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差点害死自己儿子(2更)
“堇娘!”
窦御史猛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喊她,眼中有不可抑制的激动,“你、你,他、他……”
窦夫人身体一点点变冷。
白老爷和白覃惊愣的对视了一眼,脑中同时闪现了张泽的身影。
张大娘无视几人的神情,再次缓缓道,“大夫说,我劳累过度,胎像不稳,如果不好好休养的话,孩子有可能保不住,所以……”
说到这,她看着窦御史,一字一句道,“我为了保住孩子,便留在了那个地方养身体,这一养就是半年,等我养好了以后,雇了马车回了京城,正好赶上我孩子的爹,风光迎娶我的好妹妹。”
“不、不是这样的……”
窦御史着急的解释,“是因为,因为……”
张大娘声音有了变化,变的很冷,“是因为我那好妹妹也有了身孕吧?”
窦御史白了脸。
堇娘失踪的时候,他正好科考,等他从考场里出来便听到了堇娘失踪的消息,他疯了一样赶去堇娘失踪的地方,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他仿佛失了魂一样,感觉自己也跟着去了。这个时候,榜单出来,他是京试第三名,必须要回京进行殿试。他不回来,是白家老太爷亲自接了他回来,告诉他,堇娘如果还活着,定然不会希望他如此,定然希望他可以像以前说过的那样,高中状元。他听了,回来了,得了探花,可依然没有堇娘的消息。
他想她想的要发疯了,每日里借酒浇愁,一次酒醉后把夫人当成了她,才……。
看着他白了的脸色,张大娘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窦骞,你三岁丧母,五岁丧父,自此以后上街乞讨为生,是我救了你,将你带回白府,说服了我爹娘供你读书,十二岁与你订了终身,十五岁及笄以后便过了婚书,只等你金榜题名之后我们就成亲,我以为自此以后你是我的依靠,我与你琴瑟和鸣,相携终身,却没想到我仅仅失踪了半年,你就迫不及待的娶了我的妹妹。”
窦御史白着脸后退了一步,“不、不是的,我、我……”
张大娘不再理会他,看向仿佛被冰冻住了的窦夫人,“我的好妹妹,还真的恭喜你,谋算了那么久,终于把人谋算倒手了。”
窦夫人还在垂死挣扎,“大、大姐,我、我不、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张大娘幽幽一笑,“不知道吗?那我说给你听。”
“大、大……”
张大娘看向完全惊愣住的白老爷,“你不知道吧,当年爹娘把白家的家产分成了两大份,一份给我,一份你和你的好妹妹平分。”
白老爷再次惊愣住,“我、我不知道。”
“可你的夫人却知道。”
白老爷下意识的看向白夫人,白夫人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在张大娘的目光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咱们白家当时是京中第一大商户,家产何止百万,爹娘当时考虑的是窦骞以后进了官场,需要打点的地方多,想要多分我一些,这话是爹娘私下给我商议的,却被你的好夫人听了去。她心里不甘了。因为她早就打算好了,等你继承了家业,就让你拿出银子来去填补魏家的窟窿,因为魏家那时候已经欠下了不少的债,就连老宅都抵押了出去,如果没有银子补救,他们一家就要流落街头了,而这一切,她一直都瞒着我们。”
“而我的好妹妹……”
张大娘偏头,“大概从窦骞中了秀才那时候起,便对他起了心思了,她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时不时的去找窦骞,每每在我和窦骞说悄悄话的时候出现,我们那时候只当她小,并没有将她的这些行为放在心上,直到我和窦骞交换了婚书,只等他金榜题名以后成亲,她便再也忍受不住,和我的好弟妹她一拍即合,导演了让我遇到劫匪那一出。”
她这一番话落,花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窦夫人和白夫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昏死过去,偏偏张大娘不让她们如意,冷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好妹妹和好弟妹,我说的对吗?”
两人瘫坐在椅子上,背后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想要张嘴反驳,可嘴唇仿佛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堇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窦御史问自己夫人,声音前所未有的平和,没有一丝怒气。
可窦夫人知道,他生气了,生很大的气,只要自己一个回答不慎,就有可能坠入十八层地狱。
“夫、夫、夫君……”
窦御史逼近她,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了一遍,“我问你,堇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窦夫人骇然的想逃跑,可她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动不了,只有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说!”
窦御史猛然一声,窦夫人吓得身体一跳,从椅子上话落下来,噗通跪在他的面前,涕流满面,“夫君,你听我说,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
“你个毒妇!”
窦御史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窦夫人被踹的翻了过去,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白老爷闭了闭眼,还没等他睁开,白夫人也噗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老爷,老爷,我当时是被鬼迷了心窍,我真的没想害死大姐的,我……”
“住嘴!”
白老爷痛心疾首,“自从你进门,我大姐把你当成了亲妹妹一般,有什么好都东西都想着你一份,怕你离家远,思念心切,她还时不时的带去出去玩,一有空便陪你说话,,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我错了,我错了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但这些都与我娘家人无关,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贪财,是我的错。”
“魏氏……”
张大娘喊她,白夫人僵硬的转过头去,“大、大姐。”
“这些年你的良心可安?你家人的良心可安?”
白夫人瞳孔剧烈的收缩着,眼中都是惊恐。
“当年,我爹北上做生意,路遇劫匪,九死一生,是你爹救了他,我爹为了报恩,便将你纳入白家门,而你魏家也从一个破落商户,一跃成为当地的大户,这其中都是用的我们白家的银子吧?或者说,你爹当时的救命之恩也是假的吧?那些劫匪也是你们魏家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白家欠你们恩情,把你塞进白家,好挪动白家的银子填你们魏家的窟窿。”
白夫人猛烈的摇头,“不、不是的,我爹他、我爹他、他、他……”
“要不要我让人把你那好大哥去抓过来,好好问一问,问问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夫人头摇成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
白老爷睚眦俱裂,“魏氏,我大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的,不是的。”
白夫人爬到他的面前,抱住他的腿,“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好了!”
张大娘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土,“我今日来不是看你们忏悔的,我儿子还在监牢里,我想麻烦御史大人开个恩,领我去见见他。”
“儿子。”
窦御史灰灭多日的眼中有了亮光,“堇娘,我们有个儿子……”
张大娘重声,“是我的,与你无关。”
“好、好、好,与我无关。”
窦御史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她,“那你告诉我,他在哪个监牢里,又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因为啊……”
张大娘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他被诬陷,杀了你的儿子!”
嗡!
窦御史脑中有什么炸开了,炸的他倒退两步,跌坐回了椅子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张大娘讥诮的问,“御史大人是说张泽是我儿子不可能?还是说他没杀你的儿子不可能?”
窦御史想说什么,张了张嘴。
张大娘无不讽刺,“窦骞,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有脑子,可怎么会越活越糊涂了呢?我儿子远在千里之外,如果他想要杀你儿子,在平阳县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他,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来京城弄那一出,他是傻吗?”
窦御史说不上反驳的话来,直到此时,他一直糊涂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堇娘说的不错,泽儿要想杀唯儿,大可以在平阳县或者半路上解决他,又何必在风澈大胜而归的这一天弄出这样的阵仗。搅了风澈的庆功宴,落了风澈的风头,与他又有什么好处?
窦御史越想越害怕,越想脸越白,他差一点,就差一点,亲手害了自己的亲儿子。
“御史大人可愿意帮这个忙?”
窦御史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备马车,我要去京兆府大牢!”
“老爷!”
窦夫人爬过来,牢牢抱住他的腿,“你不能去,不能去!就是他杀的唯儿,是大姐为了报复我当年抢走了你,你不能去!”
窦御史眼中阴鸷一片,“来呀,把夫人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她的院子半步!”
第992章 这又是哪一出?(1更)
京兆府大牢外,窦御史站在马车边,眼睁睁看着张大娘进入大牢内,他也想去,可怎么也迈不开腿。
牢头在一边心惊胆战的候着,他刚给张泽送了东西,便听到狱卒说有人找,他出来一看是窦御史,吓得魂都差点飞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掉头回去把刚才给张泽送的东西全拿出来,可还没等他想好理由转身进去呢,窦御史塞给了他一锭银子,说有人要进去看张泽。
他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第一个念头就是窦御史想要借机弄死张泽。
“大、大人……”
眼看着张大娘走到了牢门口,牢头浑身都湿透了,张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全家老小都搭上也赔不起,越想越害怕,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您、您、您,她、她……”
“那是张泽的亲娘,特意从平阳县赶来看儿子,托了我的关系。”
窦御史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大娘的身影,嘴里给他解释。
牢头不信。
谁都知道,张泽是战王爷的连襟,如果他家里的人要来看,肯定是去战王府找人,而不会找到窦御史头上,窦御史更不会亲自送她来见人。
用手抹了一把汗,牢头脑中快速的想出了一个主意,躬身,“那、那您在此等着,我去找老爷汇报一些事。”
窦御史不怎么在意的摆手,“去吧。”
牢头撒丫子就跑,跑的飞快,转眼不见了人影。一直跑去衙门内,扯着嗓子喊,“张都头!”
今日没有案子,张都头正和几名衙差说话,听到牢头的喊声,立时迎上去,“怎么了?”
牢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您、您快去看看吧,窦、窦御史他、他送了人进了大牢内见张泽。”
张都头一惊,忙大步流星的来到大牢外,见窦御史还在,心咯噔了一声,几个大步到了他面前,行礼,“见过御史大人。”
窦御史眼巴巴的朝着大牢的方向看,正琢磨着张大娘母子会说什么话呢。
听到声音偏头,见是张都头,微微点了点头。
“张都头这是?”
“哦!”
张都头说着刚才来时路上就想好的说辞,“正好有个案子,我过来提人去过堂。”
窦御史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张都头走进大牢内,快步朝关押张泽的牢房走,刚走近,便听到张泽说,“让娘担心了。”
张泽的娘?
张都头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去,一名妇人站在牢房外,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
“没受罪吧?”
