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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柔劝睡师     噩梦惊袭txt下载     噩梦惊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10章 戏

    从看清丫鬟的第一眼,江城就知道她死了。驨

    丫鬟脸色铁青,破碎的五官不断朝外淌血,四肢扭曲,不着片缕的身上到处都是钝器击打留下的伤痕,脑袋凹进去一块,被钝器击碎的眼眶塌陷下去,一颗被挤出来的眼珠子就那么吊在外面,模样万分骇人。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江城看遍了丫鬟尸体全身,也没有找到一处锐器劈砍留下的伤疤。

    丫鬟不是被关二爷鬼杀掉的,而是被慧德慧明那些恶僧乱棍打死的,丫鬟身上有规则的淤青痕迹可以佐证这一点。

    果然,这诡异的夜里能杀人的不止是关二爷鬼,那些恶僧也是威胁之一,江城不禁感到后怕,若是自己和胖子被慧德等人追上,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对于丫鬟的死江城毫无愧疚,毕竟通过那些和尚的交谈可以得知,丫鬟的真实身份应该就是潜伏在叶秋棠等人当中的二代深红。

    不过这位二代深红也真是大胆,居然想和这寺中恶僧作交易,这一招不可谓不凶险。

    “踏。”驨

    “踏。”

    “踏。”

    ……

    丫鬟的尸体动了,似乎是知道江城不会再离开房间,在外蹲守毫无用处,丫鬟拖着扭曲断裂的双腿,一瘸一拐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离开了,在泛着幽光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在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江城又耐心的等了一会,终于,他松了口气,慢慢转过头看向胖子,“呼——,没事了。”

    “那东西…走了?”这段时间胖子大气都不敢喘。

    “嗯,走了。”江城擦了擦手上的血,眼神有些警惕的上下打量着胖子,“对了,你是怎么一个人回来的?”驨

    如今看来,在进入那座建筑前胖子就被掉了包,而江城所能想到的,应该就是在建筑门前被神秘人撒香灰的那一瞬间,其中胖子还被门槛绊倒了。

    胖子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江城的猜测,“就是在那建筑门前,我正要进去,突然有人在后面拉了我一把,我没站稳,朝后摔倒了,后脑磕在地上,接着就昏过去了。”

    “在门槛上绊倒的压根就不是你?”

    “什么门槛?”胖子愣了一下。

    江城招手让胖子过来,随后看他的后脑勺,果然,那里肿起来一大块,“接着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经历了刚才那些事,江城看谁都有问题。

    “醒过来…大概半小时前吧,当时我正被人拖着走,我摔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拖着我的那个人是医生你。”

    “可等我再清醒一些,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那人力气不大,拖着我特别吃力,我头昏,当时天色又昏暗,我尽力抬起头也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我摸到了那个人的手。”胖子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直勾勾的盯着江城,“那人的手腕很细,皮包骨的那种,而且手背和胳膊上还有伤疤。”驨

    很瘦,身上还有伤,这两点让江城眼神一顿,瞬间锁定了对方的身份,“是慧聪和尚!”

    “没错,我想也是他,可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掰开我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说到这里胖子也是满脸的疑惑。

    坐在木凳子上,将今夜所见来来回回细想了几遍,住持最后的几句话浮现在脑海中:“施主,莫要为虚妄蒙了眼,速速回去,真假相遇之时你自知贫僧所言非虚。”

    望着眼前的胖子,江城清楚住持所说的真假相遇之时指的就是他回到住处后,会见到真正的胖子,而那一刻,身边的假胖子自然也就藏不住了。

    听完江城的经历后,胖子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吐沫,“医生,看来这住持有两把刷子啊,今夜要不是他提点你,你可就危险了。”

    “对了,他是怎么看出来那人是鬼伪装的,是仰仗着什么神通吗?”胖子看着江城问。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江城脸色变得纠结起来,住持还真提到过,为了抵抗这虚妄,住持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一双眼睛。驨

    江城大概能理解住持的意思,没了眼睛的人就会静下心来以心视物,这很可能就是破局之道。

    按照住持的意思,这夜里不过是虚妄,所以在夜里戳瞎自己的眼睛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反正等到了白天,一切又都会恢复正常。

    江城并非怕疼,又或者是舍不得这一双招子,他担心的是被骗。

    住持的理论基础是夜里是假的,而白天是真的,所以夜里对身体的伤害无伤大雅,甚至在瞎了眼后还可以和住持一样,不再受各种妄念所扰,江城很清楚的记得,不久前慧德慧明那些鬼东西全都止步于住持所居住的建筑门外,他们根本就不敢进来。

    江城猜测,他们要么是被某种规则所限制,被挡在门外,要么就是惧怕瞎了眼的住持,担心住持用心勘破他们的真身。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江城的视线逐渐冰冷下来,那就是这些全都是假象,是那些鬼东西故意给他营造出的假象!

    所谓的住持也是假的,他和外面慧德慧明是一伙的,这些…全都不过是他们联手演的一场戏。驨

    听到江城说出内心所想,胖子只觉一阵寒意扑面,嘴唇不自然的抖了抖,“这…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那个伪装成我的家伙怎么说,要不是住持提点你,你弄不好就要……”

    突然,胖子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难道…难道那个家伙也是圈套中的一环,他们是一伙的?!”

    “单纯的假话自然骗不到人,可把一句假话藏在十句真话中呢?”

    “先抛出一个假的诱饵,然后又故意引导我们发现这个诱饵,从而获取我们对他的信任,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将我们一网打尽。”

    “可…可他明明可以杀掉你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下一秒,胖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因为他看到江城缓缓抬起那只沾满污血的手,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第1611章 道宗

    “他们要骗你自己动手戳瞎自己的眼睛?”胖子盯着眼前的江城,声音中透露着丝丝绝望。

    江城放下手,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不过看起来更多还是安慰,“你也不用太紧张,这只是我的猜测,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住持说夜晚是假的,白天是真的,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试试看能不能找出破绽。”

    对于如今的江城胖子来说,未解开的谜团还有很多,慧聪和尚的举动也让他们琢磨不透,不过碍于线索太少,再想下去也是徒劳,再次确认门窗关闭后,两人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开眼,外面的天色早已经大亮,江城坐起身,环顾四周,果然,他们睡醒时所在的位置根本不是昨夜最后躺下时的位置。

    惊醒后的胖子有些紧张的看向四周的摆设,那个破旧的木桌好端端的摆在眼前,而他明明记得昨夜医生挪动桌子顶在了门后。

    一夜醒来似乎什么都变了,而更渗人的是,这种改变进行的悄无声息。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

    门开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施主,慧德师兄让我来通知,西厢房又有一位施主亡故。”慧清双手合十,稍快的语速让慧清那张眉清目秀的面孔看起来愈发的紧张。

    江城先是装作一愣,接着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又死人了,怎么会这样?”

    很快,在慧清的引路下,江城胖子来到西厢房,还没等靠近院门,就见在几位和尚的忙活下,一具遮了白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和尚们围着尸体诵经,手捻佛珠,微微低垂的面孔十分虔诚,但这种虔诚在胖子眼中只有诡异,毕竟走在送灵队伍最前面的大和尚胖子瞧着眼熟,昨夜功德堂里绝对有这个人。

    等到慧清也离开后,叶秋棠和宋天阳阴沉着脸走了出来,踩着地上的纸钱,一行四人来到院中一处石桌落座。

    “死的是绿竹,就是昨夜被那群恶僧掳走的丫鬟。”说话的是叶秋棠,或许是想到了昨夜那些女人的遭遇,她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我检查过绿竹的尸体,和之前的阿奇马情况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宋天阳望向院门方向,那些和尚的诵经声正在逐渐远去。

    片刻后,宋天阳移回视线,颇为正式的看向江城,接着拱了拱手,“昨夜之事多亏江小友提点,我们已经可以确定绿竹就是南蛮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细作,而且除了绿竹,我们身边至少还潜藏着一名细作。”后半句话宋天阳有意压低了声音,剩下的人都被他留在了房间中。..

    闻言江城眼神一顿,“老先生可有眉目了?”

    “已经有些头绪了,老夫可以肯定此人很快就会露出马脚,老夫和小姐也会在暗中观察,谁对江小友出手,那此人必是南蛮细作。”

    见迟迟无法确定二代深红的身份,江城不由得有些失望,“宋老前辈,还烦请将昨夜我们分开后的经历讲一讲。”

    听着宋天阳所说,再加上自己的经历,江城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昨夜宋天阳叶秋棠一组人负责引开僧众,以及追杀僧众的关二爷鬼,可跑着跑着,他们却发现身后的僧众少了不少,领头的慧德慧明不见了。

    而那個丫鬟他们也没看到,但他们可以肯定,丫鬟不是关二爷鬼杀的,因为关二爷鬼一直追在他们身后。

    “确实不是关二爷动的手,是那些恶僧。”

    江城将自己昨夜的经历稍加斟酌后讲了出来,在听到江城身边的胖子突然就变成了死掉的绿竹后,叶秋棠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住持……”宋天阳转头看向院墙方向,脸色逐渐古怪起来。

    知晓宋天阳是方士一门的高手,江城说出这些也是为了向宋天阳求证,“怎么,宋老前辈认为住持有问题?”

    宋天阳眉头忍不住皱紧,低声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胖子见状急的不行,“我说老梆…前辈!有什么你倒是说啊,别让我们兄弟猜啊!”

    宋天阳回过神,没有立刻回答胖子的话,而是望向江城用求证的口吻道:“江小友,那住持说美髯公是他们佛门的迦蓝菩萨?”

    “正是。”

    “那不对啊,我观出现的美髯公穿戴不像是佛门菩萨,倒像是道宗护法四帅之一的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宋天阳顿了顿,“还有一个名讳,三界伏魔大帝。”

    不知为何,伏魔两个字一出,江城胖子突感一阵凉风袭面,“伏魔大帝……”

    片刻后江城率先反应过来,慧聪背后纹了一幅图,按照住持所言是佛门迦蓝密经镇魔图,可他看却像是一幅星座图,将自己的发现对着宋天阳一讲,对方也是点头,“不错,纵观我朝七十四教派,论对星宿之精研,无出道宗之右,雍有日,月,参,辰,南北斗,荧惑,太白,岁星,填星,二十八宿……星辰为万物之精,各有神明,各有所主,道宗门人最擅引星辰之力祈福辟邪,灭罪消灾。”

    “江小友,老夫想亲眼见一见这幅图,可否行个方便?”宋天阳对着江城拱手。

    “怎么,宋老前辈你们没找过慧聪和尚?”按照宋天明的能力,应该早就意识到这慧聪和尚大有问题,江城想不通的是这一点。

    宋天明面露苦涩,“不瞒江小友,老夫和小姐也知道这和尚不对劲,但这和尚对我们提防心很强,远远见我们走来,就一溜烟跑掉了,你也知道,在这寺庙里,不便动强。”

    这句话可算是给江城敲了下警钟,慧聪和尚躲着宋天明等人,这其中搞不好有问题,况且现在他对于宋天明和叶秋棠也只是初步信任。

    直接拒绝自然面子上过不去,江城故作为难的开口:“我们两方人马一同出现实在太过扎眼,这样好了,我们找机会接触慧聪和尚,想办法记录下他背上的纹身,再交给前辈甄别。”

第1612章 不是她

    “如此也好。”宋天明勉强的点了下头。

    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双方约定好一有线索就相互通知,江城告辞离开。

    目送着江城胖子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叶秋棠那略显迷茫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其中更是带着丝毫不掩饰的警惕,“怎么样,这两个人能信任吗?”

