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我一直爱你
南宫烨没明白引魂兽这句话的意思，余光里忽然出现了明亮如白昼的火焰。
他刚扭头，火焰迎面而来，像一条火龙，穿膛而过，他像是在火焰中被烘烤着，然而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四周的混沌之气被尽数驱散，焦味在鼻下弥漫。
沐九歌缓缓吐出一口气，朝南宫烨……身旁的封魂铃走去。
她朝封魂铃伸出手：“给我。”
封魂铃当即将自己保管的魂魄碎片交给沐九歌。
魂魄碎片融入进沐九歌身体里后，沐九歌闭眼等了一会儿，等完全融合后，她才睁眼看向南宫烨：“没事吧？”
“……”南宫烨心情微妙。
要说在看到沐九歌时他的心情定然是开心的，因为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君墨离，而是来找他了，可是驱散混沌之气后她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自己，而是直奔封魂铃，直到融合了魂魄碎片才正眼看他……
憋了半天，南宫烨才道：“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还要去找君墨离，你自己回神坛可以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南宫烨听出来了，于是他咳嗽了两声，道：“我现在灵力透支，恐怕没办法独自回神坛……要不然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找君墨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怎么样？”
沐九歌上下打量南宫烨，片刻后应道：“也行。”
南宫烨笑了笑。
引魂兽眯起眼盯着南宫烨，在心里啐了口。
都什么时候还在耍阴谋诡计，真是唯男子和小人难养也，呸！
找到君墨离的时候，他神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在看到沐九歌南宫烨一起出现的时候，脸色就像是被人泼上了一层绿色染料，绿得发黑。
沐九歌一落地，君墨离快步上前，将她拉到身边来，板着脸道：“不让你出来，你还跑出来。”
“出都出来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沐九歌拍掉君墨离的手，朝他伸出手，“我的东西呢？”
“我帮你找到了，你就这样对我？”君墨离不满，“你不应该有点表示？”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
南宫烨忽然觉得牙有点痒，他正要上前，脚边伸出来一只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摆。
低头对上引魂兽的眼睛，南宫烨挑眉。
引魂兽语重心长：“放弃吧，你不行的。”
南宫烨：“……”
沐九歌眯眼打量着君墨离，忽然伸出手掐着君墨离的脸颊，没好气道：“反正迟早是要给我的，你还要什么表示？”
君墨离一听，笑了。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希望小九能跟他多多亲昵点，虽然亲昵的方式是他要挟得来的。
“好好好……”君墨离妥协了，“谁让你是我的小九呢，给你就是了。”
他都没有去想扯掉脸上的手，将封魂铃从怀里拿出来递到沐九歌跟前。
等君墨离找到的魂魄碎片融入到沐九歌的身体里，君墨离看着她，有一瞬间，慕清月的脸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君墨离抬手捧住沐九歌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双眼半阖，在心里轻说：我一直爱你，不论是身为君离尽，还是君墨离的时候……
第1142章 你是个傻子
每次融入魂魄碎片的时候，总会有属于慕清月的记忆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一开始速度很快，连脸都看不清，但随着她的魂魄越来越完整，她能看到的记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
就比如现在，她看到了当初的慕清月爬上神坛，遇到君离尽的时候……
君离尽诧异的神情映在她的瞳孔里，甚至好长时间都没有发出声音，只用一张震惊到难以置信的脸看着她，好似不明白她是怎么上来的，又或是神坛居然进来了一个人类……
后来，她带着君离尽下了人间，到处游山玩水，救济百姓斩杀危害四方的异兽，最凶险的一次就是对战地龙时，她实力不济，君离尽直接动用天道的力量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地龙致命一击，随后他们站在上面，看着地龙与岩浆缓缓沉入地底……
除掉地龙后，他们回了凌清峰。
那时凌清峰的石板路常年潮湿，半山腰会有林荫树，石桌石凳。
在树荫下，那是君离尽和清夜第一次见面。
山雨淅沥，雾霭蒙蒙……
再后来，她朝君离尽发火，各种挑他的毛病，讥讽他，甚至把他赶下山，看着那道当时与她并肩而来的身影孑然一身地走进晨雾中，而后再也不见。
最后的一面，是在九重雷劫时。
她被天道降下的天雷集中脊骨，口吐鲜血，气息几近断绝的时候，焦土一片中，她看到了那个恍若在神坛初见时的君离尽朝她跑来。
随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静，黑暗……
……
沐九歌睁开眼，看向君墨离。
“怎么了？”君墨离歪头笑着，手指轻轻蹭着沐九歌的脸颊，“不舒服？”
沐九歌看着君墨离，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个傻子。”
君墨离愣了愣，手指蹭脸改为捏脸，但也没有下重手：“小九，你不表示一下感谢就算了，如今还骂我，你真是仗着我对你的谦让和宠爱越来越过分了。”
沐九歌没理他，在心里又默默骂了遍：傻子……
眼睁睁看着那边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动起手脚来，南宫烨脸色阴沉，重重咳嗽一声，打断那边的温馨，冷冷道：“不宜久留，到时混沌之气找过来了更麻烦。沐九歌，魂魄碎片收集齐全了吗？”
