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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下写字     大明烟火txt下载     大明烟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茶马古道

    不要以为这马穆鲁克王朝是以骑兵纵横天下,就以为他们不会修建城池了。

    恰恰相反,马穆鲁克王朝在前线修建了不少的城池。这些城池当中,不乏真正易守难攻的坚城。就如同现在的阿勒颇,说是城池,但其实就是一座要塞。

    七位总督想要走马上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就是兵力分配的问题。麦加和麦地那的两位,带两千兵马足够了,因为他们附近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敌人。

    但是安条克和阿勒颇两位,若是让他们才带两千兵力,那就太少了,能不能顺利接受两座坚城都还是一个问题。

    最后,还是朱标决定让安条克和阿勒颇的两位各带四千人马,白云虎和其他人两人各带三千,麦加和麦地那两位各带两千。

    原本韩度只准备留下一万水师的,但是在朱标的安排下,足足多了八千。

    韩度这次带出海的水师,也就只有五万人。就这么一下,便足足留下四成在这里。不过既然朱标拍板了,韩度也不会反对。

    虽然实力折损小半,但是回去的路上危险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万八千水师要留下,这其中的各种补给,火药炮弹,左轮子弹,衣衫棉布等等,各种物资多如牛毛。

    而且每种物资还不能胡乱给一通,还必须要精打细算,计算出一个合理的数字才行。要不然,韩度还需要护送朱标回京呢。若是没有了足够的火药炮弹,万一在还是碰见海盗该怎么办?

    光是征调一万八千将士和各种物资,就足足耗去了十五日的时间。

    在这十五日里面,韩度又得到了来自孟菲斯的消息,法赖吉主动给韩度递过来消息。

    施思转诉道:“侯爷,法赖吉攻下王宫之后,便命令埃米尔继续追杀贝尔孤格。她又在一个什么平原和他战了一场,贝尔孤格惨败。原本他想要逃走,结果却被麾下的埃米尔出卖,将他抓住献给了法赖吉。

    法赖吉完全不给他机会,直接下令处死了他,法赖吉现在完全掌控住了马穆鲁克王朝的局势。在所有埃米尔的支持下,她将登上王座,宣布她自己为埃及木斯林女皇,在发行的钱币上铸有她的头像和名字,下令在主麻日聚礼时要埃及木斯林为她祈祷。她还邀请殿下和侯爷参加她的加冕仪式......”

    朱标听完了施思的转诉,颇为好奇的转头看向韩度,笑着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韩度的脸色非常的阴沉,一直咬着牙齿不说话。直到朱标问起,他才勉强开口道:“恐怕咱们都低估这个女奴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这么快便平定马穆鲁克王朝的局势,并且还有重新登上王座。”

    “是啊,的确是有些出乎孤的意料。”朱标叹声点头。

    韩度却神色发狠,咬牙切齿的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扶持她,臣现在觉得这女的有些不简单,甚至怀疑她当初在咱们这里表现出的胆怯如鼠、唯唯诺诺全都是装出来的。”

    这个,朱标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毕竟一切都是韩度猜测出来的,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我当初还想着她和贝尔孤格继续厮杀下去,没有想到贝尔孤格竟然败的这么快,简直就是个废物。”韩度心里的火气有些旺盛。

    朱标点头,说道:“可能是当初他在这里败的太惨了吧,十万骑兵几乎是全军覆没,对于他来说恐怕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一蹶不振,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韩度无奈的叹息一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任何作用,就算是韩度都阻止不了法赖吉重新登上王位。

    “但愿她像咱们想的那样,当一个闭关自守的女王,要不然,咱们的七处总督府都危险了......”

    韩度心里有些担忧的说道。

    朱标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些土地本来就是马穆鲁克王朝的。上面生活的人也是马穆鲁克人,他们被马穆鲁克王朝统治了百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大明初来咋到,若是没有外力干预的话,那还能够让他们听从。但若是马穆鲁克王朝从中捣乱,那想要颠覆总督府在这里的统治,对马穆鲁克王朝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韩度朝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发狠道:“她最好是别打咱们的主意,否则我一定带兵踏平整个马穆鲁克王朝。”

    朱标虽然在点头,但是心里却对韩度的话不以为然。没有大军,光靠水师想要踏平马穆鲁克王朝谈何容易?虽然大明水师无敌,但是对方也不是傻子,知道在海边打不过,他们难道还不会退到陆地里面?而大明水师上了岸,那实力就会大损,想要踏平马穆鲁克王朝不是那么容易。

    忽然,朱标想到了什么,眼神调侃的看向韩度,问道:“对了,有几次孤听到你赞美法赖吉。她在你的眼中,真的很美吗?”

    韩度眉头一皱,“你怎么会问这个?”

    朱标一见有戏,眉头顿时一皱,连忙问道:“你就告诉孤,究竟是,还是不是?”

    韩度见朱标说的郑重,不好打个哈哈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于是,叹道:“好吧,我承认,她的确算是一个美人。”

    朱标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压低声音说道:“孤看她好似还是完璧之身,你若是有意,不如收了她。这样一来,咱们不就不用担心她在背后捅刀子了?”

    “殿下你在胡说什么?”韩度眉头皱起,“就算是真要如此,那也应该殿下去。若是她能够为殿下生下孩子,那就最好了。在这马穆鲁克王朝,即便是私生子也是有着继承权的。到时候,殿下的龙子有着大明的支持,必然会成为下一个马穆鲁克王朝的王。到了那时候,咱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马穆鲁克王朝拿下!”

    韩度越说越是兴奋,甚至还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狠狠的虚空抓了一把,觉得就是应该如此的样子。

    朱标被韩度夸张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浑身一阵颤栗,一想到法赖吉他就浑身上下恶寒不已。“你可不要指望,她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像是鬼一样。她在你的眼中是一个美人,在孤的眼中可和一个女鬼没有什么区别,你还是收起这个心思吧。”

    韩度仔细回忆了一下,法赖吉这个女人......碧眼红唇,身材似火,没有想到在朱标眼里,竟然是一个女鬼形象。

    不过也对,民间传说的恶鬼,不就是长着一双碧眼,并且还有着血盆大口嘛,和法赖吉的差别也不大。

    玩笑归玩笑,既然朱标不肯,那韩度自然不会强迫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韩度都不可能带兵冲到孟菲斯王宫,将法赖吉给杀了。

    至于法赖吉的邀请,朱标和韩度都没有放在心上。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保护之下,不管是谁都没有深入虎穴的打算。

    将三十艘战船留给白云虎,韩度带着剩余的战船和商船,护送朱标返航。

    路过忽鲁莫斯的似乎在庄园休整了一下,主要是给傅雍等人采买货物的时间。他们冒着风险跟随自己来到这里,等他们一等,也是应该的。

    等到傅雍等人采买了满满一船货物之后,韩度才带领水师和商船,驶向大洋。

    这一次,韩度直接以锡兰为目的地。可是在大海上航行,在没有定位的时候,不管牵星术有多高明,海图做的有多准确,总是免不了产生误差的。

    韩度以锡兰山为目的,最终却在一个叫做柯枝的地方靠岸。得到消息,这里的王国是古里,柯枝是属于古里的一部分。于是,韩度又在当地人的引领下,不惜折返一段距离起航前往古里。

    在古里,当地人对于大明船队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在当地人的邀请下,朱标和韩度还参观了当地的佛寺。

    “怎么,这里也信佛吗?”朱标看到高大精美的佛寺,忍不住好奇说道。

    韩度闻言,解释道:“这里才是佛教真正的发源地,怎么会没有佛寺?唐玄奘求取真经,其实就是来的这里。”

    “他竟然来的是这里?不是说,唐玄奘取经走了十万八千里吗?这里距离大明,恐怕没有这么远吧。”朱标心里默算了一下。就算是从京城到南洋,再到这里,虽然也有几万里之遥,但肯定是没有十万八千里的。

    朱标也是看过韩度写的西游记的,自然对十万八千里印象深刻。

    韩度白了朱标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殿下,那只不过是夸大之言,当不得真的。不过唐玄奘当初是绕了一大圈远路,走了两三万里还是有的。”

    朱标没有去追究韩度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随口说的,听起来也是很有趣不是?

    韩度见朱标好似对此感兴趣,不由得继续说道:“殿下可听说过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这又是那条道路,有什么特别的吗?”朱标被韩度的话给点燃了好奇心。

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立碑册封

    韩度见朱标竟然真的没有听说过茶马古道,便耐心的和他解释:“自古以来,出中原,最有名的便是丝绸之路。大漠黄沙,悠悠驼铃,传唱千年。但其实在巴蜀云南一带也有着一条贸易往来的道路,茶马古道。”

    朱标微微点头,侧头看向韩度。

    韩度洒然一笑,说道:“从云南经茶马古道到身毒,不过千里之路途而已。”

    “这么近?”朱标惊讶不已,“要是这么近的话,那咱们还费这么大的劲,辗转万里做什么?直接从云南过来不就好了吗?”

    韩度冷笑两声,“哪里有那么容易?茶马古道近是近,但也不是没有缺点。首先这条道路非常的狭窄,很多地方甚至只能够容许一人,或者是一马通过。这样的道路根本走不快,别看千里路途很近,但是没有三五个月,也是走不完的。而咱们从京城出海,虽然航行了几万里,但是所耗费的时间也不过是三五个月吧?”

    这倒也是......朱标点头,既然花费的时间都差不多,那的确是没有必要走茶马古道。

    “还有就是,走茶马古道只能够靠人背马驼,这才能够携带多少货物?而大船一船就能够轻易运走几十万斤货物,这可要比人背马驼要方便无数倍了。”

    两人说话间,便走进古里的城中。说是城池,但其实和韩度眼中的城池完全不一样,连城墙都没有,就好似是一个聚居地。不过这里的人倒是不少,恐怕没有比忽鲁莫斯差多少。

    韩度等人的到来,瞬间就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就在韩度和朱标漫步在街头的时候,一个明显是此地官员的人,身后带着一些随从,大踏步拦在韩度等人面前。

    施思上前一番交涉,让这些人知道韩度等人来自遥远东方的大明帝国。

    对方听说是东方帝国来人,神色顿时恭敬起来,不仅盛情将韩度等人邀请到类似于大明的同文馆暂住下来,还想古里王禀报韩度等人的到来。

    古里虽然是这半岛上的一个小王国,不过对于东方帝国他们还是不陌生的。自从丝绸之路断绝之后,茶马古道一反常态的兴盛起来,每年从大明流入半岛不少的瓷器、茶叶、丝绸。相互交流之下,古里王自然知道大明帝国的威名。

    听到大明帝国来人,古里王顿时抛下一切,脚不沾地的跑来见韩度等人。不仅吩咐官员将韩度等人照顾好一切饮食起居,还坐下来和韩度亲切交谈。

    反正韩度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的古里王挺懵的,按照古里王的意思,古里实力不强,在半岛上一众王国里面是属于受欺负的货色。而他知道大明帝国的威名,也知道将大明认作宗主国之后,大明会对藩属国进行照顾,因此便想要请求韩度,希望能够派遣使者入京朝贡,请求大明帝国的册封。

    能够凭借自身的威名,让他国主动请求册封,这无论如何老朱来说,都是一件极为涨脸面的大事,韩度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说起来,大明周边的藩属国,几乎都不是主动认可大明,自愿成为藩属国的。而是当初老朱立国之后,直接向周边各国下旨,让各国前来朝贡。高丽、暹罗这样的和大明接壤的小国,不敢违背老朱的旨意,所以才不得不向大明朝贡。

    但是想帖木儿帝国这样的强国,却根本不鸟大明的。高兴了就来朝贡一番,还要暗中给大明使绊子,不高兴了甚至连朝贡都免了,大明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更过分的是倭国,不仅不来朝贡倒也罢了。甚至还将大明派去的使者给杀了。老朱当时气的肺都快要炸了,要不是因为有着前元余孽未扫除,他早就下令征伐倭国了,那里还会生生咽下这口气?近几年,随着北元皇庭破灭,大明逐渐能够抽出精力来应对倭国。再加上水师的崛起,老朱更是将倭国视为下一个征伐的目标。至于有一些文臣提的想要老朱下旨将倭国列为不征之国,老朱假装没有看到这样的奏折,连提都没有提起过倭国。

    在一些文臣眼中,皇上没有明确的表示,那就是默认了他们的意见了。但是只有熟悉老朱的人才会知道,这个时候他越是沉默,就代表着他越是不肯善罢甘休。等到时机成熟,老朱爆发出来的怒火,足以将整个倭国烧成灰烬。

    ......

    见古里王如此盛情,韩度在得到朱标的授意之后,向他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以镇海侯的身份,直接和他签订国书,代皇上册封他为古里王。并在古里立下一块宽三尺,高一丈的石碑记录并在在石碑上铭刻此事。

    之所以朱标没有直接站出来,那是因为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即便古里国很弱,几乎不可能对韩度等人造成威胁。为了以防万一,也不能够透露朱标的身份。

    最后,韩度还游览了当地的佛寺,并且为佛寺布施了金、银、丝绢、香油等。

    韩度告辞离开的时候,古里王还派出了一队使者,携带了大量的珍宝跟随舰队去京城朝贡。

    舰队沿着海岸线一路向东,很快就再次回到锡兰。锡兰总督府很是平静,在灭到锡兰王之后,虽然有了短暂的混乱,但是在大明水师的镇压下很快就平复下来。现在锡兰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总督府正在准备开始着手组织人开始开采宝石矿。

    既然锡兰无事,韩度带着舰队没有停留,继续启航回京。只不过这一次韩度没有选择直接横穿大海,而是沿着海岸线慢慢北上。

    上一次风暴快要把韩度的魂都要吓没了,韩度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若是当初朱标出了事情,自己该如何向老朱交代?

    于是,韩度不顾朱标的反对,执意沿着海岸线慢慢回航。并且美其名曰,“殿下,咱们是来开通航道的,若是不沿海查探清楚航路,设立总督府为海上提供便利,如何开通航道?”

    舰队一路航行,每遇到一处适合的建立海港的地方,韩度就设立总督府留下人镇守。就这么走走停停,舰队一路来到一处极大的海湾。

    经过和当地人的交流得知,这里是榜葛剌-撒地。经过韩度的探查,这里虽然有人居住,但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部族,连一个像样的国度都没有。韩度毫不犹豫的在此地设立一个总督府,命令他们建立海港。

    就在韩度准备再次起航的时候,傅雍急急忙忙的跑来找到韩度。

    “你这么着急的干什么?是不是丢金子了?”韩度笑着说道。

    原本只是韩度一句调侃的话,结果傅雍听了脸色一苦,叹声说道:“侯爷若是就这么离开的话,那真的和丢了金子也差不离了。”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宝贝?”韩度瞬间反应过来。

    傅雍点点头,直接说道:“草民这两日在外面转了转,侯爷猜猜草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不会是发现了一个金矿吧?”韩度有些不信的看着傅雍。

    若是这里真的有金矿,那哪里还等到傅雍来发现?人类对于黄金是有着特殊禀赋的,若是这里有金矿,那么当地人肯定会比傅雍先发现。恐怕早就将其开采提炼出来了,哪里还会等傅雍来发现?

    傅雍笑道:“虽然不是金矿,但是和金矿也没有什么差别了,甚至可能比一个金矿的价值更大。”

    傅雍靠近韩度,生怕被人将他的话给听去,附耳低声说道:“草民在不远处发现了紫檀。”

    紫檀......韩度的听的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是紫檀木料,还是?”

    如果是紫檀木料,那并没有多大的惊喜。紫檀虽然价格昂贵,但并不是说就完全找不到。当初韩度在南洋岛上,就找到过不少。一点点的紫檀木料,虽然足够珍贵,但是价值肯定比不上一座金矿。若是仅仅为了一点木料,可不值得傅雍如此大张旗鼓的跑到韩度面前神神秘秘禀报。

    “不是一块木料,而是一片紫檀林。”果然,随着傅雍的话音落下,一股冷风被韩度给猛烈的吸进了肺腑。

    “一片紫檀林?有多大?”韩度急忙问道,手掌下意识的伸向傅雍,一把捏住他的胸前的衣襟。

    傅雍张了张嘴,只感觉被呼吸都有些困难,哪里还能够说话?

