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无情人有情!感谢阅文,感谢书友们关心我们河南!
河南遭遇洪水灾害,镔铁这边还好一点位于南阳,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一阵接着一阵,就是不停歇!晚上也不敢睡熟,因为地下室进水已经抽了几次。暴雨这种东西说来劲儿,那是一股脑涌出来,铺天盖地!
比较惨的是我们的郑州等地,大家有看到视频的都明白,那边的降雨量只能用突破天际来形容,无数人被困家中,还有的人在地铁遭遇危险!还有当地很多幼儿园,那里有我们最可爱的花骨朵!
幸亏我们亲爱的战士出手了,他们来了,他们的救援到了!
再次感谢他们的无私奉献!
感谢他们的风雨逆行!
也感谢阅文集团对河南这边的关怀和支持!
最后感谢全中国关心河南的善良人!
你们是最可爱的!
谢谢你们!
镔铁,2021年7月21日。
身体不舒服,下午更新
对不住了,今天更新推迟一下,下午补上!!!!
最近被吐槽情节,泪奔泪流!
知道镔铁的就都知道我不擅长写言情,准确说不擅长写男女关系,非要写的话一定有原因!比如这段韩国情节,很多人认为脱离了主线,实际上这些全都是伏笔和铺垫,大家认为在水文是因为很多人没仔细看,文中已经提示多次!
恕我暂时不能透露太多,看过《逆转重生1990》的就都知道龙争虎斗的最后揭秘时刻最精彩!
还是那句话,能猜到算你狠!
001【重回香江】
1967年----
屯门警署----
石志坚将叠好的绿色警装,连带警棍一股脑塞给库房管理员。
隔着铁窗口,体型肥痴的库房管理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石志坚解除下来的警帽,衣服,皮带,警棍,这才抬头冷漠道:“你可以走了!”
石志坚朝对方笑了笑,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声音:“他就是那个被炒鱿鱼的石志坚?”
“不是他,还会是谁?得罪了坤哥,他还能待在警队才怪!”管理员语气轻蔑。
“可惜呀,听说他才入职一个月!”
“笨嘛,脑袋秀逗了才会和坤哥作对!”
石志坚出了门,后面声音渐小。
太阳悬在空中,十月份的天气依然炎热,石志坚穿着白汗衫,黑长裤,头发黏搭在左额角,遮挡住了他缝合后的伤口。
“阿坚!”
“小舅舅!”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石志坚扭头一看,却见警署外面墙角站着两人,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女孩。
女子穿着一袭碎花短衫,下面是粗布阔裤,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眉宇之间尽显泼辣。
那小女孩大约五六岁,长得活泼可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脸蛋极其精致,完全是美人胚子一个,只是略显黄瘦。
“阿姐,美宝,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接我放学,顺便来这里看你。”小女孩姜美宝眨巴天真的大眼睛,瞅着石志坚。
“阿坚,你没事儿吧?”石玉凤把叼着的香烟取下,在墙壁上碾灭,剩下半截装进烟盒。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也太钟意做警察!”
“那就好!你性子太弱,之前我就说你不适合做差佬,现在灵验了!”石玉凤咋咋呼呼,“不过你不用怕,先在家里歇几天,我托大眼玲,还有大口九再给你介绍几份工----在香港只要有手有脚就一定饿不死!”
石志坚蹲下身子,捏捏宝儿的脸,“妈妈说要我在家歇着,美宝,以后小舅舅可以在家陪你写作业了!”
宝儿嘻嘻一笑:“我好喜欢你陪我写作业,不过妈妈说你做不成警察会很伤心的!”
“那怎么办啊,美宝要怎么安慰小舅舅?”
“我有办法的,美宝很聪明的。”宝儿仰着小脸,“小舅舅你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石志坚就伸出手。
宝儿把小手放在他手上,松开,一颗绿色薄荷糖落在手心。
“小舅舅,你要是伤心的话就吃这颗糖,这糖麻麻的,甜甜的,可好吃了!”宝儿奶声奶气道。
石志坚笑了,看着宝儿天真无邪的眼睛,心中一暖,“小舅舅谢谢美宝先!怎么办呢,美宝送给我这么珍贵礼物,我要怎么谢谢你?”
“美宝不用谢,美宝只希望小舅舅开心起来。”
“呐,我应承你,我吃了这颗糖,一定会好开心好开心!”石志坚一把抱起宝儿,“不过在开心之前,我要先把美宝举高高!”
“咯咯!”宝儿被石志坚迎着太阳举高高。
“好了,我们走吧!”石玉凤见弟弟这般,也就放了心。临近中午,她要赶回去做饭,下午还要上工。
石志坚点点头,率先抱着宝儿朝外走。
石玉凤跟在后面,挎了宝儿的小书包,托着一条左腿,一高一低地跟上。
旁边有人看到,不禁摇头:“长得挺靓妹,可惜是个跛子!”
石玉凤听到了,扭头冲那人吼:“跛你妈的头!你老母才是跛子!你们全家人都是跛子!”
那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敢回嘴。
石玉凤,绰号“跛脚凤”!
石硖尾,骂街第一人!
……
三人出了警署,大路上人来人往,有摆摊做买卖的,有专门剃头的。
路上,黄包车跑来跑去,车夫们喊着:“借道!借光!”
有轨电车叮当作响,和黄包车抢着生意。
女人们身穿旗袍,烫着波浪发,撒着花露水,摇曳在街头,形成一道亮丽风景。
六十年代的香港,
新旧交替!
处于大变革时期!
说实话,石志坚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上一世自己虽是孤儿,却事业有成,这一世却生活在了贫穷家庭,父母去世很早,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
不久前,十八岁的石志坚借钱做了军警,以为可以改善生活,谁知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军警头目蒋坤,被蒋坤构陷后直接踢出警队。
在这个年代,做不成警察,又能做什么?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个难题,但对于石志坚来说,却很容易解决。
现在的警察别看很威风,石志坚却知道这些都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很快“廉政公署”就会成立!
何况----
六十年代的香港遍地黄金,成就了无数富豪和大亨!
霍大佬!
李超人!
何赌王!
董船王!
英雄无数,枭雄辈出!
难道他石志坚还不能闯出一片天地?!
就在石志坚遐思的时候,忽然“嘟嘟嘟”,一辆黑色甲壳虫轿车从前面冲来,石志坚忙抱着宝儿躲闪开。
石玉凤冲着车屁股大骂:“扑你个街!怎么开车的,眼睛瞎了?!”
小轿车一个急刹车,停靠在路边,从车窗探出一个脑袋,那是个神情阴鸷的男子,他瞟了石玉凤一眼,又看向石志坚,然后阴森地朝地上啐口唾沫,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重新发动汽车朝着警署开去,嘴里问道:“坤哥,那个家伙是不是石志坚?”
“不是他,还会是边个?”
“看样子他今天是来辞职的。”
“什么辞职?是被我踢爆!”
“对对对,是被坤哥您踢爆!”
“不过我火气还很大呀!”蒋坤看了一眼后视镜,石志坚正在安慰石玉凤母女,问她们有没有吓到,“像他这样的废物也敢跟我作对,以后我的脸往哪儿搁?”
“那坤哥你要怎么做?”
“既然要玩,就玩死他!”蒋坤脸上露出一丝阴狠,“听说他之前为了做警察借了金牙炳的高利贷,那就把他被炒鱿鱼做不成差佬的消息告诉金牙炳咯!”
“我明白!金牙炳可不是好惹的,没钱还,拿命来!”
“你明白就好,马上去办!记住,一定要快!我要亲眼看到这个扑街被我玩残!嘿嘿!”蒋坤一脸阴笑。
……
“有钱就了不起啊?开个车赶着投胎么?扑你个街!要是撞伤我女儿,我非和你拼命不可!”石玉凤站在马路上,一手叉腰,一手戟指,还在对着汽车骂骂咧咧。
石志坚却早已清楚刚才那辆车是蒋坤的车,不过他没把这些告诉姐姐石玉凤,问清楚她们没有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蒋坤这笔账,迟早要算!
石志坚招手要叫黄包车,却被石玉凤拦住,说能省钱就省一些钱。
石志坚却没听她的,还是叫了两辆。
一辆车从屯门警署到去九龙石硖尾的大巴站,要一块八毛钱,两辆差不多要四块,然后转乘大巴又要三块钱,下了大巴再叫黄包车又要花三块,总地下来差不多十块,这让石玉凤肉疼不已,摸摸腰间手帕内的钱,算计着怎样在饭菜中抠出来。
宝儿却很高兴,坐在车上拍着小手,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好像看什么都稀奇,因为平时她根本没有机会坐黄包车。
石志坚刚坐上车,一个报童就机灵地跑过来,“先生,买份报纸吧,坐在车上看!”
石志坚扫了一眼,报童挎着的布袋里塞着七八种报纸,最显眼的是《明报》和《星岛日报》。
“有《虎报》吗?!”
“有!”报童用沾满油墨的小手取出一份报纸递给石志坚。
石志坚接过报纸,往报童手里放了五分钱。
石玉凤看得清楚,又是一阵肉疼,五分钱足够买一根大萝卜!
黄包车沙沙地跑在柏油路上,石志坚摊开报纸看了看。
这个年代很多香港人都不怎么识字,因此很多报纸上面都喜欢连载一些一眼就懂的公仔画,只有稍微高档一点的报纸上面才有大刊幅的社论文章,或者连载武侠小说。
再高级一些的就是这种英文版的《虎报》,这种报纸针对的基本上是香港上流社会高层人士,能看得懂英文,关心香港政经时事,而英国佬也喜欢在这种报纸上面搞一些政府招标,基建工程的项目。
这种用英文报纸刊登“政府招标”的方式,直接将很多香港人拒之门外,想要从政府搵钱,一个字,难!
石志坚扫了一眼,报纸上面有很多发财机会,比如说港英政府准备在油麻地,尖沙咀和旺角三地增开八条大巴路线,现在公开招标实力雄厚的运输公司。
另外,港英政府准备修葺位于香港岛赤柱东头湾道99号的重刑监狱,现在招标实力雄厚的建筑商。
石志坚只看了几眼就知道没戏,“实力雄厚”四个字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既然正道走不通,看看偏门的有无发财机会。
石志坚翻过报纸,映入眼帘的是香港人最喜欢的活动----赛马!
再仔细地看了看内容,忽地,眼睛一亮。
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
这几天事情太多,身体也垮掉了,写书十几年第一次请假,还望大家谅解!谢谢!
002【搏出一世富贵】
《虎报》的赛马内容其实很简单,大致罗列了这一次赛马的马主,还有他们旗下的赛马。
石志坚眼睛发亮的是,其中一位马主叫“徐世勋”,还有他这次出战的赛马叫“黑色闪电”。
前世《香港赛马缤纷史》有记录:“1967年10月5日,香港马主徐世勋将凭‘黑色闪电’赢得桂冠,当时该驹由三届冠军骑师‘司马克’策骑。”
此事之所以会被记录进香港赛马史,源于徐世勋身份特殊,他乃是赢足一百场的“香江马王”,离世后留下400亿遗产的超级大亨,除此之外,他更是香港富少徐晋亨的老爸,女明星李佳欣的公公。
想到这里,石志坚不由得激动起来,因为报纸上的日期赫然写着“10月5日”!