“没有。”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南宫烨和君墨离同时一怔。
两道声音来自封魂铃。
它们化为人形小孩，语气几乎一模一样：“还差最后一块，我们能感应到它，但无法去往哪边。”
闻言，南宫烨直觉那是个不妙的地方，而君墨离已经皱起了眉，隐约猜到了。
“轮回之井？”
封魂铃看着君墨离点头：“是的。”
得到肯定回答后，君墨离抿起嘴唇，脸色凝重。
“轮回之井怎么了？”南宫烨问道。
“通往轮回之井的路已经被毁了……”君墨离倍感头痛，“我当时让清夜亲手毁的，所以活人是无法去往轮回之井。”
而那些死去的亡魂则可以前往轮回之井，因为它们本就拥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他和清夜开了先例，让原本不能投胎的慕清月投胎转世了，为了防止有人效仿，引来更大的祸患，所以当初他离开时，让清夜在把慕清月的魂送进轮回之井后就把通道毁掉。
可现在封魂铃说，最后一块魂魄碎片在轮回之井，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当初清夜赶到轮回之井，将慕清月的残魂送去投胎时，他的灵相已经支撑不了清夜多久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第1143章 缺这一块我不会死的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拿到这最后一块魂魄碎片了？”南宫烨皱眉，朝沐九歌看了眼，“缺最后一块魂魄碎片的话，会有影响吗？”
君墨离也看向沐九歌。
这个不好说，哪怕只是缺一块魂魄碎片，小九的魂魄也是不齐的，何况她还出现过魂体与肉身分离的情况，并且还有魂体与肉身都拥有自我意识这种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所以缺这一块魂魄碎片对小九的影响大不大，他还真不好说……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前往轮回之井？”南宫烨问道：“那么人死后的魂能前往轮回之井吗？”
闻言，
君墨离和沐九歌看向南宫烨。
沐九歌脸色沉下来：“别想些有的没的，缺这一块我还不会死。”
“是的是的。”引魂兽顺着沐九歌的话苦口婆心地劝南宫烨，“何况人死后的魂是能到轮回之井，但是有去无回，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只要死了就能去轮回之井把魂魄碎片拿回来给她吧？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别想了。”
南宫烨确实这么想过，但沐九歌和引魂兽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作罢。
轮回之井的魂魄碎片可以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放弃了，就像引魂兽所说，即使人死后能前往轮回之井，但未必能回来，魂魄碎片还是会一直留在轮回之井的。
“那我们先回神坛吧。”君墨离道。
离开前，君墨离朝他来时的方向回头望了眼，若有所思……
神坛。
君墨离一回到神坛便去找清夜询问轮回之井的事。
昧火看到沐九歌，先过去绕着她的脚走了一圈，拿头蹭了蹭，甩着尾巴问道：“臭丫头，你没受伤吧？要是有受伤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挠花这只小畜生的脸。”
引魂兽：“？”
俗话说得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它还差点被打碎天灵感呢！再说沐九歌受点伤怎么了，那也是她自找的，它既不是爹也不是娘，凭什么要确保沐九歌毫发无损？
再说！
自打离开神坛后，它就没吃过东西！就算是奴役牲畜，也不是这么奴役的！
引魂兽重重哼了声，跑去找它的果实吃。
引魂兽溜走后，沐九歌将昧火抱起来询问：“混沌之气可有来过？”
“来了不少呢！”昧火将那天混沌之气将整个神坛包围的场景夸大化地说给沐九歌听，末了又骄傲自满道：“清夜大人说，混沌之气那么生气肯定是在你这吃了瘪，所以来找他们找回场子。”
结果也没有找回场子，毕竟神坛代表的可是天道！
天道拿混沌之气没办法，反之，混沌之气拿天道自然也是无可奈何的。
两方互相制衡。
昧火眯着眼享受沐九歌的梳毛，尾巴挂下来在空中晃悠。
这就是它不喜欢做人的原因，做人哪能享受被人抱着，被人顺毛的快乐，真不知道那些喜欢做人的珍兽是怎么想的，明明原身更加威严啊！
沐九歌出神地想了片刻，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南宫烨还没离开。
“怎么，你有话要说？”
南宫烨看着沐九歌，过了会儿摇头：“没什么。”
沐九歌看着南宫烨离开的背影不解，不过眼下她还有别的事要问昧火。
第1144章 你想起来了？
沐九歌抱着昧火回到宫殿。
昧火刚下来，沐九歌便问：“昧火，那时候你与我关系不怎么好，但我们时常一起在凌清峰打架胡闹作乱吧？”
“是啊。”昧火下意识应道，过了会儿，它忽然反应过来，炸毛了，“谁打架胡闹作乱！我才没有呢！明明都是你起的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那时候还小着呢！”
那时候它才三尾！三尾！！
就几百年的修为，如果它不是珍兽，早就被外面的异兽欺负死了！
“我想问你，你对君离尽的事还记得多少？”
“除了那张脸，大部分我都记得，如果我的记忆没有被篡改的话。”昧火道：“不过即使被篡改也没关系，还有引魂兽，你想问关于君离尽的事，可以把引魂兽一起叫过来，如果我的记忆出现错误，它可以替你纠正。”
……
引魂兽揣了两颗果实回来。
一听是要问关于君离尽的，引魂兽咬了一口汁水横流的果肉，道：“这些你去问本人不是更快吗？虽然他可能不太会告诉你。”
沐九歌不说话，就盯着引魂兽看。
盯着盯着，嘴里的果肉都没味道了……
“好吧好吧，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得提前告诉你，凌清峰的事，我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因为我没待多久就死了，之后一直养在灵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一代了。”
