一千九百八十三章你还没死啊！
朱瞻基盯着韩度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问道“敢问公爷，那孤该如何增加自己的德行呢？”
“所谓，厚德载物。”韩度微微点头解释道“你现在是皇太孙，将来会是皇帝。只要你时时刻刻心念百姓，那你自然就会长寿。”
朱瞻基本来以为韩度是故意诅咒他，可是现在见韩度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话，他反而相信韩度说的是真话，是为了他好。
朱瞻基拱手行了一礼，拜道“多谢公爷提点孤一定会记住的。”
能记住就好，韩度深吸口气，他也不想看到朱瞻基英年早逝……
看到气氛缓和下来，于谦也大大松了口气。一边是他的恩师，一边是和他志同道合的人，若是这两人争执起来，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谁敢诅咒朕的孙儿！”就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韩度回头朝着城里望去，只见两队军士快步跑过来把自己团团围住。朱棣的那张国字脸瞬间映入韩度眼帘，龙行虎步不过片刻时间就来到韩度面前。
“你还没死啊！”韩度冷冷地道。
此言一出，包括朱瞻基在内所有人都头皮一紧。不管怎么说朱棣都是皇帝啊，虽然韩度一直看不上朱棣，甚至当年还千方百计的想要弄死他，但是现在毕竟是在朱棣的地盘上。
就连于谦都觉得，老师不是向来都教导自己要与人为善吗？怎么老师行事会这么莽撞？这要是把朱棣激怒，就算是不会杀老师，被抓起来打一顿恐怕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朱瞻基额头冒出密密麻麻地冷汗，皇爷爷的脾气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平日里还能够仗着自己孙儿的身份在皇爷爷面前撒娇博得宠爱，但是除此之外，就连他亲爹都都从来不敢皇爷爷面前放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度竟然敢当着皇爷爷的面诅咒皇爷爷死。而且有了对比，朱瞻基这次感觉到之前韩度对他说的话是真的在劝他。现在和皇爷爷说的话，那才是明明白白的在诅咒皇爷爷，韩度从心里就是想要皇爷爷死！
原本喧闹的城门口瞬间寂静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朱棣瞪大眼睛看了韩度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老匹夫，你都没死朕怎么会死？你放心，朕一定比你活得久！”
“比我活得久？”韩度微微摇头，冷笑道“祸害活千年，比我获得再久你也是个祸害！”
“老匹夫！”朱棣肺都要气炸了，指着韩度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就在朱棣气疯了的时候，又有一群人来到这里。打头的就是朱高炽，胖胖的身躯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边跑边喘气。身后跟着牛高马大的两个人，穿着亲王蟒袍，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朱棣的另外两个儿子。
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官员，其中韩曙就在里面。
“爹……”朱高炽三人先是朝着朱棣问候一声，让后才看向韩度。
齐声惊呼道“公爷什么时候来的？”
“皇
上。”韩曙朝着朱棣拱手一礼，等朱棣摆手示意他免礼之后，才转头看向韩度，眼眶里面有泪水打转，涩声道“大哥……”
韩度对朱棣丝毫没有好脸色，可是看到韩曙之后脸色却不由得缓和下来，叹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好！”韩曙伸手把眼泪左右各自擦了一下，谄笑着点头“倒是大哥，消瘦了不少。”
“瘦点好，瘦了长寿。”韩度淡淡的撇了朱棣一眼，呵呵一笑道“有些人不是要和我比谁活的长吗？那就睁大眼睛看看。”
“你！”朱棣气得牙痒痒，指着韩度就要破口大骂朱高炽眼看老爹就要发怒，连忙岔开话朝韩度说道“公爷能够来新明，真是让新明蓬荜生辉。不如就由孤设宴，为公爷接风，可好？”
韩度看了朱棣一眼，朝朱高炽淡淡点头“也好。”若是朱棣要设宴款待自己，那韩度肯定不会去。韩度看到朱棣就烦，真要是朱棣设宴，恐怕他连饭都吃不下去。
朱高炽设宴的话，那韩度倒是可以参加。朱高炽曾经也是书院学子，算起来韩度也是他半个老师。老师不远万里而来，朱高炽设宴款待一番，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朱棣知道韩度不待见他，冷哼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朱高炽的提议。
“公爷，请。”朱高炽连忙朝着韩度伸手。
韩度微微点头，说道“殿下请！”
朱棣冷哼一声，一拂袖转身离去。
朱瞻基见了，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跑向皇爷爷，想要故技重施逗皇爷爷开心。
韩曙跟在大哥身边，轻声问道“大哥……”
“嗯？”韩度侧头看向弟弟。
韩曙面对大哥的目光有些难以开口，低下头去小声问道“爹娘还好吗？”
韩度脚步立刻停下，转头朝韩曙微微一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回头再和你细说。”
韩曙心里猛地一沉，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但是大哥不说是怎么回事，他也只能点头。
“好。”
朱高炽很高兴地把韩度和于谦等人带进东宫。
看了眼前的东宫一眼，让韩度颇为惊讶。“你这东宫倒是简朴得很啊。”
的确是如此，这东宫虽然规制和大明的一模一样，但是内部的装饰就要差很多。虽然也有亭台楼榭，可是韩度仔细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珍贵的花草树木。都只是这美洲很常见的东西，天然雕饰没有半分奢华之气。
朱高炽胖胖的脑袋朝着韩度点头，一边走一边笑着回答“新明初立，正是筚路蓝缕的时候。就连父皇的乾清宫都没有多余的装饰，孤又怎么敢贪图享乐呢？”
韩度第一次露出笑意，看向朱高炽点点头，叹道“没错，这才是创业的样子！”
朱高炽见韩度竟然赞同，连忙笑了一下小声说道“其实公爷有所不知，父皇是十分敬佩公爷的。时常会和孤提起公爷的丰功伟绩，父皇对公爷其实并没有敌意。”朱瞻基盯着韩度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问道“敢问公爷，那孤该如何增加自己的德行呢？”
“所谓，厚德载物。”韩度微微点头解释道“你现在是皇太孙，将来会是皇帝。只要你时时刻刻心念百姓，那你自然就会长寿。”
朱瞻基本来以为韩度是故意诅咒他，可是现在见韩度一本正经地和他说话，他反而相信韩度说的是真话，是为了他好。
朱瞻基拱手行了一礼，拜道“多谢公爷提点孤一定会记住的。”
能记住就好，韩度深吸口气，他也不想看到朱瞻基英年早逝……
看到气氛缓和下来，于谦也大大松了口气。一边是他的恩师，一边是和他志同道合的人，若是这两人争执起来，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谁敢诅咒朕的孙儿！”就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韩度回头朝着城里望去，只见两队军士快步跑过来把自己团团围住。朱棣的那张国字脸瞬间映入韩度眼帘，龙行虎步不过片刻时间就来到韩度面前。
“你还没死啊！”韩度冷冷地道。
此言一出，包括朱瞻基在内所有人都头皮一紧。不管怎么说朱棣都是皇帝啊，虽然韩度一直看不上朱棣，甚至当年还千方百计的想要弄死他，但是现在毕竟是在朱棣的地盘上。
就连于谦都觉得，老师不是向来都教导自己要与人为善吗？怎么老师行事会这么莽撞？这要是把朱棣激怒，就算是不会杀老师，被抓起来打一顿恐怕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朱瞻基额头冒出密密麻麻地冷汗，皇爷爷的脾气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平日里还能够仗着自己孙儿的身份在皇爷爷面前撒娇博得宠爱，但是除此之外，就连他亲爹都都从来不敢皇爷爷面前放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度竟然敢当着皇爷爷的面诅咒皇爷爷死。而且有了对比，朱瞻基这次感觉到之前韩度对他说的话是真的在劝他。现在和皇爷爷说的话，那才是明明白白的在诅咒皇爷爷，韩度从心里就是想要皇爷爷死！
原本喧闹的城门口瞬间寂静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朱棣瞪大眼睛看了韩度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老匹夫，你都没死朕怎么会死？你放心，朕一定比你活得久！”
“比我活得久？”韩度微微摇头，冷笑道“祸害活千年，比我获得再久你也是个祸害！”
“老匹夫！”朱棣肺都要气炸了，指着韩度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就在朱棣气疯了的时候，又有一群人来到这里。打头的就是朱高炽，胖胖的身躯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边跑边喘气。身后跟着牛高马大的两个人，穿着亲王蟒袍，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朱棣的另外两个儿子。
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官员，其中韩曙就在里面。
“爹……”朱高炽三人先是朝着朱棣问候一声，让后才看向韩度。
齐声惊呼道“公爷什么时候来的？”
“皇
上。”韩曙朝着朱棣拱手一礼，等朱棣摆手示意他免礼之后，才转头看向韩度，眼眶里面有泪水打转，涩声道“大哥……”
韩度对朱棣丝毫没有好脸色，可是看到韩曙之后脸色却不由得缓和下来，叹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好！”韩曙伸手把眼泪左右各自擦了一下，谄笑着点头“倒是大哥，消瘦了不少。”
“瘦点好，瘦了长寿。”韩度淡淡的撇了朱棣一眼，呵呵一笑道“有些人不是要和我比谁活的长吗？那就睁大眼睛看看。”
“你！”朱棣气得牙痒痒，指着韩度就要破口大骂朱高炽眼看老爹就要发怒，连忙岔开话朝韩度说道“公爷能够来新明，真是让新明蓬荜生辉。不如就由孤设宴，为公爷接风，可好？”
韩度看了朱棣一眼，朝朱高炽淡淡点头“也好。”若是朱棣要设宴款待自己，那韩度肯定不会去。韩度看到朱棣就烦，真要是朱棣设宴，恐怕他连饭都吃不下去。
朱高炽设宴的话，那韩度倒是可以参加。朱高炽曾经也是书院学子，算起来韩度也是他半个老师。老师不远万里而来，朱高炽设宴款待一番，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朱棣知道韩度不待见他，冷哼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朱高炽的提议。
“公爷，请。”朱高炽连忙朝着韩度伸手。
韩度微微点头，说道“殿下请！”
朱棣冷哼一声，一拂袖转身离去。
朱瞻基见了，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跑向皇爷爷，想要故技重施逗皇爷爷开心。
韩曙跟在大哥身边，轻声问道“大哥……”
“嗯？”韩度侧头看向弟弟。
韩曙面对大哥的目光有些难以开口，低下头去小声问道“爹娘还好吗？”
韩度脚步立刻停下，转头朝韩曙微微一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回头再和你细说。”
韩曙心里猛地一沉，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但是大哥不说是怎么回事，他也只能点头。
“好。”
朱高炽很高兴地把韩度和于谦等人带进东宫。
看了眼前的东宫一眼，让韩度颇为惊讶。“你这东宫倒是简朴得很啊。”
的确是如此，这东宫虽然规制和大明的一模一样，但是内部的装饰就要差很多。虽然也有亭台楼榭，可是韩度仔细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珍贵的花草树木。都只是这美洲很常见的东西，天然雕饰没有半分奢华之气。
朱高炽胖胖的脑袋朝着韩度点头，一边走一边笑着回答“新明初立，正是筚路蓝缕的时候。就连父皇的乾清宫都没有多余的装饰，孤又怎么敢贪图享乐呢？”
韩度第一次露出笑意，看向朱高炽点点头，叹道“没错，这才是创业的样子！”
朱高炽见韩度竟然赞同，连忙笑了一下小声说道“其实公爷有所不知，父皇是十分敬佩公爷的。时常会和孤提起公爷的丰功伟绩，父皇对公爷其实并没有敌意。”
一千九百八十四章接风
朱棣会对自己没有敌意？
这话韩度可不信，当初自己可是三番五次要把朱棣弄死的，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要不是朱标拦着，朱棣根本不可能活到美洲来建立新明。
换位思考一下，韩度觉得谁要是这样千方百计地弄死自己，他肯定会先下手为强弄死对方。
朱高炽的酒宴很是浓重，显然对韩度也十分看重。
不过酒宴开始的时候，朱棣竟然也来了。而且一来，还直接坐到韩度身边。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两人身上。
“这是太子为我操办的接风宴，你来干什么？”韩度盯着朱棣，语气不善地道。
朱棣呵呵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来就来！”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韩度嗤之以鼻地道：“还天下都是你的，来了这美洲几十年，连一些土著都摆不平，还窝在五大湖这里，竟然敢妄言天下？岂不是让人笑话！”
“你懂个屁！”朱棣听到韩度的话，就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起来。
指着韩度的鼻子骂道：“你也不看看这美洲究竟有多大，老子才多少人？这么点人洒出去直接就没了，根本不可能把这片大陆都占据下来。”
