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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晗路     农家丑妻txt下载     农家丑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36章 反败为胜(两更合一)

    府中正在办丧事,大皇子妃作为主母,自然得坐镇府里打理这一切。

    所以她这次悄悄出门并没有带侍卫,乘坐的也是普通的马车,这些乞丐一围上来,跟随的宫女和太监便吓坏了,赶忙驱赶他们。

    可乞丐竟然越来越多,很快把马车团团围住,一片乞讨声。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大皇子妃一下也懵了,缓过神来后,忙命令自己的贴身宫女,“快,给他们银子。”

    宫女也是吓坏了,闻言掏出身上的碎银子扔了出去。

    乞丐们蜂拥过去抢,你挣我夺,越发把马车面前的道路赌死了。

    “你们都把银子扔出去!”

    大皇子妃抖着声音下令,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场面,吓得手脚都发软。

    随行的宫女和太监们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朝着乞丐群中扔了过去。

    这一下,乞丐们炸开了锅,疯抢的,推搡的,叫骂的,越发地乱成了一团。

    马儿受到了惊吓,不住的嘶鸣,车夫紧紧的扯住缰绳。

    哪知道这些乞丐贪心不足,不管抢到了还是没抢到的,忽然间都冲着马车过来,一个个伸出脏污的手撕扯马车上的东西。

    跟随过来的宫女和太监被挤的紧贴着马车,动弹不得。

    贴身宫女护在大皇子妃面前。

    车帘猛然被扯下,几名乞丐脏污的脸出现在她们面前。

    大皇子妃吓得失声尖叫,“起开,起开!”

    乞丐们充耳不闻,甚至已经有人爬上了马车。

    有马蹄声传来,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看到眼前混乱的局面,扬着鞭子,带着一对兵士冲过来,很快将乞丐们驱赶开。

    宫女和太监们衣衫不整的瘫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喘着大气。

    大皇子妃和两名宫女也是瘫在了马车里。

    马车上的装饰和车帘都被扯掉了,就连马车顶都被掀起来一块,马车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来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孙统领,今日该他巡城,走到此处听到有动静,就带着人过来,看这些主仆的惨状,便知道他们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的事情。

    他并不认识大皇子妃,从马车上下来走过去,见没人受伤,叮嘱,“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切莫给他们东西,直接驱散了即可。”

    众人都还在惊吓中没有回神,没人理会他。

    见他们这个模样,知道他们是吓坏了,孙统领难得好心,“你们住在哪里?我带人送你们回去。”

    “不、不用了。”

    还是大皇子妃先回过神来,谢绝了他的好意。

    孙统领狐疑的看她一眼,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听到有人送她们回去,不说喜极而泣,也是高兴不已,而马车上的人却拒绝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大皇子妃和随行的人,看她们穿戴不凡,应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再看看不远处雅致的小院,心里明白了,敢情这位是出来私会情郎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路上慢一些,这个地方较为偏僻,乞丐经常出没。“

    听到他的话,想到刚才的情景,大皇子妃和一众宫女和太监顿时又白了脸色,但贴身宫女还是白着脸道谢,“多谢大人提醒,我们知道了。”

    孙统领领着人走了。

    吓瘫的宫女和太监努力的站起身,整理好了自己身上,捡起被扔在地上、踩得脏乱不堪的车帘。

    抖干净,想要挂上去,遮挡住里面。可车帘已被磋磨褶皱,小了很多,没法遮挡住全部。

    还是贴身宫女想了一个办法,扯下自己和另一个宫女的腰间束带,各自系住车帘一角,另一边拴在马车角上,才勉强遮住了里面。

    “快走。“

    大皇子妃心有余悸,恨不得飞离这个地方。

    车夫刚才不但被拉扯,还被打了。闻言,鼻青脸肿的挥动着鞭子,驱赶着马车回大皇子府。

    等他们走远,冯程从一个拐角处出来,眉目沉沉的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掏出一张银票给了贴身随从,又低声吩咐了他几句。

    贴身随从拿着银票飞速离去。

    冯程转身上了不远处的马车,“去战王府。”

    风澈一直等冯程的消息,听闻休书被大皇子妃劫走了,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大皇子两人也是急眼了,连冯程这样的人都去招惹。

    “需要我做什么?”

    冯程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一定会有后招。

    “战王爷静候佳音即可,休书她怎么拿走的,我必然会让她怎么吐出来。”

    ……

    一个时辰后,不知从哪里传出流言,说大皇子妃去私会情郎,被一群乞丐围攻了,要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孙统领恰巧带着人巡逻在那边,说不定命都交代了。

    这个流言如风一样,很快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宫中皇上和皇后的耳朵里。

    皇上勃然大怒,命人传了皇后过去一顿臭骂。

    “他是皇长子,朕的皇位早晚是他的,可你看看他,做的哪一件事让朕长脸?”

    “还有皇子妃,当初你不是口口声声给朕说,她知书达理、敦厚贤淑、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吗?这些都用在偷人上了吗?”

    皇后也是刚听到消息,震惊的不行,可大皇子妃毕竟是她嫡亲的儿媳妇,她还是了解的,自然不信,辩解,“这都是些市井小民的污秽之言,皇上不可相信。”

    “无风不起浪,她若是在自己府中待得好好的,能传出这样的流言?”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想让您气怒之下重罚弈儿,皇上您不能上当。”

    皇上恨不得一个茶盏狠狠的砸在她的脑袋上,把她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就算是有人想要对付萧奕,那也是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孙统领作证。

    气得脸色铁青,胸口起伏,“张德,宣萧奕两人进宫。”

    张公公去传旨的时候,大皇子还没听到外面的消息,见到张公公,惊了一下,“公公,父皇宣我们何事?”

    张公公欲言又止。

    恰巧府内的太监总管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主……”

    话出口,看到张公公在,顿时愣住了。

    大皇子皱眉,“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主、主子,出、出事了。”

    “出了何事?”

    管事太监看了张公公一眼,踮着脚跟走到大皇子面前,低语了几句。

    大皇子的脸一下就变了,下意识的看向张公公,见张公公微微点了点头,脑中嗡的一声响。

    大皇子妃回来,带回了休书,他正高兴呢,却不曾想,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京中竟然有了这样的流言。

    “还请皇子妃麻利一些,皇上等着呢。”

    大皇子的手收紧。

    到了马车上,大皇子妃才听说,白皙的脸一下涨红了,“这纯粹是流言。”

    大皇子知道这是流言,可现在这个时期,皇子妃不在府中操办侧妃的丧事,却出现在那个地方,一会儿该怎么跟父皇说?

    想了一路,两人也没想到一个好的说辞,硬着头皮进了养心殿,给皇上和皇后行了礼。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也就是想知道大皇子妃去干啥了,让人抓住了把柄。

    大皇子硬着头皮撒谎,“父皇,我们冤枉,一定是有人想要置我们与死地,才故意散播出这样的谣言。”

    他要是老老实实承认了,皇上说不定怒气就消了,可他偏偏否认,皇上怒火又上来了,怒着声音问,“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你的好皇子妃并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是。”

    大皇子咬牙承认。

    啪!

    皇上一个茶盏砸在他的脚边,“你可真是好本事呀,连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想陷害你?”

    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事,大皇子有些懵,偏头看皇子妃,见她脸色瞬间白了,知道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回转头,“父皇,您说的什么,儿臣不明白。”

    “好、好、好。“

    皇上气的点头,大皇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嫡子,他自然是比别的儿子偏疼一些。至于皇位,他也没想过要传给别人,一直迟迟不立太子,就是怕大皇子利用太子身份,结成派系把持朝政,早早逼迫自己退了位。

    可没想到,他们夫妻心思如此不正,做的是一次比一次过分。

    “来啊,传五城兵马司的人。

    孙统领被传了来,进了大殿低着头,跪下磕头,“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我问你,今日中午时分,你可曾救过被乞丐围攻的人。”

    “救过。”

    孙统领如实答,“当时臣看她们一行实在是狼狈,想要送他们回去,被拒绝了。”

    “你抬起头来,看看可是这殿中的人?”

    孙统领抬头,在殿内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大皇子妃身上,见她站在大皇子身边,明了了她的身份。

    惊的不轻,低下头,为了慎重起见,“能否请大皇子妃说句话?”

    殿内众人的目光落在大皇子妃身上。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发出声音,闭上,缓了缓,再次张开,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孙统领确认了,就是她,可是想到大皇子妃的身份,他又犹豫了。

    有小太监进来在张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公公挥手让他退下去,然后躬身禀报,“皇上,冯少卿求见,说今日大皇子妃去见到人是他!”

    话声落,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孙统领惊出一声冷汗,低着头,不敢动。

    好一会儿,才听到皇上的声音,“传!”

    冯程进来,磕头行礼后挺直身体,“臣是来给大皇子妃作证的,她今日去宅院见的是微臣。”

    皇上盯着他,见他神色坦然,眯了眯眼,“为了何事?”

    “窦御史给窦夫人的休书。”

    “休书?”

    “是,臣和窦御史有些交情,不相信他会逼死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想为他伸冤,便去了牢中看望他,从他口中得知他给窦夫人写了一封休书,也许正是因为这封休书才导致窦夫人想不开,上吊自杀的。臣便去调查,直到今日才有了眉目,把休书拿到手。不知道大皇子妃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他先将臣的妻儿“请”了过去,以她们要挟臣将休书给了她。”

    皇上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大皇子,“他说的可是实情?”

    事到如今,抵赖不了了,大皇子面如土色的掏出那封休书,双手举过头顶,张公公上前接过去,呈给皇上。

    看着这封皱皱巴巴,字迹模糊,只有“休书”两个字能看清的休书。皇上的脸色比大皇子的还难看,当日大皇子妃进宫来举告状,说窦骞逼死了自己的女儿,他立刻就相信了。毕竟窦骞脾性直,自己的儿子被大皇子杀死了,他让自己的女儿离开大皇子府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他下令将窦骞入了大狱,却没想到这是大皇子两人的诬陷,那日窦骞并不是去逼迫自己女儿离开大皇子府的,而是去给自己夫人送休书的。

    盯着大皇子,“你们两人还有何话说?”

    大皇子一个头磕在地上,“儿臣错了,请父皇饶恕儿臣。”

    “都滚回府去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府门半步!”

    没等大皇子谢恩,冯程道,“皇上,臣觉得大皇子应该给窦御史道歉,亲自接他出大牢,还有……微臣的妻儿,也受到了惊吓。”

    让一个皇子去给辞了官的御史道歉,这是前所未有的事,皇上自然不愿意大皇子丢这个脸面。

    冯程也料到了他的心理,道,“与公来说,大皇子是窦骞的岳父,接他出狱只会让世人觉得大皇子有孝心,毕竟窦骞现在没有一儿半女,大皇子是他唯一亲近的人。再一个,大皇子如此放低了姿态,或许窦骞就不会再计较被他诬陷之罪,臣自然也不会追究他强迫臣交出休书之责。”

    他这番话落,大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才听到皇上沉沉的开口,“萧奕,你可愿意亲自去接窦骞出狱?”

第1037章 我走了,不再回来(2更)

    三辆马车先后停在京兆府的大牢外。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京兆府满头是汗的给两人行礼后,带着他们进去。

    冯程也下了马车,却没有随着进去,而是立于了马车旁。

    大牢内,阴暗潮湿,难闻的气味在空中飘荡,墙上的油灯全部点亮了,狱卒们恭恭敬敬的分列两旁。

    大皇子两人每走一步,都觉得是踩在了污秽上,即使再努力遮掩,还是没掩住他们万分嫌弃的表情。

    一路到了关押窦骞的牢房,京兆府尹先他们一步过去,亲自把牢门打开。

    窦骞闭着眼,倚墙而坐,听到动静,缓缓的睁开眼。

    “岳父。”

    大皇子一脚踏进牢中,几乎一瞬间的工夫,脸上神色转换成心疼的模样,“您受苦了。”

    关进大牢后,窦骞就与外界隔断了联系,对于以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闻言,锐利的眼眸眯了眯,毫不客气的问,“大皇子这是又演得哪一出?”

    “父皇已经调查清楚了,侧妃的死与您无关,我特意来接您出去。”

    “窦骞担不起,还请大皇子回去吧。”

    大皇子给大皇子妃使了个眼色,两人在窦骞面前站定,给他深深鞠了一躬,大皇子道,“岳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了心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跟我出去吧。”

    “不记小人过?”

    窦骞冷笑了一声,“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大皇子想让我不和你计较?”

    京兆府尹脑门上冷汗直冒,他就知道窦骞不会这么轻易的出牢房的。

    大皇子脸色变了,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偏头说张都头,“你进来!”

    张都头进去。

    大皇子抽出他的腰间佩刀,双手呈到窦骞面前,“岳父,您要是不解恨,可以杀了我。”

    窦骞嘴角露出嘲弄,缓缓的顺着墙站起来,猛的拿过大皇子手中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以为我不敢?”

    京兆府尹大惊,一个箭步冲进牢内,“窦御史,不可!”

    大皇子摆手,阻止他的话,眼睛看着窦骞,十分平静,“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大哥的死虽然是我手下的人擅自做的主,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人,这责任我推脱不了,岳父想要为他报仇我也能理解。”

    说完,他微微偏向大皇子妃,“你回去后,给父皇说,我是心甘情愿给大哥偿命的,还请父皇不要治岳父的罪。”

    “夫君。”

    大皇子妃眼里飘起了泪花。

    大皇子闭上了眼,“岳父,动手吧。”

    “不可,万万不可!”

    京兆府尹手双手托住刀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大皇子要真的在他的牢中出了事,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窦御史,你冷静一些。”

    “起开!”