那时候它已经是高龄了，已经预感到自己这一代所剩时间不多，于是在最后的时间里到处走走看看，然后在一个午后，清夜在一旁看书煮茶，它则躺在草地上，在香气袅袅的茶香和清风中死掉了。
沐九歌：“君离尽离开凌清峰的那段时间，我是不是经常和他吵架，甚至口出恶言？”
话音刚落，昧火和引魂兽同时睁大眼睛。
昧火探出脑袋：“臭丫头，你想起来了？”
引魂兽则说：“你终于不是说慕清月而是‘我’了，你肯承认了？”
沐九歌：“……”
言归正传，昧火道：“我印象里那段时间你不止和他吵呢，你还和清夜大人吵，言语里没有对清夜大人半点尊重，那时候凌清峰的气氛严肃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引魂兽：“是，那段时间你整个人都不对劲，好像觉得自己身处在危险之中，谁都要害你一样，谁关心你几句你都要冷嘲热讽一番，我记得有一次金蟾不知同你说了什么，你差点和他动起手来，最后还是清夜赶到制止了。”
昧火和引魂兽你一句我一言说完，两道视线齐刷刷落在沐九歌身上：“为什么你突然这么问？”
沐九歌是觉得那时候她应该是知道了一些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所以才会对谁都恶语相向，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灵脉是从母亲身上替换过来的，又或者是知道了自己是混沌之气选择的寄宿……
等回过神来，对上两双瞪大的眼睛，沐九歌没好气地伸手将它们推开：“没什么，我已经问完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昧火：“……”
引魂兽：“……”
殿门在身后关上，昧火和引魂兽看了眼，四目相对。
引魂兽说：“典型的利用完就扔……”
昧火附和：“没错！”
第1145章 从一开始君墨离就知道
沐九歌找来纸笔，在上面写下“混沌之气”，“灵脉”，“九重雷劫”等字，而后又写下了“君离尽”，“清夜”，“慕清月”……
殿内安静，她可以从闪现的记忆中抽丝剥茧。
等整张案几铺满她写的字，视线一一划过，沐九歌将“灵脉”先拿走。
灵脉替换她觉得不会是导致她对所有人恶语相向甚至与金蟾动手的原因，从根本上来说，灵脉替换也是她前世的母亲自愿的，而非被迫。
就算再愤怒，她也不会迁怒到君墨离身上。
沐九歌又将写着名字的纸排在桌角。
君墨离是神使，清夜的飞升劫是她，会不会从一开始君墨离就知道？天道那么想要将她魂飞魄散究竟是因为混沌之气还是因为她将君墨离从神坛带了下来，亦或是两者都有？
因为从一开始，天道门就没有打开，哪怕清夜度过了九重雷劫，他也无法飞升，所以九重雷劫的目标不是清夜，而是她！
不论是君墨离还是清夜，在某个时刻开始，已经成了棋盘上的棋子，任由天道摆布，而她却成了那颗无法操控的棋子。
无法操控，那便毁去！
沐九歌拿起写着“混沌之气”的纸，看着上面的字许久。
天地之物，与天道共生，无法抹去，无法死亡……
沐九歌在殿中待了很久，久到凌风被指使过来敲门。
从前的小师妹脾气就不好，转世后的小师妹脾气更不好，还喜欢女扮男装……凌风在门口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后才敲了门。
“师妹……”
话音未落，殿门忽然打开，凌风吓得双腿一哆嗦，差点瘫软在地。
“叫魂呐？”沐九歌没好气道：“什么事？”
凌风舔了下嘴唇，朝来时的方向一指：“师父和神使他们找你……”
“知道了。”沐九歌将门一关，朝君墨离的宫殿走去。
她到时，殿内聚着不少人。
清夜披着披风坐在一旁，身侧只有昧火。
其他人拘谨又紧张，萨拓直接将身体绷成石头，嘴唇紧抿，眼珠都不敢乱转。
如果这里只有君墨离那还好说，可偏偏有那位活了上千年的清夜大人……这就是一位活生生的活化石啊，谁敢不敬？！
“小九，过来。”君墨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脸上带笑。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小九，到师父这边来。”
清夜倒是没拍身旁的位置，只是昧火欢快地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看着她。
君墨离倏地收起笑容看向清夜：“坐你身旁挨冻？”
“坐你身旁好让你动手动脚？”清夜回击。
殿内的气氛顿时因为他们变得剑拔弩张，而就在这时，南宫烨不怕死地开了口：“你与其坐在他们身边，倒不如坐在我身边，省事。”
话音刚落，两道视线同时落在南宫烨身上，南宫烨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挑衅似的朝他们一笑，缓缓说出四个字：“正事要紧。”
沐九歌目不斜视，拿走坐垫扔在殿中的柱子旁，盘腿一坐，背靠柱子，淡定开口：“正事要紧，说吧。”
殿中所有人：“……”
第1146章 跟清夜大人没有关系
沉默过后，率先开口的居然是沐北寒。
他皱着眉，板着脸，端着兄长的架子道：“九弟，不可如此无礼。”
在这殿中的人，有玄苍学院的师长，国师，曾经的师父，论辈分，都比九弟大，论年龄，也是比九弟大，九弟如此做法，让他们下不了台，实属无礼。
然而说完，一道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时，沐北寒有些后悔开口了……
“七哥说得对。”沐九歌把坐垫扔回去，搬了张凳子往沐北寒身旁一放，双手抱胸，看着坐在四方桌旁的三人两兽，又说了一次：“正事要紧，说吧。”
四方桌旁三个男人无人开口，引魂兽看不下去了，三言两语把事情概括出来：“就是他们想到了前往轮回之井的办法，就是跟天道做个交易，让它把轮回之井打开，他们进去把最后一块魂魄碎片给拿回来。”
在它看来这不叫办法，这叫怎么去死。
跟天道做交易，它要是这么好说话，慕清月也不会变成沐九歌了！说不定这世是个温柔贤惠的良家妇女，不是爱打打杀杀各种要挟的坏东西！
沐九歌听完引魂兽的话，面不改色道：“你们有脑子吗？”
她无视沐北寒撞胳膊的示意，继续道：“交易也得有资格，我们跟天道做交易的资格是什么？它想要的无非是让我魂飞魄散，那么去不去轮回之井取回最后一块魂魄碎片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比起那块魂魄碎片，不放想想办法对付混沌之气，只要把它解决了，我的魂魄是齐全的还是残缺的都不重要。”
没等三个男人开口，沐九歌站起来问：“谁想出来的办法？”
“……”他们面面相觑，无人认领。