就是今天!
香港赛马下午三点开场,现在是中午,差不多还有三小时!
“富贵险中求!我石志坚的第一桶金,就从马场求!”
……
石硖尾,公共邨屋-----
黄包车靠在路边,石志坚三人下了车。
“ABCD,大头绿衣,捉人唔到,猛吹BB。”
三个脏兮兮的孩子在楼下唱着歌谣,做着游戏,看见姜美宝就喊她一起。
宝儿拿眼希冀地看向石玉凤。
“别光顾着玩,上楼,写作业先!”石玉凤说完,就一瘸一拐地拉着宝儿上了楼。
宝儿可怜巴巴地看向石志坚,石志坚就道:“这我也帮不了你!谁让你爱拖拉,作业总写到半夜!”
这栋刚建造不久的廉价公共邨屋显得十分逼仄,长长的走道尽头,就是公用的洗手间和厨房。
一路上时不时看到有人生火做饭,还有的蹲在地上满头泡沫对着水龙头洗头,整栋楼像个巨大的杂居场。
进了屋子,石玉凤当即去外面抢厨房生火做饭,宝儿噘着嘴开始拿出课本写作业。
石志坚惦记着下午赛马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石玉凤在外面热着早上的剩饭,嘴里朝他喊:“下午要不要去医院,把你伤口的线拆了?”
石志坚摸了摸左额角伤口,汗渍黏搭在伤口上很不舒服,去医院拆线需要钱,现在家里缺的就是钱。
“不用了,我自己搞掂!”
石志坚取了一把小镊子,然后对着桌子上的小圆镜小心翼翼地拆线。
“你怎么搞?不要留下伤疤,会破相的!还是去医院吧,没钱的话我给你!”
石志坚没有答话。
伤口从额角蜿蜒到眉梢,差不多有三厘米长,不但没有破坏他的俊朗,反而平添了三分冷峻。
按照记忆,这伤口也是拜蒋坤所赐。
当时蒋坤带领人马去夜总会查场子,看上了一个女孩,想要霸王硬上弓,却被突然正义感爆棚的石志坚阻拦,一怒之下,就拿警棍打了石志坚脑袋,等石志坚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石志坚”。
“咝!”拆线不打麻药,即使石志坚心智坚毅,在拆掉最后一根缝线时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时,石玉凤端了粥锅进来,看见石志坚的样子就皱眉道:“不要你搞,你偏搞!疼不疼?都像你这样,那些医生岂不全要饿死?准备桌椅,食饭!”
正在写作业的宝儿第一个响应,麻利地收拾了课本,还朝石志坚喊了声:“小舅舅快些,吃饭了!”
……
破旧的餐桌,下面垫了一块板砖。
青色板砖方正,厚实。
饭菜很简单。
三碗稀粥,两碟咸菜。
唯一的好东西就是一只剥了皮儿的白煮蛋。
石志坚拿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筷。
石玉凤见此,就拿筷子敲敲碗:“不要说我吝啬!今天菜市没菜卖的,不要说萝卜白菜了,连豆腐豆干都冇!你们将就着吃点!”
石志坚当然知道不是买不到好菜,而是石玉凤要省钱,就笑道:“我无所谓的,但你也不能太苛刻,美宝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这个我知,你放心!”石玉凤嘴上说知道,却把白煮蛋往石志坚面前一推,“你伤刚好,这个给你补身体。”
旁边宝儿眼巴巴看着煮鸡蛋,吞着口水。
石志坚直接夹起白煮鸡放到宝儿碗里:“我不喜欢蒸煮蛋,美宝你吃!”
宝儿眉开眼笑,正要动筷子,却被石玉凤呵斥,“美宝,不要不懂规矩!这给你舅舅补身体的!”顺势又把鸡蛋夹起来放到石志坚的碗中。
宝儿不乐意了,噘着嘴。
石玉凤瞪她一眼,宝儿忙道:“小舅舅我不吃,我也不喜欢吃蒸煮蛋……还是你吃吧!”
石志坚莞尔,就道:“既然你不吃,我不吃,那就让你妈妈吃-----她在塑花厂上班好辛苦的,你说是不是?”
石志坚说着,又把白煮蛋夹给了石玉凤。
石玉凤没想到鸡蛋又转到自己跟前,正要开口,就听房门咚咚作响,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石志坚,你这个扑街,快点还钱!”
“糟糕!金牙炳来了!”石玉凤顿时俏脸变色!
……
“咣咣咣!”
“石志坚你这个扑街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把你这房子给拆了!”
金牙炳嗓门很大,居住在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出门,围观看热闹。
当看清楚来人是大名鼎鼎“高利贵”金牙炳,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金牙炳是石硖尾一带有名的凶人,凡是这里的穷人没有不被他欺负过。
“再不开门,老子就放火了!”金牙炳在外面威胁道。
听着外面的乒乓声,宝儿吓得浑身发抖。
石志坚听着震耳欲聋的咚咚声,剑眉一皱,刚要起身,护弟心切的石玉凤先一步起来,托着瘸腿过去开门,嘴里骂道:“放火,放你老母啊!石硖尾这么大,你能烧掉几多?”
哐地一声,两人闯了进来。
“臭三八,你嘴巴别太硬!你细佬欠我钱,老子前来讨账,天经地义!”金牙炳咧着嘴,露出大金牙,臭气熏天。
“是啊,跛脚凤,你们家阿坚欠我们炳哥一千块钱,现在利滚利最起码也有两千!我们来要账,很合理嘛!”跟在金牙炳身后的马仔说道。
石玉凤丝毫不惧:“当初是谁知道我细佬要考警察,想要沾光主动借钱给我们,甚至还说不要利息!怎么,现在我细佬不做警察了,你金牙炳就第一时间过来要账?”
“话可不能这么说,八婆!当初我是看你细佬资质不错,想要帮他一把,谁知道他这么不争气,人家做差佬,他也差佬,人家富贵荣华,他就咸鱼王八,怎么比?总之,你细佬就是个废物!”
石玉凤柳眉一竖:“废物你老母!金牙炳,你骂我可以,不要骂我细佬!我家阿坚可是读过书的人,这石硖尾谁不知道他识字最多?”
“识字多又怎样,还不是穷鬼一个?有本事就还钱先!”
“不就是还钱吗?我石玉凤从不欠人钱!”说着,石玉凤就从屋里找出所有积蓄一共五十八块钱一股脑塞给金牙炳,“呐,就这么多,剩下的以后还!”
金牙炳瞅了瞅钱,“臭娘们,你玩我呢?这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我说了,过几天剩下的一定还!”
“过几天,要过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蒲你阿母,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开善堂的,你以为我白痴啊!”
“那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嘿嘿!”金牙炳一脸淫笑地打量石玉凤,“那就看你上不上道了,你虽然是个跛子,不过这身材和脸蛋还蛮不错,怎么样,去舞厅做舞女有吃有喝,考虑一下?”
“考虑你老母!我石玉凤再怎么穷也不会去做那种事情!”
“不做,那可由不得你了!”金牙炳给小弟使个眼色,就要动手去拉扯石玉凤。
突然----
“你在做咩?逼良为娼么?!”
没等金牙炳反应过来,就见一人站到了自己面前,竟然是石志坚!
石志坚站在石玉兰前面,护着姐姐和宝儿,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003【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阿坚,你不要管,我没事儿的!”石玉凤心疼弟弟,知道石志坚性格懦弱,怕他不是金牙炳对手。
石志坚没动,依旧挡在她前面。
金牙炳一看是石志坚,笑了,眼神轻蔑,神色不屑。
“我还以为是谁,却原来是你这个废柴!怎么,现在缴了枪做不成警察,反倒威风了?”
“威不威风不是凭枪的!”
“那凭什么?”
“就凭这!”
石志坚扬起右手,手上抓着板砖!
“啪!”
一板砖拍在金牙炳脑门!
鲜血狂飙!
金牙炳直接软瘫在地!
对于人渣,没道理可讲!只好先拍为敬!
周围众人集体傻眼,谁也没想到石志坚不打招呼就动手。
金牙炳躺在地上还想动弹,石志坚扬起板砖朝着他脑袋,啪啪,又是两下。
嗖!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吧嗒!”
石志坚丢掉手中“凶器”,然后朝马仔勾勾手。
马仔一哆嗦,硬着头皮上前。
“有烟没?”
马仔忙从怀中摸出一盒两块八的“好彩”。
石志坚接过烟盒一甩,一颗烟飞出,叼在嘴里。
马仔包括周围众人都忍不住一愣,感觉石志坚这个叼烟的姿势很帅。
石志坚瞟了马仔一眼,马仔忙识趣地掏出火柴,弓着腰,撅着屁股,帮忙点火
石志坚眯着眼,抽了一口香烟,然后用掌心拍拍马仔的脸:“明天来拿钱!还有,把这个扑街拖走!”
明天来拿钱?
马仔有些不信。
石志坚看他一眼。
马仔一怂,再不迟疑,忙拖起昏死过去的金牙炳离开。
那些看热闹的街坊则一个个鸦雀无声,神情惊悚地看着石志坚。
连石玉凤也瞪大眼看着弟弟,像是才认识他似的。
石志坚看向邻居,眼神轻蔑,吐出一口烟:“戏演完,边个想要留下来食饭?”
……
众人散去----
石玉凤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没等她开口,石志坚先指了指地上血渍,开口道:“拜托,老姐!帮忙打扫一下,我晕血!”
“呃?”石玉凤差点被这句话噎死,“晕血你还拍得那么狠?拍死人是要偿命的!尤其那金牙炳烂命一条,卖掉不值一毫!你可不一样,你可是咱们老石家的独苗,金贵的很!”
石玉兰嘴里唠里唠叨,埋怨石志坚不该强出头,尤其不敢动手打了金牙炳,说金牙炳到时候一定会来报复,又骂那些邻居都是白眼狼,平时谁家有事儿自己一准帮忙,轮到自己家,他们却装聋作哑。
石志坚当然清楚得罪金牙炳的后果,更清楚以后自己要怎么做!
不想被人欺负,就一定要变强!
变强的最佳途径就是----赚钱!
石志坚想到这里,又开始惦记起下午的赛马来。
进马场搏富贵可以,但必须要有本钱!
石志坚看看家徒四壁的房间,连老鼠都能饿死,就更别提钱了。
没钱又怎么去马场?
石志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死鬼老豆留下的手摇式缝鞋机。
机器保养的很好,用油纸包着,拆掉之后光滑明亮,没半点锈迹。
石志坚的父亲是一名鞋匠,当年就是靠着这么一台机器,撑起了整个家。
可惜,石志坚没能子承父业,不要说制鞋补鞋了,就连做鞋垫子都不会!
