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九章 蜀帝雄起了
张若虚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大错!
眼前这四个人的关系有些错综复杂,似乎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亲密无间。
因为他们几个似乎都不知道这白衣少年的过往。
尤其那个女扮男装的美艳少女似乎对白衣少年有些愤恨了!
这位凤公子居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曾经有过在辽东的经历,说明这段经历是他的秘密!
而自己却无意间一语道破了他隐藏了许久的秘密,使他和他的朋友之间的友情出现了裂痕!
自己好像犯了白衣少年的大忌!
一想到这,他便有些惴惴不安!
凤九霄冲袁紫珊笑道:“来衡阳之前岁数太小了,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不过就是一路乞讨嘛,能有多少事情?”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大伙却不这么想。袁紫珊只是看着他,这次居然并未说什么。
这一路到底有多少艰难困苦,有多少惊心动魄?
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本来该是千言万语,本该是一言难尽,到了最后竟然是一语带过。
一个孩子孤身一人,从辽东辗转万里一路南下来到衡阳,这漫漫长路就没碰到一个辽东的土匪?
就没碰到一个齐鲁的流寇?
就没遇到一个燕赵的山贼?
一个孩子的经历就有那么神奇吗?
没被人贩子抓去当奴隶,没被强盗土匪抓住杀了吃肉,一次侥幸逃生,可以说是幸运。两次逃离虎口,可以说凑巧,漫漫长路,无数个昼夜,从辽东经过燕赵,穿梭齐鲁,最终达到湘南,就一句幸运两字可以带过?
众人皆陷入沉思,他若真是孤身一人从辽东一路辗转乞讨至衡阳,那他身上的秘密恐怕不只有这么一点点!
除非一切都是假象!
他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像豪门子弟出行一样,前呼后拥,众星捧月!或者无数的高手隐藏在暗处一路保护!
否则怎么解释?
可是他若真有那些护卫,大家早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难道那些高手真能做到隐藏得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不想了!
庞十五率先放弃继续思考!
大哥以前有什么故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大哥是契丹人也好,是大周人也好,是大蜀人也好,那又如何?
自己还不一样?前一刻是大周的子民,后一刻便成了大楚的子民了!在这乱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还管得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
辣椒自然也不关心凤九霄的出身。她只关心小姐的安危,只关心庞十五的伤势。至于凤九霄嘛,还轮不到她操心,那是小姐的事。
凤九霄知道袁紫珊是面冷心热,嘴上问得紧,心里才不在乎呢!当年袁紫珊根本就没问过他的家庭,只把他当孤儿看待。而且袁紫珊本身就有异族血统,对自己的出身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她看似生气,无非又犯了敲打自己的瘾!
敲打自己是她最爱做的几件事情之一,每次敲打自己的时候,都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她最快乐的时候当然也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候。
所以,一个愿意敲打对方,一个愿意被对方敲打!
张若虚见凤九霄并没有因为秘密被人揭穿而恼羞成怒,便赶忙打起了圆场,“凤公子口音当中还有一丝西蜀口音,想来自然是在这大蜀才沾染上。”这种痕迹太过明显的遮掩虽然显得很低级,但是所有人似乎都觉得他说得无比正确,都连点头称是。
凤九霄淡然道:“你辨别口音的本事的确超凡入圣,在下佩服!不知张公子此去何往?”
张若虚道:“呵呵,在下想去游览道教祖庭龙虎山!”
凤九霄淡淡的道:“那可是个好地方。你虽然打扮成书生的模样,但我知道你不是书生,你是大蜀官员。说实话,你现居几品?”
张若虚大惊失色!
他自信自己伪装得极好,可说是毫无破绽!
一路上根本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官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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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上下确实没有一丝官气!
“莫非他是在诈我?”张若虚心里有些狐疑。
凤九霄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道:“我诈你干嘛?你要是说出来咱俩就算扯平!”
一听这话张若虚立刻打了个寒战!
自己心里想什么对方居然都知道!
而且关键的重点是,刚才对方并不是不介意,而是很在意!并且在“这里”恭候多时!
自己揭穿了人家的秘密,人家找机会报复自己,此乃天经地义!
他觉得无话可说!
经过审时度势,他觉得撒谎肯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正色道:“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大蜀的官职和大周、南唐都差不多,都是沿袭了唐制。
凤九霄道:“那你接着说实话,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若虚怔怔地看着凤九霄。他有些后悔和凤九霄搭腔。
一路寂寥,想找人抒发一下郁闷,却不想几句话之间便露出了破绽。
这少年竟然如此妖孽!
他心中快速盘算,对方四人中那腰悬双剑的少年杀气最重,感觉上武功最高,双眼寒光凛冽,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而且看他身形魁梧十有八九是个猛张飞似的人物,自己稍有半句不妥,那黑衣少年便有暴起毒打自己的可能!
此时若是发出信号将在附近岸上随身护驾的护卫招来虽也是个办法,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们登上了船,自己也残了。此法效果太差。
既然已经交待了,一不做二不休,那就彻底交待算了!
他见周边再无外人,便说道:“我是去吴越和闽国。”
凤九霄面无表情地道:“干嘛呢?”
张若虚被对方的冷静震到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道:“联合两国伐周。”
凤九霄淡然道:“只联合这两国?”
“是啊?难道这两国还不够?”
“呵呵,蜀帝这回可真是开了窍,有意思啊,居然各玩各的。我问你,联合吴越和闽国攻打大周之后呢?”
“等灭了大周之后,提议由吴越负责攻打南唐,由闽国负责攻打南汉,我们大蜀负责牵制北汉!当然牵制北汉只是说说而已,到时一旦开战,我大蜀雄踞西陲,已据关中之地,到时候是攻打南唐还是攻打闽国,予取予求,完全操于我手!”
“哈哈哈!”凤九霄不禁仰天大笑,“好!蜀帝终于雄起了!”
庞十五道:“蜀帝这是搞得哪一出!”
凤九霄看着后面那艘楼船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笑道:“他一方面派密使和南唐他们商量五国联军伐周,另一方面又派人私下联系吴越和闽国联军伐周,双管齐下,到时候天下大乱,他却坐收渔人之利,好计谋。”
张若虚皱眉道:“凤公子,你是说除了我之外皇帝还另有一套伐周方案?”
凤九霄道:“或许不止另有一套!”
张若虚更是有些发懵:“方案不止两套?”
凤九霄笑道:“是啊,你们文官一路,武将一路,说不定太监还有一路,三路各行其事,总之是挑起大家共同伐周,然后引发十国混战互相争伐,真是妙计啊!”
庞十五皱眉道:“大哥,你不是说过吗,这种操作是魔尊的手法,我看应该是魔尊在背后推波助澜!”
凤九霄冲庞十五一竖大姆指,“正确!”
庞十五道:“这里边好像少了一环。”
“哪一环?”
“大楚啊!无论哪个方案里都没有提到大楚,是大楚实力太差,根本没考虑在内,还是大楚皇帝脾气太倔根本不愿意与人谈判?”
“楚王刚刚称帝,位置还不稳,他就是个墙头草,你不信就看着,两边无论谁胜了,他立马就会归降胜利的一方!”
第六九零章 犀牛望月
庞十五道:“这下可有意思了,十国混战!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件事发生呢?”他说着手握剑柄,盯向了张若虚,眼中似有杀机一闪。
张若虚面色如土,心知不妙。
这时候他身后那书僮突然向后退却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
身子刚探出船舷,忽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包裹住向后猛烈拖曳,一眨眼间自己竟又回到了原位!
凤九霄云淡风轻地道:“我让你走了吗?”
那书僮一脸傲气,视死如归,冷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九霄没想到这书僮竟然如此有骨气,也是心生佩服,“你的嘴很硬,不知道你的骨头有多硬?”
如果是真正的硬骨头他自然佩服,如果是个银样蜡枪头,想硬充好汉蒙混过关,那可没门!
凤九霄凌空一指射在对方环跳穴,真气在其体内开始游走。
书僮只觉浑身有万蚁噬咬,如针刺般难忍,开始还咬牙坚挺,但时间一长他终于忍受不住那如同地狱般酷刑的折磨,大汗淋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饶了我吧,我投降!”
凤九霄心意微动之间已然撤了禁制。书僮如死里逃生,立刻萎顿倒地大口喘气。
张若虚看得亦是额头直冒冷汗!
武功高手见过多了,但没见过凤九霄这样的高手,居然于谈笑之间伤人于无形!
自己根本没看到他出手就让书僮如身受酷刑叫苦连天,也没看到他如何出手便收回了手段,书僮就又不知不觉恢复正常了!
有些妖孽啊!
即使九境巅峰出手也会留下痕迹,他却不动声色,无迹可寻,难道是天人境?
凤九霄突然问道:“什么是犀牛望月?”
“什么?”
张若虚顿时再次大惊失色!
“我问的是犀牛望月!”凤九霄斜睨他一眼道:“你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吧?”
张若虚机械的点点头。
他今天被这少年连续劈了好几记晴天霹雳!一次比一次震撼!他已经完全被炸懵了!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凤九霄脸色平淡地道:“那你详细说说犀牛望月的秘密吧。”犀牛望月其实是凤九霄从五牙战船指挥使的口型上“听”来的。
除了犀牛望月,还有富贵山庄。
众所周知,犀牛望月本有典故。
《关尹子·五鉴》有云:“譬如犀牛望月,月形入角,特因识生,始有月形,而彼真月,初不在角。”
意即犀牛望月之时,发现一弦弯月恰好与牛角相似,所以犀牛便认为月亮是模仿自己的牛角变化形状的,却不知月亮的变化是由它自己决定的。
大意就是这个犀牛眼界太窄,看事物不够全面。当然后来这个犀牛不能总是背锅,眼界太窄现在指的是人。
但张若虚身上关于犀牛望月的秘密肯定不会是“眼界太窄”这么简单无聊!
看着凤九霄人畜无害的表情,张若虚已经没有胆量再和凤九霄玩捉迷藏了。
他缓缓地道:“犀牛望月其实是一座山峰。这长江风箱峡下段的北岸,有个盔甲洞,盔甲洞的东侧有座山。山虽不高,但却峰峦峥嵘。远远望去,如一只犀牛站在山头望着西天,形似犀牛望着夔门秋月,故山名犀牛望月。山上有一隐秘所在,内藏有无数金银珠宝,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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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霄目光闪动,“价值连城?”
张虚若道:“不错!”
凤九霄眼光深邃,望着远山,悠悠地道:“比起号称天下第一富的富贵山庄,那些资产算是多的?还是算是少的?”
张虚若沉吟不决,良久,冒出了一句话:“犀牛望月峰的宝物多数是上古奇珍,理论上讲皆是无价之宝,即使富贵山庄也无法与其相比!”他说的有道理。
但若郑卧龙在此,肯定又会反驳他!因为郑卧龙经常说的话就是,“贵?能有多贵?出个价!”在他眼里,凡是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所以张若虚给自己那话加上了“理论上”。
凤九霄道:“谁藏的?”
张若虚道:“大秦张氏!”
“大秦张氏?”凤九霄有些意外,“哪个张氏?”
张若虚眼中忽露出肃穆之色,“正是区区一脉!”
“原来是你的祖上?”
“是。先祖张若,乃大秦名臣,惠王时大将司马错奉命攻蜀,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蜀王投降,惠王派先祖张若为蜀国守,自此张家在蜀地落地生根,张霸,张陵,历代祖先皆为蜀郡高官,为秦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想不到你先祖竟然如此厉害!”
“后来始皇帝一统天下,收天下之兵器铸金人十二,同时搜刮六国之财物不计其数,原本想置于皇宫大内,但皇宫藏宝之地终究空间有限,天下奇珍异宝能存下十分之一便不错了。”
“放在其他地方始皇帝又不放心,后来他便想到了我们蜀川张氏!”
“我张家世代忠良,对大秦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始皇帝便将藏宝重任交给了我们张家!”
“多年以后,秦失其鹿,天下群雄共逐之,最后刘邦问鼎成功,建立大汉王朝,张氏宝藏这件事渐渐被世人忘记了。”
凤九霄道:“当年负责运宝的人下场如何?”
张若虚黯然失色,“自然是灭口了。”
凤九霄面无表情,“你的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你最好是小心点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张若虚叹了口气,“这秘密连蜀帝都不知道,不知公子又从何得之?”
凤九霄道:“那五牙战船的指挥使你可认得?”
张若虚道:“认得,忠武将军刘琦,手中一柄国风宝刀,擅使庖丁解牛刀法!”
凤九霄道:“我就是从他嘴里听到这个秘密的。”
张若虚皱眉道:“他只是四品武将,如何竟能得知此秘密?”
凤九霄不动声色地道:“你能随随便便告诉我,难道就没告诉别人?”
张若虚脸色一红,“我今天这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个秘密。其实若不是你先提起的犀牛望月,我又怎会和别人说起?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只是不知道来历而已。再者,即使有人知道犀牛望月的秘密也是白搭,他还是找不到宝藏的具体位置。整个山脉连绵百里,想寻到宝藏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六九一章 交换条件
凤九霄面无表情地道:“宝藏的具体位置你知道。”
张若虚比刚才更加释然了许多,“知道。”
凤九霄道:“你不怕我找到宝藏之后据为己有?”
张若虚居然说道:“欢迎之至!”
凤九霄目光闪动,“为什么?你祖上世代保护的大秦宝藏,就这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张若虚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想放弃,而是现实逼得我只能放弃!”
凤九霄道:“我并没有逼你啊!”
张若虚叹了口气道:“我也并没有说是你啊。”
凤九霄道:“那是谁逼你了?”
张若虚道:“是现实!”
凤九霄道:“现实?”
张若虚道:“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张家世代在蜀地为官,形成了堪比门阀世家的力量,蜀川一带甚至传出了‘铁打的张家、流水的朝廷’的说法,这其实已经犯了皇家的大忌!”
凤九霄道:“没错,这还真犯了皇家大忌!”
