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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隋唐大猛士txt下载     隋唐大猛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接管三班

    罗成入城了。

    罗成带乡团入城了。

    罗成带乡团入城后直接奔县衙了。

    罗成带乡团把县衙三班衙役都给抓了。

    小小的章丘县城很快就沸腾了,许多百姓都赶来县衙想要一瞧究竟。

    县衙里的捕快和他们的帮闲面对罗成派人接管,很多人都出言不敬,结果立即被乡团少年兵们给打倒,然后拖死狗似的拖到了县衙大门前,被五花大绑起来,按在那里打屁股。

    “这是怎么的?罗成杀官造反了?”

    “放屁,没看到郡兵的贾都尉也在吗?”

    “那就是郡兵也造反了。”

    “眼瞎啊,没看到那里刚贴的告示,张县令已经正式委任罗成为本县捕头了,还下令革去了原来所有的三班衙役,现在罗捕头带着乡团的人已经接管了县衙三班呢。不服气的,都被拖出来打板子了。”

    “嗬,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不管在县衙呆了多久,不管你有什么资历,也不管你根深蒂固,反正罗成的少年兵们直接赶人,但凡有半点拖延或者不配合的,就被打倒了。

    而从始至终,县衙后院里的县令都没有出来露面,也没派出半个人来看一眼。

    “校尉,还有好多人没在县衙值房里,在家呢。”

    “在家的不管,先把三班接管了,记住,让他们交出所有的钥匙、卷宗档案,把甲仗库、架库阁、粮仓、监狱都给立马接管。谁要是敢不交钥匙,不交帐簿,直接给我拖出来打,打到交为止!”

    有人还要叫嚣,结果被痛打一顿后也屈服了。

    而有些人则比较圆滑,见罗成如此嚣张,结果县令根本不插手,甚至贾都尉还在一旁观看,便也知道大势以去了,老实的臣服了。

    “你小子倒是杀伐果断啊,不过你这样干会不会太莽撞了些。这些人虽说地位卑下,可毕竟把持三班这么多年,实际上一县之事倒多是经由他们之手,若没了他们,县令也不过是没有眼睛耳朵的瞎子聋子,甚至还是哑巴。”

    “放心吧,连根拔起,就是不让他们有从中做梗的机会。各库房都拿到手,帐簿、钥匙在手,还怕他们使什么坏呢。”

    要么不做,要做就彻底一些。

    罗成可不是单枪匹马来接管三班的,他是带着二百三十人来的。

    “你小子够狠!”

    “我其实不过是县令的一把刀,真正操纵这些的还是县令。”

    “我也懒得管这些,也管不到这些,但是你就算当了捕头,可也还依然是我章丘郡兵下的乡团校尉,只要有事,你尽管跟我说,我别的人没有,但手里还有五百郡兵,和五个团的乡兵,壮壮你的声势还是可以的。”

    “谢过了,回头我还得找老哥帮忙呢。”

    “自己人说什么帮忙呢。”老贾不以为意。

    王子明带着几个识字能算的负责清点核对帐簿和库房物资,但凡有疑问和对不上的地方,就把负责的衙役拉过来询问。

    不老实交待,直接就是一顿板子。

    如此下来,倒没有人敢不老实了。

    “士诚,这县衙各库房亏空严惩啊,还有这帐簿,简直就是一踏糊涂,完全对不上。”

    罗成却道,“你只管把帐查清楚了,至于亏空缺少的,原本哪个负责的,就要哪个人给填补上来,填补不上,那我就带人去查抄他家产业,直到填上为止。负责的人填不上,那么他属下的也要帮他一起填!”

    “会不会太狠了?而且有些帐已经好些年了,积年陈账,也不是一两人的问题了。”

    “那我不管,这任还不清,就追查上一任,尽管查,一查到底,小小的县衙,几个胥吏,还能翻天不成?”

    “可这些胥吏大多是出身地方豪强地主啊!”王子明提醒他。

    毕竟有些胥吏要管事,就得识字,还得有一定的背景,这便导致许多胥吏其实都是出身地方上的豪强地主或小士族。

    “得考虑那些人的反应!”

    “有张县令和贾都尉的支持,我需要考虑什么?”

    罗成摇头。

    他早就已经算到这方面了,但既然要想在县衙立足,或者说要想让罗家在章丘县崛起,那么就必须得踏着一些豪强的尸体上位。

    这是他们家族崛起必经之路,不踩着别人上去,就只能被别人踩下去不得翻身。

    “谁这个时候敢出手,那正合我意,我还正愁不知道该拿谁下刀呢!”

    “告诉那些家伙,只要他们老实的填补了亏空,平了帐簿,那我便不再追究他的过去。可谁要是敢抗拒,我不但要抄他家填补亏空,还要送他法办,要罚他重金。”

    “再有,你告诉乡团的弟兄们,这次出来办案,县令早有言明,每人皆有赏赐。每个乡兵赏钱百文。”

    有赏就有动力。

    “士诚你可真够大方的,每人赏百钱,你倒是口袋好丰啊。”

    “我哪有什么口袋丰,这是县令答应的赏赐,反正羊毛也是出在羊身上,今天反正少不得有人要破家倾产,这钱就从这里出。”

    县衙后院。

    张仪臣正坐在书房写字,虽然看似淡定,但其实几幅字都写废了。

    “爹,你想什么呢,墨汁都又滴到纸上,这幅字又毁了。”

    “哦!”张仪臣回过神来,瞧了眼女儿,又低头看了眼那幅字,果然上面一大滴墨汁。

    他干脆扔下笔。

    “算了,不写了。”

    “爹,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担心外面?”

    “润娘啊,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既然担心,那你干嘛不出去呢?”

    “这种事情,爹也不好直接出面的,让罗成来办就挺好,我相信他。”

    “哼,你要真那么相信他,为何还不自己出面。我看爹爹根本就是想着留一手,万一罗成把事情搞砸了,你到时再出来把罗成推出去以平息众怒。”

    “你总是这么聪明。”

    “可是女儿却觉得爹这么做不妥,既然爹要办事,就得态度坚决,不能还想着留一手,这样可不行。”

    “可不留一手又哪行,万一事情不妥呢,到时总还得有平息解决之法啊。”张仪臣有些无奈的道,他来章丘也几年了,可始终还是觉得处处受到掣肘,现在想要决心一举解决,但又还是有些不自信。

    “但愿罗成这个莽夫,能够真的快刀斩乱麻,把此事平了吧!”

第92章 民贼民愤

    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

    又所谓天高皇帝远,衙小王八多。

    章丘县不大,可处于章丘城中心的县衙里,胥吏却不少。除了县令、县丞、主簿这三大头,下面还有二尹三衙四老典之分。

    这二尹便是章丘县户司和法司二司的司佐,章丘县不是京畿大县,因此只设二房而没有六房,但这二房却也分管了全县具体的各项事务。

    一个编户籍派徭役收税催粮,一个捕盗救灾诉讼断案之类。

    而三衙便是三班捕头,管着快班、壮班、皂班。四老典,则是四位书史,也是各管一块,如仓史、典狱等。

    如果要给县衙里的官吏排名,自然是县令县丞主簿,然后是司户佐、司法佐,以及三班捕头和四位书史。

    虽然只有县令县丞主簿三位有品阶,可其余人也都是头,能称的上是吏。

    官下有吏,官员还有私人的幕僚,也就是后世人熟悉的师爷,此时只是还没有这种称呼而已,而吏员下面又有衙役,衙役下面又有帮闲。

    真正说起来,一个县衙里,上上下下其实有好几百号人马。

    但是今天,章丘县衙最威风的人非罗成莫属。

    二百余乡团民兵把衙门一围,官和吏以下的那些胥役帮闲,全都被揪出来了。

    县衙大堂门前,有一堵八字墙。

    衙门八字朝南开,这句俗话讲明了衙门建筑的讲究特点。

    天下官署建筑都是坐北朝南,以体现尊贵,并且所有衙门的大门左右,照例还要分列两道砖墙,沿门侧呈斜线往左右前方扩散开去,转折成一个三十度左右的角,刚巧形成一个像八字的形状。

    官衙大门敞开不闭,砖墙也变做了两扇门板的延伸,于是这就成了衙门八字朝南开的由来。

    衙门前的这八字墙也是无比尊贵的,但凡朝廷要让百姓知道的皇帝圣谕,都会贴在八字门墙上,另官府的教令也都会张贴墙上,令吏卒百姓尽知。

    因此可以说,县衙的八字墙,其实就是一县里的最新最权威的头条动态。

    今天八字墙上旧有的其它告示都已经被揭去,一张又一张的新告示不断的张贴上来。

    王子明站在墙前,大声的宣读着告示内容,像那些围观而来的百姓们传播。

    为了宣讲告示。

    罗成还特意把县城里那几座小庙的和尚和道观里的道士们都拉过来站陪,他们往那一站,倒也衬的越发隆重起来。

    这几个和尚道士本来是不愿意来站场的,但罗成让人告诉他们,来一个就有一贯钱的出场费之后,和尚道士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连几个老和尚小道士也都被拉过来站场了。

    章丘县虽然人口近万户,可百姓之中能识字的却不多,这是整个时代的特征,明清时代虽说吏治黑暗,可百姓的识字率却已经很高,尤其是在明末之时,据说当时识字率达到了百分之五的惊人比例。

    而在如今的大隋朝,章丘城里的识字率估计不到百分之一。

    有些店铺伙计学徒勉强认的几个字,可对于官方告示也是读不甚懂,于是王子明不但要负责宣读,还要负责解释,用通俗的章丘话给大家解释这上面的内容。

    那些道士和尚们今天来站场,有个重要的任务便也是帮忙宣讲告示。

    “今查明,捕快刘守义贪桩枉法,拘押索钱·······”

    新贴上来一张告示,却是攻打捕快刘守义的大字报,这人也是县衙里的快班十正编之一,快班老人,今天态度恶劣,于是罗成直接让人把他打倒。

    告示上讲了刘守义任捕快期间,是如何贪污扰民的,他手段多端。比如说每当有事,应与拘送,他便要收当事人鞋脚钱,如果已拘执,两人愿意和解,他还索要酒饭钱。奉命追查踪迹奸情,未得而株连之,还要宽限钱。已得而墨覆之,则有买放钱。

    城内每月每家有灯油钱,买卖房契有画字钱,各巷搭盖点披檐,属于违章建筑,还要收隐报份例。

    相验有被犯法物,每初佥及年终,置酒邀会,每家出钱,则曰打网,曰秋风。

    ·······

    “其巧立名目,莫可枚举!”

    公告上还以其中宽限钱为例,列举了刘守义的一桩违法行为。

    一次地方上发生了盗窃案,呈报之后,官府派差役侦察。而刘守义并不详查,而是直接把被盗者邻近比较殷实而又没有靠山的一位富商,扳出指为窝户,拘押索钱。

    甚至勒索完这家商人后,他还借同案又勒索了好几家。

    报一案,牵连数字,这个他们有黑话叫贼开花。

    刘守义是搞贼开花的老手,章丘好几户殷实人家,就是被他用这种贼开花的手段搞的破产。

    另外还查明,刘守义甚至暗里勾结盗贼玩弄贼开花。

    他曾经抓获几个盗贼,然后却没有将他们送入牢中,反而对他们说,“现在我收你们做个徒弟,你尽管做买卖,但是做徒弟的规矩,是讲个三七分红。你们做成了买卖,我扣一个七成,那三成你自己去受用。还有一用,你去偷东西,总要把人家的门同房屋记清了,碰到嵌儿上,也可以攀他一攀。等到明白了,他的钱已经是我们的了。”

    这个刘守义已经不仅仅是搞贼开花了,他还搞养贼自用。

    不但包庇贼人偷钱,然后自己分脏,甚至还故意指使贼人偷钱后栽脏大户,借此勒索钱财。

    “原来当年柳家窝案,是这等内情啊!”