“总不能把这机器卖掉换钱吧?”石志坚脑瓜又开始疼起来,就算自己想卖,老姐石玉凤也不同意,这可是老豆留下的唯一遗物。
恰好这时候石玉凤拎水进来,石志坚死马当做活马医,心说老姐平时吝啬的很,也许还藏有什么私房钱,借了应急先!
……
石玉凤瘸着腿,从走廊顶头拎了清水,哗哗,泼洒一地,把沾染了鲜血的地面清洗干净。
宝儿在一旁使出吃奶劲儿用小手帮忙拧拖把。
“妈妈,刚才小舅舅打人样子好凶的,都把我吓着了。”
“那是他发癫!学人家做英雄,这一板砖下去不知又要赔多少医药费!”石玉凤头疼起来。
“妈妈,你说那个大坏蛋还会不会来?美宝好怕的!”宝儿说完,一下钻进石玉凤怀里,抱着她。
石玉凤拍了拍宝儿的后背:“没事儿的,他要是敢再来,我就拿刀劈了他!好了,美宝不怕!”
这时候石志坚过来,“姐,我不吃饭了,我要出去一趟。对了,你有钱没有?”
石玉凤先是一愣,然后劈头对石志坚吼道:“有个鬼呀!刚才你没看见,我把所有钱都给了那个金牙炳!现在你老姐我穷得叮当响,连美宝的学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
石玉凤在弥顿道塑花厂上班,一个月才赚三百七,为了让弟弟做警察,她上次已经拿出了所有积蓄。
“呐,不要说我这个做老姐的不疼你,你要是真的有急用,我可以先去工厂向我的同事借一些!”
“来不及了!”石志坚摇摇头,塑花厂在弥顿道,路途遥远,石玉凤的那些同事也都是一些苦哈哈,一个比一个穷,能不能借来还不一定。
石玉凤摸出剩的那半截香烟点燃,悠悠地抽了一口道:“其实你可以试试去找‘大声雄’----那个扑街欠了我们家五百块钱,这都快三年了还没还!”
“大声雄”在石志坚父亲在世的时候借了五百块钱,那时候石家还没没落,石志坚的父亲经营一家皮鞋店,因为手艺好生意很好,也赚了很多钱。
大声雄不急着还,石志坚的父亲也就没急着要,主要当时手头也不缺钱。
这一转眼过去三年,等到两位老人去世也一直没还。
此时石家开始没落,那大声雄恰恰相反,从一个烂仔翻身做了“洪义海”大佬张九鼎旗下“头马”。
“原来还有外债,这个好!”石志坚笑道。
“你不会真去要吧?我讲笑的!那个大声雄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石玉凤一愣,打死她也不信弟弟敢去找那大声雄要账。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阿坚,你还好吧?那个扑街金牙炳呢!”
说着话,就见一个黑脸大汉抄着擀面杖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
大汉叫“丁永强”,绰号叫“傻强”,是石志坚在石硖尾为数不多的“死党”。
傻强脑子缺根筋,经常被人当傻子耍,唯一不耍他的就是石志坚。
因此傻强就把石志坚当成了唯一的“铁哥们”,今天刚从码头回来,就听说金牙炳带人来找石志坚麻烦,二话不说,傻强就抄了自家擀面杖冲了过来。
“没事啦,人已经走了!”石志坚笑道。
“真的没事儿?”傻强左右看看,还问石玉凤:“没事儿吧?”
石玉凤就说:“没事儿!”又问傻强:“吃饭没有?”
傻强一拍肚皮,“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这肚子就饿的呱呱叫!你也知的,我是在码头做苦力,饿不得肚子!”说完就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
饭菜很简单,两个咸菜,三碗稀粥,还有那颗石玉凤专门为石志坚准备的白煮蛋。
“要不,你也吃点?”石玉凤客气道。
“好勒!”傻强一脸喜色。
“糟糕!”石志坚可知道这个傻强是什么人,正要阻止,傻强已经端起粥碗,张开嘴巴直接往里倒!
哗!
一碗饭,没了!
石玉凤目瞪口呆,顶你个肺!傻强竟然不懂什么叫客气?!
傻强拍拍肚皮,正准备对另外两碗稀粥“下毒手”,石志坚先一步拉住他,“别吃了!做事!”
“做什么?”
“收账!”
傻强被石志坚采着衣领往外扯,到了门口挣脱出来,忙不迭跑到餐桌前,脏手捏起那颗白煮蛋,很是“羞涩”地对石玉凤说:“对唔住,我再食颗蛋!”
石玉凤却顾不了这些,冲石志坚喊道:“阿坚,你做咩呀?你不会真的去找大声雄吧?回来,我刚才真的在讲笑!”
可惜,石志坚连头都不回。
“你大爷的……!”石玉凤有些后悔大嘴巴了。
004【临死拉个垫背的】
乱哄哄的马路上----
“什么?你要找大声雄要账?”
当傻强听说石志坚要找大声雄要账,顿时吓了一跳。
“他欠钱,我去要,很合理呀!”
“合理个鬼呀!你不要以为我叫傻强就真的傻!大声雄是什么人?洪义海大佬鼎爷手下的头马,有名的双花红棍!知道咩叫双花红棍?就是很能打!一个打十个!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死翘翘!”
“所以我才要让你和我一块儿去!”
“做什么?临死还找个垫背的?不要啊大佬,我好怕的!”傻强一脸委屈。
“怕你个头!刚才你吃了我们家鸡蛋!很珍贵的!”
“一颗蛋,我还给你!”
“晚了!”石志坚一把采住傻强衣领,“跟我去,我要是挂了,你也好帮我收尸!”
“可我怕和你一起挂掉!”
“你不会这么没义气吧?好歹你我是朋友,你说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傻强被噎住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想让我跟你去也可以,那就让我做个饱死鬼!”
石志坚笑了,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摊,“想吃什么?杂碎面,还是阳春面,要不就来份干炒牛河?”
“不,临死前我要吃顿好的!来份特大号的蛋炒饭!”傻强掷地有声。
……
一大盘子蛋炒饭被傻强吃得一粒不剩,甚至连粘在他嘴角的米粒也被他捏住塞进嘴巴。
末了,傻强还提了水壶把盘子倒了一碟子清水,晃悠着,蛋炒饭的油腻很快密布在清水上面,就着盘子,他猛地一吸溜,喝得干干净净。
石志坚瞅着他,“好了没有?”
傻强打个饱嗝,摸摸肚皮,还想耍赖皮,石志坚却不给他机会,直接起身采住他衣领,“走!去湾仔码头!”
……
六十年代香港,除了新界原住民之外,没有人自称是香港人,更多的新移民来自潮州,顺德,福建等地。
这些人背井离乡为了生存下去就抱团搞字头,做帮派,于是很多社团应运而生。
在众多帮派社团之中,最有名的当属和记,潮帮,新义安和十四K。
至于“洪义海”,则属于三流帮派,对外号称旗下“三千铁甲兵”,实际上也就是一千多人,主要靠下苦力,承包码头过活。
这些活儿原本是那些大帮派做的,现在那些帮派都去做歌厅,酒吧,夜总会,那种更加赚钱的“正经生意”,这种活儿就没人做了,又舍不得丢掉,于是就找了洪义海兜底。
别看洪义海靠捡别人的残羹剩饭生存,一般人还是不敢轻易招惹洪义海,毕竟旗下一千多人也不是泥捏的。
作为“洪义海”大佬张九鼎旗下头马,大声雄这段时间时来运转,混得风生水起,并且获得鼎爷信任,开始全权负责打理湾仔码头生意。
此刻,大声雄正在湾仔码头附近的库房内和几个牌友打牌。
体格彪悍的大声雄敞开怀,露着威风凛凛的胸毛,用手使劲儿搓着脚丫子,还拿到鼻子前闻一闻,嘴里笑嘻嘻道:“这香港脚真是够味,闻一闻神清气爽,再闻一闻直接精神抖擞!三位,要不要也试试?”
“不必,雄哥这爱好蛮特殊的,我们顶不住!”坐在大声雄对面的牌搭子说道。
“挑,乌鸡哥你可真不识货-----西风!”大声雄把手里的麻将弹出去。
在弹麻将的时候,大声雄故意把袖口捋起,露出左手腕上金灿灿的劳力士表。
三个牌搭子知道大声雄故意显摆,互相看了一眼,乌鸡哥就顺势道:“哎呦,这块表不错!大声雄,发达了?”
“哪里哪里,”大声雄一脸谦虚,却把金表亮出展现给众人,“一块劳力士而已,纯金的,还镶了钻,总共不过才一万,各位也都是见多识广,当然看不上眼了!”
“怎么会,现在十万块就能在尖沙咀‘明德园’购买一套千尺洋房!一块表价值一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是啊,看起来雄哥是真的发达了!”
大声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就摆摆手:“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帮鼎爷做了点事儿,得到鼎爷赏识,赚了点小钱!哈哈,有时间我请大家饮茶!”
“好!一言为定哦!”三个牌搭子笑道。
就在这时,大声雄手下跑过来说:“雄哥,外面有人找你!”
“边个找我?”
“说是叫石志坚。”
“石志坚?”大声雄眼珠一转,像是想起来什么,“哦,那个做不成差佬的蛋散呀,让他进来!”大声雄一挥手,丝毫不把石志坚放在眼里。
大声雄心里有数,石志坚找自己八九是来要账,可惜,老子吞进肚子的钱是吐不出来的,至于石志坚这个蛋散,他大声雄分分钟将他踢爆!
……
“雄哥,你好啊!”
石志坚一进门就满脸笑容地朝大声雄抱拳道。
大声雄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打牌。
石志坚不尴尬,反倒旁边跟着来的傻强有些紧张地看看大声雄。
大声雄除了是双花红棍之外,还是出了名的码头大佬,傻强恰好在码头做苦力,等于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在人手底下讨饭吃。
另外,仓库旁边还叉腰站着三名大汉,身穿黑色短卦,一脸凶相,不用说,都是洪义海的打手,从石志坚和傻强进门起,就恶狠狠盯着他们。
石志坚走过去,瞄了了一眼牌桌,“雄哥手气不错哦,这个东风打出最好!”说完,手指轻轻一弹,直接把大声雄的牌弹出去。
“扑街,你在做咩?”大声雄没想到石志坚敢这样肆无忌惮,顿时从座位暴起。
三个牌搭子也一起诧异地看着石志坚,听闻这石志坚是有名的废柴,最近因为得罪上司刚刚被免了职,可刚才的举动却……很嚣张!
傻强也没想到石志坚会来这一手,瞪大眼,都快吓死。
面对暴怒的大声雄,石志坚微微一笑:“雄哥,别紧张嘛,一张东风而已,我赔你就是!”说完就又把弹出去的麻将取回来,重新放到大声雄的牌里,“呐,现在又整整齐齐啦!”
“小子,你耍我?”
“我怎么敢耍你?你大声雄可是洪义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鼎爷坐下头马,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我怎么敢耍你?”
“那你刚才又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你们江湖人最讲究欠债还钱,你欠我们家五百块,现在差不多三年,也该还了吧!”石志坚不卑不亢,丝毫不惧大声雄的大嗓门。
江湖人嘛,就看你要不要脸了!