    韩度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松手放开,再次问道:“你说的紫檀林在哪里?”

    “侯爷请跟草民来。”傅雍喘了两口气,恢复了一些,直接和韩度说道。

    韩度毫不犹豫的点头,立刻叫王衡带人一起前往。

    还没有离开驻地,就碰见刚刚走出门口的朱标。

    朱标见到韩度兴师动众的就要朝着外面走,惊讶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去哪儿?”

    韩度想了一下,干脆示意朱标一起根来,边走边和他解释。

    傅雍发现紫檀的地方,本来就离着这里不远,一行人很快便来到目的地。

一千二百八十章 急迫

    韩度看着眼前的参天巨木,眼珠子都瞪大了,不满的说道:“开什么玩笑,这是紫檀?紫檀能够长这么大吗?紫檀要是长这么大,那需要长多少年?三千年......还是五千年?”

    朱标也是看的两眼发愣,不过他同意韩度的话,这多半不是紫檀,这要是紫檀的话那就太过夸张了。

    傅雍低头苦笑一声,“不敢期满太子殿下和侯爷,草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不信。可是草民手下有个管事,极度喜爱各种名贵木料,对各种名贵木料的探究很深。这里也是他最先发现的,并且他还给了草民一个证据。”

    “什么证据?”韩度顿时问道。

    朱标也神色疑惑的看向傅雍。

    傅雍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层的揭开,一块木片呈现在他手上。“这是他从这里树上砍下来的,殿下侯爷请过目。”

    朱标伸手拿起木片仔细翻看了两遍,仅仅是看了两眼,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惊讶,“这,这的确像是紫檀呐。可是,紫檀有这么高大的吗?”

    朱标疑惑的抬头,看向面前的参天大树。

    韩度从朱标手里将木片拿过来,看了几眼也觉得和紫檀很像。

    “难道这些真的是紫檀?”朱标有些不能肯定的看向韩度。

    韩度后牙槽一咬,恶狠狠的说道:“是与不是,砍倒一棵就知道了。王衡!”

    “末将在。”王衡立刻躬身抱拳。

    “即刻去调集五百士卒过来,对了,让他们都带好砍树的家伙什。”

    “遵命,末将去去就来。”王衡立刻转身,脚步飞快的离去。

    刚才太子殿下和侯爷们的谈话,他都一五一十的听在耳朵里。他现在也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参天巨木究竟是不是紫檀。若真的是紫檀的话,那就发财了。

    只要水师发财,每一次韩度都会对将士们有不同的赏赐。就算是不算赏赐,那砍伐这些参天巨木的时候,总要剔除一些枝桠的吧?可不要小看这些枝桠,刚才王衡就看到了,这些参天巨木的枝桠,很多都比寻常的一颗紫檀树干还要粗。

    而且紫檀木不论粗细都是宝,当然越粗的紫檀木自然就越是贵重。但是细的紫檀木也有着它的价值,必然说可以制作一些小木盒之类的,甚至就连筷子粗细的也有用处,可以制作成毛笔的笔杆,价值同样是不菲的。

    五百士卒一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挥动斧头一次次的砍在巨大的树干上。很快,一颗大树就被砍倒下。

    韩度和朱标站在远处,看到树木倒下便迫不及待的抬步上前。

    经过一番仔细的察看之后,韩度抬头看向朱标,点点头叹道:“的确是紫檀。”

    朱标看了一番之后,点点头赞同韩度的话。

    韩度看着倒在地上,粗大笔直的树干,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紫檀越大越值钱,越大便越是能够做出大件的东西。这么大的紫檀,该值多少钱?”

    这话让朱标都沉默了,就连他都不知道这样的一根紫檀究竟能够值多少钱。忽然看到朱标和傅雍齐齐看向他的眼神,显然是想要他给出一个大概的价格。

    朱标嘴唇顿时一抿,说道:“不要看孤,孤也不知道这一根能够值多少钱。”

    见两人满眼的失望,顿了顿之后,朱标又说道:“据孤所知,也就是父皇的龙床是完全用紫檀木打造的,就连孤的都不是。”

    韩度顿时高兴起来,不管怎么看,这样的紫檀价值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而这里却有着这么多......

    韩度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大片森林,若是这些都是紫檀木的话,“那我还跑到几万里之外做什么?将这些紫檀砍回去,就足够发财了。”

    一旁的傅雍听了,深以为然的点头。别看他经营海贸赚的不少,但是这么久以来他赚到的最大几笔交易,还是像这样的无本买卖。

    砍砍砍,看着大片紫檀森林,韩度一口气派人砍了十几棵。正想继续砍下去,却被朱标给拦住了。

    “十几棵已经够了,你继续砍下去准备回京之后卖给谁?再说了,你就算是把树木给砍下来,你又准备怎么运回去?”

    舰队本来就是从西洋装的满满当当的回来的,现在能够空余的载重本来就很有限,能够运十几根紫檀回去已经不错了,再多真的没有办法运输。

    十几棵紫檀对于这一片森林来说,真的是连九牛一毛都不如。韩度卖力的砍伐,就好似在给森林挠痒痒一样。

    韩度倒是想要一口气将这些紫檀都给砍伐下来,可是无奈实力不允许,只能够悻悻地带着十几根巨大的紫檀木离开。

    舰队起航的时候,韩度都忍不住回头朝着紫檀森林的方向看了又看。

    看的朱标都有些不满,笑着打趣道:“好了,那些紫檀长在哪里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去动它们,你还担心有人会将其偷走不成?再说了,还有着总督府守在一旁呢,谁也不能把它偷走了。”

    韩度闻言,再是不甘心,也不得不就这样离开。

    舰队一路向东南航行,很快就再次见到苏门答腊长长的岛屿。

    朱标站在船首上,看着舰队航行在前,越是向前,两边的岛屿越是收紧收细。仔细观察了片刻,赞道:“这里果然如你所说,的确是一处十分重要的关隘。”

    韩度点点头,看着即将出现在海峡中间的岛屿,说道:“只要大明占据这里,那么无论是谁想要进入南洋,都必须要打通这海峡才行。相反,若是这里被外人占据,那么他们进入南洋就会变得畅通无阻,南洋无数岛屿三十三总督府,全部都在对方的兵锋之下。”

    “是啊,这里就如同一道长城,将海外和南洋分割开来。”朱标点点头,“孤明白了,回去之后孤就会上奏父皇,恳请父皇下旨在此建立水寨,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海峡牢牢掌握在大明手里。”

    韩度顿时点点头,既然朱标有这样的想法,那在海峡建立要塞的事情就稳了。就算是老朱不同意,那么等到朱标即位之后,他肯定也会下旨在此地建立要塞的。

    终于再次看到旧港,不管是朱标韩度和汤鼎,众人脸上都洋溢出久违了的味道。原本想要在旧港好好休整一番,毕竟这一路航行了快两万里,不管是韩度等人,还是水师将士都疲惫不堪了。

    可是战船刚刚停靠在港口,韩度等人一从战船上下来,就看到早已在栈道上躬身等候的王元吉。

    “臣王元吉,拜见太子殿下,镇海侯,肃毅侯......”

    “免礼,你怎么来了?”朱标看着王元吉,好奇的问道。

    王元吉抬起头,苦笑道:“可不是臣要来的,而是......”

    还没有等王元吉说完,一个年轻的宦官提着衣袍,急匆匆的从远处一路跑过来。

    韩度看到宦官,明显的惊讶了一下。这可是在旧港,距离京城有万里之遥,宦官怎么会跑来这里?忽然,韩度顿时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

    而朱标显然也想到了,神色也顿时凝重起来。宦官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父皇派来的。

    而老朱既然派了宦官前来,那恐怕就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连等自己等人回京都等不及,不得不派遣宦官前来。

    “奴婢拜见殿下,奴婢......”宦官来到朱标面前,顿时忙不迭的跪拜下去。

    还不等宦官将话说完,朱标便脸色一沉,挥手打断他的话问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京城?京城没有发生什么事呀,一切都好好的。”宦官被朱标问的发懵了。

    听闻京城无事,朱标心里一紧,以为是老朱出了什么问题,才如此急切的派宦官前来。“那父皇呢?”

    “回殿下话,皇爷一切安好,请殿下无须担心。”宦官连忙回答。

    朱标见宦官神色平静,顿时放下心来,随后好奇的问道:“既然京城无事,父皇也安好,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宦官这才反应过来,被太子殿下接连问了两句,他反而差点把自己的皇命给忘了。连忙朝着朱标躬身,回道:“回太子殿下话,皇上担心殿下安慰,故此派遣奴婢前来寻找殿下。并且皇上有旨,让殿下尽快回京。现在见到殿下,奴婢的心就放回肚子里了。这是皇上的手谕,请殿下过目。”

    说完,宦官从怀里拿出一封书函,双手呈给朱标。

    朱标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的确是父皇的手谕。手谕里面只有一句,让朱标见到手谕之后,无论他在哪里都不要有丝毫的耽搁,必须即刻启程尽快回京。

    手谕的字里行间里,朱标都还能够感受到父皇当初写下这份手谕的时候,心里的急迫心情。

    微微沉吟一番,朱标猛然将手谕合上,转头朝韩度说道:“恐怕咱们没有时间休整了,命令舰队抓紧时间补充淡水粮食,孤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京城。”

    “臣遵命。”韩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义无反顾的听从朱标的命令。

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老朱的不满

    时间紧迫,水师舰队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整。既然如此,韩度干脆将水师一分为二。一部分人抓紧时间休息,让另外一部分人给他们补充淡水和粮食。等到物资补充齐备之后,先休息这些人便在韩度的带领下,护送朱标进京。而那些没有休息的人,这个时候再慢慢休整。

    如此一来,既不会耽误时间,又让水师将士不至于太过劳累。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只能够携带一半的战船回京,剩下的一半只能够等休整好了之后,才能够回京。

    不过即便是一半的战船也足够在南洋保证朱标的安全,不用担心什么,问题自然就不存在了。

    韩度刚刚回到长江口,便立刻派人下船,快马回京报信。

    ......

    一匹快马踏着晨曦,冲进京城大门。

    老太监得到朱标回京的消息,顿时脸上一喜,迈着老腿一路跑进殿内。

    老朱正端坐在御案后面,听到老太监发出的动静,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满的问道:“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像小年轻一样,毛毛躁躁的。”

    老太监顾不得解释,满脸喜色的连忙说道:“皇爷,太子殿下回来了。”

    老朱正在批阅的手猛然一抖,一滴嫣红的墨滴落到奏折上,晕染出指肚大的一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太监一张老脸笑的灿烂,连忙将手里的文书高举,呈给皇爷,“镇海侯传来消息,昨天太子殿下的战船便进了长江口,今日就能够回来。”

    “标儿回来了?”老朱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随手将文书一把抓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韩度的亲笔。

    老朱已经阴沉许多时日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好,很好,回来就好。”

    朱标回来让老朱大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也落下。

    随后老朱忽然问道:“既然标儿今日回来,那他岂不是快要到了?”

    韩度在文书上面可没有说上面时辰到京城,只说了今日会到。老太监被皇爷这么一问,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是面对皇爷,不回答还不行。皇爷现在高兴,即便是回答错了,也未必会受到责罚,但若是不回答,那就惹恼了皇爷,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皇爷,现在时辰还早,镇海侯他们恐怕没有这么早回来吧?可能过了响午,太子殿下他们才会到京城。”

    老朱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叹息一声,再次坐回到龙椅上,低下头拿起一本奏折翻看。仅仅是看了两眼,老朱就气恼的将奏折啪的一声扔到御案上。

    被老朱的动静吸引,老太监躬身抬头,疑惑的问道:“皇爷?”

    老朱猛然一下站起来,喝道:“摆驾,去水师水寨。朕没有亲眼看到标儿回来,心里烦躁的很,根本看不下去奏折。”

    “遵旨,奴婢这就去准备。”

    ......

    老朱一道旨意下去,水寨顿时鸡飞狗跳,又是洒扫又是准备迎接圣驾。等水寨刚刚洒扫净街,老朱的御撵就到了。

    三呼万岁拜见之后,老朱直接摆摆手让所有人起来,然后直接命令御撵走到栈道处停下。

    水寨守将根本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够小心翼翼的跟在御撵后面静静候着。

    阳光有些强烈,老朱干脆就坐在御撵上等着朱标回来。

    老太监站在御撵下面,脖子伸长的像是鹅颈一样,不断地朝着江面上打望。

    当他看到一个战船的船头从转弯处冒出来的时候,老太监顿时高兴的像是个孩子,“皇爷,皇爷,好像是太子殿下的战船。”

    御撵里面顿时传来一阵响动,只见老朱沉着连,粗大的手掌一把将车帘掀开,大踏步走了出来,站在御撵上抬头朝着江面上看去。当他看到战船的时候,连忙将望远镜给拿了出来。

    当看到站在船首上的朱标的时候,老朱的脸上露出了由内而外的笑容。

    一旁的老太监随时随地都在注意着老朱,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连忙问道:“皇爷,可是看到太子殿下了?”

    老朱高兴的点点头,虽然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老朱可以肯定那就是朱标,而他旁边的韩度,老朱也看到了。

    当看到朱标的那一刻,老朱往日的所有担心和忧虑,顿时化作泡影一般,瞬间就消散了。只要朱标能够回来,老朱就觉得四周都充满了光明一样。

    老太监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瞬间松懈下来,两手合什一个劲的念叨:“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太子殿下总算是平安归来。”

    “是啊,总算是回来了。”老朱长叹一声,随后老朱下意识的看向老太监,不由得高兴打趣道:“你这老奴什么时候信佛了?朕怎么不知道?”

    老太监神情激动,眼角含着老泪,微微躬身说道:“只要太子殿下能够平安回来,别说是让奴婢信佛了,让奴婢信什么都行。”

    “哈哈哈,”老朱爆发出一阵极为爽朗的笑声,“你有这份心便好。”

    说着,老朱将视线放到越来越近的战船上。

    ......

    韩度比朱标的眼睛还尖,一眼就看到水寨栈道后面的明黄色御撵。

    “皇上来了?”说着,韩度便目光疑惑的看向朱标。

    朱标也是万分惊讶,不由得说道:“父皇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到这里?”

    “肯定是你出海太久,导致让皇上担忧了。”韩度顿时没好气的开始数落朱标,“我就说过吧,让你看完南洋就回来,你偏不听,非要去什么西洋。现在到好了,这么久没有见你回来,皇上不知道有多焦急呢。说不定都还把我给埋怨上了,还以为是我带着你在外面乱跑,不回京的呢......”

    朱标被韩度的碎碎念叨搞的一阵烦闷,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韩度顿时回顶了朱标一句,一想到朱标当初非要去西洋,韩度心里的火气久噌噌噌往上涨。

    明明自己也不愿意去西洋,都是朱标非要去的,现在一想到还要被老朱埋怨,韩度的心绪就止不住的波动起来。

    “好吧,都是孤的错行了吧?”朱标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让韩度为之一怔。

    朱标回头瞥了韩度一眼,说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还是先下船,看看父皇是什么意思吧。万一是你自己想多了,父皇根本就没有责怪咱们的意思呢?”

    韩度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不过心里想的却是,老朱不会责罚你倒是真的,自己恐怕难逃此劫。就是不知道老朱准备怎么惩罚自己,若是惩罚的轻一点,韩度就坦然接受了。

    眼看着战船快要靠岸,老朱干脆从御撵上下来,在老太监的搀扶下沿着栈道朝着战船走去。

    船刚刚停稳当,朱标便命令士卒将他和韩度放下去。

    吊篮刚落在栈道上,朱标便一步从吊篮里面跳了出去,快走几步来到老朱面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情真意切的拜下,“父皇恕罪,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韩度朱标身后看的目瞪口呆,说好的不用担心老朱责罚呢?你现在做成这样,让我该如何做?