    窦骞用手扒拉他,京兆府尹没动。

    他是真不敢动啊!

    “这是怎么了?”

    风澈的声音传过来。

    京兆府尹好像见到了救星,大声说,“战王爷,您快劝劝窦御史,别让他冲动。”

    风澈走近,看清眼前的局面,眉头微皱,“窦骞,把刀放下!”

    “战王爷……”

    窦骞想说什么,被风澈打断,“一命换一命,你太亏了。”

    京兆府尹瞪大了眼。

    窦骞松开手,京兆府尹赶紧把刀拿过来,递给张都头,示意他走的远远的。

    “走吧。”

    窦骞老老实实的出去,跟在后面走出大牢。

    大牢内静的可怕,看着大皇子难看的脸色,京兆府尹身上的冷汗又下来,想要劝说,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大皇子妃打破了这沉寂,“夫君,走吧,咱们还要操办窦侧妃的丧事。”

    大皇子一言不发,出了大牢。

    大牢外,他给窦骞准备的那辆马车还停在那里,而远处,两辆马车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

    马车上,窦骞拱手道谢,“多谢战王爷救命之恩。”

    “是冯少卿找到了那封休书,你应该谢他。”

    “是。”

    “你是回府还是……?”

    “回府。”

    风澈吩咐车夫去窦府。

    到了府门口,窦骞下了马车,便看到府内一片白色,遂再次和风澈道了谢,转身回了府内。

    主子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府中的下人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看门人猛然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欢喜的大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府内众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跑过来,管家跑的最快,一阵风似的跑到他身边,“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丧事谁操办的?”

    “白覃少爷。”

    “把他叫去我书房。”

    管家跑去喊人。

    窦骞又吩咐人备好马车,喊了几个小厮跟着他去了书房,吩咐他们去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搬去马车上。

    白覃过来的时候,小厮们已经把东西全部搬出去了,书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一个书架。

    窦骞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开门见山的说,“我已经写了休书给你姑母了,如今她与我已经没有了瓜葛,这座宅院还有府中的一切,都是当年岳父岳母给的,如今我还给你们白家。”

    说着,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摞东西,递到白覃面前,“还有这些田产,地契,也一并还给你们白家。”

    白覃有些懵。

    不等他说什么,窦骞已经起身,“我走了。”

    白覃起身拦住他,“姑父,一日夫妻百日恩,姑母纵然有天大的错,可她已经故去了,看在他为你生儿育女,尽心尽力伺候你二十多年的份上,还请您送她一程。”

    窦骞看着他,“并非是我狠心,而是我对她已经失望至极。白覃,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这件事搁在你身上,你会如此做?”

    白覃动了动嘴唇,没答上话来。

    窦骞拍了拍他肩膀,“我要赶去平阳县,去给你大姑母赔罪,无论他原不原谅我,以后我都不回来了,你们以后珍重!”

    说完,便绕过他,径直出了书房。

    管家等在外面,见他出来迎上前,“老爷。”

    “等你操办完丧事后,把府中下人遣散了,不愿意走的,你带着他们去平阳县找我。”

第1038章 决裂(三更合一)

    宫中,皇上还等着窦骞去给他谢恩,可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窦骞的身影,让张公公派了人去打听,很快得了消息,窦骞已经去平阳县了,气的他又摔了茶盏。

    张公公直叹气,这些时日,皇上摔的茶盏顶过去二十年的。

    皇上连茶壶也摔在了地上,瓷片四溅,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下意识的躲闪。

    “好啊,一个个的,朕还没应允他辞官呢,他竟敢这么走了,朕偏偏不如他的意。”

    “来人!”

    张公公上前。

    “你带着人追上去,就说朕没应允他辞官,让他即刻给朕滚回来,不回来就灭他九族。”

    张公公没接旨,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劝,“皇上,您别生气,窦骞就这样走了,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

    手边没有茶盏了,如果有,皇上一准拿起来砸在张公公头上,未经他允许,窦骞就说自己已经辞官了,还马不停蹄的出了京,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这个皇上的脸?就这还是好事?

    “他这时走了,等于已经揭过去了大皇子诬陷他之事,如果皇上让人追他回来,以他的脾性,定然还会追着不放,到时候皇上必定会被动,还不如就让他如此离去的好。”

    “他敢!”

    皇上还是气不过,“朕已经让皇儿给他认错了,他既出了京兆府的大牢,也是原谅他了,他要是敢秋后算账,朕也不同意。”

    “窦骞那个脾气,他有什么敢不敢的。”

    一句话说的皇上沉默了,身为御史之首,窦骞这么多年没少给他出难题,更何况是对大皇子。

    但还是心有不甘,“难道朕就这么放过他了?”

    “他儿女俱亡,夫人也死了,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皇上就看在他可怜的份上,让他去吧。”

    张公公想说的是,人家的儿子女儿都死在大皇子手上,但一想到这句话说出来引起的后果,便生生改为别的说辞。

    皇上不再说话了。

    张公公挥手,让一旁伺候的宫女把满地的瓷片收拾下去。

    宫女们的动作很轻,唯恐惊扰了皇上,自己获罪。

    良久之后,皇上的怒气平息下来,拿起一本奏折翻开,看清上面的内容,眉头微皱,“这番国皇上不是没儿子吗,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太子?”

    张公公也不知道,只能是猜测,“大概是皇族旁系的。”

    皇上又仔细看了看奏折上的内容,没发现什么,干脆也不想了,放下,“传礼部尚书过来。”

    番国太子要亲自来京城,这件事不能马虎了,让礼部尚书去做更妥当。

    同一时候,风澈和夏曦也得知了窦骞出城的消息,两人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并没太多惊讶,只是好奇他去了平阳县以后,张大娘会如何对待他。

    “依我猜,张大娘肯定会赶他出来。”

    想到那种情景,夏曦笑的合不拢嘴,风澈嘴角也露出笑意,“等事情了了,我们回平阳县看热闹去。”

    夏曦点头,“是得去看,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热闹。”

    ……

    几天后,窦侧妃和窦夫人先后下葬,京中又掀起了一股流言,说两人是因为知道了窦唯的死因,伤心失望之下才寻死的,而大皇子利用这一点,污蔑了窦骞,让他进了大牢,若不是战王爷调查清楚了真相,恐怕窦家一家就要灭门了。

    伴随着的,是对大皇子失望的声音,说他草菅人命,不顾亲情,这样的人没资格继承皇位。

    流言越传越烈,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皇子听到禀报,再次将书房砸了。

    ……

    白覃身心俱疲的回了白府。

    白老爷屁股上的伤已经好了,他并没有去送自己妹妹最后一程,他也恨,恨她当初对大姐下狠手,害的大姐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害爹娘走时,连大姐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如今他同意将她安葬在自己爹娘身边,已经是尽了兄妹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了。

    “爹。”

    进了花厅,白覃瘫在椅子上,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累了就回屋去好好休息。”

    白覃缓缓摇了摇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爹、您……”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进来的管家打断,“老爷,少爷,魏家来人了。”

    白覃坐直身体。

    白老爷吩咐,“让他们进来。”

    来的是魏家的管家,带着六个小厮,抱着一个匣子,进了花厅以后,也不给白老爷和白覃行礼,直接往那一站,“银子我带来了,我家小姐呢。”

    “银子带够了吗?”

    “我要先见我们家小姐。“

    白老爷身体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道,“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管家噎了一下,而后用鼻子眼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走到他面前,把匣子放在他旁边的小桌上,打开,把里面的银票拿出来,一沓沓的给他看,“四百五十万两,一两也不少。”

    “管家。”

    白府的管家上前,刚要查看银票的真伪,被魏家的管家瞪了一眼,“你干什么?”

    白府的管家回瞪了他一眼,“谁知道你这银票是真是假,我们总得看看。”

    “你……”

    魏家的管家气的说不上话来。

    白府的管家又气死人不偿命的问,“怎么,还真的有假的?”

    魏府的管家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要不是这是在白家的地盘上,他一准搬起匣子砸在他头上,想他魏家在当地也是首富,哪个见了不巴结讨好,还从来没有敢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故意搬起匣子重重的朝白府管家这边砰的一放,“你验。”

    白府管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查验,一张也不放过,等全部验完了,退后一步,回禀,“老爷,全是真的。”

    “去把人带来。”

    管家领着人去把魏蕊带了过来。

    虽不知那天晚上是谁去京兆府报的案,但白老爷多了一个心眼,让管家在魏蕊主仆三人的饭菜里下了药,吃了以后全身发软,身体无力,想跑都跑不了。

    一看她们几个是被抬进来的,魏府的管家急了眼,“白江,你对我们小姐做了什么?”

    “喂她吃了点药而已,等到了时辰,药效自然就没有了。”

    魏府的管家横的很,“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们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们白家吃不了兜着走。”

    “带着人,滚!”

    白老爷话落,扶着魏蕊三个的丫鬟同时松了手,魏蕊三个眼看着就要瘫在地上,魏府的管家急忙上前搀扶住魏蕊,同时给了她的两个丫鬟一人一脚,“没用的东西,连小姐都保护不了,要你们何用?”

    “管家。”

    魏蕊眼睛盯着白老爷,眼里的恨意毫不遮掩,咬牙切齿的吩咐,“咱们走!”

    管家扶着他往外走,有两名小厮各自随意扶起一名丫鬟跟上,另外的四名小厮跟在身后。

    等他们出,花厅里静下来。

    白覃挥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去,等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了,才再次开口,“爹……”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意。”

    说完,白老爷起身出了花厅。

    看着他的背影,白覃眼里闪过担忧。

    白老爷喊了管家去了书房,吩咐了几句。

    管家惊愕,“老爷,这……”

    “去办!”

    管家应是,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儿,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打开,里面放着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白老爷起身往外走,管家盖上食盒,提着跟在后面,还没走到门口,门被推开,白覃走进来。

    白老爷面无异色,倒是管家心里一紧,结结巴巴的喊,“少、少爷。”

    “爹。”

    白覃挡在白老爷的面前。

    淡淡的药味从食盒里飘散出来。

    “覃儿,让开!”

    白覃站着没动,祈求的看着白老爷,“爹,您不能……”

    白老爷面无表情的扬声朝外喊,“来人!”

    两名小厮进来。

    “把少爷拉下去。”

    小厮上前。

    白覃利落的蹿去他身后,一脚踢翻了管家手中的食盒。

    里面的药碗被打翻,汤药撒了一地。

    白老爷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忍着怒意,“您们下去!”

    管家松了一口气,领着两名小厮退下去。

    白老爷转身回去坐下。

    白覃跟着过去,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爹,无论娘做错了什么,她总归是我和锦儿的娘,请您饶了她一命。”

    白老爷不为所动,早在魏氏伙同魏家人状告白覃玷污了魏蕊儿那日,他便已经起了杀心,只等着魏家人送钱来以后,便用汤药神不知鬼不觉要了魏氏的命。”

    “魏家人不是傻子,娘在这个时候出事,他们必然会起疑心,会报官的。”

    白老爷无所谓,“大不了我给她偿命。”

    是他有眼无珠,娶了魏氏回来,害的爹娘临死还记挂着大姐,如果给魏氏偿了命,他正好可以去地下见爹娘,给爹娘赔罪。

    “爹,您不为我和妹妹着想,你也得为大姑想想,这么多年,她一人带着表哥颠沛流离,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您在,她有娘家,有依靠,您若是出了事,她又剩下一人了,您忍心吗?”

    他这些话戳中了白老爷的软肋,白老爷神情有了些许松动,白覃看的清楚,继续道,“还有白姨娘和璃儿,您忍心让她们一辈子给人做下人吗?”

    白老爷被他说动,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我不要她命就是了,你让人去备马车,送她去见魏家人,告诉他们,魏氏以后与我们再无瓜葛。”

    “孩儿这就去办。”

    这是最好的结局了,白覃连忙站起来,转身出去。

    白老爷写好休书,起身,出了书房,喊了管家去主院。

    白夫人被限制在屋内,不能踏出房门半步,听到推门声,抬头,见是白老爷,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就变了,腾一下站起来,“白江,你当真逼迫我娘家把银子全送回来了。”

    白老爷走过去坐下,看着她,眼里都是厌恶,“五百万两,这么多年,就是利钱也有几十万两,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我生了覃儿和锦儿的份上,利钱我就不要了。”

    “你不是人!”

    白夫人骂着扑上来,恨不得撕碎他,“我娘家没了这些银子,以后还怎么活?”

    白老爷抓住她的双手,用力一甩,把她摔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休书,扔在她的身上,“拿着休书滚回魏家去,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白夫人不可置信,她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的闹腾,就是拿准了她生了两个孩子,白老爷不敢对她怎么样。

    爬起来,把休书捡起来,看到上面的休书两字,脑中一阵阵轰鸣,“白江,你敢!”

    白老爷懒得跟她废话。

    “来人!”

    管家带着人进来。

    “带出去!”

    两名丫鬟上前禁锢住白夫人,拖着她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刚开我!”

    白夫人挣扎着被拖出门外,她这才慌了,高声喊,“覃儿,锦儿,你们出来,出来!”