的确，朱棣当初从大明带走的百姓也就百万左右。能够用这点人经过短短几十年就繁衍出千万人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是韩度看朱棣不顺眼，就是要鸡蛋里面挑骨头。
“人少你就不想办法增加人口？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你可真是够废物的。当初你还不服气，认为天下该你来坐。结果呢？现在不是给了你一个肆意伸展的美洲了吗？这么多年怎么没有见你一统大陆？”
“老匹夫！”朱棣指着韩度破口大骂，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初他起兵的确是有些心高气傲了。
他认为大哥太过宽厚，治理天下还是要按照他爹说的用严才行。朱棣认为他比大哥朱标更适合坐天下，于是便在准备好一切之后悍然起兵。
可是没有想到，他算到了一切。甚至就连韩度的反应都被他算到了，但是唯独没有把神火飞龙给算进去。
到现在朱棣都还不能够忘怀，当初他带领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但是却在神火飞龙之下顷刻间飞灰湮灭的景象。
“你韩度也没有什么本事，当初要不是你仗着神火飞龙的厉害，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对手。”朱棣看了韩度一眼，嗤之以鼻地说道。
韩度呵呵一笑，摇头道：“难道神火飞龙不是我造的吗？胜者为王败者寇，所有人都只会看胜负，谁也在乎手段？”
朱棣重重地点头：“没错，此事过后朕就想明白了这点。所以最后，朕还是活下来了，并且还安安稳稳地来到这美洲！”
韩度猛地抬头盯着朱棣，他早就觉得当初朱标会放过朱棣，一定是朱棣从中做了什么。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何朱标当初会甘愿轻轻放过朱棣。
别说什么兄弟之情，当朱标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他就应该会知道所谓的兄弟之情根本就是一触即破。更何况，朱棣还起兵造反，还差点就攻破京城。
至于朱标说的他身体不好，大明已经无力占据美洲，韩度更加不信。朱标的确是身体不好，但是他还有儿子啊，哪怕是他不亲自占据，把美洲留给儿子去占，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根本就没有必要直接白白送给朱棣！
“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韩度沉声问道。
朱棣眼看着他总算是在韩度面前搬回来一局，高兴地哈哈大笑，“你也想不到吧？”
韩度脸色阴沉，他的确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到朱棣究竟做了什么，让朱标能够放过他。
“朕偏偏就不告诉你，朕憋死你！”朱棣的笑声更大，好像要把房子都要震塌一样。
韩度的脸色一黑，恶狠狠地骂道：“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的这些手段，能够瞒得过太宗皇帝？若不是太宗皇帝想要放你一马，你做再多都是徒劳。”
朱棣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他也不得不承认以大哥的智慧多半还是能够看破他的计策的。毕竟当初他弄那些计谋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但那时候的他没有别的选择，为了活命不得不为罢了。
“朕当然知道是大哥故意放了一马，但是朕也向大哥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大明疆土一步！”
韩度看了朱棣一眼，冷哼道：“你就算是想踏，你也要有那样的本事。”
“朕怎么就没有本事？”朱棣大怒道，“朕治国虽然比不上大哥，但是至少要比现在的朱允烨强吧？”
韩度呵呵一笑，讥讽道：“你这新明看似热闹，但是我一路看来，却是觉得新明风雨飘摇。你连周边的部族都不能肃清，给你十个胆子，你能够放心地横渡大洋去大明？”
虽然以新明水师的实力，可以轻易航行万里。但是真要他们和大明水师碰撞，那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而新明周围部族环视，恐怕就算是朱棣都没有胆子敢把新明大军全部调走。否则，周围部族肯定会趁着新明空虚前来偷袭。
也是就说，在没有把美洲的土著肃清之前，朱棣哪里都去不了。而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个目标朱棣还遥遥无期。
“朕早晚会把这些土著都清理干净的。”朱棣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只能愤愤不平地喝道。
顿了顿，朱棣转而说道：“不过，有件事朕还是要感谢你。”
“什么事？”韩度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
朱棣长叹一声，解释道：“当初你让朕留意修建京城的那些人，没有想到还真的有了收获。”
韩度听了神色立刻变得凝重，沉声问道：“这些人真的是那些余孽？”
“正是。”朱棣看了韩度一眼，微微颔首。
继续说道：“当初他们果然要在地基尽！经过审讯，这些人的确是和那些人有联系。”
一千九百八十五章贪天
韩度神色凝重，他当初之所以提醒朱棣主要是想着恶心他的想法，并不是他掌握着什么证据。
当时朱标认为他重病缠身，已经没有时间再图谋美洲。而朱允烨，说实话朱标认为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并不是一个好的开拓之主。
因此，才不顾韩度的反对放朱棣一马，让他来开拓美洲。
甚至就连韩度都认为朱标此举是十分明智的，筚路蓝缕的开拓本来就是最为艰辛的事情，没有坚定的意志，百折不挠的韧性，根本不可能做成此事。
所以，朱棣这样强人来坐镇美洲是最适合的。
“然后呢？”韩度看向朱棣神色淡淡的问道。
朱棣冷哼一声，笑道：“这些人竟然敢谋害朕，当然是全部凌迟处死了。”
当时朱棣得知这些人竟然用铅来给他下毒，甚至不仅仅是针对他，还是针对他的子孙后代和整个京城的百姓的时候，把那些人凌迟处死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朱棣好奇问道。
韩度长叹一声，摇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慢慢说！”朱棣毫不客气地朝韩度大声喝道：“朕替你杀了这么多人，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吧？”
韩度眉头一皱，冷笑道：“什么叫替我杀人？若不是我告诉你铅有大毒，你若是让他们把铅板埋在地基之下，恐怕你现在早就死了。我这是救了你，不知道感谢我就罢了，还想要反咬一口？”
“你说不说？”朱棣太好奇了，在韩度提醒他之前，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人的存在。
其他人也是瞪大眼睛看着韩度，支棱起耳朵安静的不发出一丝声响。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看到朱棣如此迫切地追问韩度，他们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惊天动地的隐秘。能够听到一丝半点，都是他们运气。
韩度摸了摸下巴，看了朱棣一眼缓缓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前元的败亡太过迅速？”
“前元？那些人和前元有关系？”朱棣立刻问道。
韩度微微摇头，“不是和前元有关系，而是前元的败亡和他们有关系。”
“怎么说？”朱棣心里一惊，连忙凑近韩度一点，仔细听着。这些人竟然和前元的败亡有关，光是能够和前元的覆灭扯上关系，就能够看出这些人的不凡之处。若是这些人现在又来对付他，那朱棣该如何防备？朱棣当然会紧张！
韩度扫了众人一眼，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事我还是听太*祖皇帝说起的，据说当时在太*祖皇帝起兵之后，有人前来投靠说是能够提供大量粮草军械。被拒绝之后来人还大言不惭地对太*祖皇帝说，天下义军都有着他们在背后支持，若是不接受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天下义军都是他们支持的？”朱棣瞪大眼睛倒吸口凉气。
韩度微微点头，“我也是听太*祖皇帝说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除了太*祖皇帝之外，其他所有的义军势力都是他们支持的。”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粮？”朱棣惊呼道。支持天下义军势力，这可不仅仅是养军队那么简单，有时候还要把势力范围内的百姓都要养活起来。
朱棣带着一百万人来到美洲，从无到有建立新明，他可是太清楚这其中的消耗会有多么巨大了。
前元末年的时候人口大几千万，这要比他养活百万人的难度大上百倍不止。
韩度深吸口气，长叹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人的来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宋初年。从那时候起，他们便出海贸易，然后再用海贸赚到的巨量财富逐渐垄断整个南宋的粮食、铁器等命脉。”
“甚至不仅仅是
前元，就连南宋会覆灭，也是因为有着这些人在暗地里捣鬼。”
“什么？南宋的覆灭，也和这些人有关系？”朱棣心里悚然一惊。
“当然。”韩度淡淡点头，继续说道：“而且这些人还趁机屠杀南宋百姓，拿着头颅去向元军邀功。”
“这些狗贼！”朱棣拳头攥紧，狠狠地砸在他自己大腿上，恨不得饮其血吃其肉。
“等等。”可是忽然朱棣又是满脸疑惑地朝韩度问道：“你刚才可是说，这些人是支持义军的，为什么会杀南宋百姓向元军邀功？”
韩度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这些人用南宋百姓头颅邀功之后，还得到了元廷的重视。不仅逐渐垄断了全天下的贸易，甚至元廷还把赋税都交给这些人来收取。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仍然是觉得赚得太少！”
说到这里，韩度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朱棣。
“后来他们就想出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朱棣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韩度呵呵一笑，叹道：“他们掀起动乱，然后再支持天下义军。如此一来，不管是哪一路义军取得最后胜利，他们都能够大获全胜。再趁机把新立的王朝牢牢掌控住，那整个天下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以前在前元的时候，他们虽然有钱，但那也只是给元廷做事。哪里有自己做主，来得舒服？”
韩度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如此宏大的手笔，如此逆天的想法，若不是韩度亲口说出来，他们这些人恐怕就连想都不可能想到。
“贪得无厌！真是贪得无厌都不足以形容！”朱棣听了之后更是摇头，咬牙切齿地道：“竟然想要奴役皇权，简直是胆大包天！”
以前他或许觉得胆大包天不过是一个夸大的形容词，但是现在朱棣觉得，若是让那些人成功的话，那就真的只有胆大包天才能够形容他们的所作所为了。
“万幸！万幸皇爷爷拒绝了他们，否则现在恐怕......”朱高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太吓人了，那些人竟然会有如此贪天的想法！
一千九百八十六章嘲讽朱棣
掀起动乱，支持义军，奴役皇权，掌控天下！.c0
在场大多数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有人真的敢做！不仅敢做，还差点真的让那些人给做成了。
“天意啊，真是天意！”朱棣听了都不由地发出感叹。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朱棣身上。
朱棣察觉之后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道：“你们想一想，元末大大小小几十个义军势力，每一个都是那些人支持的。但是唯有我大明不肯向这些人低头，但最后偏偏是我大明横扫寰宇一统天下！”
“这不是天意，这是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对啊，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太*祖皇帝拒绝了他们，偏偏又是太*祖皇帝一统天下。”
朱高炽微微颔首，发出一声惆怅，“贪天之欲，必被天所欺！”
众人都是各抒己见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有韩度摇摇头，撇嘴道：“哪里有你们说得那么玄乎，其实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太*祖皇帝太厉害而已。”
说着，韩度还朝朱棣说道：“虽然这些人贼心包天，但是他们的想法却是没有错的。那就是通过掌控钱粮，真的有可能会把一国彻底掌控住。你要做的是对此警惕，而不是自欺欺人的说什么天意！”
朱棣听了猛地一愣，他这才惊觉，刚才他听到韩度的话之后，心里下意识的竟然对那些人产生了惧怕的心绪，竟然会下意识地用天意来安慰他自己。
韩度冷笑一声道：“那些人也就是玩弄金钱和做生意厉害，他们要是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他们在元末的时候就应该自己招兵买马争夺天下了。”
“他们为何不肯自己招兵买马，反而要通过钱粮去支持别的义军？不就是因为，带兵打仗是他们的短处吗？遇到这样的人，直接提刀冲上去把他砍死就对了，有什么好怕的？”
朱棣听了，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也是，如果这些人真的无所不能的话，那干嘛不直接招兵买马自己给自己打天下，为何还要假手于人？..
