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无法拒绝的理由
万年青三个字在路德脑海里回响着，让路德手机屏幕上的字变成了模糊的一个个小点。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王八蛋。”
这是夹竹桃和路德说的原话，没有激烈的言辞，但是每个字都咬牙切齿。
路德想过很多种再次和乌合之众成员接触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会在月环商业这样的场所，和乌合之众核心成员之一的万年青，面对面交谈。
太明目张胆了，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知道希罗娜存在的，即使这样他还是现身了。
这是夹竹桃所说的，属于万年青的自信？
“看来我的名字不足以让你抬起头和我说话啊，你似乎一点不惊讶我会出现在这里。”万年青自嘲了一句。
路德缓缓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把身边的精灵都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万年青。
“正相反，我非常惊讶，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年青微微一笑：“这话听起来很违心啊。”
“我觉得我陈述的是事实。”路德挪了挪椅子，把身子贴近桌子，问，“那么万年青，你这么冒险出现在我面前，不会只是想来和我聊天吧？”
“恰恰相反，我这么冒险，就是想和你单独聊聊。你可能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有多么的好奇，从你到密阿雷第一天，我就一直想要找到一个机会。卡露乃的别墅附近风险太高，当我意识到你可能一直和卡露乃呆在一起后，只能想了个办法，拆散你们这波人。”
这家伙，果然是乌合之众干的。
“谣言是你放的？”
万年青点的柠檬水被服务员送了过来，他对服务员道了声谢，又喝了一口柠檬水，笑着回答：“谣言？我只是把以前他们在网络上讨论的东西发掘出来，再加工了一次而已。我这样一条信息能在网络的大海里掀起滔天巨浪，难道造谣的不是那群喜欢挖掘别人隐私的狂热粉丝？”
“你利用了他们。”
“谈不上利用，他们把脑补，臆测自家偶像的日常作为爱好，我的出现让他们有了新的乐子，而我达成了目的，让你们一群人分为两波，充其量…算是各取所需吧。”
万年青说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路德，似乎想从路德脸上看到些什么。
然而他有些失望，路德显得很平静，仿佛是一潭死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感情波动。
“奇蓝是夹竹桃杀得吧？”
路德的沉默让万年青不得不继续推动对话进行。
“也许是我杀的也不一定。”
“那就是夹竹桃杀的了，她对于乌合之众的恨意可是满载的，甚至，我觉得她为了杀我愿意用命换命。”万年青完全忽略了路德的话。
“她说她把最好的青春都弄丢了。”
“在我看来，能得到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万年青有着一丝得意，“我建议你也尝试一下，卡露乃未必对你没有一丝感觉，那个叫麻衣的小女孩也不错。”
路德没有搭话，反而把话题引向了别处：“夹竹桃杀奇蓝前，奇蓝和夹竹桃做了个交易。”
万年青捏起杯口的柠檬吮了一口：“让我想想，她想知道的是，我到底躲在哪里对吧。”
“不过夹竹桃没有拿到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奇蓝死了。”
万年青一愣，哈哈大笑：“不用试探我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乌合之众在密阿雷市的所有活动都停止了，人员也都撤出了密阿雷。”
“看来你们不信任奇蓝。”路德对于万年青的这句话有一丝惊讶。
“他搞不清楚什么是伪装，什么是扮演，早在几年前我就说了应该直接带着你离开神奥，沿着你父母曾经的足迹走一遍，这样可以引诱你父母的精灵出现。”万年青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可他不同意，他入戏了，他真的认为自己是你的长辈，在庇护你。”
“一个入戏的人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万年青说，“我们既然取名乌合之众就有自知之明，联盟的影响力过于庞大，任何和他正面对抗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乌合之众全面退出密阿雷市，可你却出现在了我面前？这听起来有点好笑。”
路德戏谑地看着万年青。
“除了聊聊之外，其实我还想和你做笔交易。”
万年青文雅的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意，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非常有亲切感。
这种致命的迷惑性是夹竹桃没和路德提及的，如果不是路德知道万年青的事迹，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相当阳光的男人。
“交易？”
“我想要你的梦妖魔。”万年青轻声说道，“她是我们目前为止最完美的实验成果，连黑洞都能使用的梦妖魔，其意义非同寻常。”
路德讥笑出声：“你在做梦，还是你在想桃子？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可能？”
做梦可以理解，桃子是什么意思？
看见路德没有解释的意思，万年青把这个词理解成了一种羞辱，他并不在意。
“万事万物都有价码，价码合适了，自然会水到渠成。”
“你知道吗，夹竹桃说奇蓝临死前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万年青鄙夷地摇摇头：“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能提出的价码其实都有局限，交易双方位置的不对等注定了他无法占据主导地位。他会死，也是他太愚蠢了。”
路德突然想起了一句电影里的名台词。
“看来你能给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万年青突然站了起来，踱步到玻璃前。
透过玻璃，那是月环购物中心的B栋，两栋大楼被一座二十米长的玻璃天桥连接起来。
路德所在的A栋主打精灵相关的产品，而B栋，则是主打人类相关的产品。
“月环购物中心午间的巅峰人流四千人左右，每两层就会有一条直通对面的玻璃天桥。刚才我闲着没事站在天桥边看了一下，每分钟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会行走在上面。”
路德有些茫然，不知道万年青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月环购物中心的建筑结构非常稳固，玻璃桥在外力袭击下也不会轻易折裂。”万年青扭头，对着路德微微一笑，“当然，这世上很多事都说不准。”
“天知道会不会突然就有一只发狂的暴飞龙，带着几个雷电球一头撞在天桥上，‘砰’的一声，爆炸了呢？”
万年青脸上的笑容让路德不寒而栗，他都觉得自己此刻能保持镇定不可思议。
和剥下面具的奇蓝只有短暂的相处和交锋，这让路德对于乌合之众的理解始终非常模糊。
路德知道乌合之众是一群危险分子，但是从没有想过他们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
每层的天桥实际上是重叠在一条线上的，最顶层的天桥坍塌，下面一层的后果可想而知。
“我刚才不小心听到，那个可爱的小麻衣去了对面挑选好看的衣服，希罗娜则在这边给罗丝雷朵体验SPA。”
“我对这里的SPA有些经验，服务的确一般般，所以希罗娜很可能会很不满意，于是通过天桥去对面。”
“当然，也有可能希罗娜对SPA很满意，决定体验到结束，等不到希罗娜的麻衣选择从天桥对面过来。”
万年青坐到位置上，把一个简易的通讯器放在桌面上。
“不要紧，你可以花点时间思考一下，不过需要记住，女生的心思总是很难猜，如果她们突然出现在天桥上，我就只能和你在这里一起欣赏爆炸的风景了。”
路德看了看四周欢声笑语，毫不知情的路人，不远处的天桥入口人来人往。
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命被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放上了赌桌，而那个人气定神闲地喝着柠檬水。
“我突然想起来，密阿雷市区内禁止大型精灵飞到高空吧。”
“嗯，如果违反规定，会被没收精灵。不过无所谓，反正那只暴飞龙已经快疯掉了，发挥一下余热也是极好的。”
很奇怪，这样的话应该会让路德感到愤怒，但是此刻路德竟然无动于衷，他看向万年青的眼神也是无比淡定。
自己的情感开关坏掉了？
路德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他想了想，问：“你就不怕爆炸后我直接出手对付你？这里可是闹市区，如果我高呼一声你是犯人，你根本无处可逃。”
“哪怕希罗娜在这里，她也会让我离开密阿雷，不会轻易动手。”万年青很是自信，“如果你愿意把无辜的路人卷进来，大可以一试。毕竟，这是坏人的特权。”
万年青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路德的脸。
他很喜欢这样的场景，这种无论如何选择都会失去自己最重要，最珍爱事物的瞬间，人在那一刹那的挣扎，迷茫，痛苦。
他在夹竹桃眼神里看过一次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万年青等了好一会，路德的眼神没有变化，这种反应像是放弃了思考？这让他有点失望。
万年青的微型耳机响了下，随即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有人告诉我，麻衣买了衣服后，正在向天桥靠近。”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121.论死亡
路德看着万年青，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表达出愤怒，也没有焦躁的感觉。
当敏隆试着强行收服梦妖魔时，自己分明能感受到心中有团火在烧。
当玻西咄咄逼人时候路德会觉得全身都无比燥热，只想用拳头让他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万年青明明比前两个人更令路德反感，可路德就是找不到那股热血。
万年青也很迷惑，他从没有见过这么镇定的人。
他见到路德后自报家门，路德甚至没有惊讶的意思，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后续的谈话推进分明是他主导了对话节奏，但是路德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急躁，反而真的像是和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再次见面，生疏地寻找着话题，唠了起来。
当他说出自己的威胁后，他的迷惑变成了深深的困惑。
路德真的没有一点表情，仿佛麻衣和希罗娜，甚至是那些会被波及的路人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他确信自己的消息渠道没有问题，路德和麻衣认识地很早，两人互相组队旅行就能看出这一点。
这个世界互相结队就意味互相认可对方，毕竟旅行探索这个世界是存在风险的，组队毫无疑问代表着两人都会在危险时刻来到时绝不抛弃对方。
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面临一个选择熟悉的人，还是不认识的一群人的道德困境都会天人交战，手足无措。
路德的淡漠让万年青感到非常不愉快，他感到了一种无力感，一种无法看透路德的挫败感。
他决定再加把火。
“路德，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组织里有人和说，玻璃桥折断不会有多少人当场死去。”
“他们会随着断裂的建筑结构，碎裂的玻璃从天而降，他们在半空中还能思考一会，当然，我不知道他们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去思考些什么，如果可能，我真的很想知道。不过从我们这个角度的话，大概能看到他们掉下去后，地面上绽放的花，我想一定会很漂亮吧。”
路德愣了一下，全身没来由地打了个抖。
他感到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自己内心深处游动，那似乎是自己刚才消失不见的感情。
焦躁，愤怒，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庞大的情感洪流在这句话的促使下撞破了路德内心深处的重重枷锁，像是超过阈值的洪峰撞破了河堤，咆哮着。
它们通过一道路德从未使用过的情绪隘口，变成了一种粘稠地，令人不悦的冷漠释放了出来。
万年青还想说什么时候，路德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摔死什么感觉？你可以问我啊。”
万年青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呆滞地看着路德。
“你站在天台边缘，俯瞰而下，感觉这个世界都变小了许多。当你张开双臂，纵身一跃时候，像是能够拥抱这个世界。落下时候视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地向后退去，失重的感觉会让你的脑子有种转不过弯的沉重感。然后你会开始回忆你曹蛋的一声，其实你也来不及回忆出什么，因为很快你就会听到重重一声轰鸣。”
万年青咽了口唾沫，他捏着柠檬水的手一紧。
“轰鸣过后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时候你其实还没有彻底死去，你还能保持思考一阵子，不过你已经听不到东西，看不见东西了。你的耳边都是令人烦躁的嗡鸣，你眼睛因为落地时候那一下瞬间充血，当然也有可能直接碎裂，实际上你和瞎子没有区别。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因为痛觉已经追不上你对身体失去控制的速度。你的大脑会拼命的向身体各个位置散发最后一次指令，希望它们恢复工作，然后进入一片寂静无边的黑暗。”
“你的一生，就此结束。”路德说完，笑了笑。
万年青看着那张笑脸，一股阴冷的气息突然覆盖了他，脊背上像是有一双手在轻抚而过，让他不寒而栗。
两人对视，万年青没来由地口干舌燥，颤抖着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却突然觉得酸涩无比。
“哈哈哈…哈哈，你的描述真是让我身临其境，可是，我们都没有死过，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万年青的笑声有些干涩。
“没事，这事，我有经验。”
路德也笑了，笑得很灿烂。
路德拿过万年青的柠檬水，把吸管丢掉，轻轻抿了一口。
“我也很喜欢这种酸涩的感觉，我们的口味看样子差不多啊。”
万年青愣住了，路德伸手的一刹那，那个通讯器就在旁边，他本来想要阻止路德的动作，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动弹不得。
“万年青，我觉得现在我的情况很有趣啊。”
有趣？
万年青有些无法保持镇定，他发现路德真的流露出了小孩子看到新玩具时候的兴奋感。
“怎么个有趣法？”
“我们来换个情景吧。”路德微笑，紧盯着万年青，“有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列车的A轨道上绑着一个人，而另一个轨道上绑着五个人，你拉下拉杆，列车变道则能救到B轨道的五个人，但是A轨道的人必死。”
路德撑着下巴，把头伸近万年青。
“这里有几个选项给你。”
“A：拉下拉杆，救五个人，牺牲一人。”
“B：不拉拉杆，让列车按原定路线撞死五人。”
“C：冲到轨道上牺牲自己，逼停列车，拯救所有人。”
万年青从未听说过这样的题目，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和路德的谈话主导权反转，思考了起来。
他很快发现，路德所说的问题其实和现在的状况基本相似。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做出抉择。”万年青说。