张若虚道:“所以自唐末以后我们张家行事便开始逐渐低调,能不出仕则不出仕。怎耐张家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布川蜀,任何一个皇帝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张家控制在手上。加官进爵,恩威并行,逼得张家不得不就范!然后再利用张家的影响力去影响那些张家的故人。有了张家这个世族领袖出头,其余的唯张家马首是瞻的世族大家自然与张家同呼吸、共进退,王朝的统治得以维持,美其名曰提纲挈领!”
凤九霄点头道:“历代掌权者都得这么干!主次分明,重点突出,抓住主要关键点!你们张家就是牛鼻子,牵住了牛鼻子整头牛就得乖乖听话!”
张若虚不无感慨地道:“是啊,张家这个牛鼻子被拴停顿住了,所有和张家共同组成这头大牛的张家故人便都要受皇帝的牵制了!几头牛被控制住了,那些羊啊,猪啊,鸡鸭鹅啊,谁还敢乱腾?”
凤九霄也不禁被他这个比喻逗乐了,“呵呵,你这形容倒也别致!”
张若虚苦笑道:“哪里,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
凤九霄道:“好吧,就算是我开的先河,但发扬光大的功劳非你莫属。”
张若虚只好点头道:“是是是,是我发扬光大的。”他又接回原来的题,“所以我张家历代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如今家父亦官至当朝宰相!”
凤九霄道:“哦?百官之首,号令群臣,的确是位极人臣了!”
张若虚道:“对于庙堂之上的明枪暗箭,我父亲是从容应对,乐此不疲。”
凤九霄皱眉道:“乐此不疲?他的乐趣是与人斗?”
张若虚道:“家父是天生做官的料!喜欢做官,也会做官。”
凤九霄道:“能听出来。”
张若虚道:“但我不行!我没那份自信,也没那份从容,更没那份野心!我背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凤九霄道:“所以呢?”
张若虚道:“所以我才说你若是想取走大秦宝藏我欢迎之至!以我张家现在的身家,世代衣食无忧,即使将来家父告老还乡,权势再无昔日鼎盛,我自己也如五柳先生一样赋闲在家,再无官服护体,但我敢笃定我张家依旧能在大蜀屹立不倒!”
凤九霄“嗯”了一声,表示他很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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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虚接着道:“但是一旦牵扯到这富可敌国的宝藏,我张家便有天大的势力也顶不住群起而攻之的压力!轻则自身遭到暗害,重则满门抄斩!无论是哪方面发起的进攻都是致命的,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和以往的庙堂之争不一样,以往的庙堂之争虽也杀机重重,但是有合纵,有连横,终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牵扯到宝藏,张家便。成了孤军作战,再无盟友!所谓的盟友,或许是隐藏得更深的敌人!”
宝藏的数目足以让人疯狂!
如果说一百两银子让人敢冒被打二十大板的风险,那么面对一千两时,人们就敢冒被剁一只手的风险,面对一万两,人就敢冒杀头之风险!
而面对大秦宝藏,可以让人冒被夷灭九族的风险!
因为这宝藏足以改天换地!
凤九霄道:“所以犀牛望月峰的宝藏对你来说反而是烫手的山药,能甩则甩?”
张若虚道:“正是。我张家既不敢拿出来花,反而天天为这传说中的东西提心吊胆,不值得!”
“你也没见过宝藏?”
“山高路远,谁闲的没事总往那跑?而且以我的身份,无论到了哪,我的行踪都会被及时报告给蜀帝,我何必冒这个险呢?”
凤九霄道:“那你为何不干脆把这秘密透露出去,让别人去烦恼?”
张若虚道:“如果为了祸水东移,我可以这么做,但是这秘密一旦传出,便会引出无数的杀戮,自此天下血雨腥风,无数人便为之丧命,此非我所愿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既然有此贪心,死就死呗?有什么可值得怜悯的?”
“可是到了那时候,真正贪心的人反而可能不会冲锋在前,真正在前面拼命的往往是那些无辜的人,我不希望他们被卷进来白白丧命!我不想历史重演,就像当年搬运宝藏的士兵一样,辛辛苦苦把宝藏运到了山上,自己却再也下不来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千古悲剧!”
凤九霄沉吟道:“那五牙战船指挥使刘琦是如何得知这世上有大秦宝藏的呢?我瞧他那意思居然想要绑架你逼出线索。犀牛望月这四个字,我便从他口中听来的!”
张若虚也是不解地道:“除了家父之外就只有我知道这件事,家父断无泄密之理,我也实在想不通。”
凤九霄道:“想不能就先不想了,既然你想去吴越和闽国,那就去吧。”
张若虚有些吃惊:“你不杀我?”
凤九霄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张若虚有些心虚的看了庞十五一眼,“为了阻止蜀、吴、闽三国伐周!”
凤九霄道:“你若是出了事,蜀帝就会停止这个计划吗?”
张若虚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他会继续派别人完成任务。”
凤九霄道:“那不就得了。杀你又没用,杀你干嘛?而且他不但会继续派使者,还会同时派好几路使者出发,避免再出类似的事,到时候更加防不胜防。”
张若虚道:“不过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白白放过我的。你提要求吧,我看能不能做到。”
凤九霄笑道:“我就欣赏你这样爽快的人。好,我也没什么要求,你就告诉我大秦宝藏的具体位置就行了。”
天与不取,必受其乱。
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必然会有一支天眷之伍杀出重围,到时候自己将这些宝藏赠其扩军备战,便可以早日一统天下!
第六九二章 隐者的不同
凤九霄等人乘楼船顺江而下,一路再无波澜。
翌日,巫峡终于到了。
“汴水东流虎眼文,清淮晓色鸭头春。君看渡口淘沙处,渡却人间多少人。”这是刘禹锡的《浪淘沙》,虽写的是黄河之水,但此时用在长江似乎也无不妥。
巫峡绮丽幽深,以奇险俊秀名扬天下。
峡长谷深,奇峰突兀,层峦叠嶂,云腾雾绕,江流曲折,百转千回。
舟行其间,如在画里。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凤九霄依旧起得早,独立船头,领略着两岸绝美的风光。
此时太阳仍未升起,天光只是蒙蒙亮。清晨的江风有些清冷而潮湿,夹杂着江水独有的腥气味和两岸植被的特殊气味,有松林的油脂香,也有腐烂的枫叶的味道。
看两岸山间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凤九霄不禁想到了贾岛的那句: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对于真正的隐者,凤九霄觉得应该是“善悟道,擅养生,能采药”,三位一体。
道行高深者应该是鹤发童颜,道骨仙风,往来如电,天马行空!
他们独来独往,远离尘世的喧嚣。
真正的隐者是不会让人随便寻到的。
凤九霄对隐者一直有不同的看法。真正的隐者应该无名无姓,无欲无求才对。
但许多隐者“名垂千古”,却对外说“不求闻达于诸侯”!真是笑话!
譬如昔年诸葛武侯,自诩隐者,号称南阳卧龙,与“愿者上钩”的姜太公各有千秋,都是通过种种手段引起掌权者的关注,然后吊起对方的胃口,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
当然敢待价而沽的前提是他们确实有那个本事,不然最终等待他们的可就是帝王的雷霆之怒!
哪一个开国帝王都不是笨蛋!武王不是,刘备自然也不是。
相比卧龙,凤九霄对凤雏的印象要好的多。这人不做作,真实得很,他没有假装谦虚说自己如何不行,而是坦然接受凤雏的外号。何谓凤雏,小凤也。假以时日,小凤成长,一飞冲天!刘备请他出山他立马就答应。他毫不掩饰自己想济世天下的雄心壮志,没有使出三顾茅庐的招数。他全凭自己的本事行事。
当然,谁也不是当事人,也不能以自己之心度诸葛武侯之腹,真实的历史到底是怎样的谁又能说得清楚?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比如陶渊明就是另外的例子,“自幼修习儒家经典,爱闲静,念善事,抱孤念,爱丘山,有猛志,不同流俗”,可是后来入仕为官,“在昔曾远游,直至东海隅。道路迥且长,风波阻中途。此行谁使然?似为饥所驱。倾身营一饱,少许便有馀。恐此非名计,息驾归闲居。”
官场的黑暗和相互倾轧是他所始料未及的,豪情壮志硬是被一些小人打得荡然无存!
几经波折,反复为官,心情愈发的矛盾,几任参军之上便反复念叨“园田日梦想,安得久离析”,最后出任彭泽令,更是挂在印而去,当他的隐者去了。
自此“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陶渊明活脱脱是一个被逼出来的隐者!
他不想当隐者,但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
凤九霄不禁感慨万千。
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有人为了“达济天下”,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一名“学究天人”的隐者,有人却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装成隐者。
前者最终“闻达于诸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后者则穷困潦倒,家徒四壁,义熙四年六月中,陶渊明又逢家中火灾,宅院尽毁,被迫迁居,怎一个惨字了得!
叹了口气,凤九霄收回思绪,看着两岸青山连绵起伏,郁郁葱葱,与投在江中的倒影相映成趣,景色颇为怡人。
江水碧绿如翡翠,无数的船只往来其上,越往前行,船只越多,由此可见巫山码头越来越近了。
看着绝美的画卷,凤九霄心中忽然涌出一句:江山如此多娇,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
这是一首先贤的词。
那位先贤气魄之大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尊者讳,凤九霄甚至不敢提到他的名字。
江山永远是那个江山,经常变换的,不过是江山的主人!但这江山到底谁主沉浮?
到底最终谁能成为天下共主?大周?还是契丹?抑或是大蜀?
身后脚步声响起,他知是袁紫珊到了。
袁紫珊走到他身边,声音竟然比往日娇柔了许多,“你到是好雅兴。”
凤九霄看着她依然一身男装,但难掩脸上俏丽,不禁笑道:“难得有机会路过这闻名天下的巫峡,自然要多看看。”
袁紫珊看着江上船只越来越多,前面的船只都在减速,便说道:“是不是巫山码头要到了?”
凤九霄凝目远眺,只见山重水复,九曲十八弯,“看不到码头,不过估计快到了,前面的船只越来越密了,说明肯定有船停下来了,所以影响了后面船只的通行。”
袁紫珊忽然怪异地看着凤九霄,“那位熊姑娘倒很执着啊,刚才我看见她可还在那后面的楼船甲板上呢,不停的往这边看,难道她要一路追随你到大辽?”
凤九霄面不改色,“别瞎说,她和张公子一行四人是结伴同行的,可不是跟着我来的。而且这次张子路一心想当魔教教主,自然要和那个拓跋玄好好商量行动细节,所以他们在那艘船上很正常。”
袁紫珊仔细看着凤九霄的脸,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我又没撒谎,你盯着我干嘛?哦,我知道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我了是吧,那你好好看看……哎呀!”他刚嬉皮笑脸想开个玩笑,耳朵便落入袁紫珊的手上!
袁紫珊大姆指和食指不断增加力道,嘴上已经冷哼道:“你还真挺臭美的,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盯着你看是想看你说谎没有!”
“哎呦,疼!”
“我不疼!”
“我疼!”
“你疼就疼呗,跟我说什么?”
“你掐得我耳朵疼!”
“哦,那我为什么掐你啊?”
“那我哪知道,哎呦,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
“哪错了?”
“啊,这个,还请提示一下。”
“因为你错了。”
“……嗯?哦,我错了,知道了。”
袁紫珊松开了手指,长抒了一口气,舒服!
每天掐完凤九霄的时候是她最舒服的时候。
不掐他一下,总觉得心里少点会把什么。
船越来越多,航道渐渐被堵塞。
巫峡码头终于到了。
远远望去,千帆星罗,百舸棋布,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第六九三章 谁杀了我儿子?
楼船靠岸后,船东让伙计们下船准备补济,蔬菜淡水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也是为了让大家放松一下。巫峡的码头相当繁华,中种营生齐全,尤其酒肆更是遍地都是,每天有成千上万的客人在这中转,所以日复一日,愈发繁荣。
五国密使借机下船。
他们若是再不与使团成员见面,会让他们的皇帝起疑心。
凤九霄很理解,使团里所谓的护卫随从其实也是变相的监督,这使者代表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在向本国皇帝回传。所以他们不能“脱离视线过久”。
郑卧龙夫妇终于出来放风了。
他们看到凤九霄便如见到瘟神一般立刻躲得远远的,生怕染上瘟疫似的。
张若虚倒是无所谓了,带着书僮大摇大摆的下船去逛集市去了。他最喜热闹,最怕寂寞。
昨天和凤九霄一顿彻夜长谈,他终于一解郁结之闷,睡了个好觉。
只可惜凤九霄没睡好。好在不需要睡眠照样可以恢复精神。
庞十五和辣椒也出来了,见到凤九霄和袁紫珊站在船头便提出一起下船逛逛。
凤九霄看着袁紫珊,袁紫珊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头前带路!”
他们刚下船不久,袁紫珊本能地看了一眼江面,只见那楼船果然即将靠岸。船头之上,一妖媚女子白衣如雪,正也向这边看来。
袁紫珊冷哼一声,“挺有毅力!”
凤九霄道:“什么?”
袁紫珊恨恨地道:“明知故问!”
凤九霄立即明白了,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了一袭白衣在船头随风飘拂!
“咳!”
“你又咳嗽什么?”
“嗓子痒。”
“那多喝水。”
“嗯,好的。”
“快走啊,在那挡道了!”
“哦好好好。”
几人沿着青石铺就的台阶向码头纵深走去。
这分明就是个集镇。
各种房屋栉比鳞次,因地制宜,随着山势而错落有致地搭建,别有一番风情!
多数以青竹搭制而成,极少数为木质结构。路两边全是摊贩,都是竹制工艺品,瓶瓶罐罐,精巧美观,也有竹蓝,鞋垫,竹筐。袁紫珊对这些不大感兴趣,便走得快些,到了集镇里头,居然看见了一个卖字画的“宝月斋”。
这是个独立的小竹楼,规格不算小。四人进去一看,里边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些“羽扇纶巾”的风流人物,人人在挂在墙壁上的书画前摇头晃脑地品头论足。
忽然有人冷不丁的看见袁紫珊,觉得这男子似乎有些异。样,便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惊艳,那书生最后竟然直接抱拳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小生这厢有礼了。”
麻十五忽然出现两人中间,他皱眉道:“我家公子素不愿意与陌生人说话,还请见谅。”
那书生顿时脸色一变,“你既然是下人,怎敢替你主人说话?”