妇人声音平静,带着关心。
“没有,一切都好。”
能不好吗?张都头看到他大牢内的摆设,在心里吐槽,新床新被子新褥子,还摆着一个小桌,桌上有酒有肉,应该是刚买的,还飘着热气,阵阵的香味飘过来,比他的生活过得都好。
“安心待着,过不了几日你就能出去了。”
“嗯。”
几问几答的工夫,母子俩把话说完了。
“我走了。”
张大娘道。
张泽再次嗯了一声,张大娘便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往外走,走到张都头身边时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张都头反应过来,让开身体,张大娘从他身边过去,头也不回的出了牢房。
想到了什么,张都头跟了出来。
看到窦御史见妇人出去,忙不迭的上前,听起来颇有几分讨好的味道,“你看到了。”
妇人语气如常,既不生硬也不热络,“看到了,不缺胳膊不缺腿,好吃好喝的。”
窦御史仿佛松了一口气,“你……”
“我去战王府,就不劳御史大人送了。”
说罢,妇人从他身边过去,上了马车。
窦御史转着身,一直看着马车远去,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掏出一张银票,给了同样有些傻了的张都头,“还麻烦都头多照顾张泽一些。”
张都头心里一惊,没敢接,后退了一步,“御史大人,张泽是重要人犯,我们不能……”
窦御史把银票强硬的塞进他手里,“麻烦把他的牢房弄好一些,多给他买一些吃的喝的,如果银子不够,可让人去御史府找我。”
张都头傻了,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银票,他愣愣的抬头,试探的问,“御史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好好照顾他?”
“当然,我希望他进来时是什么样,出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张都头觉得自己在做梦,空着的那只手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那就是真的了,张都头完全懵了。
“拜托了张都头了。”
张都头傻愣愣的点头,看着窦御史转身上了马车,走远,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都头。”
同样懵的还有牢头,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住窦御史这是闹的哪一出。
被他一喊,张都头回过神来,当即把他拽到一边,神色严肃,“从今天起,你派人时刻盯着张泽那边,如果有什么动静,即刻通知我。”
窦御史的行为太反常了,前几日还恨不得让张泽替他儿子偿命,今日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如果不是窦御史脑筋有问题了,就是他另又图谋。
牢头也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一脸点着头,“您放心,我一准让人盯着。”
……
白府。
白老爷和白覃带了白夫人回去,刚进府门,白老爷便贴身小厮,“去把账房叫来!”
他脸色不好,小厮不敢怠慢,跑着去喊账房。
白夫人被两名丫鬟搀扶着,头发歪了,衣服上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
白覃走在最后,看着自己的娘,心里说不上什么情绪,在他印象里,自己娘是个温柔贤淑的人,他和妹妹从小到大,没听到过她抱怨过一句,没看到她发过一次脾气,她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让爹在外面能否心无牵挂的做生意,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在她温柔贤淑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恶毒的心。
进了花厅,白老爷去了上位坐下,“放开她!”
两名丫鬟撒手,白夫人跌倒在地上。
白覃闭了闭眼。
账房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顿时白了脸色,“老、老爷!”
“我问你,夫人这些年挪了多少银子出去?”
第993章 杀了你太便宜了(2更)
白老爷话落,账房脸上冒出了冷汗,“大、大概有五、五百万两。”
白覃倒抽了一口气。
五百万两,足以抵得上现在的白家整个的家业。
砰!
白老爷一拳砸在桌子上。
账房吓得噗通跪下,“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白老爷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逼出来,“魏氏,这些钱你都拿去贴补你娘家了?”
事到如今,白夫人连狡辩的话也说不上来了,她瘫在地上,面如土色。
白老爷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一心扑在生意上,加之白夫人把府里打理的很好,他从来没有过问过府里的事,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得到辛苦全都便宜了别人。
“你!”,
白老爷指着账房,“给魏家写信,就说夫人患了急症,人快不行了,让魏忠过来一趟!”
账房觉着这次自己性命不保,听到白老爷这样吩咐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滚回来!”
账房赶紧转身回来,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落,“老、老爷!”
“就当着我的面写。”
账房应是,抖着声音喊了人拿了纸笔来,把纸扑在地上,他跪下,蘸了墨写,写完以后,放下笔,双手捧起来,正要递给白老爷,白夫人猛然直起身,抢了过去,三两下撕碎,“事情是我做的,银子是我花了,与我娘家人没有关系,你要打要杀随你的便。”
白老爷冷笑,“魏氏,打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告诉你,你魏家用了我白家多少银子,我这次就要让你们全吐出来。我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魏家从此以后,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你敢!”
白夫人柳眉倒竖,完全豁出去了,“白简,你要敢如此做,我就跟你拼了!”
“来呀!”
白老爷喊人。
管家领着两名丫鬟进去。
“摁住她!”
两名丫鬟上前,死死的摁住白夫人。
“重写!”
白老爷冷冷的吩咐账房。
账房不敢怠慢,重新铺开纸,很快写好了,双手捧起来,欲要呈给白老爷。
“让魏氏看看。”
想到刚才白夫人的动作,账房跪着离她远了一些,把信拿好让她看。
看清上面的内容,白夫人睚眦俱裂,拼命挣扎着想要把信抢过去撕碎。
白老爷冷冷的看着。
“覃儿,覃儿……”
白夫人被钳制住,抢不到信,喊自己的儿子,“看在娘疼你的份上,你帮娘把信拦下来!”
白覃看着自己的娘,头一次觉得她很陌生,沉声,“娘,你把这些银子送给魏家的时候,你心里不愧疚吗?”
府里做生意的银子,自己娘肯定是动不了的,唯一能动的,只能是祖父、祖母在世时留给大姑的那一份。她害了大姑还不够,竟然连她的银子也动了。
白夫人根本不回答她的话,只是试图打动他,“覃儿,你舅舅对你是极好的,你忘了,你小的时候他来京城,带着你到处玩,还给你买好吃的,你忘了吗?”
“你住嘴!”
白老爷怒不可遏,“你害的我大姐这些年流落异乡,有家不能回,害我爹娘临终之前,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一笔笔,一桩桩,都是你害的,你魏家人害的,你还有脸说!”
“白简!”
白夫人声音尖利,“你要是敢对我家人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管家,把人拉下去,囚于房间内,派人看好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跟着陪葬!”
在府里这么多年,管家还没看到过白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立刻应是,让丫鬟把人架出去。
账房哆嗦着手,把信呈给白老爷,白老爷没看,直接吩咐他,“把信寄出去,如果半个月内他们没到,你等着被乱棍打死吧!”
账房腿发软,连连应是,抖着身体转身,放走到花厅门口,差点和迎面而来的白锦撞上,慌忙让开身体,“小、小姐。”
“我爹呢?”
“老爷在里面。”
白锦进来,“爹,我娘犯了什么错,你要囚禁她?”
前几日白夫人被禁足于院中,她就纳闷,她娘一直尽心尽力的打理府中,照顾他们兄妹,什么地方犯了错,惹了爹生气。
她问过自己爹,也问过自己娘,可两人都说不让她管。
好吧,她不管,可这才没过多少天,她娘竟然被囚禁了。
看到她,白老爷想起了璃儿,心里对白夫人的怒意又多了几分,对白锦也不怎么待见了,“这不关你的事,回去你自己的院中好好呆着。”
白锦跺脚,“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总得知道娘犯了什么错,让您囚禁了她?”
“锦儿……”
白覃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问了,可白锦平日里也是被宠惯坏了,不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变本加厉了,冲着白老爷道,“爹,您要是不给我说个明白,我就去将娘放出来。”
“你敢!”
白老爷平日脾性极好,从来没有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白锦顿时红了眼,“爹,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看不上我娘了?”
“锦儿,住嘴!”
不待白老爷说话,白覃呵斥她,“你说的什么胡话?”
“我怎么说胡话了,明明前些天还好好的,可你和爹去了一趟平阳县回来就什么都变了,不是爹外面有人了是什么?”
白老爷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把她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远门半步!”
……
张大娘回了战王府。
已经是中午,夏曦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张大娘笑着说,“我可是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可不是。”
倩儿接茬,“我都一年多没吃到大姐做的菜了。”
“那你们今天都多吃点,这些菜不吃完不许下桌。”
“好咧。”
倩儿笑着应,挨着张大娘坐下,便吃饭便给夏曦说酒楼里的事,“子七姑娘和表姐都生了,子七姑娘生的是男孩,表姐生的是女孩,可把石三湘给羡慕坏了,直嚷嚷着反正是一家人,不如换着养算了。”
“结果呢?”
夏曦笑着问。
倩儿也笑,“结果被子七姑娘赶了出来,到现在还没能进去屋呢。”
第994章 细思极恐(3更)
吃过饭后,倩儿被虎子拉着去挑选布料,给他做新衣服,王府里也有绣娘,可虎子一直惦记着倩儿给他做的衣裳。
张大娘随着风澈和夏曦来到花厅,落座以后道,“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两人看出来她这是把陈年旧账给了了,很是替她高兴。夏曦道,“您说。”
“我是白家大小姐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泽儿的身世。“
风澈和夏曦凛了神情。
张大娘神情却淡淡的,“他是窦骞的儿子。”
窦骞是谁,夏曦不知道,看向风澈,风澈也微微蹙起眉头,一时也没想到窦骞是谁。
“就是窦御史,送泽儿进大牢的那人。”
夏曦平生第一次惊得说不上话来,风澈也是一脸诧异。
“这事说来话长……”
张大娘也不隐瞒,把当年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最后道,“如果不是泽儿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把他的身世说出来,与我来说,在窦骞娶了我妹妹以后,这个人在我心中便死了,我与他也没有了瓜葛,可惜造化弄人,兜兜转转泽儿还是碰到了他,还被他亲手送进了大牢。”
夏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您……”
“我刚才出去就是去了御史府,告诉他了泽儿的身世,所以从今天起,你们什么也不要做,只管在府里好好的待着,窦骞怎么把我儿子送回去的,定然会怎么把他送回来。”
……
窦御史回了府。
府内静悄悄的,所有的下人都踮着脚跟走路,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能感受到主子生气了,生了很大的气,谁要是在这个关头触了他的霉头,一准不会有好果子吃。
窦御史将自己关进书房,午饭也没吃,一个时辰后才从里面出来,“管家,把大皇子派来的人叫来。”
大皇子派的人就是那个在京兆府大堂上作证窦唯和张泽起了冲突的小厮,他一直留在御史府。
管家应声下去,“小厮”很快被带上来,给窦御史行礼,“窦老爷。”
窦御史盯着他,一言不发。
“小厮”被盯得心里发毛,“窦、窦老爷有、有何吩咐?”
“我问你……”,窦御史沉沉开口,“你家主子是怎么吩咐你的?”
“就、就是让我作证窦公子和张泽起过冲突。”
“你把详情再描述一遍。”
“小厮”把大皇子让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窦御史听完,再次确认,“这些都是你家主子教给你的?”
“是。”
“你可去过平阳县?”