“那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吗？”
“什么样的选择？”
万年青意识到，这个回答也是路德对现在情景的一种态度。
“我选择D”
万年青懵了，哪来的D？
“D：拉下拉杆，让列车做出超酷炫360度大回旋，然后再撞死他们。”
“E：拉下拉杆，近距离和失声尖叫的乘客进行合影，并且试着和他们击掌。”
“F：把制造这个困境的无聊哲学教授绑在上面，和他一起互动，并把拉杆交给他。”
“G…”
万年青惊恐地看着滔滔不绝说着各种选择的路德，路德似乎越说越开心，越说越亢奋，眼睛里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阴冷。
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路德全身洋溢着一股令人恐惧的陌生感，那是万年青在文件和短暂相处里从未感受到的东西…
路德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着被绑在轨道上的人。
“万年青，虽然我确信你伤害过精灵，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杀过人吗？”
“夹竹桃。”
“那不算，她都没死，看来那之外你的确动手没杀过人。而且你手法也太差了，你这么喜欢折磨人，我觉得你应该升级下自己的手法。”
升级手法？
这个已经超乎寻常的话题让万年青口干舌燥，他甚至开始怀疑现在和自己聊天的到底是不是路德…或者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类。
“恰好我读过一些书，略微知道一点点这方面的知识。”
“有个叫吕雉的女人，她不喜欢另一个叫做戚夫人的家伙，把她四肢切断，止血治疗后让她活下来，丢进厕所里养着。”
“做一个可以合上的圆柱形铁罐，内部布上长钉，把人送进去以后，轻轻把罐子关上，当然你喜欢的话，可以把铁罐子烧红，可能效果更佳。”
“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不满意？没事，我这里还有，做一个圆环状的项圈，项圈里侧铸上一圈尖刺，放在你想干掉的人脖子上，他们只要随意乱动，嗯哼。”
万年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路德没有停下的意思，各种他从未听说过的刑具，杀人方法不断地冲击着万年青的思维。
人最害怕的就是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物，他们打破人原有的认知，带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精灵世界的历史实在太过单薄，战争，权谋都是一种小家子气的感觉，人在里面的参与度甚至没有精灵的参与度高。
万年青像是被一个全身蒙在黑雾中的恶魔按住了身子，他很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硬生生等到路德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口柠檬水，才颤抖着回过神。
“你浪费了将近七八分钟，麻衣的死活你不管了？”
路德嘴角上扬，饶有兴趣地看着万年青：“我原以为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看起来，你不大聪明的样子啊。”
路德用手撑着桌子，靠在万年青耳边悄悄地说。
“等我到玻璃桥附近你再炸好吗？我想听听他们坠落时候的惨叫声。我上次只听到了风声，有些小遗憾。”
万年青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打着颤。
“麻衣遇难后，我会非常非常伤心，我的悲痛欲绝会被卡露乃和希罗娜她们注意到，她们很可能因此背负上愧疚感…你挺有经验的，我这样趁虚而入，是不是很大成功能得手？你说，我是不是赚大了？”
路德坐回位置上时，万年青发现桌面上的通讯器不见了。
路德捏着通讯器的按钮，小声的对着里面说道：“麻衣路过玻璃桥就动手。”
“你疯了！”
万年青惊恐地喊了出来。
周围的顾客纷纷转过头，路德却笑着站起身，来到万年青身边，对着四周的顾客说道。
“不好意思，我朋友最近生活有些压抑，情绪失控，见谅见谅”
感受着路德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万年青不自觉地再次想起了路德所说的那个项圈。
万年青在等，他不信路德会无动于衷，这是路德在故弄玄虚。
他不信路德真的一点不在乎麻衣的死活！
122.名叫路德的魔鬼
麻衣抱着衣服已经来到了玻璃通道前，即将迈上玻璃通道。
二十米长的玻璃天桥不需要走多久，从麻衣走上天桥的那一刻，万年青就死死地盯着路德。
路德抛着那个通讯器，似笑非笑地回看着万年青。
麻衣已经走到了玻璃桥的中间，路德还是那副表情。
只是几个呼吸，蹦蹦跳跳的麻衣已经快要通过玻璃桥。
路德的表情没有变。
麻衣就这么通过了玻璃桥，来到了路德身边。
万年青注意到了，路德脸上出现了一丝遗憾。
他没有看错，真的是遗憾！
万年青头皮发麻，他确信路德说的是真的。
如果真的有列车难题，他真的会为了看一次超酷炫的大回旋，坐视那些人去死。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牺牲掉麻衣去换取两个冠军对她的愧疚。
如果他想…他讨论那些杀人方法时的陶醉神情历历在目，万年青确信路德有机会绝对会去实验一下。
“你的暴飞龙和雷电球呢？”路德把通讯器抛给万年青，似乎非常不满意现在的状况。
路德的眼神让万年青全身不自在…像是在打量自己的四肢从哪下手比较好，项圈做什么尺寸合适，那个带尖刺的铁罐子什么大小适合自己…
“我…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路德呵呵一笑：“那不行啊，万年青你这算是空手套白狼啊，一个玩笑要换我的梦妖魔，没有诚意。”
路德站了起来，万年青拖着凳子迅速退出一段距离。
“麻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麻衣笑着拿起一件浅蓝色的裙子：“好看吗？”
“不好说，你没穿上我无法评判。”
“答对了，别坐着了，和我去那边，我穿上了你好帮我出主意。”
说完，麻衣看到了呆呆看着路德的万年青。
“你们认识？”
“刚认识，不过很投缘。”路德笑着回答，“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我和他在聊几句就去找你，哦，顺便帮我买杯柠檬水。”
麻衣离开后，路德坐回了位置上。
万年青感觉脑子彻底炸掉了，该死的奇蓝，报告里说的路德和自己看到的路德根本不是一个人！
奇蓝那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完全被蒙蔽了！
潜藏在那副悠然自在的面孔下的路德分明是一个恐怖，诡谲的魔鬼，他是真正的魔鬼。
他骗了希罗娜，骗了卡露乃，骗了他身边所有的人，他们都认为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家伙，来之前万年青也是这么认为。
然而他压根不是。
他为了目的可以比自己更加不择手段，万年青喜欢欣赏人在痛苦中挣扎，对亲自动手杀人却很抗拒。
他杀夹竹桃是迫于形势，更多时候他则是利用攻心的方法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让对手乖乖的把自己想要的亲手送上。然后再告诉他，一切都是一场玩笑，巨大的落差足以逼疯那些脆弱的家伙。
强如夹竹桃不也是这么被葬送的吗？
今天也不例外才对，可是屡试不爽的手段，却变成了路德等待享受祭品的盛宴。
那场不存在的爆炸反而把路德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浓郁到让万年青想要恶心到呕吐的压抑扑面而来。
他认为自己不染血，离战场远远，看下面的人厮杀哀嚎，自己指点江山才是最棒的。
但是路德不一样，他可以感觉到，路德很愿意亲自动手实践。
如果不是联盟没有死刑，他一定会鼓励联盟使用他所诉说的那些，不知道出自何处的恐怖手段。
奇蓝看来真的不是夹竹桃所杀。
想来也是，夹竹桃对乌合之众那么在意，有机会生擒一个核心成员又怎么会放过…
除了一个内心癫狂的疯子，谁能做出这样的事。
“万年青。”
听到路德在喊自己的名字，万年青抖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万年青强自镇定。
“我在想，我在这里出手能不能迫使你做出点我期待的操作。”
万年青睁大着眼睛，猛地站了起来，退后，手放在后腰上，环视四周。
路德也站了起来，把手搭在了腰带上，捏出一个精灵球。
万年青冷汗直流：“你要是再动，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路德皱了皱眉，这个动作让万年青松了口气。
路德既然有那么多癫狂的想法想要实现，应该很爱惜自己的性命，同归于尽的威胁起到了效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目标降得那么低，万年青只想全身而退，眼前这个人是个极度自私的疯子。
“我们各退一步，我离开，你继续你的扮演游戏，我们互不干涉。”
路德玩味地重复了互不干涉这句话，笑着问：“暂时，还是永久？”
万年青果断地回答：“永久，你既然对希罗娜和卡露乃有意思，我们乐见其成。”
路德摇了摇头，突然向前一步。
万年青慌张地后退，三颗精灵球被抓了出来，挡在自己身前。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不觉得你们可信啊。”路德说。
“你能帮我们摧毁联盟冠军，我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万年青几乎是瞬间就回答了出来，他看到路德已经轻按精灵球，做出要动手的姿势。
落到国际刑警手里，自己最多就是被打一顿，进监狱终生监禁。
夹竹桃对自己恨之入骨，大概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和路德比起来，死绝对是最美好的下场。
万年青不愿意赌路德的仁慈，但凡有一丝可能，落到路德手里，路德绝对会像获得一件宝贝一样把他所知道的知识全部招呼上来。
路德露出了深思的神情，在压抑地气氛中，万年青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我的游戏很复杂，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一步，混到了他们里面。如果因为你们的原因出了纰漏，让我享受不到该有的乐趣，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万年青摇摇头。
“每见到一个乌合之众成员，我都会去实验一下我的技巧是不是生疏了，我不介意你们一齐上，正好…我需要很多材料，你们死了，联盟大概也说不了我什么，对吧？”
万年青咽了口唾沫，把一块镌刻着两片断裂羽翼的银色金属挂饰丢到路德手里。
“乌合之众的信标之一，这是我的诚意。只要见到这个标志，他们绝对不会骚扰你。”
路德拿起来看了看：“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致命的东西，亦或是定位装置吧。”
“有定位装置，我们既然是在合作，那我对你总该有点了解吧。”
路德想了想，把乌合之众的挂坠塞进了口袋。
“还是那句话，不要破坏我的游戏体验，不然，我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我发现到嘴的肉飞了…相信我，我很愿意和你…”
“一换一。”路德说出这三个字时候咧开了嘴。
“身为乌合之众的核心成员，我万年青向你保证，不会干扰你的游戏。”
路德点了点头，看了看还在戒备着自己的万年青。
“你想我留你下来吃饭？消失，会不会？”
“立刻消失懂吗？你影响到我和麻衣逛街了！”
万年青转头挤开人群，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去。
他没有坐电梯，那太慢了，他在楼梯上跳跃着，速度快得令人惊叹。
他已经不去思考这样做容易扭伤，或者摔下去了，他只想远离这个根本不像是个活人的家伙。
这个家伙看待所有人都像看一块肉！
万年青离开后不久，拿着柠檬水的麻衣来到了仍然保持着站姿的路德身边。
她把柠檬水递给路德，却发现路德没有接，反而一直盯着自己。
有些脸红的麻衣刚想避开路德的视线，却发现路德拿过柠檬水，就这么大口的灌了下去。
不酸吗？
麻衣看着路德满头大汗的脸，以为他真的渴得不行，不由得笑骂道：“这么大的人，渴了还不会去买东西喝？我不给你买，是不是要渴死。”
大概是太酸了吧，酸得流眼泪的路德突然拉住麻衣的手，挤开人群，找到了刚做完SPA的希罗娜，推着她去隔壁选购衣服。
麻衣每一次见试衣间出来，路德总是换着方法夸赞着麻衣，麻衣第一次见识到路德惊人的辞藻储备量。
希罗娜这样的人都听得面红耳赤，实在想不通路德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这还是刚才那个连和女孩子逛街都嫌麻烦的人吗？
希罗娜也进了试衣间，然而路德的夸赞里分明多了几分建议存在。
什么花色不适合希罗娜，什么裙子样式不对，什么裙摆难看…
“双标严重啊。”
希罗娜撇撇嘴，对着镜子扭了扭，包下了一件试起来还不错的黑色长裙。
路德的话很多，几乎到了滔滔不绝的地步，麻衣快被路德的话直接融化了，昏昏沉沉地被路德牵着手逛着商场。
直到离开时，麻衣买下的东西能把一辆小车堆满，还是在让卡露乃派人过来接，才运了回去。
路德给自己的每个精灵都重新买了新的挂饰，然后抱着他们好一会才松开手。
希罗娜开着车，晚风扑面，夕阳西下，路德看着似火的晚霞，突然笑了。
“派人来吧万年青，你应该是个多疑的人才对吧，千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123.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路德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就像河豚一样，为了对抗来自外界的危险，不断把自己的身体变得膨胀，让对方感到畏惧。
万年青一直主导着谈话节奏，这让路德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破局方法。
最终是乌合之众这四个字提醒了路德。
他们建立如此之久，从未有过明面上对联盟控制的挑衅，也没有明显的激烈举措，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无法正面与联盟抗衡。
袭击月环购物中心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无论联盟此前态度如何，之后都会不留余力地全面寻找乌合之众的踪迹。
一边是万年青所说的，乌合之众谨小慎微，全面退出密阿雷。
一边却是万年青以袭击月环购物中心为要挟和自己做交易。
两者在乌合之众的做事风格上是互相矛盾的，路德选择了依据过往历史判断万年青不可能袭击月环购物中心。
这是一次豪赌，路德被逼着站到了赌桌上，他选择了ALLIN。
赌注可能是…玻璃桥上所有人的命。
这还不够，路德没有足够的对赌资本，他要拿到谈话的主导权。
被点爆的情绪终究是把路德骨子里的癫狂融入到了演技当中，他在扮演…他要扮演更凶残的怪物。
万年青扭曲，路德要比他还要扭曲。
万年青轻视人命，路德要做到视人命如草芥，他要把人当做活生生的玩具。
万年青喜欢享受折磨的快感，路德就告诉他，他从未听过的血腥历史，利用认知壁垒让他陷入混乱。
万年青喜欢喝柠檬水，路德从那一刻起也要喝，他要让柠檬水成为一种暗示。路德和万年青是一类人的暗示。
这是一次仓促的演出，没有彩排，全部即兴，只有成功才能让万年青恐惧，才能让万年青这样的恶人再也无法直视路德。
只有成功，才能把麻衣和自己的命运抢回手里。
决定你高度的是实力，决定你命运的却是演技。
路德做到了，他看到了万年青眼神里的害怕，看到了惊恐，最后躲躲闪闪，不敢对视。
万年青被自己欺骗了，落荒而逃。
路德却不敢放松下来，他不知道是否还有眼睛盯着自己。
镇定自若地带着麻衣和希罗娜继续逛商场，强烈的内疚使得他不断地哄着麻衣，仿佛这样能让他内心变得舒服一些。
回到卡露乃别墅时候，两个西装革履的联盟官员正好从后门走了出来，他们看到了路德一行人，楞了一下，才上车离去。
浓郁的饭菜香气在进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路德烦躁的心稍微平静了不少。
卡露乃很开心，看得出她应该在和联盟的谈判中得到了极大的让步。
晚餐很丰盛，路德默默吃完，等到所有人都吃饱了，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夹竹桃，连带着还有那块乌合之众的挂饰。