庞十五不理他,只是挡在袁紫珊身前。
袁紫珊也不理会那男子,自顾自的浏览着墙上的字画,看落款多是当地的名家作品,并无真正的名迹。倍感无聊,她便向外走去。
凤九霄跟在她身后,辣椒一拉庞十五衣袖意即该走了。
庞十五刚要转身,不料那书生忽然冷笑,“想不到在这巫峡码头竟然有人如此嚣张,就这么着想走?”
庞十五眉头一皱,冷冷地道:“我就这么走了,你能怎样?”
凤九霄在前边没有回头说道:“十五,我们还有事,忍一下。”
辣椒拉着庞十五的衣袖道:“走吧,别惹事了。”
庞十五有些奇怪,辣椒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
他笑道:“你怎么突然变温柔了呢?”
辣椒小声道:“咱们身后还跟着那熊姑娘呢,要是在这耽搁了,容易被她追上,那小姐还不得气炸了肺?”
庞十五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还是抓紧走吧。”他立刻跟着辣椒就往外走。
那书生突然暴喝:“给我拿下!”
四周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十几个黑衣大汉。
辣椒皱眉道:“你们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拦人去路,不讲王法吗?”她刚才的好脾气不过是为了小姐而隐忍一时而已,面对这挑衅的书生她这暴脾气可是一点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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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生怪笑道:“哎呀,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是个妞,眼睛瞪得挺大,干嘛,想吃了我,来呀,吃啊。”旁边那十几个恶仆更是一阵荡笑。
庞十五眼中瞬间杀机一闪。
那书生忽然觉得眼前这高大少年身上杀气弥漫,顷刻间笼罩了整个竹楼!
好大的杀气!
书生阴恻恻地道:“咱俩同样是八境巅峰,为何你的气势就这么足呢?”
庞十五冷笑道:“因为我是你爷爷!”
书生顿时脸色大变,狰狞恐怖之极,恶狠狠地道:“给我杀了他!”
剑光一闪,屋子里顿时寒气大盛!
庞十五缓缓将凝霜剑插回剑鞘,冷冷的看了那书生一眼,然后转向就走。
书生兀自站立,一动不动,只是瞪着眼睛似乎满脸惊诧!
周边的大汉刚才都觉心头一寒,竟然没敢拔刀!
见鬼了!
这黑衣少年的杀气竟然如此骇人!吓得大家竟然一动不动!
书生刚才也被那汹涌澎湃、扑面而至的杀气吓到了!
他只觉对方似乎拔剑了,但似乎只拔出一半便又把剑插回去了,有些不对头啊!
突然他看到旁边几个大汉盯着自己的咽喉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本能的摸了一下,触手温热,摊开手一看,腥红一片,触目惊心!
出血了?
他慌忙四处找镜子,终于在角落找到了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狰狞恐怖,脸已经扭曲变形。咽喉处鲜血汩汩喷涌,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嘶吼道:“快叫我父亲,快叫我父亲,快……咳……”越心急,鲜血流得越快,他拼命的捂着喉咙,鲜血不再往外流了,开始向内流,有些进入食道,他咽了不知几口,有些开始灌进肺腔,他开始咳嗽,但是血很快添满了肺腔,他拼命的吸气却怎么也吸不进去,脸憋得通红,旁边的大汉这时候才有几个回过味来,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大喊:“少爷别睡过去,你再坚持一下,老爷马上就来!”
可惜这书生还是没坚持到最后。
看着渐渐僵硬的尸体,大汉们面面相觑。
等待着他们的将是老爷残酷的惩罚。
其中一个大汉道:“我准备逃走,你们呢!”
“你真的准备逃走?”
“不走就是死。”
“你知道老爷的手段,一旦被抓回来也是死!”
“可是逃一天算一天,只要逃得远,很有可能抓不到!但我们要是在这等,必死无疑!”
“我同意三哥的意见!逃!”
“我也同意三哥的意见!”
“老三,这次二哥也听你的!”
“老六刚才去通知老爷了,他怎么办?”
“那就看老六的造化了!难道我们在这等着他和老爷一块来吗?”
“老六要是挂了,兄弟们每年给他老母亲寄些银两,就这么办吧!走!”
呼呼啦啦十几个人说走就走了。
店东家此时还在竹楼外的竹椅上看着一本诗集,见几拔人走得匆忙也没觉出异常。
店里见到死人的几个客人竟然出奇的冷静,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没一人喊出声,都是悄悄地保持镇定的走了出去!
谁也不敢在这异域他乡惹事生非,死人这种事情千万不要沾边。刚才他们谁若是喊出了声,很有可能会被追溯到,纵使自己是清白的,但到了某种时候,成为替死鬼也不是没有可能!被抓住先来一阵大刑伺候,屈打成招,这种案例还少吗?
过了一会正好有一拔客人刚刚踏进竹楼,当中有妇女和孩子,他们发现了尸体,顿时喊了起来!
东家这才意识到不妙。
他刚觉得大事不妙的时候,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人人手提长刀,个个凶神恶煞!
为首一人鼻如鹰钩,双眼如电,一脸阴鸷之气。此时更是杀气冲天!
他一进店便冲着店主冷冰冰地道:“谁杀了我儿子?”
第六九四章 《老子五千文》
谁杀了你儿子?这特么谁知道啊?
店主已然懵了!
脑瓜子嗡嗡作响!
刚才进进出出一大堆人,要说有嫌疑,谁都有嫌疑!
不过他却没法指正凶手,因为他当时在竹楼外面,里边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没看到!
没看到的事情即使想瞎编也编不出细节啊!就算为了甩锅直接指认那对母子是凶手,谁又会相信呢?
第一她俩没有杀人动机。这对母子根本就不是本地人,一听口音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头一次来到巫峡,根本就不可能认识死者,与死者自然无怨无仇,没有杀人理由!若是认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那人一根汗毛!
第二没有作案能力。母子俩都是普通人,而死者却是八境高手!双方要是动手,死的肯定是母子俩!毫无疑问,毫无悬念!八境金刚不坏之体,即使偷袭也攻不破肉身!所以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或孩子来实现一剑穿喉是不可能的!
第三没有做案工具。死者明显是死于剑器之下,被人一剑刺穿了喉骨。妇女和孩子身上没有凶器,周边也没有。
所以胡乱指认凶手,自己的下场会更惨!因为死者的家人会误解他这是在替真凶打掩护!
店主觉得自己今天是命犯华盖、倒霉之极!
眼前这凶神恶煞般的男子若是找不到凶手必然会将一腔怨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毕竟他的儿子是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真特么倒血霉了!
眼前这凶神他自然认得!
大蜀水军巫峡关总兵雷剑飞!
治下分管两艘五牙战船、四艘冲锋舟及各种水军共计一千八百人!
是大蜀边境地区叱咤风云的实权人物!就连巫郡太守都要让他三分,何况自己一个区区的小老百姓?在他前面还不是蝼蚁一个!
店主开始自怨自艾,心中大呼倒霉!
今天恰好是巫峡关每月一次的“集市之日”,许多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会到这里赶集,部分水军也会来码头集市采办物资。
雷少爷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到处搜寻目标。美丽而年轻的目标。
多少年了都没出过意外,这次不但出了意外,一出还是个大意外!
雷总兵的儿子居然死了!死就死了吧,偏偏死在了自己的“宝月斋”里!
真特么的倒霉透顶!
雷剑飞目光如刀,盯着店主,杀气凛然:“你是店主?”
店主面如死灰,叹道:“我是。”
“啪”!
他脸上出现五道暗红指印!
店主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叫道:“人不是我杀的!”
雷总兵一把掐住店主的喉咙,面目狰狞,如同野兽:“那是谁杀的?”
店主的脖子被勒得几乎快喘不上气了,强挤出一句:“你儿子死于剑伤,你查一下身上佩剑的人不就知道了吗?”
雷总兵目光闪动,忽然松开了店主。他当然知道是剑伤了,方才他一眼便认出了。他霍然回身沉声道:“传令下去,封锁航道,全力搜捕身上佩剑之人!”
有一手下说道:“所有佩剑之人都抓来?”这人脸有刀疤,看来是个凶悍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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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总兵声音低沉,透着无限的怒火,“全部!一个不漏!”
那人脸上似有犹豫之色。
雷总兵盯着他,眼光如刀,“怎么?有难度?还是我的命令不好使了?”
刀疤脸只得说道:“根据线报,张若虚张大人此时正在集市闲逛,另外有人发现了郑卧龙夫妇的行踪,似乎也出现在集市,还有不少帮派的子弟,天都派的,青城派的,他们可都是有名有姓的用剑之人啊!一旦不分青红皂白地大肆搜捕,可能会适得其反!”
雷总兵毕竟统兵多年,自然不是庸才,虽然愤怒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他皱起眉头,“那怎么办?”
刀疤脸说道:“封锁航道是必须的,所有船只能按顺序一一通过!在所有船只过关时,我们以搜寻敌国间谍的名义登船搜人,这样便不会打草惊蛇。遇到那几个人时稍微注意一下方式,便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外我们还可以缩小排查范围,提高效率。”
“缩小范围,怎么缩小?”
“采取排除法。依少爷的脾气,能与人发生争执的无非酒色二字,此时此地自然与酒无关。”
“你是说他与人争风吃醋,因为女人才死于非命?”
“咳!话虽难听,不过,依我之见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雷总兵目光森冷,扫视了一圈,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儿子是块什么料他比谁都清楚。他心中开始盘算整个计划。
周边的游客早已躲得远远的,但偏又不彻底离开,一个个在那翘首观望。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心。
“所以他们是因为年轻女人而引发的争端?”雷总兵自言自语,他还要再次确认一下。
这是他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
一件事不反复确认几遍他不放心。
“不错,凶手也应该是年轻人,上了年纪的人才不会为红颜一怒拔剑!”刀疤脸说道,“子曰:少年戒之在色。只有少年人才血气方刚容易冲动。”
半晌,雷总兵道:“如此说来范围确实可以缩小。年轻男子,佩剑,身边有女眷。”
刀疤脸补充道:“年轻的女眷。年轻而又貌美的女眷。”
雷总兵目光闪动,沉声道:“传令下去,封锁航道,逐一排查,凡是腰悬长剑、有年轻貌美女眷相陪的年轻男子一律扣压!”
然后他又说了一句,“你说的不对。孔子原话是少年戒之在色,因其血气未成。中年血气方刚,所以戒之在斗。老年血气已衰,戒之在得!少年,血气不方刚。”他转身便走。
刀疤脸低头沉思,“难道我说错了?”
袁紫珊故意走得东摇西晃。她是学那些街头混混晃着身子走路的样子,目的是想走得粗犷一点,嚣张一点,这样才更有男人味一点。
但事与愿违,她的体形先天形成无法改变,与成年男子相比,双肩窄而瘦削,腰身纤细而柔软,怎么走都走不出阳刚之气,怎么走都透出娇柔妩媚,一路上总有人好奇地看着她。
当然好奇了,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孔上竟然长着两撇老鼠须!
一个穿着男性长衫的人,走路却如春风拂柳,摇曳生姿!
大家都在猜测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若是男的,就有些太过娘娘腔了!皮肤白嫩得有引起过分,绝大多数女子和“他”一比就显得又黑又糙!
若说是女的,这女人怎么长着这么难看的胡子?难道是贴上去的?可是看着不像贴上的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袁紫珊走路带风,旁若无人地穿梭于整个集市当中,终于在一个贩卖古籍的地摊上停了下来。
她盯向了一本《老子五千文》。
一本与众不同的《老子五千言》!
第六九五章 封锁航道
熊梦烟独倚栏杆,眺望前方。
白衣如雪,青丝拂面,远看仙气飘飘。
媚眼如丝,红唇烈焰,似观妖气冲天!
她在搜寻凤九霄的身影,江上无数的男人却盯着她看。
她在寻找她的风景,却不知她也成了别人心目中靓丽的风景。
马上到巫峡关了,凤九霄那艘楼船已经靠岸了,估计此时他正与那袁紫珊闲逛呢吧?她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
拓跋玄问张子路,“咱们就不停下了吧,前面是巫峡关,过了巫峡关就是大周的地界了,这一段船只太过密集,通行极其缓慢,估计一天都过不去,咱们不如往前赶一赶吧?”
张子路看了看船头的熊梦烟,有些纠结,“国师,容我与熊姑娘商量一下,毕竟我们是结伴出行,我突然代为做主有些不妥。”
拓跋玄笑笑,“理解,你去吧。”
张子路来到熊梦烟身后,望着一袭白衣,让人想入非非的身材,他闭上眼睛强行控制心绪,然后睁开眼睛说道:“熊姑娘,拓跋国师的意思是咱们不停船了,直接过关。你若没什么意见,我就回复他了。”
熊梦烟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既然他也是去上京,咱们也是去上京,那谁先谁后就无所谓了,你和拓跋国师说吧,咱们走!”
张子路放了一颗悬着的心,笑道:“好的!”
她只要决定了的事,端木燕和王笙自然不会反驳。自己虽然“声明”退出角逐,但那不过向端木燕和王笙两人示好而已。将来自己大势已成,天下间谁还敢阻拦自己迎娶熊梦烟?熊千古都不行!自己的退一步不过是为了更进一步!
***
袁紫珊打开《老子五千文》,看着开篇文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她很随意地问老板,“这本书怎么卖?”
摊主见主顾相貌有些奇特,便多看了两眼。
庞十五咳嗽了一声,“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那摊主顿时如梦初醒,连忙说道:“这本古籍应是秦末版本,所以有些小贵,五两银子。”
袁紫珊不动声色,“你唬我呢?当年始皇帝一把火把天下书籍烧了个干干净净,你竟能弄到这种孤本?”