“没、没有。”
窦御史眯起眼,窦唯被杀,他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一心想着给窦唯报仇,按照大皇子说的,一直死咬着战王府不放,如今想来,却是有很多疑点,听“小厮”的描述,就好像他亲眼看到唯儿和泽儿起了冲突一样,可他并没有去过平阳县,大皇子却教他说的如此详细,只能说明,他在平阳县安插了人,而他的目的应该是监视风澈,那有没有可能……
窦御史摇了摇头,把脑中升起来的想法压了下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是大皇子的岳父,就算是他为了对付风澈,也不可能舍了唯儿。
可这个念头就像发了芽一样,在他脑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根本压不住,窦御史站起来,“备马车,我去大皇子府。”
……
风澈被收了兵符,皇上高兴,把大皇子叫去夸奖了他一番,还赏赐了他不少的东西,大皇子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做,想着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正得意呢,听到窦御史来,让管家去喊窦侧妃,自己则是亲自出来把人迎了进去。
“岳父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
窦御史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色,“我今日在书房闲坐,忽然想到一个事,过来问问你。”
“岳父请说。”
“您是怎么知道是张泽杀了唯儿?”
大皇子的笑意僵在脸上,随即反应过来,勉强扯出不自然的笑,“岳父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窦御史面不改色,“突然就想起来了,便过来问问。”
“哦。”
大皇子镇静下来,“我也是推测的,毕竟大哥在平阳县和张泽起过冲突。”
“大皇子是怎么知道他们起过冲突的?”
“我……”
大皇子哑口无言,恰巧这时候窦侧妃进来,“父亲,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窦御史清清楚楚的看到大皇子松了一口气,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见她眉眼带着笑,走到自己身边,朝自己福了福身,“父亲。”
大皇子过来扶她,语气温柔,“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动作小一些。”
窦侧妃娇嗔道,“我知道。”
窦御史愣住,“有身孕了?”
“是啊,岳父……”
大皇子比得了嫡子还高兴,“侧妃进门这些年一直无所出,我请遍了天下的神医为她医治,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有了。”
窦御史脑中有什么嗡嗡在响,他闭了闭眼,“多久了?”
“刚一个月,太医说还没坐稳胎,让我小心一些,所以夫君才这么担心。”
说完,见窦御史脸上没有预想当中的喜色,她脸上的笑意也退去,“父亲,您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
窦御史勉强扯出一抹笑,“怎么会不高兴。”
“我就知道父亲一定会高兴的。”
窦侧妃扶着大皇子的手过去坐下,手下意识的摸在自己的肚子上,“您回去后跟母亲说,让母亲也跟着高兴高兴。还有啊,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以后的两三个月可能没法回府看望您和母亲了,如果母亲有空,可以让她过来看我。”
“好。”
窦御史应下,眼光略过大皇子不满笑意的脸,起身,“既如此,我便不打扰身子和侧妃娘娘了。”
“父亲刚来就要走吗?”
窦侧妃说着话就要起身,被大皇子拦下,“你坐着别动,我去送岳父。”
“多谢夫君。”
窦御史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冷意。
第995章 寻找翻盘机会(1更)
大皇子送窦御史往外走,眼看着就要走到府门口,大皇子提着的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还没吐完,便听到窦御史问,“大皇子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是张泽杀了唯儿?”
大皇子差点被没吐完的气噎死。忍不住咳嗽起来,窦御史停下脚步,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
大皇子的咳嗽声也噎了回去,憋的他胸腔里难受,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岳父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窦御史面无表情,“风澈的兵符被收回去好几日了,张泽被处斩的事却毫无动静,我想早日收集好证据,让他以命抵命。”
不知为什么,听到“以命抵命”四个字,大皇子心里狠狠的一颤。
他总觉得事情不是窦御史说的这样,可窦御史的神情和平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大皇子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我、我是推测出来的。大哥从来不和人结仇,别人没有杀他的动机,只有张泽,大哥去了平阳县以后故意上门找他碴,和他起了冲突,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大皇子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平阳县起了冲突?”
“当然、当然是……”
大皇子眼神有些闪,如实说的话,窦御史定然猜出他在平阳县安插的有人,如果不如实说,后面的谎没法圆,快速思量了一下,道,“大哥去平阳县的时候,我怕他有什么危险,派了人保护他。”
“既如此,唯儿被杀的过程你的人应该全看到了,为什么不上前阻止,又为何不直接出来作证?”
大皇子连忙道,“岳父请听我说完,我是派了人保护他,可到了平阳县以后,我让他去收集风澈的罪证去了,没跟着大哥回来。”
窦御史深深的盯着他,直到盯得大皇子头皮发麻,眼神躲闪,才收回目光,“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多谢大皇子。”
说完,给他行礼,“如此,我就告退了,侧妃娘娘还麻烦您多照顾。”
“应该的,岳父慢走。”
看着窦御史上了马车走远,大皇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转身,匆匆进府,吩咐侍从,“去打听一下,这几天御史府发生了什么事。”
侍从应,转身出去,跟上了窦御史的马车,随着他回了御史府附近,等窦御史下了马车,进去以后,发出了暗号。
不过一会儿,一名“小厮”出来,左看右瞧之后,朝着他的藏身地走来,刚走到他近前,便被他拉到隐蔽处,不待他追问,便把御史府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他。
随从听完,又匆匆的返回了大皇子府禀报。
而这一切,被窦御史安排的监视“小厮”的人看在眼里,等“小厮”回了府以后,他便跑去禀报了窦御史。
自己刚回来,大皇子便让人过来打探消息,看来是心慌了,窦御史越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来呀,备马车!”
……
看着去而复返的窦御史,牢头这次镇静多了,“御史大人,您……”
“我要见钱林。”
不是见张泽,牢头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钱林被关进来以后,没有人过来打招呼,他便随随便便的把他安排在了一个牢房,窦御史看到不会生气吧?
“头前带路!”
牢头硬着头皮带他进去。
钱林以前是吉祥赌坊的名义上的老板,吃穿用度比一般的官员还好,进了大牢里面,和一群人关在一起,一开始还不习惯,被打了几次,饿了几顿以后就老实了。
如今灰头土脸的和一帮人关在一个牢房里。
“钱林,有人找!”
听到声音,倚着墙闭目而坐的钱林猛然睁开眼,露出狂喜,这么多天,主子终于派人来看他了。他猛的扑在牢门上,往外看,看到越走越近的人的模样,狂喜僵在脸上,“窦、窦大人?”
窦御史在牢房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巨大的压迫感朝着钱林而去,钱林紧张的咽口水。
窦御史微微偏头,问牢头,“有没有单独的牢房,我有些事情问他。”
“有、有、有。”
牢头领着他去了空的牢房,就在张爷的隔壁,张爷吃饱了喝足了,正仰面躺在床上小憩。
窦御史从他牢房前经过,站在隔壁的牢房前。
牢头殷勤的说,“你稍等,我这就去把钱林带来。”
钱林?
声音入耳,张爷眼皮动了动。
钱林很快被带来,路过张爷牢房时,看到里面的布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样是坐牢,自己和一群人关在一起,吃不饱喝不足,张爷却比在自己家里还要舒服。
牢头把他推进隔壁的牢房,锁上门,点头哈腰的问,“御史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过来。”
“是。”
牢头很快退下去。
不知道窦御史找他做什么,钱林心里打鼓。
窦御史面色平静,淡淡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回答我。”
“是。”
“你如实告诉我,吉祥赌坊是大皇子的产业吗?”
“不是!”
钱林立刻回答。
主子将吉祥赌坊交给他时就说过,无论谁问起,都不能说吉祥赌坊是他的,这背后的厉害关系钱林知道,别说是窦御史了,就是皇上来亲自问他,他也不会说。
“如果不是,那日赔偿银子的时候,大皇子会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声音从一旁的牢房中传过来。
窦御史不可置信的的偏头,看到张爷缓缓坐了起来。
钱林也偏头,看清隔壁牢房中竟然是张爷,暗叫一声不好,急忙道,“你胡说,哪里有什么大皇子?我没见过!”
窦御史没听清钱林说什么,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的落在张爷脸上,看着他和自己五分相似的容颜,恨得拍死以前的自己,他是有多瞎,连亲儿子在自己面前都没有认出来。
察觉到他的注视,张爷看过来,窦御史慌忙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神。
张爷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又转向钱林,“如果赌坊的东家不是大皇子,就凭你陷害了洛风,你以为战王妃会放过你?”
第996章 卸磨杀驴(2更)
“你胡说什么?”
钱林抵死不承认,额头的汗一层层的往外冒,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窦御史,生怕他追问下去。
窦御史显然是被张爷的话吸引了,转而去了他的牢房前,“你能否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我。”
说着话,眼光贪婪的落在张爷的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张爷声音发冷,“该说的,我那日在大堂上已经全说了,御史大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被他噎了,窦御史没生气,甚至还软了声音,“我今日就是过来问个清楚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我自然不会让你给唯儿抵命。”
张爷不说话,明显的是不信。
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窦御史老脸腾的下红了。
别说泽儿不信,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想要跟他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说,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张张合合好几次,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这话没头没脑,张爷眉头蹙了一下,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窦御史却已经又回到了钱林的牢房前,“那我再问你,你是如何和唯儿成为好朋友的?”
“就是、就是……”
钱林眼神躲闪,编瞎话,“就是窦公子经常来赌坊,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
“钱林!”
窦御史加重了声音,使出了威压,完全没有刚才面对张爷的耐心,“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们便换了个地方,这大牢中可不止是牢房。”
除了牢房还有刑房,里面有各种刑讯的工具。
钱林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但他还是咬紧了牙关,“御史大人明察,我确实就是这样和窦公子认识的,我们两人脾气投缘,没多久成为了朋友,听说他受了欺负,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钱林,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行?你说唯儿去赌坊赌钱,你可有什么证据?”
钱林额头的冷汗大颗的往下落,可他依然不松口,“我没污蔑窦公子,他确实去了赌坊,至于证据,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御史大人可以去查。”
“好,我即刻去查,如果你真的和唯儿是好朋友,我敬你这份义气,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如果你不是,而是捏造出来的,甭管你身后是不是大皇子,我都不会饶过你。”
钱林紧紧抓住牢门,才没让自己瘫到地上去。
窦御史出了牢门,给了牢头一张银票,“帮我办件事。”
牢头欣喜若狂,双手接过,“您说。”
窦御史让他靠近,低声吩咐了几句,牢头点头哈腰,“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
小尤氏这些日子简直到了天堂,每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天有好几个丫鬟伺候着,各种珍馐佳肴,胭脂水粉,绫罗绸缎,想吃就吃,想用就用,好不惬意。
这种日子是她梦寐以求的,小尤氏过的醉生梦死,不愿醒来。
静侯爷却有些撑不住了,静侯府本就入不敷出了,小尤氏每天这么多的花销,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照着她这样花费下去,恐怕还没扳倒战王府,他静侯府就先完了,思前想后,他来找小尤氏。
小尤氏坐在软椅上,张着嘴,丫鬟正在给她喂葡萄。
看着晶莹剔透的葡萄,静侯爷心里开始滴血,现在还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价格贵的要死,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小尤氏却当成了饭吃。
“侯爷。”
丫鬟们看到了静侯爷,纷纷行礼。
小尤氏惊了一下,嘴里的葡萄咕咚咽了下去,差点没噎死她。翻着白眼赶忙站起来,哑着声音学丫鬟们行礼,“见过侯爷。”
静侯爷坐在一边的圈椅中,“夫人,请坐。”
小尤氏规规矩矩的坐下。
“夫人住的还习惯?”