夹竹桃看到挂饰后震惊地瞪着路德，欲言又止，猛地离席，离开餐厅，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头雾水的众人看向路德，但是路德一言不发，托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
等夹竹桃回来之后，她的脸上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告诉我，怎么来的？”
“万年青给我的。”
所有人仿佛被雷劈了一下，死死地盯着路德。
夹竹桃全身颤抖，她像是着了魔一样几步冲向路德，抓起路德的领子，把路德带了起来。
“你见到了他？你下午和希罗娜在一起，你见到他？为什么不抓住他？他还给了你这个挂饰，你和他做了交易对不对，你是不是疯了！”
夹竹桃的话连番在路德耳边响起，烦躁的路德终于忍不住拨开夹竹桃的手，然而夹竹桃再次扑了上来。
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夹竹桃捂着脸倒了下去，路德保持着挥拳的姿势，许久，看了看夹竹桃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去拉一把躺在地上的夹竹桃，但是又停下了。
捂着脸的路德坐到了后面的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对着缓慢起身的夹竹桃说：“对不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希罗娜来到路德面前，她联想起了下午路德的反常举动。
路德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餐厅里寂静无声。
“麻衣，对不起。”
路德站起来，对着麻衣鞠了一躬。
虽然路德已经感觉到万年青的袭击是个幌子，但是存在的那一丝可能性仍然折磨着他，他竭尽全力的扮演最后却真的发生了袭击的话，路德不敢想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个场面。
麻衣看着路德呆呆地出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缓解了餐厅里的沉闷，甚至让路德好奇地抬起了头。
“什么嘛，反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这个样子一点不像你。”
麻衣主动拉着路德坐回位置上。
“夹竹桃，那个挂饰有监听功能吗？”
夹竹桃也冷静了下来：“没有，这点你可以放心，定位也不是精确定位。”
路德深呼吸，看着身旁的麻衣，憋出一个笑脸：“能回避一下吗？”
麻衣看了看路德，点点头，推门离开。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路德要说的话的严重性。
“今晚，万年青可能会派人来试探我，袭击我…总之，他会派人来。”
卡露乃皱了皱眉头：“我别墅四周有不少精灵在活动，你的安全不用担心，而且乌合之众很少会冒巨大风险去尝试低回报的事，今天万年青的做法已经非常冒险了。”
“这就是你们对他的误解，就是因为万年青今天冒险过了，你们认为他不会短期之内再冒险，所以他今晚一定会有所行动。”
“你怎么知道？据我所知，万年青不是那种人。”夹竹桃反驳道。
“如果你对他的判断有用，你就不会被捅了。”
路德毫不留情的回应。
阿渡上前一步卡在夹竹桃身前，生怕夹竹桃又上头。
“相信我，我和他对峙过，我比你们都清楚他的思维模式，你们甚至可以把我当做是万年青。”
“同类总是最了解同类的。”路德轻声说道。
卡露乃看了看希罗娜，希罗娜叹了口气：“我支持路德的推测。”
“那今晚我让精灵们保持绝对的活跃状态。”
路德摇头：“不，今晚卡露乃的精灵收缩回别墅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
夹竹桃看着路德，若有所思：“你想做什么？引蛇出洞？”
路德犹豫了一会，看着夹竹桃的眼睛，说：“我想…”
听到路德的话，阿渡，夹竹桃，卡露乃，希罗娜全部都惊骇得无以复加。
“不行，我强烈反对，路德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们有很多方法去解决问题，绝不能这样做！你不放心你以后的安全，我可以庇护着你，乌合之众迟早会解决的。”
“迟早？”路德摇摇头，“我明白卡露乃你的好意，可是我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要被你们保护。”
“我，做，错，了，什，么！”
路德一字一句的大吼出来。
“我从当训练师第一天起就想着和自己的精灵愉快的旅行，认识几个朋友在路上有说有笑，看着精灵成长，看着他们进步，然后一点点成为优秀的训练师。功成名就后找个地方好好天天摸鱼过日子，那是我想要的生活。”
“凭什么我要天天和他们勾心斗角？卡露乃，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像一只丧家犬一样处处被拿捏，被威胁？就因为我看起来好欺负？”
“你们是冠军，他们对你们下手慎之又慎，但是却觉得我好下手…哈哈哈，欺软怕硬不过如此，他们是恶人，你却要用好人的规则束缚我，让我没法还手？”
“事到如今我发现了，对付他们没有心慈手软一说，他狠，我比他更狠。我已经给了万年青很强的心理暗示，你不让我做，他发现自己被欺骗后，只会更疯狂的报复我。”
路德有些疲惫地捂着脸：“我下午赌的是麻衣的命，这很不公平，作为交换，今晚我拿自己的命来赌，赌以后乌合之众视我为恶魔，赌他们见我就跑，赌万年青再也不敢靠近我！”
卡露乃发现自己竟然没法反驳路德，求助地看着希罗娜，希罗娜摇了摇头，又看向了阿渡。
阿渡沉思了一下，拿起纸擦了擦嘴：“我突然学会了一个技能，叫做瞬间失忆，刚才说的话，我一句没听到。”
说完，阿渡推门离开。
路德感激的看向阿渡的背影。
希罗娜叹了口气：“去做吧，我也瞬间失忆了。”
路德看向卡露乃，卡露乃欲言又止，最终一拳锤在桌面上：“我没失忆，但是我家附近的监控会正好坏掉，我会请附近的几个邻居开派对，他们应该没时间晚上闲逛。”
“我帮你。”
夹竹桃的话让路德愣住了。
“不必了…”
路德的拒绝被夹竹桃打断。
“我进修过医生，比你更了解怎么操作。”
两人对视着，许久，路德笑了。
“谢了，那就辛苦你准备下工具吧。”
看着夹竹桃开车离去准备工具，趴在阳台上的路德看着别墅周围的林荫小道。
今晚之后，一切就该能平息下来了吧。
奇蓝之后是万年青，万年青之后又会是谁？
难道自己要把无止境的精力投入到和乌合之众的对抗中去？
还没有成长起来的自己却承受着这种无止尽的煎熬，路德受够了。
下午爆发的那一瞬间路德就想明白了，只有这样做，乌合之众才会停下，才会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才会让自己的路线回到正轨。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路德下定了决心。
124.给万年青的礼物
夹竹桃再次开车回来时，特大号的旅行袋里装满了东西，拎起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
依路德的要求，卡露乃散养在别墅区附近的精灵全部回到了别墅里，统一被沙奈朵和南瓜怪人调度着，不许胡闹。
卡露乃订了烧烤宴席，地点就在自己的别墅里，邀请了别墅附近的邻居过来参加烧烤宴会。
这么晚了，本该休息的店家在联盟的加钱诱惑，以及卡露乃的名气驱使下带齐了家伙是匆匆赶来。
一场仓促的交流晚宴就这么举办了起来。
热量早就超标的卡露乃游走在众人之间，不断地推动着宴会的气氛，希罗娜和阿渡的登场更是让受邀而来的人受宠若惊。
碰杯，欢呼，欢笑声不绝于耳。
路德和夹竹桃蹲在后门，为了打发时间，路德讲着故事解闷。
“有时候我会想，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夹竹桃的话让路德倏然一惊。
“你说的故事自成体系，各不相同，听着像故事，但是更像是条理分明的历史。你说那些故事里的名字时候根本没有停顿和犹豫，仿佛那是你非常熟悉的东西…编故事有时候最难的一环就是起名字，可你却信手拈来…”
路德呵呵一笑：“看来我刚刚说的巫蛊之祸的故事让你很着迷啊。”
“也许是着迷…也许是因为看不透你吧。我刚才查了很久，你说的那些东西根本无法查到。”
路德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夹竹桃叹了口气，知道路德不愿意继续谈下去。
晚上十一点，路德走出了后门，沿着林荫小道开始慢跑。
茂密的树木让林荫小道有些阴暗，照明的路灯彼此间隔很远，两个路灯间总有一块漆黑的区域。
紫云英躲在茂密的树木上，他已经看着路德从脚下跑过两次了。处在没有照明的阴暗处，即使抬头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紫云英是下午突然被喊回来的，乌合之众彻底撤离密阿雷，他已经离开密阿雷很远的距离。然而直属上司的通讯让他突然心潮澎湃，组织里非常有名的万年青向他发布了一个任务。
“前往卡露乃的郊区别墅附近，等待机会，让路德变成废人，记住，一击不成，立刻逃跑。”
视频通话里的万年青非常严肃。
紫云英是乌合之众暗中培养，即将加入卡洛斯联盟的年轻一辈，他才二十一岁，可以说是乌合之众未来的中坚人才。
伪造合理身份并不容易，乌合之众拥有这样潜入资格的人不多，能被安插进联盟是莫大的信任。
紫云英把自己进入联盟前的这一次行动视作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组织里对万年青的疯狂推崇，其原因就在于万年青踩着安全部副部长夹竹桃上位。
如果自己能得手，无异于是间接地踩着卡露乃证明自己的能力。
万年青能做到，我也可以！
这次袭击的难点在于如何避开卡露乃那些强大的精灵，接近路德。
至于路德，紫云英看了路德的资料好几次，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是一个废物，哪怕那只梦妖魔有过人之处又如何，他从没想过要和路德正面对决。
来到指定位置后，紫云英发现行动并不顺利，今晚卡露乃的别墅里似乎在举办宴席，大量的精灵缩回了别墅里，潜入简直就像是痴人说梦。
就在紫云英思考如何应对眼前局面时，路德从后门走了出来，然后沿着林荫小道开始了夜跑。
紫云英想起了资料里描述的内容，路德的确有坚持晨跑和夜跑的习惯。
天赐良机啊。
紫云英没有着急，他散出去的耿鬼没有回来，他自己也在耐心观察着附近的状况。
路德在下面第三次经过后，耿鬼潜在阴影里回到了自己身边，冲他摇了摇头。
没有人，紫云英能够感觉到，第三次路过自己脚下的路德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跑步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最多还有一轮，他肯定会停下休息。
第四轮就出手。
穿着粗气的路德在不远处折返，脚步已经开始有些不稳，这是脱力的表现。
最后一丝忧虑消失了，两个精灵被悄无声息地放了出去。
路德的脚踩在紫云英脚下那片阴影的瞬间，耿鬼从地面浮了起来，挡在路德的面前，路德愣神的瞬间，脱壳忍者从阴影中飘了出来，从背后不知道用什么技能猛击了路德一下。
路德还没有作出护住身体的动作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紫云英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只命令脱壳忍者击昏路德，最后收尾他还是决定自己来，这样是最保险的。
想到万年青的严肃，还有只是要让路德成为废人的说法，紫云英有点想笑。
与其那么麻烦，不如让路德从这个世界消失干脆。
他耍着刀花，思考应该用什么方法处置路德，靠近路德时，猛地朝路德的肚子踢了一脚，他发现路德只是身体本能的发出了一丝反应，疼痛的弓起身子，路德本人似乎仍处于昏迷当中。
彻底放心的紫云英拿着小刀蹲了下去，把路德的身子拨正。
一双饿狼般凶狠的目光紧盯着自己，路德紧咬着牙齿，努力遏制着腹部的疼痛，轻轻触发了精灵球。
梦妖魔率先飞了出来，强力的恶之波动直接击飞了愣神的耿鬼和脱壳忍者。
下意识要去摸怀里精灵球的紫云英被路德一把抓住了手腕，持刀的手朝路德的脖子猛的一刺，路德侧身闪躲，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刀锋在路德的手臂上划开一大道口子，鲜血狂飙。
然而路德没有放手，鲜血淋漓的手臂猛地一甩，打在紫云英的喉间，一下子有些呼吸不顺的紫云英视线模糊了。
这个人是疯子吗？中刀了还这样拼！
紫云英的惊讶没有持续太久，路德一脚踢在他的腘窝位置，紫云英身子一晃，跪了下去，同时眼前一团黑影不断在放大。
路德一膝盖顶在紫云英的鼻梁上，让紫云英飙着血倒地。
第一时间处理掉那把刀，回头看向梦妖魔，发现她还在和耿鬼以及脱壳忍者纠缠。
夹竹桃终于拍马赶到，鬼斯通和大针蜂扑向两只精灵。
耿鬼和脱壳忍者被见到路德流血发了狂的梦妖魔不停的攻击，大针蜂和鬼斯通根本插不上什么手，这两只精灵就快要奄奄一息了。
路德踩着紫云英的手腕，从他手心里捏起两个精灵球，把被群殴后失去战斗力的耿鬼和脱壳忍者收了回来。
夹竹桃看着被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的路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刻的路德眼神异常阴冷。
她只要求如果遇袭就转身逃跑，拖时间等待自己到来，然而路德却直接和紫云英搏斗了起来，并且打赢了…
这是生死相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你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吗？让你跑为什么不跑！”
夹竹桃心有余悸地痛斥着路德。
路德看见紫云英想要挣扎着起身，一脚踢在他的裆部，瞬间紫云英的身子就弓成了虾米。
“你废话太多了。”
路德双眼通红，让夹竹桃不寒而栗。
梦妖魔焦急地冲过来舔着路德流血的伤口，小声地呜咽。
路德大口喘息，把剧烈的烦躁全部压抑下去伸手摸了摸梦妖魔：“没事，不要担心，帮我用精神强念抬起这个人好吗？”
梦妖魔连忙照做，她看得出路德现在状况不是很好，只想赶紧帮助路德解决问题，让他去治疗。
“不好意思，控制不住情绪。”路德擦了擦被血染红的眼睛，对着夹竹桃抱歉一声。
夹竹桃叹了口气：“算了，习惯了，反正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比起来，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
带着紫云英来到卡露乃别墅附近一个饲养精灵的草场，这里堆放谷料的木屋有个地下室，把紫云英粗暴地丢在地下室的椅子上后，把地下室的入口关闭。
“梦妖魔你先回球里来吧。”
梦妖魔猛地摇头，贴在路德脸上。
“我会把伤治好的，听话。”
趁着梦妖魔不注意，路德把她收了回去。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紫云英忍着胯下的剧痛逐渐看清了四周的情况。
被鲜血染红半边身子的路德靠在一根柱子上休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拿着一个足以装下一个人的旅行袋在翻找着什么。
“醒了？是万年青派你来的？”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紫云英放弃了挣扎，听到路德的话，嗤笑一声。
“没想到会栽你这样的废物手里，可以，我服了，想打我随意，反正进了监狱，你可就没法动我了。”
说完，紫云英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也是，反正抓到你们之后，我们最多虐待你一下，就得让你去监狱里享受人生，所以你会不在乎。”
“你现在受伤成这样还能打得动吗？至于那边那个女人，女人能有多少力气？”
紫云英放肆的笑声并没有引来两个人仇视的目光，路德的眼神里很是怜悯。
这样的眼神让紫云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到不远处夹竹桃不停从旅行袋里掏出的东西时，突然感觉到心脏被锤了一下，心跳急剧加速，冷汗直流。
“你们想干什么？”
当一把锋利的长刀被丢上桌面之后，紫云英的惊恐到达了顶点。
“你们想…杀了我？”
路德摇摇头：“不，我会放你回去，因为我需要你帮我送份礼物给万年青。”
紫云英如释重负地大口呼吸，有种死里逃生的喜悦感。
“不过这个礼物不好找，我想向你借一下。”
“借什么？”
紫云英刚问完，手臂突然一痛，一个蒙面的袋子被路德套在她头上，随后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