    没人理会她。

    一路把她拖到门外,拖上了马车,管家带着人去找魏家的人。

    门内,白锦捂着嘴看着这一切,等马车走远了,她忍不住趴在白覃怀里哭了起来。

    白覃也红了眼,轻怕她后背,“你不要怪爹,娘也是咎由自取,爹没送她去见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白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接受不了自己一向温柔贤惠的娘竟然是这么一个面目,也接受不了自己以后成了没娘的孩子。

    ……

    魏家人去大牢接出了魏忠和魏元。

    在牢中这么多天,两人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都瘦了一圈,衣服又脏又破,身上都长虱子了,还有屁股上的伤,一直没好。

    魏家的管家看到他们吓了一跳,赶紧吩咐人扶他们上了马车,先去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吩咐两名小厮帮他们洗澡,又吩咐一名小厮去给他们买衣服,给了客栈的伙计银子,让他去请最好的大夫过来。

    魏忠和魏元洗完澡,穿上新衣服,等大夫来了以后,给他们看过,重新敷了好药,两人才算活过来了。

    趴在床上,咬牙切齿,“他白家等着,我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话刚说完,一个小厮进来禀报,“少爷,姑奶奶被白家人送回来了。”

    魏元一个枕头扔了出去,“让她滚!”

    魏忠语气也沉下去,“她还来干什么,害的我们还不够吗?告诉她,以后魏家没她这个人。”

    小厮低着头,支支吾吾,“她、她是被白家人送过来的。”

    “什么?”

    魏元蹿了火,捂着屁股爬起来,“他们白家人还敢来,你们抄家伙,都跟着我出去。”

    “少爷。”

    管家赶忙上前来劝,毕竟他们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硬碰硬是沾不了光的。

    被关在牢里这么多天,魏元本身就憋着火呢,刚才又听管家说为了筹那五百万两银子,家里把能卖的全卖了,田产,铺面,甚至还有刚给他买的大宅子,火气更旺了,一把推开管家,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下了楼。

    白夫人已经不是白家人了,白府的管家也没那么客气了,挥手示意两命丫鬟把人拖过去,“魏少爷,我们老爷说了,让你们把人领回去,自此以后咱们魏白家再也没有瓜葛。”

    众人不认得他们,但听到魏家,白家的字眼,联想到前几日闹的沸沸扬扬的,魏家人状告白家少爷玷污了自己女儿的清白,到头来却是他们诬陷的事,顿时来了兴趣,纷纷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躲在一旁看热闹。

    竟然把姑姑休了。

    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魏元脑中的热血上涌,招呼自家的小厮,“给我打!”

    小厮冲上去。

    管家怕的就是他们动手,来的时候也带了六个小厮,双方撕打在一起,你捶我一拳,我打你一掌,抱着滚在一起的,看的围观的人直叫好。

    见自己的人没占上风,魏元推身边的管家,“你也跟我上!”

    管家被他推的趔趄了两步,正好撞到白府的管家身上,白府的管家当即捋胳膊挽袖子,两人也撕打在了一起。

    白府的两个丫鬟一看,跌跌撞撞的跑回去喊人。

    白覃得了信,赶过来的时候,双方已经打红了眼了。

    “住手,都住手!”

    听到他的声音,白府的人先放开了手,鼻青脸肿的回到白覃身边。

    管家也青了一只眼睛,左手背上还冒着血,魏家的管家一看打不过他,咬了他一口。

    走回白覃面前,告状,“少爷,是他们先动的手,太欺负人了。”

    “伤的如何?”

    管家抖了抖手,“没什么大碍。”

    “你领着人先回去,我稍后回府。”

    魏家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管家不放心,“少爷,我们留下陪您,等您一起回去。”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处理伤口。”

    管家恨恨的瞪了魏家的管家一眼,这才领着人走了。

    白覃刚要转身往里走,一个身影从客栈内冲出来,朝着他没头没脑的打过来,

    “你个白眼狼,亏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这么看着我被赶出白家!”

    白覃猝不及防,被她打中了好几下,迫不得已,抬手抓住白夫人的手。

    白夫人如疯了一般,对他又踢又咬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白覃受不住了,喝了一声,“好了!”

    白夫人被喊的一愣,随即坐去了地上,开始呼天抢地,“大家快来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如今大了,翅膀硬了,连自己的亲娘都敢欺负了。”

    白覃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转身就要走。

    “拦住他!”

    魏元下令,魏府的小厮将白覃围住。

    魏元抬脚从白夫人身边绕过去,皮笑肉不笑,“就这么走了?”

    “你想如何?”

    白覃沉声。

    魏元指着还在叫骂的白夫人,“她可是你的亲娘,就这么被你们打发了?”

    “那几百万来两银子的利钱还不够她养老吗?”

    魏元被说的一噎。

    被魏元一提醒,白夫人也不嚎了,扑上来抱住白覃的大腿,“我是你亲娘,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得养我。”

    白家在这京中商界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少人也见过白夫人,还有人跟她打过交道,完全没法把眼前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和以往那个举止有度,落落大方的人联系在一起。

    白覃闭了闭眼,“你先松手。”

    白夫人反而抓的更紧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不怕丢人,“我不放,你不给我银子我就不放。”

    白覃哑了声音,“要多少?”

    “十万,不,五十万两。”

    周围响起抽气声。

    白覃低头看着自己的娘,看着她理所当然的神情,看到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布满失望的脸,自嘲的笑了一下,亏他还怕自己娘就这么回了娘家,会被魏家的人嫌弃,这才听到丫鬟的禀报后,带了银票急匆匆的赶来,想要尽自己最后的情分,却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白夫人被他的笑意激怒,恶狠狠的问,“小畜生,你笑什么?”

    白覃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辱骂,轻声道,“你放开我,我给你拿银票。”

    确定他不会骗自己,白夫人松开了手,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拿来!”

    白覃伸手入怀,掏出十张银票放在她手中,“这是一万两,是我攒了娶媳妇的钱,都给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啪!

    白夫人把银票呼在他的脸上,“小畜生,你打发叫花子呢?”

    人群发出惊呼声。

    白覃动也不动,任凭这些银票散落在地上。

    远处,夏曦和倩儿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倩儿说过几日要回去,夏曦陪她出来给家里人买东西,虎子也跟着,走到这里,经过客栈门口,便看到这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虎子要看热闹,非让马车停下,却没想到正好看到这一出。

    “姐,他……”

    倩儿想说是那日在秦侯爷府看到的那个人,一个字出口,看夏曦眯起立刻眼,便知道自己大姐生气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不要吗?”

    白覃问。

    “五十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白夫人叫嚷。

    白覃蹲下身体,把散落在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小心的放好,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

    “不许走!”

    魏元带着人再次拦住他。

    “哟,这么热闹呢?”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白夫人顺着声音看过去,看清是夏曦,瞳孔猛然缩了缩。

第1039章 拦劫(两更合一)

    听到夏曦的声音,白覃抬头,见到夏曦和她身边的倩儿,想到自己周身的狼狈就这么被两人看在眼里,身体僵硬住,嘴唇蠕动,声音几不可闻,“战……”

    没喊完,被夏曦的声音遮盖住,“亲娘打骂儿子的常见,张口就要五十万两银子的还真是头一次看到,白家这么有钱吗?”

    白夫人也是个趋利避害的人,她敢在白覃面前撒泼,是因为那是她的儿子,白覃不敢反抗,夏曦则不然,她是战王妃,得罪了她,只需一句话,她便能将自己这些人送进牢中。

    她没敢说话。

    倒是白覃自嘲的一笑,“白家的银子这些年被我娘陆陆续续全弄去了魏家,别说五十万两,就是拿五万两出来也难。”

    “你放屁!”魏元捂着自己屁股跳脚,他也是在自己家的时候横行惯了,一下忘记了这是在京城。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在京城又如何,自己家把银子还了,魏家不欠白家什么了,若夏曦敢利用自己的身份治他们的罪,他就敢去告御状。

    “我家明明已经把银子都还了。”

    “是,都还了!我就是来还银子的。”管家跟着帮腔,他不认识夏曦,只当是一个爱出风头,管闲事的女人。

    “是吗?”夏曦笑着问。

    “当然,”管家把胸脯一挺,指着白覃,“你问问他!我们整整还了五百万两。”

    “咝!”

    围观的人发出抽气声,还真的欠了五百万两。

    管家以为众人是赞叹他们魏家有钱,胸脯挺的愈发高了。

    “这个银子我知道。”夏曦声音不大,却让围观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不是白老爷的银子,是过世的白家老夫人老太爷留给白老爷的大姐的,是二十多年前留的。”

    说到这里,扬声问看热闹的人,“诸位有没有在钱庄存钱的,帮着算算,二十年,五百万两,光利钱有多少。”

    很快有人算出来,“一年五万两,二十年是一百万两。”

    这人话一出,魏元和魏管家的脸色就变了。

    夏曦看向他们,佯装没看到他们发黑的脸色,“不知道利钱你们给没给?”

    魏元脚往后退,为了筹集这五百万两,魏家已经掏空家底了,无论如何是再也拿不出一百万两的。

    管家这才认认真真的看了夏曦一眼,见她笑容淡淡,笑意却不达眼角,周身散发着锋利的气息,偏偏又被她隐藏的极好,要不是她距离近,根本感受不到。

    再想到少爷和姑奶奶的态度,管家这才意识到这个夏曦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也随着魏元后退了一步。

    见他们如此识时务,夏曦嘴角淡淡的勾了勾,看向白夫人,“魏氏,你们魏家还欠一百万两,除去你刚才要的五十万两养老钱,还欠五十万两,今日当着我的面,一并还了吧。”

    “我、我……”

    魏氏也缩着身子往后退,别说五十万两了,就是五两他现在也拿不出来。

    “没有?”夏曦挑眉。

    几人不敢应声。

    “也好,今日我就给你们做个决断,这一百万两就算白覃和白锦给你的养老钱,他们两人的本分也算是尽到了,自此以后,和你再无瓜葛,你们若行待在京城,那随你的便。若是再敢对白家的人出言不逊,或者动手,我便让人立刻送你们进大牢。听到了没有?”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猛然拔高,魏氏吓得身体一颤,当即哆嗦着声音回答,“听、听到了。”

    “众位听到了吗?”夏曦环顾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问。

    “听到了。”,众人异口同声。

    “那好,那就拜托各位,如果再看到魏家的人敢对白家的人动手,你们就去报官,顺便给他们做个证,到时必有重谢。”

    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做,众人一致的大声的应,“好!”

    魏氏傻了眼,她本想利用孝义压迫白覃,让他给自己银子,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但银子落不着,就连儿子也输掉了。早知如此,刚才她还不如先把那一万两银票抢过来。

    夏曦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如此,大家散了吧。”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夏曦和倩儿也往自家的马车走,白覃从后面追上来,“今日多谢了。”

    夏曦正要抬脚上马车,闻言回头,“白公子,送你一句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完,便回头上了马车,倩儿提着裙摆跟在后面。

    倒是虎子,调皮的多瞅了他两眼,从他面前过去,也径直上了马车。

    看着她们的马车缓缓走远,白覃低头看着自己拿在手中的银票,想要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娘,想起夏曦的话,终是没有回头。

    “少爷!”

    白府的管家带着十多个人跟在白老爷的马车后一路跑过来,他回去后,给老爷禀报了,老爷听说后不放心,亲自又带他们过来了。

    马车在白覃面前停下,白老爷掀开车帘出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只是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松了一口气,“上来吧。”

    “爹……”白覃上了马车,见白老爷脸色不好,想要解释什么。

    白老爷叹气。他这个儿子一向重情,否则也不会帮着魏氏求情。

    白覃捏紧了手中的银票,神情郑重,“爹,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对她心软了。”

    白老爷没说话,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这件事处理完了,爹想去平阳县一趟,把银票给你大姑送去,问她和泽儿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回来。”

    “我跟着爹一起去。”

    白老爷原本想要拒绝的,可想到经过了今日这一出,京城中的人必定议论纷纷,这就算是白覃留在京中,也暂时做不了什么事,遂点了点头,“好,等魏家人彻底走了,我们带着锦儿去平阳县散散心。”

    那边,等夏曦一走,魏元上楼的腿都是软的,喊了两个小厮扶着他,才勉强回了房内,趴在了床铺上。

    魏忠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怂的趴在屋内没敢动。

    那二十大板,早就把他闹事的胆子打碎了。

    张嘴,想要说什么,房门再次被“吱呀”一声推开,魏氏软着腿走进来。

    看到她,魏忠的火气冒出来了,“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魏氏愣住了。

    这些年,家里人对她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一年四季不间断的让人送过来,还常常说想她了,让她有空回家去看看。

    看她这个样子,魏忠越发的看不顺眼,“我让你出去没听到。”

    “大、大哥。”魏氏不可置信的喊。

    “谁是你大哥?我小妹早就死了,在她帮着白家人要银子的时候就死了,你滚!”

    魏氏瞪圆了眼睛,脸色煞白,“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你让我怎么说,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家夫人,让我们哄着你、供着你、巴结着你,我呸!做梦吧你。”

    要是没有刚才那一出,魏忠也许还会巴结着点魏氏,毕竟白覃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再怎么狠心,也不会不管她,多的没有,一年要个几万两银子也是可以的。

    可被这个蠢货一闹,以后不但一文钱也拿不到了,还得养着这么个吃闲饭的,傻瓜才会做那样的事。

    魏氏完全懵了,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大哥嘴里说出来的。

    “来人啊!”

    管家应声进来。

    “把这碍眼的东西弄走!”

    管家毫不犹豫的上前,口气生硬,完全不复以往的恭敬,“出去吧,别让我们动手。”

    魏氏这才回过神来,哆嗦着嘴唇开口,“大哥!”

    “弄走!”魏忠不耐烦的厉喝。

    管家招呼了两名小厮进来,把魏氏抬下了楼,扔在了大街上。

    有人看到,立刻围了上来,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魏氏连反抗都忘了,就这么趴在地上,脑中轰轰作响,刚才的一幕在脑中无限的回放,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些年她一心为了魏家,到头来,换取的居然是这个下场。

    她呆呆的看着地面,众人的议论声不断的飘入耳中。

    “啧啧啧,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对着自己儿子又打又骂的,这么一会儿就被人扔出来了。”

    “她这是活该,认不清谁才是最亲的人,拿了那么多的银子填补她娘家。也就是白家的人心善,要是在别的府中,早就把她双腿打断了。”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她连自己儿子、女儿的钱都拿走了,她不遭报应谁遭报应?”