深吸口气，重重地点头朝朱高炽道：“听到没有？”
“儿臣明白。”朱高炽连忙微微躬身。
朱棣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而朝韩度问道：“继续说，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听太*祖皇帝说，大明立国之后，那些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直到......”
“什么？”朱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韩度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直到我造出新宝钞，并且准备把旧宝钞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了端倪。”
“本来我是想要用新宝钞把旧宝钞都替换收回来，然后把旧宝钞彻底销毁，完成新旧宝钞的替换。可是当我替换旧宝钞的时候却发现，市面上的旧宝钞很多，似乎怎么替换也换不完的样子。”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通过查阅宝钞提举司每年发出去的宝钞数量之后我发现，替换回来的旧宝钞已经超出宝钞提举司发出去旧宝钞总量！大家都知道旧宝钞的质量很差，极容易损坏，存世的旧宝钞只会比发出去的少，怎么可能还会比发出去的多？”
“有人私印宝钞！”朱棣立刻神色坚定地说道。
韩度微微点头，沉声道：“没错！就是有人私印宝钞！当时发现这一点之后，我立刻就禀报了太*祖皇帝。”
朱棣看了韩度一眼，疑惑问道：“可是就算你发现了有人私印宝钞，但是宝钞毕竟散落民间，想要查到这些宝钞的来源恐怕也不容易吧？”
“刚开始当然不容易，而且如果全部用新宝钞去换旧宝钞的话，那反而是帮了私印宝钞的那些人。”韩度淡
淡一笑，解释道：“一旦他们把私印的宝钞全部换成了新宝钞，那朝廷才真的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做的？”朱棣太好奇了，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韩度究竟是怎么做到把那些人从百姓当中找出来的。
“所以，我便先停止了新宝钞和旧宝钞的兑换，然后规定镜子只能用旧宝钞来购买。”
朱棣愣了一下，随后疑惑问道：“可是你这样，对方也可以用旧宝钞把镜子买走，然后再卖出去，一样能够换回新宝钞啊！”
“皇上高见！”韩度朝着朱棣竖起拇指赞叹道。
朱棣猛地一愣，他自从这次和韩度见面开始。韩度就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甚至就连称呼也从来没有叫过他皇上，就差直呼其名了。
现在忽然被韩度叫皇上，不得不说朱棣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
岂料，下一刻韩度就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些人当初也是这样做的，用旧宝钞来把镜子买走，然后再把镜子卖出去换成新宝钞。”
“可是他们就没有想到，镜子的售卖看似遍布大明每个行省，但是每个省卖出去多少货我这里可是记载得清清楚楚的。他们若是只卖不卖，那或许还有可能不被发觉。但是只要他们一旦往外卖，那么一旦哪个地方的镜子多了，岂不是一目了然？”
朱棣的脸黑得像是锅底一样，他刚才自以为得计的想法，竟然是被韩度早就挖好的陷阱。而此刻再看韩度刚才那句“皇上高见”的话，其中的讽刺意味简直浓烈到呛人肺管子！
其他人，包括朱高炽都偷偷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朱棣此刻的表情。有些人倒霉的时候，你若是看到了可以哈哈大笑。但是有的人倒霉时候的脸色被你看到，那就意味着你很快就要倒霉十倍了！
韩度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这些人暴露出来之后就简单了，顺藤摸瓜便很快将其一网打尽。可即便是提前秘密展开围堵，这些人的嗅觉也是十分敏锐，被他们察觉之后，一部分人逃到了海上。”
“所以你出海是为了追杀这些人，而不是为了剿灭倭寇？”朱棣总算是明白了。
“没错。”韩度淡淡点头。
一千九百八十七章毒蛇一样的人
韩度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我在海外找到这些人的老巢之后，这才知道他们把总部设在了海外。虽然当初我赶到了他们的老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竟然提起得到消息，竟然提前撤走了。”
“撤走了？”朱棣顿时大惊失色。这样一群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没有被剿灭，而是从容地撤走了？
“没错。”韩度微微叹息一声，无奈摇头道：“当初我找到他们老巢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而且他们撤走得非常从容......”
“他们能撤到哪里？”朱棣眉头深深皱起。
韩度呵呵一笑，叹道：“这些人狡兔三窟都不足以形容，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他们撤到了南洋。并且轻易就把爪哇国收入囊中。当初他们差点就瞒过我的眼睛......”..
韩度现在回想起来，后背都情不自禁地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当时的爪哇国看起来一切正常，若不是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就真的要被那些人给瞒天过海了。
“掌控了爪哇国？”朱棣深吸口气，沉声问道：“当初你率领水师不顾阻拦攻破爪哇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刚才韩度说那些人想要通过掀起天下大乱趁机掌控大明，朱棣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现在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虽然爪哇国比起大明来太小，但是这些人竟然在逃亡路上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把爪哇国掌控住。若是他们精心谋划，掌控大明也不是不可能。
“没错。”韩度淡淡点头之后，继续说道：“攻破爪哇之后，这些人知道他们暴露了，便让爪哇士卒挡住我，他们先一步逃往大海。而我也是一路紧追不舍，最后直接追到美洲。”
“可惜啊，这些人来到美洲之后就分成了两部分。大多数人南下继续逃走，只有一家选择了北上，最后被我给抓住。”
听了韩度的话，朱棣神色凝重地问道：“一家？这些人一共有几家？”
“六家。”韩度说道。
朱棣吃惊地看了韩度一眼，神色急切地问道：“也就是说，还有五家逃走了？”
“是的。”
“他们逃到哪里去了？”朱棣立刻追问。这哪里是什么人啊，这简直就是五大窝毒蛇！朱棣一想到这些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毒蛇，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韩度却毫不在乎地道：“他们能去的地方不多，也就是美洲这里，和东面群岛吧......”
说到这里，韩度沉吟了一下，恍惚道：“难道他们还能去欧陆？”
“欧陆是哪里？”朱棣看着韩度问道，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就在美洲以东，相隔一个海而已。”
朱棣心里猛地一紧，连忙问道：“那边也有人？”
“不仅有人，而且还有几十个国家，其中还不乏强国。”韩度微微一叹道：“当年的拜占庭帝国可是能够和帖木儿帝国抗衡多年的。虽然大明击败了帖木儿帝国，但是却对拜占庭帝国鞭长莫及。”
帖木儿帝国朱棣知道，当年他也知道此事。能够起兵数十万，远征几千里来攻打大明。别的不说，光是这能够支撑起几十万大军远征数千里的能力，就足以称得上是和大明一样的大国。
虽然帖木儿帝国这次远征失败了，但那也不是被大明给打败的，而是帖木儿死了！
可哪怕就是失去了帖木儿的帝国，大明从海陆两路强攻，最后也花费了数年的时间，才算是把帖木儿击败。
这拜占庭帝国能够和帖木儿相持数十年，显然实力不会比帖木儿差多少。
“你说，这些人有没有可能会去拜占庭帝国？”朱棣眯起眼睛盯着韩度问道。
韩度沉吟一下，重重点头：“很有可能！这些人就像是菟丝子一样，越是背靠大树，他们就生活得越好。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们肯定不会选择小国，而只会选择大国。”
说着，韩度看了朱棣一眼，笑着说道：“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他们去了拜占庭帝国，那距离美洲也不近，不怎么可能会掉头找你的麻烦。”
朱棣听了韩度的话的确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恶狠狠地朝韩度骂道：“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掉头回来？”
韩度眼睛眯起盯着朱棣，心里呵呵一笑，我保证个屁！反正就算是这些人掉头，那首当其冲的肯定是你朱棣，他们只会找你的麻烦又不会找我的麻烦，我保证什么？
眼看着老师和朱棣又要吵起来，于谦连忙插话道：“或许他们未必就去了拜占庭帝国......”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度侧头看向自己的弟子，眉头紧皱。
朱棣也看向于谦，不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
于谦深吸口气，伸手朝朱瞻基示意道：“这一次在下和殿下在大陆南边遇到了一些海盗......”