小尤氏忙不迭的回答,“习惯,习惯。”
“习惯就好,府中下人有没有慢怠的地方?”
小尤氏摆手,“没有。”
“没有就好。”
静侯爷端着架子,手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是这样,府中这些日子进账少了一些,后面夫人的吃穿用度可能会少。”
少?
小尤氏看看自己身上的丝锦袄裙,再看看桌子上摆的各种各样的水果,心中一会儿的工夫涌过无数个念头,但脸上还是堆了笑,“应该的,应该的。”
“夫人千万不要误会,确实是因为府里进账少了。等过些时日,铺子里的生意好了,你的吃穿用度,自然会再恢复的。”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小尤氏反而想的更多了,脸上的笑都不自然了,“我给侯爷添麻烦了。”
静侯爷摆手,“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你只管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给下人们说。”
说完,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老脸有些发热,又掩唇咳嗽了两声,“当然了,我说的是在府里承受的范围之内。”
小尤氏听明白了,低下头去,“侯爷放心,我知道了。”
静侯爷也是第一次跟人说这样的事,觉得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静侯爷站起身,吩咐丫鬟,“好好伺候夫人,谁要是敢怠慢,发卖出去!”
几名丫鬟齐齐应声,“是!”
等她出去,小尤氏瘫在了软椅上,没有了吃葡萄的兴致,脑中一直想着静侯爷的话声,斜眼问伺候的丫鬟,“你们府上真的进账少了?”
丫鬟哪里知道,摇头,“奴婢不知。”
“不是不知,是不说吧?”
丫鬟慌忙道,“奴婢是真的不知,夫人不信可以问她们。”
小尤氏问了一圈,丫鬟们都说不知道,小尤氏烦的挥手,“都滚出去,看到你们就烦。”
丫鬟们退下去,小尤氏单手支颚,把自己来了静侯府以后的事情想了一个遍,无论怎么想,也看不出静侯府像入不敷出的样子,轻声低语,“他这是想要卸磨杀驴啊。”
风澈被收了兵符,自囚于战王府中,说不定过些时日连王爷的虚名都没有了,静侯爷这是利用完自己了,想要把自己一脚踢开,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第997章 想想都害怕的事(3更)
小尤氏思来想去,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第二天起来恹恹的,倚在床头,一手扶上自己的额头,“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夜着凉了。”
正要伺候她起床穿衣的丫鬟闻言看了外面一眼,日头高照,阳光正烈,默默的收回了目光,顺着她的话问,“要不要帮夫人请大夫过来?”
“府里的府医用药太好,耗用太高,我这小病出去溜溜就好。如今府里入账少,能省一文是一文,你先扶我起来,然后去账房支点银子,我们去外面的医馆。”
丫鬟应声,伺候她起来,帮她穿戴好,等她洗漱完了,让另外的丫鬟端上饭菜来,伺候她吃,自己则去禀报了静侯爷。
静侯爷听完,吩咐,“你去支二十两银子,多带几个人,速去速回。”
丫鬟支了银子回来,小尤氏也吃饱了,擦干净了嘴,又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坐着马车去了医馆。
她坐的是静侯府的马车,穿的也是上好的丝锦料子,小尤氏刚一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不是说静侯夫人死了吗?这是谁呀?”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府里的姨娘吧?”
“你说什么笑话,静侯爷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夫人,哪里来的姨娘?”
“那可没准,都说人走茶凉,静侯夫人死了,还不允许静侯爷纳个姨娘了?”
小尤氏内心狂喜,面上却当做没听到,走进医馆内,有伙计上前来询问,“夫人,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看病,我头有些疼。”
医馆里有医女,专门给有钱的太太们准备的,伙计去喊了过来。
医女看小尤氏穿戴不凡,态度热络的不行,“夫人,您这边请。”
小尤氏站着没动,“有没有单独的房间?”
医女瞬间明了了,带她去了隔间。
小尤氏让丫鬟们在外候着,自己跟着医女进去。
坐下后,并没有伸出手让医女诊脉,而是朝着医女招了招手,“你过来一点,我有话给你说。”
这种情形医女见了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凑过来,小尤氏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好一通,医女边听边点头,听完了,转身出去,不过一会儿拿了一个瓷瓶过来,打开塞子,到处几颗药丸让她看清楚,“这药十分猛烈,一次一颗就行。”
“管用?”
小尤氏有些怀疑。
医女神色严肃,“如果不管用,你尽管拿回来找我,我按现在价钱的十倍赔偿给您。”
小尤氏放心了,示意她把药丸放回去,等医女放完,她伸手拿过瓷瓶,把塞子盖好,揣在袖带了,“多少银子?”
“二十两。”
“你抢钱啊。”
小尤氏呛她,“十五两,你还得赠我几幅药草。”
“这……”
医女目瞪口呆,主要实在医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拿药还讨价还价的。
“瞪什么瞪,赶快去给我抓药去。”
说完,不等医女反应过来,一手支着额头,“哎呦,我头疼,疼死了。”
医女,……
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无可奈何的去了外面抓了三幅便宜的药,拎回来。
小尤氏喊了丫鬟进来,让她付了银子,一副头疼的模样让丫鬟搀着她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医女摇了摇头,把银子拿起来,送去柜台上交账。
小尤氏回了府里,让丫鬟去给她熬药,她躺在床上补觉。
一觉睡醒,精神大好,神采奕奕的,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模样。
丫鬟端着药进来,看她如此,愣住,“夫人……”
小尤氏摆摆手,“我好了,你看府里谁不舒服,这药让她喝了吧。”
丫鬟,……
静侯爷听到禀报,倒也没说什么,比起几百两一盒的胭脂,十五两银子不算什么。
虽说好了,小尤氏还是心有余悸,怕自己的头再疼了,每日领着人在府里转悠,美其名曰多透透气,对身体好,就不容易生病了。
只要她不作妖,怎么都行,静侯爷也没让人阻止,随了她去。
小尤氏把府里转悠了一个遍,越转悠越心动。这么大的宅子,顶半个平阳县城了,自己要是能在这里面常住,就是少活几年也知足了。
这日,吃过晚饭,静侯爷去了书房,虽然现在挣钱的两个店铺没有了,可还有几个不怎能挣钱的铺子,还有城外的庄子,这些进账以前静侯爷是不管的,都是静候夫人一手操办,可现在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静侯爷只得自己处理了。
这一看就到了酉时,静侯爷揉了揉发疼的额头,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来自己好久没去看姐姐了,明后天的抽个空过去看看。
想完合上账本,正准备回住院,院子内响起脚步声。
“谁?”
守在门口的贴身侍从喝问。
“我。”
是小尤氏的回答,声音里带着紧张,不待侍从问,径直道,“我突然又想起来一些事情,要给侯爷说。”
没等侍从禀报,静侯爷迫不及待的吩咐,“让她进来。”
书房重地,就是连夫人在的时候也没进来过,侯爷却让小尤氏进去,足以见侯爷恨不得立刻将战王府扳倒。
侍从推开门,恭敬的让小尤氏进去。
屋内点着蜡烛,很是明亮,小尤氏进门以后,不乱看,低着头,给静侯爷行礼。
静侯爷指着一边的椅子让她坐下,急切的问,“你想起来什么了?”
小尤氏低着头,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紧张的直咽口水,“我……”
静侯爷耳朵竖的高高的,却一直没听到下文,有些着急了,“你倒是快说啊。”
小尤氏声音发颤,“侯爷,我有些害怕,能不能给我杯水喝?”
想到都害怕,这得是多大的事情,静侯爷仿佛嗅到了胜利的味道,喜不自胜,“来呀,给夫人上茶。”
茶水端上来,小尤氏捧在手里,声音平静了一些,“我、我怀疑战王府的夏曦不是我姐姐家的夏曦。”
静侯爷没听明白,“什、什么意思?”
“我姐姐家的夏曦以前长的很是漂亮,而且她从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从来没有学过武,也没学过医术,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什么都会了?”
第998章 要了命了(1更)
静侯爷眼睛亮起来,“你说明白一些。”
小尤氏低头喝了一口茶,双手捧着茶盏,把夏曦从小到她出嫁以前的事说出来。
静侯爷听的热血沸腾,腾下站起来,来回走动。
若是真如小尤氏说的那样,那么……这个夏曦就是假的!也就是说,原来的夏曦有可能被他们藏起来或者杀了。
一想到夏曦很有可能又背负上一条人命,静侯爷激动地停不下来。
“侯爷……”
小尤氏起身,把喝干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往回收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静侯爷的茶盏,把杯盖碰了下来。
“哎呀……”
她慌忙拿起来,想要盖回去,手中的两颗药丸悄悄进入了静侯爷的茶盏里。
静侯爷正处在兴奋之中,没看到她的动作,见她拿了掉在桌上的茶盖往自己茶盏上盖,阻止她,“不用了。”
小尤氏赶忙把茶盖放回桌子上,“侯爷,我、我不知故意的。”
“无碍。”
静侯爷坐回椅子上,顺手端起茶盏喝了几口,“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能置他们于死地的证据?”
小尤氏坐了回去,认真的想。
静侯爷把一盏茶喝完,将茶盏放回桌子上,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起身来回走动着。
一刻钟后,屋内传来小尤氏的声音,“想不起来了。”
说着,她起身的动作倒影在窗户上,“我先回去了,如果想起什么来,再跟……啊……”
一声尖叫。
侍从和院中候着的丫鬟均是心里一跳,侍从下意识的去推门,刚推开一条缝,便听到衣服破碎的声音和静侯爷粗重的喘息声。
侍从动作顿住,而后猛地关上了门,驱赶院中伺候的人,“都出去!”
