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帮主之位
在凤九霄的认知当中，丐帮平素以乞讨为生，自然没什么钱财。而且居无定所，四处飘泊，所谓的总舵也不过就是某个废弃古庙而已。衡阳的丐帮分舵就是在一处废弃的河神古庙。做为总舵，地盘或许大点，嗯，应该是个大庙，神像多了几个。
当他来到预期中的总舵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这是洛阳西郊的一处宅子，亭台楼阁，栉比鳞次，红墙碧瓦，甚是壮观！
朱色木门布满了闪闪发光的铜钉，大门两侧是一对气势威猛、形态逼真的石狮。大门此时是开着的，众人也没在意。
看到气势如此恢宏的总舵，凤九霄被震得不轻，不禁笑道：“这特么的是丐帮？不是钱庄？”
刘振峰也嘿嘿干笑两声：“其实原本丐帮的总舵不在这里。”
“哦？”凤九霄目光闪动，瞬间明了：“又是宁王的主意？”
刘振峰点头。
凤九霄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宁王却是给宅子，给银子，这分明是要将一个英雄好汉拉下水的架势，不知道给没给女子？”
刘振峰没想到凤九霄竟然这么直接，自己若是吞吞吐吐反倒显得不爽利，他笑道：“自然是免不了的！除了送了几个女人当小妾，洛阳有名的几个妓院的女子差不多都被请到过这里！”
凤九霄有些吃惊：“来这里？不是去妓院？”
刘振峰叹了口气：“这不是显得咱周大帮主地位尊崇、与众不同嘛！”
凤九霄脸色渐渐阴冷：“本以为够堕落了，没想到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他若自己偷偷摸摸逛妓院也就罢了，居然明目张胆、堂而皇之把妓女叫到总舵来，全帮上下就这么看着帮主光天化日之下嫖娼？就这样的货色也能服众？”怪不得当时周公旦一死丐帮弟子跑得比谁都快！
刘振峰突然见到凤九霄声色俱厉的批评周公旦，不禁吓了一跳！他只觉凤九霄身上突然暴发出一股冲天的杀气！让人心寒！
而凤九霄只是一时气愤并未察觉，但他反应很快，一见刘振峰的脸色便知道必是自己杀意外泄惊着了刘振峰，便连忙收敛气息。
刘振峰瞬间如释重负。
凤九霄一马当先走进大门。
刘振峰带着一百多名西河派弟子紧随其后。刘振峰刚迈进大门似乎想起一事：“怎么站岗的没有了？”
凤九霄向门后努了努嘴道：“喏，在这呢！”
刘振峰顺着眼光望去，果见两具尸体躺在大门后面。
穿过一处长廊，越过一道影壁，便听到里边的争吵之声异常激烈！
凤九霄道：“刘帮主，咱俩过去，你叫他们在这侯着，随叫随到！”
刘振峰道：“好！”回头对几个帮中护法级人物交待了几句，跟着凤九霄便向里边走去。
空旷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
两帮人马在尸体旁边剑拔弩张，怒目对峙！
大家都浑身浴血，气喘如牛，看来方才双方已然厮杀了一场，或许是仍然想通过谈判解决问题所以终究还是罢手。
看情况现在正处于暂停的谈判阶段。估计等气力恢复差不多了，一旦谈不拢又得是一阵厮杀。
场中人都正在火头上，全神贯注盯着对手，所以并未发现两个悄悄出现在月亮门的外人。
刘振峰对凤九霄道：“左边那一堆人是周公旦的人，其中四大长老中的三个都在那边，吴长老、郑长老、王长老，右边那个便是钱长老，唯一一个敢和周公旦唱反调的人。”
凤九霄道：“四个九袋长老？”
“不错！”刘振峰点头道。八袋仍是弟子，九袋方为长老。
“怎么都这么年轻？”凤九霄有些吃惊。四大长老基本都在三四十岁。而许多八袋弟子反而白发苍苍。
刘振峰一听便知凤九霄必定有所误会，“其实丐帮的没什么镇帮绝技，多数弟子武功平平，他们最大优势便是人多势众，遍布天下！所谓九袋长老也不过七境武夫水平，之所以周公旦能突破九境巅峰，这还是仰仗宁王在他身上下了血本！而且他练的武功掺杂了不少邪派功夫，虽然走了不少捷径但基础却并不牢靠！”
“我说周公旦怎么身上有一股邪气！呵呵，刚才一听九袋长老我本能以为他们都是九境高手，没仔细看。”其实他根本没看这几个人，稍微仔细看一下便知这几个人的境界。
“看现在这形势，估计是钱长老来算后账了！”刘振峰喃喃地道。
“钱长老这人怎么样？说实话！”凤九霄道。
“为人耿直。”
“当帮主怎么样？”
“欠点火候！”
“有培养的空间吗？”
“有！”
“那就够了！让他当帮主！”
“呵呵，盟主你说了算。”
两人三言两语便决定了一个大帮派的帮主人选，如果被别人听到还以为是两个妄人在说醉话梦话！
钱长老身上虽已挂彩，受伤不轻，但身子依然挺拔似标枪！他声色俱厉，大义凛然地道：“周公旦倒行逆施，胡作非为，将丐帮搞得乌烟瘴气，如今他已枭首伏诛，你们不抓紧悬崖勒马，弃暗投明，还想顽抗到底吗？宁王大逆不道迟早要被皇帝正法，你们再执迷不悟，我丐帮数百后的基业将毁于一旦，你们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朝廷将我们剿灭吗？”
吴长老虽然一身衣服破烂不堪，但却极其整洁，头发也梳得锃亮，他冷笑道：“说得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你不过是觊觎帮主之位罢了！再说了，丐帮遍布天下，大周皇帝也只能管得了大周境内的丐帮，到时候我们将总舵搬到大楚、或搬到南唐，大周能耐我何？”
钱长老怒道：“区区一个帮主之位有什么可觊觎的？我身受老帮主洪恩无以为报，只是不想丐帮被你们祸害得四分五裂最后落个全帮覆灭的惨痛结局！你以为大周容不下你，其他地方就能容得下你？你们再这样是非颠倒，即使跑到契丹我相信狼主也不会容得了你们！”
郑长老身材矮胖，竟然穿了一身锦服，只不过象性征地打了几个补丁，他这时候站了出来，指着钱长老的鼻子骂道：“你特么的就是吃不着说酸，虽然老帮主是想让你接位，但是你也不撤泡尿照照你自己出去了熊样，光知道让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时候考虑过大家的感受？跟着你的弟兄哪个不是吃的苦最多，享得福最少？让我们搬出这河洛山庄门也没有！你要是再啰嗦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
他话音刚落，钱长老身后的数十名丐帮弟子顿时炸锅了，“你特么说什么？”
“你特么砍一下试？”
“来呀！谁特么不砍谁是孙子！”
钱长老的属下刚一叫骂，三大长老的身后弟子亦似点着的炮仗，轰然炸响！
“砍死他！”
“砍死他！就砍他！”
“砍死你丫的咋地！”
“孙子别动！砍的就是你！”
场面险些又要失控。钱长老喝道：“都不要吵吵！”他摆手示意身后众人安静，数十个身穿丐服的青壮汉子立刻停止了叫嚷。对方也慢慢偃旗息鼓。他对三大长老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你们搬出这山庄，以免我丐帮被天下英雄耻笑！而且风餐露宿是本帮传承百年的规矩，怎么能随意打破？不想当乞丐可以退帮！如果还想在丐帮，就得遵守帮规！其次马上传讯江湖，就说与宁王合作都是周公旦私自作主的行为，与我丐帮无关划清与宁王的界线！做到这两点，帮主之位你们仨自己选！选别人还是你们仨自己轮流坐庄我都不管，只要能让丐帮重回往日急公好义、锄强扶弱的正轨，我甘愿退出丐帮，如何？”这话一说在众人心里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中王长老为人最是精明，野心也最大，一直想登上帮主之位，可惜被周公旦压得死死的，只好把念头藏在内心深处。现今周公旦已死，身边两个盟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八九不离十对帮主宝座必定也是虎视眈眈！如果他俩也想争帮主之位，那依自己的实力只怕依然希望渺茫！这里四大长老最有威望的反而是钱长老，我若临阵倒戈和钱长老合作，先挤掉，最好是干掉吴长老和郑长老，最后找个机会再弄死钱长老！到时候自己一家独大，谁与争锋？帮主宝座舍我其谁？他思前想后，觉得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自己“痛改前非”，钱长老没有理由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一旦他同意和自己联手，这些八袋以下弟子至少有一半会“顺应时势”归顺自己旗下，到时候自己再恐吓一下，就说杀死周公旦的白衣少年马上就会过来铲除丐帮余孽，谁跟着自己和钱长老谁就有希望“重新做人”，另一半就算不能立马归顺，至少不敢反抗！这样一来估计吴、郑二人便成了孤家寡人，到时候痛打落水狗！特么的平时和自己耀武扬威的，整死丫的！至于钱长老，嘿嘿，自己一天能杀他千百遍！何时动手日后再说！当下打定主意，他突然说道：“我看帮主之位唯有德者居之，钱长老德高望重，仁侠好义，又是老帮主亲传弟子，不如帮主由他来当！我支持他主持丐帮大局！”说着高高平举打狗棒至头顶！
所有人都怔住！
第一二二章 你算老几？
吴长老眼中冒火，大声怒斥：“姓王的！你他娘的疯了！”
郑长老也是又惊又怒！临阵倒戈，兵家大忌！
他知道此时不能自乱阵脚，便心平气和地道：“王长老，不要被钱长老蛊惑了，他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只要咱们仨先干掉他，这帮主之位便是你的！我支持你！”
吴长老瞪着郑长老像看着怪物一样，脸色难看之极便要当场发飙，郑长老冲他使了个外人不易察觉的眼色，吴长老亦是人老成精的人物，立马斩钉截铁地道：“不错！王长老，只要今天干掉钱长老，在座的所有弟子可以作证，你就是新任丐帮帮主！我也支持你！”
王长老一怔！
他没想到吴郑二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不小，态度转变之快太过出人意料！他竟一时怔住了！眯了眯眼睛，他将目光投向了钱长老！
钱长老也是始料未及！
事情的走向有些偏离心里预期啊！
他人虽耿直可脑子不笨！
他见王长老望向自己，便知他是在等待自己的态度！心念电转，随即笑道：“古人去：盖闻匹夫履顺，则天地不违；一物投诚，则神明可交！王长老能弃暗投明真是善莫大焉！丐帮幸甚！我钱某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不够响亮，但是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向来一诺千金！只要你和他们分道扬镳，重整旗鼓，让丐帮从新走向正轨，我说话算话，必全力支持你登上丐帮帮主之位！”
王长老看了看吴长老和郑长老，又看了看钱长老，他哈哈一笑，迈开步子走向对面阵营！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钱长老！
钱长老说的对！
别看吴长老、郑长老在江湖上名声很大，但在做人方面，在丐帮弟子心目中的地位，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钱长老！
钱长老虽然认死理，但那说明他讲规矩，做事公平！而且讲义气，替兄弟们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关键是这人说话向来算数，一言九鼎！否则明知道跟着他又受苦、又挨累，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跟着他？这种人你不信，你信谁？去信那个连亲爹都骗的吴长老？去信那个耍个小钱都赖账的郑长老？王长老心说，傻子才信你俩！
他这一变换阵营，他属下数十名弟子自动跟了过去！他们若不是为了讲义气碍于情面早就想跟钱长老混了！现在天赐良机这些人没有半分犹豫就跟了过去！
刚才还互相谩骂的两帮弟子这时候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相视一笑便闭口不言。
双方人数对比由以寡搏众变成了旗鼓相当。
王长老开始了他的第二步计划，乘胜追击！他的表情非常富有煽动性：“兄弟们，周帮主既然已经离我们而去，往事不要再提。现在，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他故意停顿一下借机观察吴、郑二长老属下的反映。
吴长老哪会给他妖言惑众的机会？一声暴喝：“王长老！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个墙头草，很会随风倒嘛，你以为周帮主一死你的机会就来了？满打满算不过就一个钱长老支持你而已，你就忘乎所以了？”
王长老脸色忽然阴晴不定，嘿嘿冷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刚才派了一个弟子出去，看来是搬救兵去了！”
吴长老眼光锐利如刀：“原本只是想除掉姓钱的一人，没想到你居然沉不住气竟然临阵退缩，我只好成全你，给钱长老陪葬吧！”
王长老毕竟也是枭雄本色，既然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索性放手一拼，大不了情况不妙就逃呗！他不会再求吴长老。现在这种形势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知道此时若是再求吴长老原谅，吴长老也不可能再相信他，让他重新回归！反复无常只会让自己从一个“率众起义”的高光人物一下子变成了“摇尾乞怜”的贱骨头！更加得不偿失！
王长老只是冷笑，“不管你来多少人，帮主的任命除了上任帮主以外就只有九袋长老合议才能通过！你就算把十万帮众都叫来，他们也无权干涉帮主的人选！咱们依然是二对二！”他这是想占据法理至高点，让大家轻易不敢乱来！
吴长老根本不理睬他的混水技俩，霍然高声道：“传功长老可在？”
“在！”一个八袋乞丐从墙外翻身飘落！
“执法长老可在？”又一个八袋乞丐飘落在众人眼前！
吴长老满脸杀气地瞅着王长老说道：“谁他妈的和你合议，今天就一件事，干死你俩！”他声色俱厉地道：“谁杀了王长老，赐一袋，赏金百两！杀了钱长老，两袋，赏金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平时丐帮弟子主要以乞讨生存，帮里很少有赏赐，除非立有大功。
现今一听有五百两甚至一千两银子的重赏，他们都怀疑耳朵听错了！
平时讨到一粥一饭是正常的事，偶尔遇到心善之人给块肉吃，当然也有人给些铜板。但一年下来也很难攒到一两银子！
五百两，一辈子。
一辈子也赚不到。
一辈子也花不完。
别说吴郑两人身后的丐帮弟子两眼放光，就连钱长老身后的几名弟子眼神也开始炽热起来！王长老的弟子则是表情最丰富！
财帛动人心。一点不假。
凤九霄将场中每个人的神态都纳入视线，只觉众生百态不胜唏嘘。
王长老似乎感到后面有异样气息，猛回头，果见数名弟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有几个双拳紧握，脚下不丁不八，分明已经跃跃欲试！
王长老怒目而视：“你们想干什么？”那几名弟子慑其积威立马怂了，连忙摆手慌不择言：“没什么！没什么！”
而钱长老根本不回头。他有自信。果然，数十名弟子相视一眼，凡是稍有异动的弟子立即被周遭数十道眼光包围逼视，立刻偃旗息鼓！
凤九霄心道：钱长老果然是个人才，不过他百密一疏，手下也有异心者他却没有发现。如果他知道却不在乎，就有些盲目自信了。
吴长老岂容王长老打乱自己的部署，他缓缓举起打狗棒，厉声道：“只要砍中刺中钱长老王长老一刀就给一百两！你们还犹豫什么？”他一声令下身后数十丐帮弟子迅速掏出匕首向对面冲了过去！
王长老身后的几名弟子再也按捺不住也纷纷掏出。匕首向王长老刺了过去！
王长老慌忙飞身纵出包围圈落在一座假山上，赫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钱长老的弟子则迅速围成一道人墙将钱长老围在当中！
人性只有在生死一瞬间才会强烈的突显！
刘振峰不禁慨叹：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如果将钱长老换作是自己，自己的处境会怎样？
他不敢想象，也没有钱长老那么自信！
传功长老、执法长老亦挥舞着打狗棒加入战团，郑长老直接冲向钱长老！
形势再次逆转！
又回到了以多欺少的局面！
钱长老虽被弟子护在中央，一时间没有受到冲击，但手下弟子可遭殃了，被三倍于自己的同门兄弟围攻，额外还要被吴长老、传功、执法三大长老眷顾！
三大长老的打狗棒使得势大力沉，钱长老的弟子们起初还能抵挡一两下，没过多久就抗不住了，先是手里的打狗棒被打断了，接着便是臂骨、腿骨被打断，这还不算完，其它三大长老的弟子竟然用匕首又被了几刀！
凤九霄突然喝道：“住手！”他眼见若再不出手钱长老这些人只怕马上就全军覆没了！
所有人一惊！
包括正在激战的王长老和郑长老两人也吃了一惊！
吴长老看到一个少年不急不徐走近战圈，竹棒一指凤九霄大声怒斥：“你是谁？谁让进来的？”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正是西河派掌门刘振峰，他更是怒不可遏：“姓刘的？听说你临阵脱逃，居然还有脸送上门来？”
刘振峰道：“吴长老，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脾气还这么臭？”
吴长老冷笑道：“怎么，老子就这脾气！既然你送上门来正好省了我不少力气，兄弟们，打杀了这只老狗，西河派的银子大伙随便分！”西河派最近可谓如日中天！整个洛阳三十五个大码头西河派就霸占了十七个，简直日进斗金！丐帮弟子一听更是两眼放光，便要猱身而上！
凤九霄再次喝道：“住手！”
吴长老看着凤九霄年纪轻轻，文质彬彬，估计是刘振峰的子侄，便怒斥道：“你他妈的谁家没系好裤腰带把你漏出来了？再他妈敢多说一句我弄死你！”他转头冲丐帮弟子命令道：“给我上！”
凤九霄脸色微变，冷冷地道：“我说住手，谁再敢动一下我让他死！”
这时候一个吴长老的弟子有些不耐烦，看着这个白衣少年一来就嘚啵嘚啵而且居然敢和吴长老叫板，不教训一下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于是举着明晃晃的匕首冲着凤九霄快速走来，嘴里骂道：“你他妈的算老几，在这儿瞎乱腾！”
凤九霄眯着眼睛淡淡的道：“你又算老几？敢跟我这样说话？”
第一 二三章 不服气的下场
那丐帮弟子眼睛一瞪，“呀呵，小子竟敢跟我叫唤！”他挥舞着匕首就向凤九霄刺去！
人影一闪，刘振峰已经挡在凤九霄身前，一掌拍飞了那丐帮弟子！
吴长老眼见刘振峰居然横插一手顿时大怒，阴恻恻地道：“刘帮主，你想早死就成全你！吃我一棒！”打狗棒势夹风雷当头砸下！
刘振峰本就想在凤九霄面前表表忠心，现在正是求之不得的天赐良机，岂会退缩？他立即抽出长剑便欺身而上！
他武力已至九境，虽不是巅峰境界但对付吴长老的八境巅峰仍然绰绰有余！三招两式便打得吴长老节节败退！传功、执法两大长老一见吴长老渐落下风，立刻左右包抄准备以三对一！
传功长老身子甫动，只觉眼前刀光一闪，他未在意仍然高高抡起打狗棒砸向刘振峰！
突觉双臂一轻，砸是砸下去了，却是两条上臂是砸了下去，但是小臂以上部分包括双手却凭空消失了！未等反应过来，只听啪嗒一声却见一物落地，正是自己的前臂和双掌，传功长老一见顿时面如死灰，呆若木鸡！似乎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蓦地一声惨呼：“我的手！我的手！”声音凄厉如同夜半鬼哭！
只见他呆呆地看着身上残存的两截断臂，又看看地上那双紧握竹棒的双手及前臂，又看看身上断臂，整个人似乎痴了！
两条断臂鲜血狂喷，顷刻之间将地面染成一片血红！
所有人都吓得呆住了，没一个人想到去给传功长老止血！
可是即使想到了，谁又敢动？
不一会，传功长老血尽而亡！
执法长老方才还要冲出去的身子已经硬生生地止住了！
止不住就得死！
“谁再敢动就让谁死”刚才他也不信。现在他比谁都确信这句话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方才那一刀太过惊艳！
无声无息，如惊鸿一瞥！
轻轻一刀，武力已至八境的传功长老便当场毙命！
没人再敢动！
郑长老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沁出了一层冷汗！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白衣少年腰间竟然挂着一柄狭刀！
没人再敢干扰刘振峰！
刘振峰第四剑便刺穿了吴长老的小腹！九境对八境，如狮子搏兔！