    果然,老朱对朱标的态度非常的满意。随后便呲着牙,瞥了韩度一眼。

    韩度顿时一个激灵,两腿一软,顿时跪倒在老朱面前。

    “臣死罪......”

    老朱没有理会韩度,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朱标身上。在老朱眼里,现在的朱标除了长相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黑了一点,壮实了一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但是朱标的精气神,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朱标是一棵参天大树,冠盖遮蔽一方的话,那么现在的朱标就好似一座高山,虽然少了冠盖的华丽,但是却有了沉稳厚德的气质。

    朱标虽然跪倒在他的面前,但是神采飞扬,如同顶天立地一般。

    老朱看到朱标如此的转变,顿时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说着,“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说着,便将朱标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父皇。”朱标立刻从地上站起,坦坦荡荡无畏无惧。

    老朱看到朱标的如此表现,越看越是高兴。

    而韩度则尴尬的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老朱,不知道他是真的将自己给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老朱望着朱标感叹:“看来这次出海,你的收获很大。走,咱爷两好好谈谈,给朕好好说说你在海外的见闻。”

    韩度见老朱故意不理睬自己,又听到老朱的话,顿时觉得不理自己也好,等老朱走了之后,自己就悄悄的回家去。这次跟随朱标出海,一去一回花了快一年时间,又错过了一次在家里过年的机会,还不知道安庆会如何的埋怨自己呢。能够早点回去安慰她一下,也是不错的。

    可是老朱却不让韩度如愿,和朱标互相诉说完衷肠之后,老朱淡淡的扫了韩度一眼,说道:“你好歹也出了海,你也来吧。”

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朱棡的礼物

    “谢......皇上。”韩度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心里满是苦笑。看来,老朱就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自己啊。

    韩度下意识的看向朱标,向他求救。可是朱标只淡淡的看了韩度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老朱将朱标拉上御撵,高兴的大喝一声,“回宫!”

    而韩度,则被丢在御撵外面,靠着两条腿跟着赶路。

    老朱拉着朱标一路来到乾清宫,才坐下没多久,得到消息的马皇后便来了。

    朱标看到走进来的马皇后,连忙上前跪拜道:“儿臣让母后担心了,请母后恕罪。”

    马皇后连忙将朱标拉起来,左右仔细看了他几眼,有些心疼的说道:“黑了,也瘦了,出海的日子不好过吧?”

    朱标顿时感动的一低头,回道:“让母后担心了。”

    马皇后微微摇头,笑着看向老朱,说道:“不过皇上,标儿的精气神可比以往还要好很多。”左右看了几眼,马皇后越看越是满意。

    老朱对于马皇后的话也表示赞同,微微点头笑着。

    马皇后看过了朱标之后,顿时看向韩度,问道:“标儿的......那个没有问题了吧?”

    韩度顿时感觉如沐春风一样,终于......总算是想起还有我的功劳了。韩度满脸激动的看向马皇后,觉得还是马皇后对自己最好。

    连忙躬身回道:“娘娘放心,殿下经此一事已经完全好了,而且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隐患。”

    “是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马皇后满心欢喜,她最担心朱标的病情,现在听到朱标痊愈自然是喜不自胜。

    朱标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配合着韩度说道:“是儿臣让母后担心了,不过母后放心,儿臣这次出海也算是见多识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标儿你真的好了?”老朱可没有马皇后那么好忽悠,狐疑的看着朱标。

    朱标诚恳的点点头,情绪微微低落一点,叹道:“儿臣当初实在是见识有限,以至于陷入困境,找不到办法走脱出来。这次出海儿臣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王国和完全不同的习俗。有些在大明完全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在当地却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儿臣就在想,同样是人,为何他们可以做的,大明百姓却不可以。”

    “这是为何?”老朱被朱标的话给引起了好奇。

    朱标微微一顿,郑重说道:“因为礼!”

    “礼?”老朱微微一愣,随后顿时反应过来,高兴的点头说道:“没错,就是礼。”

    马皇后见老朱颇为高兴,抬头看向朱标,问道:“标儿,这次出海,你都去了哪里?”

    朱标闻言,顿时高兴的和母后将其这次出海的经历。

    “儿臣先是去了交趾,见了二弟......”

    听到朱标提起朱棡,老朱的眼神都是一黯。

    马皇后更是连忙问道:“老二在交趾,过的还好吗?前些日子他还送了些东西进宫里来,虽然有回信,但是他信里将他现在吹嘘的像是去享福的一样。母后实在是担心他要脸面,在母后面前强颜欢笑。”

    朱标神色一阵古怪,看了母后一眼,问道:“母后没有看过二弟送的东西?”

    马皇后叹着气,摆摆手说道:“母后只要知道他过的怎么样,至于送什么东西母后倒是并不在意。只要你们兄弟和睦,都过的好,哪怕是什么都不送给母后,母后也高兴。”

    朱标咳嗽两声,正色回道:“母后放心,二弟在交趾过的很好。他不仅已经平复了交趾的动*乱,还准备着手收交趾的民心。而且,二弟还在交趾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翡翠矿脉。送给母后的东西里面,应该就有二弟挖出来的翡翠。”

    “翡翠矿脉?有多大?”老朱原本也对于朱棡去了交趾有些挂念,虽然当初朱棡是因为犯错之后被罚过去的。当初老朱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朱棡离他越远越好,可是老朱毕竟老了。人一老就会开始想念自己的亲人儿女,这些时间老朱在空闲的时候,也是想念过远在交趾的朱棡的。

    而老朱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在听到朱标说老二发现了翡翠矿脉之后,顿时眼冒金光。果然,和马皇后相比,老朱要更加的理性,尤其是在听到宝藏消息的时候。

    朱标没有回答老朱,反而看向躲在一旁的韩度。

    韩度现在巴不得老朱和马皇后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朱标身上,让自己蒙混过关最好。可是朱标偏偏要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韩度愤愤不平的看了朱标一眼。

    连忙回道:“秦王殿下发现的翡翠矿脉,臣也不知道有多大,不过臣去看过地形,估计应该不会小。而且,从秦王殿下发现的翡翠来看,那里的翡翠品质应该很高。”

    “哦?很高,有多高?”老朱锲而不舍的问道。

    韩度脸上顿时一阵尴尬,诺诺着回道:“这,当初太子殿下急于离开,因此臣也没有仔细看过。”

    老朱一阵失望,不满的瞪了韩度一眼。

    韩度心里十分无语,明明是朱标的缘故,怎么最后老朱却找自己出气?要找也应该找朱标才是,可是老朱偏偏就对朱标一百二十个的满意,对韩度处处不满。

    马皇后摇头插话道:“这还不容易,去把老二送来的东西拿来看看便知道了。”

    随后,马皇后回头朝着身边的女官说道:“去将秦王送来的东西找一找里面有没有翡翠,有的话就拿过来。”

    “是,娘娘。”女官微微福身一礼,退出殿外。

    韩度多么想跟着女官一起出去啊,可惜这只能够想想。

    很快,女官便重新返回,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里还捧着一个个雕刻精美的盒子。

    女官来到马皇后面前,笑着回道:“不出娘娘所料,秦王殿下真的给娘娘送了不少的翡翠宝石。这只是其中一些,其他的需不需要臣都拿过来?”

    马皇后看着三名宫女各自捧着一个盒子,微微摇头说道:“不用了,就看看这三个吧。来人,打开!”

    女官淡淡一挥手,三名宫女顿时上前站成一排,在马皇后和皇上面前将盒子打开。

    第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手镯,韩度一看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是当初朱棡给自己看的那块翡翠制作的。玻璃种满绿翡翠手镯,更加难得的是这两只手镯大小如一,通体翠绿,完全没有一丝的杂色。

    这样的东西,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是极为难得的珍宝。

    马皇后一眼就看中这手镯,喜爱的拿起直接就朝手腕上戴。女官连忙帮马皇后将手镯带上,满眼都是羡慕的神色。

    韩度赶紧狂拍马屁,“这种满绿翡翠是极为少见的,而绿意盎然非常的令人赏心悦目不说,绿意也代表这长寿。”

    马皇后点点头,满脸笑意的赞道:“不错不错,的确是很好看。”

    第二个木盒里面,同样是一件满绿的翡翠,不过并不是手镯,而是一件玉如意造型的翡翠。

    韩度顿时赞叹道:“玉如意本就有如意长寿的意境,现在又是满绿的翡翠雕刻而成,意喻长寿吉祥。这件玉如意,恐怕是秦王殿下想要送给皇上的。”

    老朱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柄翡翠如意。老朱年纪大了之后,平日里就喜欢拿一柄玉如意在手里,不仅可以把玩,还可以用来挠痒痒。而现在这柄翡翠如愿,代表着朱棡的一份心意,老朱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毫不客气的伸手将翡翠如意拿在手中,开始把玩起来。

    韩度见老朱没有怪罪自己,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满心欢喜的看向最后一个木盒,韩度顿时瞪大眼睛,愣愣的呆在原地。

    “这......太稀少,太美了......”

    韩度的话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最后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根发簪。发簪并没有什么稀奇,民间百姓穷的时候,随手折断一根树枝,往头发上一缠绕,就是一根发簪了。

    但是眼前的发簪却是让见过不少珍宝的韩度都陡然变色,因为这是一件粉彩色的发簪。结合朱棡送的前面两种翡翠,不难知道这是一件极为罕见的粉彩翡翠发簪。

    发簪不稀奇,但是粉彩翡翠发簪就是稀世奇珍了。

    韩度都忍不住伸手将发簪拿起,对着光仔细察看了片刻之后,摇头叹道:“通体澄净,无棉无裂,美轮美奂......”

    “这东西,很稀有?”老朱见韩度如此做派,忍不住瞥了一眼发簪,问道。不过也不怪韩度,就连见惯了天下奇珍的老朱,都在看向发簪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韩度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东西的确是美轮美奂,太美丽了。

    韩度苦笑一声,回道:“回皇上,翡翠里面颜色以绿意为佳。但是除开绿意之外,其实还有一些稀少的颜色,反而更加的珍稀。这发簪粉紫色,就是其中之一。它未必不如绿意的好,但是它一定会比绿意的翡翠更加稀少。”

    老朱闻言之后,顿时哈哈的笑起来,朝马皇后说道:“既然是老二的一番心意,那妹子你就收起来吧。”

    马皇后却摇摇头,说道:“妾身都多大年纪了?再用这样的发簪,岂不是让人笑话?”

    抬头看了朱标一眼,马皇后顿时心里有数,说道:“不如就给太子妃吧,她年轻戴起来也好看。”

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良策

    “儿臣代景云谢过母后。”朱标也是一个顺杆子往上爬的,他看到这粉彩发簪也是眼热的很,听到母后的话哪里还忍得住。不立刻答应下来,难道他是傻的吗?

    朱标一把将盒子盖上,毫不避讳的捧在手里,生怕被别人惦记上。尤其像是韩度这样的,不用回头朱标都知道他的两只眼睛一定是黏在这发簪上。

    韩度看到朱标防自己像是防贼一样,只得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马皇后见朱标欢喜的将发簪收下,顿时呵呵笑道:“没想到老二在交趾还能够发现这样的好东西,恐怕是在深山老林里去挖出来的吧,也真是难为他的这份孝心了。”

    韩度低着头无语的咧咧嘴,秦王的确是在深山老林里找到翡翠的,但是要说他多辛苦倒是未必。反正再辛苦,那也是秦王府下面的人,和秦王没有啥关系。

    马皇后笑着抬头看向老朱,说道“以前老二行事荒唐,让妾身担忧不已,没有想到这去了海外,竟然懂事了这么多,都开始惦记妾身了......”

    朱棡和邓氏做了不少荒唐事,到最后还是老朱出钱才把屁股给他擦干净。当初朱棡提出就藩海外的时候,老朱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马皇后就知道,从那个时候起老朱心里就开始厌烦朱棡了。

    但是父子哪能够有仇恨呢,马皇后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想要缓和老朱与朱棡之间的芥蒂。现在,马皇后总算是找到合适的时机了。

    老朱将马皇后的做派看在眼里,对于她的目的心知肚明。虽然朱棡知道送些珍宝进宫孝敬他,还算不错,但是想要他原谅朱樉,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老朱无视了马皇后的故作可怜,抬头望向朱标,问道:“老二在交趾做的怎么样?他真的改过自新了?”

    朱标一直以来都对弟弟们比较宽容,当初即便是朱棡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仍然是为他在父皇面前求情。现在,自然不会说二弟的坏话。

    “父皇,二弟现在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他不仅时常后悔当初的过错常常自省,现在更是下定决心,想要让交趾彻底归附大明呢。”

    老朱疑心甚重,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他人说的话,但是他对朱标却是有着无限的信任。听到朱标这样夸老二,老朱虽然不怎么相信,但是神色已经缓和了下来。

    “是吗?他有什么本身朕还不知道?能够让交趾彻底归附大明?他若是有这样的本事,朕准许他每年回京省亲。”

    藩王就藩之后,无诏不得回京。朱棡当初把老朱给气得不轻,因此就藩海外之后,哪怕他离得再远,自然也没有回京的资格。若是老朱真的能够准许秦王每年回京省亲,那这对于朱棡来说可是天大的荣耀,就连朱樉和朱棣都没有的殊荣。

    但是既然老朱这样说了,那就说明在老朱心里,根本就不认为朱棡能够彻底收服交趾。

    朱标也是惊讶了一下,没有想到父皇竟然回提出这个赏赐。不过父皇预料的不错,如果光凭着老二的话,想要彻底收服交趾,真是破天荒的难事。

    但是......朱标侧脸悄悄的看了韩度一眼,心里一叹息,但愿韩度的办法能够得到父皇的认可吧。

    老朱端起一杯参茶,往后靠了靠,老神在在的看着朱标,说道:“老二在交趾究竟是怎么做的,说来听听。正好,朕也可以为他参详一二。若是他真的有本事彻底收服交趾,朕说到做到,准许他每年回京。”

    朱标哈哈一笑,随后说道:“二弟认为,交趾立国数百年,已经在交趾根深蒂固。若是想要慢慢收服,几乎是不可能。”

    老朱微微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认为彻底收服交趾无比困难,就是因为交趾立国太久,百姓心中早就已经留下了烙印,想要将其彻底归附大明,几乎不可能做到。

    朱标暗暗瞥了韩度一眼,只见到韩度将脸侧向一边,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于是边继续说道:“因此,欲让交趾融入大明,就必须要先灭其国,灭掉交趾国在交趾人心中的地位。”

    “如何灭掉交趾人心中的交趾国?”老朱颇为惊讶的放下茶杯,开始对朱标的话重视起来。原本他只以为朱标不过是为了给老二说好话,一直到现在他都是抱着一副看笑话的姿态。但是朱标的话却是让老朱忽然心里震动,好似想到了什么,却怎么挖空心思的想也回想不起来,只好开口问朱标。

    朱标笑了笑,继续说道:“二弟认为,欲灭其国,先灭其史书;欲灭其史书,当先灭其文字。交趾朝堂上虽然用的也是我大明文字,但是其民间却是五花八门,就好似方言一样完全和大明文字不同。因此,二弟认为,欲想要交趾彻底归附,就需要多办县学教导百姓说大明话识大明字。书同文,车同轨,数十年之后,交趾百姓说大明话、写大明字,穿大明衣衫,行大明礼仪。到时候,所谓的交趾国自然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

    “好!好!好!”老朱高兴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连大喊了三个好。

    老朱背着手在朱标面前来回踱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直以来,大明虽然攻下了交趾,但是老朱一直都对交趾兴致缺缺。原因就是,老朱知道像交趾这样的番国臣服大明,但是他们国内自由一套传承有序的存续方式。尤其是百姓,几乎只知道交趾国,而不知道世上有大明。

    这样的地方,想要真正占据谈何容易?

