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最高意志
江城的样子可把胖子吓坏了，刚才他的眼神涣散，呆立在原地，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见到江城的眼神重新对焦，胖子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因为这件事，吃饭的时候，胖子和槐逸都不敢在江城面前提及任务里的事，担心刺激到他。
放下筷子，江城一个人回到了楼上，胖子想要跟上去，但被槐逸叫住了，说是先让江哥一个人静静。
抓起手机，过了不知多久，江城才鼓起勇气，拨打了一个号码。
“空号......”江城怔住了。
林婉儿的手机号居然变为了空号！
片刻后，他又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林婉儿常去的一些地方，那里的老板经理什么的，江城也认识。
这次倒不是空号，可接电话的声音，却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些人了。
他们都消失了，像是幽灵一样......
放下电话，江城立刻赶去这些地方，查证，一间间熟悉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就连他最常去的酒吧，老板也跑路了，还留下一封遗书，说是经营不善，签了银行一屁股债，只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吊死什么的......
都是鬼话！
每个月光是自己给他介绍的客人，就足够他维持生计了！
随着林婉儿的消失，江城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与无力，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可结果......
回到工作室，站在门外，江城用力搓了搓脸，才换成一副正常的表情，走进去。
和胖子他们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准备去楼上。
不清楚为什么，他的情绪没有一开始那么难受了，或许是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吧。
早一刻接纳这个身份下的自己，才能早一些查出背后的真相。
脑海中浮现出林婉儿的那张脸，江城忽然有种陌生感，他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以及她的可怕。
每一个人，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痕迹，顺着这些痕迹，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
可林婉儿的痕迹，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抹去了......
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一步？
守夜人么？
江城觉得不像，林婉儿背后的那股力量，更像是一股意志，凌驾于守夜人之上，制定规则，同时可以改变规则的那股意志。
还没等他继续想，工作室的门就被敲响。
这个时间段来，胖子只当是寂寞难耐的顾客，刚想随便说些什么，打发来人走，可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后，门外站着的，是3名警察。“你们......”
“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一位男警察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在胖子眼前晃了一下。
带队的男警官坐在沙发上，对面就是江城，其余两名警员站在他身后。
男警官上下打量了几眼江城，开口：“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涉嫌不正当交易，请你们配合调查。”
“身正不拍影子斜。”江城淡淡道。
“但愿如此。”男警官拿出一个本子，铺在桌子上，又从口袋里面取出一根笔，旋开笔帽后，一边问问题，一边记录。
江城很从容的回答各类问题，显然准备充分。
“我们可以在这里随便看看吗？”男警官插回笔帽，抬头看向江城，语气平静说：“你不要误会，不算搜查，就是随便走走。”
“当然可以。”
在男警官的授意下，另一位年轻的男警员在一楼检查，另一位十分年轻的女警员，则沿着楼梯，去了楼上。
在看到男警员走到书架前，翻看书架上的病患资料时，胖子心中十分紧张。
那里藏着的，可都是医生的大客户。
好在貌似真的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只是随便看看，在翻看了几个后，男警员就放下资料，去了另一个地方。
没多久，年轻女警员也从楼上下来了，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警官微微摇头。
“打扰了江先生，后续如果有情况，我们还会来的。”男警官收起本子，站起身，带着两名警员，离开了。
临出门的时候，走在最后的女警员还不忘回头瞧了江城一眼。
胖子趴在门缝看，等到三个人走远，上了一辆警车后，才长舒了口气，扭头对着江城说：“医生，好险啊，刚才你是不知道，他翻书架上资料的时候，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过是谁举报的你，是不是同行？”
胖子话音未落，就听江城开口：“他们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胖子脑子瞬间又不够用了，“那他们是什么人？不对啊，我眼看着他们上了那辆警车。”
槐逸眼神一顿，仿佛想到了什么，紧张问：“不会是守夜人吧？”
迟疑片刻，江城扭头看向书架方向，“我这么说或许也不准确，他们可能是警察，但这次来的目的，不是因为刚才那件事。”
胖子咽了口口水，盯着江城微微皱紧的眉头，还有苍白的脸色，小声安慰说：“医生，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你休息休息，休息好了，我们再坐下来想。”
槐逸摸着下巴，转身看向门的位置，犹豫一会后，说：“听江哥这么一说，确实挺奇怪的，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有问我们的名字，而且也没查验我们的身份信息什么的。”
三人中给江城印象最深的，不是气场很足的男警官，而是那位年轻女警，她模样一般，却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且还有一点，两名男警察都在，却让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女警独自一人上楼搜查，是不是有些......
还有她最后瞧自己的眼神。
江城站起身，朝楼梯走去。
......
警车一路开回了警局，下车后，三人自然分开，年轻女警乘坐电梯，独自一人来到4层。
沿着走廊走，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一间小型会议室。
一张长桌子前，坐着3个人。
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身姿挺拔，双目自带寒意，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人，瞧着慈眉善目的，最后还有一位年轻女人。
三人都穿着警服，至少看起来是警察的样子。
不过自带一股慵懒气息的女人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倒显得有些古怪，极好的身材撑的上身有些过分。
年轻女警进来后，对着中间的女人略一点头，“您交代的事，办妥了，回来的时候没发现有人跟踪。”
闻言中年男人，还有一旁的老人，紧张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下来。
“林专员。”自带气场的中年男人声音发闷，偏过头，一脸正色的看向中间女人，“您这样安排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引起守夜人怀疑的话，这么多年的计划......”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被称作林专员的女人抬起头，打断中年人说：“陈将军，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闻言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一抹决绝，“武装部队已经就位，其余人员也在抓紧调配，按照之前拟定的第3号预案，只要上面一声令下，1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对守夜人全部主要据点的包围，同时切断他们对外的所有联络，争取8个小时内，将他们全部歼灭。”
“上面已经授权，在必要时，可以使用中等规模杀伤性热武器，但要注意控制影响，不要造成过大的附加伤害。”
第799章 怪物
顿了顿，中年男人补充说：“当然，我说的是理想条件下，林专员，你也明白，守夜人中的一些人很棘手，他们掌握的力量对于普通人而言，与恶鬼无异，如果这些人能在第一波突袭中活下来，并加入战场的话，将会给我们的后续攻击带来极大的阻碍，甚至会血流成河。”
“这是一定会发生的情况，而且无法避免。”林婉儿的声音坚硬如铁，“陈将军，我希望你明白，这是一场战争，巨大的牺牲在所难免，但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将军，你也不要过于担忧。”坐在林婉儿右侧，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安慰说：“不久前，守夜人总部遭到突袭，他们的核心战力被重创，余下的人也遭到了门的反噬，可参与反击的高阶门徒数量没有那么可怕。”
“而且攻击开始后，我会率领暗军，尽全力牵制住守夜人幸存的高阶门徒，协助你们，清剿叛逆。”
老人眉须皆白，很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听到老人如此表态，陈将军脸色好转不少，老人地位超然，乃是守夜人十三家族中洛家的前任家主。
而如今，则是国家直属秘密部队暗军的首领。
这只部队仿照守夜人组建，内部成员清一色全都是门徒，但由于成员受门影响程度低，筛选又严格，所以无论在成员数量，还是高端战力的质量上，都无法与守夜人抗衡。
但用于战场牵制，勉强够用。
“有洛老先生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将军点头说。
“守夜人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一些老家伙过度追求门后的力量，妄图掌控禁忌造成的，与普通成员无关。”
“这些年轻人满怀一腔热忱加入守夜人，却被欺骗，有些甚至到死，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他们也是受害者。”洛老先生缓缓开口，语气带上了一些悲怆，“还望陈将军率部发起攻击时，勿要赶尽杀绝。”
“我会的。”陈将军坐直身体，郑重表态，“我们也希望把损失降到最小，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他们也是国家的重要资源。”
“在攻击发起前，我会利用特殊渠道，尽可能多的通知他们撤离，无法离开的人，我也会告诉他们，放下武器，听从安排。”林婉儿开口说。
“那样就太好了。”陈将军明显松了口气。
守夜人的数量不少，抛却高阶门徒不谈，这些普通成员集合起来，拼死抵抗，也是个麻烦。
“这是我刚收到的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是守夜人中的首恶分子，一旦确认攻击，就地格杀，务必不能使他们逃脱。”林婉儿取出一份牛皮纸袋，递给陈将军，“这些人一但混入人群密集的地方，必将掀起大范围的灵异事件，对整个社会的影响不可估量。”
双手接过牛皮纸袋，拆开，只瞧了一眼，陈将军的眉头就猛地一跳，只见纸上写满了名字，密密麻麻的，像是无数只虫子蠕动。
陈将军离开后，不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林婉儿，洛老先生，还有年轻女警三个人。
年轻女警除了刚进来时，说过一句话，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视线不时朝着洛老先生脸上瞟。
“都是一家人，就不要以这副面目示人了。”林婉儿看着女警说。
像是得到了命令般，女警伸出两只手，摁住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片刻后，她的面部肌肉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等到她把手放下，容貌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
是个很腼腆的女孩，模样算不上多好看，但看着，让人很舒服。
原本面对陈将军还十分从容的洛老先生在见到女孩的脸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唇哆哆嗦嗦的，好半天后，才试探性的问：“宁儿？”
“是我，爷爷。”莞鸢宁的眼眶也红了，但仍在克制。
听到久违的声音，洛老先生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快速站起身，朝着莞鸢宁走过去，“宁儿，你还活着，我听说他们让你......”