    有人惊呼。

    而刘守义被拿下后,立即被拉出来仗打,刘守义受刑不过,开始吐露出更多的罪行。

    比如他曾经被人贿买,反诬良民为贼,捉拿吊打,屈打成招。又还与另一名捕快,趁拘人名义,强弓干了当事人的妻子,如此种种罪行,越吐越多。

    一桩桩新罪行,立即被写下然后让其画押,贴上了八字墙,在王子明和几位僧道的宣读下,人人皆知。

    一时人情激愤,皆喊杀刘守义!

第93章 狼、狗、狐

    章丘县衙大堂上。

    罗成跟贾润蒲喝着茶。

    “你知道在衙门里,三班外号是什么吗?”老贾问。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他虽之前就是捕快,可实际上根本没在这县衙里做过事。

    “皂班外号狼班,专供学狼嚎摆威风的。老爷坐堂时,他们分站两边吼堂。老爷出巡时,他们走在前面吼道,平素还有许多打杂差使。他们赚钱的法门,主要有两条,一是借执行刑罚,二是趁采买物件。”

    州县衙门的大堂上,动用刑县是家常便饭,这是由于古代的官府集行政和司法于一身,追赋逼税要动刑,审讯讼案要动刑,处份非礼、违制或不良,也要动刑。而这道手续例由皂班经办,卖人情收讹诈全从这上头出来。

    罗成点头,知道这应当就是衙门里的潜规矩了,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县令判责打四十杖,若是使了钱,那么行刑的皂班虽然当众打了四十下,可是实际估计只有五七下是真正的打到了肉上,而且他们还能做到比如外表看着打的狠,实际伤点皮肉而已,或者外表看着伤不重,却能打的你伤筋动骨甚至残废的。

    一句话,这是门技术活,也是捞钱的手段。

    你给钱,他打轻。你不给钱,他打废,所以你最终还是得给钱。

    这笔钱就叫杖头钱,除非家里实在没钱,否则这钱是必须得打点的。至于替官衙采买里的油水,这更不用说了,干采买是个肥差,古今中外莫如是。

    “士诚老弟啊,你可知道这章丘县衙一个皂班一年的进项有多少吗?”

    罗成喝不惯隋人的煎茶,从茶饼上取下一小块茶碾碎,放进茶杯,什么葱花盐末的佐料都没加,直接冲入开水。

    “听说不少。”他边冲茶边道。

    “何止是不少,而是很肥了。干他们这个行当,每年光事例钱就有起码六十贯可拿,苟无败却,终身优渥。一年六十贯,这可不算少了,算起来能比的上县令明面上的俸料钱。”

    而这还仅仅是事例钱,例外的受贿还不算在内。

    由此可知,这差事多肥了。

    老四在一旁听的眼都红了。

    “娘哟,做个皂班一年都有六十贯?”

    “要是资格老点,一年百贯都不成问题的。”

    “草!”老四羡慕妒忌恨。

    “小五,一定得好好的审下那群王八蛋,让他们都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罗成却不理会。

    他今天又不是来追脏惩贪的,只要是肯配合的,他都不会太深究。当然,若是那些不识时务的,他也不介意深入调查一下。

    “快班又叫快手、捕快,俗称狗班。他们靠手脚快捷嗅觉灵敏混事,专供持票传案、拘捕人犯、刺探侦缉和传送公事等。”

    “咱们大隋的快班,还有个不良人的俗称。”

    这个不良倒不是捕快不良的意思,而是捉不良的。

    快班混钱的途径门道很多,之前审讯刘守义,他吐出来的那些手段,基本上就是捕快们赚钱的门路了,什么鞋脚钱、酒饭钱、宽限钱、买放钱、灯油钱、画字钱、隐报份例、打网、秋风等等,基本上和皂班一样,都是利用手头的职事权力捞钱。

    正所谓的权力寻租而已。

    捕快本来最大的职责是捕盗捉贼,可章丘县的捕快实际上却是盗贼的保护伞,在后面分成销脏庇护,甚至有好些捕快的帮闲,他们实际上就是盗贼,可却得他们护庇,摇身一变得了个捕快帮闲的身份,公然招摇过市,不得不说,章丘县的捕快们,已经黑到了底。

    刘守义阳为捕快,而阴为贼魁。

    “像刘守义这样的,捕头樊虎连明等人肯定也是早就知晓吧?”

    老贾喝了口罗成泡的茶,结果却立马吐了出来。

    “你小子以前没喝过茶叶吗?这泡的什么玩意?姜没放,葱也没加,桔子皮没有也就算了,可你起码得放点盐吧,这什么也没,喝的啥?”

    “我觉得这样挺好喝的啊,茶嘛,就得苦点,这样才能回甘。”

    老贾直接把茶水倒掉了,然后让人去取煎茶的佐料来,重新给自己煎了壶茶。“你啊,就是没见过世面,茶哪有这样喝的,得煎。你要知道,大兴城里的那些贵人们,府上都有专门的煎茶侍女,人家煎的茶,还能煎出茶花来,光是那套动作,就能让人赏心悦目呢。”

    老四对老贾的话大为赞同,“我也觉得茶得放佐料,有机会贾都尉要带我去大兴城见识下那里的花花世界啊。”

    罗成拒绝喝加了葱花等佐料的茶,这样的茶那是没灵魂的,那叫葱花茶汤不叫茶。

    “樊虎等捕头肯定是知道刘守义所做之事的,而且我敢说他们肯定也一直是从中有分成的。”

    这都是潜规则,刘守义养贼,而樊虎等人则视若不见,做为回报,刘守义把拿到的钱,孝敬一部份给樊虎,于是相安无事。

    “嘿嘿,别说捕头樊虎了,就是那几个佐司、令史,估计都有份,说不得连县丞、主簿也都收过孝敬呢。”

    这种事情,其实心照不宣。

    朝廷又不给胥吏发薪水,衙门也没有小金库,于是这些编外的胥役便只能自谋财路,手里有权,便借机揽财。

    就算县令县丞等这些官员,其实就算知道了,也是无法解决这些问题的。有的时候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假做不知。

    “那壮班叫什么?”老四问。

    “狐!”

    “为啥?”

    “因为壮班狐假虎威啊。”

    所谓壮班区别是朝廷各地驻扎的十二卫军府,以及郡县的郡兵,是专用来警卫州县衙门的地方治安队,亦常负责押解犯人、护送粮饷、巡行地方的差使。

    实际上,罗成他们现在的乡团,以及贾润蒲的县郡兵,其实本来就是县衙壮班的差事。只不过壮班早就不堪使用了,于是新任郡丞张须陀才另立系统,在各县也建立了县郡兵营,以及乡兵团。

    县里的壮班就是从县下各乡征召上来的壮丁,是来轮流服役的,平时也会偶尔训练训练,在百姓面前倒是能耀武扬威,可实际不过是狐假虎威。

    面对如今四起的盗贼劫匪,壮班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罗成摇头道,“快班不能捕盗捉贼,壮班不能剿匪,留之何用?从今天起,还是交由我们来吧!”

第94章 三衙总班头

    衙门后院。

    县丞程士贵,主簿费毅两位佐贰官都来了。

    年过五旬的老县丞须发花白,一双眼睛似总是半睁半闭在打磕睡。而主簿则比县令张仪臣还要年轻的多,不到三十的年纪,身上还带着书生气。

    “张使君,罗五闹的有点过了。”

    费毅坐在那里,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县丞依然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在打磕睡。这个老头在章丘县丞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八年之久,县令都换了三个了,他依然还坐着这佐贰之位。年近花甲,程士贵的仕途之心也冷却了下来。

    想的只是如何再呆几年,然后就致仕回乡颐养天年了。

    对于县中的事务,其实早就不过问了。虽说坐在县丞的位置上,可实际上每天除了喝喝茶看看书,就什么都不管了。

    哪怕此时,他也依然是不着不急的样子。

    倒是主簿费毅人年轻,成府不足,心里有点事情便藏不住。

    县令张仪臣目光越过年轻的费毅,看向他后面的二尹三衙四典。

    户佐司、法佐司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们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但张仪臣清楚,主簿费毅看似这二人的上司,其实不过是被这两人当枪使,费毅说的话,不过是这两人想说的。

    至于三个捕头和四个令史,一个个都黑着脸的样子,却是无声的在抗议。

    “不能再任罗五胡闹下去了,这成什么样子了?”

    张仪臣微微一笑。

    “费兄何必如此动怒,息怒息怒。罗五年轻,办事确实毛躁了点,可他也是我精挑细选的新任捕头。各位也清楚,我们章丘县北边是济水、黄河,南面是泰山,西面是运河,这县内又有连绵长白山,这可是藏贼聚匪的地方。”

    “如今形势不比往年,刚擒了蓝面鬼,又有知世郎。如今知世郎依然在逃,山里大小的贼匪还不知道有几股在流窜。偏偏县衙里也不得安宁,好些胥役贪婪无耻,胡作非为,败坏了我们衙门的名声,影响了朝廷的声誉,让罗五清理清理也是好的。”

    费毅却不依不饶。

    “若是有胥役不法,那也是我们的事情,哪轮到他罗五一个捕头管?使君,我们知道你欣赏罗五,可他才十六岁,乳臭未干,懂什么?你就任他这样胡来,到时只怕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一发而不可收拾?费主簿只怕夸大了吧?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罗五在正常的交接班而已!”

    “清仓盘库、清厘监狱、对簿点卯,悬牌放告,这些有哪里不对吗?他既然是捕头,那他就有权这样做,也确实应当走这些流程。”张仪臣缓缓说道。

    皂班捕头董超忍不住道,“使君,就算罗五是新任的捕头,可他也只是快班的班头。可如今他却不但在接管快班,还把我们皂班和壮班也管了,甚至整个县衙差不多都被他围起来了,到处抓人,刑讯逼供,这岂是正常?”

    “谈何刑讯逼供?罗五上任后,查出帐簿不对,库房亏空,追查讯问很正常。查到了有人贪桩枉法,这更是好事。”

    “可他罗五只是个捕头!”

    “诸位有所不知的是,我已经授他为章丘县总班头,三班衙役皆隶属于他。”

    一直半闭着眼的县丞程士贵终于睁开了眼睛。

    “使君,事情差不多就好了,过犹不及,不如让罗五进来吩咐一声,让他就此收手。”

    在座的除了张仪臣来章丘任职不久,其余人最长的如那几位佐史,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多年,程士贵也呆了八年,费毅也呆了三年。

    如果说章丘县衙是个污水坑,那么现在这盖子要是一掀开,则他们谁都不能脱了干系。

    程士贵说点到为止,就是不想牵扯过深。

    “罗五只是按我的授命到任,他现在是正常交接。帐簿不清,府库亏空,这些肯定是要填补的。只要能把亏空的填补进来,那么我也不深追,但是衙门里也不能再容忍这些人留下,他们自己卷铺盖走人。但是若是有人不肯交待清楚,那么我自然要让罗五查个明白。”

    张仪臣面对一众属下官吏的逼宫,态度强硬。

    “使君,县里这样闹下去,我等皆颜面无存,若是被郡上知晓,只怕使君也难逃问责!”

    费毅威胁。

    “长了脓就得挑破,不挑破永远不会好,虽然挑破的时候有点痛,但这是必须的。”

    “望使君三思!”

    张仪臣摇头。

    “我这头啊又有点痛了,这段时日怕是不能再视事了,还望使君原谅一二,我要休息养病几日。”程士贵见状,干脆抱病了。

    费毅也道,“我也有些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几日。”

    几个佐史班头也纷纷告假。

    张仪臣冷笑。

    “既然各位身体都恰好不适,那就都回家静养休息去吧,衙门里的事情,就都暂时不用管了。”

    费毅傻眼。

    本以为他们集体告病,张仪臣会慌手脚,谁料到人家依然这么硬。

    一时骑马难下。

    他看了看程士贵,结果程士贵已经直接起身走了。

    他一甩袖子,也走了。

    剩下几个胥吏在那,互相大眼瞪小眼一会后,也只得告辞出去。

    张仪臣一人在屋里转了一会圈,最后一咬牙。

    “叫罗成进来。”

    罗成进来的时候,张仪臣已经恢复了面上冷静。

    “士诚,交接的如何了?”