朱瞻基见皇爷爷的目光立刻转到他身上，连忙点头说道：“没错，孙儿还来不及向皇爷爷禀报。这次孙儿在南边遭到了上千艘海盗船的伏击，损失了两艘战船才摆脱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上千艘战船？”朱棣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问道：“你确定这是海盗？”
朱瞻基低头苦笑，“孙儿也不认为他们是海盗，他们不仅有超过千艘战船，而且他们的战船上还安装了大炮！”
“大炮！”朱棣震惊地看着朱瞻基，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战船上安装大炮，这几乎是大明独一份的技术。虽然表面上看把大炮放上战船很简单，直接搬上去就可以了。
但是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非常复杂，首先战船的载重是有限的。除了将士粮食饮水之外，剩余的载重就非常的少。
而大炮不仅本身重量很重，还有火药炮弹之类的东西等等。想要把大炮安装上战船上，不仅要求战船的载重够大，还要大炮的重量尽可能的轻，这样才能够安装更多的大炮。
新明水师战船一艘就能够安装上百门大炮，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一千九百八十八章你把朕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听了朱瞻基和于谦两人的叙述之后，朱棣沉声道：“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海盗，哪一个海盗有这么多战船和大炮？”
韩度也是赞同地点头，这样的实力哪怕是放到西洋，都没有几个国能够拿得出来。
朱瞻基连忙点头，“孙儿也是这样想的，这才急忙回来禀报爷爷。”
说着，他看向韩度继续道：“刚才听了公爷的话，孙儿就在想，这些海盗会不会就是那些人伪装的？”
朱棣猛然瞪大眼睛,惊呼道：“对啊，那些人当初去的就是南边，现在你们在那里遇到海盗，难道那里就是他们的老巢？”
朱棣虽然这样说，但目光却看向韩度。因为在场众人当中，唯有韩度才和那些人交过手，对他们的了解最深。
看着众人的眼神，韩度神色凝重地摇摇头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朱棣第一个不同意韩度的话，厉声问道：“能够有千艘战船，还有大炮的人,你不会以为会是土著吧？别的地方朕不知道，你举看看这新明周围，这些土著吃了多少大炮火器的苦头，可是你看他们有一个学会造大炮的吗？”
文明的差距在这一刻完全体现了出来，土著人看到威力巨大的大炮只会认为是神迹，而不会去想着自己把大炮造出来。
起初朱棣还对造大炮严防死守，坚决不能让土著人盗窃制造火器的机密。可是接连很多年，虽然土著被新明用火器打得抱头鼠窜，但是土著人还是用标枪和毒箭作战。
这不禁让朱棣大为惊讶，经过探查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土著对火器只会恐惧,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此厉害的武器是他们能够造出来的。
“当然也不会是土著。”韩度使劲摇头。
朱棣顿时奇怪了，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那些人，又不是土著，难道还会是谁不成？”
面对朱棣的疑惑，韩度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之所以说不可能是那些人，那是因为他们对如何使用财富十分精通。若是让他们通过财富去控制一个国家，那他们会得心应手。但是让他们自己建立国家，恐怕是高看他们了。”
可这样的解释显然是不能让朱棣满意，他疑惑问道：“那也未必吧？再说了，除了那些人来过美洲，也没有别人了啊？”
韩度微微摇头，叹道：“这不可能，他们当初也不过是两三万人，被我一路追杀，逃到美洲的能够有几千就不错了。这点人，就算是这么多年他们啥事都不敢只管埋头生，他们又能够有多少人？”
朱棣顿时沉默下来，这一点他可是太有发言权了。这些年他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增加人口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新明人口也比刚来的时候增加了不到十倍而已。
“几千人就算是增加十倍，那也才几万人而已。”韩度横了朱棣一眼，沉声问道：“几万人能够操纵上千艘战船吗？”
就算是普通战船，一艘也要近百人才能够操纵。上千艘战船，光是把这些船开动起来，那就需要超过十万人。
朱棣听了韩度的话，也逐渐认为不可能，不过这样一来他眼中的疑惑就更浓了。
“那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韩度尴尬笑了一下，连忙收住脸上的神色。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变化，还是被朱棣给察觉到。
朱棣眯着眼睛看向韩度，沉声问道：“你不会是知道吧？”
韩度先是摇头，随后在朱棣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无奈地点头，叹道：“我也没有把握，不过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朱棣立刻追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朱棣自从来到美洲的那一刻起，就把整个美洲视为他的禁脔。现在竟然有人敢藏在他身边，这要是不把对方揪出来弄死，朱棣觉得他哪怕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韩度想了了一下，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大明灭倭之战？”
“当然记得。”朱棣重重点头。
这场灭倭之战从开始到结束持续了数年，自从大明灭掉北元之后，已经很少打这样持续数年的战争了，朱棣当然十分清楚。
韩度听了继续点头说道：“当年我攻破倭国之后，虽然很快就占据倭国全境，但还是有一部分倭人逃走。这些人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本我以为他们已经葬身大海了，现在看来......”
“你的意思，他们逃到了南边，然后隐藏了这么多年？”朱棣连忙问道。
韩度微微笑着朝朱瞻基看了一眼，点头道：“其实你刚才说那些海盗的战船和战法之时，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这根本就是倭国水师的战法。只是他们也学着大明，把大炮弄到船上去罢了。”
“倭国余孽......”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朱棣更加恼怒地道：“你把那几大家族赶到这里，又把倭国余孽给逼迫过来，你把朕的美洲当成什么了？”
让朱棣生气的还不仅仅是这个两个原因，更加重要的是这两拨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善茬，经过这么多年恐怕他们的实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大家都住在美洲之上，只要碰到那肯定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朱棣之前都还在为土著头疼，现在让他头疼的对象又多了两个，而且都还是韩度给他带来的，这让朱棣如何不生韩度的气？
韩度呵呵一笑，两手一摊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若是让他们在被我追的时候，不要逃走，那不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吗？”
“你！”朱棣气得指向韩度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这两个人要是听他的，那他还会因此而头疼吗？
“父皇！”朱高炽连忙叫住老爹，转头朝韩度微微一笑道：“公爷，事已至此，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朱棣当然也知道他朝韩度发怒没有半点作用，反正他也不敢把韩度给杀了，但是他就是气不过而已。
转头朝朱高炽喝道：“你说得轻松，从长计议？该怎么从长计议？”
一千九百八十九章争执
朱高炽被朱棣骂得不敢抬头，连忙退一步躲到后面去。
韩度看到朱棣气急败坏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其实当初韩度就猜到倭国和这些人多半会藏在美洲和欧洲这两个地方。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大明的势力范围，也没有他们能够藏身的地方了。
“韩度，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朱棣何等聪明，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指着韩度的鼻子骂道：“你早就知道这些人藏在这里，你是故意坑朕是不是？”
韩度冷哼一声，直接说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任由先皇把美洲给你？难道你真的以为，我爱你啊！”
“朕打死你！”朱棣勃然大怒，直接挽起袖袍挥拳就要朝着韩度打过去。
朱高炽和朱瞻基连忙挡在朱棣面前把他拦住，“父皇，不可啊！”
“皇爷爷，息怒......”
于谦也来到韩度身边，劝说道：“老师，你明明可以和陛下好好说的，你为什么非要激怒陛下？”
“我激怒他？我恨不得打死他！”韩度不仅没有听于谦的劝告，反而跳起来朝朱棣咆哮：“都给我闪开,让我来教训他。”
于谦听得头皮一阵发麻，朱棣再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自己老师可是一个文弱书生，和朱棣干架？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朱棣听了更是狂喜，大声喝道：“都给朕让开，朕今天保证不打死他！”
两人谁也不肯服输，但是被
折腾的却是其他人。
两边好不容易才把人劝住，折腾了半天韩度和朱棣两人才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朱棣看了韩度一眼，立刻呵斥道：“朕不管，这是你弄出来的事情，你必须给朕解决了。”
“我......”韩度就要破口大骂,却被于谦眼明手快地捂住嘴。
“老师，老师息怒！”于谦连忙劝道：“老师，这些人无缘无故就追杀弟子，还弟子也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听了于谦的话，韩度这才恢复冷静。
朱棣更是笑着说道：“韩度你的弟子被人欺负了，难道你不把场子找回来？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朕怎么不知道？”
“老子的脾气从来就没有好过！”韩度狠狠地瞪了朱棣一眼，转头看向于谦和其他书院先生。
这些可都是韩度的宝贝啊，伤到一个韩度都要心痛到滴血。而那些海盗也好倭寇也罢，竟然敢追杀他们，这是找死！
韩度抬头看向朱棣，重重点头道：“本公可以出手，不过这不是帮你，而是为他们报仇！”
说着，韩度看了于谦等人一眼。
朱棣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韩度才肯帮他的，反正只要韩度肯出手就行。
“随你的便。”看了韩度一眼，嘴上虽然十分强硬，但是朱棣心里还是微微一软，有些动容。
韩度看朱棣也顺眼了一些，沉吟片刻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些年，你对他们了解
有多少？”
“没有。”朱棣两手一摊，摇头道：“若不是这次恰好撞破，朕都不知道在南边还有一股如此庞大的海盗。”韩度气得深吸口气，沉声道：“那你来美洲这么多年，你究竟在干什么？”
想到这个比金陵城还要庞大的巨城，韩度有些不服气地道：“难道你除了修建城池，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吗？”
“朕怎么什么事都没干？”朱棣立刻大声驳斥道：“这片疆土，难道不是朕打下来的吗？”
韩度听了嗤之以鼻地道：“这么多年，面对的还是连钢刀都没有的土著，就占据这么一点地方，你还真有脸了。”
“你！”朱棣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眼看着两人又要争执起来，朱高炽连忙劝道：“父皇息怒！公爷少说两句。”
“哼！”
“哼！”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朱棣却犹自不服气的朝韩度说道：“你说得简单，你可知道这美洲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韩度嗤之以鼻地一笑。
周围的人纷纷有扶额叹息的冲动，完蛋了这两人还要刚起来......
朱棣呵呵冷笑一声道：“虽然这里土著的兵器不行，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杀人手段的兔子。他们手里的毒箭犀利无比见血封喉，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毒箭究竟能够从哪里射出来！更何况，咱们大明人来到这里，就等于是进入了四战之地。前后左右全是敌人，朕
能够撑住并且还占据如今的疆土，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顿了顿，朱棣朝韩度嗤笑道：“若是你能够把他们毒箭的毒解掉，朕就服你！”
韩度听了却没有说话，反而是垂下眼帘不去看朱棣。开玩笑，印第安人毒箭的毒素，连现代科学都没有办法解除，自己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到。
“四战之地又如何？难道你连老祖宗的计策都忘记了吗？远交近攻，逐个击破啊！”
朱棣冷笑一声，喝道：“你以为朕没有远交近攻？没有选择各个击破？若是没有这些办法，你现在都没有机会坐到这里来......”