大声雄脸上阴晴不定,有些诧异地看着底气十足的石志坚,一时间竟看他不透。
大声雄是江湖人,这个年代的江湖人是很要脸的,不像八十年代古惑仔横行时期,大家还很讲究忠义,讲究廉耻。
既然吓不到这小子,那就扯皮了。
大声雄当即哈哈一笑,用手一拍石志坚肩膀:“小子,你说的对,我大声雄一向光明正大,不拖不欠!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不过现在嘛,我手头紧,冇钱的!”说完,就又一屁股坐下,继续打牌。
石志坚笑了,“有雄哥你这句话就行,我这次来也只是随便问问;既然这样,我也不再打搅你们打牌----呃,雄哥,临走了请允许我抱抱你!”
不等大声雄反应,石志坚已经抱了上去,贴近耳朵道:“雄哥,讲真,看到你就让我想起死去的老豆!他很短命的!”
大声雄鼻子一哼,不为所动。
石志坚抱完,这才招呼死党傻强,“傻强,我们走吧,看起来雄哥今天心情不好,等他心情好了我们再来!”
傻强恨不得早点离开,闻言比石志坚窜的还快。
……
仓库内----
看着石志坚离去,大声雄这才嗤鼻:“我丢!敢在我面前耍花枪,简直找死!”
“雄哥有一套!能忍才是大丈夫!”乌鸡哥竖起大拇指。
另外两个虽然觉得大声雄欠债不还很不要脸,但人家有不还钱这种实力,于是就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怪不得雄哥能坐到现在位置,大英雄,大豪杰也不过如此!”
大声雄就更得意了,“石志坚这个蛋散,如果他还是警察,有那身皮,说不定我还让他三分,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是,我让他个鸟啊!”说完,习惯性地一抖手腕,然后他愣住了,三个牌搭子也愣住了----只见他手腕上光秃秃的。
“挑,我的劳力士!”大声雄发出一声悲呼,“小子敢阴我!来人啊,跟我去砍死这扑街!”
005【开始搏富贵】
鸿运典当行-----
门口贴着对联:“当天当地,不当良心;要金要银,不要黑心!”横批,“当也有道!”
戴着老花镜的老朝奉隔着小窗口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着手中镶钻劳力士金表。
石志坚一脸淡定。
傻强却一脸兴奋,他万没想到一直不显山露水的阿坚竟然有这么高明的千术,当着众人的面儿把大声雄的劳力士给“顺”了过来,两个字,厉害!
研究了半天,老朝奉才高喊一嗓子:“八成新普通劳力士一枚,当钱五千块!”
“有没有搞错,什么叫普通劳力士?这可是镶钻的!”傻强急了,冲老朝奉大喊道,“上万买来的,你给五千块,抢钱呢!”
老朝奉微微一笑,把金表还回去,高冷道:“好与不好,我自然知道,当不当你们决定!”
“当然不当啦,你眼瞎的,不识货!”
傻强话还没说完,石志坚却把金表往窗口一推,“当!”
老朝奉诧异地看了石志坚一眼,“你真决定当五千?不怕我坑你?”
石志坚笑了,“你打开门做生意,就算坑也顶多坑我一次,可是坑我一次,你这名气就臭了,最终只能是坑自己!”
老朝奉笑了,“说的有理,这样吧,这块表我拿到庙街八千能出手,你要是不赎回,我再给多你一千,合计六千!”
“不要票!”石志坚很干脆。
老朝奉笑了,再次高喊:“九成新高级劳力士一块!死当,不要票!合计六千块!”
……
“阿坚,我们一定被骗了,那个死老头分明欺负我们不识货,上万的金劳力士,才给六千!”
“这次惨了,你连当票也没要,那大声雄追过来可怎么办?他会砍死我们的!”
“我看还是把钱还了,把金表拿回来算了,这样安全点!”
傻强越想越怕,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只觉石志坚做得太绝。
石志坚不理会他的碎碎念,心中寻思着手中钱根本不够用。
六千港币去马场,就算赢了顶多赚上万,想要一下子赚取十万,二十万,根本就不可能!
这么好的赌马机会,他不想错过,更不想赚少少,除非玩把大的,想办法先圈钱,再下注!
想到这里,石志坚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于是,石志坚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停下,取了围在脖子上的白手巾弹了弹车座,然后让石志坚上车。
石志坚上了车,见傻强还在一旁嘀咕,就道:“还愣着干吗,不想被大声雄的人砍死,赶快上车!”
傻强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忙跳到车上,嘴里问:“去哪儿?”
石志坚没有回答他,而是冲黄包车车夫道:“劳驾,去旺角最好的洋装店!”
“好勒,客官您坐稳!”车夫笑嘻嘻地把白手巾往脖子上一搭,车轱辘原地打个转儿,辐条发出一阵阵轻响,载着两人朝旺角奔去。
……
六十年代的香港,世界顶级名牌刚刚登陆香江,稍微有钱的人想要穿洋服,就要去鬼佬的洋装店订制,后来香港本地的一些裁缝师傅也开起了洋装店,其中牌子最大的就是“张活海”!
这个年代的“张活海”就是西装品牌的代表,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在这里量体裁衣。
而张活海本人更是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了全家人,其中包括家中老小,也是未来的香港天王“张国融”!
旺角商业区----
石志坚带着傻强进了“张活海洋装店”。
店内展示着各种男女洋装,按照店铺规定,客人可以根据模特上的样式随意选购,选购好样式再挑选布料,最后确定尺码,再行订制。
傻强努力嗅着鼻子,店内充满女性香水味儿,很好闻。
石志坚直接询问老板,有无成衣出售。
老板直接回答没有,再次强调:“我们店只量体裁衣,全部手工缝纫,阁下或许不知,我还给好莱坞大明星‘加利.格拉特’做过衣服。”
石志坚直接掏出一百,“这算做是加急费,有无现成的衣服?”
张活海二话不说,从内室取出一套白西装,“先生运气真好,这套衣服价值一千四,是客人付过订金,还没取走,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试试看!”
石志坚身材挺拔,天生的衣服架子,白色西装在身,立马显得更加俊朗不凡。
“太合适了!”老板拍手称赞,怀疑石志坚是不是香港哪家乔装打扮的公子哥,简直英气逼人。
傻强却嘴角抽搐,因为这一套西装石志坚花费了一千五百块!
石志坚随即又挑选了一只鳄鱼皮的棕色皮夹,柔软顺手,装了钱,揣进怀里。
“先生,您换替下来的衣服还要吗,我帮你装起来?”老板问道。
“不用了,帮我捐给附近的基督慈善点!”石志坚整理了一下领带,天蓝色的,不太喜欢。
“怎么不要?还能穿呢!”傻强忙说。
石志坚瞪他一眼。
“咳咳,那就捐了吧,俺们不差这点钱!”
对于傻强来说,石志坚不是什么贵公子,而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子!
离开洋装店,石志坚拿捏了一下姿态,左手大拇指插在西装马甲兜,下巴微抬,叮嘱傻强:“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叫我阿坚了,叫我石公子!”
“你就是阿坚嘛,什么时候变成石公子了?”
“除了蛋炒饭,你还想吃什么?”石志坚威逼利诱。
“甘蔗!”傻强舔舔嘴巴,瞄眼路边水果摊。
“那我现在叫什么?”
“石公子!”
“聪明!”
……
下午两点半。
打扮成贵公子模样的石志坚,带着充当跟班的傻强,这次搭乘黄包车,直接赶赴沙田马场。
沙田马场向来都是香港冒险家的乐园,也是无数赌徒的圣地。
今天是法定赛马日,整个沙田马场早已人山人海。
石志坚带着傻强挤着人流进入马场,放眼看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哇,这里好热闹啊!”傻强啃着半截甘蔗,模样兴奋。
傻强一直在码头干苦力,最多和人喝喝酒打打屁,赚的钱还不够他自己吃喝,当然没钱来这里赌马,第一次来这里,自是兴奋不已。
石志坚可不像他那样没见过世面,一袭白色西装,鹤立鸡群。
“先生,买盒香烟吧!”一个头发蓬乱的小女孩脖子上挂着绳子,绳子系着一个方形托盘,托盘上面摆放着各种香烟。
这种孩子在香港很多,基本上都是一些十二三岁的孩子,大多又是女生,穿着木屐,短卦,端了香烟到处售卖,被大家称作“香烟妹”。
“雪茄几多钱?”石志坚看了一眼摆着的香烟,有“好彩”,“三五”,以及“万宝路”,其中最贵的就是“雪茄”,不过却不是最好的“古巴雪茄”,而是所谓的“平民雪茄”,来自私人作坊,制作粗糙,烟叶廉价,即使这样,一般人也是抽不起。
“八块一支!”小女孩抬头,眨巴明亮的眼睛。
“来一支!”石志坚摸出十元递过去,“多的是小费!”
“谢谢先生,谢谢!”小女孩忙不迭点头致谢。
这么多香烟,她每卖出一盒只能抽一两分,可石志坚买支雪茄却打赏两块小费。
“先生,送你一盒火柴!”小女孩也很会做生意。
这个年代香港没有本土香烟也没有本土火柴,不管是香烟还是火柴要不来自英国,就是来自葡萄牙。
火柴上面基本上全是英文,图案是一个人拿着标枪在刺一头老虎,牌子就叫“刺虎”,石志坚打开抽出一支,咬着雪茄点燃,又把火柴晃灭,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整个赛马场的观众席分为两个区域,面积最大的就是一般的马迷,大家挤一块儿汗臭冲鼻,地上更是满地果皮纸屑,环境极其恶劣。
另外一个区域在马场二楼,居高临下,可以更加清楚地观看比赛,却是富人们的地盘,不但干净整洁,还供应酒水饮料,甚至有身材迷人脸蛋漂亮的小姐作陪。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二楼还有普通观众席没有的一项服务,那就是“银行借贷”。
通常,在普通观众席,人们输了钱只能去借高利贷,而香港那些放贷的吸血鬼更是像苍蝇一样盯着这些肥肉。
那些大银行才不屑和这些吸血鬼争利,他们的目标群是二楼的那些富人。
富人们赌马,一向很少带现金,就算带了,输光光还想赌怎么办?就直接向银行借钱,这一借最起码也是上万,哪像那些穷鬼,一次才借几十块,几百块。
石志坚身上有六千港币,除去之前的花销,差不多还有四千多块,对于石志坚来说,这些本钱太少,如果想要玩票大的,就只能去二楼圈钱。
想到就去做!
石志坚带着傻强直接朝二楼贵宾区走去。
傻强还一脸迷糊-----
“阿坚,我们做什么?”
“阿坚,我们不会是去二楼吧?”
“阿坚,那里有人把守的!”
“叫我石公子!”石志坚纠正道。
“是,石公子!”
傻强只觉今天的石志坚和以前不太一样,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006【五亿探长】
贵宾区门口-----
两名马场工作人员正在偷懒摸鱼,斜靠在门口抽着香烟,看见一身白西装的石志坚咬着大雪茄吞云吐雾过来,刚要开口阻止,石志坚先发制人,夹着雪茄,指着他们鼻子:“一个废柴!两个废柴!你们统统都是废柴!”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连抽烟也鬼鬼祟祟!”