    老朱之所以不想打周边各国的注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攻占容易,想要真正彻底收服太难了。不管大明在当地做的多好,对当地百姓有多么宽容,始终会有人心怀故国,暗中反对大明。一旦时机成熟,就是登高一呼起兵反明的节奏。

    “欲灭其国,先灭其史书。欲灭其史书,先灭其文字。好好好,此乃上上之策。”老朱抚掌赞叹。

    随后反应过来,带着几分怀疑的朝朱标问道:“这样的良策,真的是老二想出来的?”

    不怪老朱怀疑,就连马皇后都是满脸疑惑的看向朱标。老二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两人再清楚不过。朱樉虽然也算聪明好学,领兵也是一把好手,不亚于一流武将。但是也仅此而已了,自从封王就藩之后行事多有荒唐。就算他经此一事之后浪子回头,但恐怕也就这样了吧,难道还能够变得足智多谋?

    若是这样就能够变得足智多谋的话,那老朱都想要让他的那些儿子全都去经历一番了,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朱标神色顿时尴尬起来,在父皇母后面前,他可不敢有半个字的虚言。

    看到朱标如此反应,老朱心里一阵明悟,转头看向躲在一旁的韩度,皱眉问道:“这是你提出来的?”

    老朱越想越是觉得事实就是如此,韩度做事从来都是天马行空,而且往往还能够一针见血鞭辟入里,他能够想到这样的良策是理所当然。至于老二,不是老朱看不起他,他想要想出如此良策,还需要历练起码三十年。

    韩度见躲不过,只好干笑着抬头看向老朱,小声回答:“虽然是臣提出来的,但是却要靠着秦王殿下去一点一点的实现。臣就是一个动动嘴的,比不得秦王殿下数十年的苦工。”

    老朱满眼笑意的看着韩度点点头,老二耗费数十年之功,能够彻底收服交趾,自然是阙功至伟。但是韩度能够提出这样的良策,也是功劳不小。但韩度越是贬低他自己的功劳,老朱就对他越是满意,老朱就喜欢韩度不居功自傲的样子。

    老朱高高兴兴的坐回到椅子上,,伸手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道:“好,既然老二真有办法彻底收服交趾,那朕也说到做到,准许他每年回京。”

    “儿臣替二弟多谢父皇。”朱标顿时高兴站出来,躬身一拜。

    韩度看了朱标一眼,历朝历代恐怕也只有他这个太子,能够真正做到对兄弟真心实意的爱护有加了。

    马皇后则是没有放过老朱的意思,连忙追问道:“那是不是也算今年?”

    今年?今年眼看着离过年可没有几个月了,就算是现在派人去通知秦王,那他最多也就能够在过年之前赶回来。

    说白了,马皇后就是想要抓住这一点,想要白占一次便宜。

    不过老朱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便同意了。“今年也算,正好朕也想看看老二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朱标和韩度都不断的在说朱樉现在变得如何如何的好,但是他们一个是朱樉的亲大兄,一个只会以朱标马首是瞻。这两人说朱樉的好话,老朱听在耳朵里面自然而然要打一个折扣,他还是想要亲眼看看朱樉。

    见老朱同意了,为避免这件事出现变故,马皇后顿时转头看着朱标,笑着问道:“标儿你这次出海这么长时间,总不能只是去看了老二吧。你还去了那些地方,和母后好好说说。”

    朱标见母后对他出海的经历如此感兴趣,就好的得到了一个心爱的玩具,迫不及待想要和人分享一样。毫不犹豫就开口,说道:“母后,这次儿臣除了去看望了二弟之外,还在南洋好好的巡察了一遍。”

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朱标的见闻

    见朱标神色顿时激动起来,老朱捏着杯盖滑动了两圈,问道:“可有发现不妥的事情?”

    朱标满脸笑容的摇摇头,激动的说道:“父皇,您都不知道现在南洋发展的有多好。儿臣最先去的是吕宋,吕宋经过舳舻侯铁腕整治过后,心怀不轨之徒都被舳舻侯抓到农庄里种地。方孝孺去了之后,采取怀柔之策,很快便让吕宋百姓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吕宋换发出勃勃生机。”

    “父皇知道吗?现在吕宋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食能果腹,衣能蔽体。人无饥馑之忧,人人皆享安居之乐。”

    老朱听得目光都呆滞了,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吕宋有这么富足?”

    马皇后也是满脸的震撼,惊讶说道:“京城都是这两年才不见了乞丐,听说米价稳定,百姓都能够吃得起大米,勉强算是没有了饥馑之忧。但是吕宋不过是海外一地而已,怎么能够和京城相比?”

    朱标笑了笑说道:“吕宋当然不能和京城相比,但是它土地肥沃,又是能够一年三熟。粮食对于当地人来说根本就多的是,吃都吃不完。尤其是大明百姓去了之后,精耕细作之下粮食产量更是暴增。现在吕宋每年送到大明的粮食超过千万石,但是母后敢相信么,种粮食在吕宋根本就不是百姓乐于种植的东西。要不是因为大明严令吕宋总督府每年必须要向朝廷输送粮食,恐怕就连吕宋总督府都不会选择种植太多的粮食。”

    “粮食都不种?这是为何?”马皇后十分不解。

    天下农桑,从来都是以农为本,桑为辅。也就是说,农事还是以种粮食为主,至于其他的经济作物,不管是桑麻棉花,都是作为辅助农作物存在的,不可能取代粮食的地位。但是在吕宋,偏偏就不是这样。

    就连老朱都有了不满,抬头望着朱标。在他看来,当初他在御花园里自给自足的时候,种植最多的也是稻谷,至于茶叶他也种,不过不会种太多就是了。

    朱标见父皇神色不好,连忙解释道:“回父皇母后,这是因为吕宋特殊的环境决定的。吕宋根本就不会缺粮,若是没有粮食不足了,随便开垦一块荒地出来种上,两个月以后就收获了,再怎么也不至于会饿肚子。

    相反,在吕宋除了种粮食,随便种点其他东西,能够获得的收益也要远远超过种粮。”

    马皇后听的出神,不由得好奇问道:“那吕宋百姓都喜欢种些什么?”

    朱标送了口气,连忙回道:“香料、甘蔗、橡胶,尤其是香料,最得百姓的喜欢。”

    马皇后闻言沉默,这些东西哪怕是她这个后宫之主,也知道这些东西可都要比粮食值钱的多了。

    朱标试探着看了父皇和母后一眼,继续说道:“香料就不用儿臣说了吧,种出来就是钱,每一颗香料就是一块块的铜钱。而且就算是种甘蔗,一亩地的收益都在种粮食的十倍以上。至于橡胶也是好东西,真正种好之后,一亩地的收益恐怕不会比甘蔗低。”

    见朱标张口闭口都是钱,老朱有些不高兴了,沉声说道:“够了,不种粮食桑麻,而种这些东西。这香料甘蔗橡胶,是能够吃的饱呢?还是能够穿的暖?朕原本看方孝孺是个有大才干的人,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的短视,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朱标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父皇,可不要忘了,儿臣刚才说过吕宋的百姓现在吃得饱穿的暖,再无饥馑之忧了。”

    老朱顿时一愣,这才回想起来,刚才朱标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他们有足够的粮食吃,但是他们都去种香料甘蔗和橡胶了,他们哪里来的桑麻织布衣物?”

    朱标连忙解释道:“父皇,自从吕宋的百姓手里有了钱之后。无数大明海商将布匹、瓷器、丝绸,甚至他们需要的任何东西,都源源不断的用船载到吕宋。不管吕宋百姓需要什么,大明海商就能够卖给他们什么,只要他们能够出的起钱,他们就能够卖到一切他们需要的东西。”

    顿了顿之后,朱标小声说道:“父皇,虽然吕宋各种东西价格都要比大明高上一大截,但是吕宋百姓是儿臣见过,唯一能够真正穿的起丝绸的百姓。”

    老朱制定的规矩,百姓也可以穿丝绸。但是在大明,百姓能够穿得起丝绸的简直就是和凤毛麟角一样稀少。所以,老朱的这个规定在这几年内也逐渐成为了不被人们所理解的存在。尤其是那些商人,明明他们有足够的实力穿得起丝绸,但是偏偏老朱就不让他们穿。明明寻常百姓根本就买不起丝绸,唉?老朱还偏偏就准许百姓穿丝绸。

    说实话,老朱自己也知道现在有人在对他的这道旨意诟病,但是一生要强的他,还是咬着牙硬顶着,没有松口的打算。

    现在听到朱标说,这世上真正的有百姓能够穿的起丝绸,老朱顿时眼睛都瞪大了。惊讶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吕宋百姓真的人人都能够穿得起丝绸?”

    朱标笑着点头,说道:“就儿臣亲眼看到的,虽然未必是人人都穿得起,但是至少有一半人是穿着丝绸的。”

    老朱听完,高兴的拍了拍手,点头笑道:“一半就好,一半就不错了,哈哈哈......”

    韩度知道老朱开怀大笑的意思,无非不过就是吕宋的百姓给他证明了,他的旨意是没有错的,百姓也的确能够穿得起丝绸。

    老朱心里想的要更多,大明百姓为何穿不起丝绸?那是因为牧民的人废物,若是人人都像是方孝孺一样,岂有不能让百姓富足的道理?

    好家伙,幸好老朱这句话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他若是说出口的话,众人恐怕都会对他无言以对。刚才还不满方孝孺倒行逆施,现在却又开始赞扬起来了?翻书的速度,也没有老朱变脸的速度快吧。

    老朱伸手将朱标拉到近前,仔细向他询问了吕宋的见闻。越是听下去,老朱越是频频点头。等到朱标说到口干舌燥,老朱还贴心的伸手给他递上一杯参茶。

    “多谢父皇。”朱标双手接过,直接就是一阵吨吨吨。不是他不懂礼仪,而是真的干的苦了。等到一口将一杯参茶给闷干,朱标才反应过来他自己的喝相,脸色尴尬的解释道:“父皇母后勿怪,儿臣在船上待久了,习惯还没有改过来。”

    马皇后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老朱更是大大方方的摆摆手,说道:“无妨,朕当年率兵打仗的时候,口渴的急了连血水都喝过,这算什么?”

    随后叹道:“按照你的说法,现在吕宋已经完全变成了粮食、香料、甘蔗和橡胶的产地。并且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可是他们就没有想过吗?他们穿的用的,都是海商运送过去的,那万一有朝一日海商不卖了怎么办?”

    “不会的。”朱标直接摇头,“只要有利可图,海商不会放着钱不赚的。而且现在的海商很多,即便是有人想要囤货居奇也难以做到。因为少数的几十个海商不卖,其他人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立刻组织货物卖到吕宋的。商人都是聪明人,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冒如此风险,将生意白白让给别人。”

    老朱听完,微微点头。随后沉吟道:“百姓专注农事,商人提供所需,的确是一副好光景......”

    马皇后又继续问了朱标南洋其他地方的情况,朱标按照他当初行走的前后顺序,一一都讲给母后听。

    马皇后虽然见识不凡,但是那只限于在大明。对于海外的情况,她也是两眼一抹黑。原本她也以为海外是蛮荒之地,现在听到朱标说起南洋诸岛的种种不同之处,顿时惊觉天下之大,生出不可坐井观天之感。

    “那旧港呢?旧港不是和吕宋号称南洋双珠吗?”马皇后笑呵呵问道:“吕宋都是那样的繁华,这旧港又是一番怎样的模样?”

    朱标笑着说道:“儿臣正好和母后说起这旧港呢,旧港和吕宋不同。如果说吕宋是靠着种植香料甘蔗橡胶这些东西发财的话,那么旧港就完全依靠的是商业,东西方之间的商业。”

    “商业?”马皇后疑惑问了一句。

    朱标连忙解释,期间还埋怨的瞪了韩度一眼,都是他把自己带进沟里的,道:“就是做生意,旧港是完全靠着和西洋人做生意繁华起来的。”

    “就靠着做生意?那这旧港有吕宋繁华吗?”马皇后心里有些怀疑。

    朱标却神色激动的回道:“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旧港不仅完全不必吕宋差,甚至和吕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风貌。那里有着从西洋各个王国前来旧港的人,光是各种各样的商人就足以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马皇后听了连连点头,随后笑着问道:“那你们出去快一年了,就只在南洋转转?”

    这句话,让老朱都不由得抬头望向朱标,神色当中有着不满。朱标身为大明太子,在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刚开始还好,没有出现什么风波,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尤其是等到朱标应该回京的时间到了,朱标却没有回到京城,这不免让一些人的心潮开始澎湃起来。

    好在有着老朱坐镇,那些人轻易不敢有其他心思,而现在朱标回到京城,风浪还没有涌起,便又沉了下去。

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安庆的埋怨

    朱标顿时尴尬起来,见父皇眼神灼灼的盯着他,只好低声如实回道:“儿臣......儿臣还去了西洋。”

    “你去了西洋?”老朱脸色一变,顿时大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出海有多危险?韩度统领水师这么多年,上一次都差点没能够回来。从小到大你坐过船吗,你就敢出海,找死啊?”

    朱标被一顿臭骂,只得连连低头赔罪,等到老朱骂完了,才勉强笑着解释道:“儿臣是看那些西洋人五花八门的,来自不同的地方,说着不一样的话。听说西洋很大,所以,所以儿臣才决定去看看。”

    韩度闻言,顿时对朱标投去感激的目光。朱标这样一说,就等于是把去西洋的所有责任全都揽到他的身上。韩度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了,既然无过,老朱应该也不能够责罚自己吧?

    韩度抬眼朝着老朱示意,看看,这去西洋可是你宝贝儿子的注意,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老朱转头看向韩度,脸色一沉,猛烈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便不再理会韩度,连转过去面对朱标的时候,又是满脸的笑容。

    “那你去西洋都看到了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次你去西洋几万里,应该会有所收获吧?”

    “收获太大了......”朱标连忙和父皇母后扒拉起来,他在沿途看到的一切。什么西洋人是很多人不同的人,什么沿途有着无比肥沃的土地,什么西洋那边奴隶市场又是怎么回事,还着重说了忽鲁谟斯的所见所闻......

    当朱标说到天方的时候,在他嘴里就变成了马穆鲁克王朝国主贝尔孤格弑君妄上,他则带兵主持正道,和马穆鲁克王朝血战沙场。不仅为法赖吉公主讨回了公道,甚至还得到法赖吉赠送的大片土地和黄金。

    “等等,标儿你是说你在那什么,什么克和当地人大战一场?”老朱问的朱标,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韩度。

    韩度一脸坦然的面对老朱的疑视,不卑不亢昂着头,以示真的不关自己的事情,都是朱标自己做出的决定。

    而且事实也是如此,韩度根本就不想去西洋,都是朱标非要去,韩度才不得不一路跟着去的。

    朱标第一次指挥打仗,而且还是大获全胜,兴奋之情可想而知。被父皇这么一问,顿时眉飞色舞的讲诉起来。

    知子莫若父,朱标怎么样,老朱可是清楚的很。若是处理朝政,朱标当然是一把好手。但是说到行军打仗嘛......朱标一次兵都没有带过,这仗怎么打?虽然朱标看过不少兵书,但是打仗靠的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实践。若是只会看兵书,而没有机会实践,那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而已。带兵是需要经验和历练的,要不然怎么会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呢?

    老朱附和在兴高采烈的朱标,几句话就将当时的实情给套了出来。听到朱标是带着舰队,将引诱到海边的敌人给一阵狂轰滥炸,老朱总算是明白了朱标究竟是怎么获胜的。见韩度真的没有从中帮朱标,而将功劳揽到朱标头上。老朱要听朱标讲诉他的丰功伟绩,自然没有精力去管韩度。

    马皇后趁机朝着韩度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韩度顿时会意,悄悄起身退出殿外。

    老朱虽然有些不满,但是看到朱标正在声音洪亮在和他讲诉西洋的一切,也就没有去管韩度,默认他离开。

    ......