“魏津亭没有杀她，把她带走了，让她继承了自己的那扇门。”林婉儿开口说。
“好，好！”洛老先生一边盯着自己的孙女，连说了两个好字，“魏家的那个小子是吗，这份情我记下了，事情结束后，清理魏家的时候，我会网开一面，只要没有参与那件事的人，我都会放他们一马。”
洛老先生原本是打算把孙女留在身边，可想了想后，还是让孙女继续跟着林婉儿。
他即将要做的事风险很大，他不想孙女跟着自己冒险。
“林专员，宁儿就拜托你了，请务必替我照顾好她，老头子我没几个亲人了，我那两个失心疯的儿子，我就当他们死了！”洛老先生在提起儿子时，和看莞鸢宁的眼神完全不同，像是要亲手宰了他们。
“我会尽力的。”林婉儿点头，说完就带着她离开。
洛老先生一路送她们到电梯那里，看样子还要送她们下去，可看见林婉儿的眼神后，只得作罢。
他不方便露面，守夜人的情报网很可怕，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统帅的这只暗军。
在这个节骨眼上，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电梯内，莞鸢宁为自己，还有林婉儿易容，等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两个模样十分普通的女警走了出来。
路过的警员还有和她们打招呼的。
来到停车场，两人找到一辆警车，拉开后门，坐了进去，驾驶位上坐着个男警察。
平头，戴着黑框眼镜，模样平平无奇，但一身警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副驾驶的储物箱没关严，露出了一点棕色的东西。
不熟悉男人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但莞鸢宁清楚，那里面藏着的，是一顶棕色牛仔帽。
小孩子才会戴的那种，很小，又比较廉价，怎么看也不像值钱的东西。
可据说在开会的时候，曾有个目中无人的10号指着他的帽子，公开嘲讽他的帽子难看，结果就被坐在驾驶位的这个男人摁在会议桌上，用皮鞋踩着头，接过8号热情递上来的锯子，活生生锯断了那只胳膊。
思绪一闪而过，她微微抿紧嘴唇，一直以来，她从来不觉得深红这些人是什么好人，他们只是一群报团取暖的怪物罢了。
而现在......现在自己也成了这群怪物中的一员。
这个世界能温暖他们的东西太少了......
男人一边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旋律，一边弯下腰，取出一袋子东西递到后排，莞鸢宁愣了一下，急忙用双手接过来。
打开一看，是两杯奶茶。
“天气凉了，女孩子要学会照顾自己啊。”男人头也不回说，“趁热喝了，喝完我们再出发。”
第800章 姐姐
天色渐晚，江城一个人在楼上待了一整天，胖子不放心去问了几次。
卧室门关着，江城回说没事，就是自己累了。
听到江城的声音，好像比之前精神了许多，胖子情绪都跟着好了不少。
下楼后，槐逸听说江城没事，也放了心，接着急匆匆的离开。
他的小嫂子们还在酒店住着呢，他不放心，急着回去看看。
工作室一层就又剩下了胖子一个人。
槐逸在的时候，还有人陪他说个话，分散一下注意力，现在，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就又开始胡思乱想。
王琦，皮阮，甚至是林老板......一张张人脸在他脑海中闪过，但这一次，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医生说得对，他要坚强起来，他不要再成为大家的累赘。
“噔。”
“噔。”
“蹬。”
......
有脚步声响起，踩着楼梯下楼。
坐在沙发上的胖子扭过头，刚好看到医生下来，“穿上衣服，跟我走。”江城朝他走来说。
“现在？”胖子反应过来，偏头看向窗户的位置。
外面天都黑了，而且上一次就是夜里出去，才遇到了那辆公交车，他本能的有些拒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次不一样。”江城顿了顿，“有很重要的事。”
闻言胖子立刻去拿外套，医生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说很重要的事那绝对是要命的事。
要命到晚出门一秒，都可能直接暴毙。
“你去哪？”
胖子正朝门走，却被江城叫住了，一脸不解的扭过头，看着江城，问：“出门啊，医生你不是说我们要出去吗？”
“不从门走，走这里。”江城带胖子来到2楼，进入卧室，没开灯，然后推开了卧室仅有的一扇窗。
“我们跳窗走？”胖子忽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问：“医生，是不是有人盯上我们了？所以我们要偷偷逃走。”
“你先下去。”江城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你右脚边有个凸出的位置，你可以踩着，然后再向下......”
可江城还没说完，就见到一个很大的黑影从窗口一闪，紧接着，下面就传来了胖子弱弱的声音，“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躲远点，把下面的位置让开。”几秒种后，江城对着下面说。
“哦哦。”下面传来胖子小碎步的声音，很显然是在给医生腾地方。
江城双手扶住窗户，身体悬在外面，然后先把窗户虚掩上，用东西卡住，最后才踩着凸起，跳下去。
轻轻拍了拍衣服，江城低声说：“注意脚下，跟我走。”
两人专挑胡同走，大概走了20分钟左右，最后顺着一条漆黑的小路，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这是一栋平房，在附近一片建筑中丝毫不起眼，看起来像是上世纪末的风格。
窗户的位置用塑料布蒙上了，里面隐约有光透出。
关闭的栅栏铁门上都是铁锈，门两侧还贴着副发白掉色的对联。
没见到横批，不过想必住在这里的人也不会在乎。
这里貌似是城中村，总之胖子从来没来过，但看医生轻车熟路的样子，他知道，这里对于医生来讲很熟悉。
但他从没听医生提起过。
没有敲门，江城把手顺着栅栏缝隙伸进去，向下动了动，然后就听“磕哒”一声。
收回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进门后，里面是个院子，不大，两侧堆着不少杂物，还有城里人少见的大水缸。
靠近左侧的房间里有光亮着，就是窗户被塑料布蒙上的那一间。
站在房间门前，胖子看到江城伸出的手都在颤抖，一时间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嘎吱——”
门被推开，门后还挂着一张很厚很久的挡帘，光就从挡帘中间的缝隙透过来，胖子认识这东西，是乡下用来防寒的。
掀开挡帘，后面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但里面的布置......胖子瞪大眼睛，居然和医生在工作室2层的卧室一模一样！
地上丢着张床垫，在桌子的位置前，站着一个人。
穿着一身警服，修身的衬衫将上身勾勒的惊心动魄，再配上那张出尘的脸，还有那双眸子......
“林老板！”胖子的反应比江城还夸张，立刻就叫了出来。
可林婉儿只是在看江城，微微歪头的那种看，两人谁也不说话，像是在比拼谁更有耐心。
即便是胖子也看得出来，医生不说话，是因为他在怄气。
来之前胖子设想过很多可能，但确实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林老板，原本准备了好久的问题，现在一股脑全忘了。
“你来了。”到底还是林婉儿先开口，“看到给你留下的记号了？”
“我刚好路过。”江城开口，“看到外面灯亮了，就想着进来看一眼，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林婉儿笑笑，也不拆穿他。
江城盯着林婉儿那张脸看，一直以来，他都把林婉儿当做最可靠的人，是自己的姐姐。
即便在发现她身上的种种异常后，还是强行忍住，不去怀疑她，仿佛只要他刻意忽略，就可以维持这个梦不破碎。
林婉儿还是那个林婉儿，他也还是他自己。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梦像泡沫一样破碎后，剩下的，即便再残酷，也是真相。
“你究竟是什么人？”江城忍不住问，听到他声线都在颤抖的瞬间，林婉儿的眉头也跟着挑动一下，可她还在维持那张脸上的微笑不变。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林婉儿说。
“你的背后，不是守夜人，是国家。”江城开口，“除了它，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东西有这个能力，可以抹除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你在榕城的能量也是它赋予你的，所以你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江城这句话没有乱说，这些年，他就没见过林婉儿被欺负，她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所以一般也不主动欺负别人。
当然，一些不长眼的例外。
就像那个威胁皮阮的富婆，即便不死，榕城这块地方，她也别想再待下去了。
第801章 新世界
林婉儿抬起手，示意不要急，“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时间比较充裕，你不用着急。”
说完口吻一变，语气冰冷道：“在此之前，我有些话，要对和你同来的那个人说。”
闻言胖子虎躯一震，清楚这是表决心的时候了，急忙道：“医生你别怕，她是无法收买我的，我永远站你......”
可他发现林婉儿压根就没看他，而是盯着江城身后，下一秒，胖子瞳孔缩紧，他看到江城身后的影子，站了起来！
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道诡异的人形，随后，从江城身后走出。
林婉儿对着影子打量片刻，点点头说：“你比上次见面，又强了不少。”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地上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很显然，这是无对林婉儿的回应，不过怎么看，都有嘲弄的意思在里面。
“看来4号说的没错，放任你成长，必生祸端。”林婉儿开口道：“今天有些事，要尽早做个了断了。”
一双血色的眸子亮起，盯紧了林婉儿那张脸，片刻后，地上又出现一行字：“就凭你？”
林婉儿转头看向江城。
可这一次，江城没有给她满意的答案，他慢慢后退，距离林婉儿越来越远，“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你。”
见到这一幕的无更兴奋了，地上新出现的红字都跟着颤抖起来，“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剑谱第一页，先杀心上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胖子怀疑无这家伙是被自己姐姐伤的太狠了，心理落下了病根。
而且......而且他记得以前见过的那个无不是这个样子啊，现在怎么隐约间有了医生说话的感觉，难道是被同化了？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医生和林老板打起来，不然伤了哪一个，后果都非常严重。
“你要和他一起对付我？”林婉儿看向江城的眼睛，“小城。”
“我不可能帮你对付它，它是我最后的筹码。”江城顿了顿，继续开口说，“虽然我知道它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但我现在别无选择，它给我的危险是摆在明面上的，而你不是。”
“你太复杂，我看不透你。”江城最后说。
可令他意外的是，林婉儿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欣慰，“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好。”
“我记得你说过，说我把自己困在了一座城里，现在我想通了，你说得对，但不完全对。”江城抬头，盯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轻声说：“因为困住我的那座城不是我自己，而是你，林婉儿。”
“可到此为止了。”江城退后一步，站在无身边，“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说清楚后，我们......”