那个女人拿着针管走开，这是紫云英看到的最后画面。
几个小时后，卡露乃晚宴早已结束，宾客们拿着几个冠军的签名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的林荫小径里，路德扛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袋吃力地走到自己遇袭的地方。
把旅行袋丢在一旁的树下，把手里那个有定位功能的乌合之众挂饰系在旅行袋上，路德看了一眼幽寂的树林，拍了拍旅行袋侧面贴上去的礼物两个字，遁入了黑暗当中。
即将破晓之际，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定位装置来到附近，看到旅行袋上的字，以及侧面贴纸上希望万年青亲自启封的字样，犹豫了一下，让自己的胡地操控着那个旅行袋上了车，一路飞驰出密阿雷市。
125.吕雉与戚夫人
路德和夹竹桃回到别墅时，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坐在客厅里等消息的三个冠军都显得有些焦躁。
浓郁的血腥气让卡露乃察觉了什么，她站起来往大门走去，迎面碰上了一身血迹的路德，养气功夫极好的她也无法抑制住震惊之色。
检查了路德的伤势，凝固的血痂稍微一碰路德就龇牙咧嘴。
刚才始终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路德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身子一放松下来，右手手臂就疼得不行。
卡露乃带着路德赶到厨房，拿出医疗箱赶紧开始处理伤口。
阿渡和希罗娜围着夹竹桃问了半天，夹竹桃只是展示了自己满手的鲜血，说了一句：“希望路德的判断准确，不然我就白忙活了。”
无法忍受时身上粘稠的血迹，夹竹桃钻进了浴室。
路德的右手被卡露乃小心的处理了一次，绑上绷带。
“早上去一趟医院，再检查一次。”卡露乃看了看自己的手艺，叹了口气。
“麻衣她睡了吧。”
卡露乃点点头：“很早就睡了，她没有参与烧烤，她也不知道今晚的事。”
路德松了口气：“那我去洗个澡好了。”
“你的伤口不能碰水。”
“没事，让我的精灵帮搓就是了。”
路德把血衣脱掉，拿出干爽的衣服，然后躺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四肢被温热的感觉包围，这让路德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暴戾的气息散去。
妙喵控制着毛巾湿了水，小心翼翼地给路德搓着背。
平时看到妙喵路德总是会想要抓住她，然后使劲撸一顿，现在有点有心无力，自己的左手刚想使劲，右手就传来了痛感，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是什么状况。
失望的路德叹了口气，任由妙喵仔仔细细地给他全身搓洗干净。
洗完澡的路德回到了自己房间，轻轻把门关上，他缩在床角，头埋在膝盖上。
计划只成功了一部分，礼物做好了也得有人来拿。
路德使劲地让自己不去想乌合之众不拿走那个旅行袋的可能。
他不是神，无法做到天衣无缝，但是他已经拼命做到了最好，他冒着生命危险拼出了一个机会，现在，路德只希望好运能够来到自己身边。
回过神时，路德已经被精灵包围了。
贴在脚上的毽子棉，躺在自己手边的玛丽露，贴着自己头的梦妖魔，靠在自己大腿边的妙喵，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拉鲁拉斯，吉利蛋也依偎着自己。
妙喵觉察到了路德有些低落的情绪，在路德发呆时候把大家都叫了出来。
感受着四周的温暖，路德迷迷糊糊地打着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夹竹桃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吵醒了路德。
“旅行袋不见了。”
路德从迷糊中醒了过来，然后笑着，搂着精灵们倒在床上。
“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柠檬水。”
喃喃了一句，路德就睡了过去。
………
密阿雷市区外的一个酒馆里，万年青彻夜未眠。
他回到这个据点时暴怒地摔碎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其他人端着酒希望让他喝酒消气，喝完酒的万年青却依旧无法保持冷静，一把就把酒瓶摔碎。
他讨厌这种挫败感，他竟然像个丧家犬一样逃离了那里！
他失去了谈话的主导权，这次竟然…竟然被三言两语吓退！
是什么时候对话节奏被路德控制了？
是在路德说出那个奇奇怪怪的列车难题，又罗列了一堆稀奇古怪的选项时候？
还是在路德说的那些闻所未闻的刑罚以及刑具时候？
万年青打了个哆嗦…他算是博览群书，但是他根本没有从任何书籍上见到过路德说的那些事和物，这些东西究竟路德从何得知？
编？
这不可能，这种详实到像是亲眼所见的东西编造起来很容易漏洞百出，然而路德说起来极其顺畅，现在想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破绽。
那就是真实存在？
万年青回来后让人开始查询那些故事和刑具，然而对照结果显示，有些在历史书里能找到些许相近，但是完全不是一类用途。
该死的，万年青头真的好疼，他心堵得慌，那些不知出自何处的知识让他对路德莫名的畏惧。
常年的经验让万年青还是感觉到了不对，他觉得路德是虚张声势…可是他这么想的时候，又再度想起了那些渗人的故事，分明路德只提了一嘴，万年青脑海里却仿佛出现了不断回荡的凄厉叫声与哀嚎。
路德看自己像看一块肉的那束阴冷的眼神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
心烦意乱的万年青咬着牙，接通了首领的通讯，让首领允许他进行一次对路德的袭击。
风险很大，很有可能赔进一个精英，但是路德的存在像是一个心魔，此前从未有一个人能让万年青这样动摇…他必须确认一次。
路德的演技起了效果，首领们认为，如果路德真的是以卡露乃和希罗娜为猎物在进行扮演游戏，乌合之众可以坐享摧毁联盟冠军的胜利果实。
如果不是，那么让路德废掉也能让万年青这个不可多得的智囊型的人才心安。
乌合之众从未这么冒险过，这次，他们做出了试探路德的决定。
紫云英领着任务回到了密阿雷市。
万年青不敢睡，他等待着紫云英的通讯，尽管他知道紫云英需要寻找机会，可能需要很久，但是他依旧在等。
组织里给的时间只有一晚，无论今晚是否有机会，都需要离开密阿雷，他们对奇蓝的死前是否保住了秘密有着怀疑。
半夜时候打盹的万年青狠狠打了一个寒颤，莫名的醒了过来。
遍体生寒地他来到酒吧地下室，而负责联络紫云英的人却告诉他，紫云英失去联系快要三个小时了。
万年青心中的不安在扩散，他用定位装置查询路德的位置，却发现路德所在的位置根本不在卡露乃的别墅区内，而是在一个奇怪的位置。
备受煎熬的万年青赶紧让人拿着定位装置去查探情况。
天微微发亮时候，一辆运货的卡车在酒吧门口停下，扛着旅行袋的乌合之众成员一头钻进打开到一半的卷帘门里。
“这个是旅行袋？紫云英人呢？”
负责去查探消息的人摇摇头：“我去的时候看到这个东西挂在这个旅行袋上，上面还有字，说是需要你亲启，所以我就带回来了。”
万年青接过那个送给路德的挂坠，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对着那个人狂吼：“你有没有脑子，他给你个袋子你就拿回来？里面有定位装置怎么办？没有定位装置，他送个炸弹回来，你也要吗？不知道怎么做，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还想骂两句的万年青鼻子一抽，他发现其他人也在抽鼻子。
“这个味道是…”
“血？”有人看了看四周，随即看向了带回来的旅行袋。
万年青退到吧台后，命令道：“打开袋子。”
扛袋子回来的光头巨汉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拉开着旅行袋。
刚拉开一条小缝，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就涌了出来，这下不用抽鼻子了，整个酒吧都弥漫着血腥味。
光头巨汉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双手狂抖，惊叫一声坐到地上，手脚并用向后退去，直到靠在墙面上退无可退，他才指着那个旅行袋嘶吼。
惊惧到了极点的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
一个胆子大的红发乌合之众成员上前，猛地拉开拉链，几个人探头往旅行袋里看去。
瞬间，所有人脸色煞白，胃液翻滚，一股剧烈的恶心感让他们纷纷低下头呕吐起来。
万年青看到这些人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强自镇定，打算去到旅行袋前，想了想，停住了脚步，命令红发小哥检查里面是否还有异常。
胃袋里已经什么东西都不剩的红发小哥，强忍着不适，不去看袋子里的东西，伸手在袋子里摸索。
粘稠的触感是血，有些柔软的部分是…红发小哥突然摸到了一个圆柱状的东西，像是装着什么液体的瓶子。
他小心地拿出那个瓶子，满是鲜血的瓶子上挂着一张特意用透明塑料袋包起来的卡片。
这竟然是一瓶柠檬水，万年青呆住了。
他想到了路德和自己说话时候抢过自己的柠檬水，自顾自地喝，想到了他笑着让麻衣去买柠檬水。
他也爱喝柠檬水？
和自己一样？
万年青牙关打颤：“上面写了什么，念！”
“万年青先生，您似乎是个健忘的人。我记得我曾在月环购物中心和您说过，我讨厌有人打扰我玩游戏，扮演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游戏。”
万年青走出吧台，缓慢地靠向旅行袋。
“扮演的乐趣在于，他可以让你体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身份，并且通过那个身份，获得各种惊喜。我和您说过，卡露乃和希罗娜，甚至麻衣，都是我的猎物。我是一个护食的人，对于即将到手的东西非常看重。”
万年青来到了红发小哥身旁，红发小哥颤抖着读着信，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感觉透着一股不似人的森冷。
“您的言而无信让我差点失去了扮演的节奏，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我记得我和您说过很多有趣的故事，他们应该很符合您的兴趣，谈话过程中，不难看出您激动的颤抖，这非常棒，想必您就是我的知音。”
酒吧昏暗的灯光让万年青看的不真切，他顶着血腥气低下头。
“不知道万年青先生还记得吕雉的故事否？”
视野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万年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嘴，强忍着剧烈的反胃。
“知音难觅，今，送上戚夫人一个。”
红发小哥打着颤，强忍着不适，念出了最后一句。
“如万年青先生有更多的需要，还请再派人来，定让您满意而归。”
“您的知音，真砂镇，路德。”
126.认输
把胃酸都呕出来的万年青坐到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思考了很久，对着手下说：“处理掉吧。”
发现没有人愿意动手，万年青加重了语气：“处理掉，听不懂吗？他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去做啊！”
人群中，有人咬咬牙，过去把旅行袋的拉链封上，抬着旅行袋往门外走去。
也许和吕雉故事里的戚夫人本身没有死有关，紫云英留了一条性命。
但是万年青不这么想，路德是故意的。
他就是希望自己亲手下令杀死紫云英。
眼前乌合之众成员眼里的畏惧和恐慌，万年青全部看在眼里。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仅杀人，还要诛心。
万年青不是没见过尸体，乌合之众的实验室就有不少精灵尸体，人类的尸体他也通过一些场合见过。
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躺在旅行袋里，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望着他的冲击感远比尸体来的更加可怕。
万年青甚至能想象得出紫云英受刑时候的绝望以及…路德拿着工具在紫云英身上比划时候露出的狞笑。
口干舌燥的万年青招招手，一杯葡萄酒被送了过来。
万年青看了一眼暗红色的葡萄酒没来由地一阵反胃，一手打翻了酒杯。
“换！”
拿酒的人回到吧台里倒了一杯饮料，再度送到万年青面前。
万年青刚想拿过饮料，却看到了玻璃杯上插着的那片柠檬。
柠檬水的淡淡酸气飘荡在鼻尖，万年青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
为什么看到柠檬，柠檬水万年青脑海里就想到月环购物中心里，路德那个阴冷的表情！
路德的凶残真的不是伪装，他竟然能演得那么像？
自己获得夹竹桃的信任都需要快一年的时间，这个人竟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现在想来，无能的奇蓝从小时候就被这个恶魔骗了。
什么被精灵袭击后就异常的温顺，什么路德逃不出他们的控制，现在仔细回想一下，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家伙看着奇蓝的反应一定笑掉了大牙，他一定为自己完美的伪装洋洋得意。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今晚的袭击完全是想利用路德对乌合之众小心谨慎的固有印象，出其不意地让试探出他的底细。
然而路德看透了。
那，没准自己会出现在月环商业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个念头一升起，万年青就遍体生寒。
喘着气的万年青捂着头，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这种可怕的想法扩散。
等一下…路德在月环商业和自己说话时候貌似还说过，想实验一下自己手法是不是生疏了？
他以前早就做过差不多的事情？
什么时候？在疗养院时候？就在奇蓝眼皮子底下？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万年青被属下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我们现在要怎么处理？”刚才表现得比较勇敢的红发小哥小心翼翼地问。
“处理？处理什么？”
红发小哥说：“紫云英是组织里培养的精英，现在死了…我们该怎么和其他人交代？”
“交代？首领们那边我会去说。”
“其他的人呢？”
万年青敲敲桌子：“你刚才拍照了没有。”
红发小哥强忍着恶心点头。
“把紫云英的照片发给他们，他们如果想去，就做好有这种下场的准备。帮我告诉他们，这还不是最惨的，路德和我还说过很多稀奇古怪的行刑手段，而且他现在很缺素材。”
万年青抓起桌面上的乌合之众挂饰，丢到红发小哥手里。
“找个机会，把挂饰送回给路德。”
红发小哥全身一哆嗦，紫云英什么下场他见得真真切切，从刚才自己念的信来看，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自己送挂饰过去能有好下场？
“我不太合适吧…”
“很合适，刚才你胆子很大不是吗？记住，告诉路德，一切都是误会，这个挂饰没有定位装置，这算是我的歉意。”
“他能信吗？”
万年青捂着额：“他对扮演的游戏体验看得很重，我们不打扰他，应该不会撕破脸。”
说完万年青回到地下室，挤开一旁的联络员，关上门，打开了可视通话。
一个坐在躺椅，背朝可视通话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老头子，紫云英死了。”
老人过了好一会，缓缓转过身，头上戴着面具的他咳嗽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路德杀的？”
“我杀的。”
老人愣住了。
“他下午和我说了很多毛骨悚然的故事，他按照其中一个故事，把紫云英给…”
“什么样的故事？”
万年青重复了一次戚夫人和吕雉的故事，顺便把路德说过的那些诡异的话也复述了一遍。
老人摸着下巴，看得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知道你对路德的看法。”老人问。
“在月环商业见面之前，我只是认为他是个可怜虫，一个因为父母被卷进风波里，和几个冠军组队的废物，说白了，这个队伍里有他没他区别不大，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鱼饵，夹竹桃用来吊起我们胃口的鱼饵。”