    韩度独自走出皇宫,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忽然感到一阵极度的孤独,心里的思念之情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让韩度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侯爷,老爷知道侯爷进了宫,让小的在这里等候侯爷。侯爷现在是回家,还是?”一个镇海侯府的仆人,牵着一匹骏马等候在皇宫门口。看到韩度走出来,连忙牵着马上前问候。

    韩度顿时高兴的接过缰绳,反身上马,两腿一夹,掷地有声的说道:“走,回家!”

    骏马一路小跑回到镇海侯府,韩度刚一出现守卫便顿时有人跑进府里禀报。而其余的守卫则朝着韩度围上前来,齐声恭贺道:“恭迎侯爷回府~”

    韩度一个闪身跳下马来,随手将缰绳扔给一路跟着跑回来的仆人。这个时候,管家五叔正好从大门内出来,韩度笑了笑吩咐道:“府里的人全部赏五贯钱,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是,侯爷,咱一定安排妥当。”五叔笑着朝周围的人看了一圈。

    “多谢侯爷赏赐~”

    五叔快走两步上前,俯身在韩度身边轻声说道:“侯爷快回府吧,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侯爷呢。另外,公主殿下也在等着侯爷。”

    “嗯,知道了。”韩度微微点头,脸上虽然是一片镇定,但是心里却不由得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尤其是当韩度听到安庆也在等候自己的时候,心里的不安更加浓烈。

    自己当初可是亲口答应过安庆的,说不会再离家太久不着家。结果这才刚许诺完没有多久呢,自己就被朱标给拉着去了南洋。去南洋也就罢了,来回也就是几个月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朱标却非要去西洋,这一来一回又快一年了,安庆能够给自己好脸色才怪。

    不过无论如何,韩度还是不得不面对。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大堂,看到老爹老娘韩曙,以及带着两个孩子的安庆都在。

    “爹,娘,安庆,我回来了。”韩度走进去,笑呵呵的朝所有人都问候了一遍,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老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回来就好,听说在海上坐船可是一个苦差事。你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对了,皇上给你了多长时间的休沐?”

    韩德一愣,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是悄悄退走的,老朱还没有告诉自己可以休沐几日呢。尴尬一笑,说道:“这个,儿子思念家中走的急切,还来不及听到可以休沐几日。”

    韩德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京官外出回京,都是会安排一些时间休沐的。这是惯例,即便是现在没有告知韩度,明日也会有官员上门通知韩度的。韩德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看了坐在一旁端庄贤淑,一言不发的安庆,朝韩度挥挥手,叹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用管老夫和你娘,回去好好陪陪两个孩子。”

    韩度低头看着长子和女儿,韩克忠都已经虚岁八岁了,长的快要和韩度胸口其高。他虽然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韩度,但是他还是没有和韩度有任何的生分。看到韩度看向他的时候,还是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爹!”

    “嗯。”韩度鼻腔里哼了一声,便算是回应了他。

    而女儿却是不同,韩度离开的时候她才刚刚三岁,现在也不过是四岁而已。三岁的孩子还记不住事情,对于韩度她感到极为的陌生。看到满脸笑容靠近的韩度,她干脆小脸一垮,小嘴一瘪,扭头就朝安庆的怀里钻进去。

    韩度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敢如此不给自己这个当爹的面子。

    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韩度回头朝老爹和老娘说道:“爹,娘,那孩儿就回去了。”

    “嗯。”韩德重重点头,朝韩度挥挥手说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安庆也抱着女儿起身,朝着二老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安庆告退。”

    “去吧,去吧......”

    安庆在大堂内面对二老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刚刚一走出大堂门槛,安庆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不见,变幻成了一副阴沉板着脸的样子。

    韩度看的心里突突猛烈跳了几下,原本以为安庆会就这样将此事揭过去了,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她是不打算善罢甘休呐。

    安庆的脸色从离开大堂,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直都没有变过。

    刚刚走进院子,韩度便不得不开口,没话找话的笑嘻嘻问道:“安庆你不要这个样子嘛,你这样我心里很慌啊。”

    安庆陡然停住脚步,豁然转身满脸怒气的看着韩度,两道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戳在韩度身上,也不说话。

    怀中的女儿这个时候才有胆子悄悄的偷看韩度几眼,怯生生的问道:“娘,他是妞妞的爹吗?”

    “他不是你爹,你爹已经死在海上了。”安庆火气极大的说道。

    “呜呜呜,哇~”安庆只是一句气话,谁知道小丫头却当了真了,顿时小脸一垮,大声哭起来。

    韩度顿时心痛不已,不由得埋怨安庆,“你看你和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哦哦哦,丫头乖乖不哭不哭,我就是你爹。”

    安庆也被女儿的反应给吓到,连忙轻声安慰她,“乖女儿不哭不哭,刚才娘是骗你的,他就是你爹。你爹没有死,还活着。”

    女儿怯生生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辜的问安庆,“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当然都是真的,这就是你爹。”安庆害怕再次吓到孩子,无奈的点头承认。

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夺爵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韩度忙不迭的安慰女儿,忍不住抬头朝安庆埋怨了一句,“你看你,没事吓唬孩子做什么?”

    安庆想起韩度刚刚才给她承诺了,结果转眼就出海快一年,这一年都是她在带着两个孩子,现在还要被韩度数落一顿,心里的委屈顿时就爆发出来。“韩度,你答应过本公主什么。咱们的事情还不算完呢,你给本公主等着。”

    韩度顿时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躲不过去,将女儿哄好之后便交给侍女,自己独自面对安庆的怒火。

    不知道韩度是用了什么手段,闺房之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也。反正隔天一早,只有韩度从房屋里面出来,至于安庆一直等到响午了,才脸色红红的低着头,生怕被人看见似的从屋子里面走出来。

    韩度贴心的为安庆准备好饭食,安庆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不满,也随着一碟碟美味佳肴烟消云散了。

    就在韩度和安庆你侬我侬的时候,管家前来禀报。“侯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请侯爷去接旨。”

    韩度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安庆,只见她也是满脸的疑惑不解。就算是老朱要给自己休沐,派个小官前来通知一声也就罢了,怎么还会惊动老朱下旨?没有这么夸张吧?

    韩度疑惑归疑惑,该做的事情却是必须马上做的。朝安庆一点头,说道:“你慢慢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安庆点点头,没有起身的打算。

    韩度带着管家快步出门,边走边问道:“香案准备好没有?爹和娘,都派人去告知他们了吧?”韩曙这个时间肯定去学堂了,韩度便没有理会他。

    “都准备好了,老爷那边也派人去告知了。”管家连忙回道。

    韩度点点头,一路走到大门处。看到香案和老爹老娘都来了,便站在最前面,恭敬跪拜下去。看到传旨的太监自己竟然不认识,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动,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连忙抱拳郑重呼道:“臣韩度,恭迎圣意。”

    太监看到安庆没有出来,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等候,直接一摆拂尘,用尖利的声音高呼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度胆大妄为,教唆太子出海巡视......幸,太子平安而返。让韩度行事莽撞,深令朕担忧,若不加以惩戒,恐日后生出祸端。因此,朕决定夺韩度镇海侯爵之位,以儆效尤,钦此!”

    韩度听完圣旨,完全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老朱这是什么意思?将我的侯爵给夺了?那岂不是说,以后自己就是一个平头百姓,再也不是手握水师兵权的镇海侯了?

    “侯爷,哦,不......韩度,领旨谢恩吧!”太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韩度。

    韩度陡然回过神来,连忙拜下去,高声回道:“草民韩度,领旨谢恩。”

    拜完之后,韩度站起来,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拿到圣旨的瞬间,韩度忍不住感叹,自己想象过接到任何圣旨,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接到这么一道。“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我就不欠你什么了......”韩度声如蚊吟的嘟囔一句。

    旁边的太监好似看到了韩度挪动的嘴唇,眼睛里面闪过一道精光。

    韩度抬起头,面对太监的时候,已经变得满脸笑容,盛情的招呼太监一行人,并且给足了赏钱才让太监离开。

    等到太监走了之后,老爹和老娘才从地上站了起来。韩德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度,诺诺问道:“你,你被皇上夺爵了?”

    “是啊。”韩度满脸笑容的晃了晃手里的圣旨,随后朝老爹一笑道:“爹昨天不是还在担心孩儿能够休沐多久吗?得,现在孩儿无官一身轻,可以一直休沐下去了。”

    韩德见儿子如此乐观,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原本他是担心韩度被夺爵,一下子钻了牛角尖走不出来。现在看韩度的样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样最好。

    “爵位没了就没了吧,你爹当初从二品的户部侍郎,不也说没就没了?自从你爹被免官之后,反而活的轻松自在了,甚至比当官的时候还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韩度点点头,非常赞同老爹的说法,“知道了爹,放心儿子会活的更好的。”

    韩德看到儿子如此乐观,也放下心来。

    韩度手里拿着圣旨,背在身后连走起路来都好似脚底生风,一路哼着小曲朝府里走去。

    还没有走多远,就差点和急急忙忙出来的安庆撞一个满怀。

    “呀......”安庆一声尖叫。

    韩度连忙眼明手快的拉住她,避免她摔倒,看着她满脸急切的模样,笑着问道:“你这匆匆忙忙的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才和相公我分开,就又忍不住了?”

    安庆被韩度意味深长的调侃到耳根子通红,忍不住在韩度胸膛上锤了两拳,没好气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样的坏心思。听说你被父皇夺爵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韩度将圣旨拿出来,“你看,刚刚接到的圣旨,难道还有假?”

    安庆飞快的伸手,一把抓过圣旨。剧烈的动作让给韩度的手指都被撇痛,好在并不严重。

    打开圣旨一字一句的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安庆总算是不得不面对韩度被夺爵的事实。可既然便是如此,她还是不甘心,愤愤的将圣旨塞到韩度怀里,气冲冲的说道:“我去找父皇评理,凭什么好端端的将你的爵位给夺了?”

    “哎哎哎......”韩度连忙伸手拉住她,笑着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父皇......”安庆为韩度抱打不平,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韩度无奈叹息一声,拿出圣旨说道:“这就是你父皇下的旨意,你去说又有何用?”

    “那,那我去找母后。母后一定能够劝说父皇更改圣旨的。”安庆被韩度的话给堵住,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说道。

    韩度笑着摇摇头,一把拉住安庆,将她带着往府里走。说道:“你就不要去白费这个力气了,你觉得没有你去说,你母后就不会为我求情?太子殿下就不会为我求情?现在既然我收到这道圣旨了,那就说明这件事谁去劝皇上都没用。”

    安庆一想也是,以母后对韩度的喜爱,只要知道韩度会被夺爵,不用她去说,母后也会为韩度求情的。太子哥哥也是一样,以太子和韩度的关系,没有道理太子会不为韩度说话。

    但既然现在圣旨都已经发了出来,那就说明不管是母后,还是太子哥哥,都没有能够劝住父皇,没有改变父皇的心意。她不认为在父皇心里的地位能够比得上母后和太子哥哥,既然如此她即便是入宫也是白跑一趟,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安庆被一阵安抚,打消了进宫的念头,但还是愤愤不平的说道:“可是这样对你来说太过不公平了,你为父皇和太子哥哥做了那么多,却落得个夺爵的下场......”

    韩度微微一笑,有时候恐怕就是因为做的太多,才会导致自己被夺爵也说不定。但是韩度现在不知道宫里的消息,也不知道老朱究竟是怎么想的,仅仅是心里的猜测,他不会诉诸于口,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皇上不将我这驸马身份给夺去,我就无比满足了,爵位不爵位的还真的没有你重要。”韩度凑近安庆耳边,说了一句甜甜腻腻的话。

    安庆顿时被韩度逗弄的面红耳赤娇羞不已,伸手朝着韩度胸膛就是轻轻一锤,“坏人,就会拿好听话来哄本公主。”

    “什么叫只会拿话来哄你?难道我的实际行动不够猛烈吗?”韩度伸手朝着安庆腰肢上一揽,直接将安庆抱在怀里。

    安庆一声惊呼,眼睛瞪大看着韩度,忙不迭的说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了怎么得了?”

    “我虽然不是侯爵了,但还是一家之主,我看谁敢乱看。”说着,韩度直接抱着安庆就走。

    安庆又是一声惊呼,“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韩家开枝散叶啊,咱们现在才一儿一女,可要好生努力才是。嘿嘿嘿......”

    ......

    传旨的太监回到宫里,丝毫不敢耽搁直接来到皇爷面前禀报。“回皇爷,奴婢已经到镇海侯府传旨。”

    不出韩度所料,这里除了老朱之外,马皇后和朱标都坐在一旁。两人都沉着脸,显然和老朱争论过一番。

    老朱没有理会两人,直接朝太监问道:“哦?韩度接旨了吗?”

    “回皇爷话,接了。”

    老朱抬起头,淡淡瞥了太监一眼,继续问道:“他就没有什么怨言?”问话的时候,老朱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厉起来,甚至他好似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身躯有些紧绷。

    “奴婢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话,他再也不欠皇爷了。”

    老朱闻言,神色陡然一松,紧张的神色瞬间消失无踪,抬手朝太监摆动两下,“下去吧。”

    “奴婢告退。”

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不欠

    “再也不欠朕了......”老朱轻声笑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马皇后在一旁摇头叹气,见老朱伸手,便主动给他递上一杯茶,说道:“皇上你一向是深谋远虑,但是现在玩砸了吧?臣妾一早就和你说过,人心经不起试探。韩度这孩子是个重情义的,你要是不试探,他一辈子都能够记住你的恩义。但是你这一试探,却是将他记在心底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哎......”

    对于马皇后的忧虑,老朱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不欠朕了?朕给他吃,给他穿,给他住,还给他爵位,仅仅是一句不欠朕了,就想要和朕了断?想得到美。”

    “父皇,韩度可不是靠您给的俸禄养活的。再说了,就您给韩度的那点俸禄他,早就被各种理由扣完了。他要是真靠您给的俸禄活着,恐怕早就饿死了......”朱标对父皇夺了韩度的爵位也是不满,虽然他劝不住父皇,但是不妨碍他替韩度不平。

    老朱顿时一怒,大吼道:“朕一年给他一千六百石的俸禄还不够?至于说扣他的俸禄,朕一向是赏罚分明,他要是不犯错,朕会扣他俸禄吗?”

    对于父皇的话,朱标心里自然也有话要说。有时候的确是韩度犯错之后,被罚没了俸禄。但是有几次却明明就是父皇眼红韩度赚钱发财,随便找个理由将韩度的俸禄给罚没了。

    但是这话朱标只能够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马皇后见老朱发怒,只好说些话缓和一下,“皇上,你说你没事夺了韩度的爵位干什么?现在安庆还住在韩府呢,你这样让她如何面对韩度?你就算是不替别人想想,那你要为安庆想一想吧。”

    老朱听到马皇后提到安庆,怒气顿时就没了,笑起来说道:“就是要安庆在才好呢,他不是说不欠朕的了吗?朕为了成全他,冒着被天下人唾弃的骂名,将安庆许配给他。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这份皇恩他还清了吗?想和朕论清欠,他是在做梦!”

    马皇后和朱标对视一眼,见皇上执意如此,也都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规劝什么,反正劝了皇上也不会听。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京城太久的缘故,朱标这次回来总是感觉到父皇的变化很大。变得有些不像是他记忆里熟悉的那位慈爱的父皇,以前父皇对于大的政事,几乎都会先问问他的意见,但是这一次夺了韩度的爵位却从来没有知会过他一丝一毫,直接就下旨夺爵了。

    大明立国以来,虽然也剥夺过一些人的爵位,其中侯爵也是有的。但那是因为这些人都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不杀不足以谢天下的那种。可韩度没有犯法啊,却被夺爵了。

    ......