两个门卫吓了一跳,再看石志坚穿戴不凡,派头十足,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石志坚见他们发懵,直接上去又朝他们屁股踹上两脚,“发什么呆?还不赶快把烟灭掉!给我守好了,千万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是!”
“遵命!”
两个门卫忙把香烟丢在地上,拿脚碾了碾,挺胸凸肚站好。
石志坚又哼了一鼻子,这才整理了一下领带,咬着大雪茄,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傻强都看傻了,这也行?
于是忙跟在石志坚后面,“阿坚,哦不,石公子!刚才你好威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石志坚嘴角一翘:“厉害的还在后头!”
……
石志坚带着傻强杀入贵宾区,周围都是西装革履的有钱人,身穿马甲脖子扎着领结的服务员端了酒水走来走去。
石志坚迈着嚣张跋扈的步伐闯入,夹着雪茄,一嗓子道:“有没有想发财的!现在给你们机会!”
那些有钱人都被石志坚这一嗓子吸引过去,一看,是个陌生后生,看模样挺嚣张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少爷。
见没人搭理自己,石志坚就更加猖狂地笑了一下,顺手端过一名服务生托盘上的香槟,一饮而尽,啪地一下,把酒杯摔碎在地,然后左手食指环指众人,右手从怀里掏出钱夹,取出一沓钱,一股脑甩在托盘上:“呐,大家作证——这里是一千块,赔杯子的钱!”
众人哗然!
这个年代,一个工人在工厂的薪水也不过才三百港币,像这个服务员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才能拿三百二十块,现在石志坚只不过打碎一只杯子,就丢出一千!
身后傻强心疼的哇哇叫。
一千,就这么没了?
不是讲好来赌马的吗?!
那些有钱人却再次确认了石志坚的身份,没有万贯家产,做不出来这种败家举动。
“这是哪家公子?”
“不知道!”
“看起来很阔绰!”
石志坚见此,就又解开白色西装外套的扣子,姿态嚣张地叉着腰,咬着雪茄,吐一口烟雾,朗声道:“最后一次机会!我帮你们下注,赢了平分,输了算我的,谁敢玩?”
这一次,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石志坚刚才表现出来的纨绔风格太真实,让人不得不信他是个阔少爷。
“输了没损失,赢了赚一半,很划算咩!我来!”就在大家琢磨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石志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几岁,鹰钩鼻男子很霸气地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
“石公子是吗,我很欣赏你的为人,够嚣张,够跋扈!我雷某人打算让你帮忙下注,你敢收吗?”鹰钩鼻男子说完,乜斜眼看着石志坚。
“哇,这不是雷探长吗?”
“是啊,竟然是华探长雷洛!”
“雷探长亲自出马,有好戏看了!”
众人议论纷纷。
五亿探长雷洛?!
雷洛,香江的传奇人物。他身为香江四大总华探长榜首,在六七十年代的香江,呼风唤雨,整个香江的警队都听他调遣。
此人通吃黑白两道,对金钱贪婪成性,据说在位期间贪污了五亿元,所以有个“五亿探长”的称号。
后来的香港影视圈,根据这位堪称传奇的探长的经历拍了不少电影,石志坚看过,因此对面前的人并不陌生。
石志坚看着雷洛,笑了,“雷探长是吗,你出多少,我收多少!”
雷洛看着在自己面前丝毫不惧的石志坚,不禁暗暗点头,这后生知道自己是谁,还敢这么狂,看起来有点意思。
“啪!”雷洛打了一个响指,立马有一个鬼佬跑出来,冲着雷洛笑道:“雷探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雷洛点点头道:“不好意思塞班,刚才手气差,把带来的十万块全部输光了,现在麻烦你再给我筹集十万块,我要和这位朋友玩一玩!”
塞班是渣打银行的大班,也是雷洛的“老相识”,闻言道:“当然可以,亲爱的雷!你是我们渣打银行的优质顾客,我塞班很高兴为你服务!”
很快,塞拜就真的拿了十万块的支票回来,一股脑交给雷洛。
雷洛今天也是输过了头,满肚子火气,再加上石志坚太狂,他打算搏一把。
“阿九,把支票给这位石公子,看他怎么赢!”雷洛说完,下巴微抬,嘴角一撇,姿态高傲地看着石志坚。
在雷洛的示意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花衬衣年轻人上前一步,朝石志坚咧嘴一笑道:“我叫陈细九,这是十万块的支票,等会儿还请多多指教!”说完,故意夸张地撩了一下衬衫,露出腰间枪,意思很明显,你要是赢了也就算了,要是输了想赖账,这枪可不是吃素的!
石志坚丝毫不输气势,命令傻强:“傻强,收钱!”
傻强就硬着头皮,接过支票,想要学着陈细九的样子霸气地撩一下衣服,却发现自己没枪,只有半截甘蔗。
有雷洛做吃螃蟹第一人,周围那些富豪又站出来三个,也参与这个“游戏”。
“既然雷探长抛砖引玉,我也来玩一玩,两万块!”
“雷探长好阔气的,一出手就是十万,我只能出三万啦!”
“雷探长,我顶你,我加码五万!”
这些人抱着的心思不同,他们之所以肯集资让石志坚下注,主要目的还是拍雷洛马屁。
倘若雷洛不站出来的话,石志坚就算真的能集资,顶多也只不过数万块,哪像现在,十万又十万,手中立马就有了二十万的本钱-----
二十万!
说少不少,说多不多,
对于石志坚这个赌徒来说,
输了,拿命来陪!
赢了,一朝富贵!
……
周围那些没有跟着玩的富豪大佬颇有兴趣地看着游戏开始,也等着看石志坚笑话,毕竟这世上没人敢说自己赛马准赢,除非是神仙!
眼看赛马开始,石志坚并没有立马冲动地下注,而是等待着自己所知道的“机会”。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
石志坚还没有动。
周围那些富豪们忍不住笑道:“这位石公子很沉得住气嘛,赛马都快结束了,还不下注?”
“大概是酒醒了,知道赌马没那么简单,吹牛皮是要付出代价的!”
“距离结束还有三十分钟,看起来这位石公子要扑街了!”
雷洛看着按兵不动的石志坚,揶揄道:“石公子,怎么还不下注?我等着你赢马呢!”
“雷探长稍安勿躁,信我,一定会赢!”
“我今天才认识你,怎么信你?”雷洛冷冷一笑,瞬间变脸,“我话你知,今天我输了十万块,给你钱就是要你帮忙翻本的!你要是赢了,也就罢了;你要是耍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石志坚笑了,“你不信我,也要信我老豆!”
“我为咩要信你老豆?”
“我老豆托梦对我说,今天我要在马场大杀四方!”
雷洛翻白眼,“希望你老豆说的对,要不然,我亲自送你去见他老人家!”杀气冲天。
周围众人一听石志坚说是老爸托梦来赌马,全都笑得合不拢嘴,香港人虽然迷信,却也没有这样傻的。
要是“老豆托梦”就能赢,全香港赌徒,恐怕有一大半都发达了。
紧跟石志坚的傻强虽然傻,却也知道老豆托梦这种事儿不能信,可看现在这样子,你玛,完蛋了。
就在众人讥笑的时候,广播传来徐世勋徐三少旗下“黑色闪电”准备上场,骑师正是三届冠军司马克。
石志坚毫不犹豫把二十万往下注区一推:“二十万,买‘黑色闪电’!”
闻言,周围人不禁一愣,倒不是石志坚一口豪赌二十万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石志坚选中的这匹马----
这是它的,首秀!
007【马场争雄】
凡是有赛马常识的人就都知道,一匹马好不好,除了从它的赛场状态来看之外,主要看它以往战绩。
“黑色闪电”是一匹来自英国大不列颠纯种赛马,全身漆黑,在阳光下发出迷人的油光,因此被取名为“黑色闪电”。
它岁数不大,今年还不到2岁,按照赛马黄金年龄2岁到6岁来计算,黑色闪电充其量是一只菜鸟,一直以来的赛场都是在圈养的小农场,从没有跑过大比赛,即使外界传言这匹马很犀利,耐力很好,大家还是不看好,毕竟在小地方比赛,和真正的赛马场比赛是两种概念。
即使这次有三届骑师冠军司马克加持,众多赛马迷还是对黑色闪电抱着“质疑”态度,认为这次马主徐世勋徐三少之所以让它参赛,只是为了让黑色闪电积累经验,至于夺冠,根本就不可能,因此,黑色闪电这次的赔率也达到了少有的“一赔三”。
“亲爱的雷,看起来这次你的赌注凶多吉少!”渣打银行经理塞班端着一杯香槟酒,很是惋惜地对雷洛说道。
雷洛嘴角直抽抽,他万没想到石志坚“老豆托梦”要下注的马,竟然是这匹毫无经验,毫无资历的小马驹!
这不是找死嘛!
十万块呀,直接打水漂!
此刻雷洛恨不得把投资进去的钱拿回来。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那些跟着雷洛一起投资了石志坚的富豪们,一个个阴晴不定。
而那些之前没投钱的,则暗自兴叹,觉得走运,躲过一劫。
贵宾厅有人下重注二十万买首秀赛马“黑色闪电”赢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用说,那些赛马迷们一个个嘲笑不已,他们虽然大多数都是马场输家,但自认懂马识马,还经常看马经,研究赛马,要是这匹马能赢,那才见了鬼!
当然,也有一些疯狂赌徒认为这个翻身机会,一赔三的赔率可是不多见的,既然有人敢下重注二十万,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于是,在开赛前就又有一批疯子直接跟随石志坚狂压“黑色闪电”。
一时间,整个赛马场都疯狂了。
“我买黑色闪电!”
“黑色闪电,冲啊!”
“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
而作为首秀的小马驹“黑色闪电”,则直接成了今天赛马的“亮点”。
……
赛马场的贵宾区除了一些大富豪所在的下注区域之外,还有一个隔离开的区域是属于马主的。
按照赛马场的规定,马主在比赛的时候需要与其它人隔绝开,避免出现“作弊”情况发生。
此刻,马主区几名岁数稍大的马主正凑在一起,腆着大肚子,拿了望远镜议论纷纷。
一名三十来岁俊朗男子则姿态慵懒地斜靠在老板椅上,眯着眼,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打着拍子,耳边听着悠扬婉转的粤曲。
唱粤曲的名伶叫“小红霞”,是这位徐三少专门从九龙花舫高薪请来的,一首曲子一百块,小红霞已经为这位徐三少唱了四首曲子,除去场地费,车马费,净赚三百!
“唱得不错!”
一曲终了,徐三少睁开眯着的眼睛,对小红霞称赞道。
小红霞抱着琵琶,朝徐三少微微躬身,“多谢三少夸赞!”
“你虽然唱的不错,可是比起‘九龙皇后’聂咏琴来,却还是差了一点!”