吴长老坐倒在地，他到此时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传功长老的尸体就躺在那里，地上两条齐整切断的手臂依然紧握着一根打狗棒。自己腹部鲜血直流，该死的刘振峰就那么嚣张的站在那里耀武扬威，他直觉一口恶气在胸中闷得慌，不吐不快，偏偏吐不出来！
他指着凤九霄竭尽力气嘶哑着嗓子问道：“他是谁？”
刘振峰一字一顿：“山盟盟主凤九霄！”
吴长老眼睛蓦地瞪得老大，犹如死鱼眼睛，“什么？他就是凤九霄？”说罢脸色一暗，万念俱灰，闭上眼睛喃喃地道：“想不到连杀周帮主、骆帮主、左门主三大高手的凤九霄竟然是个少年！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由于失血过多，他面如金纸，眼看回力无天，所有丐帮弟子都傻傻地呆立当场，双腿酸软不听使唤。
凤九霄指了指王长老和郑长老，然后勾了勾手指。
两人如遇无常索命一般慌忙地走了过去！
乖乖地等候凤九霄指示！
凤九霄道：“我说，你们听。”
两人立刻躬身，一言不发。现在他俩学乖了，不让说话坚决不开口。
凤九霄道：“从今天起钱长老接任丐帮帮主。谁有意见？”
郑长老恭敬地道：“我没意见。”
不等凤九霄眼光射向自己，王长老已经躬身说道：“我也没意见！”
凤九霄对钱长老说道：“钱长老，请你过来一下。”他对钱长老尽量表现得客气一些。他怕钱长老骨气太硬，对自己不理不睬，到时候自己没台阶可下岂不尴尬。
幸亏钱长老收到了刘镇峰递过的眼神，于是心领神会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
凤九霄直奔主题：“钱长老，我很佩服你能坚守本心，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丐帮只有在你这样的帮主带领下才能做出一番为国为民、惩恶扬善的大事业，我本人希望你能接任帮主之位，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是没有宁王插一杠子，丐帮帮主之位其实早是他钱忠文的了！
如今失而复得，他不是铁人，也不是木头，自然做不到“心如止水”！
他尽量平复内心涟漪，抱拳对凤九霄道：“公子美意在下心领！说不想当帮主那是假的，但钱某自知才疏学浅，只怕难以服众！”
凤九霄道：“好，只要你本人不反对就好。难以服众，难以服众，那我问一下，你们帮中谁威望最高，谁最能服众？”
钱长老没想到凤九霄问话竟然如此直接毫无余地，他本想客气地列举几个岁数比较大的师祖人物以示谦虚，但仔细一琢磨，这些人年纪大的武功低微，武功高的又资历太浅，稍微有资历、武功还过得去的又没自己地位高，如果自己列举出这些人，看凤九霄的架势势必要逐一问话过筛子，一旦这些人表现没有达到凤九霄预期的水准，依凤九霄所展现的脾性来看，他很有可能当场发飙！到时候恐怕又得有人血溅当场，自认倒霉了！
钱长老思前想后最后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他摇了摇头沉声道：“相比较而言，在下的威望算是最高！”
方才他脑海泛起了上任帮主家中悬挂中堂上书写的四个大字：
当仁不让！
事已至此，自然是当仁不让！
凤九霄道：“好。那就恭喜钱帮主了，我还有事，至于钱帮主的继位大典我就不参加了，有劳刘振峰刘帮主替我送上贺礼！”
刘振峰躬身道：“请盟主放心！”
钱忠文知道若不是凤九霄及时出手自己早已命丧黄泉，耿直不代表木讷，有个性不是可以装糊涂的理由，他立刻放下姿态躬身道：“还未感谢恩公救命之恩，恩公但有所命，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九霄眼前一亮，心道：上道！
他淡然道：“我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但我的确有话要说。”
钱忠文心里已经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他猜测凤九霄八成不会让他干些难堪之事，便恭敬地道：“请讲！”
凤九霄道：“我成立山盟的初衷很简单，和丐帮当年的创帮宗旨一样，往大了讲为国为民，往小了讲惩恶扬善，说白了就是多做好事，多帮助弱者。因为人力有时而穷，无论一个人、一个组织力量多么强大，终究有极限！终究会遇到力有不逮之事！所以我有个想法，将天下所有名门大派联合起来，组成山盟！到时候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群策群力，四海一家！无论多大的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比如说，洛阳的大盗跑到徽州了怎么办？以往山高水长，大家可能就会放弃，现在简单，徽州的人马出动！若这大盗又侥幸逃到衡阳怎么办？不要紧，徽州的兄弟好好歇歇，衡阳的兄弟接着出马！四海联动，无所遁形！十面埋伏，插翅难飞！所以我就一个想法，希望丐帮加入山盟！”
此时的钱长老，未来的钱帮主，听完凤九霄的话后就说了一句：“我丐帮自今日起加盟山盟，唯盟主马首是瞻！”
凤九霄看了郑长老和王长老以及执法长老一眼，食指伸出隔空连点三人数处穴道！
三人只觉身上似有蚊虫叮咬了几下，并不疼痛。越不疼痛，心里越没底。
凤九霄面无表情地道：“我在你三人身上已经签下了血契，只要心存反意便腹痛如刀绞，强行运功抵抗便会爆血而亡！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以极乐宝典上的功夫在三人身上签下血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像刘振峰、钱忠文他便不需用这种邪派秘法去控制，但像郑长老尤其王长老这种人天生反骨，随时反水，防不胜防，既然留着有用就得防微杜渐，将各种不利的可能扼杀在萌芽状态！
王长老虽然心有不甘但怎耐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而且已经被迫签了“血契”，此生终将受制于契主，索性放弃了反抗。他现在的想法是退而求其次，谋求副帮主之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比这貌似风光实则堪比傀儡的长老要好上万倍！所以他率先向钱忠文施行大礼，“恭贺帮主继任之喜！”
郑长老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一咬牙也弯腰恭贺钱帮主！
执法长老却不以为然，他看出来凤九霄的确武功惊人，但是他不相信凤九霄能以隔空点穴的方式便签了众人的“血契”！以往江湖上签定血契有三种，一是“喝血酒”，所谓血酒并不一定是血酒，但酒里必定有特殊的毒药，只有“契主”有独门解药，如果“契奴”按约定完成任务，“契主”会定期发放解药，否则毒药定期发作契奴生不如死，甚至药发而亡。第二种是“附骨针”，契主通常会在契奴“头骨百会穴”、“颈椎骨”、“尾椎骨”甚至“肩胛骨”等重要部位下针，与喝血酒不同，此类血契不需要定期服药，通常契奴身体并无异状，也轻易不会发作，但是契主一日不拔针契奴终身受制于人，契主但有所命，契奴不得不从！第三种则最为神秘诡异，通常以苗疆巫蛊为代表，涉及各种神秘莫测的法术和咒语，违契之下场属此种最为恐怖和凄惨。
除此之外，执法长老还没听说过有第四种签血契的法门！
凌空一指，就让自己签了血契？
他不相信。
所以他非要试试。
他先是不动声色，心里问候了凤九霄几句老娘，见没什么反应，胆子便大了不少，暗运内力，假装要偷袭凤九霄！
他知道偷袭不可能成功，但是他为了验证体内血脉运行是否真如凤九霄所说，“一旦对契主动了杀心契奴便腹痛如刀绞”，所以情绪模拟异常到位！
当然面部依然不动声色。
但他不知道，人的情绪通常分七种：怒、喜、思、忧、悲、恐、惊，即所谓“七情”。《黄帝内经》便已经指出当人的某种情绪过于强烈、持久或失调时，便会引起脏腑气血功能紊乱，从而产生疾病。
凤九霄方才结合大欢喜法王的锁魂术、现学现卖周公旦的醉生梦死、附上大力金刚指力、掺杂极乐宝典逆转真气等诸多法门，借鉴《黄帝内经》从精神上及肉体上双管齐下，在三人身上签下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血契！
血契自然是真的。
执法长老为了追求真实，他的情绪也是真的。
所以，他的肚子立刻也真的疼了起来！
腹痛如绞！
他不禁啊的叫出声来，疼得满头大汗，脸色如猪肝。
凤九霄眼中寒光一闪！
“既然你不信我，我只好送你一程！”凤九霄说得平淡之极，但众人只觉话音背后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也未见凤九霄有任何动作，执法长老突然间就轰然爆裂，化作一团血雾瞬间弥漫整个天地！
所有人的脸上、身上都沾染上了无数血珠！
凤九霄依然白衣如雪！无垢琉璃岂是花架子？自然屏蔽了这些毛毛雨。
离执法长老最近的两大长老最为晦气，满身是血珠，几乎成了血人！
甚至钱帮主脸上也沾了几滴血珠！
更遑论丐帮弟子！
现在就算傻子都能看明白，这就是敲山震虎！
你也可以理解为赤裸裸的威胁！
你也可以看作是明晃晃的震慑！
你更可以当成这是霸气十足在警告！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不服气的下场！
第一二四章 鲜尸
凤九霄与袁紫珊碰了个面，粗略说了一下在丐帮总舵的情况，然后在刘振峰的陪同下，两人又轻车简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白马帮的大本营白马镇！
白马帮离丐帮总舵不远，已有消息灵通之士将事情经过告之整个白马帮。有了丐帮的前车之鉴，白马帮的归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帮主人选是刘振峰推荐的。
为了保险起见，新任帮主冯莫问也与凤九霄签了“血契。”
对于本以为这辈子熬不出头的冯莫问来说，与山盟盟主签血契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好事！
签了就是白马帮主，为什么不签？
求之不得！
由于过于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口舌，所以比预期节省了不少时间！
两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又赶到了金刀门的总坛所在地新安县。
金刀门尚未得知丐帮总舵发生的变故，所以膀大腰圆的金刀门弟子见到文质彬彬的白衣少年和老刘找上门来就是一通瞎嘚啵，很是不爽！先是两个壮汉去“推搡”老刘，被老刘搞了个“狗吃屎”，然后背后师叔级人物出马，又被干翻。结果对方要群殴，还亮了家伙要见生死，凤九霄才出手一举打倒“所有人”。
金刀门的师叔级人物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才开始“认真聆听教诲”。
可惜凤九霄选完门主后，并没有因为大家“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听他讲话而感动得忘记了签订血契！
不但签了，更由于一开始金刀门引起的心里不爽，凤九霄异常“痛快”一口气连签了五份血契！
自此金刀门成了山盟在洛阳地区的最铁拥趸！
没有之一！
离开新安县后凤九霄与刘振峰便匆匆往回赶。
已是夜深人静时分，官道上已空无一人，虽然月光皎洁，但依然无法掩饰无边黑暗带给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前方迎面而来一队车马。车上挂着白色灯笼，在这幽深黑夜里更显阴森恐怖！
总共十几辆车，每辆车上都陈放着六具棺材，上一、中二、下三，以金字形摆放！
每一个赶车人都黑衣蒙面，显得诡异而神秘。
凤九霄与车队擦肩而过时，嗅到了一股的似曾相识的气息！
电光石火之间，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到了晋中常二！
车队领头之人堪堪与那白衣少年擦肩而过的瞬间，猛听那白衣少年对他说道：“半夜三更的这是往哪运啊？”
领头黑衣人恍若未闻继续前行。
凤九霄双腿一夹，驱马拦在车头之前，“阁下莫非是聋子？”
那黑衣人两只眼睛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却依然沉默不语！
凤九霄道：“老刘，你去把车上的棺材打开！”
老刘作势便要下马。
黑衣领队见状立刻慌了，叫道：“住手！”
凤九霄道：“为什么要住手？”
黑衣领队道：“人死为大！你掀人棺材板是对死者的最大不敬！是污辱和亵渎！”
凤九霄道：“这么多尸体，哪来的？”
黑衣领队道：“这是敝人的隐私，凭什么告诉你？”
凤九霄突然亮出一面金牌。
上面刻着清晰无比的四个阳文“如朕亲临”。
黑衣人知道眼前这人正是“不受三衙辖制，乃直属皇帝”的皇城司的指挥使！通常指挥使佩铁牌，级别再高的依次佩铜牌、佩银牌，这人却佩的金牌，可见在皇城司中的地位甚高！
皇城司原为“武德司”，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刺探情报，权柄极重！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在大周天下，皇城司代表大周皇权自然可以随意盘查任何人任何事！
黑衣人万没料到对方身份竟然如此尊崇，至少是副总指挥使！
他眼见躲是躲不过去了，看对方不过一老一少两人而已，心中便浮现“杀人灭口”的念头。
凤九霄阅人无数，一见他眼珠子乱转便知道他已经动了杀机。凤九霄故作不知，继续问道：“怎么，不敢开棺？里面莫不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盐铁？”
黑衣领队心道：原来他以为我是走私盐铁的盐枭！他态度谦恭地道：“回大人话，这里面真的是尸体。”
“既是尸体，为什么不入土为安，大半夜的拉着这么多尸体四处溜达什么？”
本朝向来重视丧葬礼仪，“作道场功德，则灭罪升天，否则入地狱，受锉烧舂磨之苦”，人死之后“选僧道若干人醮祭作佛事”乃天下共遵之理，断无夜深人静偷偷摸摸倒运尸体一说！
所以车队套上“形迹可疑”四个字断是跑不了的！
黑衣领队已经无法回答。所有人死了都要大办特办丧事，生怕对不住死者，殃及子孙后代的福报，自己竟然拉了几十具尸体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瞎折腾，给个什么理由对方能信服呢？
黑衣领队突然阴森森地道：“小子，阳关大道你不走，非要往死路上奔，此去黄泉路莫要怪我，只怪你。时运不济！”他右手一招比划了个手势，后面十余道身影闪电般围拢过来，将凤九霄和刘振峰包围在中间。
凤九霄看他们的步法，颇有柳长风的一些影子，不禁笑道：“想不到你们竟是魔教的人！”
黑衣领头人一怔，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凤九霄慢条斯理地道：“我问你你不回答我，你问我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黑衣领队盯着凤九霄上下又打量了几眼，确定对方只是个普通少年，便冷冷地道：“险些被你诈了，废话少说，干掉他们！”
瞬间十几柄长刀劈向凤刘二人！
带队大哥只觉眼前一花，那一老一少竟然瞬间失去了踪影！
突然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而自己和十几个同伴不知怎地突然置身于一处幽深秘境，一草一木竟然是如此之熟悉！远处是两座尸山，前方有一红色大湖，湖上由无数人骨拼搭成而成的骨桥，正是魔都的尸山血海！
一缕青烟自远处飘落至眼前，青烟消散，现出一袭黑袍。
魔尊！
黑衣带队大哥本能地跪下，顶礼膜拜。其余黑衣人纷纷跪下行礼。
魔尊浑身黑雾缭绕，脸庞朦胧模糊，声音雄浑而飘渺，如远古神灵，“尔等何人？”
带队大哥虔诚而惶恐：“属下洛阳分舵赵云天奉舵主之命觅得鲜尸七十二具正在押往魔都！”
魔尊沉浸在朦胧黑雾之中，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来自天际：“这么少？”
带队大哥顿时一脸惶恐磕头如捣蒜：“属下无能，马上补齐，属下已发现最近洛阳几大帮派已有火并的迹象，舵主已经有了计划，到时候稍加煽动便会有大量死伤，属下便可坐收渔利，届时凑足三百鲜尸不成问题！”
魔尊似乎在考虑他这话的可信度，良久不语。
带队大哥汗滴如雨！
后背已然湿透！
一言不慎，自己便得灰飞烟灭！
天地俱寂。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良久，魔尊道：“去吧！”黑袍化作一缕青烟转瞬划虹消失无形！
带队大哥终于呼出一口长气，颇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刘振峰眼睁睁地看着十余个黑衣人静静的站在凤九霄面前一动不动，保持着方才举刀的动作姿势，似乎那一刹那的瞬间被永恒定格，犹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两眼空洞无神，偏偏脸上汗滴如雨！
刘振峰知道这些人肯定被凤九霄拖进“壶中日月”小天地当中了！他根据经验分析，凤九霄“醉生梦死”的运用发挥已经远超周公旦！
在小天地当中，所见所闻皆为“心相”所化，说白了带队大哥所见到的尸山血海、魔尊都是他自己脑海当中记忆的形象，凤九霄只不过以“夺魂锁魄”之术加以催眠，以致带队大哥赵云天便见到了魔教至高无上的领袖，面对魔尊他自然要事无巨细地汇报。有机会向主子汇报其实对奴才来说是种幸事，恨不得竹筒倒豆子全交待！
凤九霄突然撤回隔绝小天地神通，十几个黑衣人如梦初醒，犹如雕像复活，大家睡眼惺忪，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凤九霄道：“赵云天！你这七十二具尸体来自何处？”
赵云天一惊！
他突然明白了刚才自己可能着了道！
明明要砍死他，怎么他还好端端的站在那？
自己的刀怎么掉在地上了？
刚才自己在尸山血海之地见到魔尊难道是幻象？
赵云天知道遇到了高手，他也痛快直接回绝道：“阁下虽然武功惊人，但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实在无可奉告！”
凤九霄突然隔空连点十数指，定住了十几人，一使眼神，刘振峰立刻会意上去掀开了一口棺材。
里边是一个青年，一看便知是刚死不久之人。
再掀开一口棺材，依然是青壮年。
凤九霄道：“看来这就是鲜尸的意思了。”
老刘道：“鲜尸？”
凤九霄道：“新鲜的尸体！”
“魔教搜集这么多尸体干什么？”老刘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凤九霄道。
“这个真不清楚，今天也是凑巧遇到，才知道他们还干这种事情！”
“估计以前他们也没少干过，看来现在形势紧迫，他们有些急不可耐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轻易碰上。”
“他们要这么多尸体干什么？”
“两种用途。一是炼化为活尸，可以当活人驱使，发挥生前数倍的力量，二是炼化为骷髅大阵！”
刘振峰仅一听便头皮发麻，活尸？骷髅大阵？简直不可想像！
第一二五章 算卦的道人
凤九霄隔空一指戳中赵云天的眉心！
锁魂指！
凤九霄缓缓走到赵云天身前，直视他的眼睛，淡淡地道：“我已在你身上签下血契，你现在已是我的契奴，今后只能听命于我！”
赵云天冷汗直流，“公子，你这是强人所难！我身上本来已经签过魔教的血契，你又强行逼我签下血契，横竖是死，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一个人断无同时签下两份血契的道理。
凤九霄伸手以三根手指搭在赵云天的左腕脉门，已知其理，淡然道：“不过是血尸虫而已！好解决。”
赵云天一惊：“你知道血尸虫？真的好解决？”他实在太过惊讶凤九霄的实力了。
妖孽！
凤九霄心道：九境高手欧阳青云中的血尸虫毒我都能解，你区区一个分舵喽啰中的血尸虫毒我反而解不了？
欧阳青云还被他夺了一魄！变相的签了血契。
他拿出一粒青兕齿碎粒，虽然很小，是上次切割后所剩下的残渣，但用来解虫毒绰绰有余。
他云淡风轻地道：“你把这个镶在指环上或是想法贴身佩戴，不出三个月便可以化解你身上的血尸虫毒。”