倒是引魂兽看热闹不嫌事大，爪子往君墨离一指：“他！”
“对对对，就是他！跟清夜大人没有关系！”昧火忙不迭点头附和。
沐九歌看向君墨离，眉梢一挑：“你？”
君墨离心虚一笑：“关心则乱，小九……”
沐九歌无语凝噎，跟天道做交易和跟混沌之气做交易有什么不同？与虎谋皮还是与狼谋皮都是将自己置于被动的险地。
“即使有这个可能，我也不会同意的，我照样魂魄不齐地在圣武大地活了十几年，没残废没瞎。”沐九歌道：“所以跟天道做交易这件事就此打住。”
说完，沐九歌突然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拍在四方桌上。
“你们的事情说完了，那就来说我的。”
纸摊开，上面写着“混沌之气”和“聚魂棺”。
“我想过了，聚魂棺能聚天地无主之魂和混沌之气，那么能不能将天地间所有混沌之气聚在聚魂棺中，最后将其封印或者毁去。”
“不可能。”清夜道：“只要沧溟神州上还有人，混沌之气便不会断绝。聚魂棺虽能吸收混沌之气，但天地间有多少混沌之气你知道吗，聚魂棺未必装得下。”
他摇头，语气凝重：“此方法太过冒险激进，不可。”
清夜没说的是，混沌之气是有自我意识的，明知聚魂棺可能是陷阱，它还会傻傻地往里面钻吗？除非聚魂棺里有它最想得到的东西……
目光落在沐九歌身上，下一刻便挪开了视线。
第1147章 龙鳞在一瞬间呈现了红色
“换句话说，只要沧溟神州上没有人就可以了，对吧？”
清夜一怔，眉头微蹙：“你想把沧溟神州的人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沐九歌没有否认，她确实考虑过这个办法。
既然沧溟神州已经无法让人生存，那就换个地方，但是沧溟神州有多少人，又有多少珍兽异兽，她未必能将所有生物都送到圣武大地去，何况她未必能对付那些珍兽异兽，还没解决混沌之气，倒先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这种吃亏的生意，他可不做。
所以后来她又换了个想法，只要让沧溟神州的生物都待在一个独立的小天地中就可以了，因为是被独立开辟出去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在沧溟神州。
既然不在沧溟神州，那么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也就不会成为混沌之气的养料。
“你说的这个地方，莫不是……”君墨离微微挑眉，继而失笑，“小九，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我们没有办法将所有人都送到岛屿上，那是神兽的地盘，即使身为守护者的龙凤已经死去，但它们的尸骨依旧能震慑一切。”
换言之，如果它们不欢迎，上去的珍兽异兽也只会受到来自神兽的威压，最终因为受不了而离开。
沐九歌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问道：“如果有跳跳在呢？”
话音刚落，跳跳就被沐九歌从空间里召唤出来，两眼茫然地坐在四方桌上，看着四周的人，一脸懵逼：“干嘛呀？”
龙身凤羽，因为还是幼崽，凤的特征还不明显。
“想请你帮个忙。”
听完沐九歌的话，跳跳道：“我不知道啊，因为父亲和娘亲已经死了啊，我去问它们也不会回答我，我怎么知道它们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我教你一个办法。”君墨离朝跳跳勾勾手指。
跳跳顿时面露警惕，甚至往沐九歌身旁走了两步，气哼哼道：“我不相信你！”
“……”君墨离微笑不变，正要试图开口安抚，清夜在这时开口。
“你过来，我教你。”
跳跳看向清夜，而昧火前爪也搭在了桌子上，正朝它挤眉弄眼要挟：“清夜大人都开口了，你还不快过来！清夜大人能害你吗？清夜大人可比某个小白脸好多了！”
跳跳思虑再三，走到清夜面前，仰头问道：“什么办法？”
清夜伸出手，他的指甲盖没有正常人有的带着点粉或者偏紫，而是一点颜色都没有，他点了点跳跳的翅膀和身体，道：“拔一根羽毛和一片龙鳞分别放在你父母面前，将情况同它们说明，如果凤羽和龙鳞没有变化，代表它们没有异议。”
跳跳听懂了，它点点头：“那如果父亲和母亲不同意呢？”
“那就会变化。”
跳跳回到空间后，往大黄背上一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睡觉，等意识缓缓下沉，再睁眼醒来，它就在岛屿上了。
它按照清夜说的拔了羽毛和龙鳞分别放在父亲和母亲的鼻梁上，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将事情讲述给父亲和母亲听，末了说：“父亲，你要是同意的话跟我说一声哦，我先去看看母亲同不同意。”
说完扑扇着翅膀飞到母亲的岛屿上。
在它飞过去时，龙鳞在一瞬间呈现了红色，随后又逐渐淡去，又恢复了原样……
第1148章 沐九歌前世的母亲
跳跳飞回去看了眼，凤羽还没变化，于是它靠着母亲的遗骨等了会儿，期间也说了些有的没的，然后再飞回去看了看父亲的……
就这样飞来飞去，最后飞累了，小龙崽往地上一趴，懒懒道：“父亲，母亲，你们要考虑那么久吗？我困了，等我睡一觉，你们一定要给我回答哦……”
龙骨：“……”
凤骨：“……”
跳跳殊不知，龙凤两位神兽早已给出了回答，只可惜孩子笨，没懂。
它们是神兽，诞生于沧溟神州，自有保护沧溟神州之责。
眼下沧溟神州有难，它们自当竭尽全力相助，只是借领地暂时收留沧溟神州的生物而已，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只要所有生物都安分守己，不做出出格之事，它们自然愿意接纳。
……也不知是不是当初送的急，好歹是它们龙凤诞下的孩子，怎么感觉有点笨？
一阵似叹息的风吹过，跳跳缩了缩身子，背部的翅膀像被褥一样盖在身上，睡得打呼噜。
而此时，在殿中安静等待的众人在等了许久后始终没有见跳跳出来，沐九歌道：“看来暂时不会有消息了。”
她也不着急将沧溟神州的人送走，即便送走了，整个沧溟神州空了下来，但也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怎么让混沌之气心甘情愿进入聚魂棺。
清夜想到的，沐九歌也想到了。
混沌之气不傻，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是被逼上绝路，那么明知是陷阱，也会想着冲一冲，说不定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要怎么做，才能将混沌之气逼上绝路……