……
书房中的动静响了一夜,等天要亮时才停歇。
没有静侯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进去。
管家领着一众人等在书房的院子外,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担心,直至书房内再也没有了动静,他的心一直高高的提着。
他想不明白,侯爷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偏偏相中了小尤氏?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连个半老徐娘都算不上,更是和风韵犹存沾不上边,就是一个土埋到半截的寻常乡下妇人。侯爷竟然饥渴到在书房里,还竟然这么长的时间。
又等了一刻钟,书房里还是没有动静。
管家隐隐觉得不寻常,抬脚想走进院内,被静侯的侍从拦住。
管家声音发沉,“老爷可能出事了,你我快去看看。”
侍从也感觉到了不寻常,道,“你等着,我去看。”
他是侯爷的贴身侍从,平日里身份比他这个管家还高,管家只得止步,让他去看。
侍从去了书房门口,轻轻敲门,“侯爷。”
无人应。
侍从又敲了两下,“侯爷。”
还是无人应。
侍从咬了咬牙,把房门推开一条缝,看清里面的情形,倒抽了一口气,声音都变了,“管家。”
管家眼皮突突直跳,跑着过来,顺着门缝往里一看,脸色也变了,一把推开房门进去,直接到了赤身裸体的静侯爷身边,将他从小尤氏身上翻下来,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几乎是探不到,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快,快去喊府医。”
府医速度过来,号过脉后,摇头,“侯爷这是纵欲过度,伤了根本,需好好休养,半年内不得有房事,否则……”
大夫没说,管家也明白,让大夫开了药,吩咐了小厮跟着去拿。
至于昏死过去的小尤氏,则是被几个丫鬟抬了回去。管家连想都没想起来让大夫给她看。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静侯爷才醒来,睁开眼,看着床幔,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侯爷。”
管家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喊。
“我……”
刚一张嘴,静侯爷被自己的破锣嗓子吓住,“我这是怎么了?”
“您,您在书房里……”
管家顿了顿。
有什么涌现在脑海里,静侯爷猛然睁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管家。
管家吓坏了,“侯爷,您没事吧。”
静侯爷猛的坐了起来,牵动了下体,疼的他又躺了回去,吓得魂飞魄散,“大夫呢,快去喊大夫。”
“大夫已经来过了,说侯爷您、您伤了根本,需要休息。”
“怎么会这样?”
静侯爷不敢相信,“我怎么会……?”
管家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太医,去请太医。”
随从拿了腰牌去了宫中,很快请了太医过来,太医号过脉后,也是摇头,“侯爷啊,恕我多句嘴,您岁数也不小了,这方面应该节制一些,否则,您以后再也不能人道了。”
“不是这样的……”,静侯爷想要辩解。他不是个纵欲的人,要不然府里也连个小妾姨娘也没有。
可辩解的话又说不出口,不纵欲他能在书房里要了一个乡下妇人?这话说给自己听他都不相信。
太医开了方子走了。静侯爷躺在床上直喘气,一想到自己和小尤氏行了夫妻之事,他心里比吞了苍蝇还恶心。那张老脸,不但都是褶皱,就连嘴里都冒出一股恶臭味。
想到这,一股恶心冒上来,静侯爷忍不住地吐了起来,这一吐便不可收拾,根本停不下来了。
管家吓坏了,忙又让人拿了静候的腰牌去了宫中请了太医。
前后半个时辰,请了两次太医。郑贵妃很快得到了消息,担心不已,派自己宫中的管事太监来静侯府看看怎么回事。
静侯爷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太医也束手无策,直言他再这么吐下去,人会受不住的。
管事太监一见,也是吓了一跳,来不及询问什么,吩咐静侯爷的侍从,“快,把你家侯爷打昏过去!”
侍从吓了一跳,不敢动手。
管事太监催促,“你快呀,再这样下去,你家侯爷会受不住的。”
侍从咬了咬牙,一掌劈在静侯爷后颈上,静侯爷身体一歪,倒在了床上。
众人松了一口气,管家喊了丫鬟把静侯爷放好,给他盖上薄被。
第999章 别断了气就行(2更)
等消停下来以后,管事太监问,“你们谁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从不敢说,管家也支支吾吾,管事太监一看这是有说不出口的事,遣退了屋中的所有人,“说吧,贵妃娘娘还等着消息呢。”
管家不敢再隐瞒,把静侯爷一夜荒唐的事说出来。
管事太监久居宫中,什么腌臜的事都见过。
他一下便听出了事件的蹊跷。静侯爷乃四十多岁的人了,纵使再龙精活虎也不可能折腾了这么久,唯一的可能就是用了药了。
想到这,管事太监脸黑得厉害。
静侯爷是贵妃娘娘的亲爹,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娘娘。想当初,娘娘荣宠六宫,就连皇后都让她三分。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跟着沾光,到哪里都有人巴结着。可自从被静侯爷连累,娘娘被禁了足以后,在宫中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他们也从以前走到哪儿都被人巴结到现在的去哪儿都去巴结别人。
如今静侯爷又如此模样,要是再闹出什么不好来,传到宫中,与贵妃娘娘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冷着声问,“她是谁?”
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愣愣的看他。
管事太监咬着牙,“和你们侯爷颠倒鸾凤的那位。”
管家明白了,脸色也白了。
别说侯爷,就是他提起来小尤氏都觉得恶心,上前了一步,压低了嗓音回答,“是那个乡下妇人。”
“谁?”
管事太监也没听清楚。
“就是那个被战王爷杀了儿子的乡下妇人。”
管事太监这回算是听明白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把人带上来!”
管家站着没动,“带不上来,她、她也昏过去了。”
管事太监觉得静侯府的人都是蠢的。不单是静侯爷,就连管家也是,蠢的不行!
他是真的不想管了,想要拂袖而去。可静侯爷和贵妃娘娘息息相关,一旦这种丑闻传出去,不但静侯府完了,就连贵妃娘娘也完了,他们这些奴才的好日子就彻底的到头了。
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逼出来,“她如何能近了你家侯爷的身?”
管家立刻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听完,管事太监当即问,“他们用的茶盏还在?”
“在呢,我们忙着救侯爷,那边我还没派人去收拾。”
“去拿来!”
管家亲自去的,拿了两个茶盏回来,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管事太监让他喊了太医进来,“麻烦太医给验验,这茶盏中是否有异样。”
这种情形太医见的多了,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径直走到桌子边,拿起茶盏闻了闻,随后又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在剩下的茶水里搅了搅,当即变了脸色,赶紧放下,拿出帕子擦拭自己的手,擦完了以后仍在桌上不要了,“好毒的虎狼之药。”
听到这话,管事太监和管家齐齐变了脸色,管家不可置信,“您、你是说……”
“这种药的药性很大,每次只要半粒即可,侯爷的茶盏中少说也得有两粒。”
管家后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往侯爷的茶盏里放了这种东西,怪不得侯爷他……
太医摇头,“这不是助兴,这是想要了侯爷的命啊。”
管事太监脸也黑成了锅底一样,说管家,“你去把接触到茶水的人全部关起来,挨个审问。”
管家忙去办。
管事太监塞了一张银票给太医,“这是家丑,还望太医不要说出去。”
太医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就算管事太监不给银票,他也不会说出去的,免得引火上身。当下接了银票,道,“公公放心,侯爷只是着凉了,呕吐不止,是府里的下人担心,才请我又过来了一次。”
管事太监道谢,喊了人送太医出去,他也随后出了侯府,匆匆的去了宫中禀报。郑贵妃听完,气得大发雷霆,“不用审了,一定是那个不要脸的乡下贱妇,你去,把她给我处理了。”
“娘娘,万万不可!”
管事太监劝说,“她是重要的证人,如果就这么失踪了,皇上会起疑心的。”
“那怎么办?”
郑贵妃已经气急,脸色都是青的,“难道就这么留着她?时刻提醒着她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事?”
“可将她先关起来,派人看着,等案子了结了,再……”
管事太监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郑贵妃勉强压住怒火,“你再去侯府一趟,亲自办好此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半点风声。”
管事太监又回了侯府,直接带着人去了小尤氏住的院中,二话不说,让人把她从床上扯到院中,扔在地上,好几桶凉水泼下去。
小尤氏被泼醒,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疼,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顶上便传来阴阴沉沉的声音,“你个贱妇,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设计侯爷。”
小尤氏被吓得激灵灵的打了好几个冷颤,浑身发着抖的抬头,见面前站着一个面皮发白的男人,看着岁数不小了,却没有胡子。
小尤氏一下想到了他的身份,吓的身体更加抖了,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也是没想到,那药的药性会那么大,自己会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来呀,把人关去柴房,好好看着,别饿死了就行。”
柴房?
自己费劲手段,勾引了静侯爷,可不是为了去柴房的。
小尤氏慌了,尖着嗓子喊,“不能啊,你们不能这么做,我现在是侯爷的人。侯爷呢,侯爷救我,侯爷救我!”
她不提静侯爷还好,一提,管事太监更来气了,“堵上她的嘴,一天只给她一个馒头吃,别断了气就行。”
小尤氏被捂着嘴拉下去,院子里一片寂静,伺候她的几个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管事太监并没有放过她们,“你们几个,老实跟我说,她手里的药是谁给的?”
几名丫鬟噗通噗通全跪下,争先恐后的说不是自己。
“查,查不出来,就将她们乱棍打死!”
第1000章 闹心扒拉滴(3更)
窦御史从大牢回了府中,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他把所有的事情从头过了一遍,有许多疑点浮现了出来,他一夜没睡,将这些疑点一一列举出来,反复的去推敲,越推敲越发现这件事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被人利用了,各个指向风澈的证据也不是很充分,就连风澈杀了尤宝的案子也只是小尤氏的一面之词。
想到小尤氏,窦御史当即决定去静侯府一趟,再仔细的问小尤氏一些东西。
不料他刚一起身,眼前阵阵发黑,他又跌坐回了椅子里,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守在门口的小厮听到动静进来,见他脸色苍白,吓了一跳,“老爷,您……”
窦御史摆摆手,“我无事,你扶我回房休息一会儿。”
小厮扶他回了房,窦御史合衣躺下,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自然不能去静侯府拜访。喊了人进来,摆好饭,勉强吃了点,又去了书房。
看着外面的月色,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自己送进了牢中,心里一阵阵难受,起身,出了府,在大街上溜达着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战王府门口。
战王府大门紧闭,却感受不到半丝颓废的气息,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精神的很,不像自己府中,一丝活气都没有。
管家并不知道张大娘去的那日,和自家老爷说了什么,可看着他盯着战王府的大门直勾勾的看,心里一阵阵的冒冷汗,唯恐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轻声劝,“老爷,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窦御史长长叹了一口气,“管家……”
管家竖着耳朵听下文,却再一次听到了长长的叹息声,以及自家老爷有气无力的话声,“回去吧。”
……
翌日吃过早饭,窦御史迫不及待的去了静侯府。
恢复了一夜,静侯爷还没恢复过来,脸色白的难看,人也萎靡不振的,头没梳,脸没洗,就这么躺在床上,感觉自己以后再也没法出去见人了。
管家急匆匆的进来禀报,说窦御史来了,静侯爷沙哑着声音,“就说我不舒服,不见。”
“御史大人说来找尤氏问一些问题。”
提到尤氏,静侯爷恨得撕碎了她的心都有了,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他的手里,咬牙切齿的问,“千万不要让那个贱妇死了,等战王府倒了,老子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爷放心,奴才不会让她死的,只是窦御史那……”
“扶我起来,沐浴更衣,我去见他。”
窦御史等了几乎有一个时辰,才看到静侯爷缓步而来,走路的动作也十分的怪异,纳闷的问,“静侯爷这是……?”