摊主面不改色,“这位公子,这真是秦朝孤本,我若撒谎天打五雷轰!”谁知他话音刚落头顶便莫名聚集了一朵乌云,咔嚓一道电光劈了下来,正中他旁边的一棵柳树,柳树较粗居然没折断,但却劈掉几枝粗干正好砸在书生的身上!
与此同时落叶纷纷如雨而下,摊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袁紫珊冷笑道:“你还说你没撒谎?”
摊主抬头看天,顿时又傻眼了,此时万里无云,刚才莫非是自己眼花了?可满地的落叶却真实的摆在眼前!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公子这书你拿走吧,我免费送你了。”
“真的?那多不好啊?”
“好,怎么不好,这种千古奇书就得赠与公子这种有缘人!”
“我真的拿走了?”
“真的拿走吧!”摊主语气坚定。他不停地偷瞄天际是否再有天雷劈下来!
直到那四人走远了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大晴天的怎么就打起了闪电呢?难道真的是老天爷想惩罚自己?他连忙双掌合十,喃喃道:“苍天在上,小人一时糊涂只是吹个牛而已,为了混口饭吃,您大人有大量,告别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天依然那么蓝,一碧万顷!
袁紫珊背负双手,手中拿着那本《老子五千文》,瞟了凤九霄一眼,“一本书而已,至于搞那么大的动静吗?”
凤九霄一本正经地道:“他既然说如果撒谎就遭天打雷劈,我恰好适逢其会怎么能让他食言而肥呢?而且,助人为快乐之本。”
庞十五道:“大哥的驭雷诀越发妙到毫巅了,竟然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凤九霄道:“等你到了琉璃境巅峰之后我就传你!”
庞十五道:“好哇!”
辣椒皱眉道:“五两嫌贵就给四两呗,四两不行就给三两呗,一本书而已,就用打雷吓唬人家,亏你还是什么大英雄!”
凤九霄摆手道:“欸!我可不是什么大英雄,我只是我,一个平凡的我。再说了,那本书可不只五两银子。”
辣椒瞪大了眼睛,“真的?”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空入宝山一回?”
辣椒杏眼圆睁,问袁紫珊,“小姐,真的?”
袁紫珊白了凤九霄一眼,“耳朵又痒了是吧?”然后他对辣椒嫣然一笑,“傻丫头,你家小姐什么时候会看上五两银子的书?”
辣椒一想也对啊,五两银子是贵,但在小姐眼里啥也不是啊。
“那这本书又有什么妙处?”辣椒好奇地道。
袁紫珊一扫周围,基本都是普通百姓,没什么江湖人氏,便凑到辣椒耳朵边悄悄地说道:“这是一本武功秘籍!”
辣椒一惊,小声道:“又一本武功秘籍?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随便逛逛就逛出一本秘籍?”
袁紫珊上次偶然弄到一幅画,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幻阴指神功。想不到这次在一本古籍中竟然又发现了武功秘籍。
辣椒小声道:“那这本秘籍是什么武功?”
袁紫珊道:“玄阴神功。”
“厉害吗?”
“厉害。不过少了另半部。”
“这只是半部?”
“也不能说是半部,这本玄阴神功是完整的。我说的是赤阳神功。玄阴和赤阳本是同源,如果能同时修炼这两种神功就好了,我身上阴气过盛,应该适当练练偏阳性的武功,这样有利于我自身的阴阳平衡。”
“那你既练阴性又练阳性,会不会有冲突?”
“冲突在所难免,但我可以一点一点的练,不会操之过急。所以不至于造成体内阴阳相争,水火不容。只有阴阳平衡才是王道啊。”她有些惆怅。
“那这本玄阴神功你练还是不练?”
“先看看再说,合适就练,不合适就先放一放。对了辣椒,你想练吗?”
“小姐,我字儿都不认识几个,你让我怎么练?”
“可以先学认字嘛,关键是你的内心到底有没有这个强烈的意愿,有,那就没有困难,没有意愿,那反而困难重重。”
“暂时没有。”
“好吧,日后再说。”
“诶?前面怎么了?”
只见前方数百丈外几条船横在江心,似乎有人从江心往上拉起什么东西。
辣椒道:“他们在干什么?”
凤九霄目光闪烁,眉头紧锁,沉声道:“他们这是准备封锁航道!”
只见江心几条船上数十个士兵奋力从江底捞起一条粗大铁链,然后江两岸又涌现出数百人,竟然是拉着铁链的两端向后拖曳,一条粗大的铁链瞬间横亘在江面上。
两岸各设有巨大的辘轳固定在山脚,铁链向后拉起一分,辘轳便缠起一分,铁链最终悬于江面一尺之上停止了拉扯,上面全是寒光闪闪的倒刺!若有船只硬闯便会被轻松的撕裂!
两岸各又推出十几个竹制箭塔和,估计下面有滑轮,固定好位置后,沿岸排开,每边岸上八个。
每个箭塔高十丈有余,每个塔上驻守三名长弓手。站得高,望得远。
每个塔下有数个士兵负责往升降索上放置羽箭,保证上面的箭手有源源不断的羽箭。
“这是怕有人闯关?”庞十五问道。
“我估计和你杀的那年轻人有关。”凤九霄心念电转。
“哼,他们敢拦我,我连他们一起杀了!”庞十五有些郁闷。
“一看就知道是临时的关卡防线,他们真正的巫峡关防线应该还在数里之外,我们最好是随机应变,不要硬闯,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知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拓跋玄正和慕容赤等人交待要加速前进,早日赶到大周水路边关,却听慕容赤皱眉说道:“前面怎么回事,航道被封了?”
第六九六章 想定你罪,要什么证据
航道突然被封锁了,数十艘正在航行的船只突然间就被拦住了去路。
一些船上的人开始大呼小叫。
顺流而下的下不去,逆流而上的上不来。
不折不扣的铁索横江!
逆流而上的多数是蜀国船只,船东基本都认得这是蜀兵在设卡,便赶紧抛锚停下或向岸边靠拢,静观其变。少数大周游船见势不妙亦跟着靠岸。
而那些顺流而下的船只当中,虽然大部分本地船只停止前进,驻留原地观望,但其中有一艘大周的游船却一骑绝尘,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前冲!船甲板上站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大声嚷嚷!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里还没有到达真正的大蜀水寨,这里不应该设卡。
换句话说,他们认为这种设卡是非法的,肯定不是大蜀皇帝所允许的!
这种拦截颇像是水贼拦路抢劫!
虽然那些士兵穿着大蜀的军衣,挥舞着军旗,但这几个少爷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这些小兵在这种地方借机设卡,无非就是敲诈勒索,想讨几个小钱花花。
于是其中一个少爷大声命令船家继续前进,“大爷有的是钱,给我冲,大爷有赏!”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船头是一处由高到低向里倾斜的斜角,如果向前硬挤,依靠船头的压力是可以将铁索硬压到江中去的,冲得越快,压得越深,这样船便能从铁索的上面驶过去了。
船家开始不同意,毕竟其他船家都靠岸了,自己强行通过可能成了出头鸟。而且铁索上的倒刺也极有可能造成船头的损伤。
但当那公子爷扔过来一张数额大得惊人的银票的时候,船家顿时两眼放电!不就是冲吗,这有啥?这银票的数额太大了!这船就算沉了都值了!他袖子一撸,大吼一声:“走着!”几个划浆的大汉开始喊着号子向前猛划船桨!游船加速前进!
还有几艘小船上的客人见状也有些热血沸腾,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跟上跟上!”小船船东心里也怕在这边耽搁时间太长,竟然也壮着胆子紧跟其后加速前进!
江心上有两个大蜀水军挥舞着黄色旗帜,示意大家停止前进。
但是那几艘船根本不理会,船上甚至有人大喊大叫:“你们特么的赶紧滚蛋!船家,冲过去!别理他们!我加钱!大爷有的是钱!”
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这些少爷们疯狂了!他们在家乡哪个手上没沾过鲜血和人命?哪次不是用钱摆平?
这次在长江上要是能撞死几个蜀兵回去还不把那些狗东西震住?!
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不但能役鬼,钱亦能通神!
何况区区凡胎!
这几个船夫都是大周王朝的人,向来以武勇自称,一向轻视大蜀子民,即使见到了大蜀官军也一样没放在眼里。耳畔听着那几个公子哥的叫嚣声,船东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今天真是黄道吉日!出门便遇到了这几个“人傻钱多”的大少爷,拼了命的给自己加钱!刚才便已经把几条船的钱挣到了手!今天一天的收入竟然顶得过去二十年收入的总和!
在暴利面前,杀人放火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冲撞几个身材矮小的蜀国士兵?至于蜀国水军的警告,如同放屁一般,理之作甚?
见那几艘大小船只竟然无视自己的警告,摇旗的蜀军顿时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俩的举旗动作忽然变了,瞬间由警告信号变成了进攻信号!
手势一变,两岸的临时箭塔立即乱箭齐发!
顷刻之间箭如雨下,呼啸而至,竟然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火尾,如同流星雨划破了峡谷的宁静!
“我靠!他们用的是火箭!”
两岸的长弓手居然向木船发射火箭,这分明是要下死手!
箭如雨下,铺天盖地,星星点点的火焰如天降火雨洒得到处都是,瞬间这几艘船便被熊熊火焰吞没了!
火光烛天,映红了半边天,映红了整个码头,映红了熊梦烟的脸!
她皱眉道:“前边怎么回事?”
身边的端木燕也看着江上的大火说道:“看来是闯关失败,被蜀兵射杀!”
王笙道:“难道就这么封江了?”
端木燕道:“看看再说。”
小船上几个拿桨的伙计直接被乱箭躲中,身子一歪跌落江中,只留下几声惨呼,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竟然尸骨无存。
几艘闯关的船本就是木制结构,顷刻间火势冲天,瞬息间只剩下了龙骨,再一眨眼,轰然坍塌,在江面上越来越矮小,但火势一时不灭。
船上的人早就大呼小叫拼命地跳到江里去了,此时正拼命地往岸上游,但那些弓箭手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又是一阵箭雨漫天激射,竟将这些人全部射杀!
没来得及跳船的被烧死,跳下船的被射杀,即使能逃过了前两劫,也躲不过第三劫!
旱鸭子,想在这长江的江中心游到百丈之外的岸边,那是痴心妄想!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体力不支沉江而死!
竟然无一生还!
所有船东都被眼前这血腥而残酷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其余船只瞬间吓得掉头撤退!
对于那些倒退的船只,竟然没一枝箭射过去!
然后便听到江上大蜀士兵高声喊话:“排队过江,接受检查!排队过江,接受检查!”
原来如此!
这时有一艘小船举着一面白布以示响应,率先慢慢向江心三艘官船靠近。江心船上士兵招手示意过去。小船靠近,士兵上船检查,很快士兵出来,示意放行。然后两边的士兵通过巨大辘轳释放铁链,江心的铁链慢慢沉下,由于铁链下垂呈巨大弧形,所以两端仍露出水面。而铁链中间部分沉于水面之下,留出水面部分大约三丈左右,通过一艘楼船没有问题。两艘小型战舰,大蜀水军冲锋舟,恰好把持着铁链入水的临界点,如同两根门柱,明确的告诉所有人,只有两船之间才是唯一可以通行的航道!从任何其地方闯过去,只有死路一条!要么烧死,要么淹死!
那艘举着白布的小船在万众瞩目之下穿越两船之间,开始慢慢行驶,似乎在担心两岸的火箭,直到发现士兵挥手示意“快走”,这才确定是真的放行了,小船立刻开始加速前进,很快便划出很远!
所有人终于放心了。原来不是不让走,只是走之前要检查一番。
他们到底要检查什么呢?
难道是走私品?
听说近来大蜀与大周之间的蜀锦等物品的走私情况颇为严重,大蜀的税收损失不少。
江岸之上。
凤九霄远远看着江心道:“他们肯定是在找我们。”
庞十五皱眉道:“他们能认出我们来?他们又没见过咱们,再说了谁也没看见是我出的手。”
凤九霄盯着江心,淡淡地道:“其实找你很容易。”
庞十五一怔,“他们这么厉害?”
凤九霄道:“能惊动这么大阵仗的人物肯定不是普通人,居然能号令大蜀水军出动,说明死者的家属十有八九就是这附近守军的军官。”
庞十五道:“就算那小子背景厉害,那又怎样?他没有证据能奈我何?”
凤九霄思索了一下道:“没有证据可以慢慢搜集证据,实在搜集不到可以编造证据!他们要是想定一个人的罪,还需要什么证据?”
第六九七章 屠龙圣手
“没有证据就编造证据?胆子是大,不过没什么鸟用,他们又不知道是我干的,难道会随便抓一个人就定罪?那不太草率了?”
“你太小看他们了!他们肯定是锁定了你才会编造你的证据,编造别人的证据有什么用?让你这个真凶逍遥法外?”
“我不信他们有本事能锁定我!”庞十五不以为然!
“其实锁定你很容易。”
“怎么锁定?他们既没见过我,也没看见我出剑,凭什么找上我?”
“当然第一步不是找上你,而是找到和你一样的具备杀人条件、符合杀人凶手特征的一些人,然后将你们这些人关押起来逐一审查,最后就能锁定到你的身上!你即使不承认,只要他们认定是你的证据随时可以凑上一箩筐!”
“他们有那么厉害?”
凤九霄点了点头,“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当然不希望别人太厉害,但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分析,就会提醒自己不要太自以为是。目标锁定范围的确会不断缩小。首先是分析杀人动机。杀人者之所以要杀他们少爷人,必然有必杀的理由,也就是动机!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庞十五道:“大哥这话很高深。”
凤九霄道:“别打叉。所以两者之间能起冲突,无非就是酒、色、财、气四字而已!根据我的观察,以死者的身份肯定不缺钱财,因为蝇头小利而动刀枪的可能性极低。而且此时既不是用餐时间,此地也不是用餐之地,醉酒生事的可能性也可以排除,从现场也可以看得出来。当然,双方因为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而斗气的可能性也不大,正常人看在人家十几个保镖的面子上通常也就忍了。那就只剩下一种,为女人起风波,为女人起争执,为女人动干戈!别说十几个大汉的面子,估计天王老子都拦不住凶手杀人的冲动!”