沐九歌暂时没想到，于是这场商讨开始得突如其来，结束得也突如其来。
清夜待不得多久，一结束便要回去。
没走出多少步，身后便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他停下回头，沐轻歌连忙刹停脚步，神色惊慌又强装镇定地看着他，双眼瞪得很大。
对视一会儿，清夜开口：“何事。”
沐轻歌咽了口唾沫，往前走了两步，很是拘谨：“清夜大人好……我有些事想请教清夜大人……”
清夜能从沐轻歌的脸上看出几分与沐九歌相似，他低头询问昧火：“她修为如何？”
昧火摇摇头：“不行，和臭丫头比差得远了。”
沐轻歌：“……”
“但是人比臭丫头好，做的饭也香，有许多臭丫头没有的优点。”
清夜对昧火后面的话恍若未闻，修为不行那便受不得寒玉床的寒气，他转过身来，道：“我的时间不多，你且快些说。”
沐轻歌舔了下嘴唇，鼓起勇气问道：“我是想问，我九哥前世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夜怔愣。
生怕他误会，沐轻歌忙解释：“啊！因、因为我之前见过清月姐姐，她和现在的九哥一样很豪爽，有了想法便行动，我与母亲却是那种比较瞻前顾后的，所有我想……九哥的性子可能更像以前的母亲吧……”
经沐轻歌一说，清夜颔首轻说：“是，那位妇人确实是一位果敢的母亲。”
任谁听到自己要变成废人，都会犹豫不决，而她似乎连思考都没有，当即就道：“那就换！只是做废人罢了，远远没有让我失去女儿痛苦，动手吧！”
清夜从回忆中抽离，对沐轻歌说：“清月的母亲，是位敢爱敢恨的人，她们都如断崖上生长出来的花，经过风雨洗涤仍坚韧不拔。”
第1149章 沐九歌，我要杀了你！
沐九歌出来的时候，沐轻歌还在长廊上。
她走过去喊了声：“轻歌，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沐轻歌一转过身来，便是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沐九歌一时语塞，“谁欺负你了？”
“九哥！”沐轻歌忽然扑到沐九歌身上，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九哥，你会一直跟我和母妃在一起的对不对？你不会离开我和母妃的对不对？”
“这是当然，不然我还能去哪？”沐九歌不解沐轻歌为何这么问，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多大人了，别老黏着我，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练练功。”
沐轻歌刚被沐九歌的话安慰到，下一刻如遭雷劈，小脸顿时垮了：“不是吧九哥……我还要练功啊？”
“我不指望你有多厉害，但至少把体能给我练上去。”沐九歌板起脸道：“你现在的体能，如果有异兽来犯，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万一那时候我被绊住手脚没办法来救你怎么办？”
沐轻歌噘起嘴，不情不愿道：“好吧……”
毕竟九哥说的话有道理，她确实不能让自己成为拖油瓶，拖大家的后腿。
回到村子，沐轻歌开始练功，蒋浩然好几次想劝说沐轻歌休息一会儿，可次次都被沐轻歌拒绝，只能看着她体力耗尽跌坐在地上为止。
练功频繁，体能耗得快，也有饿得快。
这天半夜，沐轻歌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准备爬起来去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就在她走出木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声音，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地上有个火把，火光微弱，但借着火光，沐轻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拿着木棍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地上那人的头上。
而地上那人……是宁羽宾。
沐轻歌呼吸陡然一滞，等她反应过来时，眼前出现了一张被血迹喷溅，面容狰狞可怖的脸。
“……你看到了什么？”
沐轻歌心脏一颤，脸色顿时煞白，嘴唇颤抖不止：“救……救命啊！”
掺杂惊恐的呼救声划破天际。
沐九歌被惊醒，短暂的失神后听出那是轻歌的声音，立刻从神坛冲出来。
“轻歌！”
村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打开门，手里拿着武器。
“……九、九哥！”沐轻歌从林子里钻出来，泪眼朦胧，“九哥救我！”
下一刻，宁羽瑶出现在沐轻歌的身后，像是被恶鬼附身一样，眼睛赤红，脸和身上都是血，发丝凌乱，高举着染血的木棍要朝沐轻歌的头颅砸下去！
沐九歌眼神一厉，朝宁羽瑶打出一道灵力！
宁羽瑶被直直打飞！
沐九歌立刻跑过去将沐轻歌拉过来：“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我、我没事……”沐轻歌浑身发凉，她朝拐角一指，声音发颤，“那、那……宁羽宾……”
不等沐九歌过去查看，宁羽瑶晃悠着站起来，神情狰狞愤怒：“沐九歌……沐九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沐九歌看也没看宁羽瑶，再次挥出一道灵力！
诡异的是，宁羽瑶居然不用灵力抵挡，而是生生扛了下来。
第1150章 玄玉没有死
沐九歌眉头一皱，总觉得宁羽瑶的状况不对。
“轻歌，你到我后面去。”
沐九歌将沐轻歌推到身后，在宁羽瑶再次冲上来的时候，她抓住对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木柴打掉，把她的手臂弄脱臼。
“轻歌，去找根绳子过来。”
“哦，好！”沐轻歌惊魂未定，双腿都有些发软。
将宁羽瑶捆起来后，其他百姓也将宁羽宾给拖了回来。
他的头血淋淋的，半张脸都被血浸染，气息微弱但没有断绝，好在宁羽瑶没有用灵力攻击，只靠自身的力道，否则以这对兄妹的实力差距，等轻歌发现的时候，宁羽宾恐怕已经气息断绝许久了。
但是宁羽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沐九歌看向宁羽瑶，萨拓他们正在将宁羽瑶给带到屋子里，让赫连楚检查一番。