自从窦御史找上他,和他一起对付战王府,静侯爷就把窦御史当成了自己人,一肚子的委屈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部倾泻出来,“窦兄,我、我被那个贱人要害死了!”
窦御史不明所以。
静侯爷小心翼翼的坐下,看着窦御史关切的眼神,差点涕泪横流,“你是不知道,小尤氏那个贱妇,竟然给我下药,我、我差点……”
窦御史听明白了。
惊骇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静侯爷也不想听他安慰,只是想给个人说说,出了这样的事,他连个哭诉的人也找不到,“你说,就她那么一个贱人,敢对我动心思,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就一个乡下出来的破落户,给我洗脚我都嫌弃……”
他说个没完,窦御史静静的听着,等静侯爷说累了,停下来,他才问,“那个妇人还活着吗?”
“我倒是想让人剁了她去喂狗,可她不是还有用吗,我暂时留了她一条命。”
窦御史松口气,“幸亏侯爷没有冲动,否则我们又要落了下风。”
静侯爷恨啊,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出不来,端起茶盏想要喝茶,一想起来小尤氏就是在茶水里给她下了药,顿时气的把茶盏又重重的放回桌子上,“等着,我绝对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她,侯爷可否让人把她带过来?”
静侯爷一眼都不愿意见小尤氏,遂摆摆手,“我还是让人领你过去吧,你想问什么便问什么。”
窦御史谢过,随着管家来到柴房这边。
管家让人把小尤氏拎了出来。
小尤氏头上还沾着草叶子,身上的衣服也斜斜垮垮的,全然不见那日上殿作证的精神,被人拎出来扔在地上。
她以为是要受惩罚了,惊恐地连连后退。
“你不要害怕。”
窦御史温声,“我问你几个事情。”
小尤氏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我问你,你可是亲眼看到你儿子尤宝被战王爷杀了?”
小尤氏摇头,“没、没有。”
“那你们和他们可有过节?”
小尤氏还是摇头。
窦御史眯起眼睛,如她所说,她儿子尤宝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如果和风澈没有仇,他哪里来的胆子敢劫持琪儿和虎子他们。
“你不要害怕,慢慢想,想起来给我说,这是很重要的证据。”
“我、我……”
小尤氏抓紧自己的衣服,“我要见侯爷。”
“你闭嘴!”
管家没忍住,大声呵斥她。
小尤氏吓得身体一抖,又往后退了几步。
管家撕碎她的心都有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侯爷岂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窦御史阻止了管家,往前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尤氏,“我记得你说过,你和战王妃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小尤氏点头。
“你和她的关系如何?”
“我、我、我……”
小尤氏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窦御史还有什么不明白,懊悔的闭了闭眼,不再多问,转身就走。
“御史大人!”
小尤氏扑上来抱住他的腿,“你要给我做主,明明是侯爷强迫了我,他却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管家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把她拖下去!”
看守她的两个粗壮婆子上前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小尤氏的手弄开,把她拖去了柴房里,锁上门。
小尤氏还在喊,“御史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
第1001章 灵魂拷问(1更)
从静侯府出来,窦御史脚步沉重的迈不开,好不容易到了马车边,却连上马车的力气也没有了,伸出手扶住车壁,大口的喘气。
随行小厮吓坏了,“老爷,您怎么了?”
窦御史无力的摆着手,示意他搀扶自己上去,等上了马车,放下车帘,他再也承受不住,“咚”的一声躺下,望着车顶,大口的喘着气。
他为御史多年,从来不上捕风捉影的折子,也从来没有针对过任何人,凡事讲究证据,只有证据确凿了,他才去皇上面前弹劾别的官员。
如今……却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被人利用了。不但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还冤枉了战王爷和战王妃。
幸亏战王爷功劳大,皇上只是收回了他的兵符,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尸首分家了,想到因为自己的仇恨,差点酿成大祸,窦御史后悔的恨不得撞车壁。
然而,一想到这件事背后的推手,窦御史双手死死的攥紧。
自己女儿入了大皇子府,怎么说唯儿也算是大皇子的大舅哥,他却能狠的下手,让人杀了他,更是利用自己要灭掉战王爷。这样的人,就算让他做了储君,以后也不会是个好君王。
没听到他的吩咐声,随从的小厮小声的喊,“老爷。”
“回府。”
马车缓缓启动,回了御史府,小厮搀着他刚回了院子,伺候窦夫人的丫鬟匆匆来报,“老爷,夫人生病了。”
窦御史缓缓站直了身体。
丫鬟头垂的低低的,声若蚊蝇,“夫、夫人想要见您。”
夫人被禁足在院中后,不止一次的想要见老爷,每次她来禀报,都被老爷呵斥了回去,她以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窦御史却缓缓转过身体,朝着主院走去。
丫鬟愣怔了一下,连忙跟上。
到了主院,院内伺候另一名丫鬟连忙行礼,“老爷。”
屋内闭眼躺着的窦夫人闻言猛然睁开眼,随后立刻坐了起来,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而后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检查到一半,想到了什么,凄然的一笑,又躺了回去。
窦御史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因为躺回去而飘动的头发,眼中浮上冷意。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说罢,转身关上了门,自己搬了一个圆凳,去了窗边坐下,身体背对着光,冷声问,“你见我何事?”
听到他搬凳子的声音,还以为他会坐到床边,窦夫人激动的眼皮直颤。听到问话,睁开眼,才看到他离自己很远。
眼中顿时涌上泪水,哽咽着喊,“老爷……”
没等她说完,窦御史冷冷的打断她,“听说你病了?”
窦夫人确实病了,心病外加害怕,身形憔悴,脸色也苍白的厉害,听窦御史问自己,心里激动,顿时咳嗽起来。
窦御史就这么看着,看着这个和自己成亲二十余载,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
堇娘失踪后,是她把自己从痛苦中拉了出来,无微不至的陪在自己身边。他曾以为,自己得了上天的眷顾,失去了堇娘,却拥有了她。却没想到,自己和堇娘分离,没能亲眼看到亲生儿子出生、长大,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老爷。”
窦夫人不知何时停止了咳嗽,满怀激动的看着他,“您还是记挂着我的是不是?我……”
“你何时去死?”
窦夫人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窦御史。
窦御史面色平静,就好像刚才的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可窦夫人明明听到了,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抖着声音,“老、老爷,您、您说什么?”
窦御史背光而坐,身体笼罩在光线里,嘴张开,一字一句,再次缓缓问出来,“你、何、时、去、死?”
嗡
窦夫人脑中一声响,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
她以为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自己当时做错了事,拆散了他和姐姐。可自己这二十年来,全身心的都扑在他身上,随他高兴而高兴,看他痛苦而痛苦,这一切的一切,足以抵消了自己做过的错事,却原来都是一场空!
双手紧紧的抓住薄被,眼泪喷涌而出,“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你不狠心吗?堇娘是你的亲姐姐,就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你就对她下那样的狠手,让她孤苦伶仃的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
窦夫人歇斯底里的嚷,“我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
窦御史嗤笑,“如果我不是中了科举,你会喜欢?如果我只是你们家的一个下人,你能喜欢?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高中后给你带来的虚荣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
窦夫人摇着头,眼泪飞出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哪怕你没有高中,我依然喜欢你。”
窦御史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如果你不是爱慕虚荣,当年白家分配家业的时候,你就不会打着我的旗号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们把堇娘该得的那份家业给你,更不会在几年前,得知了卿儿和洛风的事情,以死逼我,斩断他们的关系。更不会趁着我出京的时候,逼死了卿儿。更不会用尽了所有的关系,让莞儿嫁进大皇子府。”
“我那是为了她们好,嫁给洛风那种低贱的商户,有什么好?如果她乖乖的听话,大皇子妃的位置就是她的。我也不用费尽心思把莞儿塞进大皇子府做个侧妃。还有莞儿,你看她现在多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倘若哪天大皇子荣登大宝,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后的贵妃,到时荣耀无限。我们窦家也可以靠她直上青云……”
“你闭嘴!”
窦御史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冒出了火光,“就是因为你的愚蠢,才害死了自己唯儿!”
“唯儿?”
窦夫人捂住自己的胸口,一瞬间脸色又变得苍白,眼泪突突的冒出来,“唯儿,我得唯儿……”
“你可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
窦御史阴阴沉沉的问。
第1002章 反击(2更)
“你可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
窦御史阴阴沉沉的问。
窦夫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闻言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当然是风澈,他杀了我儿子,这个仇不共戴天。”
“你错了。”
窦御史微微勾起嘴角,不知是在嘲讽自己没长脑子,明明又那么多的破绽,自己却没有看出来,还是嘲讽窦夫人的算计一场,却把自己和亲身儿子算计了进去。
一字一句,缓缓道,“他是你被你费尽心机选中的好女婿杀的!”
“这不可能!”
窦夫人拔声尖叫,大皇子对他们一向好,怎么会杀了唯儿?平生第一次喊了他名字,“窦骞,你不要因为有了那个野种,就把杀了唯儿的事推到大皇子身上,我告诉你,不可能!”
窦御史弹了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淡淡的道,“他想争储君之位,只有拉拢风澈,只要风澈站在他那边,储君之位便唾手可得。可他想尽了百般办法,也没将风澈拉拢住。他便想到了讨好皇上,而唯一能讨的皇上欢心的就是收了风澈的兵符。他便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杀了唯儿,嫁祸给泽儿,牵连战王府,让风澈交出兵符。”
“不,这不可能!”
窦夫人不相信,“唯儿就是张泽杀的,就是他,就是他!”