    有了丫鬟绿竹的前车之鉴,叶秋棠对于来历不明的江城二人更是愈发担忧。

    不同于叶秋棠的紧张,宋天明的动作明显放松许多,他默默注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声线又平又冷,“暂时没发现什么破绽,而且他们带来的讯息很重要,当然,我指的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还有,那个江城对我们很警惕,他不希望我们单独接触慧聪和尚,这也正常,他要是一口答应下来我才感觉有鬼。”

    说着宋天明站起身,接着迈开步子走向江城曾坐过的那个石凳后,蹲下身,在荒草丛中扒拉几下,很快,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就摆放在了石桌上。

    木盒做工算不上多精致,上面凋刻的怪异纹路也多有磨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件上了年岁的古物。

    打开木盒,一颗阴干的人头暴露出来,枯藁的褐色皮肤紧紧箍在骨头上,人头比成人头颅小许多,仅剩下的稀疏枯黄的头发覆盖在颅顶,在上面拴着一根红绳。

    小心翼翼的捧出这颗人头,宋天阳满脸都是虔诚,“此为首代大方师徐福仙师渡海访仙所带的数千童男童女中的一名童女,割首献礼后用童首炼制的法器可识善恶,辨忠女干。”

    越是与这位方士一门的首领相熟,叶秋棠就越是对他生出一份忌惮,还有厌恶,此人的手段虽高,但处处透露着诡异,“宋老先生,还请尽快。”叶秋棠皱眉催促。

    “呵呵,小姐勿急。”

    这件东西自然是宋天阳提前放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江城和王富贵,甚至连二人的座位宋天阳都提前算好了。

    提前在桌上铺了一块红布,接着手捧人头置于红布上,宋天明伸手轻轻在头颅上一抹,仅剩的枯败头发散开,赫然露出了颅顶的三个孔洞。

    孔洞并不算很整齐,边缘还残留着锯齿痕迹,这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见此情景叶秋棠只觉寒风扑面,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孔洞是人还活着的时候钻出来的,当时这位童女因为剧痛不断的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不受控制的闪现而出,汪洋大海上波涛汹涌,船队如同一叶扁舟,在不断颠簸中即将走向倾覆,而此刻,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站了出来,叶秋棠竭尽目力也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她看清了男人右手中的龟甲。

    男人用龟甲占卜,随后伸手一指,一位7,8岁模样的女童就被人推了出来。

    女童在哭喊中被人吊起,高高吊起在桅杆下,身体随着波涛不断摇摆,而此刻,两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朝着女童走来,一人手持尖刀,另一人手持石锤和褐色的仿佛棺材钉一样的大钉子,两人脚下踩着诡异的步伐,像是跳舞一般朝着女童靠近,嘴唇一张一合。

    叶秋棠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两人在说些,或是在唱些什么,她只能尽量靠近,再靠近……

    可下一秒,那在半空中晃荡的女童突然从她眼前掠过,只那么一瞬间,她鬼使神差的稍稍偏了下头,下一秒,她见到了此生最为恐怖的一幕,只见那女童的眼睛,鼻子,耳朵,还有嘴唇全都被残忍割掉,血呼呲啦的眼洞死死盯着她,那暴露出两排森白牙齿的血口一张一合,“为什么不救我?你就那么想看我死吗?!嘻嘻嘻……那你来换我好了!”

    伴随着女童瘆人的笑声,叶秋棠看到女童的脸在不断变化,最后居然变得和她幼时有7,8分相似,而且这种相似还在不断完善,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也越来越飘忽,似乎…似乎被倒掉在桅杆下的那个人是她!

    “为什么?”叶秋棠无助的大声嘶吼,“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我!不是我!

    她的视角开始颠倒,两位白衣年轻人走上前抓住她,尖刀上倒映出叶秋棠那张无助绝望的脸。

    下一秒,随着手指一阵刺痛,叶秋棠勐地苏醒过来,因为脱力她险些直接跪倒在地上,幸好身侧有人搀扶了她一把,“小姐,你没事吧?”

    叶秋棠几秒钟后才回过神,她颤巍巍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右手中指被挑破,苍白的指尖还在有血流出。

    “我…我这是怎么了?”

    感受着叶秋棠有气无力的声音,宋天阳也终于是松了口气,他慢慢将叶秋棠搀扶到距离石桌稍远一些的石阶前坐下,语气懊悔道:“小姐,你中招了,都怪我,没有提前知会你,这件法器大有忌讳,寻常地方也就算了,可此处阴气极重,是阻风断水的绝地,在此处起卦的过程中千万不能有活人注视这法器的童洞,否则容易被这法器中的怨念勾了魂魄去。”

    事到如今,叶秋棠只觉得头昏目眩,也没有精力再苛责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尽快。

    宋天阳再三确认叶秋棠无事后才转过身,重新朝着石桌走去,可就在他转过身的刹那,宋天阳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古怪,还藏着些疑惑,仿佛有哪里想不通,“不是她…真不是她破了我的术,那会是谁?”

    心中如此想着,可宋天阳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从怀中取出三根香,点燃后一根一根顺着阴干头颅上的孔洞***去,心中默念着方士一门的法诀。

    伴随着法诀,插入的三根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燃烧着,更离奇的一幕出现了,香燃烧产生的香雾居然直直朝下坠,顺着头颅的口鼻灌了进去。

    与此同时,头颅两排闭合的森白的牙齿处发出“呼呼”的风声,好似在笑。

第1613章 三香聚顶,嫡庶齐心

    片刻后,三根颅顶香完全燃尽,那似有似无的笑声也随之消失,宋天明深吸一口气,对着阴干的童女头颅作揖,接着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捧起头颅。

    如今叶秋棠也稳住了心神,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只见头颅下的红布上残留着香灰,而这些香灰的排列颇为玄妙,并不是三根香各成一捧,而是汇聚成了一团。

    叶秋棠微微睁大了眼睛,“宋老先生,这又是何种说法?”

    “三香聚顶,嫡庶齐心。”宋天明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叶秋棠,挤出一点点笑意,“小姐可以放心了,江城王富贵二人对我们并无恶意,他们绝不会是南蛮细作。”

    “不是他们,那绿竹之死就不是苦肉计,看来还有细作潜伏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叶秋棠面色凝重的说完这些后突然停住了,猛地抬起头看向宋天明,颇有些后知后觉道:“这么说…老先生之前对江城二人说的话不是无故说出的,你已经确定我们身边还藏有一名细作。”

    再次观望着那颗阴干头颅,叶秋棠心中已有了猜测,“这不是先生第一次用这种法门,你对房间内的那些人也已经用过了。”

    见状宋天明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小姐聪慧,今日晨时趁着那些和尚诵往生经文时我便启用过此法。”

    当时房间内乱哄哄的,和尚的往生经文念叨的让人头疼,敬香的香雾缭绕,还有那具躺在地上死状诡异的尸体,一时间倒也没人留意宋天明的去留。

    闻言叶秋棠的呼吸急促起来,“香灰是何摆放?先生可有确定谁才是南蛮细作?”

    “依旧是三香聚顶。”宋天明从容答道。

    这次轮到叶秋棠不懂了,刚才宋天明说过,三香聚顶就意味着所在之人齐心戮力,既然大家皆是同心,又何来南蛮细作一说。

    “三香聚顶不假,可那是因为有人破了我的术,卦相所现做不得真,而且我可以肯定,此人就在剩下的几人当中。”

    宋天明颇有些警惕的望向厢房方向,看到那扇紧闭的门没有任何动静后,右手一翻,一枚布满铜锈的古钱浮现于掌心之中,“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埋下了这枚祸泉,否则怕是要误大事。”

    叶秋棠凝视着这枚古钱,内方外圆,一面布满铜锈,另一面则呈现古怪的暗红色,她好奇的是这枚古钱的名字,“祸泉……”

    “不错,此物名为祸泉,乃是九王之乱年间所铸造的一枚母钱孤品,因为生于乱世,故而沾染上了一身的祸乱之气,此物噬主,历史上所有短暂拥有过它的人几乎全都死于非命。”

    “直到此物被我方士一门的上代大方师所得,开坛起灵,焚香供牲,用妖血封印,这才得以安稳下来,此物也成为了我方士一门的宝物,可以觉察一切魇镇之邪术。”

    宋天明颇有些卖弄的说了一大套,接着用手轻轻摩挲着古钱暗红色的一面,“此物有种特性,寻常时候无论怎样安置,只有带铜花一面朝上,可一旦察觉到有人暗施魇镇之邪术,那妖血受到刺激,便会转为染有妖血一面朝上,煞是玄妙。”

    耐着性子听了这么多,叶秋棠此刻也终于明白了,“所以说在先生施术的同时被那个细作察觉到了,他同时对先生动用了魇镇之术,强行更改了原本的卦相。”

    “正是如此。”

    叶秋棠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可那人为何会如此警惕?明明昨夜商议的时候只有我与先生在场,难道……”

    颇有些后知后觉,叶秋棠打了个冷颤后猛地看向宋天明的脸,宋天明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宋老先生,刚才我不是无意中被卷入幻境,这是你的试探,你怀疑我有问题,对不对?”

    被猜穿了心思的宋天明讪笑几声,对着叶秋棠客气的拱了拱手,“小姐多虑了,您乃千金之体,叶将军更是对我方士一门有大恩,我怎敢试探您。”

    好在叶秋棠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吐口气后摆了摆手,“罢了,老先生有自己的苦衷,我能理解。”

    “不过此人既然能破先生布下的术法,想来也是这一门当中的高手,不得不防。”

    凭空出现的南蛮细作让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而且剩下的这位细作还是位善用魇镇邪术的高手,这让叶秋棠怎能不忧心。

    而且继续深思,想来如今边境上也绝不会平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南蛮子怕是要有大动作。

    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抚人心,宋天阳收回祸泉,正色道:“这点小姐可以放心,魇镇之术起源于大巫,虽然阴邪,不过走的却是以命换命的愚路子,每魇镇一次所耗巨大,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再行第二次。”

    “说句托大的话,若是此人手段高于在下,在我明他暗的局势下完全不会行此险着。”

    叶秋棠正在思考如今边境的局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個疑问,“宋老先生,有句话我必须问清楚,既然是查找南蛮细作,你何以想到会试探我?”