    声声句句在她脑中回荡,魏氏猛然爬起来,朝着周围的人喊,“滚!你们都给我滚!”

    众人被猛然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了一步,“疯了,这女人疯了。”

    魏氏抓起一把土,朝着人群扔过去,“滚,都给我滚!”

    围观的人骂着“疯子”,快速散开。

    “滚,你们都滚!”

    魏氏声嘶力竭的喊。

    一双脚在面前停下。

    魏氏慢慢抬头,一个身穿淡紫色襦裙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冲着她微微一笑,“夫人,我们家主子有请。”

    ……

    白老爷和白覃自然不知道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回了府里以后,吩咐管家派人去盯着魏家的人。

    一日后,确定他们走了,白老爷喊了白覃过去,“覃儿,你随我去战王府一趟。”

    白覃知道白老爷所去为何,点头,陪着他出了门,坐上马车,来到战王府,请看门人给传话。

    不一会儿看门人出来领他们进去。

    两人目不斜视,进了会客厅后,就要下跪行礼。

    “免了。”

    两人改为拱手,“见过战王妃。”

    夏曦微微颔首,“坐吧。”

    两人坐下。

    “找我何事?”

    白老爷又站了起来,“是有一事相求于战王妃。”

    “说。”

    “我想赎回白姨娘和璃儿的卖身契。”

    夏曦微愣,“白姨娘?”

    “是。”

    夏曦笑了,“叫璃儿的我认识一个,是个小丫头,至于你能说的白姨娘,我连见都没有见过。”

    白姨娘和璃儿是白家人的事,张大娘和张爷知道,可他们两人进京后,一个被关进大牢,一个想要救人出来,都忘了把这件事给夏曦说。

    白老爷也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忙解释,“就是顾娘子和璃儿,他们是我们白府的人。”

    夏曦好半天才笑出声,“这可真是巧了。”

    “都是我的错,当初……”

    白老爷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这事情怪我,当初出了事就应该好好调查。”

    一个是他嫡亲的妹妹,一个是他信任有加的夫人,任谁听了也不会起疑心。

    夏曦笑着点头,“卖身契在我娘家,一会儿我给倩儿说一声,等回去以后,让她拿给你。”

    白老爷一躬到底,“多谢战王妃。”

    “你们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这样啊……那我能否拜托二位一件事情。”

    白覃也慌忙起身,和白老爷异口同声的说,“战王妃请吩咐。”

    “倩儿也打算这两日回去,能否和二位结伴同行,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顾,我还放心一些。”

    白老爷立即应下,“战王妃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倩儿小姐。”

    “那行,明天一早城门口见。”

    ……

    翌日,白家三人两辆马车来到城门口。

    战王府的马车已经等着了。

    虎子也想跟着回去,可大嫂说琪儿快要回来了,在府里待不了多少天又要走,他得留下等琪儿。

    可怜兮兮的看着倩儿,“三姐,你给尤恩说,我很快也回去看他。”

    出来这么久,他很想念尤恩。

    “好。”倩儿摸他的头。

    夏曦派了十名护卫跟着,等白家的马车到了,嘱咐了一番,站在城门外,看着他们走远,才领着虎子回府。

    于此同时,三辆马车也跟着出了城,一直跟在白家的马车后面,走了一天半后,走出京城的地界,拦在了白家的马车前。

    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魏氏的脸露出来,朝着白老爷的马车喊,“白江,给我滚出来!”

第1040章 调虎离山(2更)

    白老爷和白覃一辆马车,白锦和倩儿本来一人一辆马车的,可中途停下来歇脚的时候,白锦和倩儿越说越投机,两人便去了倩儿的马车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覃和白锦同时撩起自己马车上的车帘,见魏氏双手叉腰,一副泼妇的模样,心里均是说不上什么滋味。

    这才几日,他们那个曾经温柔贤惠的娘,已经面目全非。

    白老爷稳坐着没动,透过白覃掀起的车帘看着魏氏,“魏氏,我当日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我呸!”

    魏氏朝着马车吐口水,“你白江算什么东西,值得我纠缠?”

    白老爷脸色黑了下去,忍住涌上来的火气,“既如此,请你让开,我们还要赶路。”

    “赶路?”魏氏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了,讥诮一笑,“白江,你觉得你还赶得了路吗?”

    “什么意思?”

    “出来吧!”

    魏氏话落,十数名黑衣人从马车来跳出来,挡在马车前。

    战王府的护卫立刻迎了上去。

    双方对峙。

    魏氏扯开了嗓门,“这是我和白家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护着你们的人赶快走,没人拦你们。”

    战王府的护卫充耳不闻。

    魏氏顿了一下,见没人动,眼睛瞪成了三角形,“活路我可是给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要的,那就别怪我们了。”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黑衣人瞬间攻了过去和战王府的护卫缠斗在了一起。

    兵刃的撞击声,受伤的惨叫声,无一不刺激着白锦的耳膜。

    惨叫声不断传来,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娘,你疯了吗?”

    在她跳下马车的瞬间,倩儿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她,没抓住,也跟着跳下去,护在她身边。

    魏氏的大笑声传来。

    透过缠斗的人群,白锦能看到她嚣张得意的脸。

    她的声音疯狂:“现在知道我是你娘了,晚了。你们,谁也跑不掉!”

    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声。

    白锦脑中的热血上涌,不管不顾的朝她冲去,大有和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倩儿再次没拉住,只得也跟着跑过去。

    白覃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小妹、倩儿姑娘,小心!”

    一道寒光朝着倩儿背后而去,白覃纵身一跃,挡在了倩儿身后,寒光没入他的身体,噗的一声,鲜血飞溅。

    白覃软绵绵的趴在了倩儿身上,后面之人抽出大刀,正欲再补一下,被战王府的护卫从后面一剑穿心而过。

    那人睁大了眼,扑倒在地上。

    “覃儿!”白老爷悲痛欲绝的声音惊醒了倩儿。

    她慌忙回头,抱住了白覃往下坠落的身体,扶在他后背的手感受到了一片濡湿,她知道那是血,很多很多的血。

    她的小脸苍白成一片。

    魏氏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鲜血飞溅的那一刻,她呆了一呆,随即脸上浮现狰狞的笑,“该,活该,这就是你不孝的下场!”

    白锦扑了上来,将她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魏氏挣扎。

    白锦如同疯魔了一般,越掐越用力,眼中的疯狂汹涌而出。

    魏氏吓坏了,求饶,“锦、锦儿,我、我是你、你娘!”

    白锦仿若没有听到,赤红了眼睛,手上用力,眼看着魏氏翻起了白眼,她依旧没有放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不是她娘,她要杀了她,杀了她!

    黑衣人忽然停了手,后退开,有一人朝着魏氏和白锦的方向移动,战王府的护卫扑过去。

    那人慌忙之下一脚踢开了白锦,拉着魏氏退后了几步。

    魏氏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把利剑插进她的胸口。

    魏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黑衣人拔出利剑,吹了一声口哨,所有的黑衣人全部上了马车,掉头离去。

    魏氏偏着头死死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想说什么,张开嘴,大口的鲜血冒出来。

    白锦木然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刺啦”一声传来,她回头,看到白覃的样子,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跑来过去,“大哥!”

    ……

    一名护卫疾驰回了战王府,“王爷、王妃,我们在路上遭遇了劫杀,白家公子为救倩儿小姐受了伤,快不行了!”

    立刻,风澈和夏曦带着风安和风忠离开战王府,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等他们走远,远处拐角处的一辆掀开车帘的马车内,大皇子妃看着两人疾驰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半夜时分,风澈和夏曦到了一行人歇脚的小镇。

    倩儿一直强忍着情绪,见到夏曦的一刹那再也忍不住了,扑进她怀里,身体一直发抖。

    夏曦将她抱的紧紧的,拍着她后背轻声安慰,“没事,没事,有大姐呢。”

    倩儿唔的一声哭出来,她从来没见有人流过那么多的血,不但染红了她的衣服,还染红了地面。

    “没事,没事。”

    夏曦不断的安慰着,眼中闪过浓浓的戾气。

    风澈已经大步走进屋内,白老爷和白锦如同傻了一般,守在白覃床边,连礼都忘了给他行。

    床上,白覃紧闭着双眼趴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动不动,整个人好像没了气息一样。

    风澈探出手去,探在他的鼻息下,好一会儿才探到一点微弱的气息,拧眉,这样重的伤就算是在军中的将士身上,也得去掉多半条命,更何况是白覃这种没有武功底子的人。

    “王、王爷。”

    白老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覃、覃儿他……”

    风澈没说话。

    白老爷再也撑不住,从凳子上滑了下去,两手痛苦的抱住了头。

    噗通!

    白锦跪在风澈面前,咚咚咚的磕头,“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大哥,救救我大哥!”

    风澈嘴唇动了动。

    夏曦搂着倩儿走进屋内,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放开倩儿,上前扶起白锦,“你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第1041章 性命攸关(1更)

    夏曦的医术在京中被传的神乎其神,白老爷也有耳闻。

    听到她的话声,他眼里顿时有了神采,改坐为跪,给夏曦磕头,“战王妃,求求您救救覃儿。”

    “白老爷请放心,白少爷是为了救倩儿才会伤到,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救他。”夏曦放开倩儿,虚扶了他一把。

    “多谢战王妃,多谢战王妃。”

    说着话,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

    白锦也起身站去一边。

    夏曦过去,看到白覃的伤势,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下。

    幸亏护卫们出门时,她给了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用,否则以这个伤口的程度,白覃早就没命了。

    她坐在圆凳上,把白覃的手腕轻轻的翻过来,搭在他的脉搏上。

    跳动的很是微弱。

    夏曦放开手,改为去解白覃身上的纱布,手还没碰到,便被风澈拦下,“我来!”

    夏曦抿了下唇,身体微微往一侧让开了一些,风澈小心翼翼的纱布打开,看清伤口,两人神色同时微微一变。

    白老爷一直注视着夏曦的神色,见她如此,心一点点的沉下去,暗哑着声音出声,“覃儿他……”

    白锦屏住了呼吸。

    夏曦示意风澈重新给白覃包扎好,语气上听不出半分异样,“确实凶险了些,但还不至于要了命。”

    “真的?”

    白老爷和白锦欣喜若狂,异口同声的问。

    “当然。”

    说着话,夏曦起身,“我去写方子,一会儿让人重新去抓药。”

    白老爷和白锦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的道谢。

    夏曦和风澈走出屋子,倩儿红着眼眶也跟着出来了,她看到了大姐刚才的脸色变化,知道白覃情况不是很好,“大姐,他……”

    “放心。”

    夏曦像抚摸虎子和琪儿一样抚摸她的头,“大姐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先去洗脸,一会儿开好方子我过去找你。”

    倩儿点头,听话的去了一边的房间。

    他们要了一个客栈的院子,院中好几间房。

    屋内传来倩儿洗脸的声音,夏曦喊了风安过来,“把带来的百年人参去让客栈的伙计给熬了,你亲自盯着。”

    风安应声去。

    夏曦又让风忠去给掌柜的要了纸笔,她写了一个方子,让风忠亲自去抓药。

    等夏曦吩咐完这一切,风澈喊了战王府的护卫过来,让他把事情详细的说一遍。

    护卫一个细节也没落下,包括最后黑衣人走的时候把魏氏杀死了。

    两人听完,同时皱起眉头,直觉哪里不对劲。

    “你留下,我明日回京。”

    风澈做了决定。

    夏曦点头。

    到了下半夜,白覃突然发起了高热。

    夏曦让风忠把熬好的药端来,白老爷喂他一点一点喝下去,还是没见效。

    夏曦让客栈的掌柜的搬了一坛酒,让白府的小厮沾酒给白覃搓磨全身以降温,等做完了以后,她又拿出银针,扎在他几处大穴上。

    一直到了天快亮,白覃的热度才一点点的退下去。

    风澈没有休息,留下风安,带着风忠返回城中。

    府内一切都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一连两日,白覃始终没有醒过来,反反复复的发热,每一次夏曦都竭尽了全力,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上一次次拉了回来。

    一直到了第三日凌晨,众人几乎都撑不住的时候,白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内的烛火映照在房顶上,忽忽闪闪。

    他微微侧头,一头白发映入他的眼帘,白老爷守了他两天两夜,精神到了极限,没忍住睡了过去。

    一股酸涩冲上了白覃的喉头和眼睛。

    爹一定是急坏了,才一夜之间白了头。

    不料他刚一动,便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发出一声痛吟。

    白老爷立刻被惊醒,猛地抬头,“覃儿……”

    对上白覃的眼睛,话声戛然而止,愣住。

    “爹。”

    虚弱的喊声,从喉咙里冒出来,冲散了白覃喉头间的酸涩,几不可闻的飘到了白老爷的耳中。

    白老爷猛地弹跳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覃儿醒了,覃儿醒了!”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后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白锦冲到他面前,对上他的目光。

    她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眼泪从红肿的眼中流下来,喊声哽咽,“大哥。”

    白覃想安慰她,话还没出口,门再次被推开,倩儿也跑了过来。

    她的眼睛也是红的,比白锦的还要红,看到白覃真的醒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又跑了出去。

    “倩……”

    一个字呓出口,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笑意还没爬上白覃的脸,门再次被推开,倩儿的身影再次映入他的眼帘,与她一起的还有战王妃。

    战王妃带着笑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翻开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白老爷也回来了,满身满眼的喜色,走到床边。

    看到夏曦正在给白覃把脉,顿时屏住了呼吸。

    夏曦松开了手,笑道,“熬过了这一关,白公子以后必有后福。”

    “多谢。”

    白覃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要谢得谢你自己,这么重的伤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挺不过去了,白公子心志坚,不放弃,才会这么快醒过来。”

    说完起身,说白锦,“白姑娘,你去把熬着的参汤端来。”

    “我去。”

    倩儿转身快步出去,不一会儿端着小半碗参汤回来,这是百年老参,白覃不宜一次喝下去,分成了好多碗。

    “倩儿姑娘,我来吧。”

    白锦伸手去接,倩儿端着参汤的手似乎是往旁边挪了一下,像要避开白锦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的停住,任由白锦接了过去。

    夏曦看的清楚,嘴角浮上了一抹笑。

    起身,“白公子竟然醒了,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白老爷喜极而泣,一个劲的道谢。

    夏曦摆手,“我已经让人给张泽传了信,他应该马上就到了,让他陪你们在这多住几日,等白公子身体好了,再回平阳县。”

    张爷是在一个时辰后到的,夏曦仔细的给他交代了一番,便领着风安回京城。

    走到城门口已是半下午,出出进进的人很多,两人放缓了速度,骑着马慢慢悠悠的往里走。

    刚要进城门,一辆马车和他们擦身而过。

    夏曦眼角余光觉得这辆马车眼熟,多看了一眼。

第1042章 胜券在握(2更)

    只一眼,夏曦便看出了这是连家的马车,那日她仔细的看过,记得清楚。

    而车夫,却很是脸生。

    纵身跃下马车,快去追上去,挡在马车前,“站住!”