“如果他想杀唯儿,大可以在平阳县悄无声息的把他解决了,又怎么会傻到跑到京城城门外来杀?还赶在风澈回京的日子,搅了他的庆功宴?”
窦夫人完全听不进去,她满心满眼里都是张泽杀了自己儿子!
唯有如此,张泽给唯儿偿命,自己大姐和窦骞之间也没有了牵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窦御史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莞儿有身孕了?”
窦夫人愣住,随即狂喜,“莞儿她终于……”
“你说……”
窦御史冷冷的打断她,“莞儿入大皇子府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身孕,却在这个时候有了,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
窦夫人想说当然是因为大皇子对莞儿的宠爱,可看着窦御史冰冷的眼神,她后脊背窜出了凉意,只达头顶。
自从莞儿入了大皇子府,大皇子一向对她很宠爱,莞儿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却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窦夫人不敢想下去,双手捂住自己的头,“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窦御史唇角再次嘲讽的勾起,转身,出了屋子。
“老爷!”
房内传出窦夫人凄厉的喊声。
窦御史恍若未闻。
“窦骞!你回来,你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窦御史停住脚步,一旁候着的丫鬟还以为他要转身回去,却听到他冷声吩咐,“好好看着夫人,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都陪葬!”
丫鬟骇出了一身冷汗,忙应是。
房门猛然被打开,窦夫人从里面冲出来,“窦骞,你给我站住!”
窦御史没有回头,抬脚往外走。
窦夫人想追,刚一脚踏出房门,便被丫鬟拦住,“夫人,您不能出去!”
“滚开!”
窦夫人推开她,想要追上去,却被另外两名丫鬟再次拦住。
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推不开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窦御史越走越远。
于此同时,六匹快马进了京城,直奔白府。
马上之人是魏忠和魏元,前几日,他们接到白夫人的书信,说她又挪出了一笔银子,让他们父子趁着白老爷不在府中,赶快过来一趟,两人接到书信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轻车熟路的到了白府,两人翻身下马,径直往府里走。
看门的小厮认得他们,忙跑上前去,把他们扔在地上的缰绳捡起来,牵去了后院。
“小妹!”
魏忠熟门熟路的进了白夫人的院子,扯着嗓子喊,伴随着笑声,“我和你大侄子来了,你……”
说着话,掀开门帘,看到上位上坐着的白老爷,话声戛然而止。
“妹、妹夫……”
“将他们拿下!”
魏忠和魏元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涌而上的小厮们制住,他们带来的四个小厮想要反抗,被毫不留情的打昏了过去。
小厮们拿着绳子,把他捆好,直接拎进花厅,扔在地上。
魏忠和魏元懵的不行,愣愣的看着他,“妹夫,你这是?”
“魏忠……”
白老爷直呼他姓名,魏忠直觉不好。
白老爷和妹妹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恭恭敬敬地称呼他大哥,从来没有直呼他姓名的时候。
咽了下口水,“妹、妹夫,有、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啊。”
白老爷挥手,一旁的管家端了纸笔上来,弯腰放在两人面前。
“把这些年从我白家拿走了的银子数目写出来。”
魏忠额头上的汗一下就出来了,却还强壮镇静,“妹、妹夫,你说什么呢?”
白老爷端起茶盏,右手拿起茶盖,轻轻拨弄着上面的茶叶,“怎么,想不起来了吗?”
魏忠连咽了几下口水,“妹夫说笑了,我们怎、怎么可、可能拿你白府的银子。”
“没拿吗?”
“没拿。”
“那好……”
魏忠心里一喜,只是他的喜色还没到脸上,便听白老爷道,“那你们就把二十几年前,故意设计了我父亲,让你妹妹嫁进我白家的事写下来。”
这下就连魏元的脸色都变了。魏忠更是白了脸色,牙齿都打颤了,“没、没、没有的事!”
啪!
白老爷把茶盏砸在他们面前,滚烫的茶水喷溅出来,落到两人身上,烫的他们同时发出惨叫声。
门外的小厮立刻提了一桶水进来,二话不说,直接从两人头上浇了下去,两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小厮退下去,两人浑身湿透,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
“想起来了没有?”
白老爷的声音传来,两人下意识的身体一颤,魏忠抬起模糊的眼,看向白老爷,牙齿打着颤,“妹、妹夫,你、你这是恩将仇、仇报!”
“好一个恩金仇报,魏忠,我问你,当年我大姐的失踪有没有你的手笔?”
第1003章 回归正途(3更)
魏忠脑中轰的一声响。
白堇失踪二十多年了,人也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如果白老爷不提,他都忘了曾经有过这个人的存在了。
动了动摇摇欲坠的身体,魏忠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白堇失踪这么多年了,人也早就化成了白骨,死无对证,只要自己咬紧了牙关不说,白老爷能拿自己怎么样?
“妹、妹夫,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白老爷盯着他,“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你的手笔?”
魏忠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不承认,“妹夫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大姐的失踪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见他不承认,白老爷冷笑,“把夫人带上来!”
白夫人被带了进来,不过几日的工夫,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憔悴不堪,她日夜担心,唯恐自己大哥和侄子真的被骗过来。
进门,见两人被绑着,湿漉漉的坐在地上,愣了下后,尖叫着上前去,“大哥,元儿!”
“妹妹!妹妹!”
魏忠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艰难的朝着她挪动,“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老爷!”
白夫人将他们护在身后,给白老爷跪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你放了他们!”
“妹妹!”
看到白夫人的举动,魏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
“大哥……”
白夫人回头,眼里充满着绝望,“大姐回来了。”
“谁?”
魏忠不可置信的反问。
“白堇!”
魏忠眼前开始发黑,他知道,这次真的完了。
半个时辰后,魏家的一名小厮被放了出来,他怀里揣着一封信,接过看门人手里的缰绳,翻身上去,打马直奔城门而去。
……
入夜,御史府的大门被打开,窦御史身穿普通衣衫出来,身后跟着管家,两人一路来到战王府,管家上前,扣响大门上的铜环。
“谁呀?”
门里传来询问声。
管家停下手,回答,“请通禀一声,就说窦御史要见战王爷。”
门内静了一下,然后是蹬蹬蹬跑远的脚步声。
一刻钟后,才有脚步声传出来,然后大门被缓缓打开,福伯领着两名小厮从里面出来,做请的手势,“御史大人,我们王爷有请。”
窦御史抬脚进去,福伯跟在身后,管家紧随其后,等众人进来以后,看门人把大门缓缓关上。
福伯领他来到会客厅,亲自打高门帘,“御史大人,请。”
窦御史进去,掀高衣袍,给他跪下,“窦骞给战王爷赔罪!”
风澈受了他这一跪,“窦御史总算是清醒了。”
窦御史满脸惭愧,“是,窦骞糊涂,被人利用了。”
“起来吧。”
窦御史站起身,在下首坐下。
“窦御史接下来有何打算?”
窦御史站起来,拱手,“回战王爷的话,我自当是给唯儿报仇。”
“你我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有什么话坐下说。”
窦御史心中一动,战王爷承认是拐着弯的亲戚,是不是说……?
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堇娘的脾性他了解的很,眼里揉不得沙子,自己当年在她失踪几个月后便娶了妻,恐怕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张泽总归是你的儿子。”
仿佛知道了他心里所想,风澈道。
一句话点醒了窦御史,是啊,就算堇娘再怎么不原谅自己,泽儿是自己儿子这个事实更改不了。
想明白这点,身心顿时觉得不那么沉重了。
“下官决定在明天早朝的时候上一道折子,将事实的真相告诉皇上。”
“什么真相?”
“唯儿被杀的真相。”
“你抓到凶手了?”
窦御史摇头,“没有。”
“你有证据证明是大皇子杀的?”
窦御史还是摇头,“没有。”
“既然如此,窦公子被杀的真相是什么?”
窦御史微愣,不解的看着风澈,“战王爷的意思是……?”
“窦御史在御史台多年,应该知道凡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说出来的话就是诬陷!更何况,咱们面对的是一个皇子。推测什么的,并不管用。”
窦御史又何尝不知道,可窦唯和他的随从都死了,上哪里去找证人?
再次站起身,一躬到底,“还请战王爷明示。”
“窦御史怕死吗?”
窦御史毫不犹豫,“不怕!”
“那好,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
半个时辰后,窦御史出了战王府,匆匆回了自己府中,让管家收拾好东西,他带了两个小厮坐上马车,悄无声息的出了京城。
翌日一早,大皇子派来的“小厮”一如既往的来到大门口,帮着看门人洒水,清扫门前。
他是大皇子府派来的,管家一直没给他安排差事,他觉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没提过来帮着看门人清扫门前。
扫了一半,抬手擦额头上的汗,状似不经意的问,“奇怪,怎么今天这个时辰了,还没听到窦老爷的动静。”
“老爷没在府中。”
“没在府中?”
“小厮”顿了一下,很是纳闷的问,“这一大早的,老爷怎么会不在府中?”
看门人回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我也是昨晚偷听管家说的,说老爷觉得少爷被杀的事情有疑点,他亲自去了平阳县调查。”
“啊?”
“小厮”装出惊讶的样子,“亲自去了平阳县?”
看门人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这件事我可就只给你一个人说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要是被管家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
“小厮”拿着扫帚划拉着地面,“我绝对烂到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说出去。”
看门人点头,继续清扫。
“小厮”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帮他扫完了,把扫帚放去屋门后,拍了拍自己身上,“我出去溜达一圈,要是管家问起,你帮我遮掩一下。”
“去吧,去吧。”
“小厮”不紧不慢的出了门,走出十几丈后,立刻加快了脚步。
管家从门里面出来,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第1004章 目的不单纯(1更)
“小厮”回了大皇子府,匆匆的去见大皇子。
自从那日窦御史来过以后,大皇子感觉很不好,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连着几日歇在窦侧妃屋里。想着这两日让她回去一趟,再探探窦御史的口风。
听闻“小厮”有要事禀报,大皇子右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从窦侧妃院中出来,去了书房,喊了“小厮”过去。
“主子,不好了。”
“小厮”进门后直接说,“窦骞去平阳县了。”
大皇子惊得不轻,“他去平阳县做什么?”
“说是他觉得窦少爷被杀的事有疑点,他亲自去平阳县调查。”
大皇子挥手让他下去,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走动,好一会儿后停下脚步,“来人!”
随从推门进来,“主子。”
“给平阳县那边传信,让他们时刻注意窦御史的动静,如果他发现了什么……”大皇子顿了顿,“处理干净。”
……
三日后,窦御史到达平阳县,吩咐车夫去县衙。
先是静侯爷,再是窦御史,连着迎来两尊大神,县太爷心里叫苦不已。
行完礼后,小心翼翼地问,“御史大人来平阳县是……?”