拥挤的木屋里，桌上点着蜡烛，赫连楚为宁羽宾包扎好伤势后便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宁羽瑶。
此刻的宁羽瑶像个疯婆子一样，呼吸沉重急促，即使手臂脱臼也数次想要挣脱绳子，手腕被粗粝的绳子磨得发红。
“沐九歌，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君墨离赶过来时便看到这幕，屋外还有惴惴不安的几个百姓在等着，他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你们看到了吗？好多血啊！”
“可不是，听说是一下接着一下砸的，换做普通人的话早就被砸死了！”
“太可怕了，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我们为什么要跟这么危险的人住在一起，他们能不能快点离开啊……”
“小九，没事吧？”
沐九歌摇头，看向宁羽瑶，等着赫连楚的最终诊断。
然而赫连楚却摇了摇头，脸色沉重：“宁羽瑶体内的灵气还在，但不知为何用不出来，我将她身上手臂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伤口……除了九殿下你打出来的。”
闻言，沐九歌道：“换句话说，宁羽瑶是毫无预兆的发疯，连病因都没有？”
赫连楚虽然不想承认，但目前也只有这一个解释。
“不全是。”
宁芫忽然道：“别忘了玄玉曾经给他们吃过药，也许是那种药的副作用。”
“可玄玉已经死了，我们不知道玄玉给他们喂的是什么药……”
宁芫看着赫连楚，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说法，下一刻便看向沐九歌，道：“玄玉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那段时间宁羽宾和宁羽瑶的情况都很好，但是现在宁羽瑶突然发作……”
后面她没有说下去，但是沐九歌听出来了。
“你觉得玄玉没有死？”
宁芫耸了下肩：“只是猜测，毕竟我没有找到尸体。”
不过如果玄玉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命还真是大。
沐九歌看向宁羽瑶，眼色渐深：“换而言之，宁羽瑶忽然发疯，是玄玉在作祟是吗？那么只要找到玄玉，这种情况就能迎刃而解。”
“前提是你能找到她。”宁芫道。
假设玄玉真的还活着，那么久没有动作自然是在养精蓄锐，而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说明她的身体恢复得有七八成了。
只要她有心躲起来，他们未必找得到。
第1151章 让她深陷癫狂之中
“不过玄玉还活着只是我的假设，也许宁羽瑶发疯的原因并非是药物作用，还是先等宁羽宾醒来再作打算也不迟。”
宁羽宾醒来是在三日后。
醒来后便是头痛欲裂，根本忍耐不了，最终从口中溢出来的痛吟声将外面的萨拓吸引了进来。
看到宁羽宾醒了，萨拓去将其他人叫过来。
赫连楚坐在床边替宁羽宾拆开纱布看了眼伤势，取来了刀片和火烛。
看到这几样东西，宁羽宾顿时清醒，身体不禁往床里躲了躲：“赫连……长老，你要做什么？”
“替你清理伤口。”赫连楚把人拽回来，“你头上的伤很严重，需将木柴的碎屑从肉里清理出来，再加上长时间缠着纱布，闷着伤口，所以要将伤口周围的烂肉刮掉。会很痛，但好得快，你且忍忍。”
话音刚落，未等宁羽宾做好准备，被火烛灼烧过的刀片贴上伤口，宁羽宾蓦地睁大眼睛，张嘴咬住了拳头，浑身颤栗不止。
许久之后，赫连楚重新为宁羽宾缠上纱布。
宁羽宾出了一身冷汗，脱力地躺回床上，依旧头痛欲裂。
“宁羽宾，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闻言，宁羽宾想起来了……
他半夜被羽瑶的动静吵醒，起来便发现屋门敞开，宁羽瑶走了出去。
想到她这段时间里一直念叨的梦话，他有些担忧，便跟了出去，就在平常堆放木柴的地方找到了她。
“羽瑶，你又想做什么？你别胡闹了行不行？安安分分地待着，到时候跟着萨拓一起回雪域国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跟沐九歌过不去？”
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宁羽瑶的点，他刚走近要将人带回去，宁羽瑶突然转过身来，高举着木柴，往他脑袋上狠狠砸下！
第一下他还是有些懵，只觉得后脑勺很痛，他恼火了，开口训斥了几句，接下来就是一下又一下地砸下来，他渐渐没了力气，到最后意识沉入黑暗，再醒来就是现在。
赫连楚将他们的猜测告诉宁羽宾，宁羽宾听完就摇头否决：“我也吃了院长给的药，但是并没有出现羽瑶的情况。”
“也许是你们吃的药不同。”沐九歌道。
宁羽宾看到沐九歌，脑袋又开始阵阵作痛。
“不是……”宁羽宾道：“那次夺取失败后，我和羽瑶就被院长关了起来，这点宁芫长老应该知道。”
矛头忽然引向自己，宁芫轻笑一声，耸肩道：“是，这个我的确知道，不过我当时在忙别的事，玄玉给你们吃什么药，我可不知道。”
“我和羽瑶被关在一起，院长每次让我们吃下的药都是从同一个瓷瓶里拿出来的……”说着，宁羽宾忽然一脸不自在，“你们也知道我这人胆小怕事，我怕那是毒药，所以……所以看到羽瑶吃下后我才吃的。”
话落，萨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雪域国的皇子与公主，就是这副德行！真是丢尽了雪域国的脸面！
“如果不是药，那宁羽瑶忽然发疯是为什么……”
她有灵力，可面对沐九歌的灵力攻击却用身体硬扛，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举动，肯定是有什么影响了她，才能让她深陷癫狂之中……
第1152章 他要撑不住了
从宁羽宾得不到线索，其他人掉头就走。
“那羽瑶现在怎么样了！？”宁羽宾撑起上身忙问道。
“死不了！”萨拓现在看到他们就恨铁不成钢，“先照顾好你自己再去关心你妹妹！说来也可笑，堂堂雪域国太子，还不如天霄国的七公主来得练功勤快！”
宁羽宾：“……”
如果他没搞错的话，天霄国七公主是那个废物沐轻歌……
留了赫连楚在屋子里照顾宁羽宾，其他人去看了眼宁羽瑶的情况。
她依旧被捆在椅子上，容陨在她周围布下了阵，她伤不到别人，别人也伤不到她。