庞十五皱眉道:“所以他们便锁定身边有女眷的乘客就是凶手?”
凤九霄点头道:“而且女眷要足够年轻,足够漂亮,否则不足以引发争执!”一个大少爷怎么会看上一个上了年纪、长相又不是很迷人的女子?
“所以女眷当中有年轻漂亮的女子,最有嫌疑?”
“不错。在这个范围里继续压缩!凶手应该是用剑高手,年纪也不会太大,因为按正常人的思维,年长的男子轻易不会冲动,好冲动的,都是少年人。所以范围越来越小。”
“大哥我是冲动了。”
“呵呵,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你若不冲动,我也想冲动,呵呵。”那人调戏的毕竟是袁紫珊!
庞十五不出手,他也会出手教训!
一旦出手,自然没法控制轻重!轻了,对方也许会变本加厉,所以出手极有可能会加重!所以最终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出入,那少爷十有八九还是得死。
只不过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而已。
“也就是说,年轻的男性剑客,身边有年轻而貌美的姑娘,这便是嫌疑人的特征?”
“不错。”
“那咱们就兵分两路呗,咱俩一路,她俩一路,分开过关呗。”
“主意不错。”
袁紫珊忽然道:“这也只是你自己的猜度而已,万一他们并不是这么考虑呢?万一他们认为是仇杀呢?”
“仇杀可以排除!谁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死者的地盘上,在明知对方保镖众多的情况下,冒然刺杀死者?若是有仇,应在月黑风高之夜,周边无人之时动手!”
“要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所有佩剑的男子都扣押到军营进行盘问呢?要是那样的话,十五怎能受得了他们的谩骂和羞辱?还不落个硬闯的局面?”
凤九霄笑道:“无妨!其实咱们也没有必要分开行动,咱们就直接回到船上,让他们检查就是了,别忘了,我梦里乾坤已经许久未用了,再不用手就生了。”
庞十五一怔,一拍大腿,“对啊,亏我还担了半天的心,他们一进来,大哥一展神威,将那几个上船检查的蜀兵直接催眠,我们让他们怎么干,他们就得怎么干,自然就放我们通行了。大哥你这就不对了,说了那么半天你严肃得像个啥似的,吓得我以为这一关又得血拼一下!血拼你又不让,怕打草惊蛇,怕伤及无辜,这下好了,你亲自出手,兵不血刃,直接过关!”
凤九霄道:“世事难料,蜀兵好糊弄,就怕远处那个眼尖的军官瞒不过去。到时候他若发现异样硬拦我们就麻烦了。一会登船的时候大家分批走,一个一个的上船,十五最好拿什么东西遮挡一下你的剑。”
庞十五道:“一会我买几幅画,如果袖子掩盖得好的话,剑和卷轴的长短看起来就差不多,剑藏在卷轴里,这样即使远处有人监视到我登船了也看不到我是用剑的,这样过关的机率不就增大了吗。”
凤九霄道:“十五越来越聪明了。”
庞十五道:“那是,我现在已经是老江湖了。”突然他哎哟一声,腰部一痛,却是辣椒狠狠掐住了一块肉,只听辣椒咬牙道:“像老江湖了,老江湖怎么还这么狼狈?还得藏剑?”
“见风使舵,顺应时势,这是老江湖的拿手好戏!”
“明明是墙头草随风倒却让你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要脸吧?”
“那你让我怎么办,冲过去一剑一个,把他们全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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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出手不是很干脆吗?这回怎么又这么婆妈了,不忍心了?”
“刚才那是个恶人,杀起来心安!”
“哼!”辣椒白了他一眼,“抓紧买画去!”时间不早了,她也不想再耽误了!
凤九霄瞅了袁紫珊一眼。
袁紫珊冷眼看他,“看什么?她又不是和我学的!”
凤九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是和我学的。只是辛苦了十五兄弟。”
袁紫珊忽然靠近一步,香风扑鼻,凤九霄吓得立刻退后一步,袁紫珊顿时大怒,“过来!居然敢躲!”
凤九霄正色道:“此处人多嘴杂,且勿被人嚼舌根!”说着飘然而去。
袁紫珊一怔,什么人多嘴杂,嚼舌根又能嚼出个啥劲?好啊,耳朵又痒了是吧?她快速跟了过去!
甲板之上,慕容赤双目如电,直视远处那几个江心蜀兵,“这突然间设卡检查搞的是哪一出呢?”
拓跋玄也陷入了沉思。
李慕华这时候靠近慕容赤,“慕容先生,你说大蜀不会是在拦截我们吧?”
慕容赤有些奇怪地道:“拦截我们干嘛?”
“咱们来大蜀行踪比较隐秘,会不会引起了他们的探子的误会?”李慕华的意思很简单,虽然他们是应蜀帝的邀请前来大蜀秘密商谈联军伐周一事,但底下的间谍密探不一定知道,或许误以为这些人是密谋叛国也说不定。
拓跋玄这时候说道:“我们此行隐秘,或许在这些探子眼中行迹是有可疑,但是他们最多只会跟踪我们、监视我们,绝不会贸然出手拦截,这一路上并无跟踪监视之人,可见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而且孟先生也给了我们特殊的通行文牒,就算是他们找上我们,也不会为难我们的。我估计他们有可能是在搜查大周的探子,毕竟两国现在局势很紧张。”
“如果是搜查大周的探子,那凤九霄可就好看了!”慕容赤居然很高兴。
“你是在幸灾乐祸?”拓跋玄实在想不到武功已经高到了天际的慕容赤竟然有这么“心胸不宽”的一面!
“有何不可?”慕容赤嘿嘿笑道。
“没何不可。”
“那不就完了?”
“我总以为你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根本不会把凤九霄放在眼里。”
慕容赤悠悠地道:“如果我现在是在契丹境内,如果我没有遇到凤九霄,我还真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其他高手了,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但是凤九霄给我敲了个警钟,让我清醒了许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险些忘记了这天下还有三个天人境高手!除了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之外,还有一个执掌天下道教牛耳的龙虎山张天师,当然还有那个最为神秘的神龙岛主。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武道漫漫,其修远兮。
李慕华道:“国师大人,我怎么听说那座神龙岛好像在渤海之中,要是这么说他岂不是我们契丹人?”
拓跋玄目光深邃,叹了口气,“慕华,你这是在开天大的玩笑啊!神龙岛,孤悬茫茫大海之中,谁敢说那是自家的地盘?传说岛上有神龙盘踞,长年毒气缭绕,四周大海之中亦有神龙游弋护岛,凡人根本登不上去!我大辽皇帝也曾派人登岛,几乎是有去无回,只有耶律家族的耶律德明因为见机得快,在岛外十里发现不妙及时借助大风筝之力才得以逃脱,不然也葬身龙腹了!”
“国师,这世上真的有龙?”
“我虽未亲眼目睹,但想来是真的!耶律德明说那龙的确已经有了龙的模样,唯一的缺点是不能飞升。我估计那龙仍处于蛟的阶段,五百年化蟒,千年化蛟,蛟渡劫之后方能化龙飞升!”
慕容赤凝眉道:“听说魔教有一条大青龙。”
拓跋玄摇摇头,“那算不得龙,那一条也只能算是蛟!据我所知,那大青蛟产下六枚巨卵,孵化出六条小蟒,一条小青,一条小灰,皆死于凤九霄之手。”
说是小青小灰,哪条不是长达百丈的惊天巨物?
李慕华皱眉道:“这凤九霄居然成了屠龙圣手。”他本无心而言,拓跋玄却是听之有意!
一听“屠龙圣手”四字,拓跋玄忽然间感到一阵冷风飘过,险些打了个寒战!
世间有人自称真龙天子,而今有屠龙圣手现世,此乃不祥之兆啊!
第六九八章 过筛子
不管大家乐意与否,雷总兵军令如山,所有过往的船只一律排队等候检查!
被烧得渣都不剩的“前船之鉴”让所有人怵目惊心,不得不收起杂念,只能安安静静的排队。
说也奇怪,逆流而上的船只竟然根本不检查就直接一律放行,这更加笃定了一些乘客心中关于稽查走私的猜测。
于是有些人淡定了。
但有些人不淡定了!
因为在这千帆百舸之中确实有不少正在从事走私的黑道帮派分子!
所以心细的人便会注意到有些船只竟然开始假装若无其事地向岸边靠拢,有些则干脆停靠在码头上一动不动,静观其变,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连逃跑都不行!
谁现在逃跑谁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们现在的心态很复杂,既怕自己被抓,又希望有其他走私分子被抓!因为官府很有可能就是在抓另一帮人!他们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被抓了,说不定抓到几个典型之后这些当兵的便鸣金收兵了。
这样的话,他们便有机会浑水摸鱼、蒙混过关了。
无数的大小船只开始陆陆续续排起了长龙。犹如神龙摆尾,拐了好几个弯!
一些挤不上去、排不上号的船东和乘客们开始了暴怒模式!
他们本就因为耽误了行程而窝火,不敢冲那些一言不和就放箭的水兵发泄怨气,但是对于同是乘客身份的其他人可就毫不留情了,当场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骂,夹杂着各地的方言,一个一个脸红脖子粗的,终于找到宣泄出口了,越骂越来劲,越骂声调越高!
乱象开始。
终于有些骂不过对方的乘客开始恼羞成怒,他们有人开始想跳到对方的船上狠揍对方一顿!
有人已经跃跃欲试!
暴风雨一触即发!
但人群中似乎有不少帮派中人,不乏峨眉派、青城派等名门大派的弟子,他们很快出面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升级!
他们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讲清利害关系,让大家不要添乱,只有按部就班排队、相互礼让才能迅速通过,若是闹将起来只会欲速则不达、导致通航更加因拥堵而迟缓。
起初有个别船家自以为很豪横,根本不想听这些人的大道理,结果那青城派的高手不得不露了一手功夫,那家伙才立刻改口说道“大侠所言甚是,咱们就耐心等待吧。”
虽然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但没人去取笑他,因为大家都是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话谁黑!
凤九霄四人分四批上了船。
庞十五果然买了一堆书画,遮掩着长剑,任谁也无法发现这堆卷轴中竟然藏了两柄剑!
只要大家都是单独行动,又没有佩剑,至少少了两项疑点。
船东为了缩短时间,把船上的伙计全部派了出去四处寻找那两拔乘客。一拔自然是那自称“天下最有钱的夫妻”富贵山庄郑庄主夫妇,一拔是那姓张的读书人主仆两人。
如果不能及时起航船东是最着急的那个。
每耽搁一天行程,就要损失上千两白银,有些肉疼!
在商言商,少挣就是赔!不挣更是大亏!
若不耽搁行程,他一路可以接洽数拔乘客,往返一天收个千八百的不成问题!
如今这巫峡关前突然临时增设的关卡让人措手不及,所有行程计划全部打乱了。所以尽早排队,尽早通关,这是船东唯一的想法。
好在富贵山庄庄主夫妇和那官气十足的文士很好找,不一会他们便回到了船上。
他们也不想在这多耽误时间,所以船上伙计一说明来由,两方二话不说就回到了船上。
检查比想象中快得多,那蜀兵登上小船几乎是扫视一眼便即放行,而遇到楼船等大船则是两名蜀兵同时登船,逐层搜查,但是速度也快得惊人。
这下有些人便意识到原来事情不是原来猜测的那样。开始变得既简单又复杂了。
说简单,是大家都看明白了,这些当兵的根本不是在搜查什么走私物品,而是在寻人!
说复杂,是大家猜不透这些当兵的到底要追查什么人。是夜盗八方的大盗?是杀人如麻的悍匪?还是十恶不赦的反贼?
那些走私船则开始蠢蠢欲动了!
既然不是在查走私,那还怕个球?走着!
忽然,有蜀兵发出暴喝:“你们几个出列,站到船上去!”却见一个腰悬长剑的年轻人和一个年轻少女被蜀兵传唤到第三艘小船上,船上的蜀兵二话不说直接将船划走。
那年轻男子兀自大声抗议:“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扣留我?”士兵根本不理,只是瞪着他,手上的旗做势欲举!那年轻男子立刻意识到了两岸已经引弦待发的弓箭手,只好忍了胸中恶气,握着心上人的手安慰她道:“没什么大事,咱们一没作奸犯科,二没谋逆叛国,他们不能将咱们怎么样,放心吧。”两人只得乖乖就范。
又放了几艘船,又揪出了七八个年轻男女,统统被送上岸,岸上有士兵直接将人送走了,不知道送到哪里去。
渐渐大伙看出了端倪。
蜀兵扣留的人基本都是年轻人,而且至少两人以上,最多的有六人,而且每批人当中竟然都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每批当中都既有男也有女!
而且男子似乎皆年轻而佩有长剑,女子皆年轻而貌美!
还未通关的船只当中,不少佩剑的年轻乘客开始动起了脑筋。
他们把剑卸了下来,藏在床底下。有美眷的则让美眷换上粗布衣裳,把妆画得丑一些,比如眉毛画成扫帚眉,口红涂得广阔一些,头发再凌乱那么一点点。
这样做无非是为了不引起士兵的关注。
可当蜀兵登上他们的船时,他们才发现他们太低估了对方的能力了!
事与愿违。
能在这干搜查任务的蜀兵,哪个不是千里挑一的兵中精英?
他们只一眼便从这些人身上发现了无数个特殊细节!比如有人虽然没有佩剑,但虎口处的茧子很明显,一个衣着光鲜、皮肤白嫩的人,手上的茧子总不会是握锄头所致吧?这便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根本不废话,直接让那人伸开掌心,一看掌心便直接让这人出列!