一道光亮闪过，房间内瞬间被点亮，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闭了下眼睛，等江城睁开眼的时候，无已经冲到林婉儿身前，对着她，一刀斩下。
“不要！”江城根本来不及阻止。
可下一秒，尸首分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林婉儿依旧站在那里，连表情都没变。
无，消失了。
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作为二人保命王牌的无，瞬间就被干掉了？
“他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接下来的话，他没必要听。”林婉儿悠悠然坐下，示意江城坐来她身边。
江城走过去，却坐在距离她比较远的位置。
胖子也跟着过去，挨着江城坐，两人都偏过头，看向林婉儿，很显然有好多疑惑等她解答。
“我是国家的人，来自一个秘密机构，很多年前被派遣进入守夜人中卧底，有情报表明，守夜人的部分高层在执行一项很可怕的计划，我受命前来调查。”
“在我之前，也陆续有几拨人潜伏进来，可最后，他们都消失了。”林婉儿看向二人，强调：“不是你想的那种消失，而是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是以门徒身份进入的，高阶门徒，而且我的门，能力十分罕见，可以封印，甚至是伪造一个人的记忆。”
“也正是因为我的能力，所以在经过几轮试探后，我被守夜人高层亲自招募，成为了领导该计划的候选人之一。”
“除了我，还有2名候选人，但都被我找机会干掉了。”
“做得很隐蔽，没有人怀疑。”
“于是我顺理成章成为了计划的负责人，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计划的名字：深渊。”
“深渊计划？”
“嗯。”提到深渊这两个字的时候，林婉儿的表情罕见的严肃起来：“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知道了守夜人中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最可怕的武器。”
“是一个怪物，他们都叫他老会长。”
“没人知道这位老会长的来历，守夜人内部资料上也从来没有任何有关他的信息。”
“他就像是从幽冥来的。”
“守夜人中也只有现任会长，以及审判长等寥寥几人接触过他。”
“他也是门徒。”江城分析说：“而且他的那扇门十分古怪。”
林婉儿迟疑片刻，才开口：“或许是吧，只不过他的存在可以向前追溯很久很久，虽然有门可以延缓衰老，但寿命......”林婉儿顿了顿，“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被那扇门完全侵蚀，但他还保留了一些意识。”
江城闻言皱起眉，在他的理解中，门是诅咒，使用次数越多，能力越强，则背负这扇门所需付出的代价越大。
被完全侵蚀，那么就代表着门徒失去意识，下一步门会失控，演变为一场真正的灵异事件。
医院灵异事件就是这么发生的。
“你想的没有错，老会长本身，就是一场灵异事件，而且恐怖程度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他的能力是什么？”江城谨慎问，门徒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所背负那扇门的能力。
“吸纳。”林婉儿开口。
江城陷入思考。吸纳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很多，他身上的这扇门，也就是无，他的能力说白了也和吸纳类似。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吸纳所有门徒，获取他们的门，然后组成一个完全由门后世界形成的新世界。”
第802章 拼图
“这......”胖子眨眨眼，“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按照胖子的理解，他组成他的世界，我们在我们的世界好好生活，两者互不相干。
而且吸纳了一部分搞事的门徒，还为社会的繁荣稳定做贡献了呢，这是好事啊。
可他怎么感觉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呢？
“这才是守夜人的最终计划。”江城问：“他们要用这个所谓的新世界代替我们原有的世界？”
“是。”林婉儿点头。
江城沉默下来，他的脑海中不停有各种画面闪过，之前他就有种感觉，噩梦在发生某种改变。
它们对现实世界的影响越来越大，已经不再单纯满足通过梦境将人拖走。
噩梦的最终目的就是完全与现实世界重叠在一起，取代现实的世界。
一起起灵异事件就是噩梦世界所打开的通往现实世界的缺口。
而当缺口足够大的时候，就是影子取代主人的时候。
他还找到了一个非常贴切的词来形容缺口，叫......落日地。
也被叫做世界的尽头。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处落日地居然早就被发现，并且还在被有意的拼凑在一起，像是拼拼图一样，拼凑出一个新世界。
“只要深渊计划能够成功，在新世界里，背负门的人将不再是怪物，他们会拥有远超常人的寿命，以及用之不竭的能力。”
“不会再面临随时可能被门反噬的威胁，他们将会成为新世界的主宰者，将会换一副姿态，凌驾于世间。”林婉儿说。
沉思片刻，江城开口，“现实世界是一整个世界，老会长用吸纳能力拼凑出的也是一个世界，可想要两个世界完全重合在一起，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钥匙。”江城完全是下意识地说出的这番话，尤其是契机，还有钥匙这样的词汇，感觉像是徘徊在头脑中很久了。
“还有......”江城抬头，看向林婉儿，“深红究竟是怎么回事？”
深红这个词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尤其是针对自己的布局，让他感觉深红的存在和深渊计划脱不开关系。
林婉儿用一股很特别的眼神看着他，片刻后，开口说：“你不是深红，你是零，你就是从无到有的那个契机，那把钥匙。”
胖子闻言手猛地一抖。
“深红就是为了你而存在的。”林婉儿说：“你不是人，是老会长从另一个世界接纳回来的东西。”
“医生他不是人？！”胖子闻言一下就炸了。
相比之下，江城倒是很淡定，他是什么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想弄清楚真相，否则死不瞑目。
“除了被困住的那个家伙，你体内还有一扇门。”林婉儿解释说：“那扇门更类似本源，所有门的本源。”
“我们称呼这扇门为......深渊。”
“它代表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途径，以及许可，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把钥匙。”
“通过我体内的这扇门，就可以让两个世界重合？”江城摸了摸自己胸口，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重合......”林婉儿思索片刻，“这个词不够恰当，但你理解了就好。”
“守夜人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江城问。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深渊计划失败了。”林婉儿说。
“过程？”江城追问。
“老会长被重创，陷入沉睡，没人再能开启深渊计划。”林婉儿说。
“谁做的？”
“夏檀，还有他带领的一众高阶门徒，一行十多人。”林婉儿语气一变，“可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惨重，除了夏檀在以被门完全侵蚀为代价逃脱外，其余十多位高阶门徒全都消失了。”
“那究竟是一扇什么门？”胖子不仅咋舌。
“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那扇门每次都是以一辆公交车的样子出现的，有些人会收到车票。”林婉儿看向江城。
听到公交车三个字，胖子的脸色刷的就变了，嘴唇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刚从那辆公交车上下来。”林婉儿开口，“如果不是那辆车重新出现，我们也不至于把计划提前。”
“守夜人已经准备开启第二次深渊计划了，我们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这么快的献祭如此多的绝望，真的让他们唤醒了那个老怪物。”说到这里，林婉儿的脸色也很难看，显然，这突然的变故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那辆公交车，就是老会长的门......”江城迟疑片刻，补充说：“或者说是他的领域，里面藏着无数的噩梦拼图，也就是一位位吸纳来的门徒，还有他们身上的门？”
“没错。”
“你说他是被唤醒的，是什么意思？”江城追问。
“夏檀一行人重创了老会长，导致他陷入沉睡，在此期间，守夜人开始到处搜集门徒，甚至不惜用自己人来接受门，然后再把一个个变为门徒的人送到那辆公交车上。”
“就类似投喂猛兽。”江城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嗯。”林婉儿点头，“他们专门设立了一个名为收容所的机构，负责筛选合适的门徒。”
“这些收容所里面的很多人，原本没有任何问题，却被强行让这些人与门签订契约，之后再投喂给老会长，也就是那辆公交车，帮助他恢复伤势。”林婉儿提到守夜人这些恶行，也不禁攥紧了手指。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对外传言，收容所是一家治疗机构，但从来就没有一个病人，能活着走出那里。”
“那里的医生都是等到门徒们被侵蚀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将他送到老会长那里，因为这样效果最好。”
“前后大概20年时间，没想到他们真的唤醒了老会长，比我们预料的苏醒时间，足足早了10年。”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对外传言，收容所是一家治疗机构，但从来就没有一个病人，能活着走出那里。”
“那里的医生都是等到门徒们被侵蚀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将他送到老会长那里，因为这样效果最好。”
第803章 泥婆
“收容所被划分为13个区域，编号由低到高，代表的是所关押的门徒受侵蚀程度。”
“其中最神秘的13区，因为极度隐秘，一度被人怀疑只是一个传说，传闻中，能进入那里的人，所犯下的罪孽，连神都无法宽恕。”
“你，还有深红，就来自那里。”林婉儿说。
“13区......”江城脑海中浮现出那座铅灰色建筑，以及黑色铁门上的数字13，记忆的锁链在一点点绷断，昨夜那阵哀婉曲目此刻又回荡在他耳边。
江城强迫自己集中精力，这样的机会怕是没有第二次了，紧接着问：“深红成员都是些什么人？”
“来自守夜人13家族的孩子，是那一代中天赋最高的人。”林婉儿说。
“用自己的孩子来执行这样的计划？”江城无法理解。
从目前来看，守夜人和深红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且深红也被塑造成了全民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他们需要参与计划的人绝对忠诚。”林婉儿说。
思考片刻，江城点头，“明白了。”
“深红成员一共13人，每个家族选拔一人，彼此间不称名字，用编号代替，1号到13号。”
“他们被送往13区秘密训练，为将来接受门做准备。”
“在那里，他们和你一起，被锻造成守夜人手中最锋利的剑，隶属于总部直辖的深红小队，帮助守夜人高层清除一切会威胁到他们统治的家伙。”
“灵异事件，噩梦，以及一些看清真相，不愿再受高层操控的守夜人。”
“当然，他们会为这些事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林婉儿补充，“大概就是他们才是正义的，你们所做的是清除邪恶，是被正义所祝福的使徒那一套。”
“我们会被这些东西欺骗？”江城看向林婉儿的眼神充满审视的意味。
林婉儿笑笑，撩了下耳边的碎发，“当时你们比较小，生活环境又封闭，很难接收到外界真实的信息，所以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尤其是你，小城，你最听话了。”
胖子看到医生的脸顿时就黑了。
担心医生发火，胖子急忙打断说：“你......你在深红里面负责什么，还有，你不是卧底吗，你怎么能帮助守夜人骗医生？”
“我是你们的教官。”林婉儿看向胖子，语气从容说：“我虽然是深渊计划的负责人，但计划开启与否的主动权并不在我手里，而且守夜人对我的试探一直在进行。”
“如果我稍微露出一点纰漏，卧底计划就失败了，这要死很多很多人，损失不是你能想象的。”
“而且即便我死了，守夜人也只是会换一个人来执行深渊计划，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麻烦一些。”
胖子原本准备站在医生这面，说林老板几句，给医生出出气，顺便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可没想到，林婉儿几句话给胖子说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他甚至觉得林婉儿的形象高大起来，是个隐僻战线的好同志。
但憋了半天，不说点什么属实有点下不来台，最后胖子盯着林婉儿，恶狠狠道：“算你说的有道理！”
可等林婉儿移开视线，瞥了胖子一眼后，胖子立刻就蔫了，好不容易抻长的脖子也悄悄缩了回去。
就像是遭到血脉压制。
“深红叛出守夜人，是因为看穿了他们的计划。”江城看向林婉儿，“是你把计划透露出来的？”
没想到这次林婉儿却摇摇头，“不是，是守夜人尝试要打开你的那扇门，我也是行动开始后，才知道的，但好在之前就做了一些布置，没有让最坏的情况发生。”
“这也是对我的考验。”林婉儿开口：“守夜人高层对我身份的怀疑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我的能力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过于重要，而且他们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否则早就除掉我了。”
不知道林婉儿想到了什么，突然瞧了胖子一眼，眼神充满古怪，胖子冷不丁感到一阵寒气从头凉到脚。
“总之，一场恶战后，他们的尝试失败了，深红小队也损失了几位成员，你被重创，导致记忆出现了问题。”林婉儿话风一转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江城问出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件事只有背后的指使者才能第一时间发现。
闻言林婉儿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特别的情绪，片刻后，才回答：“我们察觉到了一个特别的信号。”
她抬起手臂，指向胖子，“在他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胖子就抬起手，露出了手腕上缠绕着的那个平安扣，“你是不是说这个？”
他瞬间激动起来：“这个人他叫王琦，是我的家人，我记得他，我......”