    叶秋棠的思路很简单,她是戍边大将叶子凌之女,是南蛮的眼中钉肉中刺,再怎么怀疑也没理由怀疑到她头上,除非宋天明怀疑自己的父亲已经暗中投靠南蛮,这是叶秋棠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

    被叶秋棠这双眸子盯着,宋天明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叶秋棠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小姐,我从来不怀疑叶将军忠君报国之心,我只是就事论事,既然你问起,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不觉得自从来到这座持戒寺后,大家都变得不一样了吗?”

    “叶府戒备森严,您身边之人更是经过层层筛选,真的那么容易被南蛮探子渗透进来?”

    “一个也就罢了,居然潜入进来两个,真当叶家的谍网是吃干饭的?”

    “老先生有话不妨明说。”叶秋棠秀眉皱起。

    “虽然这么说小姐可能觉得荒谬,但我感觉这次的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身上,莪们……”宋天明顿了一下,“我们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换掉了一样。”

第1614章 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换掉了……”

    听到这种说法的叶秋棠先是一愣,随后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仿佛不经意间窥探到了天机。

    宋天阳所说的古怪之处她也感觉到了,但远没有宋天阳那么敏锐,更没有具体到被“换掉了”这种程度。

    话匣子既然已经打开,宋天阳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间寺庙的吗?”

    “我们…我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见到了一群打着火把的和尚,然后……”

    “在那之前呢?”宋天明突然打断,“在那之前我们又在做什么?”

    这句话像是直接戳到了叶秋棠的痛点,她兀自张大嘴巴,想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呼——”见状宋天明沉沉的吐了口气,“看来小姐和我们是一样的,也只记得这些。”

    “我们…我们在山中迷了路,误入了岭南最险的烟瘴林,全都中了毒,昏了过去,还好…还好最后关头一阵风吹散了毒瘴,我们这才拣回了一条命。”不知为何,叶秋棠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仿佛这些东西完全根植在她的记忆深处。

    “真的是这样吗?”宋天明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度。

    闻言叶秋棠的头开始发痛,她捂着自己的头,里面隐隐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因为剧痛,她现在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你什么意思,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根本不合理!”宋天明似乎也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手中死死攥着那枚祸泉,并不锋利的古币边缘割破了他的掌心,沿着指缝缓缓有血渗出。

    宋天明怒睁着一双眼睛,眼中布满血丝,“岭南的毒瘴有多厉害不用我多说,一旦遭遇,进入的人兽几乎是十死无生,明宗六年,西陀林的一支密宗喇嘛们不幸遭遇毒瘴,一支百人的队伍,最终只有一人幸存。”

    “唯一幸存的那位高僧还疯掉了,逢人就说毒瘴里面有妖物,没过两年也死掉了。”

    “我曾见过这位高僧的尸体,尸体死后不腐不朽,面目栩栩如生,甚至还有返老还童的迹象,关节处亦可如活人般翻转,那些愚人信徒还高呼什么佛陀金身,灵童转世,糊涂!那分明是…分明是邪气入体,再不加以处理,那高僧的尸体就要起尸了!”

    “好在密宗内也有高人坐镇,最后屏退所有信徒后秘密举行封邪大典,在献了6位密宗喇嘛做人殉后,才勉强将其封印,而这位高僧的尸体也留不得了,最后只得挫骨扬灰。”

    “小姐,我们被毒瘴困住的时间不短了,就那种地方,密宗那些高僧喇嘛尚且全军覆没,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人?”

    “我们一個人都没死,全都好端端的出来了,其中还有行动迟缓的老妪和小童,这可能吗?”

    宋天明的话仿佛一根钉子在不断的楔入叶秋棠的头,也好似给她的记忆开了一扇窗,在她的记忆中,他们迷路遭遇了毒瘴,在濒死之际,一阵风吹散了毒瘴,然后…然后他们就醒过来了,再之后就遇到了坠崖后昏迷不醒的江城王富贵两人,最后就来到了这间处处诡异的持戒寺……

    如今将这些全都串起来看,这何止不合理,志怪小说都不敢这样写,睡了一觉就从毒瘴中活了过来,这可不是命好能说得通的。

    “你…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强忍着头中的剧痛,面目狰狞的叶秋棠确信自己已经抓到了一点关键。

    宋天明的脸色也愈发的狰狞,额头青筋暴起,“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在毒瘴中一定遭遇了很可怕的事情,我们…我们被那些东西换掉了,或者说我们中的几个人被完全换掉了!”

    “他们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些人了,甚至…甚至他们都不一定是人!”

    “不只是他们,我们…我们或许也不是了!”

    “我怀疑我们还留在那处林子里,那处毒瘴!”

    宋天明的话越说越邪乎,也越说越乱,但诡异的是,叶秋棠混沌中居然能听懂一些。

    宋天明脸色越发的狰狞,甚至鼻孔也有血流出,他猛地抓起那枚被鲜血浸透的祸泉,用那并不锋利的边缘部分在眉心处狠狠一划,绷紧的皮肉裂开,沿着眉心处有血滴落。

    趁着最后的清醒,宋天明大口的喘息着,“小姐,昨夜…昨夜归来时莪偷偷起了一卦,卦相之诡异复杂是我生平仅见,我们所处的方位,还有所有事情的由来以及最后之走向,根本无法通过卦相解读出来,我们身处的这间寺庙好似根本就不存在!”

    “担心是夜中星象所扰,打乱了我起的卦图,我又给包括小姐在内的身边众人全都起了一笔封门卦。”

    “卦相如何?”叶秋棠追问,此刻的她必须要抓着东西才能勉强站稳。

    宋天明的脸色隐隐涌上了一层绝望,那是一种泛着死人色的青色,声线也随之颤抖起来,“死了,我们…我们都死了!”

    “生机不显,绝境无边,从命图所观我们如今非人非鬼,我也无法解读出命图真正的含义,但…但肯定是不活了!”

    这一句不活了像是压死叶秋棠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面前的这位老者就是王朝内数得上号的术法大家,若是他都束手无策,那今日怕是真就……

    “生机不显,绝境无边……”叶秋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生!生机不显可不是没有生机,也许…也许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生路!”

    这几乎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话却起了作用,只见满脸是血的宋天明瞪着血红的双眸,“我又给江城王富贵二人起了一卦,他们的卦相和我们截然不同。”

    “他们是活人,至少暂时是,尤其是那个王富贵,他的卦相好的出奇,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第1615章 魔前叩首,佛面刮金

    闻言叶秋棠已经黯淡下来的眼神再次焕发出生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么说只要我们跟着他们二人,或许就能找出些许生机!”

    “观此人面相绝不是短命之人,至少这间持戒寺还不是他的葬身之地。”宋天明深吸了口气,看向院门,那里是王富贵最后消失的方向,“如果这次劫难真有那么些许生机的话,此二人就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而且我可以肯定,此二人绝不是寻常人物,至于他们所言是汴州人士,恐怕也是虚言。”

    叶秋棠脑海中闪过江城的那张脸,沉声问:“那先生以为他们是何身份?”

    这一次宋天明罕见的犹豫了,最后摇了摇头,“卦相不显,恐怕是天机不可泄露。”

    “但请小姐放心,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他们究竟是何身份,此时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在这间持戒寺中,我们是友非敌。”

    叶秋棠缓缓点了点头,宋天明的话不难理解,绿竹为了杀掉此二人不惜选择寻求与寺内僧众合作,这点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那好,就依先生所言,我们就把宝押在此二人身上,但愿…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此刻西厢房内,房门紧闭,一道魁梧的身影倚靠在门上,怀中抱着一把短刀。

    中年男人此刻虽然低垂着头好似在闭目养神,但任谁也不敢忽视此人身上的煞气。

    除了已经死掉的两人,房间内还有4人,一位唇红齿白的小童,一位打扮朴素的老妈子,还有一位头发斑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

    此刻除了老人较为平静的坐在桌前,小童与老妈子看起来都十分紧张。

    小童紧张的望向老人,在见到老人轻轻点了点头后,小童才如释重负的靠近中年男人,用稚嫩,且充满恐惧的声音道:“赵…赵都统,我要出恭。”

    “不准!”赵都统猛地睁开眼睛,如鹰般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将小童拆解。

    经过这么一下,小童险些被吓哭,两条腿都哆嗦起来,给人一种要失禁的紧迫感。

    “哎呀,赵都统,你这是做什么?”一旁慈眉善目的老人看不过去了,站起身,走来小童身侧,用手轻轻摸着小童的头,随后看向冷着脸的中年男人,“这都多长时间了,再等下去还不知要等多久,这样,赵都统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出恭去吧。”

    “慕容总管,您不要为难我,这是小姐说的,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这任何人不仅包括他们两个,也包括你我。”

    听到这赵都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一贯慈眉善目的慕容总管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用力摆了下袖袍,将小童推了个趔趄,“要出恭滚远点,屏风后有夜壶,要是污了我的眼,回府后看我不阉了你!”..

    小童看看门神般的赵都统,又看看背过身去的慕容总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做好了。

    直到老妈子走上前,在他脑后轻轻拍打一下,低声提醒:“还不快谢过总管大人。”

    小童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告谢,“多谢总管大人,多谢总管大人,多…多谢赵都统!”