说着，朱棣忽然之间察觉到了不对，看向韩度沉声道：“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把印第安人的毒箭给解决掉？”
印第安人的毒箭十分隐蔽，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等人感觉到痛的时候，已经晚了，要不了几秒钟就会倒下，很快便会死亡。
每年新明都有无数人倒在毒箭之下，甚至比被毒蛇咬死的人都多，让朱棣十分头疼。
朱棣等了片刻，还是没有等到韩度的回答，顿时知道韩度对此也没有办法。讥笑道：“朕还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呢，连区区一个毒箭都解决不了。”
“你有本事，那你自己去解决啊？”韩度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道：“来美洲这么多年了，你还惧怕一个毒箭？”
朱棣心里一怒，朝着韩度瞪了一眼，但是他
不得不承认，他还真的是对印第安人的毒箭恐惧到骨子里。
没有办法，这东西见血封喉中者必死，根本就没有办法救回来，谁能不怕？
一千九百九十章条件
一场酒宴，因为韩度和朱棣两人的针锋相对不欢而散。
回到房间里面，于谦无奈地抱怨道：“老师，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你这样让他下不来台，会不会有些不好啊？”
“皇帝？”韩度冷哼一声，“当年若不是先皇拦着，他根本没有机会来美洲做皇帝。”
于谦见老师如此固执，只好转而说道：“老师，难道追杀弟子的那些人,真的是倭国余孽吗？”
提到这一点，韩度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看了于谦一眼叹道：“为师可以告诉你，几乎百分百是倭国余孽！”
“这样啊......”于谦心里一紧，迟疑着说道：“那这么看来，倭国余孽也藏在那里很久了？”
韩度呵呵一笑，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谁知道他们是从倭国逃离之后就来到了这里，还是他们刚刚从别的地方来的？”
说着，韩度淡淡笑道：“不过不管这些倭国余孽是什么时候来美洲的,都和咱们没有关系了......”
于谦心里一动，连忙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韩度看向于谦，笑着说道：“我这次来新明就是为了找你们的，现在既然找到了你们，那也算是大功告成。明天，咱们就起程回大明！”
果然是这样......
于谦心里猛地一沉，他在看到老师的瞬间，便知道老师肯定会把他带回大明去。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老师
......”
“怎么了？”韩度先是奇怪地看了于谦一眼，随后察觉到于谦神色不对劲，瞬间就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地阴沉下来。
于谦抬头看了老师一眼，不敢贸然出声。
韩度脸色阴沉得能够滴水，沉声问道：“难道你真的铁了心，想要留在新明？”
韩度对此十分疑惑，这新明他也算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实话，不管是从人口、经济、疆域等等哪一方面来看，都和大明差得很远。
甚至就连这京城，虽然修建的规模要超过大明，但是热闹繁华就要比大明差多了。而且待在新明，还要防备土著人的偷袭，这样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相反，大明才是享受生活的地方。不仅热闹繁华，而且安全上也非常有保障。
于谦知道老师是不肯让他留在新明的，他也没有想过要一直待在这里。但是当老师问起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的，老师。”
“你有病吧！”韩度气急败坏地喝道：“这新明有什么好？吃，吃不好。住，住不好。还要防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毒箭偷袭，你是疯了才会想留在这里！”
“老师，弟子没有疯，弟子很清醒。”于谦呵呵笑着劝道：“老师不是曾经教导弟子，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弟子觉得美洲有很多地方都和大明不一样，留在这里能够增长见识。”
韩度只感觉到一个回旋镖扎在自己
身上，无奈叹息一声：“增长见识看过就好，你也来美洲这么长时间了，甚至都围在美洲转一圈了，难道还不够吗？”
“更何况，你看看这新明像什么样子？你看看这周围，是人住的地方吗？”韩度十分焦躁，看到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十分不顺眼。
于谦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道：“这里的确是比不过大明，不过大明不也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吗？既然大明能够做到，为什么新明做不到？更何况，先贤有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好了好了......”韩度直接摆手打断于谦的话，嗤之以鼻地说道：“这样的大道理不用你来背给我听，再说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样的话都是对别人说的吗？你可以要求别人这样做，这没有问题，但是你自己不能这样做啊！”
于谦听了之后，逐渐沉默下来，看着老师正色道：“老师，你就让弟子留下吧。”
见老师还要反对，于谦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这样老师，弟子退一步。弟子只在新明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就随老师回大明，如何？还有，到时候弟子帮老师劝其他人回去，怎么样？”
接连开出两个条件，让韩度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
韩度低头思量片刻，其实他也没有想过于谦
会直接跟着他回大明。如果于谦这么轻易就回去的话，那于谦当初就不会瞒着自己出海，哪怕是要去闯九死一生的航道，也不肯放弃来美洲的想法。
而且，恐怕其他人也是和于谦一样的想法。
韩度就算是能够以老师的身份把于谦强行带回大明，但是他也不可能把其他人强行带走。于谦是他的弟子，必须要听他的，但是其他人可不是。
杨清等人虽然也敬重韩度，在韩度面前纷纷以学生自称，可是真的理论起来，他们并不需要听从韩度的话。
而这也是书院提倡的思想，就连韩度也不可能去改变它！
“唉！”韩度重重叹息一声，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于谦对老师再熟悉不过，一看到韩度的样子，他就知道老师松口了。
“老师放心，我也就是对美洲有些好奇，等满足了好奇心，一定跟老师回去。”
“哼哼......”韩度抬头看了满脸高兴的于谦一眼，沉声道：“就怕你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回大明都不确定。”
“老师什么意思？”于谦顿时好奇起来，“老师的意思是，难道弟子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说着，于谦想到了对新明虎视眈眈的土著，考虑一下说道：“虽然周围的土著经常偷袭新明，但是只要弟子不出京城，想来也不会有事。”
“如果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的话，那我也不会催着你回去了。”韩度长叹一声
，看着于谦摇头道。
于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猛然看向老师，惊呼道：“老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
一千九百九十一章一生之敌
韩度似乎陷入了回忆，娓娓道来：“为师这一生，遇敌无数，但只有两人让为师无可奈何......”
说着，韩度抬头看向于谦道：“其中之一，就是小松灵子。”
于谦皱了一下眉头，疑惑着问道：“似乎，以前很少听老师提起过？”
韩度微微点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是倭王的嫡女。”
“嫡女？”于谦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她是女的？”
“是的。”韩度顿了一下,微微摇头说道：“但是你不要因为她是女的就小看她。当初倭国不逊，我为了对付它可是精心谋划了数年。可是最后虽然征服了倭国，但是小松灵子却成功逃走。”
于谦重重点头，神色凝重地道：“能够从老师布置的天罗地网中逃走，仅凭这一点弟子就不如她。”
虽然老师没有仔细和他说过灭倭之战详细的过程，但是就从于谦自己了解到的。当时大明已经在陆地和大海上都各自布置了至少三道包围圈，为的就是防止倭国高层逃脱。
但是小松灵子竟然在这样的情况，还能够把倭国的精华带走，而且还没有被老师察觉。这份本事，他于谦自愧不如。
“你也不用太过谦虚。”韩度微微一笑道：“你的智慧丝毫比我也是不遑多让。”
“老师,你也太抬举弟子了。”于谦苦笑着摇头。
韩度微微摆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叹道：“说实话，之前听到你遇到的那些
海盗，我的第一个就猜测他们是倭国余孽。”
“老师，难道那些真的倭国余孽吗？”于谦惊讶着问道：“可是当初小松灵子又能够带走多少人？这才过去多久，就能够拥有千艘战船？”
韩度脸色也阴沉下来，“她当初带走多少人我不知道，不过哪怕是带走再多，也不可能有几万人。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感到震惊啊！”
“如果你们遭遇的海盗就是小松灵子全部的实力的话,那倒还好。如果这只是她实力的冰山一角，那麻烦就大了......”
不仅是新明的麻烦大了，甚至有可能连大明都脱不了身。
想到这里，韩度忽然觉得留在新明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够先观察一下倭国余孽和那五大家族的势力究竟膨胀到了什么地步。
于谦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好奇地看向老师问道：“那还有一个人是谁？”
韩度看了于谦一眼，发出一声长叹道：“此人是谁，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五大家族的头领，叫什么首。”
于谦顿时沉默，只有一个名号，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就能够让老师如此忌惮。仅凭这一点，就能够让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韩度看了于谦一眼，耐心嘱咐道：“这五大家的人不知道藏在哪里，不过你万万不可对他们掉以轻心。”
说着，顿了一下，看向于谦道：“记住，若是你遇到这些人，千万不要说的为师的徒弟
以自己和这些人之间的仇怨，恐怕不管是小松灵子，还是五大家的人，只要知道于谦是自己的徒弟，恐怕恨不得杀了他。
“你说你是新明人，或许还能够活下去。若是你说是为师的弟子，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于谦看了老师一眼，深以为然地点头，叹道：“老师弟子记住了。”
“记住就好。”韩度颇为欣慰地点头。
于谦转而问道：“老师，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两群人会联合在一起？”
“嗯？”韩度心里悚然一惊，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一阵冰冷麻痒的感觉从尾椎骨直接冲上头皮。
“这......应该不可能吧？可以确定的是，你们碰到的海盗多半是倭国余孽伪装的。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五大家的人，他们应该不可能联合起来才对。”
于谦心里的预感却越来越浓烈，他连忙问道：“若是他们早就合在一起呢？”
“这不可能！”韩度直接摇头说道：“五大家就是一群吸血恶鬼，只有依附在大国身上他们才能够吸到足够的营养，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壮大。倭国余孽根本就是一群穷鬼，他们根本看不上。”
“而且，小松灵子也不是傻子，她是绝对不会任由五大家在她的地盘上肆意滋生的。所以，这两群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也是......”于谦听了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老师的话。
但
是韩度心里却始终被一股阴霾笼罩，沉吟片刻说道：“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或许不会合并在一起，但是他们完全可以携手联合！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去见朱棣！”
说完，韩度立刻站起身来。
于谦飞快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惊讶地说道：“老师，现在天色已晚，要不等明？”
“不！一步慢步步慢，此事拖延不得！”韩度立刻就转身出门。
“弟子一起去！”于谦也连忙站起来跟上。
当朱高炽听到于谦要见父皇，有些狐疑地看了韩度一眼，苦笑着说道：“公爷，父皇已经回宫了，你也不用追着去争吵吧？”
“谁和他争吵？”韩度神色凝重地道：“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提醒他。”
“什么事情？”朱高炽还是不信，他以为这只是韩度为了见到父皇找的借口。
于谦连忙站出来，把刚才他和老师之间的谈话和猜测都说给朱高炽听。
朱高炽听了神色大变，连忙震惊地问道：“公爷认为，这两拨人会联合起来？”
“若不是如此，我怎么会急着见你爹？”韩度毫不客气地道。
“好！”朱高炽瞬间紧张起来，连忙点头咬牙道：“请公爷随孤进宫，这就去禀报父皇。”
朱棣都已经就寝了，可是朱高炽却让太监强行把朱棣叫醒。
“什么事？”朱棣怒气冲冲地盯着面前的总管太监，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这太监必定看不到明
天的太阳。
“皇上，是太子殿下求见！并且还带来了镇国公......”