赵云天呆呆地看着那米粒大小的牙齿碎屑般的东西，上面似乎有一层七彩流光，他眼中露出炽热的光芒：“这就是传说中的青兕齿？”
凤九霄道：“不错！”
青兕齿乃旷世奇珍，不但能化解虫毒，还能趋百毒！既然逃不出凤九霄的毒手，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要从了凤九霄！他立刻噗通跪在地上，接过青兕齿碎屑，“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然后他突然仰头望着凤九霄，指了指身边这些人说道：“公子，这些人怎么处理？”他见凤九霄只签了自己的血契，却没有签他们的意思，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大致结局！
只不过还要确定一下！
凤九霄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抹去他们七天内的记忆，这七天前后发生的事情他们什么也记不得。他们的记忆，都靠你来帮他们回想。”凤九霄的意思很明白，你赵云天说这七天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会信以为真！如果一个人出现短暂性失忆，那么期间他经历的事情在大脑里都将是空白，这时候有人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经历了什么，你首先会将信将疑。但是这个人和你再说一遍，或者有第二人说同样的话，你基本就会相信那上真的了。之所以抹掉七天记忆，是只有七天的把握，时间太长容易把人搞成痴呆，太短容易让人迅速恢复记忆，有穿帮的危险。
赵云天被凤九霄那句“抹掉记忆“雷得不轻！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他以为凤九霄要杀人灭口！
凤九霄知道赵云天心存顾虑，便一缕指风点中其中一名黑衣人，解开所封穴道。那人穴道一解只觉浑身一震便要举刀砍凤九霄，凤九霄五指连弹如行云流水般连点他头部数处穴道，力道、速度、顺序，一丝一毫不差！那人浑身又是一震！然后呆呆地望着眼前几人，对赵云天一脸惊疑地道：“赵哥！咱们怎么在这？这俩人是谁？”
凤九霄一指洞穿其眉心。
赵云天大惊！
凤九霄道：“我这门功夫只能在人静止不动的时候才能发挥真正效力。为了让你见识一下我先解了他的穴道，可是穴道一解他体内血脉运行速度偏快、精神正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就算我施法成功，他十二个时辰后便会恢复记忆，你就危险了！”
赵云天直觉一阵后怕。
在凤九霄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儿童，体力不够看，智商也不够看！
他彻底服气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某一瞬间他竟然恍惚之间从他身上看到了魔尊的影子！
有攻坚克难的自信！
有舍我其谁的霸气！
诡计多端，层出不穷！
凤九霄抹去了其余十余人的七天记忆，便与赵云天分道扬镳。
剩下的就看赵云天自己的了。
他给赵云天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自己不暴露。
至于后面的事情再说。有需要的时候凤九霄会主动联系他。
这七十二具尸体自然要送去魔都。反正人已经死了，没有必要为了因为尸体的处置问题而暴露赵云天！
一个欧阳青云，一个赵云！
凤九霄已经在魔教打下了两枚钉子！
虽然欧阳青云算是连城的契奴，但凤九霄知道，欧阳青云与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这两个人的身份！
挫败魔教还指望这两人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发挥出奇制胜的作用！
回到洛水客栈，凤九霄找到联络栈给魏千岁发了一封密函，简略地说了一下收服三大帮派的事情。给赵云天签血契的事情他没有说。这不但事关赵云天的身家性命，更牵扯到与魔教生死对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魏千岁粗略地讲了一下京城的形势，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另外官军以泾阳城为基地向西路突进，与连氏的西北军在长安城外大战了一场，由于天鹰堡鹰刀兵和比格沃夫的介入，加上朝廷准备充分，斩敌三万，大胜！但是也激起了连城的怒火，据谍子密报，连城准备动用天星门的江湖高手充斥到西北军中，到时候西北狼的战力将提升数倍！好在世宗皇帝也早有准备，陆续增派了不少江湖高手前往前线。但他也没说这些高手都是哪些人。
凤九霄估计除了皇城司的高手以外，少不了隐藏在御林军中的高手，另外江湖中许多与太祖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的高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据说太祖当年也是绿林出身，广交天下英雄豪杰，生前帐下死士无数！各人自扫门前雪，朝廷的事自然有高太傅、魏千岁等庙堂高手处理，自己也操不着那份闲心，所以回到客栈便找袁紫珊，问她是否想逛一逛洛阳的街头巷尾。袁紫珊自然欣然接受。大部分时间要么在车里，要么在房间，早就憋得慌。辣椒更是得理不饶人，好是一顿挖苦！光知道自己上窜下跳，不管别人的感受！凤九霄只能举手投降，并且许诺给辣椒买最贵的胭脂！辣椒瞅了瞅庞十五竟然大咧咧地说道：“你别吃醋啊，让他给我买东西是小姐对他的惩罚，你要是有想法你也可以给我买，不过买点便宜的就行，千万别浪费啊，那都是咱自己的钱，要省着花，嗯，算了，别买了，有公子买了咱就省了，还得留着过日子呢！”她说得理直气壮，庞十五却是越听脸越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凤九霄哈哈大笑，“你看你这点出息，还没过门就这熊样了，要是把辣椒娶进门，你还不得准备好三大法宝？”庞十五脸更红了。
辣椒瞪大眼睛问道：“什么三大法宝？”
袁紫珊抿嘴笑道：“算盘，夜壶，搓衣板！”
辣椒瞪眼道：“哦，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这三大法宝看来真得准备一下，否则他还不得反了天？”
凤九霄连连点头，“对对对，可不咋滴，备好三大法宝必须滴，这是家庭和睦的不二法门！”
庞十五少不更事，越听越糊涂，一脸懵逼地问道：“这三大法宝是干什么的？”
辣椒、袁紫珊、凤九霄同时怔住。
看着庞十五一脸无辜的样子，辣椒突然迸出一声大笑，然后半天收不住，笑得都弯下了腰，笑得喘不上气，“你咋这么可爱哟，哈哈哈，哈哈，傻瓜，哈哈……”
凤九霄也不禁拍了庞十五脑袋一下，“笨蛋！”
然后他一本正经地一字一顿：“算盘是用来跪的，夜壶是用来顶的，搓衣板可以跪，也可以顶，也可以用来敲你的脑袋。”
庞十五后知后觉，但毕竟不是白痴，一听便明白了三大法宝原来都是用在自己身上的，靠，跪算盘还凑和，我有神功护体，顶个夜壶多骚气啊，万一洒到脑袋上……他呆呆地想象自己被淋了一身尿的窘境，脸上不知不觉满是苦相！
三人都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更是笑得要叉气了！袁紫珊咳嗽了一下，“好了辣椒，别再欺负他了，对他要温柔一点，要不他每天都吓得半死会老得很快的。”
辣椒又瞪大了眼睛，“真的？”
凤九霄道：“你可以试试啊，你每天顶一个时辰的夜壶，坚持上一年，然后……”还没说完辣椒就抢白道：“你才顶一年呢，小姐，让他连顶两年，不，连顶三年！”
凤九霄笑了笑又举手投降。
庞十五看着辣椒娇憨的模样不禁又痴了。
辣椒冷不丁看到庞十五又呆呆看着自己，不禁怒斥道：“看什么看？色狼！”
庞十五尴尬一笑，低头不语。但嘴角满含笑意。
心中就一个念头：真可爱。
袁紫珊道：“天色还早，咱们逛逛吧。”
凤九霄看着她那艳冠天下的绝世颜容，笑道：“你就这样出去的话我怕刚出门就得被洛阳的男人围得水泄不通！”
袁紫珊白了他一眼，“那怎么办？”那一眼让凤九霄的心怦然一跳，真是妖孽，迷死人不偿命啊。他定了定神，“化妆。”
“化妆？女扮男装？”
“也可以啊，女扮男装更好。我原想把你打扮得丑一些再出门。”
“我才不扮丑呢。”
“好，女扮男装！”
林勇鹏与王鹤鸣要回京复命，所以上午便离开客栈赶往京师了。
由于几乎每天边境都有战事，故乡朝廷与百姓早已习以为常了，洛阳城看不出人心惶惶，反而歌舞升平。只不过凤九霄眼光锐利，能看到满大街的皇城司密探混在普通百姓当中，假装若无其事地偷偷搜寻可疑人物。
袁紫珊一身书生打扮，唇上粘一短须，稍微增了几分阳刚之气。但烈焰红唇，肤如凝脂，绝世风姿岂能被一撮短须掩盖？
当有谍子向四人投来猜疑的眼光时，凤九霄偷偷亮了一下皇城司的金牌。一闪即没，恰好能让谍子看到而又不引起别人注意。
谍子便立刻目光游移他处装作若无其事自行离开。
洛阳之繁华远胜衡阳，人口之密集更多出数倍有余。
街道纵横，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各类门店铺子摊位栉比鳞次，各色酒旗幌子随风飘扬，各种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路过一个算命摊位时，那身穿破旧不堪道袍的道士突然对凤九霄说道：“吾观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公子难道不想问问前程？”
凤九霄见他摊子门可罗雀，本事想必大不到哪去，本想拒绝，但袁紫珊却兴趣盎然，一听道人开口便走了过去。
那道人突然皱着眉头抽搐了几下鼻子，似乎闻到了不可思议的气味，盯着袁紫珊看了一眼，然后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连忙挪开视线，脸色颇不自然。袁紫珊心细如发，自然知道身份已被他看穿，但她面不改色不以为意，笑道：“劳烦道长替在下卜上一卦！”
道人双目低垂似乎不敢看袁紫珊的眼睛，轻声道：“姑……公子请写一字待吾测之！”
第一二六章 装神弄鬼，偷梁换柱
袁紫珊拿起毛笔写了个“鳳”字。
道人看了看，说了句：“凤，神鸟也。朋，古文凤”。凤九霄与袁紫珊不动声色等他继续说下文，却听他又嘟噜了一句：“龙驹凤雏。”微闭双眼摇头晃脑作沉思状，半晌睁开双眼指着“凤”字说道：“不知姑……不知公子是测姻缘还是测前程？”
袁紫珊索性在道人身前地张破案台对面坐了下来，笑不露齿：“你猜？”
道人也不惊讶，瞅了凤九霄一眼说道：“看你锦衣玉袍，一身贵气，前程无忧，自然是想求姻缘签！”
袁紫珊淡淡地道：“姻缘如何？”
道人摸了摸稀稀拉拉的几绺胡须，指着凤字说道：“凤乃鸟中之王，这个凤字有百鸟朝凤之气象，说明你的意中人地位尊崇，权柄极重，受万人敬仰，”他见袁紫珊微微一笑示以赞许，不禁有些得意。他古怪的一笑，接着说道：“雄为凤，雌为凰，所以这就奇怪了。”
“不必奇怪，我是女子，意中人自然是男子。”袁紫珊直言不讳。
既然对方早已看破自己的身份实在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难道非得让道人说出“公子竟然也有龙阳之好”的话来？那多尴尬！
道人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剩不了几根的胡子，“这就通了。凤，神鸟也。刚才已经说了，你的意中人不是普通人，你这第一笔起始颇有停顿凝滞之象，而后起承转合一气呵成，说明你的意中人自小命运多舛，当然只是相对而言，相比其他人来说仍是贵不可言，而到弱冠之后便时来运转一帆风顺！如果从仕可以位极人臣，拜将封侯，如果行走江湖，有望成为号令天下群雄的江湖共主！所谓龙驹凤雏，你的意中人正值英锐少年，春风得意，他的年纪很轻！”
凤九霄察觉不到道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已然大致放心，而且看出去了道人竟对自己颇有调侃之意，似乎认识自己，于是他故意板着脸突然说道：“道长，你不能因为看到我了就照我的样子描述他的意中人吧？”他故意把“描述”两字念得重了一些。
此时傻子都知道凤九霄便是测字少女的意中人，当着事主的面假装没认出来，然后照着事主的样子猛夸，绝对错不了！这是江湖上算命先生的惯用技俩。
道人居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不能看着你说你啊。”
辣椒这时候凑了过来冲道人嚷嚷起来：“好你个杂毛骗子，你明明看出我家小姐和公子是一对，还特意煞有介事地装腔作势的说，是你算出来的，你个骗子我掀了你的摊子！”她作势要掀案台，袁紫珊忙拦住了她，怒斥道：“辣椒不得无礼！公子这是在说笑呢，道长其实算得很准。”袁紫珊分明听出凤九霄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心知两人必有渊源。
道人夸张地擦了擦一滴汗都没有的额头，长吁了一口气，似乎刚刚死里逃生，他对辣椒道：“这位女道友暂且息怒，那我就说说大家看不见的怎么样？”说着脸上似乎有紫气一闪而逝，那一瞬间竟让人看出有些道骨仙风的错觉：“就怕说了有人不乐意听啊！”他瞅瞅凤九霄又瞅瞅袁紫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似乎在幸灾乐祸。
袁紫珊不动声色，语气依然平淡：“无妨，愿闻其详。”
道人说道：“凤同风，他站在你身后，男站女后为姤，恰暗合天风姤卦，你的意中人最近会有艳遇啊。”说完他就来回扫视众人，似乎在等待一出好戏，先抑后扬还是直接爆发？他幸灾乐祸的表情简直比秃子脑袋上的虱子还明显，辣椒气得就要掀翻桌子，幸亏庞十五拉住了！
道人并无惊慌之意，他一直在观察袁、凤二人的反应。凤九霄虽然脸上有尴尬之色但很快平复，而对面那绝色少女依然面不改色，没有任何气恼，没有任何猜疑，甚至也没有回头去看那白衣少年，只是淡然一笑：“有艳遇，只能说明我的眼光没错，我的意中人太过优秀！他每天有艳遇都不稀奇，遇到了又怎样，不过萍水相逢、逢场作戏而已。让你失望了，我不生气。我相信他。”
一句“我相信他”让凤九霄心头一颤。莫名有胆有识些感动，若不是这里人多他很想将袁紫珊抱在怀里！
道人表情夸张的道：“道友错怪贫道了，贫道岂有看人笑话的道理？”他眼光中渐渐有了丝欣慰之色，似乎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突然对凤九霄正色道：“凤同风，风似倒凶，前路漫漫凶多吉少，好在贵人自有天助，总能逢凶化吉，不过万事还需小心为上！毕竟托家带口！”他满含深意地又看了看袁紫珊。
凤九霄紧盯着道人的眼睛，似乎想看出花来！道人无奈，只得不停地躲闪凤九霄逼视的目光，“别看了，还真能看出花来？”最后干脆闭上眼睛索性装睡。
良久，凤九霄道：“道长可是来自龙虎山？”
道人蓦地睁开眼睛，精光一闪，“何以见得？”
单从外表凤九霄还真无法判断眼前这道人到底是不是龙虎山的天师，衣衫褴褛，几根屈指可数的胡须，哪有半分道骨仙风？不过直觉告诉他这道人对他很友善，而且必定认识自己。
“我猜的。”凤九霄也很直接。
道人呵呵一笑：“我哪一点像龙虎山的道士？这都能猜到？怎么不猜我是白云观的？或者就是个散修？”
凤九霄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
他从一开始便盯着道人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是某个组织派来的杀手。
自己应付不难，就怕惊扰了袁紫珊。
凤九霄既已确定对方龙虎山天师身份便笑道：“我只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实在说不上从哪一点看出来的。不知道长是……？”
道人笑道：“贫道青松。白鹤乃贫道师弟。”
凤九霄目光闪动，道：“白鹤道长是否也下山了？”
青松点头道：“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各路妖邪蠢蠢欲动，天师命我等一众师兄弟下山帮助天子镇压群邪！”
凤九霄也叹道：“是啊，内忧外患，多事之秋！”
南有荆楚闽唐，西有回鹘党项，北有契丹，无时无刻不等待机会想在中原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
坐镇西北、控制了大周近四分之一兵力的连大将军又从背后捅刀子，不是内忧外患是什么？
虽然自己不是皇帝，但凤九霄已能体会到到皇帝所受到的巨大压力！满朝文武皆可投降。投降之后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只有皇帝没有退路。依连城的秉性，皇帝投不投降都是死！连氏父子绝对不会养虎为患！
凤九霄道：“道长在洛阳坐镇，莫非洛阳有事？”
青松道：“但凡天下大乱之时，魔教必然趁乱现世，这都在预料之中还不算头疼，关键是一些平时不显山露水的魑魅魍魉也趁乱兴风作浪。杀人越货者有之，奸淫偷盗者有之，坑蒙拐骗者有之，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次下山主要是洛阳发生了几起偷尸案，起初我以为不过是些小事，何以大惊小怪，竟然劳烦朝廷下旨龙虎山出面。”
凤九霄皱眉道：“偷尸？”
青松道：“可不是偷了一具两具，而是已经丢了二百多具尸体了！”
凤九霄心道：“昨晚七十二，加上二百多，岂不是正好够那三百之数？”
他便问道：“这么多尸体被偷难道衙门就查不出来吗？”
青松又摸了摸那屈指可数的几根胡须，“他们查了许久，得出的结论是非人力所为。不是人力所为便只有鬼神了！所以这不皇帝才找到我们嘛！”凤九霄听得出青松语气中的怨气。
“怎么道长，难道你觉得这不是鬼神所为？”
青松忽然盯着凤九霄的眼睛，他露出古怪的表情：“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凤九霄嘿嘿一笑，“昨晚上我遇到了十几只鬼押着很多棺材上路，不知道和道长说的是不是有些关系？”
青松表情夸张之极，眉毛高耸，眼睛瞪得溜圆，脑袋往前一凑近急不可耐地道：“在哪发现的？”
袁紫珊和辣椒看他滑稽的样子，尤其那惨不忍睹的几根胡须，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凤九霄瞪了辣椒一眼，意思不得无礼，辣椒毫不示弱，眼神一瞟袁紫珊，意思是你有本事冲她瞪眼！凤九霄迅即败下阵来，对青松道：“昨天晚上就在从新安县回来洛阳的官道上。”
青松皱眉道：“明目张胆从官道走？”
凤九霄道：“不错！”
青松道：“奇怪！新安县和洛阳之间都戒备森严，这么多运尸车如此进出难道没引起注意？”
凤九霄呵呵一笑：“只要眼不瞎，谁会看不见？”
青松眯起眼睛：“你是说守城卒才是真正的鬼？”
凤九霄道：“这种事没有里应外合怎么瞒天过海？鬼神之说我是外行不便妄言，但就此事而言绝对是有人相互勾结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青松道：“我其实早就知道这里边有问题，甚至怀疑过是魔教的手法，因为魔教最擅役尸，如今天下大乱，但凡有野心、有实力的枭雄人物无不想招兵买马、扩军备战，魔尊虽然无心染指世俗王朝的权力更迭，但却不介意利用凡间杀戮以证魔道！如果有人为他提供各种魔教所需的物料，不排除他会反过来为对方提供帮助！”
凤九霄立刻想到了连城！连城肯定与魔教达成了某种协议。他帮魔教提供各种炼化材料，魔教帮他打开局面！单凭魔教自己出面，不管是偷是抢，终究会再次引发侠义道的群起而攻之，如果有一个人能保证货源充足而且稳定供应，魔教事半而功倍，自然求之不得。
青松道：“你知道他们将尸体运到哪去了吗？”
凤九霄道：“不出意外当然是魔都了！”
青松道：“那你知道魔都在哪吗？”
凤九霄一怔。魔教势力滔天，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魔教在哪！
“我还真不知道！”
“其实我也只是知道大致范围，应该是在西蜀的乐山某处。如果我脚程快的话，大概明天的傍晚或许能追上他们！”
凤九霄道：“道长，不要追了！”
青松脸露疑惑：“怎么？”