“现在呢？”
万年青打了个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一个善于玩弄人心，欺骗他人感情，没有共情能力，靠扮演寻找乐子的魔鬼。”
“而且他说到做到…下午他说过，谁干扰他玩游戏，他就用他知道的方法折磨他们。”
老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那些故事…你可听说过？”
“闻所未闻，我让下面的人去搜集相关的资料，然而却找不到任何的记载，感觉就好像…他自己制造了一段我们不知道的历史出来。”
“根据他的话可以推测，他以前曾经实验过那些手段…可能就在疗养院里，就在奇蓝不知道的地方。我们对路德的所有资料都作废了，我们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他有什么精灵，但是这个人…”
老人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放弃继续针对路德的小动作吧，既然他的目标也是冠军，那我们也算是有了一个潜在的盟友。没准未来，我们还要向他提供帮助。”
“他父母那份资料我们就不要了？”
“我们最初想要那份资料是因为我们走错了路。现在想要那份资料是想知道，路德父母是否在资料里还记载了完美让精灵学习原本无法学习技能的方法。既然路德现在这个人的作用比那份资料大，你就要学会取舍。”
看出万年青脸上的不甘，老人接着说道。
“万年青，记住了，我已然时日无多，你的大脑乌合之众还非常倚重，不要再因为被刺激而冲动，这次试探的风险，我不说你也知道。路德这个人相当危险…他做事没有底线，全凭喜好，你这次试探已经得罪了他，既然你想要利用他拖住希罗娜和卡露乃，那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我知道你不甘心，从来都只有你玩弄别人的份，现在被人反制了，你非常屈辱，想要找机会报复回去。可是，你确定要和一个疯子玩轮盘赌吗？命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啊。”
万年青叹了口气，保证了一句不再犯错之后，可视通话被老人切断了。
不用老人说，万年青也不想轻易和路德接触了，这种喜怒无常的人，脑子一热和自己拼命怎么办？
万年青认输了。
原本挂饰应该自己想办法去送，然后亲自和路德解释下才好，而不是现在通过一个属下去敷衍一句“误会”。
然而万年青总是怕路德直接扑上来，然后把自己锁进一个小房子，在自己脖子上带上刑具，开开心心地看着自己在惨叫中变成一具尸体。
他觉得路德真的干得出来。
至于路德这次接不接受挂饰，万年青觉得大概率是接受的，但是去的那个属下，他会变成什么样，万年青就不敢保证了
127.去证明自己吧
卡露乃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看透过路德这个人。
他对路德最大的印象还是明明有着不错的天赋却想着混吃等死，摸鱼过日子。
如果一切都没有意外的话，以路德的能力，集齐八个徽章，然后铃兰大会崭露头角，他就可以进入到自己的人生第二个阶段，享受生活了。
路德曾和希罗娜说过他享受生活的具体构思。
往各个地区跑一圈，把自己喜欢的精灵直接全部收服回来，用赚到的钱买一块巨大的牧场，一个不用太大，能够栖身的屋子，把自己的精灵往里面一塞，再收服几只咩利羊往牧场上一放，有蛋孵蛋，没蛋就照料树果。
听着像是一个完美的养老计划…反正希罗娜是这么觉得的。
可惜，父母和乌合之众的恩怨纠葛把路德过早地拉下了水，他的第一段计划被粗暴地打断了。
对付奇蓝解开了心结，他本该可以了无牵挂地继续前进，然而密阿雷的行程中，长期隐匿在乌合之众里不露面的万年青罕见地出现了。
路德诉说和万年青对峙过程很是轻描淡写，但是所有人都却听到了路德压抑在话语里的不甘心和愤怒。
万年青强大的从来都是他的大脑，他玩弄人心，利用各种手段达成目的。
然而睿智的万年青被欺骗了，卡露乃觉得不可思议。
并非卡露乃看不起路德，而是以路德的表现来看，他的确不可能是万年青的对手。
设身处地去想，路德和万年青的对峙本质是一场互相在牌桌上堆筹码的过程。
路德所有的底细都被万年青摸透了，而路德对万年青一无所知，万年青可以继续往牌桌上加注，路德却一无所有。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怎么翻盘？
可路德做到了。
卡露乃晚上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如果在那个场合下，是自己来和万年青对峙，自己要如何破局？
路德的破局方法很难模仿，他生生利用自己那些不知出处又极尽详实的恐怖知识凿开了万年青的心理防线，然后通过行为和心理的暗示让万年青相信路德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一类人。
路德还笑着说，还好桌子上有那杯柠檬水，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找替代品了。
最后，路德最重要的演技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连贯起来，构建出一张让万年青感到渗人的大网，吓退了他。
路德此前从未有过演戏经验，他在一场不能出任何差错的剧本里超乎想象地完美发挥，卡露乃甚至能在脑海里构筑起万年青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然而这些还不够，他只是让万年青起了惧意，回过味的万年青势必还会对路德出手。
路德，这个推一下动一下，没人推就散漫悠然度日的家伙终于被逼急了。
人的改变往往源于外物的推动，万年青的逼迫最终让他明白了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要么解决万年青，要么自己被解决。
夹竹桃和卡露乃说了那天晚上出现的插曲。
在卸掉紫云英手臂时候，她突然有点难受，头晕眼花地靠在一旁休息。
路德默默地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工具，因为疼痛半醒过来的紫云英，很快因为剧痛直接昏迷了过去。
路德手起刀落，血飞溅到路德身上，路德依旧冷漠地拿起一旁烧红的铁片，使劲按在断臂处。
那晚上卡露乃见到路德时，身上的血有很多并不是他自己的。
夹竹桃说这些话时候，三个冠军陷在沙发里，面面相觑，双手冰凉，不约而同觉得口干舌燥。
卡露乃记得有人和自己打趣说过，一个越是显得强势的人，其内心就一定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小人。
为了保护那份温柔，他不得不构筑起一块看起来，摸上去都非常坚固的防线。
说这话的人算是在调戏卡露乃，卡露乃当时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特别的…现在却下意识想到了路德。
阿渡认为路德每次打人都是一次巨大的情绪释放。
打敏隆是因为遇见了被抛弃的精灵以及与梦妖魔感同身受，因此压抑的情绪在敏隆丢出那个不该丢的精灵球后到达了临界点。
玻西也是同理，有帮卡露乃打抱不平的成分在，但是更多的可能是被奇蓝背叛和目击奇蓝死亡后的郁气无法释放。
希罗娜觉得路德在这期间表现很正常，对精灵很有爱，照顾精灵也挺认真，除开那些在她看来很笨蛋的培养方法之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训练师，以及一个正常的人。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会让身边的人感到不快，所以他自己憋着。因为他疼爱他的精灵，所以他努力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你就没注意到当天讨论紫云英时候他直接赶走了麻衣，处理紫云英分明动用精灵会更快，然而他禁止夹竹桃以及自己的精灵出来。”
这是阿渡的原话，以阿渡的看法来说，路德就像一块不断吸走周围负面能量的人型炸弹。
路德惟妙惟肖地扮演，让卡露乃也在疑惑路德是否真的只是在“演戏”。
喝着茶的卡露乃端着杯子，思绪乱飞。
大厅的门被绑着绷带的路德推开了，还能活动的左手上抛着一个很是熟悉的挂饰，看得出路德心情非常不错。
“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乌合之众果然如路德所预料的，把挂饰送了回来。
路德之前说过，自己丢出的利益交换一定会让万年青再次与他合作。
能够悄无声息地拖住两个冠军，这笔买卖的诱惑太大了。
削人棍只能让乌合之众感到恐怖，他们只会暂时放下针对自己，但是只要有好的机会，依旧会扑上来撕碎自己。
路德现阶段还没有单独面对这群人的资本，所以这个利益交换就显得非常的合适。
虚张声势之后再给一个甜枣，即便万年青心中不忿，为了大局着想，他也会忍下来，毕竟这才符合乌合之众的风格。
连消带打，路德在拿到这个挂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波危机算是过去了。
“万年青又冒险和你见面了？”
“那倒没有，来了个小喽啰，撞了我一下，把挂饰塞到我口袋里转身就想抓住大嘴雀逃跑。我就喊了一句，‘再跑，下场和紫云英一样’，他立刻从大嘴雀上跳下来，那场景，真的太有趣了。”
这个反应正是路德想要的，杀人诛心的效果有了。
“你让他带话给万年青了？”
“带了，我告诉他，下不为例。另外，这次的挂饰里不仅没有监听装置，连定位装置都没有了。”
路德让夹竹桃检查过后，也是明白过来，这就是万年青的妥协，也是万年青认输的信物。
卡露乃放下了茶杯，轻声问道：“要走了吗？”
路德沉默了一会，点头：“我要赶回神奥，我有太多的事要做…我要赶紧成长起来，我讨厌这种无力感，讨厌被人放到架子上烤的时候自己只能靠演技和赌命来换取一线生机。”
“我要和我的精灵们…一起变强，直到有一天我亲手解决掉万年青和乌合之众。”
卡露乃看到了路德眼神里的坚定，和那天夜跑时候散漫的他决然不同。
卡露乃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果然成长什么，都是被逼出来的。这下你可以和别人说，你是卡露乃认可的朋友了。”
“原来之前不是啊…”
“我向来只喜欢有追求，有理想的人，那时候你身上总是一股暮气，让我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家伙还魂了。”
“你用你那些奇怪的知识和一条人命从万年青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命运，那就跑起来吧。”卡露乃站了起来，把手按在路德肩膀，“跑得比万年青还要快，成长的速度超过他的想象，在他们认为用利益把你捆绑住的安全时间里…成为让别人不敢小觑的人物。那时候，你就可以像阿渡一样，堂堂正正进出我的别墅，不需要走后门避嫌了。”
“记者们会为了你的名字单独开辟一个新的版面，训练师们会为了想要你培育精灵的经验千里迢迢拜访你，你解决事情可以不再靠自己出手…”
“顺便，乌合之众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希望下一次我们并肩作战时候，你不要只是让我欣赏天赋的那个路德，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出色训练师。”
路德感激地微微欠身，和卡露乃又讨论了一会培育精灵的方式和经验后，离开了大厅。
路德刚离开，阿渡和希罗娜就从一扇门后钻了出来。
“不愧是著名演员，这个话说的，我感动了，你呢？”
阿渡点头：“不愧是你。”
沙奈朵端来两杯饮料，给阿渡和希罗娜满上。
“他这段时间太难了，万年青在逼迫他，为了未来，他也在逼自己。一步踏错，满盘皆输的紧张感很容易让他脑子里的弦坏掉，我只是给他降个压。压力可以激发一时的潜力，人总是要被多鼓励的。”
希罗娜玩着头发，问：“我明天要和他们一起回神奥了，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卡露乃表示自己要交代的已经和路德说了，阿渡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阿渡，你这样可不像你啊，你不是一只心直口快吗？”
阿渡叹了口气：“那我就单刀直入了，希罗娜，你在神奥注意点路德。”
卡露乃扭头看向阿渡，希罗娜楞了一下，她们听得出，这个“注意”，并非是指路德的安全问题。
“你在担心什么？”卡露乃问。
“他的扮演…卡露乃你是演员，你应该知道，一个合格的演员进入状态后，会把自己和角色融合到一起。”
卡露乃嘴巴微张，她知道阿渡的担忧是什么了。
一个演员饰演一个角色时候，入戏之后就会有自己即是戏中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哪怕导演喊停，也会在一段时间内存在演员的身体里。
路德扮演的是一个癫狂，偏执，血腥的恶魔，他进入状态后毫无疑问就是与这个角色融为一体。
不是那种精湛的演技又如何能让万年青中了路德的圈套。
但是虽说人生如戏，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真正扮演这样的角色，很容易让路德逐渐和内心中那个角色形成共鸣。
路德这是在献祭理性啊。
“他，一向做得很好，我能看得出，他在通过和精灵的相处化解掉那些戾气。”
卡露乃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犹豫。
沉默了好一会，希罗娜站起来，语气很坚定。
“我可不信这家伙会那么脆弱，要是这么脆弱，他早就被万年青在月环商业击垮心理防线了。”
阿渡揉了揉眉角，长叹一声：“也罢，就让我们相信他吧。他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一个在绝境可以爆发出惊人力量的人，现在，他该证明自己是一个强大的训练师，一个有强大自制力的人了”
“去证明自己吧，路德。”
128.道馆馆主真正的实力
路德回到道馆时，差点以为后院着火了。
一股难闻的烧焦味，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这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啊。
路德抱着精灵蛋，捂着鼻子走进了菜种的休息室，只看到菜种手忙脚乱地在冲洗平底锅，一边的盘子里放着一块不可名状的漆黑物体。
“你煮的这是什么？祭祀给古神的特殊食材？”
路德的话让菜种吓了一大跳，她回头发现路德之后，立刻端起那块漆黑的不可名状物体倒进垃圾桶。
“没办法，不想吃外卖，自己做就变成这样了，我已经失败两次了。”
不该啊，平底锅煎肉最多可能会过了火候，怎么能做成两面黑？实在太诡异了吧？
菜种渴望的目光让路德无法拒绝，把精灵蛋塞给菜种，用菜种做菜剩下的边角料草草地给她做了份午餐。
坐在位置上狼吞虎咽的菜种看着路德的精灵蛋非常好奇。
“你去密阿雷就是为了这个精灵蛋？哦，你的手看起来也受伤了，看来获取难度不小啊，什么精灵蛋啊？”
路德只好笑着说自己是不小心摔伤的，乌合之众的事他不想提起。
至于精灵蛋，他也很好奇到底会孵出什么。
“话说，学术界有没有人说过，抱着精灵蛋到处活动会加快精灵蛋的孵化速度？”
菜种拿着勺子的手停了下来，看傻子一样看着路德。
“这是什么奇思妙想？难道有人提出过？”
“就…就是有人和我提了一嘴。”
“这也太滑稽可笑了吧，孵化精灵蛋当然是要在合适的温度，安全的环境以及精心的照料。拿着蛋到处乱跑岂不是增加了精灵蛋孵化的风险性？只要能在正常状态下孵化，为什么要提高风险呢？”
“和你这么说的人一定是想害你没法孵化。”菜种义愤填膺，“这种眼红别人的家伙你不要搭理。”
路德讪讪地摸摸鼻尖，他总不能说孵蛋佬们基本都是这么做的吧…
在飞机上问了一下懂行的麻衣，麻衣很细心地解释了一番孵化的步骤和注意细节，闭口不谈加速孵化的事…现在想来，这是在照顾路德的脸面啊。
菜种心满意足地吃饱了饭，长舒一口气。
“当初要是没吃你做的饭就好了，你跑路了我吃鱼饼像嚼蜡一样。拿着食谱亲自上手，结果毁了两个锅，几份食材了。”
食谱嘛，路德懂的，告诉你步骤，最关键的火候调整和掌握其实都是寥寥几句。
“我可以教你做菜。”
菜种兴奋地靠向路德，然后想了想，问：“肯定有条件对不对，说吧，什么条件？”
“今天闭馆之后留下来再说吧。”
看路德神神秘秘地的样子，菜种索性不问了，恰好下午开馆时间到了，菜种拿着精灵球就离开了。
临走前还把路德去密阿雷归还的钥匙丢回给路德。
路德回到院子里时，戴着草帽的罗勒扒在院子外，踮着脚望着里面，看到路德之后使劲挥了挥手。
看得出罗勒现在信心培养的不错，以前你让这个孩子主动和人打招呼还真是没什么可能。
“我听人说，你现在在百代市的新人训练师里很有名啊。”
果然还是调侃不得，一句话下去罗勒又恢复了那个要么道歉要么脸红得不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模式。
“赢了多少场？”
罗勒仰起头，张着嘴思考了一小会，迟疑着说：“大概连胜了十三场左右…大奶罐和胖可丁都很强啊。”