一千九百九十二章兄弟
朱棣虽然被人从温柔乡里拖起来十分生气，但是听到是韩度来求见，他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
可是随即就是脸色一沉，朱棣又不傻他知道韩度究竟有多么不待见他。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顾夜深地来求见，必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
“把他们带过来，朕就在偏殿见他们。”
“是。”
韩度和朱高炽来到偏殿，很快就看到朱棣穿着一身常服走进来。
坐上首位，朱棣迫不及待地点头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高炽见老爹满脸阴沉,顿时疑惑地问道：“爹，你这是？”
朱棣抬头看了这个大儿子一眼，冷笑一声，朝韩度道：“这个糟老头子明明看朕十分不顺眼，还会在这个时候进宫求见，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你说朕说得对吗？”
“对。”韩度也没有再和朱棣闹起来，反而十分冷静地点头道。
停顿了一下，韩度组织好语言说道：“我怀疑，五大家和倭国余孽可能已经联合起来了。”
朱棣眼睛猛地瞪大，豁然起身围着椅子徘徊了两圈,对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长叹一口气，很是烦恼地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说完，朱棣直接来到韩度面前，盯着他继续追问道：“你不是说五大家只会依附大国吗？他们怎么会看得起倭国余孽？”
“他们的确是不可能和倭国余孽结合，但是他们也不是不能合作。
”韩度淡淡点头，认真地想了片刻道：“之前我还在奇怪，一个小小的倭国余孽才多少人？为什么发展得这么快，只是他们放出来的一些海盗而已竟然就有上千艘战船。如果只靠那些倭国余孽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除非，这些人的背后有着强有力的支持！”
毕竟小松灵子能够从倭国带走的人，顶多也就几万人。总不可能像朱棣那样,直接带了一百多万人来到美洲吧？
可即便是带了一百多万人，朱棣这么多年也只是把占下来的地盘稳固住，想要扩张都还力有未逮。
小松灵子如果没有别人帮忙，她凭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出上千艘战船来？
要知道想要造一艘战船，不仅需要具备造船知识的大匠，还要有大量熟练的匠人，这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培养出来的。
大明的造船之所以能够发展得那样迅猛，那是因为之前积累了大量了有熟练造船经验的匠人。
就连新明，刚开始的时候战船也只能够向大明购买。现在之所以能够独自造船，那还是因为大明给了新明大量的匠人来帮助新明。
就算是这样，新明也是经过了这么多年，才真正的达到能够独自建造战船的高度。
而小松灵子来到美洲，恐怕除了带着一些造船大匠之外，根本就没有匠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造出上千艘战船来。
朱棣听了韩度的话，脸色也变得十分
凝重，沉声道：“也就是说，现在朕面对的还不仅仅是倭国余孽，还有五大家的人？”
“恐怕是这样。”韩度无奈叹息了一声。
朱棣拳头捏紧，本来是想要指责韩度几句的，可是他看到韩度叹息的样子，顿时改变了主意。
突然一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大声道：“朕这一辈子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朕就不信两个被你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货色，能够有什么本事。”
抬头看向大儿子，朱棣立刻喝道：“马上传令水师，全军出击封锁海面！朕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通通给朕清剿掉！”
“是！”朱高炽立刻点头。
不管是朱棣，还是韩度，他们都有着一样的共识，那就是大明和新明水师都是天下无敌的。
只要是在大海之上，以新明战船远远比其他战船更快的速度，以及强大的火力。只要不像朱瞻基之前那样被人围困在海岛之中，就没有对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既然倭国余孽和五大家联合起来，他们之间一定是通过海上往来联系，只要把他们之间的联系切断，就相当于把他们分割开来，可以逐个击破！
新明水师，有着这样的实力！
众人又是一阵商量，各抒己见地准备如何应对倭国余孽和五大家。
等到韩度走出宫殿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公爷操劳了一整夜，不如就先到孤的东宫休息一番？”朱高炽朝韩度邀请。
韩度淡淡地
摇头道：“不用了，我想要去看看韩曙。”
“也好。”朱高炽不再坚持，笑了一声道：“公爷兄弟之间也是多年未见，想必是有许多话要谈，那孤就不打扰公爷了。”
韩度微微点头，看着朱高炽转身离开之后，他带着于谦才抬步走出皇宫。
刚刚走出宫门就看到等在这里的韩曙。
看到韩度的瞬间，韩曙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走上前来笑着解释道：“本来我是要去太孙府上接大哥的，结果却得知大哥昨晚入宫了。”
“是。”韩度淡淡点头，解释道：“有点急事，所以便进宫一趟。”
“严重吗？”韩曙有些紧张地问道。
韩度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和弟弟这么多年没见，根本就找不到什么话题可言，若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彼此之间情分只会越来越疏远。
再加上看到弟弟满脸带着对自己的担心，和渴望的眼神，韩度觉得还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韩曙这才反应过来，他和大哥还站在宫门口。连忙点头笑道：“听大哥的......正好我为大哥准备了接风宴，大哥请！”
韩度侧身朝大哥伸手示意上马车。
韩度没有犹豫，当先一步登上马车。两人在车厢里对坐坐了许久，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马车停下，韩曙才干笑着说了一句：“大哥，到了，咱们下车吧。”
“好。”韩度
点点头，起身当先从马车里面出来，跳下马车便看到眼前一座阔气的大门。
一千九百九十三章迟来的消息
“宁国公府。”韩度念叨一句，转头看向弟弟。
韩曙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在大哥面前他好像还是那个被照顾着的孩子。
腼腆一笑，回道：“是皇上开恩，给了我这个爵位。大哥是了解我的，我也没有大哥的能耐......”
不等他说完，韩度一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叹道：“朱棣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加清楚。若是你真的没有本事，他才不会给你封公爵。”
“你也不要太过谦虚,其实你当初在书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学得不错。以你的能耐，这么些年下来，早就能够独当一面了吧？”
“大哥......”韩曙双眼泛红，情绪激动地看着大哥。能够得到大哥的认同，他比任何时候都高兴。
伸手擦拭了两下眼睛的泪水，韩曙收拾好心情笑着说道：“其实我也真的没有干什么，就是在新明学着大哥建了一个书院而已。”
“哦？新明的书院是你建起来的？”当初朱瞻基去大明的时候说过新明也有书院，但是他却没有说是谁建的。当时韩度还在奇怪，谁有这个能耐能够和自己一样建起一座书院。
没有想到,竟然是韩曙！
“好！哈哈哈，你比大哥估计的还要有才学！”韩度大笑起来。
韩曙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回道：“其实能够建起书院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还是当初我把大哥放在家里的书籍抄了一份，带到了这里
韩度听了微微点头，以前他没事的时候就会把回忆起来的书籍都抄录下来，而且还会让韩曙帮助自己抄录。
韩曙在抄书的时候，多抄一份是很简单的事情。
韩度微笑着点头，叹道：“如果有书就能够建起一座书院的话，那自古以来书院就不会如此至少了，这里面你还是要居首功。”
“大哥......”再次得到大哥的认可,韩曙的心结瞬间化开，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你不会让我在这里站着吧？”韩度呵呵一笑，两人光顾着说话，都还没有进府里。
“走吧。”不等韩曙示意，韩度直接背着手朝着府里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周氏带着一大群人在府里等候着。
“拜见大哥。”
周氏也是大明人，当初还是爹娘亲自给韩曙挑选的媳妇。在韩曙决定来美洲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便跟来了。
韩度看了她一眼，叹道：“快起来吧！你跟着他来到这莽荒之地，一别就是十几年，倒是辛苦你了。”
所谓长兄如父，周氏对韩度十分恭敬，韩曙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听了韩度的话，周氏很是动容地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初老爷既然要来美洲，那妾身哪怕是赴汤蹈火也要陪着他走一遭。不过就是......”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韩度大概猜到了周氏想要说些什么，伸手示意道。
周氏两眼发红，一脸担忧地朝韩度问道
：“大哥，不知道弟妹的爹娘......”
“放下吧，二老都很好。”韩度直接说道，叹了口气道：“我在大明会照顾好他们的。”
“有大哥这句话，弟妹就放心了。”周氏大大地松了口气。
听到周氏问起爹娘的情况，韩曙也好奇问道：“大哥，不知道爹娘的身子骨还康健吗？”
韩度看了弟弟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一句话不说。
韩曙心里猛地一沉，瞪大眼睛惊呼道：“大哥，爹娘怎么了？”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韩度长长吐出一口气，叹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人都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包括你我......”