“调查尤宝几年前被杀一案。”
县太爷顿时成了苦瓜脸。
尤宝被杀时,他还不在任上,而且现在任何证据都没有了,他就是想要配合也无能为力呀。
“你不可以,但衙差们可以呀,他们是平阳县人,应该参与了。”
县太眼睛一亮,是啊,衙差们参与了啊,他怎么没想到这茬?让人把所有衙役喊到后堂,询问他们知不知道当年尤宝被杀之事。
一众衙役纷纷摇头,只有孟林上前一步,“大人,我知道!”
“你说!”
孟连事情的前因后果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听完以后,窦御史问,“你说的可是事实?”
“字字属实,绝不虚假,大人如果不信,可去问尤金,也就是尤宝的大哥。当晚尤宝雇了人,把他们夫妇也劫持了去,幸亏大厨的表妹叶子七姑娘会武功,半路救下了他们。”
“他们在哪儿?”
“夏家酒楼。”
“你带我过去。”
孟林应是。
窦御史说县太爷,“你和师爷也跟着过去,把他所说的记下来。”
县太爷应是,喊了师爷,随着窦御史来到酒楼。
宋明几个认识孟林,纷纷跟他打招呼,“孟衙头,你这是发了什么财了,舍得来我们酒楼吃饭了。”
“我哪里有银子,是我们大人要找尤金问些事情,你给我们找个雅间,带他过去。”
宋明上上下下打量几人,师爷是老熟人了,县太爷他也认识,只是另一个……?
他看向孟林,孟林道,“放心吧,我们只是调查尤宝当年被杀了的事情。”
宋明这才放心了,给没穿官服的县太爷象征性的行了礼,带他们去了二楼雅间,让门口的人上了茶,他亲自去了楼下喊尤金,并陪他上来,自己候在门口,叮嘱,“如果他们难为你,你就喊一声。”
尤金点头,敲了敲门后进去。
窦御史目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出有几分随了小尤氏,开口问,“你就是尤氏的儿子,尤金?”
好久没听有人提到自己娘了,尤金脸上有一点点的的波动,回答,“是。”
“她去了京城,状告战王爷为了泄私愤,杀了你弟弟尤宝,你可知道?”
尤金愣怔住,“什、什么时候?”
看他神情不像是知道,窦御史转了话题,“我问你,对于尤宝被杀一事,你知道多少?”
“我都知道。”
窦御史示意师爷拿出纸笔来,“你说。”
尤宝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他说的和孟林说的差不多,但只是到了他们夫妇两人被迷昏了劫持走了而已,其余的都不知道了。
“除了这些,你娘和战王爷或者战王妃还有什么过节吗?”
“有!”
尤金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说。”
尤金把自己一家被自己娘虐待,被夏曦看到,救了自己家出来,因此和自己娘结下梁子,又把尤宝和他不是一个爹的事情说了,道,“他们在清水县的事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不是很清楚,大人若是想知道,可以把我二表妹叫来,她知道。”
他的二表妹不就是夏曦的妹妹,泽儿的媳妇?窦御史心里一阵阵激动,“她在哪儿?”
“在茶楼那边,大人如果不方便,可以让宋明去喊她。”
“不必了。”
窦御史摆手,“一会儿我亲自过去。”
是“我”不是“我们”,县太爷和师爷还有孟林没有听出来,尤金却是听出来了。
眉头微蹙了一下,试探着开口,“敢问大人是……”
“这是……”
县太爷刚要说,被窦御史摆手制止住,对尤金道,“我是上面派来调查尤宝被杀一案的,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说完,让师爷把做好的纪录让尤金看,看完了让他摁上手印,道,“你这段时日不要离开平阳县,有可能我会带你进京替战王爷作证。”
“是!”
出了酒楼,来到马车边,窦御史转身对县太爷吩咐,“你和师爷回去吧,我和孟林去一趟茶楼。”
两人躬身应是,看着窦御史上了马车,孟林跟随在马车旁。
县太爷眯着眼,问师爷,“你说,窦御史究竟来平阳县做什么?”
师爷抬眼望着远去的马车,“不是说来调查尤宝的案子吗?”
县太爷摇了摇头,“也许……但这不是主要的。”
“不是主要的?”
师爷不解,刚想问清楚,县太爷已经朝自己马车走去,“回衙门!”
………
马车到了茶楼,窦御史下来,孟林陪他进去。
掌柜的认识孟林,笑着跟他打招呼,“孟衙头,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孟林介绍,“这是京城来的大人,想找你们二小姐……”
话没说完,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两名丫鬟先后下来,各自转身接过孩子,然后是晴儿从马车上下来。
掌柜的说了声稍后,去了外面,“二小姐,您来了。”
二小姐?泽儿的媳妇?
窦御史心里激动,忍不住挪动脚步。
第1005章 抱着亲孙子了(2更)
窦御史脚步刚一挪动,孟林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立刻出声问,“大人,您……”
听到孟林的声音,窦御史顿时清醒了,朝他摆了摆手,压低声音,“在外不要称呼我为大人。”
孟林不解,但也没有多问,点头应是。
晴儿已经转过身来,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却依然容颜俏丽,宛若少女。
“店里有什么事没有?”
掌柜的忙道,“二小姐请放心,一切都好。”
自从二姑爷出了事,三小姐也跟张大娘去京城以后,夏家所有的生意都压到了二小姐身上,她每日都去各个铺子里巡查一圈。
一个孩子朝着晴儿伸出手,晴儿笑着接过,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孩子被逗的咯咯直笑,另一个看到了,也扑腾着小手小脚要找她。她探过头去,也在那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一下,小家伙也高兴的咯咯直笑。
窦御史目不转睛的看着,想到那就是自己的亲孙子,心里的激动一阵高过一阵,恨不得上前去抱抱。
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晴儿抬头看过来,正好与窦御史四目相对,看到他眼中的热切和激动,晴儿微微蹙眉,“这两位是……”
“哦……”
掌柜的这才想起来孟林和窦御史,赶紧介绍,“这位是县衙的孟衙头,这位是……”
窦御史接过话茬,“我姓窦,找姑娘了解一些情况。”
跟孟林一起过来的,那定然也是衙门的人,晴儿把孩子交给丫鬟,“二位,楼上请吧。”
窦御史站着没动,眼睛在孩子身上移不开,说,“这位夫人,我们只是谈话而已,不妨碍你看孩子,还是把孩子一起带上去吧。”
晴儿起了警惕,语气不如刚才热络了,淡淡道,“孩子还小,闹腾的慌,还是让别带过去了。”
说着,给两名丫鬟使眼色,两名丫鬟一人紧紧抱着一个孩子,朝后院走。
掌柜的也觉得窦御史这话不妥,给一旁的伙计使眼色,伙计跟了过去。
窦御史眼光一直追随着孩子,直到丫鬟抱着孩子消失在门口,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这下不但晴儿,就连孟林也看出他的不寻常,很是纳闷。
“走吧。”
晴儿请两人上去,进了雅间,唤伙计沏上茶水。
掌柜的不放心,想跟着上去,又想到刚才窦御史的眼神,又怕孩子出什么问题,两相权衡之下,他去了后院。
而且特意嘱咐给雅间沏茶的伙计,“你就在门口守着,哪里也不要去,若有什么不对劲,赶快大声喊。”
雅间内,茶香飘荡。
晴儿先开口,“大人有什么想问的?”
看她大抵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却依旧不卑不亢,窦御史越发觉得自己儿子选的这个媳妇好,眼中多了几分赞赏,“尤氏去了京城告御状,告战王爷无故杀了尤宝,我特意过来调查。你表哥说了一些尤宝在青云县的事,但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你知道多少,能否告诉我?”
原来是问尤宝的事,晴儿放心了,把尤宝是章老爷的儿子的事告诉了他。
于此同时,一匹快马进了平阳县,直奔悦来酒楼,到了门口以后,翻身下马,几个大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
掌柜的抬头,一眼认出他是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忙从柜台里出来,领他去了后院自己屋中,“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
“窦骞来平阳县了,主子让你派人盯着他。”
上次去县衙偷尤宝的卷宗,折了好几个伙计,掌柜的怕受到责罚,没敢给大皇子禀报,如今他手头剩下的人也不多了,但好在酒楼里现在的生意不忙,撤下一两个人来还能支撑。
掌柜的当即出去,喊了一名伙计,让他去打听。
一刻钟后伙计回来,一一禀报了窦御史的行程。
来人听完,沉吟了一会儿,吩咐,“你去盯着他,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伙计应,去了茶楼不远处守着。
晴儿说完,窦御史已经完全明白了,吩咐孟林,“你随我去青云县一趟。”
看窦御史如此迫切的调查尤宝的事,晴儿知道他是一个好官,道,“大人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想必到了平阳县就开始调查了,您能为了我姐夫的事,如此尽心尽力,我很是感激,眼看就要中午了,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酒楼用过饭再去青云县。”
这话说到窦御史心坎了,他正不知道怎么才能再看到两个孩子呢,当即答应,“多谢了,不知能否抱上两位小公子一起。”
晴儿的本意是想着领着他们过去,让尤金作陪,自己一个妇人毕竟不方便。
听窦御史要求,正想要拒绝,窦御史又道,“请别误会,我儿媳也添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只可惜他们不在京中,我到现在也没能见上他们一面,心里着实想念的很,所以见了您的两个孩子才倍感亲切。”
听他如此说,晴儿没再拒绝,下了楼,让伙计去后院把两名丫鬟喊过来,她给掌柜的说了一声,便领着丫鬟孩子上了马车,带窦御史和孟林重新回了酒楼。
看窦御史和孟林去而复返,还跟着二小姐一起,宋明上前来,悄声问晴儿,“二小姐,这是……”
“他们是来调查尤宝的事的,我请他们吃顿饭。”
宋明明白了,态度比刚才客气了不少,亲自领他们去了楼上。
窦御史眼光在孩子身上离不开,看他们对着晴儿挥舞着小手,吱吱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很是羡慕,试探的问,“我能否抱一抱他们?”
说完,期待的看着她。
窦唯被杀了以后,窦御史的头发一夜白了不少,今日穿的又是普通的衣衫,忽略他本身散发出来的久居高位上的气息,看上去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晴儿笑着示意丫鬟把大的那个抱过去,“当然可以,不过他们调皮的很,希望别惹了您的不快。”
窦御史顿时心花怒放,连连摆着手,“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