    “回使君,帐簿不清,库房亏空,到处都是一笔烂账。”

    “我早有料到,只是想不到会这么严重。士诚啊,如今这脓包已经挑破,你必须得给我挤干净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要尽快把帐簿厘清,把库房的亏空补上。”

    罗成笑了笑。

    “使君只要肯支持我,那么我自然愿意为使君冲锋陷阵!”

    “放手去做吧!”

    “从现在起,我就是章丘县三衙总班头了。”

    “好,我请求将原三班班头副班头皆捉拿审讯!”

    张仪臣想了想,还是点下了头。

    “只要你不动程县丞和费主簿,其余人随你动,但是要有证据,铁证!”

    “放心吧,铁证如山。”

第95章 杀官造反

    秋风瑟瑟。

    柿子树叶已经落光,留下一颗颗越来越红的柿子。

    环目四顾,天地一片萧瑟,草木枯黄,山河失色。刘仁美站在楼上,面色阴郁。

    “这个田舍儿,安敢如此辱我刘氏!”

    “大哥,这口气我们怎么能忍,若是忍了,以后还如何在这章丘地界立足?”刘仁美之弟刘仁泰恨声道。

    “可恨那罗五背后有县令仪仗,还有都尉撑腰,咱们也无法奈何他。”

    “白的不行,咱们就黑的来,怎么的就无法奈何?”刘仁泰长的虎背熊腰,生性好斗勇逞强,他是章丘捕快刘守义的次子,以前也跟着刘守义做帮闲。仗着老子是捕快,刘家又是章丘东山乡极大的宗族,便十分嚣张。

    是个有名的霸王。

    此刻喝了点酒,脸上那道曾经跟人斗殴后留下的疤痕便越发的胀的血红,显得狰狞。“哥,咱爹被姓罗的如此痛殴,半条命都差点没了。咱们运了几大车的钱帛才填补了亏空,满足了他的胃口,这可是一千多贯钱啊,咱们家攒下这些钱容易吗?如今全被姓罗的敲诈勒索去了,为了凑这笔现钱,我们还把二百亩极好的水浇过给转出去了,这事岂能就这么算了?”

    俗话说刘仁泰这样的性子之人,岂是能吃亏的。

    “如今长白山里的贼匪有几十股,有几股里还有些老朋友在内入伙。要我说,咱们干脆再花点钱,跟他们连络一下。”

    “你想干什么?”老大刘仁美比较沉稳一些。

    “干嘛?当然是联络了这些山中贼匪,联合起来杀进章丘县城。章丘县城已经有两年没有修补过城墙了,东门那边有一处雨后倒塌的地方,一个很大的豁口只是勉强用篱笆围着。只要咱们到时半夜里带上家丁族人悄悄的移开篱笆,接应好汉们入城,那时候就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杀了姓罗的,再杀了狗官,然后抢了县城,真真出了这口窝囊气!”

    “然后呢?”刘仁美问?

    “等好汉们抢了县城后自然会走,到时这章丘城不还是咱们的?”

    刘仁泰继续鼓动着大哥,“就杀了狗县令和王八蛋罗老五,留下程士贵和费毅,这两人就是个糊涂蛋,有他们留在章丘,那以后的日子又跟从前一样。说不得,咱爹还有机会当上捕头!”

    他想的简单。

    既然逼急了,那就干脆请贼人杀进章丘城,把张仪臣和罗五都给灭了,事后贼人们抢足了回山里,章丘县便由程士贵和费毅当家,又恢复到从前。

    “只要小心点,没有人知道咱们谋划的。”

    刘家以前就养了不少贼,甚至说想在章丘行窃做贼,那都得向刘守义交份例钱,刘和贼七三开。

    这种事情他们没少干,所以现在一急就想要找贼匪合作。

    刘家在县衙捕房做了几代人了,甚至这和贼匪勾结的事情也都是一代传一代的家业。而刘家虽然几代为胥役,可钱没少捞。刘家宗族也大,人丁繁盛,因此更成了地头蛇。

    平时做威做福惯了,刘守义被县令革除,还被罗成要求交帐,他哪肯干。结果顶了几句,谁知罗成根本不在乎他这个老资格、地头蛇,一顿严刑下来,老刘哪受的了,竹筒倒豆子似的交待了许多事情。

    最后命去了半条,刘家还被迫凑了一千来贯钱帛才算把人接回来。

    现在刘守义还躺着床上半死不活的,刘家兄弟俩个便要报复出气。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山中的贼匪干票大的。

    以前他们就喜欢干贼开花的勾当,如今只是干的更大点而已。

    “罗五手里有二百多乡团!”

    “那二百多不过是群娃娃,才征召上来半个月而已,管个屁用。别看站的笔直像模像样,真要是好汉们杀过来,保准吓的尿裤子。”

    “贾润蒲还有五百郡兵在,他跟罗成关系也好。”

    “什么郡兵营,也不过是群征召起来的泥腿子,其中还不少是咱们家的佃户呢。真要干起来,还不知道吓的往哪跑呢。”

    刘仁美被兄弟说的也有些动心了。

    一千多贯钱,可不是一笔小数,为了马上凑出这笔钱来补亏空,他还不得不把二百亩好地拿出去抵了。

    “知世郎刚被张须陀剿过,山里的好汉们只怕也有些胆怯,未必肯来。”

    “只要我们肯内应,他们怎的不来?藏在山里,这马上入冬了,等着喝西北风吗?他们也巴不得能干票大的,好躲进深山猫个冬呢。”

    “我听说知世郎就是王薄,还有那个长白乡的王伯当,如今都藏在这山里,他们上次就是被罗成和贾润薄他们剿的,深仇大恨呢。要是能找到他们,我估计他们高兴还来不及,绝对会来!”

    刘仁美还是有些犹豫。

    “王薄和王伯当这些人,可不同于一般的贼匪,这些人不好惹。我就怕我们跟他们牵扯上后,上船容易下船难了。咱们家好歹也是这东山乡的大族豪强,若是牵扯不清,被官府发觉,咱们家这些年世世代代的辛苦积累可就全完了。”

    “大哥,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呢?咱爹虽然回来了,可你以为这个事情真就这么完了吗?这次罗成敲诈了咱们一千多贯,哪天保不准又要来勒索,一回二回这样下去,咱们家迟早也要被熬光的!”

    他刘家以前勾结贼人搞贼开花,就是这样,一朝把柄在手,那就会吸髓敲骨,直到把对方搞光为止。

    他自己是这样的,所以不相信罗成会放过他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他一把!”

    刘仁美从炉子上取下酒壶,倒满面前的杯子,端起来,一碗喝尽温热的酒。

    他脸越来越红,眼睛也越来越亮。

    猛的将杯子摔了,咬着牙道,“干,干他娘的,老二,你拿些金银细软,再带些好酒好肉,悄悄的进山,联络下各种好汉,最好是能够找到王薄和王伯当,若是有他们牵头,这票买卖大事可成!”

    “嗯,干他娘的!”刘仁泰也倒了一杯酒,饮尽,狠狠把杯子摔碎在脚下。

第96章 选兵

    (感谢灵魂咪恋、睡在梦里的人打赏!)

    隋大业五年,九月初九。

    罗成率乡团入城的第三天,寅时刚过,罗成就已经起来了。

    牛角号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呜呜的牛角声带有着特定的节奏,这是乡团的起床号。罗成训练这支少年兵已经有半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定号令明旗帜,各队伍都有自己的军旗。

    起床行军吃饭睡觉都有专门的号声。

    寅时刚过,便是卯时。

    卯时又称为日出、破晓,这是一天朝阳升起的时候。

    不过冬天天亮的晚,此时天才蒙蒙亮。

    罗成起床洗漱,刚洗完脸,罗四就打着哈欠端着个脸盆出来了。

    “今天起的挺准时啊?”

    “起床牛角号已经吹响,我哪还敢睡,上次不过是多睡了会,你就以我误卯之由罚我学蛤蟆跳了二十圈,还是当众,太丢人了!”

    “军中误卯可是大罪,碰到战情紧急之时,砍头都有可能。”早上井水打上来水还是温的,洗把脸精神多了。

    罗成规定乡团早上寅时刚过就吹起床号,寅时就是三到五点。卯时则是五到七点。五点起床,在冬天来说还是早了点,但这也是军中惯例。

    因为军中点卯,说的便是要在卯时三刻点名。

    卯时三刻就是早上五点四十五分,五点起床,还有四十五分钟时间,但得在这个时间段内,完成洗脸漱口上厕所吃早餐换装备等一系列动作,最后得赶在五点四十五前赶到操场站好操,等候点卯。

    在这方面,罗成容不得马虎。

    上次老四多睡了会,点卯开始才赶来,罗成便罚他当众蛙跳十圈,弄的他好没面子。

    “五哥,给你柳枝。”

    小六手里拿着几根新鲜的柳枝进来,没有牙刷和牙膏的年代,洗牙护齿便也只能用些简单的方法,比如柳枝刷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刚折下来的柳枝,用牙齿嚼几下,把一头嚼成散软的刷头,然后抹点盐在上面,就可以刷牙了。

    这种柳刷虽然还是硬了些,但习惯了倒也还好。

    “小六你起的更早啊。”

    老四打着哈欠,“他啊,肯定又是肚子饿了。你说小六才十二,怎么感觉能吃下一头牛呢?”

    小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晚上吃的好多啊,可不到天亮就会饿。”

    罗成打量小六,感觉最近他又长高了不少,还长结实了。但跟罗成比起来,他还是很矮瘦。

    “是啊,小六你天天吃的也不少,怎么就是长不胖长不高呢。”

    “五哥,我长高了好多的。”小六替自己辩解。

    “是长高了,但还没长高一寸。”

    虽说小六个头块头没长,可他的力气似乎又增强了许多。

    而且他的饭量也是与日俱增,吃饭都是直接拿着个钵吃,一人吃人家几人的量,还是天天喊饿。

    “我说老五啊.”

    “老四,你得喊总班头或校尉!”老三嗣业扛着陌刀走过来。

    “三哥你这是已经洗漱过了啊?”罗成对老三起的这么早已经不奇怪了。

    “早就洗漱过了,我这是已经刚和师傅练完陌刀回来。”

    “啊?已经练完了,什么时候起来的?”

    “寅时刚到就起来了,练了一个时辰。”嗣业轻飘飘的道。

    寅时刚到就起来练刀,这是已经练了一个时辰。

    “三哥你好毅力,佩服。”

    老四撇撇嘴,“天天练有什么用,照样不是我对手。”

    嗣业只是扬了扬陌刀,老四便假装看不见不说话了。

    老三天天练刀,真要再比试一回,老四估计自己不是对手。虽然他也拜了没鼻子老赵没师,可老赵跟他脾气倒差不多,早上根本不愿意早起。

    师傅随意,徒弟懒散,学了半个多月,倒也进步一些,可跟嗣业比就差远了。

    “小五,你想好要练什么长兵了没?我师傅说你的六叶锤虽好,但这顶多算是副武器,近身肉搏用的。你现在是校尉,怎么也得选样趁手的长兵练才行,要不以后出去那也上不得台面。”

    以前罗成刚开始的时候选锤,那也是因为他不会其它的,再者一个小捕快,也没必要选什么长兵。

    而现在他既是总班头又是乡团校尉,自己也有坐骑,领着几百号人马,那么也是时候选一件趁手的长兵练习了。

    不过他暂时还没考虑好选什么。

    “要不你干脆就选陌刀,和我跟师傅一起学陌刀,你力气大,用陌刀正合适。”

    老四则在一边道,“练什么陌刀啊,要我说,老五就应当选马槊。马槊才是正经将校的马上武器,丈八马槊一出,催锋陷阵,无人可挡啊。”

    好马槊不便宜,而且一槊难求,没点身份的人都没资格拥有。

    而且不光槊难得,这槊也并不好使,马槊既长且沉,是马上主战兵器,一般马槊一般都能有十多斤,重的十五到十八斤都有,光是槊锋就有四尺了。

    这样的长兵器,还是骑马的战器,技巧可就多了。

    光靠自己练不行。

    罗成倒也想练马槊,但没师傅啊。

    他乡团里有十个老兵,个个战阵经验丰富,但这些人以前也就是一群百战老兵。既然是兵,他们就没有机会接触过马槊,自然更不懂得如何练马槊了。

    罗成只认识一个人会用马槊,那就是秦琼。

    可秦琼已经去了登莱来护儿帐下归队了。

    马槊这东西,可不是能无师自通的。

    “用陌刀吧!”