见到平安扣的瞬间，林婉儿微微点头，“是5号，我派他去探查守夜人的一处秘密据点，可从那之后，他就消失了。”
“我们在任务里遇到了他，他已经死了，意识也被困在了那辆诡异的公交车上。”江城说，“这次任务很古怪，要不是他，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林婉儿对于公交车的认知也很有限，江城和他讲了任务的经过，可听着听着，林婉儿表情就出现了变化。
“你说发布任务的，是一位老婆婆，她有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泥人。”林婉儿抬起下巴，皱眉问。
“是这样的。”江城回答。
林婉儿陷入沉思。
“这个人......你认识？”江城试探性问。
林婉儿摇摇头，但脸上的古怪是掩饰不住的，微微抿了下嘴唇说：“我不认识她，但我听说过一个人，和她很像。”
“谁？”江城追问。
“泥婆。”林婉儿介绍：“也是一位高阶门徒，据说能力是蛊惑人心，而且被她所蛊惑的人，都会变成泥人模样，成为她的玩物。”
顿了顿，林婉儿继续说：“而且她的能力不但对门徒有用，甚至连普通门徒门后的鬼都抗不住。”
“泥婆......”江城想着老婆婆拎着的那袋子泥人，还有变为泥人的那五只鬼，深吸口气，“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第804章 缺口
“这位泥婆是什么来头？”江城好奇问。
“她......”林婉儿迟疑片刻，抬起头说：“是夏檀率领的抵抗军中的一个。”
“那些失踪的高阶门徒之一？”江城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林婉儿回答。
江城陷入沉思，据林婉儿说，当初跟随夏檀重创老会长的那十几位高阶门徒，全都失踪了。
而从泥婆的出现来看，他们怕是都死在了公交车上，而且体内的门纷纷爆发，形成了一件件灵异事件。
只不过灵异事件的范围，被限制在了公交车，也就是老会长的领域内，成为了噩梦拼图的一块。
从某种角度看，这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完美的防御机制。
想要彻底解决老会长，就要先破掉这些死在车上的门徒的门。
“那辆公交车十分诡异，仿佛是处在两个世界的裂缝中，需要用很特殊的手段，才能找到它。”
“这种手段只有守夜人最高层的几个人掌握，我曾经找到了那辆公交车位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在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后，派遣5号进去查探情况。”
“5号的能力不适合战斗，但用来保命，堪称完美，可结果......”林婉儿看向胖子手腕上的平安扣，意思不言而喻。
“两个世界的裂缝......”江城注意到林婉儿的用词，“现实世界与门后世界？”
“没错。”林婉儿说：“那辆公交车可以找到联通两个世界之间的裂隙，而且......还从另一个世界，带回了东西。”
江城瞳孔不受控制的缩紧。
“就是你，小城。”林婉儿说：“你就是老会长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的，通过那辆公交车。”
江城深吸口气，没想到他和老会长之间，还有这一份渊源。
“而且我要提醒你们一点，你们这次从公交车上下来，并不算是彻底逃离了那辆公交车。”
林婉儿少见的流露出一丝严肃的表情，“你们还会回去，就像是噩梦一样，一次又一次，回到那辆公交车上，除非彻底解决老会长，或者......找到那处缺口。”
“还......还要回去？”胖子哆哆嗦嗦说。
林婉儿偏过头，或许是见他实在可怜，准备安慰他几句，可令她意外的是，胖子黯淡的眼中瞬间亮起了光，一边搓手一边说：“太好了，王琦兄弟还在那辆车上，这次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带下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太好了！”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仿佛真的已经把人带下来了一样。
江城没他那么乐观，也清楚依靠自己这几个人解决老会长不现实，他最大的依仗无，在刚上公交车的时候，直接就失联了。
还是到了任务后期，最关键的时刻，才敢露面帮自己一把。
在江城看来，其实老会长的那扇门与无很像，都有着巨大的成长潜力，只可惜老会长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扇门，所拥有的力量绝非无可以撼动。
“如果有机会的话，要多让无吞噬几扇门，这样将来拼命的时候，也更有底气。”江城心想。
稳定了心神后，江城看向林婉儿问：“彻底解决老会长能逃离公交车，这我明白，可你说的缺口是什么意思？”
“夏檀一行人只有夏檀逃离了公交车。”林婉儿简短说。
江城立刻就明白了，夏檀没有死在公交车上，而老会长也只是被重创，也没有被解决。
“夏檀在公交车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然后才闯了出去？”江城问。
“是这样的。”提及夏檀，林婉儿的语气都慎重了许多，“准确说，是夏檀撕开了老会长的领域，然后从被撕开的裂缝中，逃了出去。”
“这处裂缝，就是缺口，这些年时间，守夜人即便修复了一部分，这里也会是它的弱点。”林婉儿说：“你们如果能找到这处弱点，会顺利很多。”
“清楚大概位置吗？”江城追问。
林婉儿摇摇头，“不知道，夏檀虽然逃出来了，可付出的代价很大，他透支了力量，几乎被体内的那扇门完全侵蚀，他给不出任何信息。”
“我想见见这个人。”江城很正式的说：“你能帮我安排吗？”
“他已经不在了。”林婉儿低声说。
江城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
“不久前守夜人总部的事情，你知道吗？”林婉儿问。
江城点头，“知道一点，貌似出了大乱子，造成的影响很大，网站都停了，还有消息说从外围的守夜人调回了不少精锐，支援总部。”
“那就是夏檀做的。”林婉儿开口：“他的那扇门，在守夜人总部地下大礼堂，彻底爆发了。”
濒临侵蚀的门徒有多可怕，守夜人不可能不明白，谁会把一颗定时炸弹安放在总部，江城反应过来后，用了然的视线看向林婉儿的那张脸，笃定道：“是你们做的。”
“嗯。”林婉儿没有隐瞒：“当时在场的都是参与深渊计划的守夜人高层，是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你背后的那个......”江城试探性问：“准备对守夜人动手了？”
从林婉儿卧底守夜人的时间来看，林婉儿背后的那个东西对守夜人的怀疑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了。
江城之前也有类似的猜测，守夜人行事如此高调，而且又是这样一群异类，不被盯上根本不可能。
现在看，有关部门的动作显然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布局也更早，没动他们，只是在等候时机。
林婉儿看向江城，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是现在？”江城问，守夜人固然强大，但也只是对于一般势力来说，和林婉儿背后的那个东西的体量相比，甚至有些可怜。
“因为第二次深渊计划已经开启。”林婉儿说：“他们唤醒了老会长，已经对你下手了。”
“按照我们的准备，最佳的动手时间，是在三年后，我们才有十足的把握，完全肃清守夜人。”林婉儿抬起头，目光坚毅道：“可现在，不得不提前动手了。”
“对我们来说，消灭守夜人高层不难，摧毁守夜人的总部，各大据点，也都不难，难的是如何将损失，还有影响，降到最低。”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除恶务尽，否则被一些危险分子逃走，混入人群中，后果不堪设想。”林婉儿说起这些，神色凝重。
第805章 闲聊
江城完全理解林婉儿所说的后果，一旦被这些危险分子逃走，那么这些原本名义上保护人类免受灵异事件袭击的守夜人，就会褪去伪装，不会再有任何顾忌，他们会发动袭击，暗杀，甚至是主动制造各类灵异事件......
由此所导致的一系列后果，还有巨大的社会影响，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林婉儿背后的庞然大物，所最担心的。
“我们要的不是彻底消灭守夜人，而是清理，治疗，就像是想要伤口愈合，就必须先剜去腐肉。”林婉儿继续开口，“守夜人本身没有错，错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老家伙。”
“他们违背了最初的誓言，妄图颠覆，创建属于他们的新世界。”
“你说的这个夏檀，也是13家族的人？”江城思考片刻，问。
“是的，他出自夏家。”林婉儿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修长的眉挑了挑，上身向前探出，盯着江城的脸，口吻玩味说：“那个和你关系不错的夏萌，他们是一家人。”
江城原本就拿林婉儿没办法，见到林婉儿还是那副老样子，眉头不禁皱起，身体下意识的朝后躲，语气严肃道：“我在和你谈判，林婉儿，你正经一点！”
“说的好像以前不正经一样。”林婉儿故作诧异。
这是个无法用常理揣摩的女人，江城研究了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也仅仅是局限于她很聪明，背景深，门路广，能力强，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脑子也不怎么正常。
江城成为心理医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研究明白林婉儿，从而治好她的病。
她有病，这是毋庸置疑的。
“夏萌也是13家族的人，难怪守夜人会派人保护她。”江城回想起了自己和夏萌参与的那次任务。
“夏家现在也是我们的盟友了，会协助我们，清理守夜人高层。”林婉儿又变回了那个正经的女人。
“恐怕不止夏家一家吧。”江城低声问。
“没错，守夜人里面也有不少人看不惯那些老家伙的做法，但因为家族利益的牵扯，所以大部分仍在观望。”林婉儿直白说：“这段时间内，我们会尽量争取这些人的支持。”
胖子咽了口口水，小声问：“要是他们不支持你们的计划呢？”
林婉儿偏头看向胖子，笑了笑，用比较温柔的语气说：“那就连他们一起干掉，我是在救他们，不是求他们。”
林婉儿的笑容令胖子后背一凉，立刻就闭嘴了，觉得自己还是不打扰他们两个说话好了。
这分分钟都是拯救世界的大生意，自己跟着掺和什么。
江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林婉儿低三下四求人的模样，他完全想象不出来。
片刻后，他继续问：“夏萌身边的那个中年人，你有他的资料吗？”
说完似乎是担心林婉儿误解，江城又伸出手，在自己下颚的位置划了一道，“这里有道疤，不怎么善于......”