凤九霄道：“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而且也知道尸体的去向了，这事就可以做一下结论了。难道道长真要单枪匹马闯魔都？”
青松表情尴尬，“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不过想追回尸体，给这些家属们一个交待罢了！”
凤九霄道：“既然魔教大肆搜集尸体，最近洛阳周边必然仍然会有动作，与其事后灭火，不如提前预防！可以先将参与此事的相关人员，不论是官员还是小卒，统统法办，防微杜渐，杀一儆百！”
青松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关键是证据不足啊，魔教门徒已经消失无影，缺少人证，尸体也不见了，缺少物证，如何定罪？”
凤九霄道：“我的青松大天师老爷，咱们龙虎山最擅长什么呀？捉鬼啊！人做了坏事最怕什么？”
青松眼神愈发明亮：“最怕夜半鬼敲门！”
凤九霄道：“我可以让西河派的老刘假装那些尸体的魂魄，半夜吓他们，他们不可能若无其事，只要吓得他们说出实话就行。最好让衙门的人跟着，这样便可办成铁证。这叫装神弄鬼！”
凤九霄又道：“我还有第二招，偷梁换柱！”
第一二七章 袁紫珊的神之一掐
青松道：“偷梁换柱？”
凤九霄道：“也可以说是冒名顶替！让别人假冒魔教门徒去收尸！”
青松道：“我觉得第一招比第二招好操作。假冒魔教门徒就怕穿帮，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暗号秘语，一旦露馅就打草惊蛇了！”
凤九霄沉吟道：“也是，昨天我忘记问他们之间是否有暗语了，失误。”其实当时凤九霄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想顺手牵羊在魔教里钉了个楔子，他当时只是抓紧赶回洛阳，带上袁紫珊等人尽快赶到京城与魏千岁会合！京城现在波诡云谲，暗流汹涌，那里才是重点。
青松道：“无妨！我看可以双管齐下！假冒魔教的人可以少说话甚至不说话，随机应变，争取引蛇出洞，同时另派一帮人马装神弄鬼，逼其就范！我倒是可以调动洛阳衙门的人，但是就怕打草惊蛇引起他们的警觉，所以只能靠你了！你不是说认识西河派的人吗？怎么样，人可靠吗？”
凤九霄道：“可靠！”
青松道：“那事不宜迟！我已经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了十几天了，居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没想到你一来便碰上了，真是福缘深厚让人艳羡啊！”
凤九霄感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只好呵呵一笑：“道长侠名远播他们都认识道长，自然要躲着道长嘛！而且你的行踪全在他们的监控之下，你往东他们往西，你往西他们往东，怎么能让你碰上？谁会往你那降妖除魔的诛魔剑上撞？”
青松连连点头，“嗯，应该是这个理，合着都躲着我老人家，怪不得碰不上呢。”辣椒见凤九霄给个台阶青松立马借坡下驴，对这个号称“龙虎山四大真人”之一的青松道长撇了撇嘴，表示强烈不齿！
青松早领教过辣椒的厉害所以假装没看见辣椒那道能杀人的目光，依然摸了摸胡须，故意摆出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子，“那凤公子就劳烦你了，我这就回去换换衣服，”他斜眼瞅了一眼辣椒，故意高声道：“免得有些人势力眼，只认衣服不认人！”
辣椒哼了一声，也高声道：“有些人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就别出来吓人了！”
袁紫珊敲了辣椒一个手锤，“对道长怎么说话呢？”她其实看青松道人那滑稽的样子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何况辣椒？只不过还要给青松面子，不然凤九霄面上也不好看。毕竟凤九霄与龙虎山渊源极深，听凤九霄说过，缩地成寸的神通便是白鹤道长馈赠，张天师更是对凤九霄青睐有加。玩笑可以适当开，但不能开过头了！否则显得没家教不是？
青松道人说道：“那你今天先不要去京城了，抓紧和我办偷尸一案吧！不然尸体越丢越多，魔教的活尸大军规模越来越大，战力越来越强，到时候群雄逐鹿，说句本朝皇帝不爱听的话，一旦魔尊出面，他想帮谁，谁就可以问鼎中原，独霸天下！”
凤九霄道：“所以魔教必须灭掉！魔教存在一天，对天下苍生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好，我住凤仪客栈，一个时辰之后你来找我如何？”
“凤仪客栈？好！”
“哎？巧了，我住凤仪，而你姓凤，呵呵，有凤来仪！”
袁紫珊忽然说道：“道长，你刚才说的有几件事是真的？”她比较关心凤九霄去京城后的安危！
青松露出“果不其然”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会问我。都是真话，没骗你。他确实会遇到几个美丽女子，而且都是江湖中的女中豪杰！”
“几个？居然不止一个？”辣椒当场就白了凤九霄一眼！
袁紫珊道：“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她有些不快。事关生死这人依然一幅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样子，难怪辣椒不喜。
凤九霄却知道这些江湖异人外表越是玩世不恭，内心极有可能越是痛苦不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往事，通过“摧残外在”来达到“掩饰内心”的目的。他越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说明他的心受过的伤越重。凤九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所有的伤心往事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他越是悲伤的时候就笑得越灿烂。他也曾经尝试过痛哭一场发泄悲伤，却发现越哭越伤心，而且身边的朋友都被吓跑了。他们不懂得如何安慰他，不能感受到他所受的苦，不能理解他的悲，也没有办法帮他解决问题。他的脆弱反而让大家望而却步。大家生怕他粘上自己。粘上了就像掉到无底洞，永远见不到脱不了身。所以他知道了一个道理，“打落牙齿和血吞”，你越强大，依附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欣赏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而敢于欺负你的人就越来越少。
所以凤九霄没有半点轻视青松道长的想法。他甚至能感受到这落魄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座充满愤怒和力量的火山，一旦喷发将气势磅礴无坚不摧！
青松见袁紫珊有些不悦便哈哈一笑：“方才偷偷卜了一卦，地泽临：临者，大也，凤入鸡群之卦，以上临下之象。”
袁紫珊道：“什么意思？”
青松道：“卦曰：以大临小，以上临下，内柔外和，人非欺诈。居官进升，文才和雅。纵有灾害，不能相惹！你相公一路上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无往不利！”
袁紫珊这才露出皓齿一笑，“谢道长吉言！”
青松道长连家伙事也不要便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凤九霄不禁感慨道：“这才是急公好义的楷模！青松道长虽然放荡不羁，游戏风尘，但却将毕生精力投入到除魔卫道上，甘为苍生舍却小我，实在让人钦佩！”
辣椒怔怔出神，若有所思。凤九霄道：“怎么？说了人家那么多坏话，这时候后悔了！”说完他才感到后悔了！辣椒的眼光已如飞刀而至！
他立马闭嘴。
袁紫珊斜眼瞅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凤九霄身子一僵。
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会冷哼了！
是生我的气吗？
凤九霄笑着看了看她，面如寒霜，另有一番冷艳之美。
“看什么看？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袁紫珊冷不丁怼了他一句！
他顿时大汗。
“嘿嘿，这个你也信？”
“怎么不信？他哪句说的不对？”
“那你刚才不是说无所谓吗？”
袁紫珊猛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掐住他的胳膊，他不敢动，似乎觉得拧胳膊效果不大，她一把改抓耳朵。
凤九霄以下一惊，他见袁紫珊刚才抓他耳朵那一招竟然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虽然有自己故意不躲的因素，但他复盘刚才每一个动作细节，觉得如果正常躲的话也不一定能躲得成功！这段时间功夫渐长啊！
真是神之一掐！
他强忍耳朵上的疼痛，有此谄媚地笑到：“最近功夫渐长啊！”
庞十五顿时把脸背过去。
这还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吗？
不堪入目！
忽然自己耳朵一痛，只见辣椒下巴翘得老高，像个小母老虎，“怎么？看不下去？转过来，好好的看着！学着点！”庞十五连忙顺着手劲转过头去，“轻点，我看着便是，哎呦，耳朵要掉了，轻点！”
袁紫珊冷笑道：“江湖女杰？武功有多高啊？来啊，比试比试啊！”
凤九霄疼得刻骨铭心！
脸上强挤笑脸：“比试什么，你一伸手我就束手就擒！”
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谁说和你比了？我是让你叫那些女中豪杰过来和我比！”
凤九霄终于疼得一呲牙，“青松这厮害死我也！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也当真！”
“我不管，这叫防患于未然！让你记住教训，捕风捉影的事我是什么态度，如果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就会想象到我又是什么态度！”
凤九霄面容扭曲：“我知道了，松手吧，不然成一只耳了！”
“一只耳？就是你那八兄弟之一？”
“就是，就是，和他一样了你多没面子啊，斧姐妹也不少，到时候就你的相公是一只耳，她们会嘲笑你的！”说完明显感到袁紫珊的手劲小了许多。
袁紫珊突然松开手，“刚才在青松面前我说不在乎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感动得想抱抱我？”
凤九霄如同见了鬼似的瞪着她，表情夸张之极：“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袁紫珊眯着眼睛笑道：“怕了吗？”
凤九霄点了点头，“怕了。”
“服了吗？”
“嗯，服了。”
“那好，再逛逛。”
“什么？再逛逛？”
“怎么？不乐意？”
“不是，乐意，只是确定一下。确定一下。”
凤九霄乖乖地跟在袁紫珊身后，庞十五乖乖地跟在辣椒身后。庞十五找了个机会轻声对凤九霄道：“大哥，你怎么也沦陷了？你的英雄气概呢？”
凤九霄咳了一下，理直气壮地道：“英雄气概能当饭吃吗？该扔就得扔！”
庞十五一怔。
刚要再开口说话，耳朵一痛，又被擒耳手掐住了！
“嘀咕什么什么呢？”病榻眼光能杀人。
“没什么。”庞十五身体一挺，像是等待将军阅兵的小卒，一脸严肃。辣椒终于没憋住笑了。
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势被一笑破功！
袁紫珊也摸了摸自己的短须，昂首道：“走！”
她知道白马寺离得不远，便说先去那看看。
说是不远但要走起来也很费时，所以雇了辆马车！
车夫驾轻就熟，顷刻之间便到了。
洛阳白马寺被称为天下第一古刹，是中原地位最重的伽蓝。
北靠邙山，南临洛水。
是昔年佛教传入中原后由汉明帝敕令在洛阳雍门外所建的第一座僧院。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故名白马寺！
寺内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毗卢阁五层殿堂及中国第一释迦舍利塔。
白马寺最鼎盛之时，僧众高达千余！
安史之乱和会昌法难中，白马寺受到较大毁坏，如唐诗所咏：“白马驮经事已空，断碑残刹见遗踪。萧萧茅屋秋风起，一夜雨声羁思浓。“
此时虽经大周皇帝下诏几度修缮，但仍然难掩其战火留下的创痕。
凤九霄有皇城司金牌，自然如入无人之境，方丈等人更是亲自出门迎接！
第一二八章 白马寺里有妖僧
白马寺虽然有些破旧，但只会更增其历史厚重感。
白马寺的香火极盛。
香客如搬家的蚂蚁密密麻麻，进进出出，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白马寺的方丈五十许，白眉低垂，面目慈祥，望之有高僧气象！身后一众僧人一律灰色僧袍，加上皆已剃度，所以远远望去千人一面，乍一看还真不好辨别，好在方丈披着唯一红色的袈裟，凤九霄心道只要认准他一个人就行了！
按理释印方丈完全可以不必理会他一个“皇城司副总指挥”。白马寺方丈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很高！甚至可以媲美道教张天师！因为白马寺在佛门也是祖庭级的地位！
但也由此可以看出，白马寺的香火能如此鼎盛不是没有道理。
凤九霄心道：这就好比一个落魄书生上山烧香拜佛，没料到主持方丈亲自接见，书生自然会想：今日你屈尊降贵对我，我岂能熟视无睹？他日我若风光必然要烧香还愿！大烧特烧！
这就是香火情！
方丈身边总共六七位僧人，年纪都不算小，分别是各院首座，监院及知客僧。方丈一一介绍。各僧逐一双掌合什行礼。
凤九霄双掌合什逐一躬身还礼。
当他与后堂首座对视一眼时，凤九霄心中一动！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看着竟然很不舒服。他不露声色，继续与下一位高僧还礼。
释印方丈将凤九霄引入客堂，知客僧早已负责安排沙弥端茶倒水。
宾主落座后，释印方丈笑道：“小施主这是第一次来白马寺吧？”
凤九霄道：“正是。”
释印方丈道：“本寺的钟声号称洛阳八景之一，钟声悠扬可达十里，能与城东钟楼之大钟产生共鸣，实是巧夺天工。稍后施主可先去钟楼看一看。”
凤九霄双掌合什，“多谢方丈。”
释印方丈又道：“白马寺的历史名人故事也有许多，上代方丈找了些能工巧匠将所有的历史人物包括历代高僧的肖像都临摹雕刻在石碑上，如今已形成一片规模不小的碑林。”
凤九霄看了看袁紫珊，袁紫珊点了点头。她此时依然是男子打扮，为了更低调一些特意换成灰色衣服，胡子更浓密了些，听从凤九霄的意见身上的灰袍也特意用茶叶水泡了一下，用以遮掩体香，嘴唇用蜂蜜和黑珍珠粉调和的唇膏抹了抹，不然红唇太艳。脸上也特意涂了一种名贵的特殊脂粉，颜色接近肉色，盖住羊脂一很受般白嫩的肤色。另外关于走路姿势凤九霄也是费了好大唇舌才说动袁紫珊走外八字，虽然难看，但毕竟更接近男人的步伐。所以不仔细看，没人发现袁紫珊是个女子。辣椒就无所谓了，按凤九霄的说法就是个男人婆，不怕贼惦记。当然少不了一顿眼神飞刀的洗礼！
一行四人在释印方丈的带领下先是领略了白马巨钟的古韵，方丈早已看出凤九霄一直以“袁公子”马首是瞻，因此开了特例允许袁紫珊敲钟三下！钟声果然浩荡悠远，城东钟楼的大钟也果然有了共鸣，袁紫珊颇为兴奋。方丈看这袁公子一笑起来特别柔媚，不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了！接下来又浏览了碑林。根据碑林上篆刻的内容，凤九霄了解到白马寺的起始、兴盛、衰败、重兴各个阶段的历史。
汉明帝刘庄因夜梦金人，便遣使西域拜求佛法。永平七年，汉使及天竺二高僧摄摩腾、竺法兰以白马驮载佛经、佛像抵洛，汉明帝躬亲迎奉，遂建此寺。
因为摄摩腾、竺法兰是天竺人，所以白马寺当时是以天竺建筑风格搭建的，虽然经历过被安史之乱以及黄巢之乱，白马寺被毁得差不多了，但是个别地方仍然残存着天竺建筑的风格。
如今世宗皇帝重修白马寺，可用八个字形容。
“鼎新伟构“，“更类天宫“。
凤九霄在行走的过程中已将几位高僧的武功“检视”了一番！
一个人身上只要有内息运转，在身外就会产生某种“磁场”。高手之间往往“一眼看穿”对方武力境界便是源自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无形磁场”，磁场的强弱与内力的强弱成正比。
凤九霄发现有一个人的武功内息运转与其他人迥然不同。
其他僧人的武功虽然不高却隐含悲天悯人、慈悲为怀之意境，而那人的武功虽然掩饰得不错，表面上也是一身正派武功，但骨子里却邪气凛然！
众僧当中以他武功最高，八境巅峰！
每当凤九霄眼光不经意掠过他时，他都会避开凤九霄的目光。
他在躲避自己！
他那一身功夫分明是魔教极乐宝典上的武功，只不过火候差了许多，远没达到“佛陀境”，而且缺乏佛法的度化和指引，方向越走越偏，武功越练越邪！
魔教之所以叫魔教，就是明明手里有一手好牌偏偏急功近利布打得稀烂！
“役尸术”借鉴的是道家的“五鬼搬运大法”和茅山“赶尸术”，但这两种奇术原本是用来做善事、积阴德的，却被魔教用来当作杀人的工具！
“锁魂术”借鉴了道家的拘魂之法，原本是为了救将死之人，却也搞成了害人之法！
武功本无正邪之分，只不过修练之人和使用之人将武功分出了正邪！
一只乌鸦突然落在一株槐权树枝上，正东张西望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吓了一下忽然又飞走了。
电光石火一瞬间，凤九霄终于想起后堂首座的眼睛像谁了！
鸦王！
泾阳城上空。
魔鸦大阵。
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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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双极似人眼的鸦王！
后堂首座竟有双“鸦眼”！
怪不得总觉得怪怪的，邪气森森，让人看着不舒服！
凤九霄不动声色地问道：“方丈，最近寺里有什么异常？”
方丈心道：终于开始聊到正题了！他笑道：“最近依老衲感觉没什么异常。”他知道现在有大量皇城司指挥使已经来到了洛阳，就是为追查可疑人物而来。
副总指挥使既然来到了这里，顺便问问情况也很正常。
根据他了解的情况，全寺上下二百名僧人都各司其职，一切都照常运转，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凤九霄道：“敢问贵寺僧人平时所练的武功以何为主？”
方丈有那么短暂的惊愕，不知道凤公子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副总指挥自然不会贪图本派秘籍。释印方丈道：“本寺上下修习之武功主要是少林寺的伏虎神拳，资质好些的刚练金刚掌、罗汉拳，再好一些的便练达摩十式。因为少林寺与我们不远，世宗皇帝一心想光大白马寺旧日辉煌，特命少林寺举全寺之力支持白马寺！所以白马寺的武功基本源自少林！”
凤九霄总算明白为什么白马寺的人会少林武功了。
方丈介绍，白马寺自建寺以来一直以宏扬佛法为主，不重视修武，根本就没出过什么有名的武僧。直到本朝太祖皇帝鼓励僧人习武之后，白马寺才出现了武僧。
凤九霄又明白了为什么白马寺僧人武功不高了。没有积淀啊。
凤九霄突然对后堂首座说道：“你潜伏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浑身一震！
他霍然转身弯腰弓步便想飞身逃走！
刚要动便觉一股凌厉的劲风袭向自己，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几处穴道已经被封！
他身子本来正往外冲，上半身子由于惯性继续前冲，脚下却没跟上同步，顿时摔倒在地！
众人皆大惊！
释印方丈看着躺在地上的后堂首座，再看看副总指挥使，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试探地问道：“公子，难道他有问题？”
凤九霄不动声色，“不错，他就是潜伏在你们自己身边的魔教妖人！”