    韩府。

    韩德虽然嘴上说着无官一身轻,但是对于韩度被夺爵,他还是难以释怀的。传国侯的爵位可和他从二品的户部侍郎不一样,这是可以传诸于子孙的东西,就这么被无缘无故的夺了去,他又怎么会不感到可惜?但是他更是知道皇帝生性狡诈,这一年随着年纪大了,做事更加是羚羊挂角天马行空,谁也不知道皇帝做事背后的深意。

    韩德怕这个时候韩度若是做了什么,反而招致祸患,才不得不劝解儿子一二。现在,他也只能够寄希望于“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了。

    韩度和安庆逍遥了一日,见老爹和老娘神色有些低落,又耐心的劝解他们,直到二老喜笑颜开韩度才作罢。

    正打算要回去和安庆腻歪,结果管家五叔却来禀报,“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来了?他人呢,你快把他请进内堂啊。”韩度连忙说道。

    五叔闻言苦笑一下,连忙解释,“太子还没有进门呢,我把中门都打开了,可殿下就是不进门,非要站在门口等候,我劝都劝不住。侯爷还是赶快去看看吧,要不然让人传了出去,说是咱们府上竟然敢让太子等候,这......这可怎么得了?”

    侯爷才刚刚被夺爵,若是又传出让太子在府门外等候的流言出去,那韩府的人恐怕都活不成了。管家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才连他说话的声音里面都带着颤抖语气。

    “走,快去将殿下请进来。”韩度立刻方向一折,快步朝着大门口跑去。

    一口气跑到大门口,看到在太阳底下站的笔直的朱标,韩度气都还没有喘匀呢,就上前去问候。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殿下还是快进府吧。你要是再在这里站一会儿啊,明天咱全家都得上午门外走一遭。”

    朱标本来是带着歉意来的,可是听韩度这么一说,刚才他酝酿半天的凝重气氛顿时消散一空。只好无奈的伸手将韩度给扶起来,笑着说道:“你呀,真是油嘴滑舌。既然你不想孤站在这里,那就进去吧。”

    “殿下,请!”韩度在前面引路,盛情将朱标给请进大门。

    来到内堂坐下,仆人给朱标和韩度端上茶水。

    朱标先端着茶杯将茶盖沿着杯口滑动几下,吹了吹气,抿了一口。然后才向韩度说道:“父皇夺了你爵位的事情,孤知道了。孤去劝父皇了,但是没用。”

    “多谢殿下。”韩度笑着微微低头,随后一脸轻松的说道:“其实没了爵位,我反而轻松了下来。古人诚不欺我,真是无官一身轻呐。”

    朱标两眼盯着韩度,看了片刻。

    韩度见朱标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在也朝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两眼,疑惑问道:“怎么了?”

    朱标顿时叹息一声,摇摇头。随后问道:“若是你被夺爵,其实并不是你自己的缘故,而是替孤受过,你会如何?”

    韩度闻言一怔,刚到嘴边的茶杯都不由得放下,“殿下何出此言?”

    朱标也不瞒韩度,平静的说道:“孤身为大明储君,却出海一年方归。其中有些大臣对孤有意见,正好督察院监察御史程济上奏弹劾你,说你蛊惑孤出海。父皇为了保全孤,于是顺水推舟,将你的爵位夺取,算是给众臣一个交代。所以说,严格说起来你是在替孤受过。”

    韩度听完之后,却是低头陷入一阵沉默。

    朱标见他如此低沉,还以为韩度舍不得镇海侯爵位,便叹息着说道:“不过你放心,等过了这段时间,孤便会向父皇请旨恢复你的爵位的。”

    韩度听到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朱标的眼睛,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指着一脸茫然的朱标,说道:“殿下不会以为,我舍不得爵位吧?”

    朱标也是一愣,韩度在他的印象里的确是不看中权势的人。但是既然是如此,朱标更加疑惑,试探着问道:“那你刚才为何会是那副表情?”

    韩度收了笑声,脸色逐渐变得沉吟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刚才我是在想,殿下只是出宫一年而已,就有臣子对殿下不满,他们究竟是在不满什么?”

    朱标顿时一愣,有些不明白的问:“你什么意思,想要说什么?”

    韩度顿时脸色一正,语气一肃,大声说道:“皇上乃是天子,殿下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文臣有什么理由来管殿下的行踪,这也是他们能管的?殿下不觉得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了吗?”

    “这......”朱标顿时迟疑起来,从天地君亲师来说,的确是韩度说的这样。朱标是太子,是君,而臣子只是臣,臣子怎么能够管君的去哪里呢?

    “可是,君王有过失,臣子也有劝谏之责的啊。他们这样做,应该算不上错吧?”朱标有些迷糊了,韩度的话实在是让他与平日里的常识产生了冲突,不知道究竟韩度是对的,还是那些臣子是对的。

    韩度冷笑两声,摆摆手说道:“殿下此言差也,臣子可以劝谏君王,但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劝谏。若是连君王吃喝拉撒睡,甚至是去了哪里都要劝谏,这就不叫劝谏,这是想要把君王架空。若是在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时候,那臣子倒是可以这样劝谏。但是皇上明确说过,大明乃是皇帝与百姓共天下,与那些士大夫何干?他们不觉得,管的太宽了吗?”

    “还有!”韩度继续说道:“即便是劝谏君王,那也是劝谏君王的过失。但是太子殿下巡视南洋、开拓西洋,乃是为大明开拓未来。这样为国为民的大事,他们也要劝谏,那他们究竟怀着何等的居心?”

    朱标听到韩度说到,这些劝谏他的臣子是想要架空他的时候,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他现在虽然还是太子,但是他总有一天会当皇帝的。朱标可不是一个软弱,只会一味退让的人,对于想要架空他的人,自然不会有好的脸色。

    “他们怎么就敢如此放肆?”朱标猛然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怒气冲冲的喝道。

    “这些人,没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韩度摇摇头,嗤笑道。

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钓鱼啊

    朱标顿时抬头,眼神灼灼的看向韩度。

    韩度见了,顿时举例说道:“殿下吃惯了山珍海味,还能够吃的下粗茶淡饭吗?”

    朱标眉头一皱,不知道韩度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他还是低下头,仔细的思量一番,最后朝韩度摇摇头。

    的确,朱标自忖他也做不到。朱标平日里自然没有吃粗茶淡饭的机会,但是他却是在韩度这里,真的碰到过韩度吃的时候。按照韩度的说法,就是肉吃的太多了,需要吃点这些东西解解油腻。

    但是朱标尝试了一下,他真的吃不下去。而韩度也没有强制要求朱标吃,反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就对了。”韩度微微一叹,继续说道:“前宋的时候,士大夫们多么风光啊。可以与皇帝共天下,领着高昂的俸禄,可以游山,可以玩水,甚至还可以狎妓。还刑不上大夫,不管是贪污,还是受贿,都不会有人死罪,顶多也就是被流放,或者是罢官而已。”

    “试问,有着这样的前车之鉴,哪一个士大夫不想回到当初的那风光无限的日子?哪一个不想将现在的大明,变成当初的前宋?”

    朱标听着,沉默了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说道:“可是在孤的几位先生当中,他们都说前宋开明,甚至教导君王,君王都会俯身倾耳以请。”

    韩度嗤笑一声,“人总是有立场的,历代帝王之师无一不是士大夫。对于他们有利的事情,他们当然会不遗余力的称赞。殿下以为,俯身倾耳以请这样的做派,不是正是想要以耳濡目染的方式,让帝王也对自己的师长心存敬畏吗?长此以往下去,若是有一天这样的帝王遇到一件对士大夫有利,而对江山社稷有害的事情,殿下以为应该如何选择?”

    韩度紧紧盯着朱标,等候着他的回答。

    而朱标则因韩度的话而陷入了沉思,“对士大夫有害,而对江山社稷有利,这样的事该如何选择?”以前朱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他以前遇到的问题,都是靠着学到的知识和先生、父皇传授的经验去解决的。

    担心现在韩度的问题,偏偏将先生们传授他的经验和江山社稷对立起来,让他选择。

    朱标沉默片刻之后,抬头看向韩度,郑重说道:“即便是对士大夫有害,只要是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事情,孤就会去做。若是连江山社稷都没有,还哪里来的士大夫?”

    韩度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着朱标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殿下果然非是凡人。”

    朱标白了韩度一眼,韩度的问题看似难以抉择,但是想清楚了却很简单,就是按照对自己有利的一边选择就可以了。既然前宋都灭亡百多年了,还有人念念不忘的怀念当初的时候,说白了不就是因为前宋的时候对士大夫最为有利吗?既然士大夫都可以拼了命的选择对他们有利的一边,那为何朱标不可以选?

    “孤若是连这点轻重都分不出来,那岂不是白做这么多年太子了吗?”

    韩度顿时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朱标监国理政这么多年,这点智慧还是有的,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朱标随后就是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让孤选择容易,怎么解决这个隐患却是难啊!你一向鬼主意太多,有办法没有?孤不能将这个隐患留给子孙去解决!”

    韩度笑了笑,说道:“那我就再问殿下一个问题。”

    “你说。”朱标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正襟危坐的面对韩度。

    “那前元的时候,殿下有听说过那些士大夫叫嚣与皇帝共天下的吗?”韩度意味深长的笑道。

    朱标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想了片刻,顿时惊呼道:“这,这是为何?按理说,前宋才亡没有多久,正是那些士大夫最怀念前朝的时候啊!可是,怎么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韩度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因为脖子没有钢刀硬啊!”

    见朱标愣住,韩度继续说道:“什么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其实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但是前元可不会向前宋皇帝那样惯着这些士大夫。在前元眼里,士大夫当官,他们给俸禄,公平交易。若是不想干,那就直接让士大夫滚蛋。若是还敢不满,想要与皇帝共天下,那就钢刀临头,直接杀。杀到人头滚滚,将敢说这话的人都杀了,自然就没有人敢有此妄想了。”

    “全都杀掉?”朱标惊呆了,怔怔的看着韩度,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犹豫的问道:“那要杀多少人?是不是太过残酷了?”

    韩度朝着茶水吹了口气,淡定的说道:“没什么残酷的,怀念士大夫与皇帝共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私欲极重的人,这样的人一百个有一百个都是贪官,杀了他们也不算冤枉。而若是不杀他们,那才是对百姓残酷。反正从前元的前车之鉴来看,这个办法挺好的,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见朱标脸色变幻,显然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说这些人是贪官,但是只要他们还没有真正贪墨,那就算不得触犯大明律。韩度却张口闭口直接杀了,让朱标有些不适应。

    韩度见了,却一脸轻松的笑了笑,说道:“殿下不用忧虑,其实这个问题,皇上已经为殿下解决大半了。这些年皇上处理的贪官不少,也算是间接的清理了一些这样的人。但是我也没有想到,朝堂之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的意思是,程济就是这样的人?”朱标随后问道。

    韩度缓缓点头,说道:“八九不离十。”

    “哼,这样的奸贼怎么能够堂而皇之的立于朝堂之上?孤明日就进宫求见父皇,让父皇恢复你的爵位。”朱标愤愤不平的说道。

    “别,殿下可千万别!”韩度连忙伸手拉住朱标的手臂,好似生怕他直接就跑了。

    朱标任由韩度拉着,皱眉问道:“为什么?既然他们居心叵测的弹劾你,弹劾你不就是在针对孤吗?为何孤不能进宫求父皇?”

    韩度见朱标没有立刻起身的冲动,笑了笑说道:“殿下以为,我都能够看透的事情,皇上会看不明白吗?”

    朱标眉头微微一皱,对于父皇他是万分佩服的,在他的心中最佩服的就是父皇,哪怕是韩度与之相比都要差点。正如韩度提醒的那样,既然韩度都能够看明白的事情,父皇又岂会看不明白?

    但是父皇既然明白那些人的险恶用心,为何又会将韩度给夺爵了呢?这样一来,岂不是顺了那些人的意?

    “你,你是说......”朱标脑海里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

    韩度笑着点头,“起初我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毫不留情的直接将我夺爵。但是听了殿下的话之后,我却是明白了。殿下猜测的没错,皇上正是想要引蛇出洞。程济只是一个七品监察御史,小卒子而已。朝堂之上一定还有在比他更加位高权重人,这样的人隐藏在朝堂之上,就好似一条条毒蛇一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跳出来咬你一口。皇上想要这些人主动跳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顺着他们的意,将我这个侯爵给夺了。一个传国侯的爵位,足以让他们弹冠相庆了吧。”

    韩度笑盈盈的说着,一点都没有因为被夺爵而伤心,反而是一副准备好看戏的表情。

    “呼!”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朱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同时也禁不住对父皇感到佩服,突如其来的一个夺爵,其中竟然隐藏这么深的用意。要不是韩度眼光独到,恐怕他等到一切结束都未必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要不是他将朝堂上的动静告诉了韩度,恐怕韩度也未必能够想到。

    朱标不由得多看了韩度两眼,有些歉疚的说道:“可这就委屈你了,让你丢了爵位。不过你放心,将来孤一定会补偿你的。”

    韩度见朱标又提起这茬,只好无奈的再次说道:“殿下放心,我真的没事。说实话,比起爵位和当官,我更加喜欢去书院里教教那些学子。”

    “是啊,一时的荣华,那能够比的上光耀千古的学问呢?哈哈哈......”朱标见韩度真的没有耿耿于怀,顿时附和着开怀大笑起来。

    听着朱标的话,韩度心里竟然真的微微一动,觉得自己的确是应该多在书院上费些心思。自从自己建立书院以来,开始还把精力放在书院上,可是随着后来事情一多,自己就将书院给丢开了。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对书院做的的确是太少了。或许,趁着现在无关无职,去书院安心教教书,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朱标见韩度神色变化,愣然问道:“你不会说的是真的吧,你真的要去书院教书?”

    韩度微笑着摊摊手,说道:“为什么不呢?趁着现在我还有时间,去书院教教书也没有什么不好。”

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汤和病重

    既然明白了老朱的打算,韩度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不管是老朱引蛇出洞也好,究竟是那些人心怀不轨也罢,韩度都不想管,也管不了。自己现在连九品芝麻官都不如,即便是想管也没有人会听呀。

    管的太宽了说不定还会招致老朱的不满,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先过好自己的日子才好。

    韩度直接将朱标赶走,连饭都没有给他吃。然后便关上门,再也不理会朝堂之上的任何事。

    一回头,就躲进自己的院子里。见安庆还有些生气,韩度笑盈盈走到她面前,笑着问道:“还在生气呐?”

    安庆看到韩度神色古怪,不由得脸色一红,气鼓囊囊的说道:“你,你可不要乱来。你要是再欺负我,本公主就去母后面前告你的状去......”

    说完,还瞪大眼睛狠狠的剐了韩度一眼,威胁执意不言而喻。安庆实在是怕了韩度了,每次韩度问她是否还在生气,只要得到否定的答案,韩度都会欺负她一次。

    虽然韩度不止一次的向她道歉,但是她一想到韩度不遵守承诺,一出海就是一年,心里就十分气不过,不想这么简单的就原谅韩度。

    韩度闻言笑了笑,叹息一声,坐到安庆身边,说道:“看你说的,好像是我只会欺负你一样。”

    “你就是只会欺负我!”安庆眼睛一瞪,色厉内荏的说道。明明是她在威胁韩度,但是她面对韩度的时候,却止不住的想要起身逃走。

    韩度伸手揽住安庆的腰肢。

    安庆顿时一惊,尖叫道:“啊!你可不要乱来,这都快要吃饭了......”

    “乱来什么?”韩度镇定的坐在原地纹丝不动,背脊挺立的笔直。

    安庆见韩度没有下一步动作,心里的紧张也松懈了一点,低着头,带着哭腔低声说道:“你就会欺负本公主。”

    韩度见安庆真的生气了,不敢再逗她,连忙安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分开太久,但是这次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赔罪,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礼物啊?只要你以后别再丢下我一个人,比什么礼物逗重要。”安庆嘴上说着韩度比礼物重要,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朝韩度的手上看去。

    只见韩度从袖袍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紫檀木盒,放在安庆的眼前,轻声说道:“打开看看?”