林婉儿点头，回应说：“他叫龚哲，夏檀被门完全侵蚀后，他就是夏家的定海神针，在家族里面的地位仅次于现任家主夏渊。”
“他是高阶门徒。”江城笃定说。
林婉儿瞥了眼窗外，很快又收回视线，简短道：“很强。”
“明白了。”江城回答。
“夏家选送深红计划的孩子，就是龚哲的孩子。”林婉儿开口：“那个人你见过，6号，尘然。”
江城目色一凝，“是他！”
回想起龚哲的模样，还有尘然，江城觉得一点也不像，这能是亲生的吗？
可两人的气质，倒是有一丢丢诡异的相似，江城思虑片刻，也形容不出来。
江城刚准备再问些什么，却见林婉儿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可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江城坚持。
“我倒是没问题，但他，等不及了。”林婉儿指了指窗外，随着她话音落下，窗外的空间发生扭曲。
一道黑色的影子立在院落中心，长刀在手，刀尖滑落，插入地下一寸。
黑影浑身上下几乎要沸腾起来，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冷冷的看向一个方向，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给我滚出来！”
“嘿嘿。”在无身后偏右的位置，一个戴着牛仔帽的男人走出来，打了个响指说：“别那么暴躁好不好，刚才大家玩的不是蛮开心的嘛，我们来一起跳个舞，解解闷？”
眼见无理都不理他，牛仔帽男人露出一副遗憾的语气，看向无左侧屋檐下那个自命清高的男人，笑嘻嘻说：“我说3号，你不要总是看书好不好，我带你跳段舞，现在的小姐姐们可不喜欢书呆子，她们追求的是刺激，就比如......”
轻轻翻了一页书后，倚在屋檐下的男人头也不抬，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自讨个没趣的牛仔男人也不恼火，笑嘻嘻的看向另一个方向，是无死盯着的位置，耸耸肩说：“1号，玩够了就出来吧，你也知道，3号这家伙读书读坏了脑子，心里除了先生，就放不下别人了。”
“啪”的一声，倚在屋檐下的男人合上书，站直了身体，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瞪向牛仔男人的位置，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锋刃。
他似乎忘了，他们3个今天的任务是困住无。
不要伤害他，但也不能放他走。
除非先生点头。
“开句玩笑啦，不要当真，当真......”牛仔男人咧开嘴，眯眼和3号洛河对视，“你就输了。”
“我说你们几个不要老揭人伤疤好不好，今天都够丢人的了，3打1还没把人家拿下，还有脸在这里闲聊？”
一阵故作老成的声音在无身后响起，娃娃脸模样的男孩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副扑克牌，地上还丢着几张，气呼呼说：“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我嫌丢人。”
“可以，那下次8号打你屁股的时候，你千万记得不要叫的像杀猪似的，求我们救你。”牛仔男人笑的更欢了，“或是叫8号爸爸。”
闻言男孩腾的一下从地上坐起来了，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像是回忆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第806章 私心
牛仔男人收回视线，看向无的位置，低声道：“先生的命令是困住他，不许他逃走，又不许他受伤。”他眯了眯眼睛，“要真想杀他，你觉得他能在我们三个手上挺到现在？”
“也是。”男孩像模像样的摸着下巴说。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对于这三个家伙的实力，作为13号的他还是清楚的。
深红里面的1，2，3号齐聚，他们三个要联手绞杀一个人，就自己的推演来计算，能活下来的人算在一块，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将来或许有机会，但就眼下而言，他面前的这道黑影，还不够格。
“投降吧，我们深红有政策。”13号扯着脖子吆喝，“我们优待俘虏！”
“嘎吱——”
老旧的房门开了，林婉儿第一个走出来，江城跟在林婉儿身后，保持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范围内。
胖子则小碎步的跟在江城身后，一双眼睛好奇的左右观望着。
“怎么样？”林婉儿看向院子中间的无，“我想说的话，他们应该都和你说过了，价码你还满意吗？”
“只要你放弃他身上的那扇门，我说的那件东西，就算是给你的补偿。”林婉儿语气一转：“但希望你明白，我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在这段时间内，你要对他的安全负责。”林婉儿指了指江城说。
几秒种后，地上出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把东西给我。”
林婉儿瞥了眼角落里的13号，13号心领神会，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似的东西，远远的朝无丢去。
无单手接过后，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在深深瞧了眼江城，还有林婉儿后，才身形一闪，消失了。
与此同时，江城脚边又出现了自己的影子。
江城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从无最后留下的眼神中，察觉到了那抹不甘心，但又没办法的复杂感觉。
“你把他怎么了？”江城问。
林婉儿抬头看了看天，伸出手，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雨滴，一滴雨刚好落在了林婉儿的掌心。
“尽早回去吧，我不多留你了。”林婉儿收回手掌，看向江城的脸，“我也没什么能嘱咐你的，该教给你的，你都已经学会了，而且比我想的，还好。”
“这段时间不要来找我，你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来找你的。”林婉儿最后说。
江城转身离开，胖子路过林婉儿身边时，发觉林婉儿在看他，医生没打招呼就离开，他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挠挠头，最后憋出几个字：“林老板，你自己保重啊！”
“你也是。”林婉儿点点下巴。
胖子刚准备去追医生，突然听见一句“小城就交给你了。”
是林婉儿声音！
可奇怪的是，等胖子扭回头，却发现林婉儿已经转身，朝房间里走去了。
“什么情况？”胖子眨眨眼，“是我幻听了吗？”他一边朝着江城走，一边想肯定是幻听没错了，医生哪里需要自己照顾，是医生一直在照顾他才对。
“守夜人不是白痴，你的这些动作未必瞒得过他们，不要觉得计划万无一失就丧失应有的警惕。”已经走到院子门前的江城转过身，对着房间说道。
......
借着夜色的掩护，江城没有走来时的小路，而是换了条路，用了来时2倍的时间，才七拐八拐绕回工作室。
天又黑，下过雨后的石板路又滑，即便胖子比较灵活，也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回到工作室后，已经是下半夜了，换了件干净衣服的胖子走到二层沙发前，发现医生居然没关卧室门。
凑到门口，江城一个人坐在床垫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胖子敲敲门。
因为医生不喜欢别人进他卧室，所以没有医生允许，胖子只好站在门外叫他。
“医生。”见到江城没反应，胖子又叫了一声。
这次才有反应，可等江城一点点抬起头时，胖子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立刻走进卧室，“医生，你怎么了，怎么......”
抬起的那张脸上，江城两只眼睛红红的，脸颊的位置还有泪痕。
胖子没有纠结医生居然也会哭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刚才一瞬间，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伤悲。
“我看不透她了，她可能在骗我，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她一直都在骗我......”江城的手都在跟着颤抖。
所有人都以为江城是坚不可摧的，他强大，机敏，还有无这样的帮手，是深渊计划的核心！
可胖子从来不这样想，他只是觉得医生一路走来真的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在噩梦里挣扎求生也就算了，还要背负着那么多人的希望。
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总是给医生添累赘，槐逸稍好一些，不过要是少了医生，他那颗头也要被鬼揪走当球踢。
胖子伸出手，一把攥住江城的手，第一感觉就是凉，冰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等到医生的手不抖了，胖子才开口说：“医生，我相信林老板她没有骗你。”
江城猛地看向他。
“她之前不和你说实话，应该不完全是计划的问题，也是在保护你。”胖子顿了顿，继续说：“你以前不是教过我吗，要站在理性的角度看待问题，但不要站在理性的角度看人。”他的语气柔和下来，“人是情绪动物，或多或少，都有私心的。”
“我感觉......”胖子看向江城，用很肯定的语气点头说：“医生你就是林老板的私心。”
“你想想看，她要是想骗你，还至于弄今天这么复杂吗？”胖子拍了拍江城肩膀，“所以说，医生，别纠结，放宽心，听我的，林老板她不是说了吗，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我想会很快，到时候那些想不通的问题，你再问她就好了，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胖子完全是出自本能的说了这些话，开始他还担心医生不信，可随着他越说越顺，医生黯淡的眸子居然一点点亮了起来，“你说得对。”江城搓了搓自己的脸，“那些想不通的问题，我下次再问。”
胖子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咧开嘴说：“这就对了！”
第807章 聚隆
夜里，江城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心力交瘁，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
倒是睡在卧室外的胖子，失眠了。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王琦的那张脸，他死了，可意识还被困在那辆诡异的公交车上。
抬起手臂，那枚平安扣戴在他的手腕上，视线逐渐模糊，透过平安扣中间的小孔，他仿佛看到王琦一个人站在公交车上，只留下一道背影，而那辆车，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任凭他在后面如何追赶，喊叫，王琦都没有回头。
“就算把那辆破车拆了，我也要接你回家。”胖子攥紧那枚平安扣，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攥得吱嘎作响。
......
