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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晗路     农家丑妻txt下载     农家丑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谈条件(1更)

    师爷指了指落尘山庄的方向,“那位爷的身份,别说平阳知府了,就是当今圣上也得礼待三分,虽说……”,后面的话师爷没说,但两人都明白。

    师爷接着道,“不管怎样,老爷,您得罪了平阳知府,顶多不得升迁,在这平阳县多呆几年,可您要得罪了那位,以后可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县太爷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样,你去回话,就说这几人青天白日就敢拦路抢劫,造成了恐慌,若要是现在放了他们,会引起百姓对我的不满,等过几个月,风平浪静了,我一定把人放回去,请月小姐放心。”

    “是,老爷。”

    师爷转身欲走。

    “还有……”

    师爷赶忙停下。

    “别空手去,带点礼物。”

    师爷应下,喊了两个衙役跟着他匆匆而去。

    县太爷叹了一口。

    当初那几人抓进来以后,他命人严刑拷打,几人挨不住,交代是误打误撞,根本不知道那马车里是何人。他亲自把供词送去了山庄,那位爷根本不信。派护卫过来,亲自去了牢房,至于问出了什么,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去过问,没想到竟然是知府大人的人。“

    “你说,这平阳知府怎么这么大胆,会……”

    县太爷话说了一半,才想起师爷出去了,不在身边,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短短的几日,老了不少。

    带头衙役一脸巴结讨好的上前来,“老爷,小的跟您说件稀罕事。”

    “什么事?”

    县太爷根本提不起精神,有气无力。

    “老爷可知那月小姐的相公是谁?”

    “是谁?”

    县太爷随口一问。

    “夏娘子的相公,俞义。”

    砰!

    县太爷跌坐在地上。

    一众衙役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想要搀扶他起来,“老爷!”“老爷!”

    县太爷摆手,“别动,别动,让我缓缓。”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县太爷脑中有无数个念头在打转,夏娘子的相公是月小姐的相公,那、那、那……快餐店的火说不定是……

    县太爷倒抽了一口气,浑身冒出了冷汗。

    ……

    兰儿和柱子收拾好了摊子,拉到后院放好,而后出来,锁好后院的门,又来到前面找夏曦。

    夏曦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告别了张大娘随两人回家。

    一路上,兰儿愤愤不平的骂着俞义,“俞义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得一点良心。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娘家帮衬着他,他俞家现在说不定早就去要饭了,还考什么举人,我呸!呸呸呸!”

    ……

    柱子听不下去了,隔着车帘说她,“你少说两句。”

    兰儿本就心里憋着火,闻言全对着柱子撒出来的,一撩车帘,怒气冲冲的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说错了?他俞义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柱子急得给她使眼色,让她少说两句,夏曦本就心情不好,她不但不安慰,还火上浇油。

    兰儿正在气头上,没有看出来,张嘴,欲要再说,被夏曦打断,“兰儿,这件事又和柱子没有关系,你冲他发什么脾气?”

    兰儿把车帘放下,坐回了车厢里,张了张嘴,想问夏曦接下来怎么办?话到嘴边了,又觉得不是时候,便又咽了回去。

    到了家门口,夏曦下了马车,领着琪儿进去,反手关上了大门。

    柱子调转了马头,回自己家,还没到家门口,

    “不行……”

    兰儿说着话,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我得去给村长说一声,让他想个办法!”

    “哎,你……”

    柱子话还没出口,兰儿已经快步跑了。

    消息还没传回村里,村长也不知道。

    他正在家里发愁呢,看来这年前快餐店是开不了了,村里人也没有个挣钱的地方。鱼呢,也不好抓了,上哪里再去打听打听,给村里找个活计,怎么着也得挣个过年买肉的钱啊。

    兰儿风风火火的跑来,把事情告诉他。

    村长不敢相信,“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听说那俞义带回来的是一个官家小姐,肚子都老大了。”

    “完了!”