小红霞脸色稍暗,挤出笑脸:“聂花魁名声在外,技艺超群,又有众多‘舅少团’拥趸捧场,我岂是能比得了?”
“不错,还算有自知之明!”徐三少徐世勋从座椅上站起来,伸个懒腰,红色的西装,搭配脖子上系着的蓝色丝巾,很炫,很骚包。
“呐,我答应的打赏一分不少,去找我的跟班阿祥要吧!阿祥呢,呃,死哪儿去了?”
就在徐三少想要发脾气的时候,獐头鼠目的阿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还没到面前,就喊:“少爷,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徐三少抓起一把象牙湘妃扇,直接敲打在阿祥脑瓜上:“是着火了,还是你死了老爸?”
“没着火,我也没死老爸!是少爷您的那匹马,有人下注二十万买它赢!”
“呃?”徐三少愣住了。
连旁边等着打赏的小红霞也愣住了,她虽然是唱曲卖艺的,却也知道这位三少爷的马驹有多逊,一匹从没参加正式比赛的小马,也有人敢买?
“你这家伙,可是听错了?”徐三少一脚踹在阿祥的屁股上,“要是哄我开心,我绝不饶你!”
“怎么会呢?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胡说,真的有人下注二十万买咱们的黑色闪电赢!”
徐三少愣了愣,“什么人?”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年轻人,姓石,大家都称呼他为石公子!”
“石公子?”徐三少刷地抖开湘妃扇,露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中有姓石的。
“算了,不管是谁,敢这样买我的黑色闪电赢,就一定是我徐某人的朋友!等会儿结束,我一定要请他喝一杯!”
徐三少徐世勋可不是说着玩的,这次他让“黑色闪电”参赛,可不是简单让它积累经验,而是希望它能夺冠,告诉所有人,马虽小,却可以夺冠军!
因为徐世勋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今年他三十岁,却还只能帮家族打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务,这让他很不开心。
这次赛马,就是他在“明志”,告诉所有人,他行!
“既然这个石公子押注二十万,作为马主我也不能小气----阿祥,跟注十万!我的马,我也要有信心!”
“遵命!”阿祥点头哈腰。
……
徐三少意气风发,跟注十万!
此消息一出,立马又在马场引起轩然大波。
有钱人的“任性”,他们不懂。
随随便便就是数十万往水里砸!
当雷洛听到这一消息,先是错愕,然后就明白了原因,心说这徐三少也真是性情中人,也不仔细打听打听下注这位是谁,是不是脑袋秀逗进水了,直接跟注十万,够犀利!
不过徐三少身份非同小可,他们家族不但是船运大佬,更是银行大佬,尤其汇丰银行,那可是香港众多银行中的“扛把子”,徐家占有超多股权,轻易没人敢得罪。
就算雷洛是大名鼎鼎的华探长,在徐氏家族面前还不够格,徐三少也就算了,要是徐家老佛爷开口要搞他,分分钟能把他踢爆!
想到这里,雷洛就开始想退路了,万一这次输了,直接把所有后果推到这个姓石的身上,即使徐三少输了钱,火气也撒不到自己身上。
就在雷洛等人算计着推卸责任的时候,赛马开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见那匹被所有人不看好,认为是菜鸟的赛马“黑色闪电”开始奔跑起来,跑得不快,直接落在了后面。
石志坚一看,完蛋,难道自己记错?顿时汗流浃背!
雷洛鹰隼般的目光眯起来,朝旁边手下陈细九使个眼色。
陈细九明白是什么意思------
敢糊弄洛哥,这个姓石的恐怕过不了今天!
008【全场爆冷】
“这下惨了!”
“鬼的黑色闪电!比蜗牛还慢!”
“这下没戏了!”
那些买了黑色闪电赢的人,全都一脸丧气。
“现在跑在最前的是大热门‘幸运童子’,紧随其后的是‘粉红金刚’!”
大喇叭内响着播报声。
“不好,黑色闪电追上了,它开始发力了!一个马位,两个马位!”
播报声变得急促!
众目睽睽之下,黑色闪电犹如闪电划破长空,瞬间超越了前面的赛马!
“黑色闪电,破闸!”
“天啊,简直难以相信!”
赛场上-----
欢声如雷!
首秀的赛马“黑色闪电”真的犹如一道霹雳闪电,超越身后的对手,跑在最前面。
“呃,我是不是眼花了?”探长雷洛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
站在他旁边的陈细九瞪大眼,看着冲到终点线的赛马“黑色闪电”,心有余悸地说:“洛哥,你没眼花,这马成精了!”
“哦,上帝呀,太不可思议了!”鬼佬经理塞班惊呼出声。
其他观众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谁也没想到被人不看好的黑色闪电,竟然跑了第一!
“公子,我们赢了!”傻强大吼大叫,只差蹦起来,模样像过年一样高兴。
石志坚表面淡定,实则汗流浃背,看着已经赢了比赛的黑色闪电,暗吐一口气,心说,“总算过关!”
……
马主区-----
作为“黑色闪电”的主人徐三少许世勋手持折扇,像被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
其他马主一个个惊讶地看着赛马场,心中充满了惊奇。
“阿祥,你捏捏我的脸,我们赢了吗?”
“少爷,我不敢,我怕你打我。”
“叫你捏,你就捏!”
“是!”阿祥壮胆,朝徐三少脸蛋上捏去。
“哎呦,找死啊,捏这么疼!”徐三少一扇子敲在阿祥脑门上。
阿祥脑瓜生疼,揉着头,委屈道:“我不捏,你非让我捏,捏了你又打我!”
“赏你一百!别抱怨了!”
“嗳,还是少爷好!”阿祥脑瓜立马就不疼了。
“少爷,你下注十万,一赔三,等于一下就赚了三十万!少爷,你好厉害哦!”阿祥朝许世勋竖起大拇指。
“还用你说!”徐三少一脸的傲娇,“等会儿拿了钱,再多赏你点!”
“嘻嘻,少爷你真好!”阿祥乐得合不拢嘴。
……
谁也没想到今天赛马爆出“大冷门”。
一开始不被人看好的“黑色闪电”,竟然在首秀赛场就拿下了冠军。
那些之前跟风石志坚买了黑色闪电获胜的赛马迷全都疯狂起来,在现场大喊大叫,像过节一样互相拥抱,互相庆祝。
“我们赢了!”
“赞啊,一赔三!”
那些之前没有跟注的赛马迷则一个个懊悔不已,后悔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发财机会。
至于之前那些等着看石志坚笑话的观众,除了惊异,就是错愕,打死他们也没想到这匹小马能真的突围夺冠。
这太不现实,太梦幻了!
连探长雷洛也觉得此刻太过梦幻。
自己下注10万,一赔三,就等于一下赚足30万!一半给石志坚,还剩下15万,等于说,自己今天不但把之前赔的10万块回本,还赚多了5万块!
一个字,爽!
其他跟注的富豪也都在算账,投资5万的,投资3万的,投资2万的,现在都嫌之前投资的少,要不然可以赚更多。
那些没投资的富豪,则肠子悔青,人家老豆都托梦了,自己怎么就不信?
最高兴的当然是石志坚,他帮忙投注20万,盈利60万,其中一半利润是自己的,相当于一眨眼,赚足30万!
三十万在这个年代是什么概念?
像石志坚这样曾经做过军警的,一个月薪水才八百四十块!
便衣一个月的薪水是一千三!
而在这个年代很拉风的豪华福特轿车,一辆售价五万七!
……
“哈哈哈,石公子是吗?好样的!”发了财的雷洛高兴地走到石志坚跟前,用手拍了拍他肩膀,“赢了,我们大杀四方!哈哈!你死鬼老豆是个好老豆!”
“惭愧!”石志坚一反之前狂妄姿态,变得谦逊起来,“说起来雷探长不要责怪,我以前也是当差吃饭……这次也是奋力一搏,想不到竟然赢了。”
石志坚先给众人打个疫苗,到时候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也无可奈何。
果然,雷洛听石志坚这么一说,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自行补脑,觉得石志坚这是在“谦虚”,能豪赌二十万,连眼皮子都不眨,又怎么会是一般人?
“哈哈,石公子真乃有趣之人,刚才那样神采飞扬,现在却又这般小心谨慎!”
连带旁边跟着雷洛的陈细九,以及其他赢家,也觉得石志坚这是在故意放低姿态,一个个点头称赞:“赢了钱,就是大赢家,无需谦让的!”
“是啊,我们还要谢谢你,帮我们赢了钱!”
“总之,石公子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
石志坚还没什么,旁边傻强却激动不已,他一辈子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有钱人争着抢着要和石志坚做朋友,这可是很多穷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
石志坚可不会把这些人的话当真,这些有钱人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你帮他们赢钱的时候,是朋友;
输了钱,他们能扒了你的皮!
不过石志坚也是人精,知道人脉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于是就向这些人要了名片。
名片花花绿绿,各种都有,仔细看,有搞工厂的,搞酒楼的,还有搞车行的等等。
雷洛说自己名片没放身上,车上有,等会儿让陈细九送给石志坚。
至于石志坚,则说自己名片用完,日后定会补上。
“各位名片我定会好好保存,另外多谢各位看得起,不过石某人觉得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分钱!”
“对对对!分钱先!我都不知道在这马场输了几多!蒲你阿母,今天总算捞回一笔!”
一听分钱,大家全都举手赞成。
雷洛更是一马当先,与赌场兑换马票,再为大家派钱。
这雷洛收钱有一手,派钱也有一套。
很快,六十万派完。
雷洛又给鬼佬塞班拉生意,介绍石志坚与塞班认识,说现在世道混乱,带着这么多钱出门很不方便,不如直接交给塞班存进渣打银行。
石志坚毫不犹豫,立马应允。
这让雷洛喜逐颜开,三十万可不是小数目,自己帮塞班拉了这么大一笔业务,最起码也能吃不少的回扣。
009【装神弄鬼,一阵忽悠】
石志坚的识趣,很合雷洛胃口,再加上石志坚谈吐不俗,针对香港的政治经济,时不时有惊人言论,这更让雷洛刮目相看。
因此在离开马场分手之时,石志坚已经与探长雷洛打成一片。
石志坚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雷洛气色,然后说:“雷探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都是朋友了,有什么话你直说!”雷洛显得很大气。
“我死鬼老豆说我今天要遇到贵人,现在想来那贵人定是雷探长你了!”
雷洛不由得一笑,“你这话说得我舒坦!”
“不过我老豆又说最近这位贵人怕是要遇到劫难……”
“呃,此话怎讲?”雷洛警惕起来。
石志坚要的就是雷洛这种反应,别看雷洛现在跟你称兄道弟,但他是什么人石志坚可清楚的很,贪足五亿,为了利益可以六亲不认。
“我死鬼老豆说那位贵人最近的地盘恐怕要挪一挪了。”
“挪到哪里?”雷洛现在的地盘是尖沙咀,是全香港油水最多的地方之一,让他挪窝,打死也不愿意。
“元朗!”
“什么?”雷洛肺都快气炸了,“你老豆到底灵不灵啊,净会胡说八道!”