看到沐九歌，原本情绪有所平复的宁羽瑶再次激动起来，眼中的恨意像是要化为实质的刀剑刺穿她的胸膛。
“——沐九歌！”
“我在呢。”沐九歌淡然应道：“我知道你要杀我，可你现在连一个小小的阵都破不了，还想杀我，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
“闭嘴！闭嘴！！”宁羽瑶呼吸沉重，“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沐九歌，你别想逃，你逃不掉的……这是注定了的！”
闻言，沐九歌一顿，看宁羽瑶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你刚刚说……注定？”沐九歌往前走了一步，与宁羽瑶之间只隔了一道屏障，“宁羽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宁羽瑶仿佛没有听到沐九歌的话，只死死盯着她，哪还有当初心高气傲，被人众心捧月的娇贵公主模样。
无法从宁羽瑶的嘴里问出什么，沐九歌起身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还停下来看了眼宁羽瑶，之后才离开。
回到神坛，清夜披着大氅在殿门口等她。
看到沐九歌，清夜开口：“如何了？”
“没有头绪，除了说了些奇怪的话。”沐九歌将宁羽瑶说的话转述给清夜听，“你觉得会是我所想的那样吗？”
“有可能。”清夜道：“不过我这次找你，主要的原因是金蟾。”
殿内。
冰封金蟾的冰床出现了裂痕。
“金蟾要苏醒了？”
“恰恰相反，他要撑不住了。”
原因不明，可能是这里的寒气不够重，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总而言之，冰床的裂痕并不是什么吉兆。
“九重雷劫之后，金蟾受了很重的伤，他几乎以爆了体内灵核的危险来助我护住大部分五峰之人，我散去的灵力护住了他们的心脉，使他们被冰封起来，长久沉睡，令灵力在漫长的岁月中愈合他们的重伤。”
但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他留在金蟾身上的灵力远远不足以愈合他的伤，而现在灵力耗尽，金蟾的伤势开始恶化……
他快要撑不住了。
沐九歌眉头紧皱：“有办法吗？”
“有。”清夜看向金蟾，缓缓吐出三个字：“换心脉。”
但是要换心脉的话，必须得有另外一条心脉换给金蟾才行，但换心脉如同换灵脉，灵脉换了会变成废人，心脉换了则会死……
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心脉换给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珍兽？
一时间，殿内静了下来，无人说话。
许久后，清夜道：“换心脉是最快的办法，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延缓金蟾如今的情况。”
沐九歌看向清夜：“你说。”
第1153章 灵清洞的入口
引魂兽正趴在柱子上休憩，沐九歌的声音忽然而至：“——引魂兽。”
引魂兽睁开一只眼，看着沐九歌：“干嘛？”
“陪我走一趟。”
引魂兽：“你怎么不找九尾狐啊？我看它最近挺空的。”
沐九歌盯着引魂兽不语。
僵持片刻后，它先举起白旗从柱子上跳下来。
“你等等，我先去拿点存货，省得跟着你又要挨饿。”
等引魂兽揣了几颗果实，沐九歌才跟它离开神坛。
离开后引魂兽才知道沐九歌要去的地方是雪山，也就是原五峰遗址。
“去那做什么？”
“取一样东西。”
闻言，引魂兽心说那现在除了冰就是冰，还能取什么？
不过它没问，它直觉问了这个问题会被怼……
到了雪山，沐九歌准备徒步。
引魂兽一听，顿时瞪大眼：“徒步？！在这片风雪之中？！沐九歌，你是不是疯了？连我也只能坚持几个时辰而已，换做你，恐怕只能坚持半炷香的功夫！你到底要找什么，我替你去找好了。”
“灵清洞。”沐九歌道：“灵清洞里的灵台，我要把它带回去。”
如今沧溟神州的灵气不够精粹，要延缓金蟾伤势的恶化，要靠最精粹的灵力供养。
灵清洞的灵台，恐怕是整个沧溟神州最后的精粹灵气了。
但偏偏五峰已经被冰雪覆盖。
灵清洞……
引魂兽看向风雪中的雪山，从记忆里深扒出灵清洞的位置。
“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引魂兽朝着一个方向逆着风雪极速飞去。
沐九歌只站了片刻手脚就有点僵硬了，耳边尽是风雪呼啸而过的声音，入眼一片白茫茫。
许久后，迟迟不见引魂兽回来，沐九歌不等了。
她朝四周望了眼，拿出独幽，双手执剑一挥，挥起的剑气将地上的积雪甩出几仗高，露出冰层下面的东西。
根据冰层下面的东西，沐九歌确定了位置后闭上眼，手朝前伸出，根据她在幻境中凌清峰的路线，朝着灵清洞的方向走去。
手在风雪中渐渐没了知觉，沐九歌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呼吸，她感觉自己体内都是冰冷的风雪。
不知走了多久，沐九歌似有所感，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高处，脚下的积雪很软，一脚踩下去，有种踩在烂泥里的感觉。
她立刻将剑刃插进去，直到剑刃全部没入都没有碰到冰层。
沐九歌用火焰将积雪全部融化后露出了下面的真容——灵清洞的入口。
入口被厚厚的冰层覆盖，透过冰层，依稀能窥见洞中一二。
沐九歌将手掌贴上冰层，火焰瞬间朝四周蔓延，直至覆盖整面封住灵清洞入口的冰层。
在三昧真火下，冰层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沐九歌咬紧牙关，映在瞳孔里的火焰逐渐掺杂了别的东西进去……
就在这时，一声“轰隆——”响起！
面前的冰层碎裂，寒风瞬间卷入灵清洞，沐九歌当即进入洞中，将封在地下的灵台挖出来。
同一时刻，听到动静的引魂兽立刻回来。
“你怎么找到的？”引魂兽震惊，下一刻走进去帮忙，“这灵台这么大，要怎么带回去？！”
灵台足有一张床那么大，九尾狐的体型原本就大，平常那袖珍体型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可它变大后的体型全靠灵力支撑！
从雪山赶回神坛，难道这一路都要靠它用灵力支撑？！
第1154章 清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引魂兽迎着风雪大喊，然而落在沐九歌耳旁却只有朦胧模糊的声音，她根本没听清引魂兽在说什么。