胖可丁？
看到罗勒释放出来的胖可丁，路德有些惊讶。
“你有月之石？”
罗勒点点头：“我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以前我一直不想用，害怕进化后的胖丁不会再听我的话。不过现在我没那个顾虑了，进化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她的身子不像以前那样圆滚滚了，但是现在抱起来好软好软。”
说着，胖可丁还往路德面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想路德也体验一下。
盛情难却，路德蹲下去试了试胖可丁的手感…好是好，但是路德总觉得自家的吉利蛋更加舒服一点，而且摸吉利蛋的小耳朵，吉利蛋还会觉得很舒服，会有反应。
“您能教我更多战斗的技巧吗？只要再练习一点，我就可以继续保持连胜下去了，以前欺负我的孩子已经被我打败了，我不想输！上次你教我尽量只根据对战局面调整技能，而不是随意主动变招，我让大奶罐专门训练了好久滚动，非常有效果。请你帮我看看胖可丁好吗？”
路德没有看胖可丁，他听到罗勒的话皱了皱眉头。
“能让我再看看你大奶罐的滚动吗？”路德想了想，“我给你找个对手吧，就用…妙喵好了。”
妙喵的出场让罗勒一下子眼睛移不开了，这个飘在半空中的精灵实在让人有抓过来摸了一摸的冲动。
“这是神奥之外的精灵？”
“对，卡洛斯地区的妙喵，超能力系。好了罗勒，让你的大奶罐以命中妙喵为目的发动滚动技能吧。”
大奶罐直立的身子瞬间变成四蹄着地，下一秒就变成一个巨大的肉弹战车快速地冲向妙喵。
路德让妙喵尽量在地面上移动，不利用超能力技能进行干扰。
在这种情况下，妙喵轻松地通过一个侧身躲避了高速滚动的大奶罐，这让路德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
大奶罐依旧在罗勒的指示下连续发动滚动，然而放弃了利用超能力躲闪的妙喵每次都是在差不多最后一刻躲开了攻击。
有些疲惫的大奶罐有些迷惑地看着罗勒，路德则叹了口气。
“太明显了，你的大奶罐发动滚动时候总是会先四蹄着地，然后才把身子团成球，这样的攻击太容易被判断了”
罗勒没想到自己和其他新人训练师对战时候屡用不爽的连续滚动战术会被这样评价，有些灰头土脸。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尽量让自己释放技能的动作变得隐蔽起来吗？”
罗勒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可是…滚动这样的技能很明显的，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一个加速冲刺的过程，怎么做到隐蔽呢？”
路德笑着摸了摸大奶罐的脑袋：“这我有答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罗勒失落地低下了头。
“但是你可以自己去体会，等下闭馆之后留下来，看看你能不能找到答案。现在我们继续进行基础的精灵知识教学吧。”
教学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百代道馆闭馆的钟声响起来，路德才发现菜种蹲在自己身边拖，托着脸颊好奇地看着罗勒和自己。
“现在可以说了吧，道馆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吃饭去了，希望你的要求不要太过分。”
路德站起身，看了一眼菜种里各式各样的草系精灵，问：“菜种你最强的精灵是哪个？”
“最强？”菜种楞了一下，随即闭上眼苦思冥想，“你这么问，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要是论战术的应对能力，应该是暴雪王，虽然被火系天然克制，但是特性利用起来非常赖皮。”
“要论对战的快速解决能力，应该是斗笠菇，他的爆发力很惊人，很多训练家顶不住他连续的强攻。”
左思右想，菜种指了指庭院角落里正在发呆的椰蛋树。
“非要论个高低的话，他的打击面和培育度应该是最高的。”
路德看了一眼面对着墙壁像是自闭了的椰蛋树，说：“那就他吧。”
路德面向菜种，认真地请求道：“菜种，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放水，以你最强的战力来和我对战。”
菜种很少见到路德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这还是之前那个有点慵懒的路德吗？
“你打算挑战百代道馆？”
“不，我只是想知道…道馆馆主真正的实力，以及，我到底能达到哪一步。”路德说，“只有不断和更强的人切磋，我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足。”
菜种笑了：“你这是找我当沙包咯？”
“我觉得我更有可能是沙包吧…”
“也好，反正说好了，你要教会我做菜。”
得到菜种的同意，路德带着罗勒来到了道馆的对战场地上。
原本关闭的灯光再次打开，场地升起。
“如你所愿，我会全力应对的，做好战斗准备吧，椰蛋树！”
菜种的椰蛋树上场时依旧带着一脸苦闷的神情。
正在回忆椰蛋树资料的罗勒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戳了戳额头，路德把图鉴递给了她。
“暂时给你用，别忘了，这场对战会有你想得到的答案。”
路德出战的精灵依旧是妙喵。
“拥有足以把100米内的东西全都吹飞的精神力量，但却控制不好它，为了不让强大的精神力量漏出，用耳朵捂住释放力量的器官。”
罗勒惊讶地低呼和图鉴的声音从路德的身后传来。
菜种看见妙喵眼睛一亮：“看来你密阿雷除了精灵蛋还收服了个小可爱啊。”
“打完随便你看。”
“成交！”菜种冲路德说道，“既然我全力出手，你想知道自己和精灵的不足，你先攻比较合适。”
路德迟疑了一下，命令道：“妙喵，用精神冲击。”
这算是妙喵最擅长的一个技能了，路德见识过她几乎没有任何释放技能动作，非常隐蔽发动攻击的场面。
“光墙。”
菜种的应对非常及时，虽然她看不到妙喵发动技能的动作，但是光墙足以保护椰蛋树免疫这波进攻。
然而，椰蛋树闷声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漂浮着的妙喵。
菜种楞了一下，虽然她不清楚妙喵的资料，但是能打破光墙直接造成伤害。
不受反射壁、光墙、神秘守护、白雾、替身和极光幕状态影响的穿透特性吗。
既然如此…
“椰蛋树，精神强念。”
“我们也用精神强念。”
两股看不到的精神力在半空中碰撞，掀起了一阵狂风，卷起草系对战场地上的飞灰扬向两边。
这是纯粹的精神力对决，两方僵持着。
妙喵吃力地眯着眼睛，她承受的压力很大，她感觉自己的正前方像是有一股股海潮，接连不断地涌向她。而她释放出去的精神力被越压越近，根本无法扑出去影响对方的推进步伐…
路德已经发现了妙喵陷入了危机，精神力对拼过程中断开很大几率被直接涌来的技能全额命中，但是不断开，这样僵持下去也是岌岌可危。
“妙喵，断开精神强念。”
路德的指挥让妙喵切开了正面抵御椰蛋树精神强念的精神力，快速抽身，然而椰蛋树的精神强念依旧击中了她。
在没有任何训练师命令指挥的情况下，椰蛋树快速接近快速后退的妙喵，速度惊人。
路德也被椰蛋树的行动震到了，迟疑了一下才喊道。
“妙喵，直面椰蛋树，用恶之波动。”
但是已经慢了，椰蛋树贴到了妙喵的身边，妙喵晃了一下身子，面前一团黑色的能量急忙蓄积了起来。
“头锤。”
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椰蛋树的头锤砸在妙喵正打算释放的恶之波动上，恶之波动破碎，漆黑的能量向四周泄露，吃着恶之波动伤害的不只椰蛋树，妙喵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重重的头锤砸在了妙喵身上，妙喵的小身子直接飞了出去，滑到路德身边。
罗勒看得目瞪口呆，椰蛋树做了什么？
在自己主人并没有下命令的时候自行地根据战斗局面的变化进行位置的变更？
那到底是菜种在配合椰蛋树的动作随之进行判断调整技能释放，还是这本来就是菜种日常的战术？
罗勒也没看明白路德让妙喵在势均力敌的精神强念对轰撤走是什么情况，图鉴上不是说，妙喵的精神力非常强大吗？
路德抱起妙喵，妙喵有些歉意地捂着脸。
“和你没关系，是我反应慢了，在椰蛋树靠过来时候就该直接恶之波动，而不是让你愣神去思考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路德叹了口气，这才是道馆馆主真正的实力吗？
和路德看到的冠军战差不多，他们饲养的精灵有着极强的临场应变能力，能够嗅觉灵敏地找到扩大胜果，赢下比赛的契机。
而他们的主人也能瞬间读懂自己精灵的想法，以及那个情况下最合适的反应，该释放的技能…
到了他们这个高度，胜负关键已经被精简到了每一次技能试探以及转瞬即逝的破绽。
多余的技能释放动作，训练师短暂的判断失误都直接代表着场上局面急转直下乃至失败。
129.吉利蛋的任务
“还要继续吗？”菜种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妙喵的脑袋。
路德摇头：“今天不必了，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一些问题了…啊，别捏她的耳朵！”
菜种被路德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走，妙喵被揉起来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
“他们的耳朵是用来遏制不可控制的精神力的…”
“要是捋直了会怎么样？”
“我和你大概会一起起飞吧…”
菜种抱起妙喵，左看右看：“真是神奇的小家伙。”
趁着菜种和妙喵玩耍，路德回头看向罗勒。
罗勒拿着图鉴正在沉思，她并不像菜种和路德那样能迅速的理解战局，所以仍在回忆着刚才的场景。
路德没有打扰她，来到胖可丁身边，伸出手去揉她竖起来的耳朵。
扑棱扑棱的耳朵被路德一摸，立刻就软趴趴地“躺”在路德手心里。
路德一松开手，胖可丁的耳朵又缓缓立起来，然后路德就接着去摸…无限循环。
沉思的罗勒回过了神呆呆地看着路德在和胖可丁互动。
“有什么收获吗？”路德笑着问。
“有…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抱着妙喵的菜种走了过来：“那就是说意会了对吧？不用说你的结论，去试着练习看看。”
菜种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吃饭吧，不然你家里人应该又要着急了。”
罗勒向菜种和路德鞠了一躬，招呼了一声胖可丁，离开了道馆。
和菜种回到庭院里，路德思考了一下，问：“我很好奇，你平时应对挑战者用了几成实力？”
菜种回忆了片刻：“正常的话，两成左右的对战实力就够用了，主力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休息，新人战精灵足以应付大多数对战局面。比较强大的训练师就会专注一点，我也不知道专注起来算是几成。”
“有个用达克莱伊的训练师应该挑战过百代道馆才对，你出全力了没有？”
“全力？为什么要全力啊？”菜种摸摸头，“不是面对联盟的监察官为什么要用全力出手，那是联盟大赛参赛人员要做的事情，我们只是负责考核训练师，及格的标准虽然说有些暧昧，但是没有听说过有哪家道馆完全暴打训练师不发放徽章的。”
“我的意思是，你全力出手，那个叫拓木的训练师是你对手吗？”
菜种一边很认真地回味了一下和拓木的战斗，一边顺手拿起胶管给椰蛋树喷水。
“如果他的精灵都是达克莱伊那种训练程度的话，赢他问题不是很大，战斗的事情你懂的，场面变化很大，我只能这么说了。”
有了拓木和小智这两个参照物，路德大概理解自己的实力在什么层面上了。
回酒店路上，路德抱着精灵蛋，仔细地斟酌着希罗娜的建议。
“初学者不要去考虑技能熟练度，那是进阶的人才要开始注意的事。你先把各个精灵的培育方向定下来，做好培育计划，以提升精灵本身实力为目标才是正确的。”
“至于精灵的培育方法，每个人的方式都不同，所以我不好多嘴，不过有句话不吐不快，虽然每个人都不同，但是你的也太蠢了…”
后面的话路德暂时不去想，不过希罗娜说得对，的确是该定下每个精灵的培育方向了。
吃完饭，回到房间，麻衣果然还没有回来。
路德把所有精灵都放了出来。
除开担心乌合之众念念不忘而继续存放在卡露乃别墅的梦妖魔，在山梨博士别墅进行观察的梦梦蚀，路德身边的就剩下拉鲁拉斯，玛丽露，毽子棉，吉利蛋，妙喵。
特攻手最好的人选还是梦妖魔，但是现在梦妖魔不在，想要训练还是需要点名一个。
妙喵主动蹭了蹭路德，那毽子棉和拉鲁拉斯都认同地点头，那就算定下了队内二号特攻手了。
路德看向了玛丽露，这个打着哈欠的家伙发现了自己被所有人紧盯，后退了一步。
“退什么，这个队伍里还有谁能当物攻手。虽然你冰冻光线很强，但是我要开始训练你学会冰冻拳，你未来一段时间要习惯肉搏的感觉。”
“当然…你的训练量上去了，吃的也会尽量满足你。”
果然这句话比什么都有效，玛丽露眼露精光，一个飞扑抱住路德的脚，表示自己一定努力。
“你要是真的吃不饱和我说一声，我会想办法满足你的胃口的。”
毕竟希罗娜也说了，很多情况下，像玛丽露这种拼命吃都有饥饿感，很大概率和进化需要的能量需求过大有关，不提前储备起来，进化的困难程度就会增加。
玛丽露抬起头，张开了嘴，发出“啊~~~”的声音。
路德捂着额，刚说完就来了吗？
还好路德早有准备，回来时候用以前剩下的工资买足了一大袋零食，他也不管玛丽露了，只要他不吃坏肚子，由她去吧。
然而玛丽露这次没有吃，她只是把装零食的大袋子撕开，让零食散落出来，然后把零食堆成一个窝，自己又爬了上去。
看着玛丽露在零食山上撒欢，路德总感觉这个行为在哪见过，有非常强的既视感。
“毽子棉，辅助工作就由你来了。”
路德捏了捏毽子棉的棉球，哦？棉絮比之前的要蓬松不少，明天得问问菜种，这是不是好的变化。
毽子棉自然是很满意这个分配的，毕竟路德刚出道时候她就是做这个工作的，算是老本行了。
“吉利蛋，之前也问过你，想不想参与到对战里，那时候你表示无所谓，现在我要给你分配任务了，你还可以再确认一次。”
吉利蛋小手搭在怀里的蛋上，轻声喊了一下，眼神坚定。
“你的任务很重，你会是我们队伍里的节奏机。”
吉利蛋疑惑地看着路德，显然她没能明白自己的定位。
“负责当沙包和妙喵，玛丽露陪练，和拉鲁拉斯进行技能威力测试的训练这些只是日常。”
路德把手按在吉利蛋的身体两侧。
“在战斗里，你出场要帮其他人赢取足够的休息，调整时间，打乱对手的对战布置，给对手登场的精灵上一些负面的状态。”
“你的训练可能会比其他精灵来的辛苦一些，你可能需要掌握一些你原本很难掌握的技能。”
“某种意义上，你将会是未来我们队伍里最核心的一个点。”
130.以进化为目标
吉利蛋被路德的话震到了。
她加入这个队伍后和其他精灵打成了一片，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队伍里最有潜力的毫无疑问是玛丽露，实力最强则是梦妖魔，拉鲁拉丝虽然弱小，但是却非常努力，吉利蛋认为只要拉鲁拉丝进化了绝对会有一个质变。
这些精灵看起来每个都比自己要强，但是路德居然选了自己做近似核心的存在？
这让吉利蛋…竟然久违地有些兴奋。
她从没有试过这样的待遇，即使在前主人手里她也只是负责给袋龙打下手，然后忙一些和战斗无关的事情。
“有信心？”路德看得出吉利蛋有些激动。
吉利蛋用小手拍了拍自己，表示自己绝对不负众望。
毽子棉很快表示了对吉利蛋的认可，她向吉利蛋道贺了。
妙喵，拉鲁拉丝也拥抱了吉利蛋，毕竟吉利蛋平时总是很关照她们两个。
玛丽露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自己的零食山，一屁墩滑了下来，向吉利蛋表示了自己的认可。
大家都认同吉利蛋在未来对战体系里担任核心地位，这让路德底气更足了。
“拉鲁拉丝。”
路德的声音让围着吉利蛋的大家回过头，看向路德和拉鲁拉丝。
“想进化么？”
路德的话让拉鲁拉丝身子一抖。
进化是拉鲁拉丝目前最希望的事，一路陪着路德走过来，身边的伙伴一点点变多，露力丽也进化成了玛丽露，变成了路德不可或缺的战斗力。
似乎只有自己在原地踏步？
虽然路德一直鼓励她，进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需要积累的。而且有些精灵即便不进化也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路德给自己看了一个视频，有人真的靠着携带不变石的拉达，鲤鱼王以及妙蛙种子在野斗中不断获胜。
这样鲜活的例子出现在拉鲁拉丝面前，依旧没能挽救她的信心。
她也的确看到了自己的念力从一开始的控制不稳，连一袋饼干都接不稳，到现在能够举起吉利蛋，去挑战更加庞大，沉重的物体。
但是还不够啊…
实在，太慢了，她想成长得更快一些。
玛丽露和自己差不多的身子，却能够轻轻松松的扛起比自己要重数倍的东西，不仅如此，自己抵御起她的技能也越来越吃力。
妙喵的精神力完胜自己，举起吉利蛋妙喵随手就能做到，轻描淡写。