元朗属于新界区,新界就是这个时代的乡下,屁的油水!
被委派这里管辖,就等于被下放边疆,而他雷洛现在正意气风发,又怎么会相信石志坚的死鬼老豆。
石志坚笑了笑,“信不信由你,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老豆说错,雷探长这么英明神武,又怎么会失势?”
石志坚看着气急败坏的雷洛,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自己看过的《五亿探长雷洛传》,今年四大探长大PK,尤其颜雄和雷洛双雄争霸,看看谁才是华探长中的老大。
最终,大探长颜雄靠着出身好,资历高,又会说英文懂得巴结鬼佬上司,准备踢走雷洛,独占油尖旺三地。
记得不错,好像就在这几天。
雷洛本来还想多和石志坚讲几句的,但石志坚的这番“鬼预言”彻底破坏了心情,也懒得再和石志坚说多,直接让陈细九开车过来,上了挂着“555”车牌的黑色福特小轿车。
……
上了车,雷洛还一肚子火气。
陈细九不敢细问,按动喇叭,然后发动轿车。
雷洛道:“猪油膏的钱凑够没有?这次我能不能继续待在尖沙咀,就看那些大佬肯不肯出血了!”
“猪油膏回话说正在加紧凑钱,不过听说颜雄那边也在准备!”
“颜雄?这只老狐狸只会跪舔那些洋人,真丢潮州人的脸!”
陈细狗没有出声。
实际上,雷洛一直都是他的偶像,来自潮州,出身低微,却能坐上华探长位子,今年更成了大探长颜雄的有力竞争者,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励志的。
“不行,我还要走一走刘福那条线!他虽然退休了,但人脉还在!”雷洛念道,“明天给我准备一个大金桃,我要提前给刘探长贺寿!”
“好的,洛哥!”
刘福是华探长中资格最老的大佬,人脉宽广,当初颜雄就是刘福一手捧出来的,而雷洛也是刘福捧出来的。
可以说,当年刘福最威的时候,一手遮天。
雷洛发完牢骚,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
陈细九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没吭声。
石志坚之前向雷洛索要名片,雷洛不是没带在身上,而是带在身上却不愿意给。
他是谁?
华探长雷洛!
要是连阿狗阿猫都能问要他名片,那也太廉价了。
雷洛手中把玩着烫金名片,忽然道:“停车!”然后把名片弹飞给陈细九道:“去,你把我的名片交给那个石志坚,就说在车上找着了!”
陈细九不明白雷洛为何要这样做,却也没开口发问,他做事一向严谨,尤其明白,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闭嘴!
眼看陈细九停车,下车,雷洛靠在车椅上深吐一口气,石志坚那番话搞得他心里膈应的慌。
虽然雷洛不太相信鬼神,可刚刚赛马场赢钱总是真的;现在石志坚那个死鬼老豆又说自己要走霉运,谨慎起见,还是先交上这个朋友。
一张名片嘛,自己也不能太小气!
……
石志坚与雷洛分手,让傻强先去叫黄包车,自己则算计着存在银行里的钱该怎么运用。
换做一般人,一定会买车买房,然后像暴发户一样好吃好喝享受生活。
石志坚鄙夷这种做法,坐吃山空可不是他风格,何况三十万而已,看起来很多,在很多真正大佬富豪眼中连根毛都不是,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新的投资项目,以钱生钱,赚更多的钱!
就在石志坚算计着的时候,就听周围一阵嚷嚷:“看清楚些,别让那小子跑了!”
“石志坚这个扑街,敢耍我,活得不耐烦了!”
然后就见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两名马仔堵在马场出口,检查出来的人。
“糟糕,是大声雄!”
石志坚扭头去看,恰好大声雄也朝他这边看来。
两人目光一对,大声雄稍微一愣,立马喊道:“扑街仔,你往哪里逃?偷了我的金表,我要你好看!”
说时迟那时快,大声雄已经带着小弟从两侧包抄过来。
“跑啊,你倒是跑啊!今天你这个扑街仔要是能跑得掉,我大声雄就跟你姓!”大声雄带着手下把石志坚逼在墙角。
“你们要做什么?阿坚,我来助你!”傻强叫了黄包车过来,一看石志坚出了事,没有自己逃跑,反倒抄起路边摊上的一把长凳跑了过来。
“我挑,又来一个不怕死的!”大声雄朝地上啐口唾沫。
石志坚让傻强先把长凳放下,回头问大声雄:“你想怎样?!”
“怎样?臭小子,你偷了我金表,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怎么算?你划出一个道道儿,我奉陪到底!”
“哈哈,有意思!”大声雄阴笑道,“我的表可是花了一万块买来的……”
没等大声雄把话说完,石志坚打断:“一万太少了吧,最起码也要两万!”
“呃?”大声雄一愣,然后大笑,“算你小子上道!虽然我很生气,但你要是真能拿出两万……”
没等大声雄把话说完,石志坚再次打断他,“不好意思,你又错了----我说的两万不是我给你,而是你给我!”
“呃?”大声雄再次愣住,怀疑是否听错?
旁边两名小弟也一脸错愕,继而全都哈哈笑起来,看着石志坚像在看一个傻子。
大声雄更是笑得肚子疼,指着石志坚鼻子:“你说什么?你偷了我的劳力士,我来追账,你还让我倒赔两万?”
石志坚一本正经:“机会给你了,把握住啊,要不然等会儿可要涨价!”
“我涨你老母!”大声雄暴怒,直接抽出别在腰间的斧头,他要砍死石志坚这个混蛋!
可是-----
没等大声雄扬起斧头,一把枪指在了他脑门上,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倒是动啊!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010【风水轮流转,谁衰谁完蛋】
冰冷的声音!
冰冷的枪口!
还有这熟悉的口吻!
大声雄慢慢转过身,看向拿枪指着自己那人,然后讪笑道:“原来是细九哥呀,你这是几个意思?”
陈细九用枪杵杵大声雄的脑瓜,“几个意思,你清楚的!怎么,要不要我教你?”说完“啪”地一枪托砸在大声雄的额角。
大声雄额角破裂,渗出血丝,之前的嚣张跋扈不复存在。
陈细九掌管湾仔码头区域,恰好是大声雄讨生活的地方,平时孝敬还来不及,还哪敢反抗?
“老大,你没事儿吧?”
“雄哥,你没事儿吧?”
两名小弟上前准备出手,大声雄却拦住了他们,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大家别动!细九哥在和我开玩笑,我们多少也要给他面子。”
“边个和你讲笑?!”陈细九又一枪托砸在大声雄的另一额角上,“我是兵,你是贼,我玩你老母啊!”
“好了,你打够没有?我大声雄也不是没脾气的!”大声雄接连被暴揍,搞得他火冒三丈。
陈细九笑了,拿枪指着大声雄脑袋:“怎么,不爽?不爽就来啊,看看是你的斧头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大声雄再次被噎住,他拿眼恶狠狠地瞪着陈细九,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这,就是差佬的威风!
陈细九搞掂大声雄这才转身看向石志坚道:“石公子,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多谢你帮忙!”
“举手之劳!”陈细九说着把雷洛的名片交给石志坚,“洛哥让给你的,并且说有空饮茶。”
“替我多谢洛哥!”石志坚笑了笑。
旁边大声雄听得清楚,不由一惊,洛哥?难道是雷洛!
对呀,陈细九是雷洛的头马,不是他还是谁?
想到这里,大声雄倒吸一口凉气,忙看向石志坚,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变成了公子哥,还有他和雷洛是什么关系。
见到石志坚接过雷洛名片,心中那份惊悚就更深了,众所皆知,雷洛名片可是不轻易给人!
顿时,大声雄汗流浃背!
雷洛是什么人?
四大探长!
性情乖张,睚眦必报!
得罪了他,就等着买棺材!
就在大声雄惊魂不定之时,陈细九回过头,冲他道:“大声雄,刚才那两下我只是帮石公子出气,至于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恩怨,我也不再插手,你好自为之!”
陈细九是什么人?未来能被四大探长器重,又岂是一般人。
他做人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收手。
刚才打了大声雄两下,等于卖给石志坚一个人情,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
大声雄也是聪明人,眼看陈细九离开,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石志坚讲和。
虽然不知道石志坚是什么时候和雷洛认识的,但江湖传言,拿到雷洛名片,就等于拿到“免死金牌”,谁要是敢得罪,只有找死的份儿。
大声雄越想越怕,现在骑虎难下,只能吃点亏,就此罢手。
可没等大声雄主动开口求和,不远处一个声音道:“石公子是吗,你让我好找啊!”
说着话,就见一个身穿红色西装,模样拽酷拉风的公子哥带着一个跟班,潇洒不羁地走来。
“咦,大声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老大张九鼎呢,上次打牌他还输我八千!”公子哥看见大声雄后,一脸诧异。
大声雄更加诧异,因为眼前这位少爷乃是自己讨生活的东家,徐氏船运公司的三少爷,连大佬张九鼎都不得不巴结的徐世勋!
徐世勋随便问了大声雄一句,就立马又把注意力放到石志坚身上,“石公子,你也许不认识我,可我对你仰慕已久-----你买我的‘黑色闪电’赢,我好感动的!”
石志坚立马就知道了对方是谁,笑道:“大名鼎鼎的香江第一少----徐三少,我又怎么会不认识?”
“什么?我名气有那么大吗,还香江第一?”徐世勋来了精神,觉得这石志坚说话很中听。
“那是当然,听闻三少擅长听曲,还特别怜香惜玉,港岛无数佳丽对你倾心不已,以至于江湖有传,为人不识徐三少,便称英雄也枉然!”现在是1967年,金老大的《鹿鼎记》还没写,石志坚直接套用里面的段子。
“哈哈,你这句话中听,虽然知道你是在捧我,却着实舒服!”徐世勋手中折扇抖开,“总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怎么样,今晚有无空闲,我请你去花舫饮酒听曲,欣赏一下‘九龙皇后’聂咏琴的绝技,也算是谢谢你帮我赢了那么多钱!”
“咝!”旁边充作观众的大声雄倒抽一口凉气,震惊的都快麻木了,徐三少竟主动要和石志坚做朋友?前面是雷洛,现在是徐三少,天呀,有无搞错?!
“不好意思,三少,今天我还有事情!”石志坚淡淡道。
大声雄脑子直接“嗡”一下,他竟然拒绝了徐三少?
其他人也一脸愕然,很多人巴结还来不及,攀交还找不到门路的徐三少,竟然被人拒绝了?
连徐世勋自己也是一愣,以前发出邀请,可是很少被人拒绝的,不过这种被人拒绝的感觉……呃,真好!
“如果三少不介意的话,后天可以吗?后天我定会抽时间赴宴!”石志坚欲擒故纵,和这些公子哥结交跟泡马子一样,急不得,要循序渐进。
果然,徐三少折扇一拍手:“好!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让阿祥来接你!”
“有劳!”
可以说初次见面徐世勋对石志坚印象很好。
临走时,徐世勋这才又想起大声雄,拿扇子指着他-----
面对东家,大声雄忙谦卑地聆听教导,徐世勋语气笃定,说:“记得让你老大把输我的八千还我!”