    “用马槊,要不跟我一样学挝!”

    两兄弟在那争。

    罗成却已经刷好牙,然后抹了把脸走了。

    再考虑考虑吧。

    去吃了个早饭,和大家一样领了两个蒸饼,然后打了碗稀饭。

    现在乡团自己开伙,早上也有顿饭吃,稀饭管饱任打,蒸饼则每人只有两个,另外还有点咸菜下饭。

    大鱼大肉是没有的,但乡团的少年们对此却非常满意,毕竟以前大早上的哪有饭吃,现在不但有稀饭吃还有两个蒸饼呢。

    要不是离家太远,他们还想把蒸饼攒着拿回家去给家人吃呢。

    小六也端着他的大钵过来,罗成看了眼他那一钵的稀饭。

    “明天起,哥掏钱给你另开个小灶,每天一顿不等一顿可不行,你正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就多吃点。”

    “谢谢哥!”

    “你尽管吃饱,但吃饱了得给我好好练,尤其是要加强练练你的骑射。你可是罗士信,不能一直扛着跟铁棍跟在我马后跑,你得自己骑马飙起来!”

第97章 未雨绸缪

    老贾坐在桌案后,据案大嚼着牛肉。

    “你这里居然都有牛肉吃了,真是令人不敢相信。老子打出娘胎来,吃牛肉的次数扳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牛摔死了,不吃那也是浪费啊,总不能埋掉。”

    “哎,问题是,这么壮的一头牛说摔死就摔死了,谁信啊。其实啊,谁也不是傻子。耕牛金贵,朝廷禁私宰耕牛,宰杀耕牛得报备官府,必须是那些病牛老迈无法耕地之牛才能宰,而且牛宰杀后牛皮牛肉筋牛角牛骨这些通通都是宝贝,一般人可无法拥有。官府派人去杀,杀完了给点钱把牛拉走。”

    “牛皮能做盔甲,牛角能制号,牛筋能制弓,牛骨都能制刀把,牛身上的都是宝贝。牛肉也会被那些豪强士族们高价买走食用,一般百姓是没机会吃的,吃不到,也吃起。就算是有些有钱的商人,若没点地位也难吃到牛肉,可越是吃不到,越有人想吃,于是啊,就总有些胆大之徒就会钻漏洞,比如说好好一头牛,却报个摔死,然后花点钱买通衙门里的人,这头牛便不用官府来宰杀,由他们来宰杀,虽然牛皮牛角牛筋得卖给官府,可牛肉却能留着,高价卖给那些想吃牛肉,有钱吃却又没资格吃的上的有钱人。”

    “你对这些倒是挺门清的。”罗成笑道。

    “那是,想我以前也这样弄过,多掏点钱,弄头牛说是摔死的,然后兄弟伙一起宰杀了痛快的吃牛肉,其实吧,我以前真不觉得牛肉有多好吃,觉得跟马肉没啥区别呢。但是就因为他寻常吃不着啊,所以花大价钱也愿意。”老贾拿手撕下一大块牛肉,扔进嘴里。牛肉炖煮的火候极佳,还放了些香料调味,因此做出来的这种手撕牛肉好撕又好吃,轻轻一撕,一条条的肉就顺着纹理分离,扔进嘴里,却又不柴不老,味道还极佳,没有半点膻腥味。

    “说句实话,你小子以前是不是也杀过牛,要不你怎么能把牛肉做的这么好吃?”

    “用心,用心就能做出美食了。”

    罗成笑着道,这头牛并不是罗成摔死的,而是有人报上衙门来摔死了头牛,还想出点钱自己杀了取肉,然后正好碰上如今县衙三班大换血,罗成一下子就察觉其中有猫腻,把那人抓起来诈了几下,那人便吓的都招供了。

    那人算是专门做这个的,说白了就是私宰耕牛卖牛肉的屠夫,靠着跟县衙里捕快拉好关系,便隔三差五的报个牛摔死啊,老死啊,病死之类的,然后把牛杀了卖。他这生意做的还不错,不但章丘县的有钱人都在他这买牛肉吃,甚至卖到齐郡九县去了。

    这次碰罗成手里了。

    这人的罪行被审明,还牵连出衙门里好多位捕快,让他们的罪行又添了一笔。

    私宰耕牛的屠夫被收监,这被摔死的牛自然成了赃物。

    牛死不能复生,罗成便花了点小钱,把牛肉买下来了,给乡团弟兄们补充下伙食。

    老贾闻听后,便马上跑过来蹭吃喝了。

    “牛肉还有没,也给我弄点,我也给团里弟兄们加个餐!”

    “一头牛不过几百斤,杀了去皮去骨取肉,便剩下不过三百来斤,这还是头大牛呢,要不还没这么多。虽说肉不少,可我团里弟兄有二百三,人均一斤就去大半了,另外总得给县令县丞主簿佐史他们些吧?”

    “别说这些废话吧,给不给?”

    “真没剩的。”

    “没有也得给。”老贾使横的。“放心,我给钱,我手下弟兄们可是大多也没吃过牛肉呢。总不能你们乡团的弟兄都有牛肉吃,我这县郡兵团的弟兄们却还吃不着肉吧?”

    “我给你十斤吧,多了真没有了。”

    “十斤够啥,我五百弟兄呢,一人能够喝口汤不?”

    罗成笑笑,“要喝汤还真的够,牛肉虽不多,但我这里还剩下一个牛头,还有全副骨架以及牛尾牛脚,这些炖汤可是够喝的。”

    “你们吃肉我们喝汤?不行!”

    “这样,给你五十斤牛肉,一个弟兄也能有一两了。”

    老贾想想,“这还差不多,不过牛骨架我也要。”

    “那不行,给你五十斤牛肉了,牛骨架我得留着,顶多把牛头牛尾牛脚给你。”

    最后老贾满意的答应了。

    “哎哟,我怎么感觉现在你小子比我阔多了?你们长白乡团的人听说都一日三餐了,有时还有加餐?”

    “训练强度高,又都是群半大小子,不是有句老话嘛,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这二百多个半大小子呢,不喂饱他们,如何训练,如何做事呢?”

    “其实吧,差不多就行。”老贾暗示罗成。

    “贾哥啊,差不多可不行,你可不要太乐观啊。你看看我们这章丘县城,虽说这座县城才修了不到三十年,可你看有好几处地方都已经有豁口了,只是拿着篱笆围着。而且咱们这里虽然对外说是有一团五百郡兵常扎城内城外,各乡还有一个乡团,但实际上这些人有几个是真正顶事的?”

    “知世郎王薄还在逃呢,还有那个勇三郎王伯当,你知道这人其实比王薄水还深。现在他们极可能都还藏在长白山中,我们这里就在山下,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人就趁夜杀下山来,到时我们可别阴沟里翻船!”罗成提醒老贾。

    贾润薄扔掉啃干净的一块牛骨,“你说的有些道理啊,他娘的这个王薄王勇不拿获,咱们这一天都睡不好安稳觉啊。”

    “老弟,快说说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好办法,如今这二王躲在深山老林里面,就是受惊了的兔子,比贼还警醒,想要进山去拿他,太难了。”

    “可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啊,不除他们,我们这日子难安啊。”

    “那就只能加强警惕了,另外多训练下弟兄们,真正要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只有这些手下弟兄们才是最可靠的。”

第98章 非礼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章丘县乱了。”

    后衙书房里,县令张仪臣在写字,罗成替他磨墨镇纸。

    “那是谣传,实际上县令比谁都清楚,章丘正在迅速进入正轨。”

    “可还有人说,如今章丘城是你说了算。”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不过是县令委任的捕头,我现在所做的,都是奉县令你的命令行事。”

    “还要多久时间,能恢复平静!”

    “很快。”

    “很快是多快,现在县衙里,除了我们这几人,差不多所有人都被你们给关起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知道,也很清楚,但我们所做的是快刀斩乱麻。如今爆出来的问题,县令你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大脓包,现在不挑后患更无穷。你来此上任也有不短时间了,但实际上这个县衙里你并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就包括程县丞和费主簿在内,其实你们都被那些胥吏们架空了。”

    “而我现在,正是要拔乱反正,还权于县令你。”

    张仪臣收笔,纸上几个大字显现,“雷霆千钧”

    “你提的要求,本县都已经答应你了,我现在要的不再是混乱,而是安稳。再混乱下去,就容易出问题了。”

    罗成告诉张仪臣,现在章丘县城的城防已经由都尉贾润蒲的县郡兵团负责,他带来的二百余乡团民兵,已经全面接管了三衙的事务。

    “目前虽然还在查帐查亏空,但三班并未混乱,恰相反,各个原本亏空的库房,如今正在填补亏空,日渐充实。原本混乱的帐簿,也已经慢慢在理清。至于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按照目前的进度,再过三天,我们就能组织民夫,向郡城押送第一批税赋。而等处置了那些贪污的胥役后,我相信,接下来的征粮催缴工作会进行的很顺利。”

    “那就好。”张仪臣拿起那副字,“送给你了。”

    “谢县令赐墨。”

    从后衙出来时,发现有个人影在树后躲藏着偷看他,罗成假做不知,待走近后突然跳过去,一把就将那人按住。

    一阵香味入鼻。

    然后罗成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居然擒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涨红了脸,但却硬忍着没叫出声来,她整个人被罗成按在地上,惊慌错乱,想叫却又不敢叫。

    罗成还在发怔,那姑娘却是已经羞急了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胳膊。

    痛感袭来。

    罗成回过神来,慌忙起身。

    “原来是小娘子在此,是小子鲁莽冒昧了,当时见有形踪可疑,还以为是歹人混进后衙,也没多想,却不料冲撞了小娘子,罪过罪过,失礼失礼。”

    被罗成按在身上的姑娘不是别人,居然是张仪臣的千金张润娘。

    上次她救出张小娘,也是见过她一面,是个长的很有气质的姑娘。

    张润娘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咬出血来,才终于放开了罗成,“你还不赶紧拉我起来!”

    等小娘子起身,整理了下衣襟后,两人四目相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最后张润娘哼的一声,跺了跺脚,羞红着脸跑开了。

    罗成摸了摸被咬的地方,那里都湿了,撸起袖子,只见一个整齐的牙齿印迹在那。

    “牙齿还挺工整的,就是有点狠,都咬出血来了。”

    揉了揉,罗成放下袖子匆匆离开了。

    来到前堂。

    罗成叫来了一众兄弟们。

    “县令刚才叫我进去谈了会话,他已经有些心急了,咱们得加快速度了。王教头赵教头,审讯这些贪污蛀虫的任务,从现在起就交给你们两了。”

    “二姐夫,你负责带人继续核查帐簿,追查亏空。”

    “三哥、四哥,你们俩个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轮流带领本队负责协助贾都尉的人守门。最近比较乱,就怕有人狗急跳墙。我们得时刻打起警惕来,绝不能让后院起火!”