沐九歌用清夜教她的办法先用灵力构造一方天地，旋即将这一方天地张开，将灵台罩住，再将其收回。
引魂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幕。
“还愣着做什么，冻傻了？”沐九歌拎起引魂兽后颈的皮，立刻离开灵清洞。
她们再晚一步就要被困在灵清洞了。
一来一回也就一天的功夫，引魂兽累死累活回到神坛，还没缓口气，沐九歌就带着灵台去了宫殿。
清夜没想到沐九歌这么快就能带着灵台回来，看着从一方天地里拿出来的灵台，他难得失态地出了神。
“怎么，我拿错了？”
清夜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有，我们合力将金蟾放在灵台上吧。”
等将金蟾放在灵台上后，他的伤势有所缓和。
解决了这件事，沐九歌转身就要离开，清夜出声喊住她：“等等。”
沐九歌回头看他。
“……我很快就要入睡了，届时无法知晓金蟾的情况，你能留一个时辰吗？”
闻言，沐九歌觉得有些奇怪：“昧火呢？”
“我命它去帮我办些别的事，暂时不在神坛。”
“那你让引魂兽替你盯着不行？”沐九歌总觉得清夜有些怪怪的，“清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清夜：“……”
“你是不是从没撒过谎？或者已经几百年没撒过，生疏了？”沐九歌转身走向清夜，“好了，既然已经被我戳穿了，那你就告诉我吧。”
清夜抿嘴不语。
他撇开视线试图往寒玉床走，下一刻，身上的大氅就被人从后拽住了。
清夜回头看了眼，眼前忽然浮现另外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深夜，他回来时路过清行镇，当时只有寥寥几家还亮着灯火，他要去看的那家已经熄火就寝了。
就在他走出没几步的时候，身上的大氅就被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小豆丁的人儿赤着脚站在雪地里仰头看他，头发睡得翘起，瞧见他回头，便伸出手道：“糖呢？”
清夜长叹一气，将大氅从沐九歌的手中抽回来，转身道：“他们去轮回之井了。”
沐九歌愣住了，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说轮回之井没有路可以去吗？他们怎么去的？真跟天道做了交易？”沐九歌转身就要走，结果被清夜拉回去。
“知道你性子急，所以才没有跟你说。”只是他没有想到骗人这种事居然会落在他头上……
身为凌清峰峰主，他都鲜少说话，何况是撒谎。
沐九歌看着清夜，只觉得荒唐：“你还同意了？”
所以金蟾危在旦夕，是拖住她的借口？
就是为了方便君墨离他们趁她不在前往轮回之井？
她就真的差那么一块魂魄碎片吗？！
“现在你去也追不上了，安心待在神坛吧。”事已至此，清夜也没什么可做解释的。
沐九歌脸色铁青，她看着清夜问道：“那昧火呢？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人瞒着她也就算了，但至少在她看来，她与昧火已经有了很深的交情，连昧火都瞒着她……
沐九歌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她的怒火就能将这里的寒气全部逼退了！
第1155章 沐九歌把神使的宫殿给烧了
神坛意识被吵醒，醒来就看到神坛的某处宫殿冒着灰烟，它前面还蹲着瞠目结舌的引魂兽。
“喂，怎么回事。”
引魂兽咽了口唾沫，捡起掉在地上的果实啃了两口压压惊，很淡定：“也没什么，就是沐九歌从清夜的宫殿里走出来后发了一通火，把神使的宫殿给烧了。”
神坛意识：“……”
这叫也没什么？
不过理由它猜到了，这就是瞒着她去轮回之井的下场，它一点也不觉得君离尽可怜，倒是活该。
但是……
“她是不是把火气撒错地方了？”
这是神坛，沐九歌烧了君离尽的宫殿那也是在神坛上的宫殿，本质上受伤的还是它。
引魂兽回头看了眼神坛意识，抱着果实走了：“可怜呐……反正跟我没关系。”
神坛意识：“……”
神坛的轰隆声也传到了村庄那边，萨拓走出来看了眼便瞧见神坛一角正朝天际冒着滚滚灰烟，他眉头一皱，询问容陨：“是不是神坛出事了？”
容陨正要开口，忽然瞥见朝这边而来的沐九歌，尤其是在注意到沐九歌的情绪时，他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道：“即便有事，我们也插不上手。”
“啊？”萨拓没懂容陨的话，忽然看到沐九歌过来，他开口问道：“喂，沐九歌，是不是神坛那边出事了？我看到有灰烟……”
话没说完，就听到沐九歌冷冷道：“嗯，是我烧的。”
萨拓：“……”
看着沐九歌径直朝木屋走去，萨拓缓缓看向容陨，两眼瞪大：“她怎么了？”
容陨摇头：“少说少问。”
“……”
沐九歌现在就像一个行走的火球，满身火气，可是脸上眼中却是一片冰天雪地，看上一眼就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宁羽宾刚想去看看宁羽瑶，不巧一开门就对上沐九歌的视线，身体骤然一僵，连呼吸都像是有只手掐住了喉咙，他下意识放轻呼吸，牙齿打着颤喊了声：“九……”
沐九歌瞥了眼宁羽宾就走了，等到那边响起关门声，宁羽宾才长吁一口气，头又再次隐隐作痛。
他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当初就不该和沐北钦同流合污去找沐九歌的麻烦！
说起来都怪沐北钦那家伙！
宁羽宾捂着头出门，去找宁羽瑶。
宁羽瑶在经过一整晚歇斯底里地怒吼后正在椅子上休息，她双眼无神，整个人不止憔悴了一丁半点，因一夜没有进水，嘴唇干裂流血。
看到这幕，宁羽宾心里不好受。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妹妹，即使心高气傲没有将他当成哥哥，可在这个地方，他们真的只剩对方了。
宁羽宾刚要走向桌子，身后忽然响起容陨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宁羽宾吓得一哆嗦，转过身来道：“容陨长老，我想给羽瑶喝点水……”
容陨看着宁羽宾，微微侧身，将出去的路让出来，意思很明显：“你只管养伤便可，宁羽瑶会有萨拓长老照顾。”
话说到这份上，宁羽宾也没办法，深深看了眼宁羽瑶才离开。
目送宁羽宾回去，容陨看向宁羽瑶，将屋门一关，里头顿时昏暗下来。
容陨走到宁羽瑶跟前，轻声询问：“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