    冷不丁的有人挡在马车前,车夫吓了一跳,赶紧停下马车,张嘴正要骂,看清夏曦的穿着,不像是一般的人,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但也没什么好气,“这位夫人,你拦我的马车做什么?”

    夏曦没答话,上前掀开车帘,里面空空如也。

    车夫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哪来的马车?”

    车夫不想回答,可对上夏曦的目光,清楚的感受到了杀意,吓的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颤着声音回答,“买、买的。”

    “何时,在哪儿?”

    “刚、刚买的,在、在马市,花、花了五、五十两银子。”

    夏曦眯起眼。

    一股骇人的冷意扑面而来,车夫吓得额头上的身上的冷汗都冒出来,僵着身子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风安牵着马过来,“王妃,出了何事?”

    夏曦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将他拿下,我去……”

    话没说完,车夫扔了缰绳,撒丫子就跑,风安几个起跃追上,点了穴道,提回来扔在夏曦脚边。

    来往的众人和一众守城的兵士都傻眼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夏曦打马往城里走,边走边吩咐,“将他带回王府!”。

    众人才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来。

    王府?

    这是有大案?

    守城的兵士回过神来,顿时涌上来,手中长矛齐齐对准了车夫。

    “速把人送去战王府!”

    风安交代了一句,也纵身上马,跟在夏曦后面进了城。

    大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两人的马速不敢太快,两刻钟后,才到了连府门口,看着敞开的大门,夏曦飞身下马,直接跑进院中。

    院内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连夫子?连夫人?”

    没有应声。

    夏曦心往下沉,一间一间屋子看过去,一个人都没有。

    二进也是如此。

    她推开连大夫人屋子,满地都是散落的布头和针线,那些都是尤花练女红的时候用的。

    风安也看到了,呼吸停顿了一下。

    “唔……唔……”

    隐隐约约有声音从后院传来,夏曦飞跃过去,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

    屋内,连家人都被捆了手脚,堵了嘴,七倒八歪的躺着。

    看到夏曦,众人眼睛均是一亮。

    “唔……唔……”

    连大夫人似乎有话要说。

    夏曦上前一步,拿出堵在她口中的帕子。

    被帕子塞得久了,连大夫人的话含糊不清,“快,尤花和虎子,还有我公爹都被带走了。”

    夏曦转头往外走,“风安,给他们解开。”

    风安手起匕首落,割开连大夫人和连书身上的绳子,转身跟上了夏曦。

    两人出了连家,飞身上马,一路疾驰回了战王府。

    马车和车夫已经被守城们兵士送来,风澈得闻,便知道出事了,询问守城的兵士。

    兵士只说了城门口的情况,对于战王妃去了哪儿并不知道。

    风澈脑中飞快的转着,能让曦儿如此着急的,定然是亲近的人,除了静姨那边,还有虎子和尤花。

    想到这里,风澈脸色变了,“备马!”

    马儿备好,风澈刚出了府门,便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瞬间便到了他眼前,夏曦纵身跃下来,焦急的问,“车夫呢?”

    “在里面。”

    夏曦越过他,匆匆的往里走,风澈转身跟上,“出了什么事?”

    “连家的人都被绑了,连夫子和虎子还有尤花被带走了。”

    风澈脚步顿了顿。

    车夫就这么被扔在地上,看到夏曦和风澈过来,他下意识的想跑,可穴道被点,他半丝动弹不得。

    “风忠,给他解开穴道。”

    风忠出手。

    刚一能动,车夫猛的蹿起来就要跑。

    风澈一脚踹下去,只听的咔嚓一声,车夫抱着小腿疼的满地打滚。

    “我没空给你废话,你若是好好交代,我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我将你身上的骨头一块块的卸了。”

    声音狠厉,冰冷。

    车夫吓的惨叫声都停下了,惊恐的看着他们,用手肘撑着身体后退。

    一把匕首出现在夏曦手中,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转瞬间,便到了车夫面前。

    “我说!”

    匕首在距离他鼻梁一寸处停下。

    车夫不敢动,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他们在四十里以外的别院。”

    四十里以外的别院,是大皇子妃的陪嫁。

    夏曦和风澈到了的时候,已是天黑。

    别院的大门敞开着,大门两边各自挂着三个红灯笼,将门前照的如同白昼一样,门前一个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看到他们这些人过来,并没有丝毫的意外,朝着风澈和夏曦躬身,“战王爷、战王妃,我家主子等二位好久了。”

    夏曦和风澈抬脚进去。

    风安和风忠两人紧随其后,却被小太监拦下,“二位,还请留步!“

    风安一拳打过去,小太监后退了几步,闪开了。

    小太监一挥手,从暗处跃十余条身影,将两人团团围住。

    两人蓄势待发。

    “在外面等着。”

    风澈的声音传出来。

    风安和风忠收了招式,十余人也瞬间退下,只留下那个小太监。

    他转身回了门内,搬出了一个竹椅子出来,坐上去,漫不经心的看着风安和风忠。

    别院很大,隐隐约约传出琴声。

    风澈和夏曦顺着琴声过去,进了一个院子。

    院内,本应该被禁足在府中的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一个饮酒,一个弹琴,好不惬意。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并没有理会他们,直至一曲弹毕,大皇子妃才优雅起身,问夏曦,“王嫂觉得我弹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夏曦笑着回答“就连我这不懂音律的人,也听的心旷神怡。”

    “我以为王嫂是无所不能呢,原来连音律也不懂吗?”

    “大皇子妃说笑了,我一个乡下人,哪里会懂什么音律?”

    大皇子妃掩住了嘴笑,“我倒是忘了,王嫂出身农家呢?”

第1043章 血色飞溅(3更)

    哪里听不出大皇子妃话里的嘲笑?

    夏曦也笑,“大皇子妃天天想着怎么帮着大皇子夺得皇位,又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情。”

    她这话落,大皇子妃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原样,依旧笑吟吟的,“我就喜欢王嫂这性子,直来直去,如果我们是朋友,那该多好。”

    “夏曦高攀不起。”

    大皇子妃竟然点了点头,“凭你自己,确实高攀不起,不过,谁让你嫁了一个好男人呢,你凭他贵,勉强能攀的上我。”

    “大皇子妃抬爱了。”

    大皇子妃再次掩嘴笑,走到大皇子身边,弯腰给他倒了一杯酒,似乎是在提醒他,“夫君,战王爷和王嫂来了。”

    “嗯?”

    大皇子似乎有了几分醉意,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回头,看到了风澈,大皇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二位大驾光临,萧奕有失远迎,还望战王爷不要怪罪。”

    风澈眯起眼。

    大皇子神色迷离,冲着他们摆手,“来、来、来,过来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你呀!”

    大皇子妃似埋怨、似娇嗔,“让你不要喝这么多的,你偏要喝,要怎么跟战王爷谈事情?”

    “无碍。”

    大皇子摆着手,“战王爷不是外人,他不会在意的。”

    大皇子妃无奈摇头,扶着他坐下,吩咐,“来呀,搬两张椅子来。”

    椅子搬来,大皇子妃掏出帕子亲自擦拭干净,“战王爷、王嫂,过来坐吧。”

    两人过去落座。

    大皇子妃亲自给他们两人斟了酒,大皇子端起杯子,口齿不清的招呼,“来,干了这一杯。”

    说完,仰脖,一口饮完。

    风澈没动,沉声,“条件?”

    “喝、喝酒要什么条、条件?”

    一杯酒泼在他的脸上。

    夏曦收回手,酒盅放回桌子上,笑着问,“大皇子,酒醒了吗?”

    院中静的可怕,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酒顺着大皇子的脸留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听在众人的耳中,分外的响亮。

    大皇子清明的眼睛盯着夏曦,里面有怒火,还有渐渐凝聚起来的杀意。

    砰!

    大皇子妃一秒变了脸,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夏曦,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酒我也不吃,痛快的说出你们的条件。”

    虎子三人已经失踪了这么久,夏曦已经没了耐心给他们兜圈子。

    大皇子突然发笑,笑的阴沉。

    他身体后移,靠在椅背上,任凭酒滴在他的衣服上,“我的条件,你们不是知道吗?”

    口齿清楚,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喝醉的模样。

    说完,挥手,有太监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笔墨,还有一份契书。

    “既然王嫂担心你的人的安全,就请战王爷把这份东西签了,我立刻把人完好无损的给你。”

    看着眼前的契书,风澈没动,“如果不签呢?”

    大皇子呵呵一笑,“不签?自然是见不到你的人。”

    说完,斜睨了夏曦一眼,“我可是听说王嫂最是护着身边的人,不知道他们要是因此断了胳膊断了腿,王嫂会如何?”

    夏曦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反而微微一笑,“既然大皇子都知道,最好是把人放了,咱们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大皇子哈哈哈大笑,“王嫂可真是打的好算盘,你告诉我如何勾销?”

    “大皇子想要如何勾销?”

    “简单。”

    大皇子抬下巴示意,“只要战王爷把契书签了,咱们所有的恩怨都销了,而且,等我荣登大宝,我会赐你们战王府无尚荣耀。”

    “大皇子找错人了,风澈现在只是一个虚架子王爷而已,一没兵权,二没人脉,帮不上你的忙。”

    大皇子没接这话,看向风澈,“签还是不签?”

    “不签。”

    风澈回答的干净利索脆,不见丝毫犹豫。

    没料到他会做这样直接,大皇子微愣了一下,随后徐徐笑了,拍了拍手。

    两名护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连城来到院中,一边走一边推搡他。

    连城被推的踉踉跄跄,几次差点摔倒。

    人被推到距离这边两丈远的地方停下,连城大口的喘气。

    “连城,你看,谁来救你了?”

    连城抬头,看到了风澈和夏曦,冷笑,“萧奕,你以为战王爷和战王妃会受你胁迫吗?你做梦!”

    今日午后,大皇子突然去了连家,连城震惊之余,召集了全家人出来拜见,谁知还没走到大门口,便被人团团围住,然后就被绑了起来。

    “不会吗?”

    大皇子偏头看风澈和夏曦,见两人不说话,再次挥了挥手。

    连城被倒挂了起来,头朝下。

    随后护卫抬来了一个大缸,往缸里加满了水。

    “放!”

    大皇子话落,扯着绳子的护卫猛然松手,连城眼看就要落进水缸里。风澈和夏曦同时飞身过去。

    于此同时,暗处也跃出五六条人影,将他们两人截住。

    咚!

    连城的头部进入水中,缸面上咕咚咕咚的冒泡。

    大皇子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战王爷,王嫂,别费力气了,我这院中有几十名护卫,你们两人救不到人的,还是乖乖的回来,把契书签了,凡事都好……”

    话没说完,斜方又跃出了一条人影,接连两脚踹飞了拽着绳子的护卫,把连城从缸中捞了出来。

    大皇子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虎子抱着连城退至树边,背靠大树,“大嫂,姐夫!”

    两人逼退了围攻他们的护卫,飞身到了树边。

    风澈用掌拍在连城胸口上,连城一口水喷出来,身体软绵绵的瘫下去。

    虎子紧紧的抱住他。

    夏曦和风澈护在两人身旁。

    “花呢?”

    “她在那……”

    虎子话没说完,尤花被两名护卫押着过来。

    “尤花!”

    虎子就要冲过去救人。

    “别动!”

    大皇子夺过护卫的刀架在尤花脖子上。

    “你放开她!”

    谁也没想到虎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冲过去,等护卫回过神的时候,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他转眼就到了自己面前,大皇子慌乱之下举起了刀。

    一条胳膊随刀掉落,血色飞溅,染红了几人的眼。

第1044章 敢拿我如何?(1更)

    虎子重创大皇子的同时自己也重重的跌倒在地上,眼睛看着尤花的方向,“尤花,快跑!”

    断掉的胳膊就落在尤花面前。

    尤花瞳孔剧烈的收缩了几下。

    尤花发狂地撞开押着自己的两名护卫,捡起地上的胳膊,扑到虎子面前,想要给他按回去。

    这一变故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等大皇子的身体重重的落在几丈远的地方,发出咚的一声响,众人才反应过来。

    大皇子妃气急败坏的下令,“拿下他们!”