    罗成又让他父亲和大哥二哥负责建起铁作坊,县里有一批铁料,现在既然他自己话事掌权,便在请求了张县令后决定提前建起铁作坊。

    铁作坊一面生产军械,为乡团打造横刀长枪,一面生产些民用门产品,赚钱来填补乡团的开支,甚至为他们攒个小金库。

    拉起乡团以来,罗成感受最深的一件事情,就是钱。

    二百三十一人的乡团,每天早上起来,都是一大笔开支。

    人均一天最少二升粮,二百多人,一天粮食就得四五石粮食,这还不包括其它的。

    吃不饱饭,少年们哪来精神和精力训练?

    没有钱粮补贴,他们更没积极性。

    甚至他还得在训练时颁下各种赏格,才能激励的这群少年天天打鸡血似的训练。老贾也说让他随意一点,反正只是乡团,可罗成不这么想。

    尤其是眼下,他都把章丘县衙给捅翻了,他必须得提防有人狗急跳墙,何况他还有王薄王勇这两个老对头呢。

    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杀过来了。

    “大家记住一点,我们现在既是乡团,又是衙役,半天训练,半天执役。饭我管你们吃饱,还给大家弄来钱粮补贴,这些我都会想办法,你们要做的就是加紧训练,认真训练,然后好好办差。”

    “放心吧,有我们在,这章丘县城出不了差错。”老四道。

    “还有一个好消息。”罗成一边说一边看向老四。

    “从现在起,罗存孝任章丘县壮班班头!”老四听完,哈哈大笑,甚至故意挑衅性的看向老三。

    结果罗成马上又道,“从现在起,罗嗣业出任章丘县皂班班头。”

    罗成依然是总班头,并兼任快班班头。

    二百三十一人的乡团,便又分成三班。

    “好好干,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罗成看向老四道。“我拔你两队弟兄归你统辖!”

    两队六十人马到手,老四得意洋洋,虽然在乡团那边依然还是队头,可这边当了班头,他管的人也就从一队三十升到了两他六十,这让他很满意。

    “今天白天从罗嗣业开始,今晚则由罗存孝负责值守!”

第99章 内应

    (感谢从刢楷、灵魂咪恋的打赏,谢谢!)

    深秋。

    寒夜。

    罗成行走在章丘县城的城墙之上,这座城才修了三十年,可城墙却已经显得很破败。灰扑扑的甚至都看不出本来夯土的颜色。

    两丈高的城墙,并不算高。

    而且城墙很单薄,没有瓮城也没有角楼,甚至连城墙前的羊马墙也没有,只有一道干壕沟,还因为年久没有疏浚,而有多段淤塞浅窄。

    更有一段城墙有好几处倒塌的豁口,只是用石头和木块堵塞,再编了个竹篱拦着。

    据说这处坍塌之处,还是早年天下未一统之时兵贼横行,被兵贼所毁。说起来,章丘县因处于长白山下,所以一到乱时,深山里便是动乱之源,而一乱起,章丘县城便首当其冲。

    城墙上,郡兵乡兵接过班,三三两两的站着值夜。

    虽说把守县城的职责归都尉贾润蒲和他的郡兵,但罗成依然不太放心他们。县郡兵团有五百号人,但这些人真要说起来,还不如他那二百乡兵精神。

    说到底这些郡兵,其实也不过是群从乡下临时抽调上来的百姓,他们当郡兵,就是一种差役。每个人轮流来当一个月,既没工钱也没粮饷,甚至连来轮值的这一个月的口粮,还得从自家里带来交到团里,然后吃大锅饭。

    人员也是参差不齐,有头花已经花白的老汉,还有那十四五岁的少年,就算有几个青壮的,也都是比较瘦弱,真正懂兵会武的没几个。

    连训练都没有几次,更别说武器装备了。

    这样的一群人,并不能对他们抱多大希望。

    老贾倒也不是不想优待下自己的一团人马,可五百号人,上面却并没有粮饷下来,全得老贾自筹,但县里也拿不出多少钱来供应,因此最后这团人马虽征起来了,但真正的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每天操练操练,然后混日子,就等着一个月结束后回家。

    “这些人不行。”

    只巡了一段城墙,罗成便不由的对老四直摇头,“你看他们,站没站样,坐没坐样,值班守夜,结果却三三两两的蹲一起聊天,还有睡觉打呼的,这样子能有什么用?”

    老四却道,“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样,咱们乡团弟兄一天三顿饭,早晚有粥管够,还另加两个蒸饼,咸菜也是充足,而他们呢,一天就两顿,还顿顿是稀饭,蒸饼根本没有。连点咸菜都还是各自家里带来的,盐都没有。”

    “白天呢,早上操练,上午便要去挖壕沟,下午要修城墙,这到了晚上,还要值夜。人又不是铁打的,哪里吃的消。”

    老四凑过来道,“这几天好多郡兵的弟兄跑过来问我,想要加入到我们乡团中来呢。都说咱们待遇好,起码饭吃的饱啊。而且咱们乡团的还兼着衙门的差事,还有粮饷呢。都是苦惯的,他们不怕花力气,训练累点没啥,就怕光下力没好处。”

    罗成也有些无奈。

    “咱们乡团的情况特殊一点,我们是还兼着衙门的三班差事,否则也不会有粮饷的。再者说了,衙门差事的钱饷,也是靠我们自己弄来的。这次咱们下狠心收拾旧三班衙役,弄出来不少钱,虽然大部份要交公,但库里有钱了,咱们也才能分到一些,要不然,我们跟老贾一样,又变不出钱来。”

    “另外县城里也有不少混混儿,力气有,也年轻,也想加入咱们。”

    这种人哪里都不缺少,各种出身都有,但这些人性子懒散不服管教,这样的人罗成是不愿意要的。他现在的二百乡团少年,多是农家子弟,比较老实本份,给大家吃饱饭,再提供一份钱粮,大家就开心的跟着他干。

    他摇摇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值夜尤其辛苦。杀的那头牛,牛骨架还在,我刚才吩咐弄些骨头炖汤,骨头上肉虽不多,但多炖点时间,骨头汤却是最浓最香,撒点盐再放点葱花,值夜的时候喝一点,能精神不少。”

    “那可好,这晚上值夜确实有点冷,喝点热汤正好暖暖身子。”老四搓着手笑道,“小五,之前那几个屠夫干这杀牛卖肉买卖听说很赚钱啊,如今咱们把人抓了,这摊子买卖也没有人做了,这章丘和附近几县想吃牛肉的大户可就头痛了。”

    罗成扭头打量着老四,“你有什么想法?”

    “我是说这种事情其实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大家心知肚明。如今抓了一伙,过段时间肯定就又能冒出来一伙,这是有钱赚的买卖,不会断的。与其咱们便宜别人,倒不如咱们自己来做啊。我算过,这买卖其实真不错,咱们还可以做大点,到时供应这一郡九县,一天杀一头牛估计都不够,做大点,一个月百把贯钱绝对有。”

    “这事你就别想了。”罗成摇头。

    “为啥?”罗四不满,“你不愿做,我自己做。”

    “你敢!”

    罗成瞪了老四一眼,“想点正经事,别总想歪门斜道,咱们如今刚来,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咱们呢,你这是想给别人递刀子?”

    “好了,我一会让人送牛骨汤来,你多巡视几遍,这值守还是得靠咱们乡团自己兄弟,郡兵是靠不住的。”

    “这天寒地冻晚上打霜的天,难不成还真有不开眼的贼匪敢来不成?”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有失,我唯你是问,到时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放心吧,有我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老四拍着胸脯道。

    ·······

    夜色下,城南一处民房里。

    紧闭的屋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章丘城处处都是漏洞,而偏偏如今那姓罗的到处追究亏空,逼人填补,如今库房里可是堆满是钱帛粮食,咱们联合各家人马,干他这票大的,就发了。”

    另一人却道,“县城白天检查严密,晚上又有人值守,怕是不容易动手。”

    “有什么不容易的,守城的都是些刚征来的泥腿子,每天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用。只要动手,到时我们自会替你们做内应。”

    “打下县城,这库房里的钱粮布帛任你们取用,我分毫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干掉张仪臣那个狗官,还有罗成那个狗腿子!”

第100章 夜未央

    (上三江推荐了,特三更庆祝,点收藏不迷路,谢谢!)

    几天前。

    “我不在意钱帛,我只在意库房里的那些粮食。当然,还得看看各家能出多少人马!”

    “我能带一百名弟兄去。”王薄说。

    “一百。”王伯当道。

    “一百。”又一人道。

    ·······

    “十三家联手,大家凑了八百人。数目倒是很可观,另外刘家愿意为内应,此外他还答应联系樊虎连明铁奎任忠等几个章丘县前捕头,他们手上也还有人手,若是能够都拉过来,那我们就有一帮可观的队伍了,到时里应外合,章丘城必定手到擒来。”

    “八百好汉,破一个章丘城,自然是马到成功的。”

    一众好汉都纷纷点头同意。

    章丘县城里的钱粮据说已经堆满了库房,再不去抢,他们就要押往郡城了。这可是千截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

    “打下县城,到时城中女子钱粮,咱们就按各家出的人数比例来分。”一人道。

    “女子和钱帛你们可以多分些,但粮食我得多拿一点,这是必须的。”王薄坚持说道。快过冬了,大山里没有粮食是活不下去的。

    “可以,但你们必须把张仪臣和罗成的人头给我!”刘仁泰代表刘家进山参与这次协商,他指出,“张仪臣和罗成必须死!”

    “贾润蒲呢?”

    “他是张须陀的老部下,据说很受张须陀的重视,这人也得杀。”王薄对张须陀的印象极不好,有机会能杀掉张须陀的一个得力手下,他是求之不得。

    王勇最后出来说话。

    “粮食可以多给王法司一些,攻入县城,绝不放过罗成和张仪臣。”

    “来,摆酒,咱们一起满饮此杯!”

    虽然王薄不太愿意,可最后这十三家的联盟,还是由王勇做了盟主。

    ·······

    几日后。

    三更梆子敲过,夜愈发寒冷。

    打霜的天,风都是透骨的寒。

    “过来喝汤了,刚出锅的牛骨汤,熬了六个时辰咧,骨髓都熬出来了,香着哩!”

    几个乡团少年抬着两桶牛骨汤上得城来,远远就飘散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本来昏昏欲睡的值守少年,便都不由的精神一振。

    大家纷纷取下随身携带的木碗,围到桶边来。

    “人人有份,不要急。”

    牛骨炖了六个时辰,上面带的那些肉早就炖的烂了,连骨头里的髓都出来了。汤上面漂着一层油,汤里还浮浮沉沉着许多烂了的肉,汤上点缀着绿色的葱花。

    闻一下,别说多提神了。

    排队打满一大碗的牛骨汤,蹲到一边就忍不住冒着烫吸溜一大口,虽然烫嘴,却又极爽。

    “真好喝,这汤。”

    “可不,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老四扛着自己的挝过来,“汤慢慢喝,不急,但是喝完后好好给老子守城。只要你们守好城,这章丘城以后就是咱们的,老子天天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可要是你们给老子出了岔子,不但以后没得这好喝的牛骨汤了,甚至连你们吃饭的家伙估计都守不住。”

    “班头,这打霜结冻的夜晚,哪个贼人不开眼敢来啊?”

    “这可料不准,我家老五说了,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等明早下值,还有热乎的牛骨汤喝,还有胡麻蒸饼吃!”

    城头上,大家喝着汤说着话,倒是精神头又振奋了起来。

    相隔不远的另一段城墙上,县郡兵把守的城头,却又不同。

    闻着这边飘散过去的香味,他们除了使劲的吸几口外,便只能是小声的骂几句了。牛骨汤是别想了,白天的时候倒是尝到了点牛肉味,但也就那一回。

    晚饭还是天黑前吃的,吃的半干不稀的粥,此时早就已经消化掉了。

    那边香味一飘,这边肚子越发的饿起来,咕噜噜的直响。

    “这些乡团的家伙真好命!”