    随后捡起塞于床下的夜壶,钻进了屏风后面,片刻后就传出了舒畅的水流声。

    “一夜死一個人,这鬼地方还真邪门。”慕容总管压住火气想要给自己倒杯茶,可茶刚倒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放下了茶壶,声音发闷道:“早知道就劝小姐不要管那两个人好了,说不定不捡这两个人,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

    “魔前叩首,佛面刮金。”

    低头盯着手中纸人背后的两行字,江城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久前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慧聪和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身后,而之后,他们也重新选定了今夜的纸人。

    这次的纸人比较小,比所有纸人都要小一圈,因为这一次,他选择的是那个小童。

    在地下基地他见过那些二代深红,这些人普遍年纪不大,剩下的人中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小童。

    他也曾认真观察过,但那位小童给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问题,眼神纯净,动作也麻利,对待他这样的生人也有正常的戒备感,可这小童越是正常,他就越是忍不住怀疑。

    “医生,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啊?”蹲坐在江城身侧的胖子指着纸人问道。

    闻言江城眼神盯住了纸人最上方,在“魔前叩首,佛面刮金”两行竖字上面还有风水两个字,如同横批一样,但位置怎么看又与横批的位置不大相同。

    “不知道,也许是提示要注意风水什么的。”江城实话实说,这些线索都要留给李白尧舜禹。

    当然,前提是他们从昨夜的任务中活了下来。

    收起纸人,寻了块泥土地,江城捡起树枝,凭借记忆大概画出了慧聪和尚背后的刺青图。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胖子还是被江城的记忆力与画功深深折服,“还得是你医生,有了这幅图,我们就可以去找那个宋老梆…呸!宋老前辈了,让他分辨一下,这究竟是佛家的迦蓝菩萨镇魔图,还是道宗的什么图。”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手机,对着图“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江城丢掉树枝,缓缓站起身,“对于宋天明那些人也不能全信,等到联系上李白,把图告诉她,让她也帮忙看看。”

    提到李白尧舜禹,胖子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一半,现在已经接近晌午了,可他们还一点消息也没有,唐启生祝捷也是一样。

    感受到胖子的失落,江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找了处阴凉地并肩坐了下来,“刚才见到慧聪和尚,你发现什么没有?”江城问。

    “他身上的伤更多了,那些人下手越来越狠了。”胖子一想到慧聪那遍体鳞伤的身体就一阵阵揪心。

    江城语气变得慎重,“他更瘦了,也更虚弱,这次他几乎没怎么挣扎就被慧德他们带走了。”

    “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第1616章 有缘人

    晌午时分,江城胖子来到斋堂吃饭,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一碗清的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粥饭摆在面前,看的胖子直皱眉。

    叶秋棠宋天明等人也来了,他们自己带了充足的干粮,肯定是看不上这寺内的粥饭,他们来这里的目地江城也清楚,自然是为了找慧聪和尚。

    但很可惜,今天慧聪和尚并没有出现在斋堂,非但是慧聪不在,慧德慧明那些熟面孔也都没来。

    吃过粥饭后,江城来到负责斋堂内戒律的大和尚面前,行了份佛礼,“大师,请问慧德师傅今日怎么没来用斋饭?”

    大和尚闻言双手合十,“施主,你找慧德可是有事?”

    “在下昨日与慧德师傅有些误会,今日想找他解释一番,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阿弥陀佛,原来是这样,慧德今日与一众师兄弟前往寺后藏经阁辩经,寺内僧众过午不食,施主再等下去想必他也不会来了。”大和尚人高马大,体格比胖子还壮硕,很难想象这是每天吃清粥能长出来的身材,不过言语神态中尽显谦卑。

    江城对大和尚回礼,“有劳大师了。”

    见到江城二人离开,宋天明也装作吃完粥饭,十分自然的跟在他们身后,等到了无人的僻静处,双方人马才了交集,江城简单向他介绍了一遍情况后,又找来树枝,在地上画出慧聪背后的刺青。

    刺青尚未完成,宋天明就点头笃定这就是道宗的东西,似乎是担心江城二人不信,还伸手指向其中一处,“二位请看,此处为荧惑,此为太白,下为岁星……这是道宗擅用的星宿图,不会错的。”

    “前辈可知此图代表什么?”江城追问。

    宋天明犹豫片刻,脸色颇有些古怪,“奇怪,此星宿图好像…好像是幅残图。”

    胖子急的想把手机掏出来,直接给宋天明看医生之前画的那张图,那张明显更细致一些,也更完整一些,但考虑到这样的科技可能颠覆宋天明的认知,从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只好闷在心里作罢。

    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发现后,江城胖子选择离开,二人按照大和尚所示意的方向朝着藏经阁走去。

    可走着走着,二人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怎么越走越偏,刚开始还偶尔能遇到几位僧人,可现在路上的建筑都变得稀少起来,周围愈发的荒凉。

    直到他们在一片不大的小树林前停下脚步。

    胖子睁大了眼睛,“这地方…这地方我们好像来过啊?”

    这不用胖子说,刚才江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路虽然不是昨夜他们走过的那一条,但方向是一致的,所以他们最后所到的位置也差不开太多。

    果不其然,穿过这片小树林,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栋宏伟的建筑,而在建筑前用青石板铺成的一片不大的区域内,盘腿坐着数十位僧人。

    这些僧人席地而坐,围成一圈,而圈中间正是身体瘦弱的慧聪和尚。

    此刻的慧聪和尚模样颇为凄惨,全身上下被捆的像是个粽子,嘴巴还被用一块金黄色的布堵上,那布上面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经文。

    僧人们微微闭着眼睛,诵经声并不同步,经文声传到江城胖子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很快,江城胖子就被发现了,慧德和尚带着几個人走了过来,脸色难看的厉害。

    “施主,这是我寺重地藏经阁,也是住持以及几位高僧闭关之所,你不请自来是何道理?”

    “慧德师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江城没有接话,而是扭头看向慧聪和尚。

    “慧聪师弟心魔太盛,我等为其诵经驱邪。”

    “呵呵,依我看施主是对我持戒寺有所邪念,难不成是又梦见这里也有和尚偷食酒肉?”

    相比于慧德的克制,慧明明显更加激进,他带着身后的几位和尚缓缓朝着江城胖子压来,看样子一言不合就打算动手。

    这下其余和尚也不再诵经了,而是转过头来看热闹。

    “慧明,不得无礼!”

    远处一阵苍老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听到声音后慧明立刻就停了下来,那些正在看热闹的僧人也纷纷收回视线,继续诵经。

    片刻后,一位穿着灰色粗布僧服的老和尚走了过来,此人岁数少说也要有70出头,一手立掌于身前,另一只手收于腹前,不断拨动着一串念珠。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江城胖子的视线纷纷集中到老和尚的脸上,因为这老和尚是个瞎子。

    眼窝深陷,枯槁的眼皮紧紧贴合在骨头上,江城立刻回想起住持说过的话,眼前这位老和尚的眼睛恐怕不是瞎了那么简单,他应该是被人挖掉了眼珠。

    见到老和尚走来,慧德慧明纷纷行礼,“见过师叔。”

    老和尚用空荡荡的眼洞盯着江城和胖子,有那么一刹那,江城和胖子居然有被人注视的感觉。

    “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老和尚步履轻快,完全没有迟暮之年的那种感觉,而且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跟在此人身后,胖子大气都不敢喘。

    一路来到藏经阁门前,见到那扇门,江城确定,这就是昨夜他来的那间建筑,只不过当时这里一片破败,仿佛荒废了很久。

    和功德堂类似,白天和黑夜,这里就像是两个世界,不同的时空。

    老和尚转过身,继续用那凹陷的眼洞盯着他们,良久后才慢慢开口,不过这一次老和尚的声调变了,像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声线都在跟着颤抖,“住持师兄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一突然的举动可是把江城胖子搞糊涂了,江城斟酌再三,还是问道:“大师,您这是何意?”

    “慧聪被心魔所缠,本寺僧众虽竭尽全力,可依旧收效甚微,恐引发一场浩劫,住持师兄与诸位师兄联手闭死关,终于从一卷密经中寻到了一丝契机,想要渡此劫难,我持戒寺需等来一位有缘人。”

第1617章 无量天尊

    “大师怎能确定在下就是住持所等的有缘人?”江城有些顾虑的上下打量着瞎眼老和尚,“在下佛根浅慧,而且据在下所知寺内并不止我兄弟二人,西厢房还有一些香客。”

    老和尚吟咏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过谦了,佛根浅慧之人又怎能通过那片迷失林。”

    顺着老和尚持有念珠的那只手所示方向望去,正是刚才穿过的那片小树林,“迷失林……”江城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是。”老和尚面色庄严,“此树林是住持师兄所建,依据的是佛经中的加罗密地,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通过,只会迷失在其中,就算是本寺的僧众通过也需要贫僧前去接引。”

    “阿弥陀佛,还望施主以天下苍生为重,勿要推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城胖子也推脱不得,况且江城也想见识一下白天这藏经阁里面是什么样子,还有那位神神秘秘的住持。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江城就打算推开那紧闭的木门,不过下一秒,一只枯藁的手将他拦了下来。

    “施主勿急,贫僧还有一件事要交代。”

    老和尚双手合十,面孔泛着古怪的灰白色,此刻正值晌午,但站在老和尚身侧,就连阳光洒在身上也失去了温度,“住持师兄,还有几位师兄如今都在闭死关,不能见施主,亦不能被施主所见,否则怕是会被加持于慧聪身上的密经反噬,所以…怕是要委屈施主一下了。”

    望着老和尚阴森的眼洞,江城心头突然涌出一阵不详的预感,他勐地退后两步,警惕的盯着老和尚,昨夜住持的那番话尤在耳侧,“什么意思?你要废了我们的一双招子?”

    “阿弥陀佛,施主多虑了,贫僧只是希望施主迈入藏经阁能遵守住持立下的规律。”老和尚言语中尽显谦卑,“还请施主背对经阁,倒着退入藏经阁中,在与住持师兄谈经论法时,也请施主千万不要回头。”

    此话不禁让江城再度紧张起来,倒入佛门可是忌讳,他曾经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北方一些偏僻的村庄常年有这样一门规矩,但凡家里娶媳妇,在新媳妇过门之前一定要由家里最为年长的女人带去寺庙敬香,传闻那些伪装成人的邪祟无法直面佛像的注视,所以这些东西在迈入大殿门槛时必须背过身,踏着门槛倒着进殿。

    不过老和尚显然没打算给江城解释太多,说完后直接从僧服袖口中掏出两根黑色布带,动作娴熟的遮住了江城胖子二人的眼睛。

    “嘎吱——”一声,藏经阁的木门打开了。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吧。”

    这次江城留了个心眼,在被遮住眼睛前就抓住了胖子的手臂。

    二人倒退进了藏经阁,虽然眼睛被遮住,但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光亮,藏经阁里面应该是有点燃的蜡烛一类的照明物。

    随着江城站定身体,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苍老的声音,“阿弥陀佛,施主,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道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江城抓着胖子的手臂也跟着绷紧,这声音他很熟悉,就是昨夜黑暗中的住持!

    “你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江城有些意外,毕竟从慧德慧明的表现来看,黑夜与白天间的记忆存在壁垒,又或者说,那完全是两种意义上的他们。

    “呵呵,万种妄念皆由双目入心,贫僧没了烦恼根,自然不受妄念所扰,只可惜贫僧只修得微末佛法,不足以渡我那徒儿。”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

    几乎是同时,空荡荡的建筑内突然响起数声佛号,那是不同的声音,在这间建筑内至少还有数名老僧。

    想来这些人就是住持口中的师兄弟了。

    江城试探性的问道:“大师的意思是想要勘破妄念,我必须自残双目?”