“大哥，爹娘真的已经不在了吗？”韩曙“哇”一声哭了出来。
韩度只好上前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难道你还不放心大哥吗？爹娘走得都很安详，没有受过什么苦，算是喜丧。”
“我......呜呜呜......”韩曙痛哭流涕，他现在心里非常地后悔！
后悔当初他贸然选择来到美洲，若是他没有来美洲的话，那就可以在二老面前尽孝道！可是......一想到爹娘故去他都没有能够见上最后一面，韩曙的心里就如同刀绞一样。
韩度当初也想过派人通知韩曙，可是大明和新明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跑一个来回需要一年多的时间。
二老也是突然病故，就连韩度都来不
及反应。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通知韩曙。
“爹娘都没有怪你的意思，他们只希望你能够在这边照顾好自己，他们就很欣慰了！”
“啊啊啊......”韩曙手不停地用力捶着胸口，发泄着心里的悲痛。
周氏还是第一次见到韩曙如此反应，立刻就要上前安慰。却没有想到韩曙根本不管不顾，直接抱着韩度大哭起来。
韩度好不容易才把韩曙的情绪给安抚住，不过好好的接风宴，因为韩曙得知爹娘过世的消息，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大哥，能够和我细说一下爹娘的后事吗？”
韩度微微点头，便将当初料理爹娘后事的经过详细说了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按照礼仪走的。
听完之后，韩曙深吸口气决定：“我也要在这里给爹娘披麻戴孝！”
“爹娘毕竟已经过世多年了，你也没有必要......”在韩度看来，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不！不能亲自为爹娘做的，我都要在这里补上！”韩曙梗着脖子说道，没有丝毫因为大哥不同意就退缩的样子。
看到韩曙有主见有气魄的样子，韩度十分欣慰，也不再劝他。
于是，第二天，宁国公府一夜缟素。
就连朱棣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亲自来查看。
等得知是韩曙在祭拜爹娘的时候，他才极大地松了口气。同时，立刻带着朱高炽和朱瞻基一并
祭拜之后，才回去。
韩曙要祭拜爹娘，韩度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就连于谦也没有逃脱。
哪怕当初在大明他已经这样祭拜过一次了，也要再重复一次！
一千九百九十四章朱棣挖墙角
趁着韩度还在陪着弟弟祭拜爹娘的时候，朱棣悄悄干了一件事。
杨清等人跟着于谦来到新明，他们在新明并没有去处。原本朱瞻基是想要把他们安置到自己府上的，可是遭到韩度坚决反对。
韩度又不傻，不会不知道朱瞻基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杨清等人就算是在大明，那也是一等一的才学之士。若是失去杨清等人，对于大明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而韩度之所以远渡重洋来到新明，就是为了把杨清等人全部都带回去，怎么肯让他们被朱瞻基诓骗留在新明？
韩度本意是想要把杨清等人全部安置到韩曙府上的，可是现在韩曙要祭拜爹娘，再将他们安置到府上就不合适了。
因此，韩度便打算让于谦先将杨清等人安置到客栈，等弟弟祭拜完爹娘之后，再住进府里。
可是这却被朱瞻基找准了机会，他立刻站出来说道“公爷，既然让诸位先生住到我府上你不放心，而恐怕让他们住到客栈，你也不会放心吧？”
韩度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朱瞻基一眼，不得不说这小子很厉害，一眼就看出自己的顾虑。
让杨清等人住到客栈里面，不过是韩度不得已的办法。这里可不是大明，这里是新明，住在客栈里面的安全性肯定是比不上大明。
“不如让诸位先生住到会同馆去，这样公爷就不用担心先生们的安全了。”朱瞻基笑呵呵地建议道。
韩度想了想，觉得会同馆有着士卒看护肯定要比客栈安全很多，也就点头同意了朱瞻基的建议。
可是韩度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这个疏忽，导致被朱棣找到撬墙角的机会。
当杨清等人住到会同馆之后，朱棣便亲自来到会同馆，不仅热情地看望众人，还一再地保证会把众人安顿好。
而几天之后，朱棣还专门为杨清等人设宴，在宴会上朱棣终于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我新明求才若渴，招贤纳士。诸位都是天下少有的才俊之士，若是诸位愿意留在新明，朕一定以国士待之。”
杨清等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之所以会跟着于谦一起出海，不过是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罢了。至于说留在新明，他们倒是没有想过。
朱棣的话音一落，杨清和众人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拱手朝朱棣一拜，满是歉意地说道“多谢皇上厚爱，不过我等”
还不等杨清说完，朱棣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笑呵呵说道“诸位先听听朕的条件再说，之后若是诸位不愿意留在新明，朕绝不会为难，而且新明也随时欢迎诸位前来。”
见朱棣都这样说了，刚刚快要起身的杨清又坐了回去，点头道“皇上请说。”
朱棣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微微一笑道“若是诸位愿意留在新明为朕效力，朕可以立刻给诸位伯爵爵位，将来若是诸位再立新功，朕同样也会不吝赏赐，侯爵、公爵也未必不可得啊！”
直接册封伯爵？
众人都是聪明人，看
到朱棣对他们嘘寒问暖，自然猜到朱棣是想要把他们留下。
虽然众人知道朱棣一定会拿出一些好处来诱惑他们留下，但是也没有人会想到朱棣的手笔这么大。
伯爵是什么概念？以大明朝廷的规矩而言，就算是他们出仕为官，除非他们立下从龙救驾之功才有可能被封为伯爵。
而且，这还仅仅是有可能而已。
更何况，朱棣还承诺他们，只要他们以后立下功劳，还可以继续册封侯爵，甚至是公爵？
还没有等众人回过神来，朱棣继续扔下一块巨石。
“而且和大明的虚封不一样，新明可都
是实封的。”
实封！
好小众的词，众人都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敢问皇上，指的是哪种实封？”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杨清都被朱棣的大手笔震惊得不轻。
朱棣捋着胡子一笑，解释道“我新明的封爵都是有着封地的，别的东西或许新明还不一定有，但是土地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杨清等人震惊地看着朱棣，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朱棣竟然会赏赐封地给他们。要知道，就算是大明勋贵，严格来说起来也只是虚封而已。
大明勋贵有俸禄，甚至连护卫都有，但是却没有一个有实际的土地。
而大明文官的封爵，那就更虚了，连护卫都没有，只有一点俸禄。可即便是如此，也让所有文官趋之若鹜。
“当然是有封的的。”朱棣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新明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土地。
有封的！仅仅是三个字，就让众人浑身一震。
如果说封狼居胥是武将的浪漫，那么加官进爵就是文官的追求。没有办法，在大明想要得到一个爵位太难了。
非军功不得封爵这句话，几乎是断绝了所有文官的进爵之路。
不等杨清开口，身后就有人直接站起来朝朱棣拜下“多谢皇上赏赐，在下愿意留在新明效犬马之劳。”
“多谢皇上”
“皇上万岁”
顷刻之间，就连杨清都朝着朱棣拜下。
朱棣看到收服所有人，也是高兴的哈哈大笑“诸位不用急着答应，等回去考虑清楚之后，再做觉得也不迟。还有，有了封地，诸位也可以把族人叫过来。”
“感谢皇上体谅。”有人先生朝着朱棣拱手一拜之后，说道“不过不用了，在下已经想好了，决定留在新明！”
杨清沉思了一下，也朝朱棣拱手一礼，表示愿意留在新明。
还是那句话他若是在大明，恐怕劳累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一个伯爵，而眼下只要他点头，伯爵爵位唾手可得，谁能够不动心？
虽然新明现在疆土没有大明广大，人口没有大明多，甚至就连京城也没有大明那样繁华，但正是如此加官进爵的机会才多。
朱棣见所有人都答应留下，没有一个人反对，十分满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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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九百九十五章理论
七天之后，总算是祭奠完了，韩度也大大松了口气。
他年纪大了，这样折腾一回有些吃不消。
可是还没有等韩度松口气，他就得到朱棣封杨清等人为伯爵的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韩度转头朝着弟弟怒目而视。
韩曙被大哥的神色吓到，下意识地说道：“就在前几天啊，我还以为这事大哥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韩度瞬间暴怒，瞪大眼睛盯着弟弟。
韩曙被吓了一跳，从他小时候就知道，大哥极少发怒。可一旦发怒，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承受大哥的怒火。
“大哥，难道不是你把他们带来新明的吗？”韩度一直都以为杨清等人是被韩度带来的，这样的话那他们被皇上封爵，大哥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看到大哥满脸震怒的样子，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子。
“什么叫我把他们带来新明的？”韩度怒不可遏地在桌子上猛拍，气愤地道：“他们是跟着于谦来到新明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把他们带回去。”
“可是，于谦难道不是大哥的弟子吗？”韩曙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按照他的想法，于谦是大哥的弟子，来新明肯定是大哥授意的。
“于谦......”提到于谦，韩度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恼怒地说道：“他被朱瞻基一通忽悠，就想着来新明。要不是我拦着，恐怕他早就跑来了。即便
是我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有把他拦住！”
“那现在怎么办？”韩曙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两手一摊问道：“这生米都煮成熟饭......”
的确是生米煮成熟饭啊......
韩度仰头缓缓闭上眼睛，当初他自己嫁女儿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心痛过。
“我去找朱棣！”韩度豁然起身，捏起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大哥，不要啊，那毕竟是皇上......”韩曙连忙就要拉住韩度，却被韩度直接侧头瞪了一眼。
韩曙伸出去的手立刻僵在半空，不敢再上前一丝一毫。
韩度立刻转身出去，而韩曙也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刚刚出门，韩度就看到于谦从外面走进来，冷哼一声让于谦注意到自己。
于谦连忙跑过来，躬身道：“老师......”
韩度上下打量他一眼，讥笑道：“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怎么？朱棣封你什么爵位啊？”
“爵位？什么爵位？”于谦瞬间愣住，没有理解老师的意思。
韩度呵呵冷笑着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朱棣给杨清他们都封伯爵了吗？你不远万里把他们带来新明，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老师，您误会弟子了。”于谦满脸苦笑，无奈地道：“弟子真的没有想过他们会被封爵......”
爵位有多么难得，于谦再清楚不过。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他当初在书院找人来新明的时候，以爵位为诱饵
的话，恐怕整个书院的先生都会为之一空。
“你真不是这样想的？”韩度有些狐疑地看了弟子一眼。
于谦立刻保证道：“老叔，弟子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弟子来新明只是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弟子的根还在大明啊，怎么会选择来新明？”
韩度冷哼一声，朝着于谦破口大骂：“现在你知道当初我为何不要你来新明了吗？朱棣这个，为了留住向你们这样的人才，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弟子......”于谦苦笑连连，“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度冷笑一声，
朝着皇宫位置望过去，“想要挖我的墙角，哪里有这么容易？”
......
朱棣正在和朱高炽说着如何安置杨清等人的事情，忽然听到太监来禀报。
“皇上，大明镇国公求见。”
朱棣一听到韩度来见他，立刻就猜到韩度肯定是为了杨清等人的事情。
不过他不仅没有避而不见，反而十分想要看到韩度气急败坏，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
“让他进来。”
“爹，以和为贵啊......”朱高炽小心翼翼地说道，胖脸上挤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朱棣却不以为然，使劲摇头道：“怎么？难道你怕朕打他？”
朱高炽苦笑一声，十分为难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朝老爹腹诽，这样的事情您又不是做不出来。
“朕坐得端行得正，朕又不是强买强卖，都是他们自愿留在大明的，他
韩度难道还敢说朕的不是，不成？”
“爹，可是此事您做得的确是不怎么地道......”朱高炽吞吞吐吐地说了两句。
还不等朱高炽说完，朱棣猛地挥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什么叫不地道？又什么叫得道？”
朱棣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背着手走到朱高炽面前，郑重其事地道：“朕告诉你，这天下的好东西都是极少的。一旦遇到了，你就要拼命地把它牢牢抓住！否则，你就是在慷自己之慨，成全别人！”
“是。”朱高炽见老爹都这样说了，他也不敢再出言反驳，只能躬身拜下。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韩度已经被太监带到了朱棣面前。
看到韩度怒气冲冲的样子，朱棣反而觉得心里十分地痛快。他可太想看到韩度气急败坏的样子了，想当初韩度把他的皇帝梦在京城面前击的粉碎的时候，他可是对韩度恨之入骨，恨不得吃其肉寝其皮。
来到美洲建立新明，圆了皇帝梦之后，朱棣也对韩度当初的所作所为放下了。毕竟他现在可是皇帝，哪一个皇帝不会喜欢能够力挽天倾的臣子？
但是看到韩度吃瘪，朱棣还是很高兴的。
“朱棣！”韩度一声爆喝，毫不客气地朝着朱棣冲过去。
听到韩度敢直呼皇上的名讳，周围的侍卫手握腰刀就要冲上去给韩度一个教训，顺便再立个护驾之功。他们才不管韩度是什么身份，反正他们是新明皇帝
的侍卫，大明可管不到他们头上。
好在朱棣及时摆手，止住了就要上前的侍卫。
笑呵呵地朝韩度说道：“怎么了？”
怎么了？韩度不服气地盯着朱棣，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嘛！韩度不信朱棣会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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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九百九十六章臭不要脸的朱棣
韩度肺都快要气炸了，指着朱棣的鼻子逼问道“你为什么趁着我祭拜的时候，偷偷给杨清他们封伯爵了？”
跟在后面的于谦看到老师和朱棣起了冲突，他连忙快步走上来，不过暂时在一旁看着，并不敢上前。
老师和朱棣没有一个是他能够惹得起的，于谦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
朱棣听到韩度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满脸兴奋地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朕赐封他们爵位可是光明正大的，可不是偷偷的”
韩度气的额头上青筋绷起，毫不示弱地朝朱棣大喝道“还不是你老女干巨猾，拿花言巧语哄骗他们，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上了你的当？”.??