好端端的为什么心虚?为什么将剑藏了起来?就凭这两点蜀兵就直接将人扣押,既不问剑藏在哪里了,也不问是否有女眷。因为只凭“心虚有鬼”这一条便足够了!
蜀兵还会给划船的蜀兵特别交待,这些藏剑者要“特别对待”,因为他们的嫌疑最突出!
直到被送上了岸这几个自作聪明的人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原本没事,这下反而事大了!
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尤其那些把老婆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蜀兵直接从女人身上找突破口,直接让其卸妆,顷刻间便会露出众的容貌,也是直接扣押!
同行的男人不管站不站出来蜀兵都不在乎,他们只管将女人送上岸!若是女子的男人敢现出身来,正好就一起关押,如果不出现也无所谓,到了晚上也会出现,他要想法营救女子啊,这叫引蛇出洞。
男子若是到了晚间仍不出现,说明这个女子的男人根本不是大家要找的那个人!那个为了心爱之人一怒拔剑的人!
那些被查过的乘客无不震骇蜀兵的效率之高!
谁也没想到那几个蜀兵轮番一顿搜寻,竟然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没有一个人能漏网!
既然是过筛子,当然得用好筛子!
当然,只有被识破的人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天真,才知道蜀兵的眼光多么的毒辣!
但后面的乘客依然存在侥幸心理。如果他们要是知道到了岸上只是被那雷总兵身后的一位高手看一眼就能放回来的话,他们才不干这种自作聪明、多此一举的傻事呢。
可惜他们不知道。
所以不断有人前赴后继的重复着这种傻事。
等待他们的将是大蜀水军牢头汤老四的特殊照顾。
汤老四最擅用刑。凡是经过他手的嫌疑犯,都从一个可疑的嫌疑者变成了铁证如山的真凶!
他每次审讯都能审出大案!
不管嫌犯做没做过案子,这都不要紧,他会提醒被审者的。在他的不断的提醒之下,嫌犯会不断的“想起”自己平生做过的案子。
总兵曾“提醒”他不要屈打成招,汤老四总是咧着豁牙笑道:“我从不打人。”
是的,他从不打人,他只是给人做做手术。
好多时候,被审的人一看见他把工具箱打开的瞬间便吓瘫了。
那些工具简直太齐全了。
各种钩子,刀子,锤子,甚至小锯子,尺寸齐全。
不用牢头开口,嫌犯都能知道这些工具的用法。
所以他们经常说的就只有一句话。
“我认了。”
第六九九章 借题发挥
拓跋玄的楼船因为没有靠岸,所以并没有耽搁一点时间,排队反而更靠前些了。
凤九霄乘坐的楼船因为在岸边耽搁了一下,所以反而排在了拓跋玄所乘楼船的后面。两船之间隔了能有二十几艘船。要不是船东扔了几百两银子给其他船东,他们现在排位还得错后十几位!
当轮到拔跋玄这艘船接受检查时,两个蜀兵一上船立刻便被甲板上的熊梦烟吸引住了!
两人虽然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但这次依然被震撼了一下!
白衣如雪,妖气冲天!媚眼如丝,红唇烈焰,让人神魂颠倒、不能自拔!
幸亏其中一个蜀兵及时恢复了神智,冲同伴一使眼神,同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终于找到了正主!
唯有这样的女子才是红颜祸水!唯有这样的女子方能让男人失去理智去拼命、去厮杀!
别说是少年人容易为其冲动,恐怕有些老人家遇到此女怕也是把持不住!
但是他俩知道此行目的是要寻找“大美人身后的佩剑男子”,所以他俩的目光很快锁定了熊梦烟身边的三名年轻男子。
三人竟然都有剑!
两名蜀兵更加笃定了心中预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请诸位上岸接受一下盘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便可以走了。请!”
王笙眯着眼睛道:“在下王笙,蜀山派弟子,我与大蜀东路节度使张成张将军是好朋友,他曾说过,整个西蜀只有巫峡关的水寨才有权查扣别人,你们竟然随意设卡,要么就是你们抗旨不遵,要么你们根本就不是大蜀官兵!”
那两个蜀兵神情一紧,心道:终于碰到硬茬了!
他俩同时亮出腰牌。金光闪闪的腰牌足以证明他俩的身份。他俩不但是水军,还是军中的斥候!
也就是水军中的探子!
王笙笑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们的忙。”
左首蜀兵道:“奉雷总后令,搜查大周国的探子。”
王笙道:“我不信。你们扣留的周国探子怎么都是些俊男美女啊?难道大周朝盛产俊男美女?没地方安置了,把这些人都当成间谍培养了?”
左首蜀兵听王笙谈吐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对方明确说和张将军是朋友,这就似乎不大好办了。雷总兵虽然在这水寨周围百里之内呼风唤雨,但在节度使面前依然不够看!
而且假若凶手真是这王笙,两人的性命恐怕不保!王笙既是蜀山派弟子,必然精通御剑术,以两人低微的武功境界几乎一招便会死于对方剑下。
但军令如山,发现了嫌疑人却无动于衷,那等待自己的就是牢狱之灾!自己万万受不了牢头的那些小工具的伺候!
他俩知道,总兵此时肯定在远处某个角落看着他们。
他俩也知道总兵手上有一个传自西域的神奇物件,一根可伸缩的铜管,像竹节一样,铜管两端各有一块透明琉璃圆片。据说这玩意叫千里眼,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的东西。总兵此时肯定通过千里眼盯着两人的表现。
两人岂敢懈怠?
右首蜀兵硬着头皮道:“麻烦公子上岸一叙,我家总兵恭候多时!”
王笙道:“你叫你总兵上我这来吧。”王笙还真没把一个总兵看在眼里!
平日里自己家里可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来往的朋友哪个不是颇有身份的大人物?
要么是文臣武将,要么是名儒大贾。
要么他们是自己的座上宾,要么自己是人家的座上宾。
说穿了就一点都不神奇了。因为王笙有个好舅舅!
因为他舅舅便是当今大蜀宰相李若甫!
做为外甥,去舅舅家自然似家常便饭。
舅舅是百官之首,所以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认识一些文臣武将自然稀松平常!
小小的巫峡官总兵,的确不在他眼里!
水军提督东路节度使张成逢年过节便要来舅舅府上拜访,每次总能看见自己,因为自己每年也要到随父母到舅舅家拜年。
记得那个身材高大的武将每次见到自己时都是笑吟吟的,趁人不备就往自己手里塞银票!
张成自然见过自己和舅舅的亲密瞬间。舅舅没有儿子,所以自己在舅舅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谁都看得出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张成时也是大年初三,似乎他每年都是初三来,第一次见他时自己好像才十岁左右,那时候他自己介绍自己的时候好像是哪里的参军还是副将了,反正自己也不关心军国大事,记不清了。但自己清晰的记得,张成每年自我介绍的官名都不一样。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紧张兮兮的样子,但等他离府的时候脸上却像是喝了一斤陈年老酒一样,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走路都发飘!
张成以为没人发现他的激动,但他的一举一动皆落入自己眼里!
自己藏在假山上玩,没人能发现自己,但自己却把每个进出的人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后来他也明白了,这些人和张成一样都是依附舅舅的人。
随着舅舅的不断崛起,向他靠拢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人,自然跟着也水涨船高。
记得舅母也说过,有些人的闲事就不要再操心了,太累了。这个闲事好像就是某些人来求官的事。
舅舅当时说,自己现在说好听些是“大势已成”,皇帝器重,百官拥护,说穿了,其实自己也是“骑虎难下”,只能前进,没有退路!
凡事都是双刃剑!
因为拥护自己的人足够多,所以自己才能一呼百应!
若是政令不通,政敌林立,自己岂非寸步难行?
可是要得到众人的拥护,不付出些代价给别人又怎么能行?
既想让马儿跑得快又不让马儿吃得饱,这怎么能行?
让大家唯自己马首是瞻,却让跟着自己的这帮人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得不到好处,这种情况能持久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只有自己这棵大树越坚挺,聚拢的人气才越旺,皇帝才越倚重自己!
而自己聚拢的人气越旺盛,皇帝越觉得自己有能力,越会委以重任!
皇帝越重用自己,越信任自己,自己在百官心目中的地位就越牢固,越能聚拢人气!
官场如战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若是按照舅母的意思去办,这个人也不管,那个人也不理,长此以往,便会渐渐失去人心!
到最后众叛亲离也只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没有了人气,没有了支持者和追随者,自己的位子再高也不过是个虚职而已!
没有拥护者,没有执行者,政令都不通何谈大势?
即使这时候有人站出来咬自己一口,都不会有人帮自己挡一下!替自己怼回去就更不可能了!
到那时,大势已去,为时已晚!
自己没有了统领百官的能力,皇帝自然不会用一个庸人!他会不断削减自己的权势,扶持新生力量上台!一旦被百官发现了自己已经失了势,必然会群起而攻之!
到那时树倒猢狲散,兵败如山倒,自己的盟友也好,门生故吏也罢,为了生存要么划清界限,要么改换门庭!不和往日的仇敌联手补上一刀就已是万幸!
自己不倒,整个家族不倒,整个李系人马就不倒!
所以对待每一个投靠自己的人都要善而待之!
这是王笙从舅舅身上学到的第一个道理。
第二个道理,就是要让你的敌人、你的对手永远畏惧你的力量,永远不敢和你一较长短!永远臣服你的脚下!不给他们敢于冒险的机会!
所以要时刻保持高压态势!当然,要注意有理、有节、有力!
所以,王笙绝对不会下船的。这种盘查不符合大蜀法律!
关键是许多乘客见官就怕,见兵更怕,谁会去抗议,谁敢去抗议?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要想多活几年,就得逆来顺受!
但是王笙不是平头百姓,所以他不怕。
所以他给两个蜀兵的意见是,要么放行,不放行可以,让你们雷总兵亲自过来见我!
当两个蜀兵退出去复命以后,端木燕道:“王兄有必要和他们较这个劲吗?”
王笙笑道:“我这不是和他们较劲,我这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整个大蜀朝廷,我舅舅的地位现在依然是稳如泰山!谁要想借一个小小的总兵来恶心我舅舅,我让他们和这个总兵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话中的寒气让端木燕都不禁背脊发凉!
王笙借题发挥的本事果然不小!
庞十五皱眉道:“怎么卡壳了?”前面那艘楼船居然停止不动了,后面积压了大量的船只,人人开始心急如焚!庞十五这暴脾气更是直接暴发了!
凤九霄虽然看不到情况,但大体能猜测,他笑道:“可怜张公子他们替我们当了替罪羊!”
袁紫珊心念电转已经知其理,笑了笑,“熊姑娘美若天仙,三位公子玉树临风,又偏偏都佩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麻烦了!”
凤九霄淡然道:“应该不会太麻烦,孟飞应该会给拓跋玄留下特殊的通关文牒。”
袁紫珊道:“拓跋玄好说,毕竟是个老人家。关键是人家想拦下的是年轻的公子,即使有通关文牒怕是也不管用。”
凤九霄道:“难道他们敢抗旨?”
敢无视通关文牒,这是对文牒发放朝廷的大不敬!
袁紫珊道:“试目以待吧。”
第七零零章 杀意已决
雷总兵缓缓放下千里眼,目光森冷的看着前来禀报的士兵,冷冷地道:“他说让我过去见他?”
蜀兵额头沁汗,低头道:“是。”
雷总兵嘴角抽动,一脸煞气,“他说他认识张节度使?”
蜀兵躬身道:“是。”
“你觉得他有几分嫌疑?”
“几分不敢说,但嫌疑肯定是有的。他年轻,佩剑,旁边那女子更是人间绝色。”
“人间绝色?”
雷总兵走近窗户,扶着窗台,凝望着那艘楼船,半晌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滞。
那蜀兵知道总兵大人此时很纠结。
杀子之仇与个人前程哪个更重要?
雷总兵的确在思考。那船只要放过去,自己今生恐怕都要活在悔恨和自责之中。
若是不放,个人的前途命运自此毁于一旦!
放还是不放?
这还真是个问题。
正当雷总兵纠结的时候,排在拓跋玄后面的几艘船开始炸锅了!一些脾气暴躁的汉子又开始叫嚷了!
“前边的怎么回事?有问题就靠边,别在那挡道!”
“就是!反正又走不了挡在那干嘛!”
也有人小声议论。
“你看那当兵的行色匆匆的走了,估计是发现了可疑人物赶紧汇报去了!”
“应该是!我估计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那艘船里!”
“看来八成是!那当兵的觉得不是对手回去搬救兵去了,要不咱们上去把那人揪出来?”
“咱们去揪?管那闲事干嘛?”
“这样不是快吗,要不就接着等。”
“万一那人武功很高怎么办?”
“那就多找几个高手过去!”
“咱们这船上估计也没几个高手,咱们问问后面那几条船,最好找两到三个八境以上的高手才有把握。我估计那人还不止是一个人,万一再有帮手就更不好办了!”
“要不咱们等等吧,冒那个险干嘛!”
“这要再等下去还不得等到天黑啊!”
“也是,那边怎么还没动静呢?”
“哼,那当兵的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他们的头头也犯难了!”
“去特么的,不等了,我去找人!”身影一闪,人已跳到后面那艘船上了!
庞十五皱眉道:“怎么这么久?如果觉得有人家嫌疑就让人家下来,没有嫌疑就放行,怎么这么嚰叽呢?”
凤九霄想了想,“估计是双方杠上了。”
“杠上了?”
“依那蜀兵的脾气,发现了嫌疑人肯定是要把人扣下的,然后直接送上岸。那船上不但有年轻佩剑的帅哥,还不只一个,所以当兵的肯定是想让他们下船的。我估计张子路他们三个人当中肯定有一个人不同意下船,所以才僵持不下。”
“嗯,有可能。张子路是魔尊义子,地位尊崇,让他下去接受审问恐怕他不会接受。说不定就是他和蜀兵杠上了。”
“那也不一定。张子路应该与大蜀官府的关系很好,若是他出头肯定会搬出某个朝廷大官来挡箭。”
“难道是王笙?看他这人阴得很,不像是个好出头的人。端木燕看起来很稳重,是个息事宁人的性格,要我猜,他不但不会硬杠反而会积极配合检查。”
“到底是谁过一会就知道了。”
“对了大哥,你不是说拓跋玄身上有什么通关文牒吗,他直接亮出来不就解围了?”