    “非也。”住持的声音幽幽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敲击木鱼的清脆响声。

    “施主之双目受之于天地父母,万万不可损毁,贫僧之意在于施主虚妄之双目,有此目则令施主陷入虚妄之境,徒增妄念。”

    这下江城有些懂了,“大师的意思是白天为真,夜里为虚妄,不需要我在白天损毁真正的双目,而是要我在夜里毁掉双目,这样就看不到夜里的虚妄,从而逃脱虚妄之境。”

    “阿弥陀佛,施主聪慧。”住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昨夜施主正是被虚妄遮了眼,才会误将那些虚妄当作了身边人。”

    江城明白住持的意思,他指的是昨夜伪装成胖子的丫鬟鬼。

    “大师,您与诸位高僧的封印还能持续多久?”

    “至多两天。”

    被黑布遮眼的江城缓缓点了点头,“那今夜需要我如何做?”

    “贫僧知晓施主顾虑,施主并不完全信得过贫僧,但今夜至关重要,还望施主以大局为重。”

    “施主且听,今夜贫僧与诸位师兄弟会尽最后的力量推动迦蓝封魔密经,我师兄弟合力会唤醒虚妄之境的僧众,但唤醒多少,又究竟唤醒的是哪个人,贫僧也无法确定,需要施主做的就是协助被唤醒之人摆脱妄境,施主所救之人越多,慧聪心中的善念就越强,我们最后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多一分。”

    “切记,无论成败与否,施主都要来藏经阁告知贫僧,到那时何为真,何为虚妄,施主自然知晓。”

    没有多余的废话,说完这些后住持就放江城二人离开。

    江城一手拉着胖子,另一只手正***口袋里抓着手机,偷偷打开了摄像功能,透过口袋上的破洞朝着身后录像。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

    住持说完话后那几乎一致的礼佛声在建筑内不断响起。

    可江城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这些虔诚至极的礼佛声速度越来越快,节奏也变得愈发古怪,最后甚至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就在诡异的礼佛声即将到达巅峰时,突然一阵陌生又清冷的嗓音炸响,瞬间将梵音一扫而空。

    “无量…天尊!”

第1618章 新任务

    “医生……”

    “别说话!”

    带着胖子快步离开藏经阁,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江城打开手机,查看录像。

    对于这些和尚的话江城原则上是不信的,这持戒寺上上下下怎么看都不对劲。

    随着录像一点点开始播放,江城和胖子的眼神也慢慢发生变化,江城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些极为恐怖画面的心理准备。

    比方说几位面目可憎的恶鬼披着僧袍,又或者是干脆什么都没有拍到,那些鬼东西压根就是藏在天花板上什么的,可结果却令他颇为意外。

    藏经阁就是藏经阁,建筑内两侧有许多高大的木架子,上面堆满了经书,而就在他们背后不远,盘腿坐着几位僧人。

    虽然因为光线和角度的问题,拍摄的不是很清晰,但依旧能看到这些僧人低垂着头,附近供奉的香烛刚好能映照到他们的半张侧脸。

    这些人全都上了岁数,面容异常的枯槁,如果不是敲击木鱼的动作,江城甚至会怀疑这些人早就死了。

    但真正吸引他注意的,还是这些僧人的眼眶。

    他们没有眼睛,就和外面的那位老和尚一样,眼眶空空,其中最中间的一位老僧人面对着他们后背,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很显然,这位老僧就是持戒寺的住持。

    “他们真的都是瞎子?”胖子盯着屏幕,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这些僧人的安定与平和,那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心境。

    收起手机,江城也陷入了思考,慧聪和尚背后的刺青究竟属于佛门还是道宗他也不敢确定,况且还有一位二代深红藏身于宋天明等人当中。

    就在二人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江城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到屏幕上浮现出的号码,胖子的眼神都跟着亮了起来,“是尧舜禹!”

    电话很快接通,在听到尧舜禹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后,江城始终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了下去。

    没有废话,尧舜禹快速将昨夜的遭遇挑重要的和江城说了一遍。

    江城的判断和尧舜禹李白一致,那个死掉的李茂春就是二代深红。

    “对了,你记一下,我们又找到了一部分线索,应该是你们今夜能用上的。”

    “魔前叩首,佛面刮金……”尧舜禹听到这条线索后陷入了沉思。

    “有哪里不妥吗?”江城询问。

    “没有,只是这线索……”尧舜禹顿了顿,“我和你说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就在刚才,黑水村派人来了,通知我们今夜要准备的注生仪式,一共是两個任务,第一个是给村中老寺庙供奉的佛祖上香,然后用刀刮佛像脸上的金粉,村子里要金粉给新生的孩子冲喜。”

    “第二个任务是去村头泥人张家里,她家里有地窖,地窖里面供奉着注生娘娘的泥像,我们需要去人给注生娘娘磕头,因为外村人能参与黑水村的注生大会,这是注生娘娘她老人家开恩。”

    “很奇怪,你们这次拿到的线索好像没有多少提示作用,风水……是要我们留意这两处任务地点的风水吗?”

    尧舜禹觉得这里面貌似有问题,毕竟所谓的风水是一个玄学概念,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提示。

    “说说你们拿到的线索吧。”江城问。

    “是这样,今天黑水村的人来给我们送衣服,这衣服是李茂春的,她们说是村长捡来的,我们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字条是从一张完整的纸上撕扯下来的,就是那种医院用的病例纸,上面还是那个孩子字体,但这一次笔迹更乱了,我只能认清其中一小部分。”

    “护工,黑色雨衣,小心,布娃娃。”

    “对了,这张纸的背面还有半个血手印,手印比较小,是右手的,只有四根手指,没有中指。”

    江城记得上一次尧舜禹李白找到的也是这个孩子留下的线索,残缺的血手印,还有笔迹,病例纸,这些全都对的上。

    “这个孩子很重要,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让唐启生祝捷找到这个孩子。”尧舜禹好心提醒。

    “嗯。”

    “还有一件事,我们……”尧舜禹突然压低了声音,似乎担心被人听到,“我们好像找到了藏在我们当中最后一个深红。”

    闻言江城有些意外,“是什么人,他露出什么破绽了?”

    “是一个男人,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除了李白都是男人,但这个男人岁数是我们当中最大的,恐怕要有50岁出头。”

    尧舜禹的话让江城颇有些疑惑,“这么大岁数?”

    在江城的印象中,那些二代深红普遍岁数比较小,毕竟他们被侵蚀的太厉害,寿命一般不会很长。

    “嗯,他姓张,叫张援朝,自称是队伍中其他人的带路人,其实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导游,带着那帮学生在山里寻找美景作画。”

    “我一开始根本没留意,是李白告诉我的,说这个张援朝有问题,这个人经常偷看李白。”

    “不是那种色眯眯的,这种地方也没人有那个心思,就是很奇怪的眼神,李白不止发现一次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问题吗?”江城问。

    尧舜禹回忆片刻,“没有,至少暂时没发现。”

    二代深红普遍年龄小,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是这样,江城怀疑自己走进了误区。

    “万事小心,有新情况及时联系。”

    “好,你们也是。”

    挂断了电话后,江城和胖子讨论起了宋天明等人中谁是二代深红的各种可能性,或许是被坑怕了,胖子一口咬定要么是宋天明,要么就是那个一开始扮作一家之主的老人,这两人中八成有一个有问题,毕竟慈眉善目的老阴逼他见多了,当初的于成木,还有后来的洛天河,哪个不是一副高人风范,最后又怎么样,还不是心黑的不行。

    正在抱怨着,突然江城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接通后对面先是沉默片刻,接着唐启生那近乎于绝望的沙哑声音便响了起来,“江兄弟,我…我对不住你们啊!”

    ..

第1619章 两天

    “还没有找到线索?”

    江城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说上一次是意外,那么这一次就不能不引发深思了。

    江城没有过多苛责,但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胖子的心情也跌落谷底,形势越发的危急了,没有线索指引,今夜的他们无异于孤身闯鬼门关。

    “江兄弟,我保证,我们真的尽力了,但没有线索,真的…真的没有!”唐启生急促的声音中充满愧疚,“我们翻遍了整间病房,上午借着自由活动的时间也查看了附近的走廊,还和其他病人交流了。”

    如今唐启生祝捷是和他们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真有线索没理由会瞒着他们,所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孩子的消息打探到了吗?”

    如今关于这间医院的所有线索都来源于这个孩子,能留下第二张字条,那么就说明这孩子至少顺利通过了第三個夜晚,这可不是普通孩子能做到的。

    江城有种感觉,这孩子一定是个关键线索,甚至…甚至他怀疑这孩子现在还活着,就在这间医院中。

    闻言唐启生的态度变得犹豫起来,“江兄弟,我打探过了,这间医院只有4层,而且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孩子,这里收治的病人都是成年人。”

    信息出现了偏差,这也是常有的事情,江城再次向唐启生强调了这个孩子的特征,“记住,医院的白天与黑夜可能分属不同的世界,白天打探来的情报在夜里不一定适用,如果真的在夜里见到了孩子,留心观察右手,留下字条的孩子右手缺失了中指,还有,这个孩子的诉求是寻找父母。”顿了顿,江城深吸口气,“但我想他的父母应该已经蒙难了。”

    强调完这些后,江城又将尧舜禹找到的纸条线索告知了唐启生。

    “护工,黑色雨衣,小心,布娃娃……”唐启生重复着这些零碎的词汇,其中布娃娃三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的印象中,这种东西一般都会和孩子联系在一起,“难道真的有孩子存在,只不过我没有找到?还是说…这孩子被某种东西隐藏起来了,藏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如今他已经来到了医院二层,这里也没有孩子,那么就只剩下一层了,只要平安度过今夜,那么他就会在明天醒来时,被那股诡异的力量转移到一层。

    挂断了电话后的唐启生坐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还在思考着江城给的线索,一旁的祝捷忍不住追问:“怎么样?江城他…他是不是不相信我们?”

    唐启生摇了摇头,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江兄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没有为难我,不但向我们提供了新的线索,还提醒我们尽量找到那个留下纸条的孩子。”

    祝捷听完抿紧了嘴唇,安静的坐在唐启生的身侧,好半晌后才开口:“这次是我们对不起他。”

    唐启生闻言站起身,搓了搓脸,“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江兄弟还提到一件事,是有关于任务时限的,他说我们很可能还有两天时间。”

    “两天……”祝捷有些意外的睁大眼睛,她原以为明天就可以结束任务了,他们如今已经来到了医院二层,如果能再顺利度过今夜,那么来到一层后就可以离开医院。

    “怎么会是两天,那我们最后一天要做什么?”祝捷追问,“继续朝下走吗?”