    安庆接下木盒,疑惑的看了一眼韩度,手指微微用力将木盒掀起来。随着木盒里面的东西呈现出来,安庆掀开木盒的手顿时收了回来,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巴。

    眼睛瞪大的望着盒子里硕大的一颗天蓝色宝石,喃喃自语道:“这也太美了~”

    这颗宝石整体形状比较规整,而且又经过锡兰山国匠人的打磨,因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这颗天蓝宝石不仅是漂亮,更加关键的是它大,远超一般宝石的大小,极为稀有。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喜欢吗?”韩度轻声问道。

    “嗯~”安庆连连点头。

    随后满眼惊喜的看向韩度,见他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安庆顿时一阵羞恼。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一颗破石头就想哄得我原谅你,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想要本公主原谅你,怎么也要两颗这样的宝石才行。”

    稀世奇珍的宝石,在安庆口中就变成了破石头。

    “那你还是把它还给我,然后你慢慢生气吧。”韩度顿时叫屈,“你知不知道,为了它我带兵攻破了锡兰山国,才在国王的宝库里发现了它,仅此一颗,再也没有多的了。哦,你不知道锡兰山国,那是一座大岛,号称宝石之国。要知道,当初为了这颗宝石,我可是连太子都瞒着呢,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

    说着,韩度就要伸手,假意将宝石抢回来。

    “不要!”安庆顿时一声尖叫,猛然将木盒盖上,双手抱在腰间,紧紧抱住,就怕被韩度给抢了去。她也不想想,若是韩度真的想要和她抢,早就迅雷不及掩耳的下手了,哪里会慢吞吞的装腔作势?

    看到安庆的反应,韩度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安庆俏脸一红,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惹韩度笑话,但是她真的舍不得这颗宝石。

    “看着你还算是有良心的份上,本公主就绕了你这一回。”安庆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厚着脸皮说道。

    正好此时,一个安庆的侍女在外面轻敲了几下门。

    “怎么了?”韩度顿时朝门外问道。

    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驸马,公主殿下,该去用饭了。”

    安庆就好似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惊呼道:“啊?该用饭了吗?本公主这就来。”

    说完,安庆便当先一步跑过去将门打开,随后便一脚踏了出去。

    侍女看到公主脸庞红红的,顿时忍不住扑哧一笑。

    安庆微微一想,顿时就明白了侍女是在取笑自己又被韩度给那个了。顿时脸色变得更红,手下意识的朝着侍女的腰间掐去,恼羞成怒道:“让你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侍女知道公主没有生气,顿时笑着惊叫起来,“啊~公主饶命,奴婢没有乱想......”

    可是侍女越是这样解释,安庆越是觉得她就是在取笑自己。涨红了脸,发泄似的不断对侍女下手,“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正在两人打闹的时候,韩度跟着走出门。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忍不住咳嗽两声,“咳咳~”

    韩度的声音让安庆的手顿时停下,回头羞红脸庞的望着韩度。

    韩度忍住笑意,脸色一正,“吃饭!”

    “是。”侍女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连忙站起,朝着韩度微微福了一礼。

    韩度当先一步走在前面,安庆乖巧的连忙跟上。不过她看到韩度没有注意到身后,又回头朝着侍女狠狠的瞪了一眼。

    侍女知道安庆心地善良,可不怕她,甚至还朝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气的安庆直跺脚,可是现在不是和侍女算账的时候,只得作罢。隔日,韩度想着自己把汤鼎拐出海,快一年才跟着自己回来。想着该去自己也应该去信国公府上看看,也算是感谢汤鼎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了。

    韩度带着一个仆人,提着一些给汤和准备的礼物登门了。

    信国公府的管家,还是那个老门房。看到韩度前来,连忙出门迎接,“侯爷来了,快快请进!”

    韩度摇摇头,翻身下马,说道:“你可不要再叫我侯爷了,爵位被夺了,现在我可是草民一个。”

    “爵位对于侯爷来说,唾手可得,侯爷重获爵位也不过是反掌之间的事。”老门房神色带着愁容的说道。

    韩度没有在意老门房的恭维,倒是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异常,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出了何事?”

    老门房眼神一阵暗淡,有气无力的叹声说道:“侯爷还是去看看公爷吧,公爷他......”

    一听到汤和出事了,韩度脸色陡然一变,顾不得老门房,直接一路奔跑进去。

    韩度来信国公府上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不用通传,哪怕是没有老门房跟着,也可以直接进信国公府的后院。

    刚来到汤和的院子里,韩度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汤和病了?韩度带着疑惑,走进屋子里面。

    里面伺候的下人看到韩度,连忙问候:“拜见侯爷。”

    并且连忙朝里屋传话,说道:“公爷,侯爷,镇海侯来了。”

    韩度脸色凝重,根本没有心思去纠正下人的话,两只眼睛从进门开始,就紧紧的盯在汤和身上。

    此时的汤和,穿着一身白色棉布衣衫躺在床上,身上改着绣着福禄寿的锦缎被子。满头花白头发,满脸乌青,嘴唇像是染墨了一样。

    看到汤和如此病态,韩度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做到床沿上,抓住汤和的手。低头看了一眼,之间汤和的手已经瘦的只剩下一层蜡黄的皮肤,上面布满了褐色斑点。

    “公爷,您这是怎么了?”

    汤和倒是还能够坦然的笑出来,叹声说道:“没什么,以前的毛病罢了。年轻的时候,也是偶尔发病,可能是太老了的缘故吧,却是发病的越发急切,现在干脆就一病不起了。”

    “公爷病重,为何不告诉韩度?”韩度带着几分气恼,猛然回头狠狠的瞪了汤鼎一眼。

    这么大的事情,他回来这么多天了,竟然没有派一个人前来只会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外人?可是有自己这样外人吗,进信国公府就如同回家一样,连后院都可以不经通禀直接进去。

    汤鼎明白韩度的意思,情绪十分低落的说了一句,“是爹不让我告诉你。”

    韩度顿时回头看向汤和,不解的问道:“公爷这是为何?难道是公爷也将韩度当成外人了么?”

    汤和叹了口气,反问道:“你知道皇上为何要夺了你的爵位吗?”

    韩度沉默片刻,决定如实回答。点点头,深吸口气,说道:“皇上是想要拿我给朝臣一个交代,顺便做些文章。”

一千二百九十章 束手无策

    “你明白就好。”汤和满脸轻松的点点头,笑道:“原本老夫还担心你想不通,会坏了皇上的事,现在看到你看得如此透彻,老夫就放心了。”

    说着,汤和回头看了汤鼎一眼。见他还是满脸的迷茫,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已经算是人中英杰了,在勋贵的后代当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比起混迹朝堂的老狐狸来,还是差的太多。到现在他都没有看明白,韩度被夺爵不过是皇上顺水推舟的伏笔,恐怕他现在心里都还在为韩度抱打不平吧。

    汤鼎的确是为韩度不平,要不是因为汤和病重,他恐怕早就四处本走了。这样一来,不仅会将信国公府和韩度的关系直接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更是会坏了皇上的大计。

    汤鼎的反应看到汤和直摇头,但是对于韩度的警觉,汤和却是连连赞叹,满心都是佩服。即便是他在韩度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没有韩度的这份谋算。

    不过这样正好,即便是他不在了,只要有着韩度在,信国公府至少三代无忧。

    “现在你知道,为何老夫不让鼎儿告之你了吧?”汤和微微一笑,“再说了,老夫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仆人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公爷,该喝药了。”

    韩度听到这句话,眉头瞬间挑了挑,看到仆人端着的漆黑药水,韩度顿时喝道:“慢着。”

    汤和与汤鼎疑惑的看向韩度,不解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韩度顿了顿,迟疑着说道:“公爷,这药试过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韩度实在是被药给弄的有些后怕,不由得想要做的更加万无一失一些。

    汤和顿时明白了韩度的意思,呵呵笑道:“这你不用担心,老夫这病是周王殿下亲自诊断的,药也是周王殿下开的,不会有问题。”

    听到在朱橚给汤和诊治的病,开的药方,韩度顿时放下心来。自从太医院出现事故之后,老朱就再也不信任太医院了。不仅让朱橚担任了太医院院判,只有老朱自己和马皇后,以及一些老朱重视的人,才有资格得到朱橚的亲自诊治。

    而朱橚的医术也的确是当得起太医院的院判,他本来就有极高的医术天赋,再加上他在皇家的便利下,苦学专研。后来又从韩度口中,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医术理论和一些特殊的病例。比如说,黄花蒿治疗痢疾之类的等等。

    朱橚的医术早已经登峰造极,彻底超越了这个时代。别说是太医院,就算是放眼整个天下,在医术上也没有人是朱橚的对手。

    因此,只从朱橚声名鹊起之后,人们记住他的不再是因为他周王殿下的身份,而是以他医道圣手的身份。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得到朱橚的诊治。但是不好意思,朱橚本来就是王爷,一般人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是诊治了?

    即便是在朝中,也只有老朱看中的臣子,才会被老朱命朱橚为其诊治。因此,每次有人得到朱橚的诊治,都被视为得受皇上恩宠的表现。

    韩度点点头,随手将仆人的药碗接下,朝他挥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仆人目瞪口呆的看了韩度一眼,又看看公爷,见公爷微微颔首,仆人才恭敬的躬身一拜道:“是。”

    韩度端着药碗,凑近一点,用勺子舀起药水,轻轻吹凉,一口一口的喂给汤和。

    汤和也来者不拒,任由韩度将药全都喂给他喝下,满脸微笑的看着韩度。

    韩度却笑不出来,看着乐观的汤和,满脸愁容。

    一旁的汤鼎见了,忍不住低声哀求道:“韩度,你是最有办法的,你能不能救救爹?”

    韩度回头看到汤鼎眼睛里面满是哀求,有些于心不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若是一些自己恰好懂的疾病,那韩度自然毫不犹豫的会救汤和。

    但是现在的汤和明明就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自己怎么救?再说了,汤和的年纪不小了,他比老朱都还要大三岁,今年有七十整。人生七十古来稀,可以说,汤和能够活到这个岁数,都已经算是奇迹了。这又不是后世,即便是以后世的医疗条件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五六十岁就没了的。可以说,汤和比后世很多人都活的更久。

    汤和年纪这么大,在加上他早年征战留下的痼疾,已经快要耗尽了他的精气神。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后世都是没有丝毫办法的,韩度又能够有什么办法?

    “鼎儿,不得胡闹。”汤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浮,但还是板着脸训斥汤鼎,“韩度又不是神仙,难道你以为他还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返老还童不成?”

    汤鼎眼神一阵暗淡,他也知道老爹的病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早先朱橚来诊治的时候,就和他说过,老爹的病大罗金仙都救不了,只能够活一天算一天。

    看到汤鼎的样子,韩度也只能无奈的说道:“周王殿下的医术,是要远远超过我的。我能够治一些疑难杂症是没错,但是对于这样调理身体,真的不如周王。”

    见韩度亲口说了没有办法,汤鼎的脸上更是充满了悲伤。

    汤和却怒声骂道:“哭什么,老夫还没死呢,用的着你在这里哭丧?”

    看到老爹怒气冲冲,汤鼎深怕再将老爹气出病来,连忙强忍住悲伤,低头认错:“孩儿,孩儿知道错了。”

    汤和也不是真的要将汤鼎如何,见他低头认错收住声音,便转头看向韩度:“老夫去了之后,光是靠这傻子,恐怕支撑不起这个国公府,你可要多多帮衬他才是。”

    汤家可不止一个信国公府,出了信国公的爵位之外,还有着汤鼎的肃毅侯爵位。若仅仅是一个信国公爵位,以汤鼎的本事,支撑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一门公侯的声威太过浓重了,这可是大明独一份的。在很多人眼中,信国公府可谓是大明第一豪门。声威大的同时也会遭受到更多的风雨,汤和怕汤鼎应付不过来,所以才恳请韩度。

    韩度侧头看了汤鼎一眼,随后回头看向汤和,正色道:“公爷放心,汤兄天资聪颖,只是经验不足。再过几年,我相信就凭汤兄便足以应对一切。只要我韩度还活着一天,我就能护的汤兄周全。”

    “好,哈哈哈,有你这句话,老夫就算是现在去死,也能够含笑九泉。”汤和得到韩度的亲口承诺,激动的嘴皮子都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连他的脸上,都竟然开始出现一丝丝的血色。

    见汤和伸出双手,韩度连忙将自己的双手伸出,加上汤鼎。二老四年轻,六只手掌紧紧的抱在一起。

    就在三人沉浸在感动之中的时候,门外仆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周王殿下到。”

    三人连忙将手松开,相互收敛一下表情。

    韩度和汤鼎顿时站在一起,面朝门口。看到朱橚神色平静的走进来,两人齐声拜道:

    “臣,拜见王爷。”

    “草民,拜见王爷。”

    朱橚原本没有在意,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就要随口免礼。但是他忽然看到韩度,顿时惊喜的问道:“咦?韩度,你也在这里?”

    “是,”韩度神色有些低落的回道:“这次我出海一年,回来便想来看望信国公。结果却没有想到......”

    朱橚闻言,也是一声长叹,看了汤鼎一眼,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们也不用太过哀伤。”

    随后,朱橚便走到汤和面前,坐在凳子上,说道:“公爷,还是先让本王给你把下脉吧。”

    显然,对于汤和的病,朱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他也不忍心看到汤鼎和韩度满脸的悲切,干脆直接开始为汤鼎把起脉来。

    “老夫这把老骨头了,竟然还让周王殿下来回奔波,有劳殿下了!”汤和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将手伸了出来。

    朱橚轻轻贴住汤和手腕上的脉搏,仔细沉吟着。

    片刻之后,朱橚分别把了汤和两只手的脉搏,将汤和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笑着说道:“老公爷,好生修养,本王再给你开一个方子。”

    “多谢殿下。”汤和倒是看的很开,还能够笑的出来。

    朱橚来到案桌面前,沉思片刻,提起笔刷刷刷的写下一张药方。

    将药方交给汤鼎,朱橚转身朝着汤和施了一礼,“老公爷,本王就先告退了。”

    “殿下多礼了,反而是老臣失礼,还望殿下恕罪。”汤和歉声说道,随后朝汤鼎一指,“鼎儿,替老夫送送殿下。”

    “孩儿遵命。”汤鼎躬身回道,然后朝朱橚示意,“殿下,请!”

    朱橚也不在乎这些俗礼,点点头便抬步走出屋子,韩度和汤鼎则跟在朱橚身后送他。

    出了门之后,汤鼎再次朝着朱橚躬身一拜,道:“多谢殿下为家父诊治。”

    朱橚闻言,转身一叹,说道:“你也不用谢本王,老公爷的身子骨的确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本王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够开些温补的方子,能够多一天算一天吧。”

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滋补圣品

    汤鼎闻言神色悲切,强忍住悲痛朝朱橚拱手说道:“多谢周王殿下为家父诊治......”

    还没有等汤鼎把话说完,朱橚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轻声说道:“你不要这么多礼,再说了本王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对于老公爷的病本王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够开些滋补的方子,就这么吊着。”

    “还是要多谢王爷。”汤鼎见朱橚满口的叹息,还是强自忍住悲伤回礼道。

    韩度听到朱橚的话,心里一动,问道:“若是要进补的话,那不是用人参最好吗?我那里还有一些千年人参,这就回去给你拿来,你看能不能用。”

    见韩度就要抬步回去,朱橚连忙伸手将他拦住,无奈的摇头说道:“若是人参可行的话,还用你拿么?信国公府里不也有人参?人参的确是可以吊命,但那是已经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下,公爷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难道你不知道人参虽然大补,但同时也是过于猛烈的吗?”朱橚微微叹息一声,“一般年轻人用人参补过了,都还会流鼻血呢。难道你以为,以公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承受的了人参的药力?就连现在本王开的方子,都只敢用一点点的人参而已。”

    对于药理,韩度自然没有朱橚了解的透彻,毕竟他从来就没有静下心来研究过什么药理,而朱橚则是对此研究非常的艰深。

    韩度没有想到汤和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连人参都已经承受不住的地步,身体油尽灯枯急需补充,但是偏偏以他现在的身体连人参都不怎么承受的住,这如何弥补身体?