“呵呵,兄弟,事情哪会那么简单。拓跋玄肯定不会趟张子路的混水,除非张子路开口求他!他正好借机又卖了一个人情!另外,对于一个敢公报私仇的武将,一个通关文牒又有什么用?”
“你是说那武将胆子很大,为了报私仇敢置朝廷法度于不顾?”
“换作是你的话,你会遵守法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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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是我的话,肯定不遵守啊,谁特么要是杀了我儿子我杀他全家!”
“要是你儿子犯错在先呢?”
“这个嘛……”庞十五有些犯难了。
凤九霄盯着庞十五的眼睛,“怎么了十五,你犹豫什么?如果你的儿子犯错在先,就算别人不出手,你自己也要大义灭亲!所以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情,孩子一定要从小就教育好,千万不能让孩子走上歪路。”
辣椒有些不满地道:“哎我说凤大爷,你说着说着怎么又扯到我家十五身上了呢?”
凤九霄见辣椒竟然为十五打抱不平,顿时乐得不行,哈哈一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辣椒埋怨道:“有这么开玩笑的吗?你就不能说我们十五个好?生个儿子还得犯错,还得大义灭亲,有这么说话的吗?”
见辣椒有些咄咄逼人,袁紫珊赶紧出来灭火,轻声道:“辣椒!”
辣椒委屈地道:“好了小姐,我不说了,你就向着公子吧。”她说完眼圈一红。
怎么哭了?
三个人同时一怔。
庞十五连忙安慰辣椒,“别哭,是我不好,大哥不就是提醒我一下吗。”
袁紫珊瞪了凤九霄一眼!
凤九霄无奈地道:“我错了,辣椒,我向你赔罪!”
辣椒眼泪汪汪,“向我赔什么罪?你刚才说的又不是我!”
凤九霄连忙向着庞十五躬身抱拳,“十五兄弟,大哥在这向你赔罪了。”
庞十五尴尬之极,“好了大哥,辣椒也是好心,你别介意。”
辣椒一掐庞十五,吼道:“人家向你道歉呢,严肃点!”
庞十五痛得立马一激灵,咧着嘴道:“是!”
辣椒破啼为笑,“你个笨蛋,怎么说你好呢?”
凤九霄和袁紫珊对视一眼,各自一笑。总算雨过天晴。
辣椒的情绪就和这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辣椒是晴天了,可这天上却阴了,乌云俏俏地就把天给遮住了!还好过遮住了一半,远处还有不少阳光洒将下来,由于乌云的遮挡形成了万道霞光。
不一会有雨滴开始星星点点的滴落。
“下雨了!”有人喊道。
人们纷纷躲进了船舱。
临时军帐之内。
雷总兵咬了咬牙,对那蜀兵说道:“平日我待你怎样?”
蜀兵一怔,忙躬身道:“大人待我恩重如山!”
雷总兵目光深邃,“我儿子死了,我要是不报这个仇枉为人父!你去传令,把那个船整个给我烧了!不要留一个活口!”
蜀兵大惊失色,忙道:“大人,这巫峡关成百上千的人都在看着呢,一旦传出去您的身家性命可都不保啊!”
雷总兵非常镇定地说道:“这些人知道什么?我发现了大周的探子,让他们下船接受审查,结果他们暴力抗法,竟然伤了我的亲兵,还要硬闯,我无奈之下只好将其消灭!”
蜀兵道:“可是他们并没有打伤我们啊?”
剑光一闪,蜀兵的肩头飙出一股血箭!
蜀兵大骇!
他满脸惊惧地看着还剑入鞘的雷总兵,一脸迷茫!
雷总兵神情诡异地道:“这一剑便是那几个大周探子刺的!面对如此凶残的大周谍子,你难道不想去消灭他们吗?”
蜀兵捂着伤口,一咬牙,“我这就去!”
既然我待你恩重如山,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这话不用雷总兵说出口,蜀兵仿佛在心里就听到了。
出了临时大帐,蜀兵叹了口气,然后露出毅然决然之色,双眼寒光大盛!
他从身后掏出了令旗!
第七零一章 杀高手的乐趣,你不懂
那几个到别家船上想串联几个高手揪人的“热心肠”,此时却被泼了冷水,他们刚一说明来意就被人直接拒绝了!
理由很直白,连蜀兵都不敢得罪的人他们自杀也得罪不起,所以免谈!
走访了十几条船竟然连吃十几次闭门羹。
几个人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去了。
一路上狂发牢骚,“特么的,真是气死我了!这几个老东西!怎么都特么的这么自私呢!活该在这里傻等,你们就在这等到死吧!”
“诶?怎么下雨了?”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马上要下大了,衣服快被淋透了!”
几个人顾不得发牢骚了,赶紧回到自己的船上钻进船舱。
另一艘楼船的舱内。
闭目养神的慕容赤忽然睁开眼睛,冷哼道:“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朝我们射箭!”
拓跋玄眉头一皱,他也听到了飞箭破空之声!
箭不可怕,可怕的是涂满了松油、拖着一道火焰的飞箭!
这楼船通体是实木制造,遇上明火,结局可想而知!
“那军官居然敢下此死手,看来是恨意滔天啊!”拓跋玄道。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此乃不共戴天!他敢下此狠手难道刚死了至亲?”慕容赤皱眉道。
拓跋玄道:“如此说来那些蜀兵就是在找凶手!”
慕容赤道:“难道他们认为张子路他们是凶手?这也太滑稽了,张子路他们一直在船上,根本就没下过船,怎么会怀疑他们?”
拓跋玄道:“刚才我注意到了,他们扣留的都是年轻男女,男的好像都是佩剑的,张子路他们四个正好符合条件!”
慕容赤忽然目光闪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凤九霄身边的那黑衣小子也是佩剑,另外两个虽然是男装却都是年轻女子,莫不是蜀兵要找的是他们?”
拓跋玄皱眉道:“他们的确是下船了!原本他们在我们前面,现在却在我们后面,这段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慕容赤冷笑道:“说不定那黑衣小子把人家老爹给杀了!”
夺!
夺!
夺!
一听这声音大家便知道箭矢已经钉入船体!
慕容赤刚要出去,却听叮咚一声,有人拨弄琴弦!
叮叮琮琮琴声悠扬,抚琴之人在这危急时刻竟然显得极为从容淡定,一曲《春江花月夜》在这长江之上蓦然响起!
“是熊姑娘!”
“她的七绝魔琴!”
船头之上,一袭白衣,飘飘如仙,席地而坐,轻抚瑶琴!
无数的火箭钉在船体外表,虽然有零星的雨点但根本无法熄灭这燃烧正旺的火焰!
熊梦烟妖媚的双眼忽然射出寒光,纤纤玉指突然在琴弦上注入内力!
四条水龙突然从楼船四周破水而出,直奔楼船冲来,轰!第一长水龙撞击在船的右侧直接灭了这一面的火焰!
第二条水龙横扫楼船左侧,把左面火焰又扫灭了!
第三条水龙从船体前身向后扫了一遍,第四条水龙则从后向前扫了一遍!
前两条水龙是灭火的,后两条水龙的作用是将船体淋湿,防止对方第二拔箭雨!
两岸的长弓手顿时骇然失色!
这船上竟然有武功逆天的高手!
一曲《春江花月夜》刚刚弹了几句便灭了数百枝火箭,太妖孽了!那四条水龙竟然如同活龙一般如此精准的灭了火,还提前淋湿了船体!
那边的信号再次发出,长弓手不得不引弓搭箭。
叭!箭离弦!
嗖!箭破空疾飞!
夺!钉入船体!
可惜这次箭杆燃烧殆尽也没能引起船板的燃烧!
侮辱性的一幕再次发生!
虽然船体没有着火,但江中又冲出四条水龙又将船体从头淋了四遍!
长弓手们面面相觑!
那白衣妖女要是这么搞的话,大伙再射多少箭也白搭啊!
岸上的信号变了!
射人!
长弓手们心道:武功到了她这般田地绝对是九境巅峰,普通弓箭根本近不了她数尺之内,因为无法突破那屋琉璃屏蔽!
但军令如山,大伙不得不执行命令!
取箭,引弦,瞄准,放箭!
漫天箭雨自两岸发出最终会聚到了一点!
王笙在熊梦烟一丈之外,见状立即喝道:“紫电出鞘!”
一道紫色电光破空飞出,直接迎向左岸射来的无数飞箭!
“青霜出鞘!”
一道碧色电芒直刺苍穹,迎向右岸飞箭!
无论是哪边的飞箭最终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熊梦烟,所以漫天如飞蝗的箭矢越飞越密集,快接近熊梦烟十几丈时如同一只黑色怪兽准备扑杀熊梦烟!
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一道电光划过,万千箭矢直接被王笙的剑气绞碎,化作无数的粉末洒落大江!
“归鞘!”
两道电光倏忽之间又隐没在王笙身上!
“剑仙?真的是剑仙?”
“是蜀山的剑仙!”
“这下糟了!得罪了蜀山的剑仙可不得了!听说他们可以御剑飞行千里取人首级,他们要是盯上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咱们也是奉命行事啊!兔有头,债有主,他要是想报复就应该找当官的!”
“你小点声,那几个可是总兵的心腹!”
“哦,差点忘记了这茬!”
“诶?怎么没信号了?传令官在干嘛呢?”
“不对呀!传令官怎么一动不动呢?他的手到底是想放下呢还是想举起来呢,当不当正不正的,放那是啥意思?”
“诶?我靠!传令官的眉心怎么流血了?”
“是啊!坏了!那是箭伤!”
长弓手们的眼神都很犀利,他们很快发现了传令官原来竟然死了!
眉心被人一箭洞穿!
射箭之人出手太快,根本没有人发现是谁出的手,箭从哪里射出去的也不知道!
射杀大蜀水军传令官,这可是死罪啊!
慕容赤等人已经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之上。
熊梦烟的《春江花月夜》还未过半,大家索性在旁边欣赏这绝世美女的高超琴艺!
李慕华也发现了那传令官的异样。他刚才听到了弓弦的响声,就发自现在端木燕所处位置!
传令官,绝对是他射杀的!
数十丈外,甲板之上。
庞十五道:“这下可好,这回是真杠上了!”
凤九霄叹了口气,“这端木燕看起来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说发疯就发疯呢?”
那边楼船之上,端木燕像没事人一样也欣赏着熊梦烟的琴技,看得如痴如醉。
他不懂音律,只是觉得不难听,但是他真正感兴趣的是看着熊梦烟灵巧的双手拨弄琴弦的动作实在太美了!
刚才他以大慈悲弓、往生箭射杀传令官,实际上是不想被王笙比下去!
王笙以飞剑破飞箭,虽然对于九境巅峰的熊梦烟来说是多此一举,但是却不能小看这“多此一举”!许多女子最终就是被无数的“多此一举”感动得一塌糊涂!
所以他干脆一箭射杀传令官,彻底从源头断了对方的攻势!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临时军帐之内,雷总兵的脸色阴沉似水!
他身后的阴暗角落中,有一黑影忽然露出身形,沙哑地说道:“那船上的高手不少啊!”
雷总兵皱眉道:“怎么?怕了?”
那人傲然道:“笑话!我什么时候怕过?我只是感慨终于有高手出现了!我已经许久没过瘾了!”
杀高手,是他的乐趣!
杀高手中的高手,是他人生中最美妙、最快乐的时光!
“杀高手的乐趣,你不懂!”
第七零二章 投江自尽?
雷总兵又拿起了千里眼看了看,“那白衣女子果然是人间绝色!她的武功不错,琴艺也不错。”
那个身披黑色斗蓬的男子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幽冥一般充满了诡异的阴寒之气,“女人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去?最多也就是个九境巅峰!”
“霍先生,不要轻敌!”
“嘿嘿,这话好像该我说你吧?你其实不该放箭的!”一旦放了箭,便再无回旋余地!
“本来我也不想放箭,但是那年轻人逼我太甚!我估计,他似乎并不只认识张节度使,张节度使还不足以让一个人如此疯狂!他必定认识背景更大的朝廷命官!那人的权势应该很大!他让我过去见他,分明就想把事情搞大!如果我没多猜错的话,他是想拿我当鸡,警告那些猴子!我刚刚丧子,本已悲痛莫名,难道还要再受他第二次侮辱?反正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开弓没有回头箭!大蜀国我是不能呆了,索性浪迹天涯好了,这也圆了我年少时的游侠梦!”
“你倒是想开了。”
“我早年丧妻,如今中年再失独子,老天爷待我太薄!我要活一回我自己!”
“好!你既已想开了,那我就放开手脚了。以前总还顾及你的前程,不敢随意出手,其实,我也憋得也很辛苦!”
“那你今天可以过瘾了!不过你要小心,那船上可不止那四个年轻高手,居然还有五个人,一个像是文官,四个像是保镖,好像身手都不错!他们之间竟然打了招呼,看来彼此竟然认识!你现在的对手有可能是九人了!”
“我不用你手里那玩意也能看清!不就是九个人嘛!那几个年轻人武功的确不错,兵器也很不错,今天老夫要杀个痛快!”
“那几个人的兵器你都认得?”雷总兵似乎对兵器非常感兴趣。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白衣女子用的是七绝魔琴,该是群魔岛之物,这小丫头应该是熊千古的孙女。”
“不会是女儿,或是侄女?”雷总兵很奇怪这诡异人物就这么笃定那女子的身份!
“熊千古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所以他也只能有孙子或孙女!而且这七绝魔琴威力巨大珍贵异常,除了他嫡亲的孙女以外,我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资格从熊千古的手里接过这七绝魔琴!”