    这句话一出,唐启生的脸色就变了,他开始仔细回忆这段时间从医院搜集来的情报,上午来给他们检查身体的医生确实说过,这栋医院只有四层,但究竟有没有地下建筑医生没提过,他也忘记了问。

    “难不成这里还有负一层?”

    按照这间古怪医院的规矩,越是危险的病人就越是在下面的楼层,这样看来,那可能存在的负一层才是最危险的。

    将这些和江城提供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唐启生有理由怀疑,那个断了中指的孩子很可能就在负一层。

    见到唐启生神色不断变化,祝捷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可不对啊,我们之前在走廊尽头看到过医院主体建筑的布局图,两侧的楼梯最后只能抵达一层,再往下就没有了。”

    “楼梯不成,那电梯呢?”唐启生突然抬起头,看向紧挨着走廊一侧的墙壁,仿佛透过墙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间医院里面确实有一部电梯,但是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上面还贴着一张边角泛黄的告示,上面写着仅限本院内部员工使用。

    可过了这么久,唐启生祝捷也没见过有人使用这部电梯,他们甚至怀疑这部电梯早就年久失修坏掉了。

    想到这里唐启生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后看了下时间,“距离自由活动结束还有7分钟,这次我去,你留下,我要去那部电梯再仔细看一看。”

    “不行,时间太紧张了,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你连撤回来的时间都不够。”祝捷立刻终止了唐启生的冒险打算。

    可唐启生披上衣服就朝外走,“管不了那么多了,江兄弟帮了我们太多,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涉险。”

    ……

    夜深了,三盏破旧的白灯笼出现在了黑水村的小路上,灯笼里面的烛火飘忽不定,仿佛预示着三人即将的遭遇。

    昨夜刚下过雨,乡间小路泥泞不堪,走在最前面的李白深一脚浅一脚的探路,一位身材微微有些佝偻的中年男人跟在李白身后,中年人头发已经斑白,显然岁数比看起来还要大上不少。

    队伍最后是尧舜禹压阵,而此刻的尧舜禹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名叫张援朝的男人身上。

    没错,今夜他们之所以选择带上张援朝执行任务,就是怀疑他是藏匿于队伍中的二代深红。

    李白一脚踩在了埋于湿泥中的石块,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好在张援朝猛地上前一步,这才堪堪扶住了李白,“闺女,你没伤着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20章 大菩萨

    张援朝的这一句话让李白脸色瞬间一暗,她甩开张援朝的手臂,“你叫谁闺女呢?!”

    张援朝也不恼,依旧是那幅老实巴交的模样,他低头瞧了瞧李白的脚踝,发觉没受伤,那略微皱紧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

    “怎么样,要不要我扶你走?”尧舜禹走上前。

    李白先是警惕的扫了张援朝一眼,随后看向尧舜禹摇了摇头,“我没事,继续走吧。”

    他们正在赶往村中的旧庙,据村里人讲,这庙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具体年代甚至都不可考了,只知道里面供奉着一尊佛像,村里人心善,每到注生大会的日子都会去给佛像上柱香,不让庙里太冷清了。

    当然,这些话也就是听听而已,毕竟他们今夜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给佛像上香,而是要用割猪草的镰刀来刮佛像脸上的金粉。佛面刮金,听着就知道是大不敬。

    黑水村的夜晚不是那种完全的黑,而是一种诡异的灰,好似浓厚的雾气般将整座村子笼罩。

    今夜任务一共两个,也都分配好了,尧舜禹执行第一个,也就是佛面刮金,李白和张援朝一同执行第二个任务,魔前叩首。

    对于李白的安排尧舜禹一开始并不同意,他不放心将身份不明的张援朝留在李白身边,可李白的理由也很充分,第一,张援朝是在偷窥她,换句话说目标是她,那么在她身边自然更容易露出破绽。

    至于第二,李白也没有避讳,今夜的任务重在风水二字,而这方面自己比尧舜禹强的多。

    很快,一行人沿着泥泞的土路,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一座破败的庙门前。

    说是庙,可看着就是个年久失修的大院子,透过院墙垮塌的部分能看到里面有座木质的建筑。

    建筑十分高大,整体构造像是一座大殿,气势雄浑,从残留的红漆绿瓦还有粗壮的廊柱都能依稀感受到这座建筑曾经的辉煌,可这样的建筑矗立在黑水村深处,怎么看怎么奇怪。

    更令尧舜禹感到紧张的是,此刻的大殿内隐约有光亮渗出,看来里面还点着香烛。

    “后生,这里面好奇怪啊,你当心些。”张援朝抻着脖子朝里面张望了一番,随后对着尧舜禹说。

    尧舜禹理都没理他。

    “你自己小心,我们就在外面等你。”李白也有些为尧舜禹捏了一把汗。

    深吸口气,尧舜禹一个人推开了院门,驻足片刻后尧舜禹有些诧异,从院门进入后,他所正对着的居然不是建筑的正门,而是一堵影墙。

    此刻影墙上贴着大幅的喜字,还有看着就十分喜庆的红对联,影墙两侧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

    今夜无风,两盏大红灯笼就像是巨兽的两只眼睛,一动也不动,就那样死气沉沉的盯着自己。

    经历了昨夜的事情后,尧舜禹见到喜字就头疼,况且这里是庙,此番布置究竟是何用意?

    绕过影墙,站在建筑门前,建筑的陈旧破败是显而易见的,伴随着“吱呀——”一声,木质的大门被推开,建筑内的景象也呈现在尧舜禹眼前。

    只见大堂左右两侧各有一尊塑像,塑像盘腿莲花坐,高大足有一丈有余。

    两尊塑像与尧舜禹想象中的不同,这压根不是什么佛祖像,而是菩萨像。

    这菩萨也不是寺庙中常见的那种慈眉善目的菩萨,而是类似藏地密宗那边的风格,身上大胆涂画着各种艳丽的颜色,血红,藏蓝,绛紫,金黄,数种颜色掺杂在一起,看久了甚至有些刺眼。

    在菩萨身上,还有身后的墙上悬挂着诸多用线穿在一起的彩色旗帜,尧舜禹曾经见过类似的,所以知道这东西叫风马旗,又称经幡。

    两尊菩萨像微微垂首,两张金色的

    脸上同时双目圆睁,张开一张血口,仿佛下一秒就会将雷霆之怒降临于世间。

    尧舜禹被两尊菩萨像看得心慌,如果不说这里是庙宇,他还以为这里供奉的是恶鬼。

    随着尧舜禹观察的深入,也逐渐发觉到了一些奇怪之处,按道理讲,大殿门一进来正对着的就应该有一尊像,这才是殿内的主位。

    哪里有主位空缺,而次一级的偏位摆放塑像的道理。

    尧舜禹疑惑着走上去,一把扯开用作遮挡的红色挂布,果不其然,他在殿门正对的主位处找到了一个很大的用青石搭建出的石台。

    这石台名为须弥座,是用来安置佛像和菩萨像的,尧舜禹认识,在须弥座前还摆放着一座铜香炉。

    须弥座上面残留着一些泥土碎屑吸引了尧舜禹的注意,很显然,这里曾经也有一座塑像,但不知何原因被移走了。

    突然,思考中的尧舜禹眼神一顿,接着整个人勐地抬起头,视线刚好与一尊菩萨像的双眸碰撞在一起。

    菩萨像没有异样,但尧舜禹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黑水村的村民来传达任务时提过这么一句话,说庙里只有一尊塑像。

    一尊!

    下一秒,尧舜禹立刻反应过来,他强稳住心神来到左侧的那尊菩萨像下,接着又快步走到右边那尊,果然,这两尊菩萨像下根本就没有须弥座,都是直接摆放在地上的,最重要的是,地上的石板上还遗留下刮蹭的痕迹,而且痕迹十分新。

    尧舜禹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是这样没错了,眼前的两尊菩萨像其中一尊曾经就摆放在大殿主位的须弥座上,而另一尊…是假的!

    警惕的打量着两尊几乎一模一样的菩萨像,尧舜禹心中那股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这样庞大的体型完全可以藏进去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昨夜见过一面的注生娘娘。

    尧舜禹怀疑…不,是肯定,他几乎可以肯定,注生娘娘就藏在其中一尊菩萨像中!

    确定了这一点,尧舜禹也就知道了今夜鬼的杀人方式,他来这里的任务是拜佛,接着从佛面上刮金,若是拜了真佛真菩萨自然也就罢了,可若是选错了对象,拜了伪装成菩萨像的注生娘娘……

    尧舜禹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爬到注生娘娘脸上刮金,提着镰刀的右手就止不住的颤抖。

    “这下麻烦了……”

第1621章 经幡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从两尊菩萨像中找出真的那尊。

    尧舜禹抬起头打量着左右两尊菩萨像,从外表看两尊菩萨像几乎一模一样,上面的彩绘也颇有些陈旧,给人的感觉已经陈列在这里很久了。

    走到左侧的菩萨像下,尧舜禹大着胆子伸出手,弯曲指节在塑像上轻轻叩击。

    塑像回馈的声音很闷,里面不像有中空的部分,同样的动作尧舜禹又去了右侧的塑像做了一遍,结果是一样的,另一座塑像同样是实心的,这个法子行不通。

    其实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在塑像上寻个不起眼的地方,然后用硬物砸开一道豁口,如果里面依旧是泥塑那自然为真,可这办法危险性太大,如果发现里面出现了血肉,尧舜禹清楚那他就离死不远了,被惊扰的注生娘娘是不会放过他的。

    “砰。”

    “砰。”

    ……

    木质的窗框被风吹的不停抖动,时不时发出撞击的声音,让本就心急的尧舜禹愈发的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开始认真梳理今夜的线索。

    “魔前叩首,佛面刮金,还有风水二字……”

    一边思考尧舜禹的目光一边在大殿内徘徊,他潜意识里感觉自己忽略掉了什么,就在附近。

    几秒钟后,尧舜禹的视线停留在了大殿一侧的墙上,确切说,是那扇被风吹的不停抖动的木窗。

    “风……”

    尧舜禹眼神一顿,哪里来的风?