    村长一拍大腿,跌坐回了凳子上。

    俞义人都明目张胆的带回来,定然是存了休了夏曦的心思,那这样的话,夏曦以后就不是魏家村的人了,以后的快餐店也不会再用村里的人了。

    “村长,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兰儿着急的催促。

    村长叹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俞义现在是举人之身,他要是想休了夏娘子,我也干涉不得。”

    ……

    村里人很快得了消息,顿时炸开了锅。

    夏曦回家以后,便把大门闩上了,就连虎子来叫门,也没开。兰儿不放心,过来喊了两回,夏曦从里面应声,告诉她自己没事,让她不用担心,自己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兰儿理解,唉声叹气的离去。

    那边的院子里自然也得了消息,牛氏弯了这么多日的腰杆终于挺直了,玲儿就更别说了,一跳老高,“我就说嘛,大哥一定会休了那个贱人。”

    这样还不够,从屋里出来,站在院中,唯恐夏曦听不见,声音要多大有多大,阴阳怪气的很,“哎哟,这回好了,我们家终于不再有脏东西污眼睛了,这人啊,最怕没有自知之明了,平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那个丑样,还想霸占住我大哥?”

    芝儿从屋里出来,扯她袖子,“好了,别说了,回屋吧。”

    玲儿瞪她,“我凭什么不说,这些天咱们过的还是人的日子吗?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咱们能到这一步?”

    “我告诉你啊,玲儿,以后咱们就跟着大哥和新的大嫂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去了,咱也不用看到某些个丑的不能看的东西了。”

    “是吗?”

    夏曦不见丝毫恼怒的声音隔着墙头传过来。

    玲儿一喜,刚要再嘲笑她几句,一块青砖带着风声飞过来,直奔她砸来。

    “大姐。”

    慌忙之下,芝儿拉着她后退了一步。

    啪!

    青砖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玲儿顿时白了脸色。

    夏曦幽幽冷冷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再敢惹我,下一次直接落在你的头上。”

    芝儿连忙扯着玲儿回了屋内。

    那边,琪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块的青砖,一脸崇拜的看看夏曦,又很遗憾的看看自己手中的青砖。

    夏曦笑眯眯的摸他的头,“别急,会有机会的。”

    琪儿的眼睛亮起来。

    ……

    第二日上午,辰时末,晨雾散尽,阳光毫无遮拦的照射下来。俞义身穿锦袍,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侧有两名丫鬟和两名护卫随行,一如当年中了举人一样,满面春风的进了村。

    村中有人看到,奔走相告,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全村都传遍了,村中闲下的人纷纷出来看。

    俞义端坐马上,脸上带笑,任由众人打量。

    一路慢慢骑行,直接到了夏曦这边的院门口,并没有下马,而是示意丫鬟上前敲门。

    砰、砰、砰!

    丫鬟用力连扣了铁环三下,语气嚣张,“开门!”

    夏曦听到动静,挑眉,坐着没动。

    琪儿依偎在她身边,也没动。

    没有动静。丫鬟又用力敲了三下,有些不耐烦了,声音更大了些,“开门,开门!”

    夏曦依然没有理会。

    俞义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了,清了下嗓子,声音微微抬高,“夏氏!我知道你在家里,把门打开,我有事与你相商。”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夏曦出现在门口。

    看了俞义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俞大举人怎么独自一人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带着你的美貌小妾回来给我敬茶的。”

    “大胆!敢说我们家小姐是妾?”

    敲门的丫鬟不愿意了,呵斥。

    夏曦轻飘飘的看过去,“明知俞举人有家室,还倒贴给他,不是小妾是什么?”

    “你……”

    丫鬟也是嚣张惯了,被噎住,恼羞成怒,抬起手朝着夏曦打去。

    一块青砖准确无误的砸在她的脚面上,丫鬟哀嚎了一声,蹲下身体。

    “儿子,干的漂亮!”

    夏曦伸出大拇指夸赞琪儿。

    受到赞许,琪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围观的众人,……

    俞义,……

    怒声呵斥,“夏氏,你把孩子教导成什么样子了?”

    夏曦轻飘飘的怼了回去,“我的孩子我爱怎么教导便怎么教导,与你何干?”

    “你……”

    俞义也被噎住,脸红脖子粗。

    众人不知道其中缘由,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惊诧。

    “说吧,你要和我商议什么事?”

    想到此次回来的目的,俞义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下马,缓步走到夏曦面前,压低了声音,“村里人并不知道琪儿不是我的孩子,你要是不想他被人议论,最好是跟我进去谈。”

    夏曦挑眉,看着他。

    俞义负手而立,胸有成竹的等着他答应。

    果然,夏曦让开了身体。

    俞义满意的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咣!