    还没等护卫们有所行动,一条身影从他们上方掠过,漫天的药粉飘散下来。

    没等护卫们捂住口鼻,便已经纷纷倒地。

    风澈落在虎子面前,先点了他手臂处的几道大穴,随即掏出金疮药一股脑倒在他的断臂上。

    夏曦赤红着眼睛过来,撕下内衣的一块,将他的伤臂包紧,才弯腰小心的将虎子抱在怀里。

    虎子疼的大汗淋漓,全身都在抖,躺在夏曦怀里,泪水噙满眼眶,“好疼……”

    “大嫂知道,虎子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虎子的回声很小。

    夏曦抬头,眼中满是赤色。

    大皇子妃骇的后退,“你、你、你不要过来!”

    夏曦没理会她,抱着虎子走到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受了重创,吐出一口血。此刻嘴角还带着血迹,摇摇晃晃的想要爬起来。

    感受到杀意,偏头,见夏曦抱着虎子走过来。

    她刚才的浅笑嫣嫣不在,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冰冷的气息将他重重包围。

    大皇子不由自护的后退,退了两步,想到自己的身份,停下,慢慢直起身,掏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的嘴角,笑意嘲弄,“夏曦,你敢拿我如何?”

    话音没落,便感觉眼前人影一闪,随即身子右边有鲜血喷溅出来,在他刚刚睁大眼的同时,左边也有鲜血喷溅出来,溅了他满脸。

    “啊!”

    大皇子妃惊惧的尖叫声传来,大皇子眼中倒映着风澈面无表情的脸,身体直直的朝后倒去,砰的一声落地。

    夏曦已然转身抱着虎子往外走,风安和风忠两人冲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住。

    “回城!”

    听到风澈的命令,两人才回神,同时转身出去。

    夏曦往外走。

    尤花抱着虎子的断臂跌跌撞撞的跟上来。

    连城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已经吓瘫了,几次扶着树干想要站起来,都跌了回去。

    风澈过来提起他,大步走出院外。

    走出院门的同时吩咐,“谁敢跑出来,杀无赦!”

    “是!”

    战王府的护卫应。

    风澈把连城扔在后面的马车上,自己上了前面的马车,他刚上去,马车便疾驰出去。

    一路跑到城门口几十丈远外,风安运足了内力,高喊,“战王府的马车,赶快放行!”

    守城的兵士看到,赶紧从城墙上跑下来,刚打开城门,马车便冲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风澈的声音,“去报京兆府,城南四十里外,有命案。”

    打开城门的兵士面面相觑,而后,一名兵士拔腿就往京兆府跑。

    马车一路到了战王府门口,虎子已经疼的昏了过去。

    福伯提心吊胆的一晚上,一直等在府外,看到马车过来,刚要过去学问,便看到夏曦抱着虎子从没停稳的马车上下来,看清虎子满身的血,福伯脑中嗡的一声,腿脚都软了。

    夏曦抱着虎子往府里跑,风澈紧随其后。

    两人如风一样从他身边过去。

    福伯腿都迈不动了,抓住从他身边过去的风安,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发出声音,“虎、虎子少、少爷……”

    话没说完,便被风安打断,“一会儿再说,先去看看王妃需要什么。”

    “对、对、对……‘

    福伯回过神,抓着风安不放手,“你拉我进去,我动不了了。”

    风安心急,索性扛起了他,如风一样跑进府内。

    连城是从马车上滚下来的,他全身如同烂泥一般没有半丝力气。

    滚下来以后,站都站不起来,爬着往府门口走。

    还是风忠一把抓起他,和风安一样,把人扛进了门。

    那边,夏曦一边抱着虎子往他院子里跑,一边沉声吩咐风澈,“去把银针拿来,让人把人参熬了。”

    风澈即刻不见了身影。

    进了虎子的屋内,夏曦把他放在床上。

    虽然风澈点了虎子胳膊周围的穴道,又给他上了金疮药,可还是有鲜血一点点的渗出来。

    屋门晃动,风澈把银针拿来,并打开针套放在床上。

    夏曦抽出几根扎下去,鲜血止住。

    “剪刀!”

    风澈去拿过来,夏曦府把虎子身上的衣服全部剪开,撕扯下来仍在地上。

    “参片!”

    风安拿了过来,夏曦塞进虎子嘴中,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已经有发热的迹象。

    她走到桌边,写了方子,递给风安。

    风安去了王府的小药库,里面是皇上御赐给风澈的好药,按照方子上面的抓齐了以后,亲自去熬。

    屋内,尤花从进了门以后便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抱着虎子的断臂,呆呆地看着人们进进出出。

    夏曦做完这一切,才看到满脸苍白的尤花,深吸了一口气,过去想好将虎子的断臂拿过来。

    尤花不放手,抱得死死的。

    “花儿。”

    夏曦蹲下身子,跟她平视,“把断臂给我。”

    尤花机械的摇头,一下又一下。

    眼睛直直的盯着床上的虎子,越过夏曦,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断臂放在虎子身边,回头,看着夏曦。

    夏曦呼吸窒了一下,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不忍心、却又不得不说,“花儿,胳膊接不回去了。”

    “哦。”

    并没有预想中的嚎啕大哭。

    尤花从夏曦怀里出来,转身,

    跪在床前!

    “花儿……”

    夏曦眼眶发酸,想要抱她起来,被风澈拉住,朝她摇了摇头。

    尤花认定虎子是为了救自己才被砍断了胳膊,如果不让她跪着,说不定她会崩溃的。

    夏曦又何尝不知道,可尤花毕竟还小,她要是能哭出来,她倒是不担心了,可偏偏这个孩子一言不发……

第1045章 一报还一报(2更)

    京兆府尹睡得正香甜,猛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怒火上涌,正准备唤人将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杖责,就听到管家颤着声音禀报,“老爷,你快起来吧,刚才守城的兵士来报,战王爷说城南四十里有命案。”

    京兆府尹真想破口大骂,他京兆府只负责城内的案子,城南四十里的管他屁事。

    可骂人的话到嘴边了,才回过味来是风澈让人来报的案,如此……

    京兆府尹不敢想下去,慌忙穿好了衣服,匆忙的推开门出来,“召集齐衙役,让他们跟着我出城。”

    管家应声,就要转身往外跑,京兆府尹喊住他,“你派人去通知五城兵马司的人,让他们跟我们一起。”

    管家再次应了声,小跑着出去。

    京兆府尹边大步往外走,边琢磨着自己该告老还乡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估计连明年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衙役集齐,各自上马,京兆府尹原本想乘坐马车的,想到四十里地,便让张都头骑马带他过去。

    一行人刚拐了一个弯,便看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双方打过招呼以后,结伴出了城,直奔城南。

    时值夏日,如果不是急着赶路,骑着马,吹着夏日的风,很是惬意的,可惜,他们一路疾驰,京兆府尹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磨破了,才到了一座宅院前。

    宅院大门敞开,大门两边各挂着三个红灯笼,将门前的道路照的和白昼一样,也让他们看到了门前横七竖八躺着的大皇子的护卫。

    “就是这了。”

    京兆府尹示意张都头停马,等张都头下了马以后,小心的扶他下来。

    孙指挥使也已经下了马,今夜正好是他当值。

    京兆府尹在前,孙指挥使在后,两人刚一踏进院门,便听到了女子的叫声,“啊啊啊啊啊……”

    两人加快了脚步,顺着声音走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横七竖八的人。

    在那边,有一名女子正在癫狂的大叫,她身着华丽衣装,对于他们的到来视而未见,只对着一个人大叫。

    京兆府尹和孙指挥使对看了一眼,走上前去,便看到了一个没有了双臂倒在了血泊中的人。

    两人大吃一惊,走近,看清男子的脸,京兆府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大皇子!”

    孙指挥使比他镇静,蹲下身探了身子的鼻息,呵斥手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人送回城里去。”

    兵士们慌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想要抬起人往外走。

    “孙、孙指挥使……”

    京兆府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这……”

    “大皇子的命要紧,我们还是先送他回去,至于这里,让人守着就行。”

    “那、那……”

    他指着还在啊啊叫着,神情狂乱的女子,六神无主的问,“她、她怎么办?”

    “一并带走!”

    这夜,宫门半夜被敲响,所有的太医们被从被窝里拎起来,去了大皇子府,一直到了天亮,没人离开。

    ……

    天明时分,虎子发起了高热,即使喂了药热度也退不下去。

    风澈用烈酒帮他擦拭了身体,凉水浸湿了的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

    尤花依旧直直的跪在床前,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虎子。

    福伯领着一众下人等在院中。

    咚咚咚!

    战王府的大门被敲响。

    福伯心里颤了几下,转身去了门口,张公公带着几名小太监已经进来了。

    张公公神色阴鹜,语气没有了往日的随和,甚至还带着拿人的意味。

    福伯心里敲起了鼓,面上还是一如既往,“虎子出了点意外,王爷正在照顾他,不知公公?”

    “带路!”

    福伯领他过去,张公公进了院门便高声喊,“皇上有旨,宣战王爷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话声落下好一会儿,才看到风澈缓缓从屋中出来,满身的血迹。

    张公公眼神闪了闪,“战王爷……请吧。”

    风澈声音如往常无异,“我换件衣服。”

    “不用了,皇上宣的紧,战王爷就这么去吧。”

    宫内,大殿上,落针可闻。

    皇上阴着脸坐在龙椅上,双目中几乎喷出火来。

    文武百官都知道了大皇子被砍了双臂的消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一声。

    “战王爷到!”

    张公公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外响起,文武百官闻声看去,只见风澈不慌不忙的从殿外走来。

    待看清他身上的血迹,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臣参见皇上。”

    “风澈,你可知罪?!”

    风澈依旧躬着身体,问,“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啪!

    一个茶盏砸在他的脚边,瓷片四溅,“给朕跪下!”

    风澈不慌不忙的抬起脚,把瓷片扒拉去一边,才跪下。

    身体挺直,看向皇上,再次高声问,“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文武百官全部低下头去。

    风澈自幼随父上战场,屡立军功,否则也不可能在老战王死后被封为战王爷。他对圣上一直是恭敬有加,哪怕兵符在手的时候也没如此过。今日这般顶撞皇上,看来大皇子真是把他惹狠了。

    皇上身体前倾,眼中的怒火似要将风澈当场燃烧殆尽,“我问你,萧奕的双臂是不是你砍的!”

    “是。”

    大殿内充满了抽气声。

    猜测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

    皇上抬起手,恶狠狠的指着他,“你太狠毒了,竟然对奕儿下如此重手。”

    听到宫人禀报,萧奕被砍断了双臂,皇上疼的差点没昏过去。

    “皇上!”

    风澈声音不大,却让文武百官听到清清楚楚,“是大皇子掳了臣的家人、断了他的胳膊,臣才以牙还牙的。”

    他这话落,大殿里又是一阵抽气声。

    文武百官脑中同时闪过一个想法,那就是--夏曦的胳膊也被砍断了,否则风澈不会如此失了分寸。

    皇上气蒙了,口不择言,“那就是个乡下贱坯,能和奕儿相提并论?”

    乡下贱坯?

    众人同时看向风澈。

    “皇上说错了,那是臣的家人,大皇子既然敢伤臣的家人,自然就应该受到惩罚。”

第1046章 父王在大殿上(3更)

    “你、你、你……”

    皇上气得寻找能砸人的东西,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一把掀翻了面前的龙案,“风澈,你好大的胆!”

    龙案从上面翻下来,眼看着就好砸到风澈身上。

    文武百官惊呼。

    风澈就这么跪着,动也不动。

    等龙案到了面前,抬手挡住,而后将它放好,动作不疾不徐。

    看他如此做派,皇上怒火更甚,“来人,将他押入天……”

    话没说完,安尚书从队列里出来,“皇上,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弄清楚,还请皇上三思。”

    安尚书出来求情?

    皇上的怒火更加高涨,他竟不知安尚书何时和风澈勾搭在一起了!

    “三思?你让朕如何三思?如果是你的儿子被人砍了双臂,你还能三思起来?”

    “皇上说的对。”平伯侯从队列里出来。

    大皇子是他们周家的依靠,如今断了双臂,自然是皇位无缘了,这都是风澈一手导致的。

    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恨不得扒了风澈的皮,抽了风澈的筋,“战王爷胆大包天,竟然敢残害皇族,按律当斩!”

    安尚书不相让,“平伯侯此言差矣,凡是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大皇子先伤了人,战王爷又如何伤他?”

    平伯侯素来和安尚书不合,此刻听他帮着风澈,更是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不过是一个乡下贱坯,伤了他又如何?”

    “平伯侯慎言。”

    风澈淡淡的回过头来,看着平伯侯,“虎子是王妃的弟弟,是我的妻弟,伤了他,就是伤了我风澈,我自然要毫不留情的打回去,不管是谁。”

    “你、你、你……”

    平伯侯被噎的够呛,冲着皇上喊,“皇上,您听到了吗?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悔改,就该立刻推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我记得大皇子是被禁足在府中的,不知为何会去了城外杀人?”

    冯程从队列里出来,看着平伯侯,像是询问。

    大理寺卿看到冯程出去,脑中嗡的一声响,他们大理寺一向不搀和这样的事,冯程怎么会帮着战王爷说话?

    脚步移动,也出来队列,本意是想把冯程拉回来,可刚站到冯程身边,平伯侯夹枪带棒的话朝着他来了,“大理寺原来是风澈的天下!怪不得他能这么有恃无恐呢?”