    忽然,韩度想到了一样东西,眼睛一亮,带着希望的神色望向朱橚,问道:“若是有一样东西能够极大的滋补身体,但是又没有任何的后患,是不是就可以给公爷用了?”

    朱橚闻言一笑,点点头说道:“若是真有你说的这样的东西,当然可以。但是药三分毒,即便是人参也是有着一定后患的,怎么可能完全对身体没有影响呢?”

    “可以就行。”韩度顿时笑了起来。

    汤鼎脸上瞬间浮现出巨大的惊喜,两手抓住韩度的手臂,连忙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药材有这样的功效,咱马上派人去弄来。”

    韩度安抚了汤鼎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朝朱橚说道:“我说的这东西其实不是药材,而是一道食材。”

    “食材?”朱橚皱了皱眉头,无论他怎么想也不知道有如此功效的食材。他朱橚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是却不记得有那种东西,会是韩度说的这样。“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只能够拖延一下老公爷的时间而已。毕竟老公爷身体亏空的太过厉害,怎么补也是无济于事。”

    汤鼎点点头表示明白,到了他老爹的这个年纪,无论是什么灵丹妙药也是不可能长寿延年的,更何况是一道食材?但是只要能够让老爹活的更久一点,汤鼎无论是什么样的代价,他也愿意付出。

    “请韩兄告知,汤鼎感激不尽。”汤鼎拱手朝韩度躬身拜下,就差给韩度跪下了。

    韩度顿时拉住汤鼎的手臂,“你我兄弟,怎么会不帮你?而且老公爷对我也是有知遇之恩,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说完之后,在汤鼎满脸希冀,而朱橚好奇的目光中,韩度笑着说道:“其实这道食材就在长江之中。”

    朱橚微微一愣,随后问道:“难道,你说的是一种鱼吗?”长江里面最多的就是鱼,朱橚第一个想到鱼也是在情理当中。

    但是朱橚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一下就猜对了。

    韩度点点头,回道:“的确是一种鱼,不过这种鱼可不好抓。”

    “再难得也比上九天揽月容易,还请韩兄告知,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家父找到这味良药。”汤鼎两眼通红,满脸恳求的看着韩度。这几日以来,他守在汤和床前,看着以往如高山一样巍峨的老爹,现在躺在床上虚弱的喘气,汤鼎的心就好似时时刻刻在被刀剜一样。

    他也是久经战阵,凭借他自己的军功封侯的人。自然非常的明白,对于老爹这样的盖世英雄,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往日的英雄如今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的日子。

    汤鼎知道在见到韩度的时候,为了避免韩度担心,老爹是强行撑着精神在韩度面前表现出一副身体还算好的模样。但是朱橚早就为老爹诊断过,之后还诊断了很多次,结果都是老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现在听到韩度如此说起,不管有用没用,汤鼎都不会放弃。

    韩度知道汤鼎心里的急切,也不啰嗦,“来,准备一些笔墨纸砚,我画出来给你。”

    汤鼎二话不说,直接拉着韩度来到一处偏房,亲手为韩度准备好笔墨。

    朱橚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也跟着到来。

    韩度提笔,很快便将鱼画在纸上。放下笔,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鱼叫什么,但是它肯定是长这个样子的。”

    朱橚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鱼太特别了,他一个王爷竟然从来没有见到过。首先是远超一般鱼的细长,其次嘴细小而尖利如同箭矢前端一样,头角狰狞而可怕,身上好似有着一节节的锐利尖刺。

    这样的东西,光是看一眼都要将寻常人给吓一跳,更加别说是吃了。它真的是一种滋补的妙品?朱橚有些怀疑。

    但是汤鼎没有任何的怀疑,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鱼的,但是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常的,若是人人都看到这鱼,那就不可能等到韩度来提醒他这鱼的功效了。

    两手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拿起,轻轻吹干墨迹,立刻朝门外大喊道:“来人。”

    一个仆人连忙出现在门口,躬身回道:“大公子请吩咐。”

    汤鼎将鱼画给叠起来,交给仆人,厉声说道:“将这副画交给汤軏,让他沿着长江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画中的鱼。”

    “是,大公子。”仆人恭敬接过画,连忙转身朝着另外一个院子跑去。

    汤鼎吩咐完了之后,才回头朝韩度说道:“多谢了。还请韩兄留在府里,等鱼找到之后,还要韩兄示意该怎么做?”

    “放心,今日我无事,就去陪着老公爷吧。这些年来,我能够陪着老公爷的时候也不多。”韩度微微一叹。

    汤鼎却连连摆手,推辞说道:“韩兄在厢房休息变好,陪家父的事情有咱足以。”

    “咱们还谁跟谁啊,走吧。”韩度只是拍了拍汤鼎的肩膀,便将的话给堵了回去。

    汤鼎只好答应下来,然后看向朱橚,躬身问道:“今日有劳王爷了,王爷若是有事......”

    朱橚摆摆手,拒绝了汤鼎的意思,说道:“本王今日的确是有事,不过本王更是好奇韩度口中的滋补奇珍。本王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看这奇珍的功效究竟如何,也好对日后本王用药有个借鉴。”

    见两人都执意留下,汤鼎朝两人投去感激的神色。带着两人重新回到老爹的病床前面,可这个时候,老爹已经沉沉睡去了。

    三人都没有打扰,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就在旁边的厢房坐下等候。汤鼎让下人送来一些酒菜,三人折腾了半天,也是饥肠辘辘了。

    ......

    汤軏昨晚也是守了老爹一整夜,直到天明才不得不去补个觉,要不然以他军中熬打出来的身子骨,都有些承受不住。实在是,在汤鼎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守了老爹很多个夜晚。

    刚起来吃点东西,正准备去看看老爹,仆人就带着一张画求见。

    “让他进来。”汤軏朝着身边的人吩咐一声。

    仆人很快便走了进来,见到汤軏的同时,连忙躬身问候:“小的拜见二公子。”

    “说吧,你来做什么?”汤軏并没有不满,直接问他找自己的缘由。

    仆人连忙双手将画举起,说道:“大公子吩咐,让二公子拿着画沿着长江寻找这画中的鱼,而且还一定要找到。”

    汤軏拿过画,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起,这样的鱼他还真的是没有见过。

    现在父亲病重,大兄不找大夫来给父亲治病,却要找什么鱼?

    沉吟一番,看向仆人问道:“大兄有说过,为何要找这鱼吗?”

    “回二公子话,大公子没说。”仆人如实回答,顿了顿之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二公子,今日周王殿下和镇海侯都来看望公爷了,小的被大公子叫去拿画的时候,周王殿下和镇海侯也在。”

    听到韩度来了,汤軏脸色顿时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随后又浮现出几分希望。对于韩度,汤軏比寻常人了解的更多,因为汤和会与他讲韩度的种种不凡之处。

    韩度来了,大兄就立刻拿出一张画让自己去找鱼,或许老爹的病情有所转机。

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怪鱼

    想到了这一点,汤軏立刻坐不住了。飞快几下将画给收起,同时大声吩咐道:“来人,备马!咱要出城!”

    不过盏茶功夫,信国公府的侧门顿时打开。汤軏带着十几骑府里的守卫,一路朝着北城门飞奔而去。

    在北市寻找一番无果之后,又骑着快马沿着长江找下去。

    ......

    韩度三人吃了一点东西,垫垫肚子之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朱橚身上。

    “殿下的医术真是越来越精湛,论医术殿下无愧天下第一人。”韩度笑着,满脸佩服的看着朱橚说道。

    朱橚一个王爷,放着锦衣玉食安逸享乐的生活不过,反而跑去辛苦专研医术,而且还有了这么大的成就,让韩度都不得不对他佩服万分。

    在韩度的眼里,朱橚就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无视钟鸣鼎食娇妻美眷,跑去辛苦的专业医术。

    面对韩度的赞扬,朱橚只是摇头一声长叹。

    “殿下这是何意?”韩度不明白。

    朱橚无奈叹息一声,解释道:“天下第一又如何?越是专研医术,本王便越是觉得医术的广大。本王想要继续专研医术,但是却找不到可以彼此交流心得的大夫。而且,本王还想要编纂一本医书流传于后世,让后世之人远离病痛。可是本王一个人精力有限,实在是难以两头兼顾。”

    编纂医书是朱橚早就想做的事情,但是不断专研医术也是他的乐趣所在。所以他只能够先钻研医术,让编纂医书的事情一拖再拖。还心里安慰自己,现在自己的医术还不够,等自己将医术钻研的更加透彻之后,编纂医书岂不是更好?

    虽然这个理由暂时安慰住了自己,但是朱橚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不得已之下找的一个借口而已。医术之道无边无涯,他就算是钻研一辈子都不可能研究的透彻。

    韩度喝了口酒,咂摸着说道:“或许,我有个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朱橚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希望,连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准备仔细听韩度怎么说。

    韩度说道:“既然没有大夫能够和殿下交流心得,那么就说明殿下的医术要超过他们。殿下若是将一身的医术都教给其他大夫,等他们医术提升上来了,岂不是就可以和殿下交流了?”

    “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朱橚略微有些失望,看着韩度叹声道:“本王教了,本王在太医院把所有的医术都教给其他御医。但是他们却只会牢牢记住本王给的方子,一点都没有自己钻研病症,自己钻研琢磨方子的想法,你让本王如何与他们交流心得?”

    原来如此,韩度顿时明白了,原来太医院里的御医,也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他们只想着依葫芦画瓢的吃老本,根本就没有想过钻研病症的深处。

    不过想想也能够明白,太医院御医治病的对象,不是皇上皇后,就是妃子皇子公主等等,最次也是王公大臣。为这样的身份的人治病,最重要的不是用如何新奇的方子,而是谨慎。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有御医钻研出一个方子又有何用?给贵人看病,御医反而还要冒着风险,一个不好就是加罪于身。

    韩度见这个办法行不通,心里一动,又想到了一群人。

    “殿下知道书院吧?”

    “知道,你建立的嘛。”朱橚随口应和道。

    韩度笑了笑,两眼盯着朱橚,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殿下不嫌弃,可以到书院传授医术。书院现在有学子数千人,只要殿下将他们交出来,难道还愁没有可交流心得的人么?甚至,殿下想要编纂医书,有了这么多人的协助,殿下的梦想可以轻易的实现。”

    朱橚被韩度描绘的美好愿景给惊呆了,若是真的有几千人学医,那该是如何盛大的场面?可是朱橚比较理智,随后就摇摇头,反驳道:“医术毕竟是小道,就算是有读书人学医,那也是因为不能高中之后,不得已的选择而已。但凡是立志科考的学子,有哪个会选择学医术呢?书院的学子都是将来的大明栋梁,他们岂会愿意来学医术?”

    韩度笑着解释道:“殿下说的这样的读书人,那是国子监那边的读书人,只有他们才会把中进士看的比他们的命都重要。但是书院不同,书院的学子第一选择绝对不是通过科考,考中进士。书院学子可有不少的人选择以钻研数学,也有人选择钻研物理和化学,就算是再加上医术,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问题吧?就算是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两个对医术感兴趣,但是几千人下来,怎么也有几十上百人吧?”

    朱橚闻言,脸上顿时一喜。这才反应过了,书院的读书人的确是和其他的不同。就拿他的十弟来说吧,堂堂鲁王竟然喜欢研究化学。研究化学也就罢了,书院里面研究化学的人不少,但是却没有朱檀那样的毛病。朱檀从人尿当中提炼出白磷之后,就一发不可自拔,朝着屎尿一道一路狂奔。他认为,这两种东西里面出了白磷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的东西。于是废寝忘食的每日用各种办法,不断地的对着这两样东西提炼。

    可是这两样东西的味道几乎是人人厌恶,在书院的时候就被薛祥给一怒之下赶了出去,严令禁止朱檀在书院做他的化学实验。

    不得已,朱檀干脆将实验放在他的王府里。起初王府的人每天都要忍受着难闻的味道,但是朱檀是王爷,所有人面对朱檀都是敢怒不敢言。

    最后,还是鲁王妃找到韩度。朱檀的王妃就是汤和的次女,面对鲁王妃的哀求,韩度不得不给她想了一个办法。让她在王府外面置办一处宅子,让朱檀将他的哪些坛坛罐罐和化学实验全都搬出王府去。

    这一下,鲁王府自然空气清新了,但是那宅子周围的百姓却是倒霉了。他们隔一段时间,几乎就要忍受朱檀的化学实验侵袭。之所以会是一段时间,那是因为朱檀还在书院讲授化学,所以当朱檀在书院的时候,周围的百姓才可以呼吸一点清新的空气。

    寻常百姓自然更加惹不起堂堂亲王,想要搬走却又没有那么多钱财,只能够默默忍受着朱檀的化学实验输出的气味。不过,百姓也不少逆来顺受的。他们虽然惹不起朱檀,但是却不妨碍他们私下里给朱檀起了一个“有味道的王爷”的外号。

    堂堂亲王竟然被人给起了这么一个不雅的名号,老朱气的肺都快要炸裂。满腔怒火的将朱檀找来,要他不要在做他那见鬼的化学实验。

    但是朱檀现在无欲则刚,根本不听父皇的,甚至正面硬刚老朱,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的。

    老朱被气的不轻,但是却没有办法责罚朱檀。朱檀现在连封地都不要了,又没有做什么违反国法残害百姓的事情,难道老朱还舍得对他痛下杀手不成?

    就连朱樉鱼肉百姓,老朱都舍不得杀,只是远远的流放了事,现在怎么可能杀朱檀?

    最后,老朱无可奈何之下,干脆自己掏钱,将朱檀宅子附近的那几十户百姓全都迁走。百姓见能够逃离这个毒气魔窟,还有钱拿,自然欢天喜地的带着锅碗瓢盆搬了家。

    说来人就是奇怪,原本百姓住在朱檀这宅子附近的时候。恨不得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巴不得立刻就能够永远的离开这里。

    可是等到所有人都搬走,这里只剩下孤零零的宅子时不时的冒出难闻的气味之后,这种我行我素,始终不变的姿态,却有引得百姓好奇。

    竟然开始有百姓围在远处,抱着双手好似在看稀奇一样,朝着这宅子指指点点。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好似他们都是被臭味给吸引过来的一样。

    朱橚心里一阵高兴,韩度的办法的确可以完美的解决他的难题,可是他又有些担心起来。问道:“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本王在挖你的墙脚了吗?”

    韩度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无妨,学子们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我从来都不干涉他们。只要他们自己选择学医,我绝无二话。”

    “好,那本王就先行谢过了。”朱橚好不在意他的王爷身份,竟然主动给韩度敬酒。

    ......

    汤軏骑着马,跑在长江沿岸。枣栗色的马毛下,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粒。马背上的汤軏整个身体随坐下马匹的颠簸而起伏,额头上也早就布满了汗珠。人困马乏,可即便是如此汤軏也没有丝毫停下。

    一路走来,他已经找到了七八处鱼市,但是都没有发现有人见过画中的怪鱼。不得已,汤軏只好继续找下去。

    鱼市不是真正的市场,而是百姓自发形成的一个交易鱼的场所。这种鱼市在长江沿岸颇多,毕竟长江里鱼多嘛,靠水吃水,百姓自然不会放过增加收入的机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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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烟火介绍:
朱元璋:“一群贪赃枉法之辈,朕要杀光他们。”
韩度:“陛下息怒,与其杀了,不如废物利用,压榨干净他们的剩余价值才好。”

朱元璋:“韩度,朕要把公主嫁给你。”
韩度:“娶了。”

太子:“请韩师收我为徒。”
韩度:“太子,这辈分可乱了啊,我是你的妹夫。”

公主:“夫君,你觉得人家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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