第二天一早，胖子蹑手蹑脚下楼，出门把早餐买回来，然后才上楼叫医生下来吃。
“医生，今天你就凑合着吃一口吧，后面胡同口的那条早餐一条街封了，我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卖早点的铺子。”胖子喝了口豆浆说，这家的味道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封了？”江城问。
“没错，我看到还有警察在附近执勤呢，胡同口也上了警戒线，应该是整顿吧。”胖子介绍说：“对了，紧挨着的那间商场你还记得吧，也关门了，我看外面贴着说是要装修。”
闻言江城微微皱了皱眉，那间商场他知道，叫聚隆商场，规模一般，但人气一直不错。
距离工作室不远，里面有间还不错的咖啡馆，有时候一些不方便上门的客户就会安排在那里见面。
可奇怪的是，他记得去年那间商场刚装修过，怎么又装修？
而且现在正值旺季，选这个时间装修，是不做生意了吗？
“医生，你没吃饱是不是，来，茶叶蛋给你，今天我去晚了，他家就剩了一个茶叶蛋。”胖子心有不甘说。
被胖子这么一打断，江城索性也就不想了，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江城看到胖子顶着的那副黑眼圈，就知道这胖子昨晚肯定又胡思乱想来的，不是王琦，就是皮阮，所以才没有休息好。
“今天没什么事，我一会把之前的几个预约推了，你上楼好好休息。”顿了顿，江城把手里刚剥好的茶叶蛋放在胖子面前，“我今天在家梳理线索，你放心休息，有事我叫你。”
江城刚想说午饭不用你做，我叫外卖，可又担心胖子联想到经常给他们送食物的皮阮，于是话风一转，说：“午饭我来安排。”
没想到胖子十分不配合的抬起头，用一脸狐疑的神色盯着自己，“医生你要做饭？”
“你这是什么话，我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天天自己做饭吃。”江城不满嚷嚷说，“我还会炒菜呢！”
“方便面炒调料包可不算炒菜。”胖子提醒说。
江城伸手作势去抢胖子面前的茶叶蛋，“把茶叶蛋还我，你不配拥有它。”
胖子动作比江城快得多，一把就把茶叶蛋拿走了，咧开嘴说：“医生，占你点便宜可太难了，能吃到你剥的茶叶蛋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可胖子看到江城本来还不错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衣领就被扯住，一股巨力猛地将他拽过来，茶叶蛋也掉在了地上。
江城两只手抓着他的衣领，眼睛里像是要朝外喷火，“你个蠢东西！什么死不死的，你在胡说什么！”
胖子被这一幕吓傻了，嘴唇泛白，哆哆嗦嗦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次你再敢胡说，我把你这张嘴撕开！”江城狠狠一甩，胖子一连向后趔趄了好几步，撞到沙发上，差点栽倒。
“滚！给我滚出去！”
胖子大脑一片空白，两根香肠似的腿不停哆嗦着，下意识就朝门走。
“蠢货！给我滚！”一个盘子飞来，砸在了胖子脚边，碎片溅的到处都是，江城对着他大骂，额头青筋绷起，指着楼梯说：“从那里滚，给我滚到楼上去，别让我看到你的那张脸！我看你就烦！”
胖子立刻转了个弯，滚到楼上去了，从头到尾，也没敢从嘴里蹦出半个不字。
实际上，来到楼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抖的胖子直到现在，头还是懵的。
他就是开了句玩笑，以前也是这样啊。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医生发了这么大火，他差点以为医生要杀了他。
工作室内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宁静，江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地上还丢着盘子碎片，还有那颗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的茶叶蛋。
茶叶蛋掉在地上，白色的蛋清破开，里面的蛋黄碎了一地。
江城低着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弓着身体，两只手捂住脸，伴随着轻微的抽泣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一颗大脑袋鬼鬼祟祟的从墙角探出，“医生，你......你气消了吗？”
已经收拾好现场的江城正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看也不看他一眼。
胖子自讨个没趣，想着还是赶紧说事吧，不然一会弄不好还要挨骂，最近医生的情绪貌似不怎么稳定，“医生。”胖子伸出手机晃了晃，“槐逸兄弟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有事找咱们。”
顿了顿，他快速解释说：“槐逸兄弟第一个想到的是找医生你，可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他，所以才想起我。”
“有说什么事吗？”江城偏头，瞧了胖子一眼。
条件反射一般，胖子立刻就站直了，“没有，他只是说有急事，我想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不方便在电话里面说。”
江城走到沙发边，他的手机丢在那里，静音还没有解除。
果然，10分钟前，有一条信息进来。
是槐逸没错。
点开后，里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江哥，有急事，速回。”
信息越短，说明事情越急，江城思考片刻，立即给槐逸回了条消息，对面几乎是秒回。
知道有些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江城又不想离开工作室太远，所以就指定了附近的一间茶馆，说1小时后，在那见面。
第808章 救援
踩准时间，江城带着胖子来到茶馆，顺着一侧的楼梯，来到茶馆2楼，推开最里面一间包房的门，槐逸正坐在里面。
江城转身就关了房间门。
“江哥，富贵哥，你们可来了。”槐逸立即起身，神色之间透露着紧张。
江城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对着槐逸略一点头，“别慌，有什么事慢慢说。”
槐逸快速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熟练地输入一连串密码。
“你们来看。”他将电脑掉了个方向，屏幕对着江城胖子。
胖子眨眨眼，这是槐逸之前接任务的网站，上一次他记得槐逸说是网站出问题了，里面的内容都被清空，可现在......
“网站恢复正常了？”胖子盯着屏幕问，他突然记起来上一次的任务奖励还没领。
感觉两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槐逸语气急促说：“网站是恢复了，但里面的任务，比之前增加了几倍还不止，而且......而且还在有新任务不断发布。”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话，槐逸敲击两下鼠标，任务界面刷新，果然，又弹出几条新任务。
江城的眉头慢慢皱起，网站上的每一件任务就代表着一件需要处理的灵异事件。
而以这种频率发布任务，江城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局面开始失控了，灵异事件大量爆发。
联想到林婉儿透露给自己的消息，江城心中大概有了推测。
守夜人察觉到了林婉儿一行人的计划，在用这种方式，向林婉儿背后的那股力量施压。
或者说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为自己的计划争取时间。
毕竟目前来讲，对付灵异事件，还有失控门徒，最有经验，同时也最有把握的那股力量，还是守夜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国家不先想着怎么平息灵异事件爆发，转而对守夜人下手，那么即将遭受到的非议是难以想象的。
“是守夜人做的。”江城说：“他们在放任灵异事件爆发，以此争取时间，甚至不排除有一些是他们故意引发的，消息也是他们放出去的，就是为了把水搅浑。”
槐逸倒是听不大懂这些，不过他也不在意，抿紧嘴唇说：“现在最可怕的是许多灵异事件爆发在人口集中的位置，而暂时又没有那么多人手去解决，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
“目前官方渠道还能压的住，但外面的小道消息已经满天飞，还有一些人在私底下散播什么末世言论，闹得人心惶惶的，毕竟这次不少人是真见过，不是道听途说。”
“守夜人那里有什么消息？”江城问。
“还能有什么消息，积极救援呗，但据说派出的救援力量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没有以前高，效率也很低，里面好多都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说到这里，槐逸吐口气说：“听说在任务里损失相当惨重。”
“一些大城市在同一时间爆发了几起，甚至十几起灵异事件，警方取消了所有警员的休假，命令随时待命。”
“我还看到有人在社交网站上发视频，说是驻守在附近的武装部队也在大规模调动，看来也要参与救援。”
“但类似这样的帖子，很快都被删除了。”槐逸说。
“对了，就在我们榕城，也发生了灵异事件，还不止一件，幸亏控制的及时，才没造成更大影响。”槐逸介绍说。
江城闻言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晚上。”槐逸说，“网站上有，我找给你们看。”
江城思索片刻，看来榕城这方面控制的确实很好，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人们的生活依旧平静。
“找到了。”槐逸把电脑一横，上面出现了几个不算醒目的标题。
“代号：凌晨电影院事件。”
“灵异事件级别：D级。”
“威胁程度：☆☆☆”
“代号：太平间歌声事件。”
“灵异事件级别：C级。”
“威胁程度：☆☆☆”
“代号：聚隆商场橱窗模特事件。”
“灵异事件级别：D级。”
“威胁程度：☆☆☆☆”
江城的视线看到聚隆商场几个字的时候就变了，这商场距离这里不远，早上的时候还听胖子说，商场贴出告知要装修，附近还有警察执勤，后面胡同的早餐街也封了。
当时他还在疑惑，没想到，居然是那里出事了！
胖子看到后，整个人也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今早他还从商场附近路过，去买早餐。
单从任务级别看，没有特别棘手的，一个C级，两个D级，可从威胁程度看，就不那么乐观了。
之前槐逸介绍过，任务级别代表解决难度，而威胁程度则代表灵异事件的紧急程度，或者说是对整个世界的危害程度。
从几件任务的代号也能看出，都是爆发在人数相对集中的地方。
第一件在电影院，第二件医院，最后一件在商场，恐怕到目前为止，三起灵异事件已经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打开这个任务。”江城指挥槐逸打开商场任务，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好......好的。”槐逸退出界面，重新进入任务，这次才终于打开，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聚隆商场里面的照片。
江城接过电脑，页面一点点下滑，大概有十几张照片，都是在聚隆商场内部拍摄的。
看着看着，胖子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血，到处都是血，还有一具具支离破碎的残尸。