释印方丈有些不解，“他在白马寺已经二十余年了，难道他竟然隐忍潜伏了二十年？”
“一切皆有可能！”
释印皱眉看着后堂首座，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魔教中人！
凤九霄道：“还有种可能，他是后来才变的节！”
后堂首座身上穴道被封不能动弹，但哑穴未封，他沙哑着说道：“既然栽到你手上，给我个痛快吧！”
凤九霄笑了笑，“你的愿望很美好，但是你觉得我会帮你实现吗？好几百具尸体不翼而飞你就不想解释一下？”
后堂首座目光闪动，一言不发。
凤九霄缓缓走到他身边，“你此时一定在想，要不然我就把尸体怎么运出去的说出来，说不定就把我放了！”
后堂首座心中一惊。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凤九霄道：“那你何不连这么多人怎么死的一块说说？”
后堂首座顿时面如死灰，他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念头。他很后悔没在牙齿里放一粒毒药，本以为用不上了，一时大意失荆州！
那么多人怎么死的？这还用问？有自己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有自己直接动手杀的，当然也有赵云天他们杀的。杀人偿命，自己手上这么多条人命肯定必死无疑，反正是死，何必落个贪生怕死的名声？
他索性一言不发。
凤九霄本意只是诈他一下。那些尸体他原以为都是江湖帮派火并之后造成的，否则哪能都是些青壮年？
没想到自己猜测竟然是对的。
他冷笑道：“你若详细交待，我给你个痛快。否则，你以为只有魔教的手段才叫手段？”
后堂首座看着白衣少年傲然而立，霸气侧漏，恍惚间他竟有种错觉，眼前站着的竟然是魔尊！
第一二九章 攻心
凤九霄自被欢喜法王以锁魂术偷袭了以后突然对这项神功有了莫大兴趣，加上周公旦的醉生梦死威力巨大，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琢磨了数个夜晚将两项神功硬生生合并成一项，名曰：梦里乾坤！
他此时还没施展隔绝小天地的功夫，只不过此时身上迸发出的强大气场与魔尊有些雷同，以致后堂首座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凤九霄道：“你知道今日必死，所以干脆死抗到底，想保全最后的名声，我没猜错吧？”
后堂首座闭目不语。
面对妖孽，多说无益。
凤九霄对释印方丈双掌合什道：“本来只是游玩，不想叨扰大师们的清修了。”
释印方丈道：“无妨，施主本就是职责所在嘛。再者施主能替本寺揪出魔教妖人，敝寺上下感激还来不及呢，何谈叨扰？”
凤九霄道：“大师，在下还有个请求。”
释印方丈道：“请讲！”
凤九霄道：“这里香客太多，我不想横生枝节，大师能否借一处僻静之处以供在下审问此人？”
释印方丈道：“好说，释鉴师弟，劳烦你领施主到戒律院一趟。”
身后释鉴大师左手一摊，躬身道：“施主这边请！”
不等凤九霄发话，庞十五已经将后堂首座一把提起，向前走去。
两女缓缓跟上。
释印方丈双掌合什颔首道：“老衲等人就不过去了。”凤九霄知他乃是避嫌，所以也是躬身还礼以示敬意。
进了戒律院找了一间禅房，庞十五将后堂首座往地上一扔就站在门口把守。袁紫珊和辣椒远远站着。释鉴颔首低眉双掌合什：“贫僧在院外恭候，施主若有吩咐可随时叫贫僧。”
凤九霄躬身谢过。
当屋子里就剩两人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
后堂首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并不怕死。
自打加入魔教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料到了最终结局！
死，不过是早晚事耳。
他声音有些沙哑，但依然能听出话里的决绝：“你还是快点动手吧，我真的什么也不会说，魔教的酷刑我都见识过，我自信就算你把我折磨至死，我也不会说，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凤九霄却不理睬他，自说自话：“杀人很容易，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可是生养一个人却要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后便是日日夜夜的守候，无穷无尽的操劳。一个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一个婴儿扶养成人，受过多少累，吃过多少苦？你们说杀就杀，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些人的家人的感受？他们若是无恶不作，杀了也就杀了，关键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们下手的时候就没有一丝的不安和惭愧？还是杀人杀得太多已经麻木了？”
后堂首座依然闭目不语。
凤九霄道：“谁都没有随意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力！你没有，魔尊，也没有！”
后堂首座突然瞪着凤九霄，像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他压抑了许久突然暴发了，怒目而视：“你他妈的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是吧，能不能给个痛快！”一个僧人突然爆粗口，让凤九霄还真是吓了一跳。
凤九霄呵呵笑道：“急什么？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也是这么骂你的？他们都急不可耐地想让你给个痛快？”
当然不是！
谁会嫌命长？
谁一心求死？
后堂首座眼前浮现出一张张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各式各样的脸。
面对死亡时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满怀对生的渴望而苦苦哀求的脸。
既知必死而满含怨恨破口咒骂的脸。
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凭什么去死而无辜的脸。
在凤九霄强大的气场干扰下，他坚如磐石的内心开始有了些裂缝。
凤九霄道：“这就恼羞成怒了？这就气急败坏了？那些苦苦哀求让你放过一马的人在你眼里想必更是看一眼都不耐烦，说不定一拳打死完事。天道好轮回，既然你是个急脾气，就别怪我了，我正好是个慢脾气。”他哪里是慢脾气？若不是想挖出他心里的秘密，凤九霄早将他一刀两断了！单从他那眼神背后的阴冷当中便可看出无数的血腥和屠戮！
看着他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凤九霄一点都不急。
这一定是一条大鱼。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绝对能吐出很多东西。
这家伙意志看起来坚强，无非是有了心理预期，他以为凤九霄的逼供不过就是拳打脚踢的小儿科。就算再升一级，烧红的烙铁，冰冷的夹棍，带刺的皮鞭，不过尔尔！
实在不行你就剥皮，钉指，剐肉。
反正老子哪样都不惧！
看你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要么弄死我，要么就当怂包！想从我嘴里套东西，想得美！心中所想，脸上便不自然地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夸张，但凤九霄却明显感到了一种赤裸裸的的挑衅！
“你看来你是看不起我啊，你觉得十大酷刑也奈何不了你是吧？”
后堂首座正在冷笑，突然间眼前一花！
自己赫然躺在一座土台之上！
土台周围是茫茫血海，波涛汹涌，海面上浮尸无数！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后堂首座有些愕然！
无数尸体随着波浪起伏，忽隐忽现，突然间一具尸体竟然睁开血红双眼瞪向他，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他嘶吼：“还……我……命……来……”
后堂首座一见正是死在自己大悲掌下的岳飞鹏！当时打得他五脏俱碎、七窍流血！
妈的！怎么活了！
又有一具尸体活了，是那个小子，对，是翠华楼的那个小伙计，被我一巴掌打掉下巴，脸都歪了。
都是幻觉！
幻觉！
假的！
他有些歇斯底里！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知道这是凤九霄使的某种幻术，所以他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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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的死尸向他游来。
他仰天狂笑：“哈哈哈吓唬我？你就这点本事？在我面前装神弄鬼？”随后他冷笑道：“班门弄斧，浪费时间！”
陆续开始有尸体从四面八方爬上土台，向他聚拢。
他冷眼旁观，不为所动。他知道这些幻象根本无法触及到自己，只要自己不理不睬，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岳飞鹏浑身浴血，一步一个血脚印！
步履蹒跚，双眼冒火，离他越来越近。
他依然不动如山。冷眼旁观。
岳飞鹏一拳打来。
他冷哼一声，心道：幻术运用得到是炉火纯青，每个人的影像纤毫毕现！
砰！
岳飞鹏一拳打得他个趔趄！
什么？
后堂首座一脸惊愕！
竟然有痛的感觉！
岳飞鹏扑上来就咬他的脸，一口撕咬下来一块肉！
真疼！
这幻术竟然如此逼真？
不断有血尸扑上来撕咬他，不一会首座便遍体鳞伤，血痕累累，疼得要死却又一时三刻死不了！
他早已做好了要承受几种酷刑的心理准备，他赌凤九霄动刑不会超过三种！因为他不相信凤九霄有足够的耐心！自己既然已报必死之心，他哪还有心情慢刀割肉？说不定一刀便了结了自己！
没想到凤九霄居然想到用“嘴剐”之刑！
而且这些施刑者竟然都是“熟人”！
每个人咬完一口居然自动让位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咬。完再让开，土台上没有位置了便“站到血色海面上”，配合默契，井然有序，似乎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一样！
每个人咬完之后都会恶狠狠的盯着首座的眼睛看上几眼，一言不发，但表情各异。有愤怒，有悲伤，有仇恨，有怨毒。
他依然无动于衷。
忽然人群哗动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老婆婆浑身是血，颤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
后堂首座顿时愤怒了。他大声怒吼：“你他妈的太卑鄙了！你不得好死！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那婆婆正是他的娘亲！
幻觉！
都他妈是幻觉！
首座几近癫狂！
当老婆婆走到他面前说道：“儿啊……”
话音未落，首座一巴掌挥出将老婆婆打出一丈多远！
人当场昏迷不醒！
牙齿散落一地！
口鼻鲜血直流！
无数血红的眼睛蓦地同时向他怒视！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的尸体似乎都被他这大逆不道的举动激怒了！
首座有些动摇了！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若是梦境怎么如此真实？若是真实自己的母亲早已过世了！
天际一条身影由模糊渐渐清晰，须发皆白，满面怒容，指着首座的鼻子大骂：“你个孽畜！竟敢殴打亲娘，简直是丧心病狂！”声音如天雷浩荡响彻整个天地，震得首座目瞪口呆！
天际的身影正是父亲！
那身影顶天立地，正气凛然！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往事如梦亦烟，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如洪水滔滔再难止住！
老家门前有条弯弯的小河流，清澈见底，在岸上能清楚地看见河蚌划过河床底淤泥留下的足迹。
庭前那丛花草丛中总是飞舞着一对又一对的蝴蝶，彩色翅膀扇动之间就像会飞的花儿一样美丽。
隔壁唐伯伯家那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逢人便笑，尤其见到自己更是笑得像花一样！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不知不觉间，他突然觉得竟然有两行久违的热泪滑过脸颊！
他蓦地悲从中来，扑向母亲，把母亲抱在怀里开始嚎啕大哭！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怎么能动弹了！
母亲被他抱起竟然呻吟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气弱游丝地道：“儿啊，虽然你误入歧途，但娘不怪你，只要你能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娘就放心了！”
看到母亲口鼻流血，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不成了！他忽然道：“你赢了！”
母亲是被自己打成重伤奄奄一息的！
不管这里是不是梦境，他都投降了！
即使是梦境，他也无法接受自己母亲倒在自己掌下！
在凤九霄强大的连绵不绝的心理攻势之下，后堂首座的心境终于出现了破绽！
他的破绽便是他的至亲！
第一三零章 你动手吧
后堂首座彻底认输。
紧闭的闸门一旦打开，平静的坝上湖水便像山洪倾泄一发不可收拾！
“我剃度前的俗家名字叫楚百川。我二十岁前安分守己，最大的心愿便是娶了阿娇。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眼睛又大又圆，我发誓一定要娶她过门！自从她被李员外的儿子抢走以后，我的命运也改变了！那时的我很傻很天真，一心想抢回阿娇，直接冲进李家，但是我打不过他们的护院，腿都被打瘸了！”
凤九霄就静静的听他讲述。
要想听到想听的东西，就得准备好先听一大堆不想听的东西。
后堂首座楚百川接着说道：“人的命，天注定。我被魔教一名长老救下。或许是他一时善心，或许是他处心积虑，总之是他救了我。我那时便加入了魔教。按照江湖规矩，我没有背叛白马寺，我其实是魔教安插在白马寺的卧底。”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彼之仇雌，吾之股肱。
对白马寺来说，楚百川就是魔教妖人，是势不两立的仇敌！尤其不能接受的是，他在白马寺二十年，已是得道高僧，居然背叛了白马寺而投靠了魔教！
对魔教来说，楚百川是甘冒奇险深入虎穴的勇士！到一个只有青灯古佛的枯燥之极的地方一呆就是二十年！这需要多大的毅力？付出了多少别人不敢想象的代价？
“当我练成一身武功准备抢回心上人的时候，我听说她竟然已经上吊死了。我一怒之下连杀李家八十四口！不分男女老少，见人就杀！”
凤九霄心道：心上人之死，罪魁祸首不外李氏父子二人而已，你却滥杀无辜！竟然一气杀了八十多人！可见心魔已生，戾气太重！
当年那绝对是一桩惊天大案！
满门八十四口被杀，若不是有几个子弟正值外出，便成了真正的不折不扣的灭门惨案！
此案甚至惊动了当时名满天下的神捕黄鹰。黄鹰武功自然高过楚百川甚多，好几次差一点就将其生擒。
因为楚百川作案时一直是以另外面目出现，所以黄鹰一直不知道他当时正潜伏在白马寺。
若是知道他是白马寺的和尚，案子早就结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后来魔教派了四大高手将黄鹰围杀在洛水湖畔，然后伪造其酒后坠湖、溺水而亡的假像，李氏灭门一案便被搁浅。
话锋一转楚百川又提起他见过魔尊一面便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往事。
那年他和许多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去聆听魔尊教诲！
因为站得远远的，加上魔尊周身青气萦绕，没能看清魔教的真正面目，有些遗憾。
但他身上所展现的巨大气场让楚百川刻骨铭心！
魔尊说话声音不大，却有雷霆浩荡穿透千山万水的气势！
语速不急不徐，但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他仿佛天生就是那种自带光环的大人物，让人一见便不自觉想顶礼膜拜。
在他面前你会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此生能被魔尊接见是莫大的荣光。
当时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要抽签决定自己的去向。去向其实也就大致决定了自己的主要任务。
魔教的任务千奇百怪，与世俗无异。魔教在江湖上有不少生意，只不过经营这些生意的人的身份要保密，对外就是生意人。按照授训长老的说法，魔教名头惊世骇俗，不可轻易暴露！生意种类囊括了各行各业，若有强劲竞争对手魔教便会以不正当手段搞垮对方，如果对方背后牵扯到某个大势力便会谨慎行事，避免暴露！
除了要有稳定的财源支撑魔教的正常运转及扩充实力，魔教还要确保自己在军武方面保持强大的实力，不但自己手中要有强大的实力，还要确保及时掌握另外敌对力量的发展动向！
掌握敌人的一举一动至关重要！就和自己一定要了解自己一样重要！
不知己，不知彼，百战不胜！
知已不知彼，一胜一负。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所以魔教还有大量的卧底任务。水银泄地，无孔不入。朝廷，军营，江湖名门大派，只要是对自己有威胁的组织和势力要尽可能的渗透！在众多抽到渗透任务签的弟子当中，只有自己要去一个远离红尘、只有青灯古佛为伴的和尚庙！
都是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子，接受的任务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当时的楚百川心里简直失落透顶！
没想到万能的魔尊知道自己要在白马寺剃度的时候，他竟然对自己说了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那一瞬间楚百川顿时从谷底攀至巅峰！
荒山野岭又如何，青灯古佛又如何？魔尊并没有让自己当六根清净的真和尚！
和尚，不过是用来完成特殊使命的虚假身份而已！该吃吃，该喝喝，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的女人被抢了，就别怪我抢你们的女人了！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魔尊最大的愿望便是由魔入道！
由魔证道！
但不知道魔尊为什么需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男，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女。
楚百川又讲道，听小道消息说魔尊年轻时练功走火入魔，每到月圆之夜便浑身痛痒难当，怒发如狂！只有饮上一杯童男童女的纯净之血才能止痛！
没想到此后竟然上瘾，一日不饮童男童女之血便萎靡不振！
凤九霄却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若真是需要童男童女的纯净之血“解渴”，完全可以“圈养”几个甚至几十个童男，每日从他们身上只取少量鲜血即可满足所需，且不用害掉童男之性命。
像现在这样动辄需求上万童男童女的大手笔分明与此无关。