    “下次也要到乡团去服役才好,这县团不行。”

    “别说话了,闭嘴眯会吧,明天白天又得去挖壕修墙呢,他娘的,这贾都尉怎的就不如人家罗捕头呢。”

    拢了拢身上的破衣服,抱紧了点怀里的木枪,几个县郡兵不吭声了。

    ········

    将近四更天。

    刘仁美带着二十余个家丁奴仆悄然摸出家门。

    手里提着环着刀,身上披着皮衣,心中忐忑,却又带着丝绝然。

    姓罗的,是你逼我的。

    悄悄的行进一段,刘仁美举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等!”

    过了一会,前方有人影接近,他学猫叫了两声,对面传回三声。

    他松口气,迎上前去。

    “铁捕头!”

    “刘大。”

    “还以为铁捕头不会来呢!”刘仁美低声笑道。

    “这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我。”

    双方互相瞧了瞧对方带来的人,心中的紧张便减少了一分。

    “咱们按约定的计划行事。”

    “好!”

    “今晚奋力一搏,明天天明之后,这章丘城便又是我们的了!”铁奎兴奋的挥手。

    ·······

    东城墙。

    前捕头樊虎之子樊兴带着几个家丁抬着桶过来。

    “干嘛的?”几名郡兵远远喝问。

    “看兄弟们值夜辛苦,特意备了点汤饼给大家。大家都过来吃吧!”

    几个郡兵吸溜下鼻子,果然闻到一股子热乎汤饼的味道。

    还在迟疑间,那边的樊兴却已经让人把桶打开,然后拿起勺子在那里搅动,“兄弟,来啊!”

    有个家伙肚子咕叽响动起来,他笑笑,便擦了下鼻子顺着香味过去了。

    一个过去,马上就有第二人也跟着过去。

    一会功夫,这处城墙的一队郡兵就全都围了过去,一边围着打汤饼,一边还不住的感谢樊家大郎的好心。

    “吃吧吃吧,不够还有。”

    樊兴呵呵的笑着。

    夜色下,那笑容渐冰冷起来。

    哐当一声,一名郡兵手里的碗掉落。

    “动手!”

    樊兴从背后抽出一把短刀,弯腰一刀就捅进了一名腹痛倒地的郡兵胸口。

    “汤饼有毒!”那名郡兵临死前只来的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从黑夜里涌出更多的人来,他们手执着短刀,将一个个中毒倒地的郡兵了结。

    “成了,东门拿下,赶紧举火发信号,让外面的好汉们进来!”

    刘仁美过来看了眼还弥漫着血腥气的城头,冷声对樊兴说道。

第101章 战个痛快

    八百好汉簇拥着王伯当和王簿从暗夜里奔出。

    前面就是静卧的章丘县城,夜色里一团黑影,东城墙上,几点灯火在摇晃。

    王伯当指着远处,“诸位好汉们看,刘家人得手了!”

    八百草莽江湖,纷纷拔刀亮剑,那摇晃的灯火,在他们的眼中,就犹如是勾栏里的俏娘们在向他们招手,此时此刻,如何还能忍的住。

    “打进城去,抢钱抢粮!”

    有个猥琐的家伙甚至高声喊出了,“冲进去,抢女人!”

    “抢钱抢粮抢女人!”更多的人嗷嗷狂叫。

    王伯当内心对那些家伙止不住的鄙夷,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不过此时要借用他们的力量,也只能先忍忍了。

    南城。

    罗存孝喝了几碗牛骨汤,此时浑身发热,肩扛着禹王挝漫步城头。

    “四哥,不好了,东城出事了!”

    长枪队头辅三跑的一脸见汗,气喘吁吁。

    “四哥,我刚按你的命令带几个弟兄过去给东城上的郡兵兄弟送牛骨汤,结果他娘的发现那边出事了。”

    “出啥事了?那些家伙又偷懒了?”老四不以为意的道。

    “不是,是他们都被人干掉了,是衙里原先的捕头樊虎之子樊兴和捕快刘守义之子刘仁美他们,他们带了一大群人,把守城的弟兄都干掉了,现在已经控制了城头,我还看见他们在向城外举灯火发信号!”

    老四一听,也不由的一个激灵。

    “他娘的,这是要反啊。”

    “把弟兄们都叫起来,咱们干他娘的去!”

    辅三见老四如此急切,不由的拦住,“四哥,他们人很多,起码得有上百,另外他们现在占据了城门城头·······”

    老四把长挝往地上猛的一顿。

    “我罗存孝不管要反的是谁,也不问他们有多少人,更不管他们是不是已经抢占了城门城头,老子只知道,老五让我今夜值班守城。”

    “老子值夜守城,谁也别想来夺城,管他是一千还是八百,统统不行。把弟兄们都叫过来,跟我一起杀过去,夺回东城!”

    最后,老四还不忘记交待辅三,“你赶紧派个人去向老五禀报,告诉他消息。”

    “弟兄们,跟我走,干他们娘的去!”

    老四脸皮发红,止不住的兴奋。

    辅三说的情况很坏,但他却不管。

    他只知道,有仗打了,有仗打就有功立,有赏得。

    这些贼人还真是给面子,偏偏挑到他老四当值的时候来袭!

    钩镰枪队和长枪队的两队少年,纷纷闻令而来。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官,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这群少年们跟着罗存孝时间也不过半月多点,可是在他的教导下,却全都成了一群嗷嗷叫的狂小伙。

    “四哥,我们两队才六十人,是不是少点?要不要先等五哥他们赶过来再一起,我刚才来时,已经让人去给五哥报信了。”辅三提醒。

    “等个毛,等什么?等外面的贼人杀进城来?咱们是干嘛吃的,还用的着等人,先跟我去把那些内应的贼子们杀了干说,走!”

    罗存孝二话不说,抄起长挝就冲下城墙。

    身后,两队六十名乡团少年,也全都扛着枪冲下了城。

    辅三看着那些还拿着木制钩镰枪、木制长枪的少年们,顿了下足,也抄起红缨长枪跟了上去。

    东城头。

    刘仁美和樊兴正兴奋的等待城外的好汉们入城。

    “不好,罗家的狗发现咱们了。”

    樊兴比较警觉,已经听到来自身后的动静。

    刘仁美不答,紧皱着眉。

    大队脚步声接近,樊兴已经看见了远处城下冲出大队人马,火光中,隐约可见带头的好像是罗家老四。

    他心里发紧,手心出汗。

    “别管他们,守住城门城头就行,等好汉们入城,自然会杀他们个干干净净!”刘仁美道。

    大步奔跑的罗存孝已经看见了东城的景象。

    被杀死的守城郡兵尸体,还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还不及移开。

    一群贼子占据着城门城头,如临大敌。

    “杀!”

    老四虽然看见对方数量明显优于自己,而且装备也强于自己。他们的装备虽然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刀枪棍棒都有,可毕竟他自己的壮班两队人马,现在还多以木枪为主。

    但他丝毫不惧。

    率头冲锋。

    他身后的六十少年,也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跟着往前冲。

    樊兴举起弓,瞄准罗存孝射出一箭,平时箭法还不错的他,这一箭却大失水准,天黑本就看不太清,加上心里紧张,这一箭本来是射老四的面部,结果却射向了他的肩膀,老四挥挝一扫,箭支就打横飞出去了。

    此时占据城头城门的,基本上都是樊此等前捕头捕快们的子弟和家丁,数量倒是不少,足有一百多个。

    但气势上,反而却不如罗存孝这边的少年们。

    他们这些人以前虽也是衙门帮闲,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但真动起手来,却没什么章法,完全就是群殴的打法。

    可罗存孝的手下,毕竟是训练过半月的,哪怕是群少年,但团体冲锋的时候,那气势很足。

    老四拍掉几支射来的箭,大步冲到城门前。

    一名刘家的家丁举着环首刀冲了上来,老四大喝一声,“来的好!”

    七尺长挝猛的就是砸了下去,十五斤重的长挝如山崩似地裂,那家丁虽然也是凶悍,可举刀来挡,却被砸的虎口流血,双臂发麻。

    罗存孝紧接着又是一记砸下。

    那汉子再想举刀,已经是反应不及,直接被砸中脑袋,砸的脑浆迸裂而亡。

    先声夺人,首开得利。

    罗存孝收挝又冲向另一人。

    后面的少年们以伙为单位,三三一组,伙长在中间指挥,各挺长枪长挝,见人就是冲过去一阵突刺。

    家丁们凶悍,却也没见过这种有配合的打法,简单又直接,反正就是仗着枪长挝长,不要命的一直突突突,刺刺刺。

    三人一组还有互相掩护,而一伙三个组又相互支持。

    那些家丁们发现,自己虽然人数占优,但好像每次交手,都是以少敌多。

    砍开了左边一支枪,右边又来一支挝,好不容易冲进去一点,结果迎面刺来好几支枪。

    罗存孝更猛,瞬息之间,已经连拍带打的杀死杀倒好几个,他边打边吼,旁边还有个一声不吭,却专拿着红缨枪扎冷子的辅三。

    这对组合下,根本没人能挡的住三个回合。

    想要以多欺少围杀他们,可人家后面还有无数的长枪长挝。

    打不过,围不住,便只能闪避。

    平时仗势欺人惯了,还是恃强凌弱,现在遇到这么不要命的二愣子少年们,他们也慌了。

    这哪有这样干仗的。

    “杀啊,杀贼有赏,重赏!”

    “赏钱赏绢赏田地!”

    罗存孝杀的兴起之余,还不忘在那里给手下少年们鼓劲。

    果然,少年们一听,嗷嗷乱叫,更加凶猛了,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第102章 勇者无敌

    刘仁美一箭将一名长枪少年射倒。

    可看到的却是罗存孝带着更多的少年如虎入羊群,疯狂扑咬。数量更多的各家家丁们反而在节节败退!

    六十余名皂衣的壮班少年,在罗存孝和辅三两人的带领下,却硬生生的杀出了一种千骑万骑冲锋的感觉。

    随着他们长枪舞动,利挝突刺,那各家的家丁们、他们招来的地痞混混们则狼狈败退。

    刘仁美怒了。

    也慌了。

    罗存孝已经冲到了城门洞前,再让他们冲过去,城门便会被他们夺回。

    城外的八百好汉就无法入城。

    他明白了。

    他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家伙。

    一个亡命之徒。

    早听说罗成是疯子,罗士兴是傻子,而现在他明白,罗存孝才是个又疯又傻的家伙,带着这么点人就敢硬生生的杀过来,还能杀的他们扛不住。

    原本以为,他成功的拿下城头,打开城门就等着迎好汉们入城了。

    咬咬牙,刘仁美放下手里弓箭,他提起身边的马槊。

    这把马槊还是他花重金通过关系,从洛阳买来的,虽不是什么宝槊,可也花了他一百贯之多。平时,他最喜欢拿出这杆槊在同伴们面前炫耀,毕竟能有一把马槊,这可是极了得的事情。

    再不想办法阻止罗老四,他们就完了。

    长槊在手,刘仁美觉得自己似乎勇气又回来了,信心也回来了。

    我有长槊在手,罗老四如何敌我!

    他持槊下城,带着家丁逆着躲避的人迎面罗存孝。

    “罗老四!”

    “你找死!”

    罗存孝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这是贼人们的血水。

    “刘老大,喊你爷爷何事,是要跪地投降吗?”

    刘仁美举槊,“看槊!”

    “吃你爷爷一挝!”