“那使飞剑的青年应该是蜀山派的吧。”
“不错!我当年杀过一个蜀山高手,他御剑术很厉害,我那时刚刚突破琉璃境,差点被他搞死,那次险胜一招,真的很有意思!想不到今天又遇到了一个蜀山高手,他居然有两把飞剑,看来在蜀山的地位不低!”
“让我上船的也是他!”根据容貌描述,雷总兵很快认出这御剑飞行的年轻人就是逼自己上船见面的人!
“另外那个射杀你传令官的年轻人应该是谒谛斋的人!他手中那弓应该是大慈悲弓,据说落在了明尊的手上。明尊自诩方外人氏,无妻无子,这人估计是他的爱徒!”
“那个腰悬长剑的年轻人看着很眼熟,不知道在哪见过。”
“嘿嘿,”那人夜枭般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他是魔教教主的四大义子之一,排行老三的张子路!”
“你连他也认识?”
“我当然认识他!四大义子我都认识!”
“原来当年你也曾经想对他们下过手?”
“不错!若不是我深知还不是魔尊的对手,我早将他们杀光了!”
“当年的事情你只说了一点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这种情况下,你能不能多说一点?”
“想不到你这人也很婆妈,居然爱打听别人的隐私!”
“你若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被张天师打伤的事你知道吧?”
“你说过。你在中原横行无忌,杀人无数,终于惹得张天师下山找你了。”
“我侥幸逃脱之后便来到了西蜀,张天师似乎和魔尊有某种默契,魔尊从不踏入中原,张天师也绝不踏入西蜀,所以我得以有喘息之机。谁知道在我伤好之后魔尊居然又找到了我,他说我要想在西蜀呆着就要老老实实的,不能把在中原那一套搬到西蜀,不能随便杀人。我当时不服气,自然要和他比划一下,结果自然是被他打成重伤!要不是孟旭,我就死在魔尊手上了!我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全因那次中了魔尊的道胎魔种大法所致!”
雷总兵皱眉道:“你之所以怕阳光就是因为那次留下的病根?”
霍先生阴森森地道:“不错!”
“所以魔教的人你都认了个遍,为的就是找机会对他们下手以泄心头之恨?”
“不错!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放弃找机会杀掉几个魔教高手,这样我才能心里舒服一些!但如今魔尊如日中天,我若是再犯到他手必死无疑!所以我只能躲在你这里一直寻找机会!”
“如今你不再怕魔尊了?”
“嘿嘿,他是天人境,我怎么不怕?你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大蜀了,我自然也不能留在这里了,既然要走了,那我还有什么顾忌?杀完了人咱们就去南唐或是吴越,魔尊肯定不会跨界追我们!魔尊只要踏上大周的土地,张天师必然下山阻击!两人若有一战,这次必然是不死不休之局!所以我敢赌魔尊绝对不轻易离开大蜀!”
“好,既然你也想好了,咱们就一同杀过去!我还有四个死士,都是琉璃巅峰,一会也可以上去帮忙!”
“到了今天了,你有些话是不是也该和我说明白了?”霍先生在斗蓬的阴影之内,只露出两只眼睛,神秘而诡异。
雷总兵道:“我的秘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他们都以为我是程将军的人,其实我和孟旭是发小,这个秘密许多人都不知道!”
孟旭创立天都派,目的恰恰便是打压蓉城派,牵制魔教,稳固皇权!天都派高手林立,实力不断暴涨,否则也不能让魔尊退让三分!
霍先生却摇头,“这还不是真实的你!”
雷总兵怔怔地看着霍先生,“那你觉得真实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霍先生伸出一双手,手上赫然戴着黑色手套,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他声音低沉沙哑如夜枭,“你其实在为吴越效力。”
雷总兵神情一变。
霍先生一摆手,“我欠你人情,自然不会出卖你。这次我会帮你将他们全杀了,然后我跟着你去吴越,魔尊也好,熊千古也好,他们很难再找到我!”
“幸亏咱们是朋友,要不然实在是太恐怖了!”
雷总兵说的是实话。
霍先生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之中却发神秘而诡异,似乎能洞悉一切!
“别发呆了,我们走!”
一身黑色斗蓬如同一团烟雾走出了大账。
霍先生步子很沉稳,直接走到江边。
他一步便踏上了江面。
远处有士兵忽然发现了一个身披斗蓬的怪人竟然直接朝江面上走去,大家都惊骇莫名!
“那人莫不是疯了?”
“他想投江自尽!”
第七零三章 变态高手
凤九霄看着岸上忽然有神秘人往江边走去,一直走到了江边依然没有减速,心中不禁一动。
难道要踏浪而来?
轻功好的人自然可以施展蜻蜓点水,但毕竟身法要快,否则人的体重要比水的比重更沉,很难飘浮于水面之上。
曾经有人号称“水上飘”,意思是这人轻功极高,可以在水上行走如飞,但是他渡水之时水面至少也要没过膝盖了。
看这人的架势,好像视水面如平地!
“原来隐藏在背后的大高手是这个人!”
若无这等绝世大高手坐镇,那军官绝对不敢向一条坐有四个九境巅峰高手的楼船发射火箭!
拓跋玄、慕容赤、李慕华、李失活、孙万容、熊梦烟、张子路、王笙、端木燕及他们的仆从,都看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那身披黑色斗蓬的人左足踏上江面的瞬间,江面赫然凝结成冰!
脚下的江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了一块磨盘大小的圆形冰莲,如同夏日荷塘中的大王莲一样,大而圆。只不过大王莲是绿色的,这冰莲却是白色的。
王莲上面可以端坐一个孩童而不沉!自然更可以托住一个绝顶高手!
那人左足踏在冰莲之上,身形稳如泰山,丝毫没有顿挫之感,行云流水,如履平地!
右足再踏下去的瞬间,一朵并蒂白色冰莲瞬间凝结而成!
两朵冰莲紧紧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浮桥!
人在江上走,一步一生莲!
任江水悠悠,他却笔直一条线从容走来!
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所向披靡!
慕容赤瞳孔收缩!
这人身上的杀气好重,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拓跋玄等人自然也看出那人的恐怖之处,和慕容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那人似乎比凤九霄更麻烦!
凤九霄毕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人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似乎专门来找事的!
熊梦烟等人自然知道这杀气冲天之人是奔自己这几人而来,那还客气个茄子?
熊梦烟琴声一变,音律立刻变得铿锵而急促,杀伐之气立刻冲天而起!数条水龙突然破水而出直冲黑色斗蓬而去!
霍先生右手一伸,黑色手套瞬间蓝芒暴涨,整条手臂随即电蛇萦绕光芒耀眼,发出嗤嗤声响,气势惊人!
他轻轻一抖,数道蓝芒脱手飞出,正中龙头!
数条水龙被蓝色光芒击中后直接在空中爆碎化为一阵水雾随风消散!
霍先生脚下的冰莲已经连成了一道长长的浮桥,虽然他走了七十多丈了,但脚下的浮桥依然没有被江水冲得发生半分变形!
真是逆天!
慕容赤双拳紧握,全神戒备!
这人的武功既然不在自己之下,意味着这条船上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接不住这人轻轻一招!
自己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国师!
只要不伤及国师,他们所有人的死活自己都可以不顾!
李慕华,李失活,孙万容都只能自求多福了!
王笙见那人轻飘飘几拳便破去了熊梦烟的七绝魔音水龙,武功之高实在是匪夷所思!
“紫电出鞘!”
“青霜出鞘!”
一紫一青两道电芒冲天而起直刺霍先生!
霍先生脚下依然四平八稳的向前徐徐前进,速度丝毫不减,胜似闲庭信步!
待紫电射至面门他忽然伸出右手!
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
速度快逾闪电、威力穿云裂石的紫电飞剑竟然瞬间被他捏在了两指之间!
紫电如有灵性,拼命的往外挣扎!
剑身在霍先生指间不住的颤抖,竟似发出了悲伤的哀鸣!
但霍先生岂会轻易放手?他右手捏着剑尖,突然把剑一横,左手握住剑柄,猛一用力,这柄紫电竟然弯成了弓形!
“果然是好剑!”霍先生声音如夜枭,他脚下不停又前行数丈,剑弯得快折成一个圆形了依然没有断,“竟然还断不了?”似乎没能折断这柄剑,他有些恼羞成怒,他居然将紫电拧成了麻花!他怕一松手紫电又恢复原状,竟然不停的揉搓拧卷!
他边揉搓边暗运神功,在紫电剑身上不断注入内力!
剑身顷刻之间竟然产生了惊人的高温,稀稀拉拉的雨点落在剑身上竟然冒出嗤嗤的白气!剑身如同烙铁一般越来越红!
青霜剑攻至霍先生背心处仅仅触及他的斗蓬便再无法刺入半分!
王笙大喝一声:“破!”
青霜猛然再向里突破半寸,但似乎遇到了一面铜墙铁壁,悬在半空顶在霍先生后背再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僵持不下!
霍先生将紫电揉成一团废铁,轻飘飘地扔到了江中,同时继续向这边迈进,如同无敌怪兽,势不可挡!
扔剑的那一刹那,伤害性不小,侮辱性更大!
王笙心已沉下!
张子路忽然凤尾剑凌空一剑劈去!
一道凌厉剑气石破天惊直斩霍先生头顶!
只见霍先生大袖一挥,凌厉剑气瞬间无影无踪!
张子路不禁大骇!
两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眼前一花,甲板上已多了一人!
霍先生竟然毫无征兆登上了甲板!
熊梦烟迅速移形换位,与张子路、王笙、端木燕三人将霍先生围在了中间!
霍先生嘿嘿一笑,“九大高手,好!”他一指慕容赤,声如夜枭:“这里就你武功最高,等我杀了他们几个咱俩再好好斗一斗!”
拓跋玄忽然道:“大伙一齐上,不然谁也没好果子吃!”这句话既是说给慕容赤听的,却也是说给张子路他们听的!
他忽然感觉到不能袖手旁观!眼前这神秘人武功诡异,万一将张子路四人都杀了,自己这边紧接着就危险了!
被人眼睁睁的各个击破,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他不能冒这种风险!
人多力量大,即使被人不齿,被人笑话以多欺少,他也必须这么干!
对方到底是谁自己都不知道,死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上实在太憋屈!
虽然慕容赤足以和对方一战,但对方抽冷子忽然给别人来一下,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人能挡住他一招!大家若不齐心合力很有可能被他各个击破!
青霜剑已经飞往天际,择机再进攻!刚才幸亏王笙及时调走青霜,不然青霜又遭毒手!霍先生刚才居然想回手抓剑!如果是别人抓剑,要么断手,要么送命,但是他要抓剑,肯定一抓一个准!
熊梦烟左手平端魔琴,右手五指一拔,五道劲气如箭直射霍先生!
张子路凤尾剑凌空一刺,剑气如龙,直扑霍先生!
端木燕一个飞身已经落至桅杆最高点,大慈悲弓已射出往生一箭!
青霜剑在天际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犹如流星飞坠直射霍先生后心!
李慕华、李失活、孙万荣同时出手!
慕容赤亦攻出绝天灭地的一拳!
霍先生倏忽不见,大家顿感不妙,同时真气凝聚要害之处,却听呯!呯!两声,王笙和端木燕已如风筝一般飞落楼船,噗通入水!
但与此同时霍先生也被慕容赤一拳打退七尺!
他气血翻涌,却一点都不着急,发出一阵怪笑,“挨你一拳,打倒两人,值!”
刚才电光石火之间他拼了受慕容赤一拳分别打中王笙和端木燕二人胸口,二人顿时如遭雷击被轰下船去!
好在二人预感到危机来临提前将全身真气凝聚在心脉,所以这一拳只将二人打成了重伤,不至于当场死去。
不过二人已经不能再妄动真气了,否则心脉立刻崩裂而死!
青霜剑似有灵性已然回归王笙剑鞘,王笙和端木燕两人不得不向附近一个竹排游去。
此时再回楼船只有死路一条。那怪人的武功太过变态!
斜凤细雨之中,霍先生忽然狂笑一声,“你武功高有什么用,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过不了一百招,你这船上的人都得被我杀死!”
眨眼间他与慕容赤已经过了三十多招!
他时刻准备着偷袭一下其他人!拼着受慕容赤一掌,再打死两到三人,完全不在话下
此时别人根本无法近身!
两个五倍琉璃高手之间形成的琉璃战场劲风割体,中者立毙,谁敢上前!
慕容赤被对方激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因为对方说得对!人家放得开手脚!
他不得不大声喝道:“你们快走!船要沉了!”
两大高手虽然凝气进攻,劲气似乎没有漫天波及周边,但是二人脚底之力已经将整个楼船震得龙骨开裂,船沉只是早晚之事!
拓跋玄绝不是拖泥带水之辈,“走!”他扫视了一圈,在临走前竟然鬼使神差地向凤九霄那艘楼船飞去!
李慕华等人自然紧随其后!不是他们不讲义气,而是他们走开了慕容赤反而才能放开手脚!大家都心里明镜似的,谁也不会因为这个产生嫌隙!
熊梦烟见王笙二人狼狈地扶着一个竹排,身子却浸在水中,她在无情也不能视而不见,飞身纵下蜻蜓点水,飞至二人身边一手一个拖起飞身而回。一瞥眼见拓跋玄竟然纵身飞往那人的船上,她心中一动,竟也向凤九霄的船上飞去!
张子路见两大高手每一记出手都有毁天灭地之威能让自己瞬间烟消云散,便不敢逞强再留此,见拓跋玄、熊梦烟都飞往凤九霄那船,他便也纵身飞去,临走前对那个仆人说道:“快跳船向那边游!”一众仆人早吓得不知所措,一听张子路如此说道立刻纷纷跳船!
凤九霄眼睁睁地看着拓跋玄笑呵呵地落在自己身边。然后陆陆续续又落下数人!
不等对方开口,辣椒已经咆哮如雷:“你们干什么?”
拓跋玄苦笑道:“逃难来了,姑娘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白衣如雪,熊梦烟将王笙和端木燕放在甲板上,静静的看着凤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