有的尸体颈部扭曲变形，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把头扭转了360度，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景象。
还有的人失去了双腿，断裂处筋肉扭曲，像是被生生扯下来的。
商场里面完全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胖子甚至怀疑这里究竟是任务，还是真实的商场。
原本应该站在服装店里的橱窗模特随处可见，在这些模特附近，横七竖八躺着尸体，看动作，这些人临死前都疯狂想要逃离模特。
鲜红色的血溅满了模特全身，仿佛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魔。
第809章 注销
几人的视线顿在了最后两张照片上。
一个模特站在商场一层的大厅中间，两只手倒提着两条人腿，像是在观察，在模特身前，就有一具缺失了双腿的尸体。
另一张照片是模特微微弯下身，从地上捧起一颗人头，模特没有头，看动作是想把人头安放在自己脖子上。
“昨晚夜里10点15分，聚隆商场里的橱窗模特同时开始活动，攻击商场内的一切活人，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40分钟。”
“当时里面已经没有客人了，留下的都是一些的员工，工作人员什么的，算上重伤的，一共只活下来4个人。”槐逸压低声音说：“现在这些人被送到医院控制起来了，其中有两个人已经疯了。”
“据一位幸存者回忆，当时他发现不对后，立刻朝门跑，可跑到后，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明明门没有锁！”
“然后他趁乱又跑去了安全出口，还是一样的，门没锁，可就是打不开，他逃不出去。”
“他找到一个灭火器罐，用力猛砸门，那是一扇玻璃门，别说砸破了，上面一点破损都没留下。”
“他顺着门缝，朝外面大喊，外面就是步行街，还有一些买小吃的商贩，离得不远。”
槐逸摇摇头，“但都没用，他们根本听不到，也看不见，用男人的话说，门里门外，就像是被隔绝开的两个世界。”
“后来......后来他听见他身后有脚步声，不是那种脚步声，而是磕哒，磕哒......很机械的那种，听着就知道不是人的，他知道，是那些......那些模特找他来了。”
“商场里面的惨叫声已经逐渐平息，人都被它们杀的差不多了。”
“男人吓坏了，但他没办法，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眼睁睁的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模特从拐角后走出来，身后还拖着一个女人的上半身。”
“就在男人以为自己死定了时，模特突然不动了，外面那些僵硬的走路声，也消失了。”
“他等了不知道多久，才反应过来，这些模特又变回正常了，可他还没来及跑，就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等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医院了，身边有警察24小时守着他。”
“他妹妹，还有妹夫，也都是商场的员工，可没他这么幸运，全死了。”
沉思片刻，江城开口：“现在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任务还没人接，估计守夜人那面也抽不出人手，目前......目前应该是封锁现场，等待专业人士前来处理。”槐逸敲击几下电脑后，说。
“把任务接下来，我们去处理。”江城说。
闻言刚端起茶杯，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子的槐逸手一抖，诧异问：“我们去？”
“我们去。”江城点头。
槐逸放下水杯，用一股我感觉你肯定是有病但我又不敢直说的表情盯着江城眼睛，好半晌后才出声：“江哥，我们自己的麻烦就够多了，我看这次还是......”槐逸就差说出求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几个字了。
“我有我的打算。”江城开口：“这次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你们留在外面，槐逸你负责联络就好。”
“你一个人？”槐逸自然不完全是担心江城的安全，毕竟是深红，摆平一个D级任务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了和江城胖子组队。
“呼——”槐逸无奈的摇摇头，“这样吧，这次我们还是一起去，一个D级任务，小心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别看这些橱窗模特闹得凶，但有江城和胖子两位深红大佬坐镇，槐逸还真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可......”槐逸顿了顿，小声问：“江哥，你能给我个理由吗？”
“我怀疑这次灵异事件是人为的。”江城回答：“想进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这对我很重要。”
“是......守夜人他们做的？”槐逸试探问。
江城没肯定也没否定，见此情况，槐逸也不方便再问了。
“你别怕，槐逸兄弟。”胖子用坚定的目光看向他，“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好......好吧。”槐逸调出一开始的界面，深吸一口气后，点击下任务最后的蓝色图标。
“嗯？”
槐逸又点击几次，可任务界面，毫无反应。
“什么情况？”几秒种后，槐逸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面，他居然接不了任务了。
返回到主界面，他账号那一栏里，变为了灰色。
“注销了......”槐逸盯着屏幕，哆嗦着嘴唇说，“我的账号被注销了，怎么可能？”
“网站上的账号被注销，分为几种情况？”胖子只是看着槐逸，就觉得他不对劲，好像这件事很严重。
“只有一种。”槐逸咽了口口水，看向江城和胖子，“这个账号的主人，已经死了。”
“可你还活的好好的。”江城开口说。
“对，我还活着，昨晚我还和小嫂子们玩的很开心，她们还夸我体力好，我怎么可能死了。”槐逸也一脸想不通的样子。
“你也是刚刚才注意到这点，对不对？”江城问。
“是，我来之前才登上网站想着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结果看到后，就立刻通知你们了。”
说完后，江城注意到槐逸脸色有些异样，貌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清楚该不该说。
“你想到什么了？”江城追问。
“我......”槐逸顿了顿，用比较古怪的语气说：“我刚回到酒店的时候，打开笔记本看了看，没想着登网站，就是想看看最近的新闻什么的，但网站自己弹出来了，说让我重新输入一些信息。”
“没什么奇怪的，就是一些很基本的信息，之前也有过，你可以把它当成是对账号使用者目前状态的评估。”槐逸解释说，“就是简单的对着摄像头，做出一些指定动作什么的，最后在核对一下瞳孔。”
沉默半晌，江城开口：“看来你没有通过这次评估，而且评估过后，他们注销了你的账号。”
“是他们，认为你死了。”
第810章 猜测
“凭什么？”作为当事人的槐逸反应很强烈。
“会不会......”胖子在一边发出弱弱的声音，试探性说道：“是因为那辆公交车。”
公交车三个字一出口，仿佛房间里面的温度都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江城看向胖子，“说下去。”
“我......我就是觉得挺巧合的，我们刚从公交车下来，然后槐逸兄弟的账号就被注销了。”胖子分析说：“你们再想想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些人，和我们一起上车的，还有任务里面的队友，他们是不是都是......死人。”
胖子的表达能力一般，但江城和槐逸都大概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上了那辆公交车的人，在某种意义上，都已经死了？”槐逸不禁被这种想法吓到了。
“也可能是留下了一些公交车上的气息，只不过......”
胖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城打断，“是烙印，那辆公交车在我们身上留下了烙印，这样它才会找到我们。”
“烙印......”槐逸莫名的觉得这个词贴切，同时又恐怖。
能想到这个词，还是林婉儿给自己的启发，在提及老会长的时候，林婉儿用到了一个词，领域。
那辆公交车，就是老会长的领域，唯一真正逃脱的夏檀，就是撕开了老会长的领域，才得以离开。
在古寓言中，得以穿过落日地的人，也必须被打上烙印，就像是从这个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
“要按这么说......那辆公交车，还会来找我们？”这才是槐逸最恐惧的，上一次的风险，他记忆犹新。
“嗯，这点已经肯定了。”江城说：“你需要做好准备。”
槐逸心里一凉，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放不下那些小嫂子们，她们还年轻，自己要对她们负责。
见到槐逸这幅样子，江城思虑片刻，又说出了自己的另一部分猜测，“如果真的是烙印的话，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
槐逸失去光彩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现在只想听好消息。
“我在想会不会是这份烙印修改了一部分现实中的规则，就比如说从网站接任务。”江城对着电脑屏幕示意：“因为烙印默认我们已经死在，或是即将死在那辆公交车上，所以我们不再会被卷入其它灵异事件中。”
“因为任何灵异事件都有导致死亡的可能，所以......”江城做了个双手交叉的手势，“这与规则相冲，所以这种可能性被避免掉了，被一股我们看不到的力量。”
“这才是你无法接受任务的真实原因。”江城说。
“任务里面的规则修改现实世界的规则？”槐逸提高音调问，这是什么荒唐的理论，如果讲出这些的不是江城，换一个人，槐逸会当他疯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至于是不是，我们验证一下就知道了。”江城也不想强行说服槐逸，毕竟他也觉得这份猜测有些离谱。
胖子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听医生提到验证，胖子滚了滚喉咙，低声问：“怎么......怎么验证？”
“今天夜里，我们潜入商场里面，看会不会被卷入灵异事件。”江城语气从容说。
这倒是个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危险性有点高。
无论怎样的灵异事件，情报总是第一位的，槐逸选择加入网站接单赚钱，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挂出来的任务只有任务简介，只有你确定接下任务后，更详细的资料才会通过网站传输过来。
里面会标注一些细节，甚至是一些分析，对解决任务大有帮助。
不过想到毕竟是D级任务，即便裸考，小心点，也不会出大问题，槐逸才稍微安心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了，等待中槐逸和江城聊了很多关于公交车的话题，江城也把从林婉儿处听来的消息分享出了一部分。
在得知公交车居然这么恐怖后，槐逸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喝茶的时候，手都在抖。
“事在人为。”江城宽慰说：“曾经有人从那辆公交车上成功离开，我们也可以。”
槐逸苦着脸，“都仰仗江哥......”