……
“大声雄,现在我们的账该算一算了吧!”
在徐三少离开之后,大声雄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石志坚。
主要是石志坚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一波接一波,都快麻木了。
可石志坚偏偏不放过他,一开口就要找他“算账”。
大声雄看向两名手下。
两名手下直接扭过头去。
开玩笑,石志坚不但认识雷洛,还跟徐三少是“好朋友”,谁得罪的起?
无奈,大声雄只好硬着头皮,把目光看向傻强,搓着手,讪笑道:“强哥,你帮忙说句话呀!”
傻强直接楞住,眼睛瞪得溜圆,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升级成“强哥”,以前他在码头可是看大声雄脸色干活的,现在大声雄却涎着脸,叫他大佬。
傻强虚荣心顿时得到强烈满足,忍不住看向石志坚道:“阿坚,你看……”
石志坚就叹口气,拍拍大声雄肩膀:“给傻强面子,明天拿一万过来!”
大声雄稍微一怔,立马高兴道:“好勒,我这就去凑钱!明天一定送到你家!”
两万变一万,优惠幅度挺大!
此时的大声雄完全忘了自己是来追债的!
011【食大餐改善生活】
傍晚,石志坚与傻强搭乘黄包车赶回石硖尾。
此刻正是下班时间,整个马路上乱哄哄的,黄包车狂奔,有轨电车上面挤满了人。
一些才逃难来香港的外地人,衣衫褴褛地挑着担子,担子里蹲着娃娃,另一头装着被褥衣服等全部家当,一脸发懵地站在黑白斑马线上,红绿灯不分,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惹得印度差佬,还有一些巡警猛吹哨子,嘴里大骂:“扑你个街的外地佬,站在那里找死呀!”
不远处,高楼林立,霓虹招牌闪烁不定,穿着时髦的香港男女摇曳在街头,食鲍鱼,饮洋酒,大腹便便,满身金钱味道,与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殖民地时期的香港----
有无数的颠沛流离!
更有无数的纸醉金迷!
到达傻强家的时候,傻强的奶奶正在外面小马扎上面坐着,老人家岁数大,有些痴呆。
“奶奶,你在外面坐着做咩?”傻强上去想要把老太太搀扶回屋。
老太太瞅着傻强,患了白内障的老眼看不清楚,“你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是你孙子阿强?”
“阿强?你怎么胖了,还这么黑?我孙子没有这么丑的!”
傻强有些尴尬,指指脑袋对石志坚解释:“她这里有问题。”
“她的眼疾好像更重了,怎么不带她去医院?”石志坚看着老太太的眼睛问道。
“冇钱啦!那些鬼佬医生讲要动手术,最低也要六七百!”
前世的白内障只属于小手术,可是在这个年代的香港却是要命的疾病,没有钱,只有等着眼瞎。
石志坚从怀里取出皮夹,掏出一千港币塞给傻强:“拿去用先!”
“呃,这些我不能要!”傻强拒绝。
石志坚二话不说塞给他,“当我是兄弟就收下!不用还的,今天你也帮了我不少!”
虽然傻强的演技很烂,还差点穿帮,却也真的帮了石志坚不少忙。
傻强看着手里一千块钱有些不知所措。
他并不羡慕石志坚在马场豪赢三十万,那是石志坚拿命换来了!现在石志坚给他一千,却是白捡!
傻强感激万分,石志坚却又弯腰对老太太说:“奶奶,天黑了,进屋吧!”
老太太清醒了些,“我不进去,进屋要开灯,电费很贵的!”
石硖尾有名的贫民窟,一度电却要一毛三,就这九龙供电署还要加价,说全香港电力不足,电能消耗太大。
这样高昂的电费,穷人根本就用不起,很多时候人们宁可点煤油灯,也不愿意开电灯。
“你就别省那些钱了!眼都快瞎了!”傻强直接抱起老太太进屋。
老太太进了屋,还对傻强说:“哦,我记起来了,刚才那个是阿坚对不对?好靓仔的,长得比你帅多了!对了,你以前还总偷人家东西吃!阿坚呢,怎么不请他进屋坐坐?”
傻强回头,石志坚却早已离去。
……
石志坚离开傻强的家,顺便在路边小食摊买了一只宝儿最爱吃的烧鹅腿。
回到家,石玉凤和宝儿都不在家,可能去菜市场买菜,准确地说捡菜叶子去了。
石志坚知道,每当这个时间会过日子的老姐都会准时准点去附近菜市场“蹲点”,和那些贩菜佬吐沫星子横飞地讨价还价,用最低廉的价格搞一些蔬菜回来,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很多别人不要的青菜叶子。
石玉凤的钱就是这么一分一毫抠出来的,这也是她能够在石硖尾帮助细佬石志坚当上差佬的独门秘籍。
石志坚把烧鹅腿装在盘子里,用罩子罩着,放在餐桌上,然后脱了西服去外面排队洗澡。
差不多七点时候,石玉凤带着宝儿回来。
房门打开,传出姜美宝的声音:“妈妈,好香啊,我好像闻到烧鹅腿的味道!”
“你这个馋猫,家里好穷的,哪里来的钱买烧鹅腿?你再忍一忍,等老娘我发了薪水到时候给你买一整只烧鹅!”
“不是啊,我真的闻到了!”宝儿像猫咪一样嗅着鼻子,很快就看到了餐桌上罩着的烧鹅腿。
“妈妈,真的耶!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宝儿都快高兴坏了。
“怎么可能?”
可是等石玉凤拖着瘸腿进来,看清楚餐桌上的烧鹅腿,也愣住了。
“挑,见鬼了!这是……”
“不会是小舅舅买的吧?”宝儿指着烧鹅腿眨巴眼睛,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他哪来的钱?”石玉凤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他该不会是又借高利贷了吧?”
“拜托,莫要瞎猜!”
“哎呀!要死啊!”石玉凤吓了一跳,再看石志坚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地从外面进来。
“你怎么会在外面?”
“冲凉啊!”
石志坚觉得老姐问的很傻,“外面冲凉的地方只有一个,我排队大半天,好惨的!”
石玉凤无言以对。
她又何尝不知,为此她宁愿下班以后多耽搁时间在工厂洗澡,也不愿意回来挤一个浴室。
“美宝,这烧鹅腿是小舅舅专门买给你吃的!怎么样,小舅舅亲不亲你?”石志坚蹲着问宝儿
“亲!美宝也爱小舅舅!”宝儿咯咯一笑,直接在石志坚脸上“吧嗒”一口,模样娇憨可爱。
石玉凤眼尖,又一眼瞥见石志坚挂在衣架上的那套新西服,“这衣服你哪来的?”
“我买的!”
“你买的?”石玉凤瘸着腿过去取下衣服左看右看,用手扯扯布料,“这不便宜吧?”
“差不多,也就上百块。”石志坚撒了一个谎。
“嗖!”石玉凤倒吸一口凉气,“就这破衣服要上百?!你哪来那么多钱?”眼珠子瞪得溜圆。
石志坚忙改口:“咳咳,我记错,好像才几十块钱!”
“你当我傻呀!”
“是啊,小舅舅,你当妈妈是傻子么?她很聪明的,连我的数学题都会做!对了,小舅舅,你哪来那么多钱,你不会是把美宝卖了吧?”宝儿突发奇想。
石志坚差点笑喷,伸手捏捏宝儿小脸蛋:“就算小舅舅卖自己,也不会卖美宝!这只烧鹅腿你吃了先!”
“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宝儿放了心,猛吸溜口水,她都快馋死了。
石玉凤柳眉倒竖,一把采住石志坚衣领,恶狠狠道:“别岔开话题,钱哪儿来的?”
眼看老姐石玉凤要“严刑逼供”,石志坚就笑道:“今天我去找了大声雄,把欠的钱要了回来!老姐,你就别再担心我!”
“切,又在晃点我!大声雄的钱岂是好要的?讲真,你是不是跟着傻强去码头做苦力了?”石玉凤松开细佬,才不信石志坚能要回欠账。
“要是做得太辛苦就不要做了,我会想办法还掉金牙炳的钱!阿坚,你是我们石家唯一男丁,可千万不能出事儿!”
石玉凤虽然泼辣,却很是疼爱自己这个弟弟,宁可自己吃苦受罪,也不愿意石志坚受到半点伤害。
见石玉凤这么紧张自己,石志坚没由来心中一暖,“老姐,你信我啦,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把大声雄欠的钱要回来了,不信你可以问傻强,他最老实,不会说谎!”
石志坚暂时不打算把自己赌马赢钱的事情说出。
一来石玉凤最反感男人赌钱,当初宝儿的父亲就是因为烂赌被人当街砍死。
二来那些钱存在银行还有别的用处,石玉凤要是知道,一定会统统充公,然后张罗给他买房子娶老婆。
“你真要回来了?”石玉凤一脸的不信。
石志坚直接拿出两千块交给石玉凤,“呐,这是收来的钱,你拿好!”
“呃?这么多?!”石玉凤看着手中钱,傻眼。
“不多啦,他欠五百,另外那些是三年的利息!”石志坚笑道。
“利息都这么多?那大声雄转性了?”石玉凤一脸诧异,印象里大声雄可不是什么好人。
“人都是会变的嘛!尤其那大声雄说弥补不足,明天还要送钱过来!”
“还送钱?他疯了!”石玉凤觉得脑子不够用,五百还两千,这个大声雄要么不会算账,要么就是脑袋秀逗!
可眼前一切又都是真的,两千块真真实实抓在她手里。
石玉凤掌心向下,双臂下沉,做了一个深呼吸动作,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石志坚有些庆幸没把自己赌马赢三十万的事情说出来,就这两千都把老姐刺激的快要破功,要是真说出来,那还不走火入魔?!
“阿坚,我想清楚了,这些钱你不如先拿去还了金牙炳,免得他再来找事儿!”
石志坚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嘴里道:“金牙炳的事情我会解决!这点钱你用着先!相信我,你细佬以后会赚更多的钱,到时候不但让你住大房子,还让宝儿上好学校!”
石玉凤一开始没听清楚,等到石志坚进了屋,这才反应过来,翻白眼道:“这个衰仔,又在吹水!”
宝儿却啃着烧鹅腿,含糊不清道:“妈妈,小舅舅说的是真的吗?以后我能上好学校?我不想在这个学校上了,这里的人总是笑话我,老师也总是催我交学费!”
石玉凤拖着瘸腿准备进厨房拿刀把那只烧鹅腿斩开----好东西不能一下子吃光光,要慢慢吃才对,这个弟弟还是喜欢大手大脚。
“美宝听话,小舅舅说着玩的!你的学费我明天就去交上!”石玉凤怕女儿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在香港穷人想要翻身,哪有那么容易。
这时候石志坚却又开始取外套,穿衣服,石玉凤回头问他:“你做咩呀?”
石志坚一把揽住石玉凤肩膀,亲昵道:“靓女,美宝有烧鹅腿吃,我和你当然要去食大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