这将近两万人的任务虽然分解给了整个天下近二百个分舵，似乎每个分舵承受的压力便小了许多。但实际上落实到每个分舵也要一百个名额左右。
看似不多，实则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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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个童男童女都符合魔尊所需的条件！
按照魔尊的要求，每个童男童女要有慧根，要骨格清奇！
更有一个明确量化的标准，按称骨算命，必须骨重三钱九两！
多一钱，少一钱，都不行！
按这种标准去找，虽然说是万中选一倒不至于，但绝对称得上百里挑一！
首先要搜集到有童男童女的家庭，然后掌握其生辰八字才能确定其骨重，并在众多人选当中选出符合标准的目标！
本身过程就复杂，找到一个就很费劲，何况要一下子找到这么多符合条件的童男童女？更不容易！
最棘手的还不在于此。真正要命的是这种事情必须要秘密进行！
不难留下蛛丝马迹！
不能引起朝廷官府的注意，不能引起江湖白道的察觉！
否则别说官府会动员官军力量大肆围剿魔教，便是正道人士会也群起而攻之使之不得安宁！
如此一来魔尊的盖世伟业就会受到干扰，甚至重创！
“难啊！”
这是楚百川最近脑海经常冒出的念头！
搜罗童男童女期间还得兼顾搜集鲜尸的临时任务。这些鲜尸一部分要呈送“驱尸大帅”用以扩充活尸大军。对于炼化失败的鲜尸再转给“骷髅大将”直接炼制成骷髅兵，补充到骷髅军团！
类似这些中间穿插的“小”任务，哪个不让人棘手？
自己最近之所以急于求成甘冒暴露身份的风险搞鲜尸，前半个月搞了五百多鲜尸，前几天更是一下子搞到三百多个鲜尸，就是为了转移上峰对洛阳分舵关于童男童女任务完成情况的关注视线，减轻自己的压力和分舵舵主的压力！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驱尸大帅尝到了甜头竟然不断将搜集鲜尸的任务向洛阳分舵倾斜！
分舵舵主也是苦不堪言！
除了将压力不断向楚百川身上施加哪还有其它办法？
谁让合乎要求的童男童女这么少呢？
数量少，偏又催得急！
而且洛阳分舵还不能越界行事！
否则其它分舵还不得和洛阳分舵拼命？谁的任务容易完成呢？他们不越界到洛阳抢人就不错了！
断断续续，楚百川又讲了不少近期的行动计划，凤九霄听得也是眼皮直跳！
比如在哪个村子又发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童女，分舵舵主准备派某某某将女童先抢到手，然后伪造女童失足落水的假象。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就能让捕快们疲于奔命最终不了了之，逼得官府迅速草草死案！
再比如某个镖局近期会接一趟远镖，雇主自然是魔教中人假扮，重金悬赏将镖押往外地。拟在夜黑风高夜，于荒山野岭无人区，将镖师截杀，再伪造成被山贼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假象！这便又凑够十一具鲜尸！
类似的暗黑计划不胜枚举！
想象一下画面简直触目惊心！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简直将“成大事，不拘小节”发挥得淋漓尽致！
凤九霄心道：这哪里是不拘小节？分明是没有一丝节操可言！
单说那些童男童女的下场能好到哪去？
以魔尊由魔入道的剑走偏锋，这些童男童女极有可能被当成某种“炉鼎材料”炼化！
炼好了要么是有灵智、有自我意识的“杀人利器”，要么是毫无意识的傀儡！
炼不好更惨极有可能成为“炉渣”，直接当成废物垃圾弃子抛掉！
不管炼得好不好，这些童男童女的下场都注定好不到哪去！
他们个人的命运固然被改变了，他们背后的近两万个家庭自然也随之美梦破碎！
楚百川静静的说，凤九霄静静地听。
当楚百川自己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凤九霄才问。
“虽然你们做事隐秘，肯定难免有疏漏，总有蛛丝马迹会被看破，为什么没人追查？”凤九霄直接也当地发问。
他早有预期中的答案。
他要从楚百川的嘴里再确认一下！
楚百川说道：“衙门里自然有我们的人。”
“说一下名单。”
“呵呵，不可能。别说亲爹，亲爷爷来了也不管用了。这真是我的底线了。”他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你动手吧。”
第一三一章 孔雀要开屏
凤九霄最终还是给了他个痛快。
凌空一指震断了他的心脉。
他罪孽深重，死罪难逃。不死不足以告慰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无辜者的在天之灵。
凤九霄其实最想了解的是魔教洛阳分舵的组织结构及人员名单，尤其舵主是谁，其他成员的具体分工是什么。没想到这家伙也有底线，到最后也没有交待出同伙。只有等赵云天回来再问问他了，不过以赵云天在魔教分舵的地位太低，估计也知道不了多少东西。既然楚百川再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那他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楚百川此时已闭上双眼，恍惚之间似乎顿悟一般，神情淡然，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
楚百川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虽然罪有应得，但是凤九霄也不想让楚百川死得太难堪、太痛苦。
难道就因为他罪大恶极便让其死前尝遍酷刑、受尽折磨？
在江湖上以暴制暴、以牙还牙固然是件平常事，但是加倍报复便是替天行道？
只有魔教的报复手段才变本加厉，十倍甚至百倍奉还仇家！如果自己也因为愤恨楚百川而对楚百川施以各种酷刑，那自己和这些魔教妖孽又有什么分别？不都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屠夫？所以他给楚百川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楚百川不流血而死。
出了客堂，庞十五便跟在身后沉默不语。没有开口问提出任何疑问。
凤九霄看他一眼，甚是欣慰，暗忖这小子果然是长大了，越发成熟了。
释鉴自远处已迎了上来，问道：“施主情况如何？”
凤九霄道：“他的确是魔教弟子，自己亲口承认了。而且前期的尸体失踪案主要便是他策划实话因为年轻施的。他罪大恶极，已然伏诛。关于他的死我希望贵寺保守秘密。至于是闭关还是远游，随便什么理由你们自己看着办，总之不能让魔教怀疑他已经死了。否则打草惊蛇，会引起魔教的警觉。”
释鉴双掌合什：“明白，一定按施主意见办，贫僧这就通报方丈！”
凤九霄道：“时间已不早，我等这就告辞！请转告方丈，我们就不再叨扰他了！”
释鉴双掌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躬身道：“贫僧一定转达！恭送施主！”
凤九霄忙躬身还礼：“不敢当。”
出了寺门，凤九霄说道：“洛阳偷尸一案大致情况基本摸清，是魔教与官府相互勾结所为，咱们先放一放，暂缓再查，反正有青松道长在此秘密调查，估计三五天后便会有眉目。咱们当务之急是赶紧去京师与魏千岁会合，他说他有种预感，那边会有高手闯入皇宫大内行刺皇帝。”
魏千岁方才飞鸽传书，说禁城内外早撤下了天罗地网，禁卫军、不良人、指挥使全部出动！尤其对宁王府更是加大了监视！据线报，宁王府最近突然聚集了大量江湖中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图谋不轨！一个王爷喜欢交英雄人物本无可厚非，但突然聚集这么多江湖人士干什么？若是以武会友搞得这么神秘什么？
整个京师的谍子密探早已遍布全城。但有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报到魏千岁耳中。
禁卫军自然也加强了对皇宫的巡视。但魏千岁依然隐隐觉得不妥。他总有个错觉，皇宫之中的某个隐蔽之处，藏着一个绝世高手一直在伺机而动！
他甚至想到过“虎薇”。
胸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虎薇据说是江湖中最为神秘、规模最大、实力最强、成功率最高的杀手组织之一。
据说他们最讲信用。他们的宗旨是“言而有信，客户至上”！
只要接了单，哪怕杀手最后发现刺杀对象是自己的亲爹老子也必须得完成任务！这就是规矩！下不了手，要么自裁，要么就等着无穷无尽的追杀！死前必受想象不到的残酷至极的折磨！
以宁王“做事无底限”风格，找杀手太正常了！所以魏千岁不能不担心专业杀手的介入。
专业杀手擅长隐藏，专精刺杀，最让人头痛。
首先专业杀手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即使一个杀手武功不高却往往能杀掉武功高过自己三倍甚至五倍的敌人！
就因为他们特长就是杀人！
高手过招，通常点到为止。即使两人不管因何而生死相拼，也会由于惯性使然，出手虽然更狠，但攻击部位不过局限在头颅、胸口等处。而且往往到了最后因为歇斯底里而丧失理智，最后很有可能打成了“王八拳”，疯狂乱打一气宣泄愤怒情绪，通过不停的攻击，拳头打在对方肉体上的时候或刀剑刺破对方皮肤的时候，往往会有种莫名的隐隐有报复成功的快感！活活乱拳打死对方最爽！
而真正的一流杀手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和体力，他们追求一招毙敌！
他每一招都是“狮子搏兔、必出全力”！攻击部位都是人身上最脆弱、最致命的地方！眼睛，咽喉，甚至下阴，毫无底线，防不胜防。
一流杀手通常杀人不用第二招。一招递出，对方若未死，那么自己便会面临被反杀的风险！
除了武力直接刺杀，还会借助毒药和毒气进行毒杀，加上各种暗器，陷阱……
杀人，他们是专业的。
最让魏千岁头疼的是，杀手还擅长隐藏！
他们可以长时间隐藏在某个隐蔽角落。
比如茅厕。
据说昔年黑虎派掌门就是被人在茅厕刺杀的，一剑从下体刺入腹腔！
因为仇家太多，所以黑虎掌门一天十二个时辰身披软甲背心，四大护卫如影随形，从不离开五尺之外。甚至到翠花楼找香香温存的时候，他软甲不脱，四大护卫也不回避！他宁可让别人看到他与香香在床上的各种丑态，也不想冒着一个人独处被人偷袭的风险。所以想刺杀他确实很难。但当年那个杀手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摸清了他所有作息规律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唯一的破绽就是茅厕！茅厕面积小，每次只能容纳一人进出，没人会想到这里能有埋伏！另外茅厕实在太臭。茅坑下面是粪池，臭气熏天，人若长时间在里边必然被熏晕。所以没人会相信又窄又臭的茅厕里会有杀手！
所以黑虎掌门如厕是杀手唯一可以出手的机会。
时机稍纵即逝。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藏进去的。也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粪池呆那么长的时间！
而皇宫大内根本不是一个厕所的问题。亭台楼阁栉比鳞次，广厦千间候门似海！在皇宫里去搜寻一个武功高手无异大海捞针！
魏千岁虽然在皇宫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但仍然有种不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从外到内可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只苍蝇都别想混进去！
所有太监全部调动起来，所有的水井日夜有人轮流值守，所有御膳必须由四名太监同时试吃，以防有纰漏。
所有暗哨都处于最高级别警戒状态。
宫内虽然有六个九境高手坐镇，但他仍觉力量不够。
他怕那个万一！
万一天人境高手越界怎么办？
虽然故老相传有“天人不越界”的说法，但毕竟那只是江湖传说，万一“越界”了怎么办？
所谓“十境不越界”，即天人不越界，是指十境巅峰高手会在突破天人境的时候产生“天人感应”的合道异象，即本人体内小天地与破境之地的大天地“合道”，自身气运与当地气运合二为一。一旦自己离开破境之地百里，便会引发天劫！所以江湖传说每一代突破到十境的高手一般都不会再四处云游，避免造成引发天雷地火，害人害己。都会继续闭关修练争取再突破一层。
也有人说十境巅峰高手已至天人合一的地步，自身的气场会干扰周边很大范围内的无形磁场，九境以下感应都不明显，唯独十境感应最明显。一旦十境高手感受到另外一个十境高手到了自己的地盘，便会心生感应，立刻缩地千里与其厮杀。
就如百兽之王老虎一样，独霸一山，不容二虎！
王，不能见王！
双王聚首，必有一伤！
天人境若受伤，可不止是简单的跌境，而是类似修道之人的道行受损，不但肉身损毁，终生再无望突破天人合一！
这是无法接受的损失！
所以一个天人境高手绝不会轻易去见另一个天人境高手！
此即天人不越界！
不管是真是假，魏千岁都要争取最好的结果、做好最坏的准备！
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安然无恙，奸贼授首！
最坏的情况便是对方出现十境高手，或者是同时出现六个以上九境巅峰高手！
所以他现在迫切需要凤九霄的到来！越快越好！
凤九霄，虽然他也是九境巅峰，但是他这个九境巅峰却可以同时打退三个九境巅峰！
虽然不是天人境，却可以称之为“伪十境”！
有他在，对方再来三个九境巅峰高手他也不怕了。哪怕万一，万一有一个天人境巅峰高手出现，只要凤九霄以伪十境拖住对方片刻，自己便有时间启动“天绝阵”！
天绝阵，顾名思义，是专克天人境的护持大阵！
天绝一开，灭神诛仙！
此时凤九霄一行已经在路上。
袁紫珊的马车换了新轮毂，摩擦少了，噪音小了许多，两匹马拉车也轻松了。
离京城尚有百里，天突然阴了下来，虽然是正午，但却像傍晚。
袁紫珊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说道：“快下雨了，反正今天也赶不到了，看晚上能赶到哪个镇子就歇一晚吧！”她现在正在修练“幻阴指”，在车上有时太颠簸，看书太累眼睛，找个地方临时休息一下好抓紧研究，十二篇已经看完了七篇，唯独第八篇还没有看明白。今晚一定要研究透彻。
她现在体内真气已经势如破竹达到了六境巅峰。他随手一抓便捉住了凤九霄的耳朵，那一招的用力法门便是借鉴于“幻阴指”。
起初雨点零星，不一会大雨滂沱。
好在很快赶到了一个集镇。
找到一个酒家歇了脚，店小二手脚麻利很快将马及马车拴到后院，带领四人进了大厅。
大厅一楼共八张桌子，有三桌已经有人。
靠东一桌是四个粗壮汉子，靠西一桌是一老一小像似爷孙俩，其中小的是个女孩。第三桌挨着窗户，坐着一个人，面向窗外似在赏景。
似乎感受到异样气息，那人竟然回头望向女扮男装的袁紫珊！
凤九霄见到那人的脸，不禁想笑。
又是一个女扮男装。不过这女子没有化妆，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身猎户打扮！
那女子直盯着袁紫珊，别人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盯着袁紫珊，但凤九霄知道。这女子天生嗅觉好，必定看穿了袁紫珊的身份，而且她观察袁紫珊的眼神，就像一只美丽的孔雀看到了另一只美丽的孔雀。
随时要开屏！
虽然凤九霄从齐小侯爷的书房里知道孔雀只有公雄性才会开屏，但此情此景偏偏让他想到孔雀斗彩屏！
这女子气场强大，绝非普通人。
四人寻了靠近爷孙俩的桌子坐下。袁紫珊也看到了那女子。她见那人一直盯着她看有些羞恼，便对凤九霄道：“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雌雄莫辨的人？”
凤九霄其实在观察那女子，突听袁紫珊发问不禁一愣，“雌雄莫辨？”
袁紫珊见凤九霄似乎心不在焉，更是有些生气：“我说这世上有人长得不男不女，还要出门吓人！”
凤九霄心说不妙！
孔雀要开屏！
第一三二章英气逼人的女子
果然，那英气逼人的女子眼中寒光一闪！
她竟然直接走到袁紫珊面前！
凤九霄见她步法刚健，双臂摆动有力，必定弓马娴熟，至于武功不高也不低，五境水平。
她冷冷地望着袁紫珊，冷笑道：“你刚才说谁不男不女？”
凤九霄刚想劝阻袁紫珊，没想到辣椒竟然刷地站起，一拍桌子大声道：“你是谁？敢和我家大小姐这么说话？”
那英气女子看着辣椒不过是个小丫头，虽然冲自己咆哮如雷，她只是嗤之以鼻看了一眼便不再理睬，转头仍然盯着袁紫珊，“我问你，你说谁不男不女？有些娘们自以为粘个胡子就像爷们了？哼！”
袁紫珊也是一脸寒霜，冷着脸道：“我说谁？谁瞪个狗眼乱看别人，我就说谁？”
针尖对麦芒。
凤九霄头大了。不就是多看了一眼嘛，至于嘛？他连忙说道：“这位大哥，都是误会，大家萍水相逢即是有缘，何必为了些许误会大动肝火？不如这样，阁下今天的酒水算我的！”
袁紫珊扭过头看着凤九霄似笑非笑，“呵，这就请人喝上酒了？青松道长说的话很准啊！”
凤九霄不禁尴尬一笑。青松道长说他最近有“桃花劫”，他根本不信。眼前这女子倒是真女子，但这情景马上都要拔刀相向了，袁紫珊居然说自己对这女子动了心！
“这是怎么说的”。凤九霄心里不禁有些冤得慌。
那女子并不知道袁紫珊这话的意思，但看那男子的表情便知不是什么好话。
她果然拔刀了。
那刀狭长如细眉，中原很少见，似乎是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狭刀。
她傲然道：“从来只有我说别人，没有人敢说我，今日你既然如此侮辱我，我要和你决斗！”
凤九霄只觉头有两个大了。
袁紫珊霍然站起，“看你不过五境身手，就敢和人决斗，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进了多少水！”
凤九霄知道再不拦下剧版镇魂无法收场，他对那女子说道：“原本是你一直盯着她看，按我们中原风俗你这样很无礼。她虽然说话不好听那也是情有可原。如果你觉得她语言上冒犯了你，没关系，我替她向你道歉。对不住了。还请阁下收起刀来，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那女子直视凤九霄，“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中原人？”
凤九霄笑道：“我猜的！”
那女子道：“那你又是凭什么猜的？”
他猜那女子不但是北方人，甚至极有可能是契丹人！而且她那柄刀的刀鞘上镶着数颗昂贵的宝石，祖母绿、猫儿眼，普通人家岂能将如此名贵的宝石镶嵌在刀鞘上？说明她非富即贵！刀鞘上镶嵌名贵宝石，说好听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说不好听点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北方民族向来民风彪悍，有些富贵之家的女子更是从小练习骑马射箭。这女子英气逼人，步履矫健，右手三指明显有因长期拉弓弦而起的茧子。
再者，她虽然穿的是汉人猎户装束，但脚下那双精巧牛皮短靴的样式只有关外才有！
一想到关外，凤九霄突然想起了燕凌霄！
武林四公子之一的凌霄城少城主燕凌霄！
称霸辽东、名震天下的凌霄城，如今却是在契丹统治之下！
毋庸置疑！
凌霄城里的人虽然多数是汉人，但却和当地的契丹人打成了一片，混得可谓风生水起！
凌霄城依靠贩养战马等生意与契丹贵族结下了牢靠的利益关系！
之所以中原人没人骂凌霄城是汉贼，那是因为远在大唐时代燕家便已定居在辽东了！
那时的辽东尚在大唐版图！
只不过到了则天女皇时期，契丹攻下燕赵一带，从地理上暂时隔断了大唐皇朝对辽东的控制。
辽东成了无主之地，粟末靺鞨首领大祚荣趁机建立渤海王朝！
但大祚荣忌惮唐朝国威鼎盛，不敢得意忘形，到了玄宗时期，大祚荣便将儿子大门艺留在长安为质。
同年，玄宗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
渤海国虽然得以立国，但仍以唐人自居！以唐人为荣！
大祚荣更是全面照搬大唐典制，设三省六部，确定五京，推行京、府、州、县的四级郡县制，军事上照搬大唐十六卫制。