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力似乎在他们面前都没有什么用处，在队伍里的存在感也愈发稀薄。
她站在路德肩膀上时候时常在想，自己唯一剩下的是不是只有“最早入队”这一个优势，也是因为这样，路德才没有把自己送回研究所去蹲着。
路德对她很有信心，拉鲁拉丝对自己却有些没有信心了。
她在卡露乃别墅里喝沙奈朵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沙奈朵的实力非常渴望。
沙奈朵告诉自己，只要能够进化成奇鲁莉安，一切都会截然不同，奇鲁莉安进化成沙奈朵又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拉鲁拉丝拼命的点头。
无论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她都想试一试。
“可能会很困难，可能不那么顺利。”
足够了，只要有机会就足够了，拉鲁拉丝抱着路德的手不愿意撒开。
“既然你决定了，那么明天开始，你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以进化为主。”
听到路德的答复，拉鲁拉丝高兴地满脸通红，路德都能感受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体温。
如果可以，路德仍然希望拉鲁拉丝继续积累经验，通过一点点的练习逐渐熟悉自己的力量，然后再进化。
然而路德敏锐察觉到了拉鲁拉丝的心理变化。
队伍里加入的精灵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比她强不少。即便路德再怎么安抚她，她依旧会因为自己的实力问题产生自我怀疑，毕竟她和其他精灵朝夕相处，能直观地感受到其他精灵的实力和变化。
以前路德的父母教育自己总会习惯来一句，你理别人做什么，做好自己。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又有几个人能仰望着几座高山而不觉得自己卑微渺小呢？
拉鲁拉丝心态变化的来源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本身实力的不足，大概和自己的过去有关，路德现在非常看重心态的问题。
拉鲁拉丝刚积累起来的信心不能丧失掉，必须巩固，必须赞扬，必须让她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这样才可以不急不缓地慢节奏培养。
“我回来咯。”
麻衣拿着一个大袋子，不用说，里面绝对是零食了。
“今天饲育屋一口气孵化了七个精灵宝宝，大家都手忙脚乱，还好我及时回来了，不然他们不知道要赶成什么样子。”
麻衣看到趴在零食小山上看着自己手里袋子望眼欲穿的玛丽露，恶作剧心思突然一起，笑了笑，把袋子解开，所有的零食一下子全部倒在玛丽露铺好的窝上。
玛丽露好不容易铺好的小窝被滚滚零食冲刷掉，她自己也被埋了进去。
“去吧去吧，给你们买的零食都在那里，都有份！”
麻衣的精灵很快扑到零食山上开始了翻找零食的日常。
有伊布带头，路德这边的精灵也参与了进去。
“在给精灵们开会？”
“算是吧，定下了未来一段时间的饲育方向。”
路德把自己的想法和麻衣说了一下，麻衣好奇地看着站在零食山边上乖巧地站着，不争不抢的吉利蛋。
“围绕吉利蛋定下对战节奏吗？我还以为你会以梦妖魔为基础来定。”
“梦妖魔战斗力的确不错，但是我从希罗娜和菜种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我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发现，如果想要有自己独特的战斗风格就不能照搬照抄她们的战斗技巧。”
“所以，吉利蛋很符合你的需求？”
“梦妖魔适合强攻，玛丽露目前看来能够特殊攻击和物理攻击一起培育，妙喵补充前两位的输出，毽子棉专门负责牵制对手的精灵，进化后的拉鲁拉丝则是预备的决胜后手。”
“这群精灵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他们稳住对战节奏的同伴，这个精灵还真是吉利蛋最合适。”
麻衣似乎没有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听到了路德的言外之意。
“你打算让拉鲁拉丝进化了？”
“对，现在开始，她要心无旁骛地以成为奇鲁莉安为目标去努力。”
131.不太聪明的办法
相对于拉鲁拉丝的信心满满，路德还是有点小小的担忧。
如果是在游戏里，自己只要看看经验条，找个神奇糖果硬喂，硬刷也就能凑够进化的条件了。
然而这里没有经验条当参照物，神奇糖果在这个世界还是一种实验性的药物，副作用和极巨化差不多…
而且主流学术界对于精灵进化的说法众说纷纭，光是能导致进化的情景罗列出来就足以让人看得头晕。
路德需要摸索，也需要尝试。
“借我的椰蛋树？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开馆前路德找到了菜种，菜种还以为路德仍然要继续试着挑战。
“没有，我想试着让拉鲁拉丝进化。”
菜种更加懵圈了，她摸摸头：“你家拉鲁拉丝进化和我家椰蛋树有什么关系…”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有兴趣的话中午来看。”
“那倒没问题，我今天应该用不上他，你和他打个招呼，他会懂的。每天他都会蹲在院子角落里一动不动，很好找的。”
路德找到椰蛋树时候，果然如菜种所说，他依旧是站在院子里围墙的角落，和一颗树作伴，愁眉苦脸地看着地面。
菜种说自己从收服这家伙以来，就没看到这家伙的三个脑袋都一起露出笑容过，倒是这幅苦闷的表情，三个脑袋同步得很。
路德拿着个喷壶给椰蛋树的身子浇了些水，这个一直发呆的家伙转了过来。
和椰蛋树说明了事情原委，椰蛋树跟着路德来到了休息室前的区域。
路德打算先安排一下其他精灵的训练事项。
不出战的暴雪王在路德一袋精灵食物的诱惑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路德把玛丽露塞到了暴雪王怀里：“麻烦你给她演示几次冰冻拳的释放动作，让她好好熟悉下。”
暴雪王带着玛丽露离开后，毽子棉，妙喵以及吉利蛋被放了出来。
“吉利蛋，你今天的训练项目是躲避。毽子棉，妙喵，你们用攻击性的技能间歇性地攻击吉利蛋，节奏的话，尽量保持交错发射，吉利蛋你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快地躲开技能。我知道你的防御能力很强，但是真正对战当中，还是少吃技能比较好。”
三只精灵就在路德面前不远的地方开始了躲避训练。
拉鲁拉斯望着无比高大的椰蛋树，看到椰蛋树三双眼睛都紧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颤。
“椰蛋树，用念力压制拉鲁拉丝，我指的是覆盖住拉鲁拉丝全身，你的精神力从每个角度都压迫着她，可以做到吗？”
椰蛋树苦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他很快摇起了头。
不该啊，昨天你压制妙喵这么轻松，拉鲁拉丝就不行了？
椰蛋树露出了一个皱着眉头，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然后看着拉鲁拉丝继续摇头。
“你怕拉鲁拉丝因此受伤？”
椰蛋树不再摇头，看样子路德没理解错。
“麻烦你控制一下力量吧，她需要感受更高层次的精神力，这样她才会明白自己的不足。”
拉鲁拉丝听懂了路德的话，也主动站了出来，和椰蛋树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椰蛋树犹豫了一下，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还在拉鲁拉丝身边的路德，路德很快读懂了椰蛋树的意思，这个眼神的含义无非就是路德站这个位置很碍事…
路德从善如流，退到远一点的地方。
拉鲁拉丝深吸一口气，对着椰蛋树喊了一声，下一秒，路德看到拉鲁拉丝竟然直接从原地向后飞出去…真的是飞。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直接把拉鲁拉斯推出好几米远，还好椰蛋树很快收住了力量，轻柔地裹住了拉鲁拉丝，把她又拽了回来。
路德捂头，看样子椰蛋树还没控制好自己的输出力度。
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的拉鲁拉丝小手捂在胸口上，这似乎有点过于刺激了。
“从上往下释放精神力比较合适一点。”
椰蛋树重新感受了一下刚才自己释放出去的力量，等了好一会才重新摆好姿势。
路德对那股压迫在拉鲁拉丝身上的精神力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是能隐约觉察到一道微光勾勒出了拉鲁拉丝身体的轮廓，然后拉鲁拉丝从一开始站得笔直，到咬着牙也无法抬起头，最后一下子失去抵抗力量直接趴到了草地上，怎么挣扎也无法起身。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路德拿起一个小本子走向椰蛋树，本子上写着一到十。
“现在一代表全力输出，十代表只有正常出力的十分之一，你刚才的输出大概在哪个位置，能大致感知一下吗？”
椰蛋树冥思苦想了一会，控制起路德放在本子上的那只笔，在数字六后面点了一点。
点完之后又回忆了一下，显得有些茫然，这样的问题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试着用七的出力压制一下拉鲁拉丝。”
拉鲁拉丝已经站了起来，椰蛋树调整了一下，又是一股巨力压制而下，拉鲁拉丝这次勉强撑了不到十五秒。
一层一层往下，即便是在椰蛋树眼里最低等级的第十级别，拉鲁拉丝也没能顶过四十秒。
路德知道椰蛋树很强，拉鲁拉丝可能受不了他的技能压迫，但是路德没想到，差距有这么大。
路德沉思了一下，小声地和椰蛋树说了几句。
椰蛋树为难的神色消失了不少，他刚才仍然在思考应该怎么控制力量，路德的提议显然比刚才的更好实行一些。
一股精神力悄无声息地降临在拉鲁拉丝身上，一点点把她压倒在地上，拉鲁拉丝挣扎了一下，发现只要自己趴着就感受不到四周扑来的压迫感，但是自己一旦试图起身，那股精神力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把拉鲁拉斯压着无法起身，就这么做吧，不需要刻意压迫他，给她制造出一道屏障。”
路德的指令很简单，让拉鲁拉丝不断去冲击椰蛋树构筑起来的屏障，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去体会自己释放的精神力和椰蛋树的差别。
路德的方法不算太聪明，他希望通过制造压迫感和危机感，刺激拉鲁拉丝，促成她的进化。
132.帮忙作弊的椰蛋树
拉鲁拉丝这么长时间的经验积累，进化应该是水到渠成才对，而且自己在网上查询了一下拉鲁拉丝训练家分享的心得，基本没有人出现过一直卡着不进化的状况。
椰蛋树的陪练应该能起到一个催化剂的作用，引导她去摸索自己体内积蓄的力量。
椰蛋树很开心，他能够更加娴熟地控制输出力量的强度了，每当拉鲁拉丝试图突破自己的精神力仰起身子时候，椰蛋树就把周围的精神力放松一些，让她能够勉强站立一段时间，用她的精神力来对抗自己的精神力。
等到椰蛋树感知到拉鲁拉丝的精神力变得薄弱，他会立刻迅速压制住拉鲁拉丝，让她继续匍匐在地面。
这个过程不断地重复，时间过得飞快。
拉鲁拉丝也很开心，她觉得自己的确有在明显地进步，因为她能够感知到自己每一次试着用自己精神力突破椰蛋树的防御时，站立的时间明显变长。
椰蛋树的强大是摆在眼前的，这种显而易见地进步让她更加的有冲劲了。
看到椰蛋树和拉鲁拉丝之间的训练进入正轨，路德去看了一眼玛丽露。
暴雪王用技能浇筑了几大块冰墙，然后像是镜头里慢放一样，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对着冰墙打出一击冰冻拳。
玛丽露摇头晃脑地看完暴雪王的又一次耐心演示，跳了起来，表示自己学会了。
玛丽露的自信让暴雪王非常赞赏，他移动到一边，和路德一起旁观玛丽露释放冰冻拳。
玛丽露站在原地，举起自己小短手，闭上眼睛。
一股淡淡的气流萦绕在玛丽露的小手上，以玛丽露为中心似乎刮起了风。
路德和暴雪王纷纷皱起了眉头，暴雪王看了看自己强壮的臂膀，思考了很久，冰冻拳是这么调动身体里的力量吗？
玛丽露圆滚滚的身子弹跳力出乎意料地惊人，她纵身一跃，飞临冰墙，小手上萦绕的白汽已经汇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包裹着玛丽露的拳头。
“砰…”
一声沉闷的轰响，正在附近训练的吉利蛋她们纷纷回头。
玛丽露的拳头深陷冰墙，用完力的她怎么抽都抽不出来，像是被冰墙吞掉手一样。
路德刚想上前查看，冰墙破裂的“咔啦”声密集地响起，一人高的冰墙以被命中部位向四周粉碎，飞溅。
暴雪王帮路德挡下了飞来的冰渣子，路德一脸茫然地看着落到地上的玛丽露，发现她也有些茫然。
可以肯定的是，刚才这一拳不是冰冻拳，但是似乎像是一个技能。
“格斗系的真气拳，聚气后，在发动攻击前被干扰或者攻击的话大概率无法命中敌人的技能。”
菜种拿着毛巾擦拭着身子，站在路德身后不远处说道。
真气拳在这之前玛丽露的确不会，这算是误打误撞学会了吧…
“你的玛丽露特性是大力士，学会也不出奇，毕竟力量越强大的精灵学真气拳就越简单。”
路德若有所思：“那如果让玛丽露把全身的力量全部汇聚在上半身，借由双手猛地拍打出去，是不是可以学会蛮力？”
菜种一愣：“我记得你的目标应该是学会冰冻拳吧。”
路德觉得也是，冰冻拳才是首要任务。路德看了一眼释放了真气拳有些疲惫的玛丽露，有些不忍心继续让她练下去，劳逸结合比较好。
“过来吧，准备开饭。”
开饭两个字对玛丽露吸引力极大，原本还软绵绵在地上躺着的她立刻翻身跑过来。
“暴雪王你也来吧，今天辛苦你了。”
目标只是一袋精灵食物的暴雪王没想到还有加餐的份，欣喜地跟了过来。
练了快一个上午的吉利蛋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痕，精神头极好，看到路德靠近还亲昵地蹭了过来。
毽子棉和妙喵就有点惨了，气喘吁吁地趴在地面上，两只精灵互相依偎着。
一把心酸泪啊，毽子棉和妙喵轮流用技能轰炸吉利蛋，平时迟钝的吉利蛋在面对技能时候表现得极其敏捷。
两个精灵的技能像是枪林弹雨，吉利蛋庞大的身躯竟然在里面闪躲腾挪，像是开了子弹时间一样。
吉利蛋偶尔因为脚步节奏乱掉，停下调整节奏而吃到好几个技能，然而吃完技能依旧生龙活虎地对毽子棉和妙喵表示可以继续。
两个精灵为了配合吉利蛋训练，加快了攻击节奏，吉利蛋躲避起来也越来越困难，经常被技能打得灰头土脸，看到压制住吉利蛋后，两只精灵兴奋的猛灌技能，这种肆意蹂躏沙包的感觉非常美妙。
不过久而久之，他们开始发现不对了…
步伐不再敏捷的吉利蛋虽然猛吃自己的技能，但是每次快要体力不支了，吉利蛋就会把手搭在怀里的蛋上。
随着那个蛋猛地从她口袋里飞起，整个蛋会瞬间碎裂开，没有蛋液，只有一股香甜好闻的气息释放而出，然后是化成点点光芒的蛋笼罩了吉利蛋。
下一秒吉利蛋拍拍口袋，一个新的蛋缓慢地从里面长了出来，吉利蛋身上的伤痕也逐渐消失…
用光力气的毽子棉和妙喵明白了一个道理，还是好好陪着吉利蛋训练躲避能力就好，不要上头，不要较劲…不然只会累到自己。
路德看到倒地的两个小家伙，再看看吉利蛋拍拍自己怀里的蛋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拎起软趴趴的毽子棉和妙喵，就回到了休息室。
“你不让拉鲁拉丝她回来吗，椰蛋树貌似还在和她训练哦。”
“现在是她最有成就感，最兴奋的时候，不要轻易打断她。她的那份午餐我会亲自喂给她吃的，对了，你的椰蛋树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或者喜欢什么口味，我得谢谢他。”
“他的训练师就在你面前，你还是先好好谢谢我，再谢谢他才对。”菜种揭起锅盖，路德提前炖在炉子上的肉汤散出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
路德今天用上了大锅，既然所有的精灵都参与了训练，肯定需要吃得更加精致一些才对得起他们。
精灵食物的确可以满足精灵日常的需求，但是美味的料理却才是鼓舞他们的不二法门。
无论是谁，在身心俱惫时候看到一桌美味的料理都会瞬间遗忘掉不快，专注眼前的美食。
“你的训练方法有点意思啊，拉鲁拉丝对抗椰蛋树的精神力都那么吃力了，可她还乐此不疲的样子，仿佛很开心。”
路德嘴角扬了起来：“因为她现在可以更加明显，更加直观地感觉到自己在进步啊。”
“可是椰蛋树在帮她作弊不是吗，我能感受得到，每次她起身时候椰蛋树就会适当地收回精神力…”
“的确是在作弊，这是我示意的。”
133.翻倍的强度
路德给菜种盛了一碗饭，接着说：“你觉得精灵进化最重要的契机是什么？”
菜种拿着饭碗，思考了一会，回答道：“这个问题可是连学术界都在争论的，以我的角度来看，我个人比较赞成经验和实力到达一定地步后就会迎来进化这个说法。”