    他们在外走了一柱香的时间,也没察觉到有风。

    颇有些后知后觉,今夜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一点风也没有,夜色静的出奇。

    警惕的走向窗边,木窗也被岁月侵蚀的厉害,边缘部分已经无法完全贴合窗框,露出了一些空隙。

    可奇怪的是,在尧舜禹伸手摸向空隙时,却感受不到风的痕迹。

    但看这木窗的抖动程度,分明就是被风吹的,而且还是很大的风。

    “风水……风……”

    想到这里尧舜禹不在迟疑,他移开了插在窗后的木闩,下一秒,颤抖的窗被猛地吹开,一阵强风倒灌进来。

    夜有些凉,但这风却非但不刺骨,相反,还带着一丝抚慰人心的暖意,让尧舜禹整個人都放松下来。

    可随着尧舜禹转过身,他那张刚刚松弛下来的脸又猛然间绷紧,身后的一幕让他汗毛倒竖。

    只见左侧菩萨像上的彩色经幡随风狂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而右侧菩萨像上的经幡却是动也不动,仿佛时空停滞。

    下一秒,大殿内燃烧的蜡烛被风压低,接着“噗”的一下熄灭了,右侧的菩萨像也瞬间隐入了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尧舜禹感受到了一股怨毒的视线,那种感觉十分强烈,好似一柄寒刃贴着皮肤一点点刮过,就从右侧的菩萨轮廓投射而来!

    原来今夜的关键是风!

    稳住心神后的尧舜禹不再迟疑,他尽量控制自己不看向右侧的菩萨像,迈开步子先走向大殿的须弥座,在那附近找到了香筒,然后又运足了力气,将铜香炉一点点搬到了左侧的菩萨像前。

    做完了这些的尧舜禹来不及喘口气,就从红布包裹的香筒里面取出三根香,在自己携带的灯笼中点燃,对着菩萨像拜了拜,毕恭毕敬的插在了香炉中。

    “菩萨保佑,希望我和我的几位朋友都能逢凶化吉,今日来的仓促,没有带足香火供品,等到弟子脱难,一定为菩萨另起法坛,带上我的朋友们一起为菩萨再添香火!”

    这些话尧舜禹说的恳切,接着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给眼前的菩萨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站起身,将灯笼插在一旁的柱子上,把镰刀插在腰后,手脚并用的朝菩萨头爬去。

    过程很顺利,这菩萨塑像足有5米高大,找好落脚的地方,尧舜禹抽出镰刀,心中默念了几声菩萨莫怪后,开始用并不很锋利的刀刃去刮菩萨脸上的金粉。

    “嚓。”

    “嚓。”

    ……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昏暗的大殿上回荡。

    “咔……”

    正在刮金的尧舜禹耳朵猛地动了一下,他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就在他身后!

    那声音像是什么干枯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裂开。

    片刻后尧舜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可怕的画面,浑身肿胀乌青的注生娘娘正在从身后的那座菩萨像中破壳而出,那“咔咔”的声音就是干枯的泥塑外壳破裂发出的脆响。

    一股从未有过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扭过头看,哪怕只是看一眼,可下一秒,尧舜禹就被心底的这个念头吓到了,他咬紧了嘴唇,颈部已经变得有些僵硬,再此加快手中的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那阵声音消失了,而尧舜禹手中的金粉也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他长长的吐了口气,接着踩着塑像,一点点返回地面。

    落地后缓缓活动着僵直的颈部,眼前的一幕令尧舜禹心跳都慢了半拍,只见大殿内散落着许多剥落的泥块,还有一些带着艳丽的颜色。

    这些零散的泥块从他身后一路延伸出去,通向他对面的黑暗之中。

    而原本藏于阴暗中的另一尊菩萨像不见了。

    低头捡起一块画着眼睛的泥块,尧舜禹心脏跳动的厉害,泥块背后被一层污浊的黏液覆盖,不断散发出阵阵恶臭,就像是腐烂了许久的肉。

    最可怕的是,这片碎块距离他只有不到2米的距离。

    可以想象得到,不久前,在他专心刮金的时候,身后的另一尊菩萨像动了,藏于其中的注生娘娘一边挣扎着爬出来,一边朝他靠近,最后甚至就停在他身后很近很近的距离,如果…如果当时的他没止住那阵好奇心回了头……

    尧舜禹猛地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愈发可怕的设想,现在再说这些毫无意义,任务已经结束了,他活了下来,不论途中有多惊险,他也赢了。

    “我的任务关键是风,那么李白任务的关键就应该是水!”尧舜禹收好金粉,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第1622章 纸丫鬟

    走出院门,尧舜禹诧异的发现原本该在门外等的李白张援朝二人不见了,附近也没有二人的身影。

    这不禁让刚刚死里逃生的尧舜禹紧张起来,张援朝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是深红,难道因为发现被识破了身份所以对李白提前下手了?

    尧舜禹越想越着急,在原地等了两分钟后直接朝着村头方向赶去。

    那里是今夜的第二个任务的执行地点,假如...假如李白真是遭遇了不测,那么杀人凶手张援朝也必须去执行任务。

    如果赶到那里,只见到了张援朝却没有李白,那事情就很清楚了,他一定会弄死张援朝给李白报仇。

    “该死,我怎么会把张援朝留在李白身边,李白她对风水阴阳之术颇为精通,但论身手,两个李白也不是......”

    就在尧舜禹越走越急,心中也越来越乱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尧舜禹!”

    尧舜禹愣了一下,接着立刻转过身,只见从一堵断墙后闪出两道身影,正是李白和张援朝!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尧舜禹见到李白安然无恙,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就在刚刚,他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张援朝的几种死法。

    李白还没回话,就听张援朝哆哆嗦嗦的用手比划,紧张的声音都变了,“哎呀,后生啊,你刚才是没看到,有個东西...很大的东西,撞烂了院墙跑出去了啊!”

    尧舜禹虽然没听到什么声音,但听张援朝的描述,他也意识到了那个所谓很大的东西是什么。

    李白对着尧舜禹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是注生娘娘。”

    将这一切全都联系在了一起,尧舜禹也明白了李白带着张援朝躲起来的用意,他们二人没等到自己出现,却先等到了注生娘娘,第一反应肯定是任务失败了,自己糟了注生娘娘的毒手。

    而在之后看到自己安然无恙的从院门走出,李白无法确定这究竟是真的自己,还是鬼伪装的,所以没有露面,只是躲在暗中观察。

    直到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自己是真的尧舜禹后,才出来相见。

    三人结队一边朝着下一处任务地点赶去,尧舜禹也将自己的发现偷偷告诉了李白。

    这段路不算长,很快三人就来到了村头的泥人张家。

    据说这泥人张是村中专门负责修缮注生娘娘塑像的人,只不过不久前害了病死了,而李白二人今夜的任务就是打开泥人张家里的地窖,然后下去给注生娘娘塑像磕头。

    这任务听起来简单,可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尧舜禹还是时不时冒出冷汗。

    “多加小心。”尧舜禹最后提醒。

    李白走上前,刚要用力推开泥人张家院子的门,不料却被张援朝抢先了,“我来,你站我身后。”

    进入院子后张援朝更是走在最前面,从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他也怕得很,可还是坚持将李白护在身后。

    既然有人要当出头鸟李白自然不会拒绝,况且她也想看看这张援朝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很快,他们就在后院找到了地窖的入口,入口很奇怪,被修成好似一个井口,四周都用石头砌成。

    更古怪的是入口处还覆盖了一扇厚重的木门。

    “咦——?奇了怪了,这门怎么是反的?”张援朝瞪大了眼睛。

    李白蹲下身,她也发现了不对劲,这覆盖在地窖上的厚重木门外居然有一个很粗大的门栓,只有门栓却没有锁,很明显不是防外贼的,那感觉就像是要将什么东西锁在里面。

    “闺女,你莫怕,我在你前面,老汉我身体结实着呢!”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张援朝伸向门栓的手却抖的厉害,脸色也差的出奇,好在门打开后,并没有东西突然窜出来攻击他们,里面只有一架破旧的木梯子一直延伸进

    张援朝自告奋勇,提着灯笼,一点一点的沿着梯子朝下爬。

    等到两个人都下去后,李白才意识到这里比她想象中的大得多,而且这周围看起来也不像是地窖,更像是岩洞,附近的岩壁上有明显人工打磨留下的痕迹。

    能感觉到有风,这风冷的很,仿佛是用地下深处吹来的。

    张援朝提起灯笼四处照射,可周围黑漆漆的,他艰难的吞了口吐沫,然后舔舔了大拇指,接着将大拇指竖起在半空中。

    几秒钟后张援朝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有些激动的看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闺女,有风,有风就有出口,风是这面吹来的!”

    对于张援朝的热情李白已经放弃抵抗了,一开始被叫闺女李白还会发火,可很快她就知道这没用,即便自己已经很严肃的和张援朝强调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且她也不喜欢自来熟的人,张援朝会很不好意思的和她道歉,但很快他就像是忘记了自己的承诺,该怎么叫还怎么叫,而且对李白愈发的照顾。

    盯着张援朝的背影,李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突然感觉这个人对自己流露出的真切关怀不像是假的,可闺女这两个字她完全不接受,她有父亲,而且父亲还健在,家庭也算幸福美满,所以不存在任何狗血的剧情,二人就是陌生人。

    张援朝谨慎的朝着有风吹来的方向走过去,李白跟在他身后,片刻后,张援朝猛地一个哆嗦,“啊!”

    李白一把摁住张援朝的肩膀,“别乱动!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个泥人罢了。”

    此刻紧挨着墙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泥人,泥人大概2米高,身上用彩绘画上了鲜艳的衣服,上身红下身绿,一张惨白底色的脸上画着极细的眼睛,纤薄的嘴唇,还有夸张挑起的眉毛。

    看起来泥人张是想做出一件搞笑喜庆的作品,可将这些全都拼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就像是给死人陪葬用的那种纸丫鬟。

    泥人动作也古怪,左手收于小腹,右手斜着抬起,僵硬的伸向另一侧,好似在做请状。

    李白提高手中的灯笼朝着泥人手指的方向照去,随着幽幽的烛光一点点驱散黑暗,眼前的一幕让二人瞬间愣在了当场。

    只见一个洞口呈现在他们眼前,而洞的两侧立满了泥人。

第1623章 活三牲

    泥人有大有小,姿势也千奇百怪,有些衣着艳丽面目栩栩如生,站在阴暗处乍一看好像是活人,可剩下的大部分泥人则粗糙许多,甚至有些干脆就是半成品,就连脸部轮廓都没有来得及雕刻。

    没有贸然前进,李白提着灯笼,将洞口附近那些栩栩如生的泥人全都检查一遍,确认了这些真的仅仅是泥人,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伪装的。

    “闺女,你莫看了,老汉我看这些泥娃娃都怪得很,咱们…咱们快些进去拜娘娘吧。”

    张援朝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担心吓到李白,他有句心里话没讲出来,站在这些泥人附近他总是有种被注视的感觉,而且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