    这话惊出了大理寺卿的一身冷汗。

    这顶帽子若是真的扣下来,他非得吃不了兜着走,忙躬身,“请皇上明察,平伯侯这纯粹是无中生有,造谣污蔑。”

    顿了下,不等平伯侯开口反驳,便道,“冯少卿说的没错,上次早朝,皇上亲自下令让大皇子禁足府中,不知他为何在四十里外?”

    他这话落,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文武百官又齐刷刷的看向风澈。

    风澈没动。

    秦老侯爷出列,站去风澈身旁,低头看他,“不知战王爷可知道为何?”

    风澈给了他一张纸,正是大皇子让他签字的那张。

    秦老侯爷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眉头微皱,“不知这是?”

    “大皇子胁迫我的家人,就是为了为了让我在这上面签字。”

    秦侯爷了然,双手把契书举过头顶,“还请皇上看看,是不是大皇子的笔迹?”

    风澈拿出契书的那一刻,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风澈话出,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皇上更加恼怒,自认为这是风澈挖了坑让他往里面跳,冷哼了一声,“看与不看,都不重要了。奕儿就算有千错万错,他也是朕的儿子,是寄予了希望的儿子。风澈断了他双臂,就等于是断了朕的希望,朕绝不能这么轻饶了他!”

    “皇上说得对。”平伯侯爷附和,“斩杀皇族,按律当斩!”

    “平伯侯慎言。”秦老侯爷声音淡淡,“大皇子还活的好好的,你不应该这么咒他。”

    “你……”

    平伯侯瞪起眼。

    秦老侯爷并没有理会他,收回目光,依然维持着举着契书的姿势,“皇上,您的意思是要包庇大皇子了?”

    秦老侯爷是当朝元老,当初跟着老战王也为皇上的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直到老战王战死,他才卸甲归家,成了一个闲散王爷,但余威还在。

    这句话虽然问的语气不重,却重重的砸在皇上和文武百官的耳朵里。

    皇上气的直喘气,却又无可奈何,盯着秦老侯爷手里的那张纸,“张……”

    话没说完,秦老侯爷已经把契书递给冯程,“看看吧。”

    冯程接过,看的清楚,大理石卿没忍住,也偏过头去看,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这异样,前排的官员都看到了,纷纷踮起了脚尖想要看看到底写了什么,让大理寺卿这么快变了脸色。

    皇上当然也看到了,气的想要拍龙案,手举起来才想起龙案不在自己面前,怒声,“张德,给朕呈上来。”

    张公公应是,快步走到冯程面前,把契书“夺”过来,双手呈给皇上。

    皇上依然怒气不减,低头,看清上面的内容,恨不得撕碎了大皇子。

    上面有三条。

    第一条,签了这契约书,萧奕和风澈以前的旧账一笔勾销。

    第二条,便是他帮风澈拿到兵符,风澈想办法三个月内逼迫皇上立他为太子。

    第三条,让风澈在一年内,将其余的兄弟除掉。

    “简直是大胆包天!”皇上几把撕碎了契书,一把扔在了地上。

    就算他心里怒火滔天,他也不能承认这个契书!萧奕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能就这样认输。

    阴沉的盯着风澈,“风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伪造证据?”

    说完,不等文武百官反应过来,下令,“将风澈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他话音落,安尚书几人刚要说话,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皇上,番国太子求见!”

    皇上怒声,“让他等着!”

    “他、他……”

    小太监没退下去,支支吾吾。

    “混账!”

    张公公一脚踹翻了他,“大殿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

    小太监一个骨碌爬起来重新跪好,“皇上,那番国太子说等不得,说、说他的父王在大殿上。”

第1047章 皇上没脸了(1更)

    他的父王在大殿上?

    众人听到这句话,齐齐后背一阵发凉。

    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不自觉的退开了一步。

    难道番国的皇上竟然乔装的打扮成大臣,混在他们这些人当中?

    皇上更是怒不可遏!

    顾不上让人把风澈押去刑部大牢的事了,咬牙切齿的下令,“宣他上来!”

    他倒要看看,这番国的皇帝是何等的胆识,竟让藏在了他的百官之中,每日里窃听他大庆国的机密!

    众人一致被这句话弄懵了,没有一个人静下心来想,番国堂堂的一国皇帝,怎么会亲自易了容到大庆国当臣子。

    张公公传下话去,外面的御林军一声接一声的往外传。

    不过片刻,番国一行人缓缓而来,当先一人是个少年,大概八九岁的模样。着一身绣金衣袍,在初晨的阳光照耀下,散着金光。

    他步履稳健,不慌不忙,带着令人仰望的威仪。

    在他身后,两名男子一左一右,亦步亦趋的跟着。

    未见其貌,先见其人。一众文武百官心里发出感叹,一国太子就应该是他这样,不卑不亢,行止有度。

    到了殿门前,一脚抬起,还没进去大殿,便看到店内的情形:风澈笔直的跪在大殿上,身旁是散落的碎瓷片。

    琪儿眼中幽光划过,随后一脚踏进去。

    文武百官齐齐看过来,看清他的容貌,一部分顿时睁大了眼睛,有的控制不住的出声,“他、他、他、他不是……”

    话没说完,琪儿已经走到风澈身边,低头,喊,“父王。”

    他这一声出,文武百官如同被点了穴一样,个个瞪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愣愣的看着他。

    皇上脑中则是嗡的一声响!

    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澈,怀疑是自己幻听了,刚才番国太子喊的是“父王”?

    “番国太子沐琪见过皇上。”

    沐琪……沐琪……沐琪……沐琪……

    这个名字一直在皇上脑中回荡,荡的皇上眼前阵阵发黑。

    他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风澈,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风澈,你最好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风澈说琪儿是他的孩子,他信以为真了,因为琪儿面貌了风澈确实有几分相象。他以为是风澈在落尘山庄时便和夏曦有了染,为此他还高兴了好久。因为堂堂的战王爷竟然相中的是一个破落户,可没想到,琪儿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番国的太子。

    风澈淡淡道,“琪儿是我的养子。”

    养子,竟然是养子!

    也就是说风澈养了番国的太子这么多年!

    皇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他双手在龙椅上胡乱的扒拉,想要找东西砸死风澈。

    张公公从震惊中回神,看到他的动作,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可不管如何,琪儿现在是以一国太子的身份觐见,又公然的喊风澈为父王,这个时候皇上要是做出什么事,难免会落了人口实。

    不着痕迹的上前了一步,低声提醒,“皇上。”

    他这一声,把皇上气到失去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坐正身体,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压下浑身怒气,尽管如此,还是带着不可控制的怒意,“免礼!”

    “谢皇上。”

    仿佛没听到他声音里的怒意,琪儿直起身,不急不缓的说,“关于我的身份,稍后五皇叔会给皇上解释,我父王也是知道不久,不是故意隐瞒皇上。”

    皇上自然不信这番说辞,脸色依旧沉的厉害,冷声,“不知番国太子这次来所谓何事?”

    “探亲。”

    琪儿直言不讳,“我以前是战王府的小公子,乍然变成番国的太子,别说在皇上就是我自己也不太适应。所以,在册封太子大典以后,我便迫不及待的回来看我父王和我娘。因我身份特殊,才先给皇上递了奏折,见过您以后,再去见我父王。

    不承想,刚进京中,便听到我小叔被大皇子砍了胳膊的事。与公,这是大皇子和战王府之间的事,我本不应该掺和。若与私,这便是我的家事,我不能不管,所以便在这个时辰过来了,还望皇上能体恤我急切的心情。”

    体恤个屁!

    皇上险些爆了粗口。他这分明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想他番国和大庆国不相上下,兵力相当,他又岂能怕了他。

    皇上面色不见任何缓和,声音冷的很,“沐琪太子一路赶来,只听到其一,并不了解其二。不好在这大殿上妄言。”

    “不敢。”

    说着不敢,琪儿却没有任何谦卑的表现,“还请皇上告知其二。”

    这是反将了皇上一军。

    皇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了,便是大皇子有错在先,不说,就是包庇大皇子。

    文武百官看着皇上发青的脸色,都缩了身体,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大殿上静的只听到皇上粗重的喘息声。

    若不是此刻时机不合适,秦老侯爷当真是要给琪儿叫一声好了。能把皇上怼到如此地步的,琪儿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缓缓开口,“皇上息怒,若您不愿意说,臣可代劳。”

    皇上的喘息声愈发的重了,让他说,便全是大皇子的罪过了,他这一国之主的脸面往哪儿搁?

    “放肆,朕没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地?”

    秦老侯爷本想再说的,衣袍被人扯了扯,他顿了顿,应下,“是,臣逾越了。”

    “退下!”

    秦老侯爷退回队列里。

    皇上冒着怒火的眼睛在文武百官身上一一略过,最后落在琪儿身上,咬着牙说,“这是我大庆国的国事,不方便让沐琪太子知晓,退下吧。”

    没等琪儿应,站起来,“将风澈押入大理寺大牢,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看望。”

    说完,一甩袖子,离了龙椅。

    张公公忙喊退朝,跟了上去。

    文武百官松了一口气。

    御林军进来。

    风澈缓缓站起来。

    “父王。”

    风澈摇了摇头,“我无事,你回去看你小叔,我来时他情况有些不好。”

    “我知道了。”

    御林军押着风澈下去。

    琪儿躬身,先给秦老侯爷行了礼,“老侯爷。”

    秦老侯爷点头,“先回府吧,别的事稍后再说。”

第1048章 亲情难舍(2更)

    战王府。

    郡主已经先到了。

    她和五王爷随着琪儿一起来的,一进城便听到了战王府出了事,琪儿当即去了宫中,她便直接来了战王府。

    夏曦忙着给虎子退热,听到她来了,吩咐了让她进来。

    此后便顾不上她了。

    郡主进屋,便看到了屋内忙乱的景象,有端水的、有洗帕子,有忙着给夏曦擦汗的。

    而夏曦一边拿着烈酒给虎子搓身体,一边喊他,“虎子,坚持住,虎子,等你好了,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小半个时辰以后,虎子脸上的潮红似乎退下去了一些,夏曦才瘫坐在床前的凳子上。

    尤花依旧直挺挺的跪着,郡主不明所以,上前,“战王妃……”

    她一开口,夏曦才想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抱歉。”

    郡主摇头,“我可有帮的上忙的地方?”

    夏曦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抚摸尤花的头,“花儿,你回屋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尤花不应声,眼睛仿佛定住了一样,直直的看着虎子。

    夏曦手移到她脖颈上,一掌将她打昏了过去,扶住她的身体,吩咐丫鬟,“将她抱去屋中,看好她。”

    丫鬟应是,上前来抱起尤花,转身出去。

    夏曦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起身,示意郡主和她去一边坐下。

    “出了何事?”

    郡主问。

    夏曦告诉了她。

    刚说完,福伯进了屋,“王妃,连家的人来了。”

    连家人是刚听到的消息,昨日夏曦去了将他们都放出来以后,一家人都吓得不轻,缓了半日才缓过来,随后便是担心,担心连城出了个什么意外,担心了一整夜,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熬不住了,才回去稍微歇息了一会儿,还是丫鬟出去买菜,听到了消息,一溜烟的跑回去禀报,一家人才知道,便匆匆赶了过来。

    夏曦现在没有精力应付他们,“你把连城送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不用担心。”

    福伯应是。

    刚出去不久,院中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一下被推开,洛风大步进来,“嫂子,到底是怎么回……”

    问到一半,看到了郡主,眼睛一下瞪大了,跟见了鬼一样,“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琪弟回来的。”

    洛风哦了一声,这才转向夏曦,“我听说虎子他……”

    夏曦点了点头。

    洛风爆了粗口,“真他娘的,竟然对孩子下手,还是不是人?”

    郡主看了他一眼,满满的都是嫌弃。

    洛风没看到,去了床边,看到虎子双眼紧闭,面色潮红,很是担心,回头问,“他如何了?”

    “没事!”

    夏曦回答的肯定,洛风放下心来,“需要什么,交给我。”

    “暂时没有,你帮我招待一下郡主。”

    “她?”

    看了郡主一眼,洛风挥手,“你有腿有脚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们现在没空招待你。”

    夏曦,……

    无奈的摇了摇头。

    郡主早就习惯了洛风如此,并没有给他计较,对夏曦道,“琪儿和我父王一会儿会过来,我留下来等他们。”

    夏曦看了洛风一眼。

    看出她面露疲惫,洛风对郡主更不喜了,冲她道,“走吧,我先领你去会客厅里坐一会儿。”

    郡主起身,随他出去。

    夏曦再次摇了摇头,起身回了床边,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手摸上虎子的额头,感受到他的温度。

    秦侯爷和风沁也赶来了,两人进屋看了虎子的情况以后,风沁让夏曦去休息,说自己照顾虎子一会儿。

    夏曦摇头,“还是我守着吧,一旦他有什么情况,我能及时发现。”

    风沁劝不动,索性陪她一起守着,帮着掖了掖被角,恨恨的道,“只砍了萧奕两个胳膊太便宜他了,就应该连他两条腿也砍了。”

    夏曦眼里冷光划过,那两条胳膊是风澈砍的,她还没动手呢,伤了她的家人,她岂能就这么放过他?