“当然我也在野外见过一些精灵的最终进化引导着其他精灵前往特定的场所，通过一些契机让他们一起完成进化的场面。”
路德料理分给了身边的精灵，淡淡地说：“的确，实力和经验应该是精灵进化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认为拉鲁拉丝已经拥有了这两个要素，那么，她无法进化，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呢？”
“心态问题？”
路德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和椰蛋树对抗的拉鲁拉丝：“我听说过有的精灵会在自己濒死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完成进化。我也看见过在情绪极其激动的情况下，精灵突然完成进化。无论这个情绪是正面还是负面，她对精灵都是一种巨大的刺激，会促使精灵在短时间内完成一次蜕变。”
“然而拉鲁拉丝并没有这种契机。”
路德叹了口气：“是我的错，一直以来我都忽视了她最重要的追求，她总是处在我和其他精灵的保护下，即便是训练也是非常温和地在进行。”
“你打算换一个方式？”
“差不多，现在我给了她可以看见的希望，通过量化的方式让拉鲁拉丝觉得自己无时不刻都在进步，这种亢奋的情绪会不断叠加。”
“听着好像在打游戏？”菜种联想到了游戏里面那些把数字明确化，让玩家有直观反馈的设计。
路德给了拉鲁拉丝一个进度条，一个椰蛋树从一到十技能威力各不相同的可视图谱。
“你不会是想…”菜种突然想到了什么。
“没有办法我才会试着去使用，我自己也没有下定决心，这样对她有些残忍…我还在犹豫。”
“她有觉悟吗？”
“她和我说她想变强，她希望自己不是队伍里拖后腿那个，她一直也有在不停地努力。没有直观反馈的长时间努力是会消磨掉热血和耐心的，这个我很清楚，所以她必须得到一次肉眼可见的反馈。”
菜种刨了一口饭：“那就去做吧，你如果没法狠下心，她可能一直徘徊在进化那扇门之外，总得有人推她一把。她心态不过关，你就要粗暴一些。”
“看样子你有过差不多的遭遇？”
“你知道我的雪笠怪进化用了多久吗？”
路德摇头。
“我从很小时候就饲养他，他进化是四年前的事，整整十几年的时间。”
路德看向一旁正在狼吞虎咽的暴雪王，有点不敢想象菜种现在的主力王牌之一被困在进化那一步那么久。
“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啊，狠不下心，知道雪笠怪有些畏缩，还是慢悠悠地培养他，以为他会逐渐成长起来，自己迈出那一步。”
“所以你最后怎么做的？”
“没怎么做，我那年正好考核上了道馆馆主的位置。因为第一年嘛，为了保证自己的表现不会太糟导致被联盟监察官批评，我基本就排了当时我最强的主力阵容小心应对每场比赛，徽章都是打赢挑战者后选择表现突出的发放。”
“雪笠怪一定没有排上你的主力六人队伍。”路德笑了笑。
“馆主哎，我小时候的梦想，属于草系精灵，属于百代这座城市的专属道馆，所以第一年道馆没稳定时候我很拼，很在意。雪笠怪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那段时间有些闷闷不乐。”
“然后有一天早上，我醒来时候给他们喂食，发现雪笠怪不见了。我和其他精灵找了很久，最后在道馆的门口外看到了坐在地上打量自己身体的暴雪王。”
“我看到暴雪王时候几乎不敢认他，和我相处十几年的雪笠怪突然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我感到很陌生。最后还是我的精灵们先扑上去围着他欢呼雀跃。”
“我不知道他那晚上到底都想了什么，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最后促成了他的进化。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帮上我的忙，希望我能有轮换的空间，因为那段没有精灵轮换的日子，大家都太疲惫了，每天车轮战一样对战。”
“最早的七只精灵，到现在满院子的精灵，成就感啊！”
尽管话题逐渐越飞越远，路德没有阻止菜种追忆往昔，菜种回忆的东西越来越多，路德时不时因为她的黑历史而哈哈大笑。
“谢谢。”
“不客气，只是告诉你我当年的选择罢了。心疼精灵是没错，但是精灵们大多数时候都希望自己能帮上训练师的忙，你能让她有帮上你的感觉，她们就会觉得之前的付出和疼痛都是值得的。”
四周此起彼伏的吞咽声让路德很是满意，这是对他厨艺的认可。
菜种也是点到为止，开始享受起了料理。
路德时不时和她介绍做料理的方式，他不谈什么火候，也不谈食谱，只是先把食材的组合和一些基本腌制方法告诉菜种。
路德打算明天当着菜种过一遍，什么都不如当面演示一遍教学来得清楚。
拿着一份料理，路德让椰蛋树停下了对拉鲁拉丝的训练。
极度兴奋的拉鲁拉丝直到椰蛋树撤开四周的精神力才发现自己已经快要提不上气了。
椰蛋树被菜种叫走了，路德把盘子放下，拿起一旁的毛巾给拉鲁拉丝擦拭着身子，等着拉鲁拉丝喘匀了气，再喂了一点水，这才拿着勺子给拉鲁拉丝喂食。
“下午训练的强度可能会加大，有信心吗？”
正在咀嚼的拉鲁拉丝听到路德的话很是兴奋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很享受被喂食的她，迫不及待地张开嘴，等待着路德伸过来的勺子。
“有信心就好，只有不断地去挑战超越你现有力量的精灵，你才会有更大的进步。”
路德一勺子一勺子地喂着拉鲁拉丝，然后用纸巾擦拭掉拉鲁拉丝嘴边的油渍，让她好好休息一会，等待下午训练开始。
回到菜种身边，椰蛋树三个头都在进食，菜种说椰蛋树的食量也就那样，但是他的三个脑袋都想尝到料理，所以看起来会有一种他很能吃的感觉。
“早上你一直都是在控制精神力在十级左右和她训练对吧？下午训练时候的精神力输出要比刚才翻一倍。”
椰蛋树突然不吃了，三张苦闷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134.我们都讨厌无力感
椰蛋树觉得要么拉鲁拉丝是路德捡来的，不受待见，要么就是路德决定不做人了。
早上他感受的很清楚，拉鲁拉丝的精神力极限也就是能在自己抽开力量的一瞬间勉强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带宝宝。
宝宝玩得开心，他也在拿宝宝练习如何更细腻掌握精神力，两个精灵其乐融融，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路德的话可以简单粗暴地总结为，别玩了，揍她！
这不行，即便是玩闹，以拉鲁拉丝目前的精神力被自己压迫住也会非常痛苦，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想法，椰蛋树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这个指令让他无法理解。
“你听他的吧。”菜种的话让椰蛋树冷静了下来。
“还是和早上差不多的操作，但是这次你要做到他让非常难以突破你的精神力站起来，尺度我已经给你了。”
椰蛋树愁眉苦脸，在心里默默思考该怎么把我好力度，连刚才吃得津津有味的料理也有些吃不下了。
下午开馆的铃声响起时，菜种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道馆里，反而是和椰蛋树一起来到了训练的草地上。
拉鲁拉丝已经干劲满满地做好了准备，等待着椰蛋树的技能。
椰蛋树看见拉鲁拉丝满脸兴奋，三个脑袋一起叹了口气。
一股庞大的精神力突然压迫向拉鲁拉丝，拉鲁拉丝已经非常有心得了，在精神力来临的一瞬间瞬间低伏下去，然后运转自身的精神力萦绕在身体上。
做好这一切准备，拉鲁拉丝轻轻发力，把精神力汇聚到自己的头上，通过这个位置准备撕裂开椰蛋树的防御，站起来……
？
站不起来？
拉鲁拉丝突然发现自己依旧维持着调动精神力的姿势，然而自己身体没有动弹一丝一毫。
在自己站起来的一瞬间，四面八方的精神力像是粘稠的液体一样填了进来，把拉鲁拉丝牢牢地固定住，让她维持在一个半蹲的姿态上。
拉鲁拉丝竭尽全力去试着控制自己身体里的精神力，却发现无论怎么调动他们，在自己试图激发出来的一瞬间都会被椰蛋树释放的力量直接压迫回体内。
和上午可以勉强对抗的状态完全不同！
菜种叹了口气，拍了拍椰蛋树，路过时候又拍了一下路德，回去应付挑战者了。
路德看得很清楚拉鲁拉丝始终没有放弃，试着解除椰蛋树对自己的控制，然而每次拉鲁拉丝勉强能挣脱开一点时候，更强的精神力就会扑过去，把拉鲁拉丝的动作凝滞。
上午给拉鲁拉丝的是可以看得见的希望，下午路德把希望抽走了，换来了绝望。
强大的落差到底会让拉鲁拉丝自我动摇然后心慌意乱，还是把她内心的不甘点燃，路德没有把握。
“进化就是精灵在超越曾经的自己，获取新生的过程。为了不断适应环境而生存下去，进化也是与自然抗争的过程。”
这是路德在那本《生命进化理论》里非常赞同的一句话。
无论看到的希望还是绝望，如果没有迈出那一步，坚持不懈的决心，那即便机缘巧合进化了，精灵本身的心态和实力都不会有所提升。
拉鲁拉丝的挣扎还在继续，但是越来越微弱，她已经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压抑的窒息感。
这股窒息感无处不在，和空气无关，而是和心有关。
拉鲁拉丝非常烦躁，一开始的尝试无法成功后，她还是胡乱的调动身体内的精神力，胡乱地冲击着椰蛋树的防御。
看似异常暴躁的精神力全部泥牛入海，仿佛她面对的是一潭死水，无论怎么掷石头，除了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再无别的作用。
“继续提升两层精神力的强度。”
椰蛋树已经放弃去思考了，既然拉鲁拉丝的正主和自己的主人都认可了这个做法，他只能照办。
精神力波动的强度变化让拉鲁拉丝睁开了眼睛，她身子一松，竟然没法维持着半蹲的状态，直接被精神力按倒再低。
山崩地裂，这就是拉鲁拉丝的感觉。
外面的精神力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够想象的极限，这样强大的精神力别说把一只热带龙举起来，怕是两只，三只都没有问题。
而自己…挪动吉利蛋都有些费劲。
路德觉察到了拉鲁拉丝的表情变化，他很想给她说点什么，加个油，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菜种说的没错，既然她选择了要变强，那么就要面对对应的痛苦和烦恼。
必须狠下心。
“提到你最强的状态。”
椰蛋树打了个抖，犹豫了一下，一点点在拉鲁拉丝身上增加压力。
拉鲁拉丝的动作越来越小，仿佛放弃了尝试，路德直勾勾地看着拉鲁拉丝，等待着她做出反应。
然而拉鲁拉丝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路德咬了咬牙。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和你一样都不甘心因为无力而步步受到掣肘，因为无力而只能仰望！”
“把你内心的不甘点燃起来吧。”
路德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内心纠结了很久，他选择了赌一把。
路德转身向玛丽露靠过去。
拉鲁拉丝能听到路德离开的脚步声，她也只能听到了，因为她根本没法抬起头。
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并不是很强，但是拉鲁拉丝却感到异常地屈辱，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上午自己之所以那么顺利，完全就是椰蛋树刻意放水的结果。
这算什么？怜悯自己？
如果不是路德要求椰蛋树全力以赴，他是不是会继续这样和自己玩愉快的过家家游戏到结束？
“砰”的一声脆响，一阵沉默过后，暴雪王兴高采烈地在欢呼着。
路德的掌声也传了过来。
“不错不错，连暴雪王都觉得你刚才的动作非常完美，虽然没能调动起体内的冰属性力量，但是就威力来看绝对合格。来，张嘴…”
玛丽露吧唧吧唧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拉鲁拉丝知道，那是路德给玛丽露的犒赏。
有点嫉妒啊，自己也该有的！
拉鲁拉丝紧咬着牙关，小手撑在地面上，她这次没有调动精神力，几乎是靠着一股狠劲在试图挣脱椰蛋树的控制。
椰蛋树没有感受到拉鲁拉丝的精神力，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拉鲁拉丝发了狠，她顶着强大的精神力，把身子贴在椰蛋树制造的精神力牢笼边缘。
两个月前的那个下午，她手忙角落地看着路德在水里浮沉，自己的念力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把他拖起来。
除了能让他的头露在水面上不沉下去外，她几乎没有一点办法。
最后是路德自己努力地缓了过来，游到岸边。
梦妖魔袭击的那天晚上出力最大的是毽子棉，不是她奋勇地顶住了梦妖魔的狂轰滥炸，顺便帮路德挡下了一次攻击，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之后的道馆战，她是在围观。
又是之后，和奇蓝的对战，路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送进球里，如何自己怎么呼喊都不放出来。
和万年青的争斗，她依旧是旁观者。
路德曾经和大家自言自语，有时候这世界上最绝望的东西就是无力感。
你想去做，但是你的能力不允许，你只能看着那些机会离你而去，看着那些危机一步步往自己身边靠过来。
路德说这句话时候手上绑着绷带，还有没散去的血腥气。
拉鲁拉丝能感知到，在和万年青碰面后异常消沉的路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变得无比冷厉果决。
拉鲁拉丝也能感知到，路德之前身上的血不属于他自己。
他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而她依旧没有帮上忙。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路德说的无力感吗？
真是可笑的感觉啊。
椰蛋树感觉到了异常，包裹在拉鲁拉丝周围的精神力开始紊乱了，可他没有感受到拉鲁拉丝有释放技能或者调动精神力，这不符合清理。
路德说过的，说过那些不知出自何处的故事。
他说过，强大的力量也可以被巧劲击破，他把这种技巧叫做以柔克刚。
这是他教罗勒精灵基础知识之外说的小故事，罗勒只把它当做故事来听，但是拉鲁拉丝不这么想。
她认为路德说出来的每个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都是有寓意的，都是睿智的象征。其他人无法理解完全是因为她们不了解路德的博学。
“你不需要摧毁人家构筑出来的整个防御体系，你试着破坏其中最薄弱的一个点就好了。以前有个伟大的军事学家就是这么执行的。”
“当然我以前还知道一个马奇诺防线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强大的防御也是可以绕开的，没必要死磕。”
虽然路德说完就笑着表示自己又乳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精神力的屏障包裹着拉鲁拉丝，拉鲁拉丝的身体直了起来，精神力涌过来的一瞬间仿佛过去了无比漫长的时间。
那些暴躁紊乱的精神力流动的刹那，拉鲁拉丝的视野里仿佛出现了无数个点。
像是点缀在自己脑海里一样，闭着眼睛拉鲁拉丝也能看到那个发着光亮斑上涌动而来的精神力。
迎着这些精神力的源头回溯，在亮斑之后隐藏着的黯淡斑点被勾勒了出来。
一道精神力猛地从拉鲁拉丝身体里攒射出去，椰蛋树惊讶地看着那道微弱无比的精神力正面破开了自己所有的防御，钻了进来。
这完全超越了他对于精神力的理解，他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过了一会，包裹在拉鲁拉丝全身的精神力逐渐瓦解，拉鲁拉丝身子一松，瘫倒在地面上。
脱困的拉鲁拉丝抬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
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
路德回过头时，绚烂且耀眼的光把椰蛋树笼罩了进去。
庭院里所有的精灵都下意识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呆呆地望向那团光幕。
路德抱起玛丽露往椰蛋树身边跑去。
看到被包裹在光幕里的她，路德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都讨厌无力感，不丢掉从前那个缺乏自信的自己，就不会获得新生。”
“欢迎你，奇鲁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