    虽然明知这山洞大有问题,但碍于任务的要求,李白还是点了下头。

    洞口除了泥人还摆放着一个铁架子,架子上支着一口黑锅,里面呈放着凝固的油脂,李白张援朝都看懂了,这东西分明就是个超大号的蜡烛。

    点燃后散发出的光芒驱散了附近的黑暗,张援朝自告奋勇的走在前面,一手提着灯笼照明,李白谨慎的跟在他身后。

    二人中间保持着2米左右的间距,毕竟张援朝的底细她还没有摸清。

    山洞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蜿蜒扭曲,但能感觉得到,是一直向下走的,而且越向下走越冷,彻骨的寒意几乎要将李白冻僵。

    “闺女,快把衣服披上,着凉了可不得了。”

    李白背后一暖,张援朝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不由分说的直接披在了李白肩上,那带着体温的大衣让李白整個身体都跟着暖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太冷了,你自己穿上。”

    李白有意将大衣还给他,可张援朝怎么都不肯,他夸张的活动着膀子,露出手臂处古铜色的肌肉,“老汉我身体好着呢,不碍事。”

    可等到张援朝的视线落在了附近的那些泥人上,他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如果说这里的寒意李白还能勉强忍受,那么附近若有若无的目光则真是让她神经紧张到了极致,她曾经数次突然回头,可身后静悄悄的,只有站立在隧道两侧那些泥人。

    灯笼提供的照明不够,将那些站在稍远处泥人的脸映的忽明忽暗,李白脑海中甚至已经设想出了这样一幅画面,在她转过身的刹那,那些泥人会纷纷扭头,用挂着诡异笑容的脸看向他们背后。

    张援朝来到身侧一个泥人前,先是观察一番,接着貌似是发现了什么,又快步走向下一个泥人,一连看了4,5个,张援朝那张脸上叠起了皱纹。

    “你发现什么了?”披着大衣的李白追问。

    “怪,怪得很!这些泥娃娃好像都不是一个人做的。”张援朝伸手指向其中一个泥人的脖子,“你来看,这上面留下的痕迹太板正了,这充其量就是学了半个月的学徒工水平,直接用泥木刀刮的,你再来看这个,这个就厉害多了,绝对是老师傅,没刀痕全都是用手捏的,还有这个,这个就更差了,这人分明就什么都不会……”

    一连点评了5,6个泥人,在张援朝的指点下李白也逐渐瞧出了一些门道,这些泥人质量参差不齐,甚至有一些站在靠后未知的看起来就像是闹着玩似的,只有一个人的雏形,圆不隆咚的脑袋上什么都没有。

    “这其中精美的泥人应该是泥人张制作的,至于其他的,可能是那些村民帮着制作的。”

    李白的说法站得住脚,这里的泥人数量很多,目前看到的就要有上百个,前面的路长的仿佛没有尽头,恐怕数量会多的吓人,单凭泥人张和几个徒弟根本搞不定。

    望着姿势各异的泥人,李白心中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这地下也是一个村庄,而这些泥人则是守护地下村庄的村民,在外面的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地下…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地下通道内人来人往,泥人们嬉戏打闹,好不热闹,而随着有生人入内,这一切又全都停滞了。

    打消脑海中越发怪异的念头,李白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张援朝身上,“你不是导游吗,怎么也懂泥匠的活?”

    “这又什么难的,老汉我前些年在我们村里做过木匠,泥瓦匠的活我也懂一些,闺女我和你说,木匠可是个好活计,不仅能吃饱肚子,还受人尊敬,谁家建新房子上大梁都要请我去瞧瞧,还有那大门,我要说差一寸,那他们立刻就要改,我这双眼睛就是尺。”

    说起来这些张援朝像是换了个人,絮絮叨叨的不停,李白听着心烦,可经过这么一遭,压在心头的那阵恐惧感着实被冲散了不少。

    “既然木匠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为何又离开村子做起了大山中的导游?”李白询问。

    这个问题一出,正在滔滔不绝讲自己以往光辉经历的张援朝立刻就不说话了,许久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概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隧道到头了,在点燃隧道尽头的另一口黑锅后,二人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如今站在一个类似小广场的地方,二人谁都没想到地下居然会有如此大的一个空间。

    “嘶——”

    伴随着倒吸冷气的声音,李白见到了在20米外的一尊塑像,塑像足有5米高大,全身乌青,挺着巨大的肚子,最诡异的是雕像头上还蒙着一块巨大的红盖头,造型正是她与尧舜禹昨夜见到的注生娘娘!

    在注生娘娘塑像前还摆放着香烛贡品一类的东西,正前方的地上还有一块脏兮兮的蒲团,很显然,是留给他们叩首用的,他们今夜的任务便是给注生娘娘磕头。

    走进后,李白注意到这些所谓的供品也是古怪非常,并非是常见的牛羊猪大三牲,也不是鸡鸭鱼小三牲,而是一个个泥人。

    泥人只有巴掌大小,一个个分别用供盘呈着,因为面朝注生娘娘做叩拜状所以看不到脸。

    从左到右,一共10个。

第1624章 回来了

    在查清个数后李白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供品泥人一共10个,而他们这些误入黑水村的人…也是10個!

    李白不敢擅动这些泥人,她走上前弯下腰,用了一个十分不舒服的姿势查看,仅仅是看到其中一个泥人的侧脸,李白心中那阵不安便成了真。

    这个泥人居然是李茂春!

    这些小泥人的做工十分精致,远不是外面那些泥塑可比,脸上的画工更是惟妙惟肖,将李茂春虔诚的神态刻画的入木三分。

    可李茂春他已经被注生娘娘抓走了。

    “噗通!”

    正在思考的李白被吓了一个激灵,张援朝更是条件发射一般护在了李白身前。

    “水声……”

    自从进入到地下后,李白一直在找水,或是与水有关的东西,可没有任何发现,直到现在。

    李白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在注生娘娘塑像不远找到了一口水井。

    奇怪的是水井提水的井绳断掉了,已经打不出水了,而在井边的石沿下边丢着几个水囊。

    水囊鼓鼓囊囊的,李白打开一个倒出一些,里面确实是水,而且这水非但不冰冷,甚至还有些温,干净透彻的温水流淌在指缝间似乎让李白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见状张援朝也赶紧给自己手上倒了一些,然后是身上,最后还用这水洗了几把脸,“哎呀,这水好得很!闺女,你也试试,还是甜的哩!”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张援朝冻得发紫的嘴唇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红润,而且身上也逐渐升腾起了雾气,就好像是人充分运动完大汗淋漓的那种。

    事到如今李白看向张援朝的眼神也变了,变的放松了警惕,也变得有些愧疚。

    如果对方不是超级演技派的话,那么二代深红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了,毕竟这里的诡异之处不难看出,而她想二代深红是不可能贸然用这来历不明的井水洗脸,甚至是喝下去。

    “行了,这水有用,你省着点。”李白打断了还打算继续用水擦身子的张援朝。

    张援朝嘴一咧,憨憨的笑了,“中,听闺女的,这水留着出去用。”

    不在废话,二人快速返回注生娘娘像前,依次叩拜,注生娘娘像安稳的盘腿坐在须弥台上,左手捧着大肚子,右手立掌于身前,肿的像棒槌似的食指无名指弯曲,好似在结一种很古怪的法印。

    叩拜后没有任何异样发生,李白面对着塑像一步步后退,随后和张援朝快速沿着隧道返回。

    大概沿着隧道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额头已经冒汗的李白才放慢脚步,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东西追过来,这一趟的叩拜任务顺利的出奇。

    李白可不认为这是自己领导有方,这还要感谢尧舜禹,要不是他给的线索,那口水井她说不定连靠近都不会靠近。

    还有江城王富贵,李白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人的身影,“大家…大家一定都要活下来啊!”

    又走了一段时间,走在最前面的张援朝忽然兴奋起来,“闺女!闺女你快看!”

    隧道的尽头处出现了光亮,那是他们留在隧道入口的标记,那个超大号的“蜡烛!”

    见到终于快到了,李白提起的那颗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她望着身前开心的像是个孩子似的张援朝,仿佛心底的那抹柔软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她能感觉得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汉对自己是真的好,那种真心实意的好。

    虽然知道任务中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些人不过是类似游戏中数据一般的存在,可李白还是希望张援朝能活下来,在接下来的任务中自己不会再选择他,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愿意帮助他,带他离开黑水村,离开这座地狱。

    “什么情况!”张援朝的叫声打断了李白的思绪,只见张援朝捂着脑海,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癫狂,“怎么会这样?我们…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下一秒,在看到巨大的广场,还有不远处的那尊注生娘娘像后,李白也傻眼了,同时一股恶寒从脚底涌起一直上升到天灵盖,“居然…又转回来了!”

    可怎么会?

    这一路上别说是岔路了,就算是那种角度很大的弯道都没有一个,压根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那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他们见鬼了,这也是李白所能接受的。

    他们这一路走来都太顺利了,顺利到李白都觉得不真实,说来也奇怪,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如今的她甚至还稍稍有些放下了心,只是迷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如今李白却是真的怀念和江城王富贵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遇到再危险的局面她也不怕,江城头脑好用,他不主动算计别人就烧高香了,迷路更是不用担心,王富贵随便走走就能走出去,大不了就再多坚持一阵子,坚持到那个叫做无的家伙出来,把不开眼的鬼东西全杀了,然后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闺女,你看是不是菩萨瞧我们心不诚啊?要不…要不我们再给菩萨磕几个头吧。”

    张援朝颤颤巍巍的声音打断了李白的思绪,二人再次来到注生娘娘像前,这次二人换了顺序,李白先跪下磕头,然后才是张援朝。

    可等到张援朝起身后,却盯着注生娘娘像看个不停,眉头也忍不住皱紧。

    “别乱看,我们抓紧时间离开!”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李白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水囊。

    “咦——?奇怪了,我怎么瞧着这菩萨像这么怪呢?”张援朝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疑惑。

    李白心想能不奇怪吗,这造型就不是个正常东西,而且她是真不理解为什么张援朝能对着这塑像一口一个菩萨,这东西怎么看都……

    下一秒李白猛地瞪大了双眼,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张援朝说这菩萨像怪了,注生娘娘像端坐在须弥座上,右手捧着大肚子,左手立掌结印,头上遮着红盖头,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可…可她明明记得,刚才塑像是左手捧肚子,右手结印!

    注生娘娘像…动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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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281/ 第一时间欣赏噩梦惊袭最新章节! 作者:温柔劝睡师所写的《噩梦惊袭》为转载作品,噩梦惊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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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惊袭介绍:
睡梦中惊醒,家中出现一扇陌生的门......
噩梦世界中,江城把从壮汉那里得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得给胖子说了一遍,听得后者差点哭出来,“在这里死掉就会全家倒立流血暴毙?”
“是这样的。”
“那我看你怎么不太害怕?”胖子瞪大眼睛。
江城转过头,用十分正式的口吻说道:“因为我是一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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