    轻轻“嗯”了一声。

    她这表现太平静了,平静的风沁心里发毛,偏头悄悄的打量她,见她神色如常,心里越发没底了,咽了下口水,试探的劝,“弟妹,我听说大皇子妃吓疯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也算得到惩罚了,你……”

    “我会好好的照顾虎子。”夏曦打断她的话。

    风沁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最终却是叹息了一声。

    福伯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王妃、大小姐,不好了,刚传来消息,王爷被下到刑部大牢了。”

    风沁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夏曦,见她神色和刚才一样。

    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这几年,她也算是夏曦有所了解,她不是这种性子。

    “知道了。”

    又是淡淡的一声应,夏曦抬手去摸虎子的额头,仿佛刚才福伯说的只是一桩无关紧要的事。

    看夏曦如此平静,福伯惶恐的心安定下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那……”

    “吩咐府里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一会儿琪儿就回来了,你带着人去门口迎接。”

    福伯应了声,退下去。

    “琪儿要回来了?”

    风沁语露惊喜,她和秦侯爷已经知道了琪儿是番国太子的事,如今他回来了,风澈必定会没事。

    “刚到的,直接去了宫中,这会儿估计差不多要回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风澈这回应该没事了。”

    不管萧奕做了什么,他毕竟是皇家的人,皇上的儿子。

    风澈砍了他的双臂,就相当于打了皇上的脸。就算风澈是兵符在手的时候,皇上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更何况风澈现在已经没了兵权。

    夏曦没说话。

    福伯领着人去大门外等着,看到三人三骑从远处疾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琪儿,激动的眼泪差点没下来,等马儿到了眼前,跑上前去,“小少爷,您可回来了,府里出大事了。”

    “我知道了。”

    琪儿说着话,扔了缰绳给他,大步跑进门去,一路跑到院中,不待下人给他行礼,便一把推开门,“娘!”

    一段时日没见,他长高了,脸上的稚嫩也褪去了不少,夏曦朝他伸出手。

    琪儿跑过去,一头扎进她怀中。

第1049章 笑中带泪(3更)

    夏曦轻摸他的头。

    风沁在一边微微湿了眼眶。

    她是做娘的,知道自己孩子离开这么久是什么心情。

    不过,琪儿也只是在夏曦怀里呆了片刻,便站直身,转过去,“姑姑。”

    风沁眼眶发红的点头,“琪儿长大了。”

    不是年龄,而是心智。

    没有了离开王府前的稚嫩和童真。现在,身上满满都是上位者的气息。

    琪儿没说话,去看床上的虎子。

    现在的虎子和他离开前大相径庭,没有笑脸,没有叨叨个没完。紧闭着嘴、没有生机的躺在那里。

    琪儿伸出发颤的手去摸虎子的脸,声音也发颤,“娘,我想和小叔单独待一会儿。”

    “好。”

    夏曦起身,转身朝外走,风沁跟上,两人出来以后,风沁回神,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门内传来琪儿的低唤声,隐隐中带着哭意,“小叔。”

    风沁再次红了眼眶,拍了拍夏曦的肩膀,再次道,“琪儿长大了。”

    夏曦身体倚在墙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身上的疲惫遮掩不住。

    风沁掏出帕子擦拭了眼角。

    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劝,“你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

    夏曦摇头,垂下视线,遮住眼中涌上来的戾气。

    一刻钟后,琪儿从屋中出来,吩咐跟随自己来的另一个男子,“去把我给小叔买的好吃的拿来。”

    男子应声而去。

    他是番国皇上派给琪儿的护卫,每天不离琪儿左右。

    他们进了城以后,其余的人直接去了驿馆,带来的东西也在那边。

    “娘。”琪儿刚才听到了她们的话声,“您去休息吧,我守着小叔。”

    夏曦张开嘴。

    琪儿已经上前来搀扶她,“你放心,我一刻也不离开,我给您保证,小叔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看着他的小脸,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夏曦嗓子眼,她扯出一抹笑,“行,娘去休息,你照看好小叔。”

    “好。”

    唯恐说他不行,琪儿重重的点头,一如当初他们在魏村的时候,那般乖巧听话。

    “走吧。”

    风沁挽住夏曦的胳膊,陪着她出了院子。

    夏曦回了主院去休息,没一个人打扰。

    可她没有丝毫睡意,眼前回荡的都是虎子胳膊被砍掉的那一瞬间。她闭上眼,遮住了眼中排山倒海般涌上来的戾气。

    那边院中,给虎子买的东西拿来,有吃的,有玩的,有穿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几乎堆满了半间屋子。

    屋中的人已经全部退下,只留下琪儿一人。

    他把两盒精致的糕点提过去放在床边的圆凳上,打开其中一盒,拿出一块,在虎子鼻端晃着,“小叔,你看,这是番国皇室中最好的糕点,不甜不腻,入口即化,我本来是带回来给你吃的,可你非要睡觉,那我只好给恪儿了。”

    说完盖上,又拿起另外一盒打开,“还有这个,这是个麻酥糖,你从来没吃过,特别好吃,当初我第一次尝到以后,一口气吃了一盒,那味道在嘴里停了好几天,都没散去。”

    说着,拿了一块送到他嘴边,见他不张嘴,又拿了回来,“既然你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要知道,这麻酥糖也是宫里特供的,好几天的工夫才能做出一盒。”

    说完,放进嘴里,咬得“咔咔”响,满足的吧唧了几下嘴,“太好吃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自己吃完了。”

    嘴里没停,又提了几个盒子过来,都是吃食,每一个他都送到虎子嘴边。虎子不张嘴,他就自己吃了,吃的那个香甜,就连门口候着的丫鬟都馋的不断咽口水。

    虎子额头上似乎冒出了汗,眉头也及不可见的皱起来。

    琪儿看到了,越发吃的欢快了,边吃边说,“就这点东西,一天内我就把他吃完,小叔,你再不醒来,只能吃盒子了。”

    虎子嘴唇动了一下。

    琪儿嘴里的糕点都忘了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心高高的提起。

    又动了一下,再动一下。

    “小叔。”

    琪儿不敢动,轻轻的唤了一声。

    虎子的嘴唇连续动了几下,发出声音,“你……”

    琪儿屏息静气。

    “留……点……”

    琪儿眼泪唰下出来了,用手捂住嘴。

    虎子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琪儿脸上,看清是他,咧着嘴笑,“琪……儿,你……回……来……了。”

    琪儿捂着嘴点头,手里的糕点落到地上。

    “哎……”,虎子急的想去捡,身体刚一动,胳膊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这才想起自己的胳膊被砍掉了,瘪起了嘴,委屈巴巴的说,“琪……儿,我……好疼。”

    “不疼,不疼,我给小叔吹吹。”

    琪儿弯下腰,对着虎子的胳膊吹,如同他们小时候磕了碰了,给吹一样。

    虎子咧着嘴笑。

    眼角余光看到一边的糕点盒子,笑容更加灿烂了,“琪儿,我……不……疼了,想……吃糕点。”

    “现在还不行。”

    琪儿停下吹起的动作,哄他,“你受了伤,还不能吃这些。”

    虎子瘪嘴,要哭,“可……是……你都要……给吃……完了。”

    “没有,没有。”

    琪儿转身,抱了一大摞的糕点放在床前,“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留着。”

    虎子高兴了,“我想……喝水。”

    琪儿去了桌边端过来,用小勺一点一点的喂他喝,喝了小半碗,虎子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喝了。

    琪儿把碗放在一边,轻声,“小叔,你觉得哪里还不舒服?”

    虎子可怜巴巴,“饿。”

    琪儿破涕为笑,“你等着,我让人你给端参汤过来。”

    虎子看了一眼满屋的糕点,可怜兮兮的瘪起了嘴。

    琪儿只当没看到,喊了一声,丫鬟推门进来,“去告诉我娘,小叔醒了,想吃东西。”

    丫鬟抑制不住高兴的应,一溜烟的跑去告诉夏曦。

    夏曦很快过来,看着虎子睁着明亮的大眼看着自己,红了眼眶,蹲在床前,抚摸他的头,“疼吗?”

    虎子立刻委屈了,“疼。”似乎嫌自己不够可怜,又加了一句,“很……疼!”

    “我知道,大嫂会想办法让你不这么疼的。”

    虎子眨巴眨巴大眼,“我……吃……了……糕点……就……不疼……了。”

第1050章 谁都不想让步(1更)

    夏曦屈起手指和往常一样刮了一下虎子的鼻子,“糕点暂时不能吃,我喂你喝参汤。”

    眼睛离不开糕点盒子,虎子很是委屈的再次眨巴眨巴眼,目光转向了琪儿身上。

    夏曦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抚摸他的头,“你放心,大嫂看好了,也不许琪儿吃。”

    虎子满意了,笑眯了眼。

    丫鬟端了参汤过来,琪儿接过,和刚才喂水一样,拿着小勺一点一点的喂虎子喝。

    小半碗喝下去,虎子累了,闭上了眼,又忽然睁开,看着琪儿,张嘴,刚要说什么,琪儿已经柔声道,“小叔放心,我不会走的。”

    虎子这才放心了,头一歪,睡了过去。

    琪儿把碗交给丫鬟,掏出帕子轻轻的帮虎子擦拭了嘴角,又掖了掖被角,才起身跟着夏曦坐去一边的桌子旁,“娘,到底怎么回事?”

    夏曦详细的告诉了他。

    琪儿听完,面上没什么异色,沉稳的问,“娘打算怎么办?”

    夏曦幽幽笑了,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

    刑部大牢。

    牢中静悄悄的,似乎牢中的犯人都知道风澈被关进来了,谁也不敢乱说话,都老老实实的坐在牢房里。

    大牢尽头,是一件单独的牢房,风澈被关在里面。

    牢房中什么也没有,只有地上铺着一些稻草,风澈坐在稻草上,倚墙闭目而坐,神态自若,仿佛不是在牢房里,而是在自己的府中。

    “哗啦!”

    大牢的门被打开,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

    风澈依旧闭着眼,仿若没有听到。

    脚步带着沉重,又有些急促,直至走到他的牢房前停下,出声,“战王爷。”

    风澈睁开眼,元伯侯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看到风澈睁开眼,元伯侯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给牢头使眼色。

    牢头也许是得了吩咐,也许是得了银子,什么也没问,拿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元伯侯进去。

    牢头把锁头挂在门上,转身去了远处,背对着他们。

    元伯侯在风澈面前席地而坐,刚坐好,便听到风澈冷冷的声音从他对面传来,“如果元伯侯是来说情的,大可不必。”

    元伯侯顿了下,今日在朝堂上,听到风澈砍了大皇子两条胳膊,他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一直到退了朝,他还没反应过来,脑中轰轰响着回了家,直至罗国公府的人找上门,让他给风澈传个口信,他才回过神来,坐着马车来到刑部大牢。

    大皇子妃是罗国公府的嫡亲孙女,是她这一辈中的翘楚,否则当初也不会被选为大皇子妃。而他和罗国公是姻亲,他妹妹嫁给了罗国公府的嫡次子,也就是大皇子妃的小叔。

    “战王爷误会了,我只是想要来问问,事情的具体经过。”

    外间传言毕竟是传言,几日早朝上也没说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他现在过来,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风澈不说话,元伯侯解释,“您进了大牢,府中只剩下了战王妃,我不好过去叨扰,只能是来找您了。”

    罗国公已是高龄,没参加早朝,得到了消息比较晚,听后一边派人去了大皇子府询问消息,一边让元伯侯过来问。

    元伯侯小声,“您也知道,国公爷那人生性正直,不会胡乱的包庇自己家里人,他让我过来问,就是想要弄清事情的是非曲直,他好下决断。”

    风澈这才缓缓开口,将事情告诉他,包括大皇子两人去杀白家的人,绑了连城和虎子还有尤花,借此胁迫他,还有砍断了虎子胳膊的事。

    一字一句,说得很是清楚。

    元伯侯听完,便知道大皇子妃完了。

    罗国公让人打听,无非就是想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自己孙女的事情。如果没有,他自然要保下自己的孙女。可这件事很明显,大皇子妃从头到尾都参与到其中。

    牢房内静了一瞬,元伯侯想要安慰风澈几句,看着他淡然的神情,又觉得没什么好安慰的。风澈十几岁便上战场,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心智非常人所能比,这点困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索性也不安慰了,站起身,“您放心,我去给国公爷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告诉他……”,风澈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牢房中格外的暗沉,“我风澈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但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我已看在国公爷的份上,饶过了她一回又一回。这次她触到了我的底线,如果有人想阻挡,我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不大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牢房中回荡,元伯侯惊出了一身冷汗。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在他面前的是统管百万兵马的战王爷,是经历了生死、见惯了杀戮的人;是一句话,就能让半个大庆国动一动的人。

    “战王爷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元伯侯匆匆的走了,大牢内再次恢复了平静。这次,别说那些关押的犯人,就是牢头和狱卒也都纷纷退去大牢外,大气不敢出。

    ……

    宫中,御书房的东西全部砸烂。

    这是自打张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以来,第一次看皇上发这么大的火,一众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喘,张公公也退到了门边。

    直到皇上砸完了,跌坐在椅子上,他才敢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皇上。”

    皇上抬起眼,眼神阴狠,就像要吃人一般。

    张公公吓得倒退了一步,不顾满地的狼藉,噗通跪下,“皇上,您息怒。”

    “朕是堂堂天子,是这大庆国的主宰,你说朕有没有权利杀了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可张公公不敢妄言,“皇上,您先息怒,别气坏了身体。”

    “你个废物!”

    皇上一脚踢在他身上,张公公疼的瑟缩了一下,却还是跪着没敢动。

    “废物,都是废物!”

    皇上嘶吼着,吼声传到了御书房外,也传到了披头散发,一路如发狂了一般跑过来的皇后耳朵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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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314/ 第一时间欣赏农家丑妻最新章节! 作者:晗路所写的《农家丑妻》为转载作品,农家丑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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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应。
“我带来一千抬聘礼。”
无人应。
某人鼓起勇气,提高声音,“娘子,孩子是我的!”
屋内默。
然后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某人大喜,推门而进,
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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