朱棣呵呵笑着走到韩度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摇摆两下，说道“你错了！不是朕拿花言巧语哄骗他们，而是朕能够给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
说着，朱棣抬头看向韩度，嗤笑一声道“你能够给他们什么？大明能够给他们什么？”
“你只是一个国公，你只能够让他们在书院里当个教书匠，连让他们出仕为官，你都无能为力。”
听到朱棣这话韩度就不乐意了，沉声道“他们愿意在书院教书，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出仕，他们想要出仕随时都可以。”
“不不不”朱棣笑吟吟地摆摆手指，摇头道“若是你能够在仕途上为他们保驾护航，你说他们还会不愿意出仕吗？正是因为你做不到，所以他们才不敢贸然出仕。”
“甚至”朱棣呵呵笑了一声，叹了口气道“就连朱允烨都有意无意地打压你书院一脉出身的官员吧，毕竟若是整个朝廷官员都是书院出来的人，那将来这个朝廷是听他的，还是听你韩度的？”
韩度冷哼一声，讥笑道“你还是把挑拨离间的心思收起来吧，皇上从来就没有想要打压书院的想法。而且，朝廷也需要不一样的声音，让其他非书院出身的人担任官员，对朝廷也有好处。”
“我听说韩曙也在新明建立了书院，难道你就能够让书院一家独大？”
朱棣哈哈一笑，张开双臂朝韩度说道“现在新明朝廷就是书院出身的官员一家独大啊！”
韩度眼底露出一丝震惊，让书院出身的官员一家独大，皇帝就有被官员架空权力的危险，也不知道朱棣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想要如此玩火。
这究竟是朱棣的愚蠢，还是他的自信？
朱棣见韩度一言不发，心里更是得意非凡，凑近韩度的脸笑呵呵地道“怎么样？朕比朱允烨要更加大度吧？”
韩度深深地看了朱棣一眼，就算是再怎么看他不顺眼，韩度也不得不承认在信任官员这一点上，他要比朱允烨强了不少。
见韩度不开口，朱棣两手一抖，收起袖袍继续说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他们都是天下少有的才俊之士，来我新明可以大展宏图，而朕也绝不会吝啬赏赐！朕现在封他们伯爵，将来他们再立新功
，还可以封他们侯爵，甚至是公爵！”
朱棣越说情绪越是激动，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转了一圈好像是在朝天下人宣告一样。
然后转过身来，再次看向韩度，咄咄逼人地盯着他道“而大明，能够给他们什么？就你给他们那点俸禄？”
韩度见朱棣如此飞扬跋扈的嚣张姿态，心里怒火高涨。沉思片刻，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不过是画的饼而已，真要封侯、封公岂是垂手可得之事？”
不用想都知道，别看朱棣说得那么好听，但是这封侯封公朱棣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拿出来赏赐？
能够得到这样封赏的人，必定是极少数罢了。杨清等人就算是留在新明为朱棣卖命一辈子，也未必就能够得到一个公爵。
“相反
，虽然在大明我的确是不能让他们得到爵位，但是也能够让他们衣食无忧。甚至留在书院，他们还可以继续钻研他们喜欢的学问。比起加官进爵，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还能够钻研学问，也未必就差了！”韩度越说眼睛里越是清明，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差点就被朱棣的话给套进去了。
朱棣见韩度不上当，他心里直叹可惜。把杨清等人忽悠着留在新明不算什么，若是能够把韩度也忽悠到留在新明，那他才是真的赚大了。
可惜，韩度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忽悠，直接清醒过来，让他的计划落空。
朱棣撇撇嘴，摇头笑道“可是他们都已经选择留下，并且也自愿接受朕的册封了。”
韩度长叹一口气，知道木已成舟，再和朱棣理论都不会有丝毫作用。只得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老夫就算是拼着和你翻脸，也要把人带回去！”
说完，韩度直接转身离开。
朱棣也没有阻拦韩度，就这么看着他的走出大殿。
“老师”老师路过面前的时候，于谦小声地喊了一声。
韩度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但是却没有责怪于谦，而是低沉喝了一句“走。”
于谦只好跟着老师出宫。
刚刚走出宫门，韩度就顿住脚步，侧头看了于谦一眼叹道“现在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让你来这新明了吗？”
“弟子浪费了老师的一片苦心，请老师责罚！”于谦苦笑着点头，连忙就要朝着老师跪下。
韩度伸手拦住他下跪的冲动，把他拉起来，摇头叹道“这也不怪你，你虽然聪明过人，也涉世不浅，但是你之前遇到的要么就是书院里面的谦谦君子，要么就是不敢惹我的普通达官贵人。没有遇到过朱棣这样臭不要脸的货色，错估了他，也是人之常情”
于谦低头苦笑连连，他之前对老师一而再再而三地拦着他，的确是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看来，不过是来新明走一趟罢了，难道新明这边还能够把他拦着不要他回去？
现在看来，这样的事情朱棣完全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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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九百九十七章理解
韩度说完之后，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于谦看到心里顿时一惊，连忙问道：“老师，你这是要去哪里？”
韩度头也没回，淡淡地道：“去见见他们。”
于谦一下子就知道老师是要去见杨清等人，他想要开口劝说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得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连忙快步跟上老师。
若是老师责怪杨清等人的话，那他在一旁还能够帮杨清等人说两句好话。
会同馆。
当韩度来到这里的时候，瞬间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杨清看了周围的好友一眼,轻叹一声，连忙快步上前低头拜见。
“学生杨清，拜见院判大人。”
韩度看着躬身在自己面前的杨清，心里传来一阵阵撕裂的疼痛。杨清可不是普通的书院先生，他可是大明皇家书院物理院院长。严格来说，他还是物理院第一任院长。
杨清这样的人杰，就算是放在大明，那也是能够独领风骚数十年的人物。韩度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连杨清也会选择留在新明。
深吸口气，韩度强忍住泪水,有些悲怆地叹道：“你是已经下定决心，要留在新明了吗？”
杨清抬起头，看到韩度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书院其他人也各自从房间里走出来，纷纷朝韩度行礼。
“学生拜见院判大人......”
韩度扫了众人
一眼，低头看向杨清继续说道：“你可不是孤家寡人啊，你留在新明，那么你在大明的族人怎么办？”
要知道像杨清这样的人，可不是一户人家就能够供养出来的。虽然现在大明百姓差不多做到了衣食无忧，但是想要供养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还是举全族之力进行供养。
也就是说，像杨清这样必然是受了整个家族恩惠的人，他是需要回报家族的。
家族出钱出力把你供养出来，你出人头地之后当然要回报家族。否则，那就是忘恩负义。虽然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束缚，但是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等价交换？
再说了，若是家族供养了你，你出人头地之后却不思回报，那必定就会导致家族里的人也不愿意再出钱出力培养别人，这相当于是把整个家族后来人的路都给断了。
这是要被后人记恨的。
杨清身为书院一院之长，如果他在大明那能够为他家族争取的利益是极为庞大的。别看他没有出仕为官，但是光凭他物理院长的身份，哪个书院出身的官员不给他们三分颜面？
但是他如果留在新明，哪怕是伯爵，他的族人也享受不到什么利益。
韩度刚才的话既是在问杨清，其实也是在为他担心，因为一旦他被族人记恨上，那他的名声就算是毁了。这对杨清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面对先生平静的目光，杨清缓缓低下
头去，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朝说道：“多谢先生关心，此时学生会和家里解释。在学生看来，这新明是一片广袤的沃土，正是我辈大有可为的地方。相反，大明虽好，但是已经逐渐稳固，并没有学生施展拳脚的地方。”
韩度一听，瞬间就明白了杨清的意思。
随着大明安定，社会结构也在不断地稳固下来。换句话说就是，利益分配逐渐步入尾声，社会阶层开始固化。这种时候，哪怕是你能力再强、学问再高，你能够做到的成就也是十分有限的。
就比如，在元末乱世的时候。一个大字不识，只会提刀砍人的普通百姓，他可以一路靠着手里的刀砍成校尉，砍成将军，甚至封侯封公。
最夸张的，还是要属大明太*祖皇帝，直接从一无所有的乞丐，成为天下之主。
而杨清若是留在大明，哪怕他才学再高，哪怕是韩度全力帮他，让朱允烨封他为伯爵。但是这就是杨清一辈子的天花板了，他再也不可能突破分毫。
而且，就算是他现在被大明封为伯爵，那也不可能世袭罔替的。他是伯爵，他的儿子大概率只能是平民百姓一个。
但是新明这边就不一样，哪怕同样是伯爵，但是朱棣封他的可是世袭罔替的传国爵位。只要新明还在一天，哪怕他的子子孙孙都是废物，那也是伯爵废物，每年都能够领取朝廷俸禄。
从这一点上来说，杨清的族人还真
不一定就会责怪他，甚至还会认为他做得对！
毕竟一顿饱和顿顿饱，想必大多数人都能够分得清楚的。
韩度本来是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来的，可是当他听到杨清的话之后，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抱怨、再多的不满，也说不出来。
这是杨清他们自己的选择，而且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们选择新明的确是要比选择大明对他们更加有利，这让韩度如何反对？
“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
面对先生的诘问，包括杨清在内的所有人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韩度的眼睛。
“好吧，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是没有不错。”韩度无奈叹息一声。
但是杨清等人听了之后，却猛地抬头看向韩度，他们都不敢相信先生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就原谅了他们。
“先生，你......不生气？”杨清满脸不敢置信地问道。在他看来，他投靠新明就是对大明的背叛，也是对书院和先生的背叛，他已经做好了被先生痛斥的准备。
结果没有想到先生完全没有要痛斥他的意思，竟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算了？
韩度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看向杨清道：“我当然生气，你们竟然如此轻易就相信了朱棣的承诺！”
众人被韩度呵斥得不敢抬头。
可是随后，韩度的语气就缓和下来：“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我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你们的主意，既然如此那我生气还有何用？”
“先生？”杨清惊喜
地抬头望着韩度，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喜色，甚至眼眶里都有泪水打转。
他知道先生的斥责，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真实的本质还是不忍心训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