只不过后来被契丹灭国。
没人骂，还有一个原因。此时天下四分五裂，自朱温灭唐以后短短五十年间中原已经换了梁、唐、晋、汉、周五代政权！
而中原之外更是群雄割据，多国并立。
比如齐小侯爷所在的衡阳实际上隶属“大楚”！
楚王最先是后梁所封！
二十年后唐又正式册封其为楚国王！
但是，王，只是诸侯而已。
再大的王也要向中原皇帝称臣！
也要向皇帝进贡！
当然，时机若是成熟，许多事情便会发生逆转！之所以宁王派人挖掘地宫要秘密进行，可不仅仅为了防备世宗皇帝，还要防备虽然也是王但却有兵权在手的楚王。
至于武林四公子之一，五羊城朱大少，所在的岭南则在南汉王统辖之下。
乌鸦站在猪身上，总不能只看见别人的黑吧？
五十步莫笑百步！
能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生存下去就不错了，谁还在乎谁是中原正统？其实百姓都期盼大周皇帝能一统天下！
真正让天下人诟病的只有背靠契丹的“大汉”王朝！刘氏竟然结辽为援，奉辽帝为叔皇帝！无耻之嘴脸与“儿皇帝”石敬瑭有得一拼！
以前在中原人眼里一直是塞北蛮夷的契丹人，如今竟然高高在上！契丹的皇帝居然可以册封中原的皇帝了！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
每当正月，万国来朝。
统统不复存在！
这是中原人难以接受的！
可是不接受又能如何？面对战力甲天下的契丹铁骑，中原人只能苦苦相逼支撑。
只听说又抵挡住了契丹的几次进攻，何曾听过大破契丹、拿下某某城的消息？燕云十六州迄今仍在人家手中！
英气逼人的女子见凤九霄眼神飘忽，竟然走神了！面对自己的盘问居然走神了！竟然视自己如无物！
奇耻大辱！
顿时女子有些生气。
她举起狭长如细眉的长刀一指凤九霄，“我问你话，你却在那里置若罔闻，故意轻视于我，实在无礼！”
凤九霄见她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大眼灿若朗星，鼻子高挺如葱管，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暗忖果然是个大美人，怪不得与袁紫珊一见面便天生敌意！
据说美人总是见不得其他美人！
都说红颜祸水，有人为之一怒冲冠，流血千里！
红粉骷髅，水月镜花。
年华似水，毕竟东流一去不复返，谁能朱颜永驻？
朱颜不老画中人。唯有虚假的画中人才能长久保持美丽。但是岁月蹉跎，沧海桑田，一幅画又能保存原貌多久？
屈原说：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世人皆怕老。
美人如名将。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有人说：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
所以在时间面前无论是美人还是名将，都是蝼蚁。没人能抗过岁月的侵蚀，所有人终将衰老死亡。
这也正是为何求仙学道之人如过江之鲫，大家无非就是为了证道长生！
那女子见凤九霄目光深邃，眼神早已神游万里，不禁怒气陡生！
她手腕一抖，眉刀砍向凤九霄！
刀光一闪，随即隐没。
女子突觉眉刀卡顿，不禁一惊，却见凤九霄两指捏住了刀锋！
女子万没料到这个白衣少年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旁边一桌四人便要站起，似乎受到暗示又坐了回去！
英气逼人的女子心思电转知道今日讨不到半点便宜，便有了计较。
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索性手一松放开眉刀：“刀我不要了！”说着把刀鞘往凤九霄身上一扔扭头就走，到了门口时，她霍然顿住身形，微微侧首，背对着凤九霄道：“我会在前面的落凤坡恭候大驾，到时候别怪我以多欺少！”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口。
门外大雨滂沱。
凤九霄右手双指夹刀，左手握着刀鞘，怔怔出神。
落凤坡！
这么巧？
西蜀也有个落凤坡。
在那里，正是刘璋从事张任伏兵射杀庞统之处。
庞统，世称凤雏！
袁紫珊知道凤九霄在想什么，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说道：“毕竟只是传说罢了。”
凤九霄缓缓收刀入鞘，凝视袁紫珊那双勾魂夺魄的双眼，“我不担心，只是心里不爽。”
袁紫珊道：“都怪我冲动了！”
凤九霄道：“你一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为何这次这么激动？”
袁紫珊望着凤九霄深邃似海的双眼正色道：“因为我从来没感受到过真正的威胁，这次遇到了！”
凤九霄笑道：“威胁？一个绝世美人遇到了另外一个绝世美人，她的美丽受到了挑战？”
袁紫珊却摇头道：“无关美貌！你理解的只是简单的西施遇到西施，貂蝉遇到貂蝉的问题。而我说的是西施遇到貂蝉的事！”
凤九霄知道她的意思。她烦恼的不是那女子比她更美丽。论美艳，袁紫珊有绝对的自信碾压对方！对方虽然英气逼人、气场强大，换回女装绝对能吸引男子的目光！但那种女子太过强悍，自信不足的男人根本不敢不敢直视！
袁紫珊不怕那女子有多大的魅力。在天下人面前她都有绝对自信不输于那女子。
但是在凤九霄面前她却不淡定了。别人自惭形秽，信心不足，纳入不了那强悍女子的视线。凤九霄不同，他会引起那女子的注意，那女子便有可能主动靠近凤九霄！那女子另有一番风情，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凤九霄定力再强，时间一久也难保不动心！
袁紫珊真正担心的是，那女子会抢走凤九霄的心！
凤九霄握着袁紫珊的手，深情地说道：“她是契丹人，与中原人有着血海深仇，你觉得我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
袁紫珊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不也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吗？怎么到她这不会了？”
凤九霄摸了摸鼻子道：“好了，能闯过落凤坡再说。”
那四条汉子这时候撑起伞陆续走出去。
袁紫珊看着离开的四人，“她明明有了四个随从却假装孤身一人，这人心机很重！”
凤九霄心道：人家不过是低调而已，到你嘴里却成了心机重。
但是他只能点头称是。不然袁紫珊必然又说自己偏向外人。
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天地瞬间亮如白昼。
接着轰隆隆一阵雷声浩荡悠远响彻天地。
第一三三章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屋子时只剩下爷孙俩和自己四人了。凤九霄很久没有喝酒了，他便问店小二都有什么酒。店小二自打第一眼看见他四人便觉气度不凡，知道这种人最不差钱，便有心卖弄：“咱这店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咱家有洛阳本地的杜康、宝丰、张弓，还有南阳的卧龙玉液，仰韶、皇沟也不错，依我推荐，最好是喝杜康，入口纯正，活血化瘀，含有微香，甘爽凛冽、尾净味长。”
凤九霄笑道：“先来一坛杜康！”
辣椒见庞十五一听有酒喝脸上便有了些细微变化，于是一拍桌子，“你不准喝。”
庞十五道：“为什么？”
辣椒道：“什么为什么？喝酒误事。咦？刚才你竟然问我为什么，现在竟然敢问为什么了？”说着一把掐住庞十五的耳朵，“现在敢质疑我了？”
庞十五呲牙咧嘴地道：“哪敢？”
突听那爷孙俩里的小女孩噗嗤一笑。
庞十五愁眉苦脸道：“松手吧，让人家看笑话了。”
辣椒抬头瞪了小姑娘一眼，“小姑娘，笑什么笑，没见过教训老公吗？”
那小姑娘约莫十二岁，头发扎成两个丸子，模样颇为俊俏，她知道辣椒只是嘴凶，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捂着嘴依然在笑。
袁紫珊道：“好了辣椒，好不容易放松一次就让他喝点吧。”
辣椒猛地一拧庞十五的耳朵然后松开了。庞十五猛然一痛险些叫出声来，揉着发红的耳朵强挤笑脸对袁紫珊道：“谢了嫂子！”
看着庞十五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袁紫珊蓦地也笑了起来。
庞十五鬼使神差地又看了凤九霄一眼。凤九霄斜眼瞅他，似笑非笑道：“怎么，看我有没有笑，哈哈，”他故意干笑两声，“我也笑了，这下齐全了你甭惦记了。”
丸子头小姑娘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人轻拍她的脑门，轻的叱道：“玉儿不得无礼！”
叫玉儿的小姑娘撅着嘴哼了一声，低头吃饭。
杜康酒终于一来了，掀开泥封酒香四溢。袁紫珊忽然说道：“给我也倒一碗！”
凤九霄笑道：“怎么，想一醉解千愁？先少倒一点，酒气冲得很！”给袁紫珊倒了些许，给庞十五倒了一碗，然后瞅着眼似铜铃的辣椒，“来点？”
他以为辣椒会给他一轮眼光飞刀，没想到辣椒把碗往前重重一放，“满上！不就是酒吗，我看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让你们这么着迷？”
凤九霄也只倒了少许，呵呵笑道：“你可不要小看这个酒，酒是个雅物，光是别名就一大堆。”
辣椒把鼻子凑到碗前闻了闻，只觉一股辛辣之气扑鼻而来，连忙屏住呼吸身子后仰，然后大口呼吸，“那你说说。”
“酒又称忘忧物、扫愁帚、钓诗钩、狂药、酒兵、般若汤、清圣、浊贤。当然还有一大堆名称就不提了，你知道这杜康酒的由来吗？”凤九霄问道。
辣椒道：“由来？不就是一个叫杜康的人酿造的吗，这个我知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说的！”
凤九霄竖起大姆指，“厉害！”他举起酒碗品了一口，果是好酒，没有兑水。他接着说道：“有个杜康三滴血酿酒的传说你听过没有？”
“没有！”
“传说杜康某夜梦见一白衣神人，告诉他需在九日内找到三滴不同的人血，滴入神泉，即可得到世间最美的饮料。杜康次日便出门入山寻找三滴血，先是遇到一文人，与其吟诗作对一番取得好感，请其割指滴下一滴血。然后又遇到一位将军，杜康说明来意以后，将军二话不说，果断出刀慷慨割指滴下第二滴血。到了第九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他找了很久都没碰到什么人，只发现一个疯子，满嘴胡话，脏不可耐，无奈期限已至，只好取其一滴血！三滴血凑齐，滴入泉中，泉水立刻翻滚，热气增腾，香气扑鼻，品之如仙酿。因为用了九天时间又用了三滴血，杜康就将这种饮料命名为酒。”
“为什么不是碰到女侠啊、士兵啊、车夫啊？”
“呵呵，故事嘛都是人编的，之所以碰到秀才、将军和疯子，是因为人喝了酒恰好会经历三种状态。第一种状态，人人像秀才，说话思路清晰，爱互相吹捧，文气颇浓！第二种状态，酒过三巡，情到胜处，话不多说，一饮而尽，好似将军豪情万丈、慷慨激昂，睥睨天下，舍我其谁！”
辣椒惊奇地道：“这么神奇？”
凤九霄笑道：“当然神奇！”
辣椒道：“那第三种状态呢？还不得上天了？”
凤九霄道：“你说对了，上天了，到了第三个状态，酒醉人疯，或伏地而吐，或抱盆狂呕，或随处而卧，似呆傻之人不省人事、不知羞耻为何物，与疯子无异！”
辣椒“啊”了一声惊讶地道：“这么可怕，那你们还是别喝了！”
凤九霄笑道：“你放心，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挺过三个阶段。”他看着刚端着菜盘上菜的店小二转身离去，继续说道：“有三种人我们不要和他喝酒。第一种是千杯不醉的人。这种人无论喝多少，他都停留在第一阶段，你和他不在一个水平上，和这种人喝酒无异于找死！第二种人是滴酒不沾的人，既然要喝酒自然是大家一起喝酒，我喝你不喝，要么是看不起我，要么是真有病不能喝，无论哪种情况都不要和他们喝酒。第三种是一喝就醉的人，这种人酒量不大，一喝就醉，一醉就耍酒疯，影响喝酒气氛。”
辣椒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凤九霄道：“学习，看书。”
辣椒点头道：“嗯又长学问了。”她忽然扭头望着庞十五，庞十五立刻石化。他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情况。辣椒眯着眼睛道：“你是哪种人？”
庞十五福至心灵，“你让我是哪种人我就是哪种人！”
辣椒笑了笑，“算你识相，今天允许你放开了喝，我要看看你喝酒之后的状态，是不是酒壮怂人胆，喝酒之后便敢对我大呼小叫。是不是就有民舍我其谁、目空一切的霸气！”
庞十五尴尬一笑。
菜上齐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一坛三斤，凤九霄和庞十五喝掉了大部分，袁紫珊和辣椒都只喝了那一点。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袁紫珊更是眼波流转，娇艳欲滴，艳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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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紫珊娇笑道：“这酒劲还真大，再喝一点估计就不是女将军了，直接是女疯子了。”
凤九霄基本上没什么，庞十五则有些高了，毕竟一斤半的烈酒。胸中豪气横生，确实有睥睨天下的感觉，但在凤九霄面前尤其辣椒面前他总算能克制住自己。
他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窗外风雨飘摇。
屋内酒酣耳热。
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店小二忽然怔怔地看着门外。
风雨之中一队人马正向酒肆靠近，竟是一队官军！当先一人骑高头大马，铜盔铁甲，剩下二十多名小卒身着步军制式军服，整个小队人马全都湿透了。那军官快到门口时高声喝道：“来个人！把马拴好！”他翻身下马直奔大厅而来。店小二慌忙上前迎去。掌柜的也从柜台后面出来迎接。军爷来了，礼数得到，不然容易被掀了摊子！掌柜的经常自我安慰，生意人嘛，就得处处小心翼翼，否则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生意就没法做了。
那军官一进大厅便发现了凤九霄这一桌的特殊。他眼光锐利，自然看穿了袁紫珊的女子身份。袁紫珊虽然身着男装，唇上有胡须，但肤如凝脂，双颊嫣红，眼波流转，顾盼之间风情万种！让人一见便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他只觉喉头发干，不禁咽了口口水！
从他一进屋所有的神情动作皆在凤九霄视线。凤九霄暂时心中古井不波。
袁紫珊艳冠天下，是个男人见了都得神魂颠倒，这很正常。所以只要那军官不找死，他不会轻易动怒。
但庞十五可不一样，他只觉胸膛里有一股巨大的能量需要发泄出去！他见那军官盯着这边眼睛就直了，居然还咽了咽吐沫，分明动。了色心，不管是看袁紫珊还是看辣椒，他只要再往这边看一眼，庞十五就准备挖他的眼珠子！
凤九霄冲庞十五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静观其变，不要冲动。
那军官找了一个正好能看到袁紫珊的全貌的角落落座。二十几个官兵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大大咧咧，咋咋呼呼地随便找座位坐了下来。
有几个官兵也突然注意到了袁紫珊的异样，都眼睛放出狼一般的凶光。估计是肚子饿了，他们开始叫嚷上菜上酒。
若不是下着雨，袁紫珊其实早就想走了。
开始只有几个人敢看她，一喝起酒来，几乎每个官兵都时不时的往她这瞄上几眼，关键是瞄完了几个人还交头接耳一脸淫荡的表情。
凤九霄握着她的手道：“你若是不喜欢，我打发了他们。”
庞十五一听霍然站起，“我来！”他这一站起有些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袁紫珊摇头道：“他们虽然可恶，毕竟还只讨此口头便宜，罪不致死。如果他们过了界，那你们就看着办吧。”
越界，两重意思。也是一重意思。就是看就看吧，说就说吧，千万别往这边来，地面上铺得青砖因为年久失修，裂了一条大缝，恰好像一条天然界线将袁紫珊等人和官兵等隔了开来。
别越界，就是别越线。
越线了也就越限了。
过来难道是来请教学问的？当然不是！像这些亡命之徒看见美女自然是想占占便宜。
这时一个士兵借着酒劲故意大声道：“上次泾阳城一战若不是赵将军鸿福齐天，引来天雷，劈死了那些该死的乌鸦，要不然咱们都得死翘翘了。”
“可不是，要不是那些乌鸦骚扰，那些西北狼早就被咱们砍光了！”
“就是，西北狼，什么他妈的西北狼，在咱们洛阳虎面前还不是菜瓜一样，老子那天一鼓作气砍了七个脑袋！”
几个官兵故意说些刀头见血的辉煌事迹，然后不时地观察凤九霄四人的反应。他们以为那几个人必然吓得面色如土，到时候自己过去调戏那女子的时候就会畅通无阻，少了点麻烦。
没想到那四个人无动于衷，尤其那身材微胖的高大少年居然满脸厌烦，甚至有些不屑！
呀呵，这是瞧不起我们啊？乳嗅未干，脾气不小！有个脾气火暴的官兵突然一拍桌子，大骂道：“老子在前方流血卖命，有些小白脸在后方搂着姑娘卿卿我我，这世道真他妈的操蛋！”他骂人的时候故意看着庞十五！
他在想只要庞十五敢回瞪他一眼，今天他就打断他的狗腿！
而庞十五刚才在想，只要他们不再惹我，就再忍一忍！
当那军官一拍桌子骂人，凤九霄就知道庞十五要炸了！
他索性双手互插袖中，眼睛望向天花板。
既然你们想找死那就没办法了。
庞十五见凤九霄一幅“与我无关”的表情，顿时舒坦了许多。
他觉得胸中有只老虎被关在铁闸里面憋得太久了。老虎应该在广阔的天地呼吸自由的空气，在广袤的森林里纵横驰骋。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凤九霄看着庞十五越来越伟岸的背影，心道：你们自己找死，非得放出这条猛虎，等着自作自受吧！
第一三四章 寸劲碎下巴
方才骂人的那官兵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像是看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高大少年不但直勾勾地盯着他，居然还向他这边走过来。
哟呵，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其他几个官兵都故意看着骂人的那个侯。眉目鋫钱打过来来，多就多少个顺在收。用和志立李家。三孙。
大家都是不怕事儿大的主，都生怕热闹不够看，都想添点柴火，所以不断的起哄，“老王，人家找你来了，你还不快跑？”
“老王，我赌他先动手！”
“老王，一会别哭啊！”他们嘴上虽然说着。老王，可庞十五知道他们分明讥讽的是自己！
跑，往哪跑？
谁他妈也甭想跑，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庞十五走到几个兵爷面前，这一桌有六个人，那骂人的官兵应该是这几个人的头头，在军中的级别应该是伍长。
他一过去那姓王的伍长霍然站起，眼睛一瞪，杀气腾腾，粗声粗气地吼道：“怎么着小子！来找你爷爷了？你爷爷在此！”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伸长着脖子，嚣张的挑衅庞十五。
庞十五这时候平静的出奇，反而不激动了。这是从凤九霄那里学的，“每临大事需静气！”平时冲动点无所谓，但是到了事关生死的时候，必须冷静！
他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若再骂我一句，我，把，你，嘴，巴，打，烂！”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王伍长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似乎看着一个傻子一样，他左顾右盼，和旁边几个人对视一眼，指着庞十五，不断摇头，一脸不屑的样子。