    罗存孝也不客气,挥挝就砸。

    他的挝法经过没鼻子老赵师傅的一番指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胡乱打法,隐隐有了一些招法,更暗藏了不少杀招。

    长挝变幻无常,虽还不老到,可却已经很厉害。

    刘仁美平时也是自诩勇力的,但老四的打法实在是太狂暴了,犹如狂风暴雨似的砸过来,间杂着一些勾、刺、扫,让人防不胜防。

    打了一会,刘仁美已经气喘吁吁,他甚至为自己弃弓而持槊来战后悔。

    马槊虽利,可毕竟这是马上武器,他的这支马槊比罗老四的长挝还要长几尺,在步下,持着丈余的马槊,根本施展不开。

    而老四的长挝虽也有七尺,但是以老四的高大勇猛耍起来并没有什么障碍。

    又是一记猛砸。

    刘仁美勉强接近,可已经眼冒金星了。

    他在心里苦盼着城外的好汉杀进城来。

    但他们一直还没出现。

    “死!”

    老四一挝拍下,砸的刘老大不断后退,然后迅速变招,长挝突刺而出。

    利挝轻松的刺破了刘老大身上披的皮袍子。

    鲜血狂涌。

    利挝上的拳头挡住了长挝继续刺入,可入体的挝尖已经有尺余,刘仁美口吐鲜血。

    “哼,不自量力。”老四冷哼一声,用力一挑,把刘仁美整个人都挑了起来。

    他将他高高挑起,却不甩落。

    整个人站在城头前,举着刘仁美的尸体高声狂吼,“挡我者死!”

    本来就被打的心慌胆战的一众人,见刘仁美都被几下刺死,更是惊悸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罗存孝,在他们眼里,就如同是那地狱里杀出来的恶鬼。

    有人胆丧,有人心惊。

    铛的一声,有人扔掉了手里的环首刀,逃入黑暗之中。

    更多的人在逃。

    “四哥,先把城门夺回来!”辅三连忙喊道。

    老四点头,用力一甩,把刘仁美的尸体甩落一边,带队继续前冲。

    再无人能战。

    慌乱做鸟兽散。

    樊兴在城头上看着刘仁美被杀,却也无能为力,更不敢来救,只是让人死守着上城的马道台阶。

    罗存孝轻松的夺占了城门。

    “赶紧关上城门!”

    一伙少年推门,一伙少年抬栓。

    门缓缓的合拢。

    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可以看到城外远处一道火光袭来。

    “贼人来了!”

    “可惜他们却来晚一步了!”罗存孝露出满嘴大牙,哈哈大笑。

    几乎是同时,城里方向,接到消息的罗成带着老三、小六、杜大等人急奔而来。

    靠近城下,只见满地尸体,血流满地。

    当他看到城门紧闭着,老四正提着挝出来时,长松一口气。

    “干的漂亮!”他夸赞道。

    “那是自然,老子守夜,谁敢偷袭?”

    “情况如何?”罗成又问。

    “城门处的刘仁美已经被老子一挝干掉了,他的一帮手下也做鸟兽散了。不过城头上还有樊兴带着一伙人在!”

    罗成点头,拍了拍这个兄弟的肩膀。

    “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下,城头上的樊虎就交给我们吧。”

    老四笑着对老三道,“不好意思三哥,肉都让我们喝了,你就喝点剩下的汤吧!”

    “老四你这次牛逼,三哥也服你。”老三笑着说道。

    这个服字,让老四觉得全身毛孔都舒服的打开了,难得啊。

    “对了,刚才关门的时候,我已经看到贼人已经到了,数量估计得有好几百,小心点。”老四提醒。

    “早有所料,我已经让人通知贾都尉了,咱们先把城上的这撮老鼠解决掉再说。”

    樊兴纠集了大约五六十人在城头,还想负隅顽抗,等待城外的好汉杀入城来。

    可罗成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小六,带着盾队顶在前面,靠近了就掷飞枪,杜大,你带刀牌队跟在后面。”

    “是!”

    小六一挥手,三十个盾队的盾牌手便手持着大木盾组成一道盾墙。

    “上!”

    盾牌手们缩在盾牌后面,喊着整齐的号子前进。

    樊兴他们站在上面,面对这样的龟壳阵无可奈何。

    匆匆忙忙的,也没有火油没有石头,要不然这些全木制的盾倒也不是不能破。

    “飞枪准备!”

    小六透过盾牌间的空隙,看了下距离,已经能看到樊兴等人提刀举枪在前面不远,他高喊一声。

    盾阵打开。

    小六率先投出一柄四尺飞枪。

    飞枪呼啸着而出,直奔提着环首大刀的樊兴而去。

    一枪命中,直透胸腔,巨大的力量甚至透体而出,又扎入了另一个人的体内。

    三十名盾牌手也跟着投出了自己的飞枪,破空之声大作,三十支飞枪瞬间把城头上站着的贼人扎的稀零稀落。

    杜伏威见状,已经等不及了。

    他跳将出来,右手的环首刀重重的拍在圆盾之上,发出冲锋的命令。

    “跟我上,杀!”

    三十名刀牌手一手圆盾,一手刀,纷纷跳荡杀出。

    片刻之后,城头上已经再无一个站立的贼匪!

    罗成登上城头,居高临下。

    城下,数百贼人刚刚杀到。

第103章 兵临城下

    (感谢六个八的打赏!)

    王伯当赶到城下。

    却见城门紧闭。

    “怎么回事?”他问刘仁泰。

    刘仁泰也莫名其妙,刚才他们等在远处,明明是见到了城头举火打出了约定的信号,这才赶到城下。

    “不知道,刚刚明明已经打开城门了,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的。”

    王薄哼了一声,“搞什么名堂,刚才是打开了城门,可现在为何又关上了?你们莫以为我们好耍着玩?”

    “我们岂会?”

    几人还在争论不休。

    这时城头上突然火光大亮。

    一杆大旗树起。

    王薄打眼望去,火光之中,那旗帜上分明绣着一个斗大的罗字。

    罗!

    他明白了,城上失了手。

    刘仁美他们可能开始得了手,可居然都没撑到他们到来,就已经被罗成反夺回了城头。

    “草包!”

    王薄策马上前,来到城下,他仰头朝城上高声喊道,“城上可是罗五兄弟?”

    果然,城头上露出了罗五的面庞。

    “王法司,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们章丘城来做什么?莫非你忘记了你现在还是朝廷通辑的要犯了?”

    王薄摇头。

    “罗五兄弟,你看看我身后,八百好汉,你以为就凭你们手里的那几百民夫,能挡的住我们吗?”

    罗成也摇头。

    他没回答王薄,而是招了招手。

    身后老四过来,他手里提着两个人头。

    都是做乱而被斩杀的内应,老四左手提着刘仁美,右手提着樊虎,直接就甩了下去。

    “这是刘守义之子刘仁美和樊虎之子樊兴,你们的内应。”

    两个人头被扔下城,滚到了王薄脚下。

    王薄认不出这血肉模糊的两个首级。

    刘仁泰冲上前来,一眼却认出了自家大哥仁美。

    “哥!”

    刘仁泰痛哭大喊,捡起人头抱在怀里。

    “还有一些,一并送还给你们。”

    罗成再次招手,小六他们一人提着个人头开始往下扔。

    黑夜里,一颗颗人头被扔下城头。

    王薄面色如冰,冷冷的看着那一颗颗人头。

    每扔下一颗人头,他心就冷了一分。

    他知道这是罗成在表明他的态度和决心,他想让罗成开城是不可能了。百余内应,想不到居然这么片刻时间就杀光了。

    八百响马也沉默了。

    “你虽杀了他们,可你们损失也不小吧?罗成,你今日真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吗?”仿佛金铁交鸣之声随风而起。

    罗成哈哈大笑。

    “王法司,是你不请自来,不是我非要请你来的。你若退回去,自然你我相安无事。可你若非要强行攻城,那我便只能拼死一战了。告诉你,刚才灭这一百多的内贼,我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我城中,还有七百能战之兵,更有满城数千百姓可助阵,你区区八百乌合之众,真想以卵击石吗?”

    “罗五,今日我必取章丘城,识时务者便打开城门。”

    王伯当骑着马,提着长槊缓缓逼近。

    夜风吹开他黑色的披网,火光中他的双眼无比的冰冷。

    “王法司,不必跟他们废话了,内应虽然没了,可以我们的实力,依然可以强攻下章丘城。”

    王薄有些犹豫。

    青阳庄一战,再加上长白山一战,他现在的老底子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他跟王伯当也已经分道扬鏣,这次联合不过是权宜之计。

    手里这点兄弟可是他最后的家底了,就二百人马,若是打没了,那以后就再无安身立命之地,也无东山再起之本。

    “强攻不易。”他轻声道。

    “容易不容易都得攻,我们已经来了,集合了十三家八百好汉,怎能无功而返?寒冬即将来临,弟兄们士气低,粮草不足,若不攻破章丘夺其钱粮,不待张须陀来剿,我们都撑不过这寒冬。”

    “法司,既然咱们已经造反了,就得早有这个准备。你总不想余生往后,就一直做个躲躲藏藏的鼠辈吧?”

    王伯当扭头看着王薄。

    王薄的目光冰冷,和王伯当对视的时候,犹如两道刀锋碰撞。

    “上次我听你的,结果是一败涂地。”

    “你难道想就这样转身离开?那你就是个懦夫,从此江湖之上,你及时雨王薄也别想再让人尊重。”

    “放肆!”王薄的一名弟兄大喝。

    王伯当转身,无视那人,却对其余十一家的首领说话。

    “想走的,我王伯当不拦着你们,但你们要想好了,现在走了,这个冬天你们怎么过。现在面对着只有区区几百民夫的章丘城你们也退缩了,那你们以后还是洗手别干了吧,这点胆量都没有,还出来混什么?”

    “既然咱们来了,那咱们就提一口气,拼杀一夜,把这章丘城拿下。”

    “这城里面,是满库的金银钱帛,是无数的粮食,还有女人!”

    “拿下章丘,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本来有些犹豫的响马们,听到这些话,慢慢的又开始热血沸腾起来了。

    平时小打小闹,还被官府四处围剿,东躲西藏的,这次好不容易各家联合,拉起了八百好汉这么大的一支队伍,不拼一下,哪甘心就这样走呢。

    罗成在城头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城下王伯当的动员。

    “这家伙嘴巴挺有几下的,不愧是在京师国子监呆过,混过帝都的人果然比一般山贼劫匪们能说会道,让弟兄们准备吧,今夜看来会有一场硬战了。”

    “他们真敢打?”

    “有什么不敢打的,人家现在有八百贼匪,还没吃过亏,哪会甘心退去。”

    匆匆赶到的县令张仪臣紧张的问,“那我们守的住吗?”

    “当然守的住,他有八百贼匪,咱们有七百郡兵乡团,又有城池可倚,并不弱势。再说了,历城离这可不远,我早已经派人往历城向郡丞求援了。匪贼只有一夜的时间,而我们只要守住这一夜,就行了。”

    张仪臣闻听,这才松了口气,又还是有些担忧的道,“若非你那般追查樊虎等人,也不至于出这等事了。”

    “使君之言差矣,樊虎等人早就暗中勾结贼匪了,否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勾来了这么些贼人?再说你看今晚为内贼者,几乎包括了三衙的所有人,全都有份。这些人早就烂到根了,若是我们不提前下手,哪天真被他们先下手就晚之迟矣。”

    “也是。”张仪臣叹气,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章丘城的这个局面,都不是他想要的。

    “今晚幸亏有你和你兄弟,想不到这贾润蒲和他的郡兵营这么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靠你们。”

    “使君,我们是你亲点的县衙三班,自然更放心可靠了。”

第104章 竖起反旗

    “诸位,咱们山东绿林的江湖名号,就要在今晚打响,从此传遍天下。这暴隋无义,昏君在位,咱们就反了他!”

    王薄手中长槊往地上一顿,喊出振耳欲聋的话来。

    “我王薄虽无才,但却愿意第一个举旗造反!”