“咳！”胖子咳嗽一声，摇头晃脑的说：“咳咳，最近嗓子怎么总是难受，是不是天气不好。”
“都仰仗江哥，还有富贵哥你们两个了。”槐逸立刻改口说。
“槐逸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相互帮忙，相互帮忙。”胖子捏着手中的空茶杯说。
槐逸非常有眼力的拿起茶壶，给胖子倒了杯茶。
随便叫了点吃的，就把晚饭对付过去了，槐逸还十分阔气的给了茶楼跑腿的伙计200块小费，伙计嘴里一个劲的推辞，说这可使不得，老板虽然不在，可知道了不好的。
槐逸也懒得和他磨蹭，直接塞进了对方故意拉开的口袋里。
伙计喜笑颜开的表示，你们想坐多久就坐多久，今天老板出去玩了，这里他说的算。
随着天黑下去，江城瞧了眼手机，9点整，该动身了。
一行人选了条近路，来到了聚隆商场附近。
果然，依旧有警员在附近执勤，商场前面是一个小广场，以前这个时间会有一些小商贩推车来卖夜宵什么的，现在都被清空了，只有一亮闪着警灯的警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胖子眼睛尖，观望一阵后，对江城说：“医生，警车里没人，是空的。”
商场门前横着拉了一道警戒线，附近还插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小心高空坠物，请勿靠近。
白底红字，怎么看怎么古怪，那字鲜红鲜红的，胖子第一感觉像是蘸着血写的。
可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他和槐逸两个人小心的跟在医生身后，几个人远远地围着商场转圈，找路进去。
胖子眼睛尖，观望一阵后，对江城说：“医生，警车里没人，是空的。”
商场门前横着拉了一道警戒线，附近还插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小心高空坠物，请勿靠近。
白底红字，怎么看怎么古怪，那字鲜红鲜红的，胖子第一感觉像是蘸着血写的。
可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他和槐逸两个人小心的跟在医生身后，几个人远远地围着商场转圈，找路进去。
第811章 监视
守在这里，也是为了防止有不知情的人靠近商场。
“我们没事，就是瞎溜达。”槐逸紧了紧衣领，故作自然问：“我原来记得这附近有小吃街，怎么都不见了？”
“这最近在施工，没事不要来这附近闲逛。”年轻男人说：“没看牌子上写的嘛，小心高空坠物。”
“知道了，知道了。”胖子连连点头，看起来十分配合的样子，顺便还拉了拉江城的衣服，“我们去别处找吃的好了。”
年轻警员见没什么问题，就摆摆手，示意江城他们尽早离开。
可江城几人刚转过身，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声音略有些沧桑，是一直没开口的中年警官。
胖子条件反射般的站住。
随着“嗒嗒嗒”的脚步声，中年警官走过来，江城三人转过身，刚好看到中年警官那张脸。
大概50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眼中密布着红血色，仿佛很久都没休息好了。
“还有事？”江城问。
中年警官顿了顿，看向江城的脸，眉头微微皱紧，开口道：“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紧急的事，天黑后尽量不要出门。”
“为什么这么说？”江城故作疑惑问：“是有什么事吗？”
“照我说的话做，年轻人。”中年警官抬抬下巴，示意一个方向，“从那里走，那里路灯比较亮，回家去吧，你们三个都是。”
江城三人顺着中年警官示意的方向离开，拐过一个弯后，盘算着对方已经看不到他们了，槐逸左看右看，准备悄悄试试，能不能从另一条小路绕回去。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有一条手臂搭在他肩上，把他又勾了回来。
“城哥？”槐逸忽然有点害怕。
江城勾着他的脖子，一边目视前方，正常走，同时低声说：“继续走，有人盯梢。”
槐逸立刻配合起来，从背后看，两人勾肩搭背的，像是好兄弟一样。
“滋滋——”
一段短促的电流音过后，中年警官挂在面包车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中年警官伸手摘下，“是我，吴刚。”
“吴顾问，4组报告，你说的那三个年轻人已经离开监控范围，没发现异常情况。”对讲机里传出清晰的男声。
被称作吴顾问的中年警官捏了捏鼻翼，用疲惫的声音回道：“知道了，各组继续坚守岗位，不许无关人等靠近现场，天亮后，上面会安排人来换班。”
“明白。”
放下对讲机后，中年警官睁开眼，透过车窗看向江城几人消失的方向，脸上写着疲惫。
中年警官名字叫吴刚，几年前就因病提前离开了警队，离开前的职务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最近警局人手不够，又将他请了回来，名义上是顾问。
在警队流传着不少吴刚的传说，大部分都与他那双眼睛有关，据说他看人特别准，一般罪犯根本顶不住他的那双鹰眼。
“师傅。”年轻警员凑上来，递上一瓶温热的矿泉水，视线顺着吴刚看的方向看，客气问：“你还是觉得那三个人有问题是吗？”
吴刚吐口气，随即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摇摇头，说：“中间那个年轻人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我真的老了。”
“师傅你不要胡说，你正值壮年，体格好着呢。”年轻警员露出一副关心的神色，“你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铁人也挺不住啊，你休息一会，这里我盯着就行，有事我叫你。”
听着年轻警员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吴刚也不禁苦笑。
两人昨天才见第一面，可这个年轻人在得知自己就是警队中流传的鹰眼吴刚后，眼睛都亮了，天天粘着自己，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
最开始他还有点烦，甚至严肃的纠正过他一次，不过后来，发现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工作积极努力，人也实在，在警队中的口碑非常好，不是那种只会玩嘴皮子，一心只想往上爬的人。
对于这样的后辈，吴刚是打心眼里喜欢，也没那么抗拒了。
年轻警员探出身子，去副驾驶拿出一个暖水瓶，晃了晃后，里面还有水声，脸色一喜，扭过头说：“师傅，还剩点热水，你先别睡，我给你泡桶面，你吃完再睡。”
吴刚看着年轻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刚来警队的时候，也是这副笨手笨脚的样子。
扭头观察四周，吴刚没发现任何异常，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不远处的商场。
夜幕下的商场十分安静，里面也没有灯亮着，和单纯地黑不同，透明的玻璃门后面像是浮动着一层灰色的雾气。
就在他要收回视线的前一秒，突然，吴刚的瞳孔骤然缩紧，身体也随之抽搐一下。
只见那层灰色的雾气仿佛被风搅动一下，忽然散开一些，露出了紧贴在玻璃门后面的一排橱窗模特。
模特们统一偏着头，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向吴刚的位置。
......
“江哥，你可真行。”槐逸忙不迭的拍着马屁，“你怎么知道有人监视我们？”
就在不久前，江城带着胖子槐逸走出很远，才绕了个大圈，又转悠回来。
隔着条街，远远就望见从他们离开的那条路上，一对情侣模样的人被突然下车的警员堵住盘问。
是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完全不起眼。
在江城的带领下，几人找了个胡同，七拐八拐的，又翻过了两堵墙。
这下槐逸算是彻底服了王富贵，只见一人多高的矮平房，王富贵几步助跑，跳起来双手抓住屋檐的位置，蹭的一下就窜上去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一只手从房顶上伸下来，晃了晃，“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们上来。”
一共两次，把江城和槐逸分别拉上来。
槐逸看胖子蹲在房顶上，四处看，脸不红心不跳的，连呼吸都没乱，不由得觉得上次任务中的高言死得不冤。
或许是担心距离商场太近，会被卷入灵异事件中，在商场后面的一扇货运门附近观察了10分钟，也没发现有人监视。
第812章 木雕店
走进商场后，三人都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
在感知到这股寒意的同时，江城就确定，这里已经处于灵异事件的范围内。
胖子抽了抽鼻子，浓郁的血腥味直冲脑仁。
可古怪的是，刚才站在门外，居然一点奇怪的味道都没有闻到。
沿着通道走，这里虽然没有灯，却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微光，就和之前他们在任务中经历的类似。
白墙上时不时出现大片泼洒的血迹，有些甚至溅到了天花板上，配合着这股清冷的幽光，令人触目惊心。
一道道血手印留在墙上，在一处拐角戛然而止，地上多出的是拖拽的痕迹......
可以想象到，当时一个受了伤的人，扶着墙，踉踉跄跄的逃跑，想着从后门走，却不想所有的门都打不开，他相当于一头钻进了死胡同。
然后就被身后追赶而来的模特活生生拖走。
挣扎的痕迹没一会就消失了，对应的位置出现了大量的溅射性血迹。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分尸现场了。
联想到看到的最后几张照片，江城清楚那是怎样的惨剧。
普通人毫无准备下被卷入灵异事件，无异于一场屠杀。
安全出口的铁门上布满逃亡中的人们绝望中留下的血手印，江城用手轻轻一抹，居然被很轻松的擦去一块。
“血还没有干！”见到这一幕的胖子不禁警觉起来。
这场屠杀仿佛就终止在他们进来前一刻。
可......怎么会？
地上只留有血迹，尸体什么的都被清理了，这明明是发生在一天前的事，类似手印这种程度的血迹应该早就干了才对！
仿佛看出了胖子的疑惑，江城站在安全出口前，视线朝四周看，“血迹，还有尸体什么的不重要，你不觉得这里......缺了点什么吗？”
胖子双目一顿，反应过来，“是那些模特？”
槐逸保持着和江城一样的姿势，视线在周围一寸寸扫过，压低声音说：“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一具模特都没看到。”
“是啊。”胖子小心接话说：“可看这样子，这里的灵异事件肯定没被解决，不然外面的人也不至于那么紧张。”
“还有进来的那股寒意......”胖子咽了口口水，补充说：“那可做不得假！”
“我们走走看。”江城带着胖子槐逸朝一侧走去。
商场一层就有不少家服装店，此刻江城就站在一家轻奢品牌前，只不过此刻店里面像是遭遇了打劫一样，凄惨的不成样子。
各种价格不菲的衣服，皮包什么的，都被随意的丢在地上，玻璃橱柜被打烂，一侧的玻璃店门也倒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木质的，很有逼格的服务台更是被整个掀起，到处都是玻璃碎片，还有瘆人的血迹。
可唯独不见橱窗模特。
“都跑哪去了？”槐逸也不禁有点慌，这种找不到敌人的感觉才最可怕，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阴了。
在商场一层走了一圈，最后一行人来到商场玻璃大门的位置，透过玻璃门朝外看，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玻璃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但江城思考后，伸出右手，试着把手从门缝伸出去。
“成功了。”胖子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吃惊。
这可和任务里面形容的完全不同，当时那些被困住的人无论怎么求救，都没人听得见，他们也无法通过门离开。
江城收回手，点了下头，脸色平静说：“和我分析的一样，这处灵异事件完全困不住我们，我们想走，随时可以离开。”
听到医生这样说，胖子原本是开心的，可一想到，这些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所谓的公交车的烙印，就又犯愁了。
不过几秒种后，转念再一想，虽然会被公交车找到，可王琦兄弟还在车上不是？自己还要带他回家，于是就又开始期待起来，脸色也跟着红润了。
胖子脸上这几次转变，可给一旁的槐逸看懵了。
他一直就很疑惑胖子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可这种压箱底的东西，人家不说，自己又不好直接问。
毕竟是深红，脑子多少沾点不正常，到时候再来个翻脸不认人，什么告诉你可以，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什么的，可就惨了。
“嗯？”江城蹲下身。
围在他身边的胖子槐逸很自然的让开位置，江城盯着地上看，片刻后，开口：“这里不久前来过很多人，不，不是人，是那些模特。”
“确实。”槐逸点头。
地上布满了血脚印，是脚印，那种很规整的脚印，而不是正常人穿鞋子留下的鞋印。
江城顺着脚印追踪，发觉这些模特居然在玻璃大门后停留过，随后，又迈着僵硬的步伐离开。
他们来就是为了验证猜测的，自然需要找到这些模特。
跟着脚印，他们一路来到商场4层。
随着越走越偏僻，胖子忽然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医生，这附近我看都是一些比较冷门的店铺啊。”
“那些......那些模特干嘛都去这里面？”
胖子没说错，这里的位置算是整间商场里面人流量最少的地方了，都是一些卖大件植株，或者是木雕，古玩一类的店铺才开在这里。
等到拐了个弯后，眼前的一幕不禁令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间古色古香的铺子前，站着满满都是模特。
这些模特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头微微垂下，正面朝着铺子，只留给三人一副副溅满鲜血的恐怖背影。
铺子上挂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聚珍堂木雕店。
或许是因为这附近租金便宜，木雕店的面积不小，大概有普通店铺2到3个那么大。
不但店铺门外，就连里面，也黑压压的站满了模特。
江城走到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模特，先是用手拍了拍，对方毫无反应，而且回馈给江城的手感也是那种普通模特硬邦邦的。
胖子和槐逸看到江城站在一众模特身后，仿佛思考了片刻，紧接着，见他慢慢伸出两只手，抚摸在了模特头上。
下一秒，伴随着“咔”的一声，模特的头被江城掰断，拿了下来。
胖子槐逸脑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