庞十五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一直在等着他表演完。在庞十五眼里，这种色厉内荏、故作姿态他在衡阳街头见多了！
王伍长假笑了一阵忽然脸一阴，表情转换比翻书还快，他故意把耳朵往前凑了凑，眯着眼睛道：“你刚才说什么？”
庞十五像看着一个无耻又无知的跳梁小丑一样，忍着厌恶，往前凑了凑嘴，也眯着眼睛道：“我他妈说打烂你的嘴！你他妈听清楚了吗！”
在外人眼里，两人像似在说悄悄话。很亲密。
王伍长慢慢站直身体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他实在想象不到这小子哪来的胆子竟敢和自己叫板？
他当时在城头与西北狼和魔鸦血战，自然不知道凤九霄的存在。魏千岁特意交待魔鸦和骷髅大军都是老天爷帮的忙，不准再打听。凤九霄是他的终极秘密武器，岂能随便示人？所以大部分洛阳虎不知道凤九霄其人。其余小部分知道凤九霄的已经被下了封口令，违者斩，谁敢多言？不识凤九霄，自然不识庞十五。
所以王伍长先入为主，认为庞十五就是个愣头小子。他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旁边几个洛阳虎不知道为什么也隐隐感觉到不安，他们其实听到庞十五骂王伍长的话了。这少年要么是扮猪吃老虎的武林高手，要么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神经病！大家都在猜测少年的身份，所以现场安静得出奇，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王伍长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气势会被这个神经病少年稀释得越来越弱。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能再和他腻味了，先打折他一条腿再说，他敢反抗就一刀斩杀！敢和洛阳虎叫板，西北狼都不好使！
他霍然拔刀。
然后从桌子后边准备绕到前边来教训庞十五。他边走边说道：“小子，一会让你知道爷的厉害，你他妈的就就是个……”
呯！
人影一闪。
王伍长身子突然停住，他的头不知为何突然略微向后仰了一下，他慢慢放下头，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左手慢慢向嘴马巴上摸去，突然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众人见他左手一捏下巴手指竟然陷入了肉里面！
下巴竟然成了烂泥？
他本能地把手伸向嘴里，表情刹那怔住。
他慢慢掏出了几颗碎牙，他颤颤巍巍的放在手心，“你……”他忽然无法说话了！
他的下巴碎了！
他并没有看清楚，但他直觉是庞十五一拳打碎了他的下巴！
一个突然没有了下巴的人很难发出清晰的词语。王伍长突然说不出话来，脸上的惊骇无以复加！
庞十五的表情依然古井不波，人畜无害。
那爷孙俩窃窃私语，孙女说：“爷爷，那人竟然敢打官兵！”爷爷瞪眼道：“别乱说话！江湖险恶，小心祸从口出！”
王伍长左手捂着下巴，右手作势举刀要砍！他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刀砍死庞十五！
庞十五身子不动，右腿似乎一抬，后发先至！
只有凤九霄知道他已闪电般连踢了两脚。
王伍长双膝剧痛顿时跪了下去！
庞十五现在就想练练自己的“寸劲”，刚才的出手力道本想三分发、七分收，却才做到七分发、三分收。
他的终极目标是收发自如。
所谓寸劲，即打中目标的所有力道都集中在数寸之内！
可以将树内部打得稀烂如粉，但树外部纹丝不动。
刚才王伍长的头竟然向后仰了一下。庞十五知道自己的寸劲还欠火候。
那一拳下去，对方应该下巴粉碎，而脑袋纹丝不动才对。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嚣张的王伍长，跪在了庞十五的面前！
那个独占一桌的军官这时候也猛然站了起来！他大喝一声：“大胆！”他迅速走了过来手捂刀柄，上下打量这少年。他忽然闻见一股浓烈迥然不同的酒气。他们喝的是卧龙玉米，庞十五喝的是杜康。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酒气的少年，军官有些了然，这是个喝多了酒的少年，想在心爱的少女面前耍帅。
谁还没个青春年少？
不过喝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东南西北了，这可不好。
尤其敢在洛阳虎面前耍酒疯，这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了！
旅帅傲然道：“你自断一臂，饶你不死！”他特意看了看袁紫珊，心道：你还不过来求情？嘿嘿，你若一开口，今晚大爷的春宵一刻就有着落了！
庞十五皱着眉头道：“你在看谁？”
旅帅知道王伍长刚才也喝高了，所以脚下虚浮，被这小子偷袭成功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并未将这乳嗅未干的愣小子放在眼里，他也喝了几杯，酒劲正在上涌，鬼使神差地便指了指袁紫珊说道：“我，刚才，在看她，呵呵，你若是让她陪我一晚，你就不用自断一臂了，怎么样？”
奇怪的是这个少年并没有理他，而是回头看着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年。
那白衣如雪少年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你看着办。”
庞十五便笑了，他转头看着旅帅，笑得很灿烂。
旅帅也了。
他看着两个少年煞有介事地交流，能商量出个花来？不对，军官心里突然一紧。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少年的眼神很奇怪，他在战场上也经常以这个眼神看别人。
那是一种看着一个人濒临死亡的眼神。
而此时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旅帅忽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很不爽。
难道他敢动手杀自己？虽然自己人多势众，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但是这小子胆子不小，句句抢白，让自己下不来台！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他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努力搜寻脑海记忆，首先排除了他是某个高官权臣的子侄，而且洛阳各大帮派的印记他身上也没有，看来也没有深厚的帮会背景。那他倚仗的是什么人呢？旅帅故意问道道：“小兄弟，看你嚣张得很，敢不敢告诉我你是混哪里的啊？”
庞十五呵呵一笑，样子很傻：“衡阳，映月山庄。”
旁边看热闹的小女孩说道：“糟了，他怎么实话实说啊？”
旅帅仍不死心，再进一步确认：“我看你长得有些像京城的高太傅，可是小兄弟的长辈？”
“不是，我京城没亲戚。”庞十五认真地答道。
老先生也一皱眉，恨铁不成钢，“这下彻底完了，人家摸清了他的底便要动手了！”孙女却说道：“爷爷，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故意这么说，为了麻痹对手？”老先生眸子一亮，“你真是这么想的？”他语气竟然有些颤抖！他没想到小姑娘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苍天有眼！他兀自激动不已。
旅帅彻底放下了所有顾虑。
一个没实力、没根基、没背景的三无少年想在自己面前兴风作浪门也没有！
他酒气上涌，精虫上脑，一心想染指袁紫珊，所以一言一行早乱了章法！他居然对庞十五说道：“小兄弟，你若识相就把那女子借我享用几日，我保你毫发无损！”
庞十五脸色骤然一冷，皱眉道：“你若脱光了衣服洗剥干净让我临幸一番，我也可以饶你不死！”
旅帅顿时脸色铁青，怒火中烧，“你他妈的这是找死！”他此时酒劲正浓，颇有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正想好好教训一下庞十五，刚要拔刀，门外又进来一拔人马。
门一开，冷风吹乱了众人的衣衫和头发。
也吹乱了凤九霄的心。
第一三五 又见连城
门外陆续进来了五个人。
清一色的范阳斗笠，姑苏蓑衣。
当先一人，昂首挺胸，神色倨傲，举手投足之间霸气侧漏。
当他掀开斗笠时，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
凤九霄一怔。
这人正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名震天下的武林四公子之一，连城连公子！
连城这时也看到了凤九霄和袁紫珊，也是一怔！
不过他迅即恢复镇定，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然后环视一周，淡淡的道：“确定就是他们吗？”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答道：“错不了！”
连城似乎扫视了凤九霄这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心念电转，已看出双方似敌非友，便立即沉声道：“动手！”
身后四个人身形展动快若鬼魅！
刀光闪动之间二十几个洛阳虎已倒在血泊之中！
没有惨叫声。因为他们全都身首异处！
爷孙俩早已吓得抱成一团，两人似乎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引起这帮凶徒的注意！
旅帅猛觉脖子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竟然被人拉到了墙角，堪堪避过掠过咽喉的刀锋！
刀锋虽已划过，喉间兀自残留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是谁救了自己？身边除了高大少年再无他人，难道是他？他一回头，见拉自己的果然是庞十五。他不知道庞十五为什么救自己。
不单他疑惑，连城也疑惑。
连城阴着脸，眯着眼睛道：“这么多人你不救，偏偏救这一个，难道因为他是当官的，所以更值钱一些？”明明是庞十五救的人，他却对着那白衣少年说话，旅帅越发糊涂了！
他哪有连城的眼光和智慧？连城一眼便看出凤九霄与那些官军似乎有些嫌隙！而那旅帅至少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他没看出来那高大青年一直在以白衣少年马首是瞻。分不清主次。
第二，那眼神顾盼之间便夺人魂魄的男装美人，他先入为主以为是高大青年的意中人，却没看到那美人眼里只有白衣少年！
第三，这四个少年男女面对二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兵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和恐惧，自然是有所倚仗！当伍长和高大青年针锋相对时，那几个人表现的波澜不惊，只能说明他们有绝对的自信和十足的底气。他居然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少年借酒劲在心仪女子面前耍帅。这叫识人不明。
凤九霄道：“这和钱有什么关系？他比较特殊。”
连城瞳孔收缩，“怎么个特殊法，你认识这个人？”
旅帅也是一怔，暗忖他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的？
从连城的神情里他看到了一丝顾忌！
对白衣少年的顾忌！
他不禁内心一阵欣喜。如果连城真对白衣少年有所顾忌，那今日自己必定大难不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艳福！想到这他酒意愈发浓烈了！等挺过了这次危机，一定把那女子搞到手！那女子虽然是男装，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柔媚入骨、烈焰红唇的致命吸引力！
可惜那白衣少年的一句话直接将他从天堂拉到地狱！
白衣少年说道：“认识，怎么不认识？他看上我的老婆，还想让我老婆陪他几晚！”旅帅暗忖：原来是她老婆，那他救我……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连城不禁也吃惊地看着那旅帅，眼神居然和那高大少年一模一样，像看着一个死人。连城道：“今日我有要事，你我恩怨改日再算如何？”
凤九霄淡淡的道：“可以。”他也有要事在身，没有必要非在今天动手。
他看得出连城已经突破至九境了。这不奇怪。以他的家底很容易找到各种天材地地宝，加上以他不甘人下的性格，被自己三番五次的羞辱之后必然会加紧破境。
如果自己一招之内杀不了他，给了他回手反击的机会变糟了。九境高手倾力一击的破坏力是可谓排山倒海！
这座小镇根本承受不住连城的三拳两脚！
方才自己仔细感知周边气息感应，确定至少还有三个九境高手在外边替连城掠阵！
袁紫珊在自己身边，自己投鼠忌器，又不敢离开她半步。
所以各走各路最好。
至于连城亦不敢借机进攻！虽然袁紫珊在凤九霄身边束缚了他的手脚，但是凤九霄自保问题不大！赵狂义、任纵横两大九境高手不也被他打跑了吗？欧阳、上官、司马、大欢喜法王四大九境高手围攻凤九霄一人，最后是死的死、逃的逃。战力逆天！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所以如果没有必要他绝不轻易以身犯险！
连城侧首对那四名属下道：“搜一下。”他既然确定了凤九霄和那旅帅不是一伙的便放下了心。果断下令搜身！
他下意识地盯着凤九霄，生怕凤九霄出手阻拦。
凤九霄道：“看来你是追踪密信来了！”
连城瞳孔收缩，冷冷地道：“这个你也要插手？”
凤九霄道：“这个与我何干？什么都插手岂不是得累死？”
连城一直盯着凤九霄，凤九霄居然一直没动。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凤九霄之所以不拦，是因为他知道，若是赵匡胤想给魏千岁发密信必然会以飞鸽传书的形式来操作。用人来传信，成本高，效率低，风险大！
所以连城要抢的密信肯定与西线战事无关。既然无关，理他作甚。
那四人搜了半天并无结果，遂把目光盯上了那旅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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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帅陡见数人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杀气腾腾，满眼凶光，酒意立马醒了。他忽然跪了下来，把一封密信掏了出来，递给一名蓑衣人。那蓑衣人快速扫视一眼，对连城点了点头。连城瞅了瞅凤九霄，又瞅了瞅袁紫珊，干脆利落：“走！”五人陆续离开，没人管旅帅的死活。
旅帅看到一袭白衣走向自己。
他忽然感到一股气势磅礴如山岳的压力扑向自己，他顿时汗如雨下！
他看着那少年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抱着一丝侥幸：“少侠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吧！我是赵匡胤赵将军的人，你只要放了我，回头我必有重谢！我有钱，很多的钱！”
凤九霄笑道：“有多么多啊？”
旅帅一听有戏，立刻说道：“我有一千万两银子！你放了我我把钱都给你！”他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你今天放了我，我回头便召集大队人马围剿你！
凤九霄静静的看着旅帅，突然问道：“你给连城的密信是什么内容？”
旅帅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仍装可怜：“我也不知道，只是赵将军让我转交给皇帝。”
凤九霄道：“你说谎。”
旅帅道：“我没有！”他突然发现凤九霄双眼精光一闪，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一片宁静，无尽的黑暗，自己不知身在何处。过了没多久，眼前又恢复了明亮。厅外风雨交加，厅内灯火阑珊，白衣少年依然站在自己眼前。只听他说道：“想不到你是魔教的人，你那封密信其实是魔教长老赤玄真人写给京城分舵舵主的，信上是关于连城与魔教反目成仇、背后捅刀的秘密。对吧？”
旅帅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凤九霄面容渐冷，淡淡地道：“我不想在别人做梦的时候动手，那样显得我凤某人做事不地道。现在你已经醒了，可以让你上路了。你想怎么死？”
旅帅这下真的是面色如土。他看得出白衣少年眼中的决绝！
“能不杀我吗？”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能饶我不死？”
凤九霄淡淡地道：“你可以选择上路的方式。”
旅帅闭上了眼睛，似乎悔恨交加。
这时候那爷孙俩才恢复平静。刚才他们被吓得就差钻桌子底下了。
凤九霄对老者道：“刚才你为什么不抢那封信？”
老者一怔，“公子在说什么？”
凤九霄道：“方才连城手下杀人时有一刀差点劈中这位……这位小姑娘，你当时便要出手，不过又忍了回去。不知道你是顾忌连城呢，还是顾忌外边的三大高手呢，还是，顾忌我？”
老者面不改色，淡淡的道：“你是夜路走多了，看谁都像鬼。”
凤九霄笑道：“不错，我向来胆子小，从小怕鬼。”
老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们说你是个妖孽，我原本不相信，所以特意来会会你。”
凤九霄道：“妖孽？我若是妖，还怕什么鬼？”
老者霍然起身，从身后取出一个长形包裹。
袁紫珊看那包裹形状，不是长枪便是大戟，她皱眉道：“怎么无端端的又要动手？”
老者不再掩饰自己的锋芒，身形挺拔气势暴涨，“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就想知道能在你手上走几招？”
凤九霄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老者道：“本来是。现在改主意了。因为但现在我已经知道根本杀不了你！”
凤九霄看了看那小女孩道：“看来你一开始的确是小看我了。”
老者点头道：“不错！若不是低估了你，怎会带上她？”
他若知道凤九霄武功如此之高，此行自身有丧命之凶险，如何敢带少主出门历练？大意了！
他知道凤九霄一旦看破他的身份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索性放手一搏。他相信凤九霄绝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孩！他对凤九霄道：“刀枪无眼，如果我不幸死在公子手上，还请公子护送小主回到忘忧谷。”
凤九霄道：“原来她是忘忧谷主的女儿！”
忘忧谷，号称武林四大禁地之一。
老者道：“任纵横是我师弟。”
凤九霄道：“明白了。”
看来任纵横是归隐忘忧谷去了。
这是师兄要替师弟报仇来了！
凤九霄转头看着旅帅，“你还没好怎么死吗？”
旅帅双眼蓦地睁开，双眼血红，他诡异地一笑：“我想好了，咱们一起去死！”他猛然便要起身！
凤九霄忽然抓起他的腰间瞬间飞出大厅，眨眼不见，转瞬间人影一闪，凤九霄回到原地，只听远处轰地一声巨响！
老者惊道：“血洗千里？”
魔教的秘法之一。是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功夫。提前服食某种特殊的毒药，不管自身功力如何，一旦施展便会引爆肉身，方圆十丈之内任你大罗金仙也逃不脱剧毒血雨的侵袭！
好险！
老者看看那女孩，握了握手中包裹。
打开？还是不打开？
老者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