    他的吼声发聩震聋,有如一道天雷在暗夜里降下。

    王勇面色微变,手里长槊点在地上,倒料不到王薄会在这个时候公然喊出造反的话来。

    甚至连那些好汉爷们,都纷纷变色。

    做贼和造反,那可是两回事情。

    贼匪贼匪,天下到处都是,什么时候都有。官府虽然也经常围剿,可只要闹的不是特别过份,有的时候往深山里一藏,或者往其它郡县流窜,便也能躲过去。

    甚至摇身一变,还能换个身份继续过活。

    可造反不同。

    只要造反的旗号一打,朝廷就绝不会容忍,一定是不死不休。

    那些人或有因犯罪而逃亡入草的,或有因避课逃役入草的,或有因仇杀斗争而入草的,或者其它各种原因入草为寇的,但多数不过是没有办法混个活路而已。

    并没有哪个真想着造反,想着改朝换代,想着有朝一日当皇帝这些。

    他们没想过,也不敢想。

    但现在王薄喊出来了。

    王勇眉头紧皱,这个王薄,太过份了。

    他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他很清楚,确实是要造大隋的反,但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前期准备,不到时机是不能透露半分的。

    王薄知道些他们的计划,可这个家伙先是退伙了,现在却又公然喊出造反来。

    王勇握紧了手中槊,甚至想要一槊将此人干掉。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王薄还在高声的喝喊。

    “既然这昏君和朝廷容不得我们,那我们就挑反了这朝廷,弟兄们,反了!”

    王薄的那些手下也都跟着高喊,“反了!”

    许多贼匪还在犹豫,但渐渐的也有人开始跟着喊反了。

    有的时候,这便是羊群效应。

    王薄扬手。

    一群贼匪慢慢上前,他们拿出了手里的弓。

    城头上。

    张仪臣面白如纸。

    “狂徒,乱贼!”

    他气的已经无法说出连贯的句子来,甚至语气里还带着恐惧。

    他的治下,接二连三的出现贼匪贼窝,如今竟然还出现了挑旗而反的反贼。

    这简直是天大的祸事,一县之内竟然出了反贼,如无意外,他的仕途也就到顶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张仪臣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他被恐惧包围住了,他现在只想着能杀光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镇压这场叛乱,或许这样他还能有救。

    罗成也料不到,知世郎王薄没在历史上的大业七年造反,而是提前到了大业五年就造反了。

    反旗一举,那么贼匪们也会变得无比凶悍。

    因为举起了反旗,他们就再无退路了。若是为贼,他们还能流窜,还能招安,但做了反贼,尤其是这天下第一起反贼,他们便再无后路。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罗成叹息一声,本以为隋末之乱要从大业七年开始,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面对。但现在,这一切却都被迫提前了。

    “他娘的,谁喊反了?”远远的,贾润蒲提着刀赶来。

    刚才,他忙着带着郡兵营加强各段城墙的防守,现在才有空赶到东城来。一来就听到有人喊反了,真是让他吓一跳。

    “老朋友王薄和王勇来了,他们刚刚宣布举旗造反了。”

    “他娘的,一群短命鬼!”老贾骂道。

    老四却很兴奋的道,“杀反贼比杀贼匪功劳大吧?”

    “大,当然大,今天你要是有本事把他们都砍了,绝对能给你赏个官!”

    “能赏几品?”

    “看你本事了,要是猛点,能斩杀到反贼首领王薄王勇,那给你个八品七品都有可能,甚至给你个六品也有可能。”

    老四一听,立即宣布,“王薄和王勇这二反贼的人头,是我的了,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罗成没理会老四。

    他对老贾道,“一场硬仗在所难免了,这些贼匪很凶悍,形势不容乐观啊。”

    老贾有些愧疚的对罗成道,“今晚我这里出了漏子,幸亏你和你兄弟补上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兄弟欠你们一个人情,你放心,现在开始,城防由我郡兵营接手,你们在后面押阵。不管反贼多凶悍,由我们先顶着,除非我们打光了,你们再上。”

    教头独眼老王和没鼻子老赵他们也来了,这些老家伙们晚上是不值夜的,刚才罗成也没去吵扰他们。

    此时一个个提刀挎剑而来,扫了眼城外的贼匪。

    “哟,还挺多的,这估计得有七八百吧?”

    “最少八百。”

    “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贼匪,你看人人都有家伙,甚至还有不下百张弓,还有上百匹马,这家伙,扎手。”

    做为乡团副校尉的一只耳老张冷冷的瞧了几眼城下贼匪们,却道,“你们也是越老越没用了,就这么点贼匪也值得大惊小怪的。我说罗成啊,你直接把咱们乡团二百人马点起,咱们打开城门,就在城外跟他堂堂正正决战好了!”

    罗成摇头。

    这二百少年虽然刚才表现很猛,但也伤亡了几个。

    这些人可是他的根基。

    现在训练时间短,装备也不足,冒然拉到城外去跟八百贼人决战,这买卖他是不做的。哪怕真能击败贼匪,那肯定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亏本生意。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守好城墙就好。”罗成道。

    他转头对老贾和县令道,“我们弟兄们现在还缺少装备,许多都是木制的刀枪,能否立即把县中甲仗库以及郡兵营中多余的武器拿出来,装备我们?”

    “没问题,我这就让人把所有武器都拉过来,任你们挑选。”老贾这个时候也不藏私了。

    张仪臣则更是豪爽的表示,外面有贼匪,县里立即进入战时状态,所有的三班衙役都要武装起来。

    “罗成,此战就由你来指挥!”老贾让贤。

    “你是都尉,遇贼匪叛乱攻城,自然由你统一指挥。”罗成忙道,他只是个捕头,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第105章 斗将

    “罗成!”

    城下,王薄高声喊话。

    “还有何事?”

    城上,罗成爱搭不理,既然对方都已经亮起反旗来,那他根本没必要再跟王薄之间存什么客套,跟个反贼客套可不是好事。

    “罗成,我曾经欠你一个人情,如今阵前还你。你既不愿降,那便出城来与某走马斗将,若是你能赢得我手中马槊,我便任由你离去,也算是还你先前的人情。若是你输了,我也不杀你,只是留你做几天客,至于以后你愿留愿走随你意,如何?”

    “没这个必要吧?”罗成笑道。

    “可是不敢?”王薄问。

    “两军交战,走马斗将可没什么意义!”罗成摇头。

    “那就是不敢了?”

    老四听的不耐烦,“小五,让你四哥出马一挝插死这个老王八蛋!”

    “我去。”老三按住老四,“今晚老四辛苦了,也轮到三哥我出马了。”

    “没有必要,咱们守城,他们攻城,没必要出城斗将,咱们只要守好就行了。”罗成有自己的担忧,这出城斗将,万一王薄他们不讲道义,到时把出城的人围了,那他们凭白就要折损一员大将,特别是若罗成自己出战,万一被擒就更影响士气。

    就算王薄说话算话不搞小动作,可如果对将输了,也是大伤士气的。

    还不如不理会他。

    “小五,咱们要是不答应他们,他们就还以为咱们怕了他呢?这口气势不能弱了,放心吧,你三哥最近苦练刀法,自忖不会输给王薄。”

    罗成还想拒绝,可一只耳副校尉老张和独眼老王却都说让嗣业出阵。

    “怕啥,跟他比!”

    遇到这么一群家伙,罗成也是无奈,考虑会后,最终点头。

    “那三哥出阵,你小心一点。”

    “小六。”

    “五哥,我在。”

    “你带几个弟兄跟着三哥出城,为他押阵,一有不对,立即护着三哥撤回来。”罗成交待。

    辅三和杜大站了出来,“我们跟小六一起去。”

    “去吧!”

    独眼老王提着把环首大刀,“我徒弟斗将,我自然得去押阵。”

    “老王,我也陪你去吧,我怕你死在外面。”没鼻子老赵笑道。

    一只耳老张则也点了点头,“我也去凑个数。”

    最后,一群老家伙都要去,弄的老贾都想去了。

    无奈之下,不让谁去也不答应,只得答应十个老兵都去,于是罗嗣业骑了匹枣红马,提着把陌刀,身后跟着小六、杜大、辅三,还有十个焉巴残疾老头。

    这阵容一出城,结果就惹得对面匪徒们一阵哈哈笑。

    “这章丘县城果然无人了,居然连群老残废也派出来了。”

    罗嗣业大刀一挥!

    “废话少说,在下罗嗣业,乃是章丘县皂班班头,还是长白乡乡团陌刀队队头,王薄,放马过来,一决高下!”

    王薄冷眼打量着罗嗣业,他也曾经为大隋征战十年,是个卫府老兵,因此对于嗣业的陌刀很熟悉。

    “居然提着陌刀出阵,你会用吗?”

    “会不会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罗嗣业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王薄,最后目光缓缓的凝聚在王薄的马槊上。那只马槊锋长四尺,带着冷郁的杀气。

    看到这支马槊时嗣业眼睛一亮。

    他听师傅独眼老王说过,但凡出身好的战将,基本上都是擅骑射的马上战将,不但骑射本领得好,而且还得有支好马槊。

    看到这支马槊,他的眼睛闪光,握着刀的手也不由的紧了紧。

    用马槊的,基本上都是武艺出众者,还是力气极大的。

    “你这支马槊看起来不错!”

    “确实不错,名师打造,当初我为了得到这支槊,可是花费了数百贯。那位大帅打制这支槊,前后费了整整三年时间,十支马槊的材料,最后只得出了一支好槊,这支槊成之日,其余的几支都毁去了。”

    王薄有些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槊。

    当年他冲锋陷阵的时候,是没资格用槊的,也用不起。后来入仕为官,身家渐丰,便也走通关系,花费重金才求一位大师为他打造了这支好槊。

    “我想要这支槊!”

    “要定了。”

    “我五弟正好还缺一件趁手的长兵!”

    罗嗣业提刀,“来吧,我赢了,你槊留下!”

    “你手上的陌刀也不错,战场上的利器啊,我的槊是战将的神兵,你的陌刀却是步卒的宝刀,等下你输了,刀给我,命可以留下。”

    王薄心中浮起了多年前的记忆,当年战场之上,大隋的陌刀步卒,身披双层厚甲,手持锋利陌刀,成百上千的陌刀兵排成刀墙。他们虽面对着突厥人的铁骑冲锋,依然能够悍然不惧,整齐的挥出陌刀,如墙推进,无人可挡一刀。

    “敢选陌刀为兵器,看来你也是个胆壮且力猛的,来吧。”

    “看刀!”

    罗嗣业懒得再嚼舌,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为五弟夺得此槊。

    陌刀本是步战神器,可此时罗嗣业骑着马,挥着陌刀却一样让人惊艳。

    刀光闪过。

    王薄都为这气势所惊。

    “想不到罗家藏龙卧虎,居然还有这等天赋惊人之辈。”

    王薄惊叹一声,策马挥槊来战。

    二骑冲锋。

    对驰而过。

    雷掣电闪之间,二人已经交过一招。

    刀槊相击,一错而过。

    罗嗣业用尽全力的一刀,并没有劈碎王薄和他的坐骑。

    而王薄自以为一击必得的一槊,也没有洞穿罗嗣业这个年轻人。

    “哈哈哈!果然有些本事,再来!”

    王薄也是那种天生力猛之人,一击未中,反而激起他的血性斗志。

    勒转马头,持槊再冲。

    “杀!”

    罗嗣业越战越勇,再次举起刀。

    一刀。

    两刀。

    三刀。

    ·········

    再一次的交兵,双骑错开。

    罗嗣业只觉得双手都有些麻木了,他的一双眼睛却如狼一样的盯着王薄。

    刀再次举起。

    “你很厉害,我本以为三刀必能斩你于马下,想不到八刀都未能杀死你。”

    “你也不错,你的陌刀看的出是得了真传的,小子,你没辱没这把陌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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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大猛士介绍:
我表哥秦叔宝,我弟罗士信。
本是乡间一少年,终成隋唐大猛士——白虎罗成。
读者交流群:六五六一一八四八八隋唐大猛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隋唐大猛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隋唐大猛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