    夏曦用力关上大门,隔绝了众人打探的目光,也吓得俞义身体一颤,赶紧回身,“你、你要干什么?”

    夏曦上着门闩,“我不喜欢狗进我的院子。”

    “你……”

    俞义被气得七窍生烟。

    门外的护卫和丫鬟听了,心里的火也冒了出来。他们是月宅的人,自觉身份高人一等,到了这个丑八怪这里,却成了狗了。

    夏曦已经栓好了门闩,却并没有让俞义进屋,而是走到屋门口,双臂环胸,倚在门框上,“说吧,你要谈什么?”

    外面都是人,稍微大一点声音众人都听的到,俞义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我们去屋里谈。”

    “不必,我要避嫌。”

    俞义的火气又冒了出来,咬牙切齿,“避嫌?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在外面有人了。夏氏,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夏曦反击,“人龌龊,心也龌龊,我之所以避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脏了我的屋子!你这样的人,站在我的院子里都会让我觉得恶心。”

    “你……”

    俞义气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工夫看你在这蹦跶。”

    俞义气血一股脑的往上涌,眼前有些发黑,身子一晃一晃的。

    夏曦只当没有看到。

    俞义后退了几步,身体倚在堵着的月亮门上,缓了缓,才抬头看向夏曦,目光阴沉的厉害,“夏氏,你觉得攀上一个会点武功的小混混,便是攀上高枝了?我告诉你,他什么也不是,要弄死他就跟弄死一只蝼蚁那么容易。”

    夏曦嘴角勾了勾,“俞义,月柔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你攀上她就以为自己能稳坐高官了?告诉你,这不是平阳府,你们只手遮不了天,只要我拿着状纸一告,你这举人身份恐怕就不保了吧,届时,你以为还还能入得了平阳知府的眼?恐怕你连狗都不如吧?”

    俞义冷笑,“这确实不是平阳府,但我们却能遮了天!你以为如今的县太爷敢接你的状纸?夏氏,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话说完,俞义缓缓站直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夏氏,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给你留份体面,只要你们夏家给我十万两银子,我便同意与你和离,孩子归你。否则……”

    “否则怎样?”

    俞义目光落在琪儿身上,“否则,我就休了你,留下这个野种,狠狠的折磨他!”

第一百零七章 你借我“用用”

    夏曦缓缓站直身。

    俞义心生警惕,退后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夏曦一言不发,大步上前来,一把揪住俞义的领子,“琪儿,开门!”

    琪儿跑过去把门打开。

    夏曦提着俞义到了门口,扔了出去,然后咣当一声,又把大门关上。

    俞义被摔了个嘴啃泥。

    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

    晚一步听到消息,刚赶过来的村长,……

    护卫和丫鬟,……

    “还不快扶我起来!”

    俞义狼狈大喊。

    护卫和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上前扶他。

    俞义被扶起,锦袍脏了,嘴皮被磕破了,脸上都是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轰!

    众人反应过来,炸开了锅,指着他议论纷纷。

    俞义脸上挂不住,怒斥护卫和丫鬟,“你们都是死的吗?”

    几人不敢吭声。

    “大哥!”

    玲儿从那边的院子里跑出来,看到是俞义,惊喜的喊了一声。

    然后跑过来,“我在那边的院子里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那官小姐的嫂子呢?”

    而后才发现俞义狼狈不堪,顿时又惊呼了一声,“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被夏氏打了吗?”

    俞义满心的火气正无处发泄,她这么问,无疑是撞在了枪口上,

    “不会说话,就滚回家里去。”

    玲儿愣住。

    “扶我上马。”

    俞义吩咐。

    护卫和丫鬟费力的把他扶上马。

    “回县城。”

    俞义阴沉的吩咐。

    一名护卫忙上前,牵好缰绳,调转马头。

    玲儿反应过来,伸展双臂挡在马前,“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回家看看吗?”

    “滚开!”

    俞义丢尽了脸面,哪里还有脸在村里呆着,偏偏玲儿这么不长眼,呵斥完,见玲儿立在原地,不肯动弹,怒声,“把她给我拉一边去!”

    一名丫鬟上前,把玲儿拽去了一边,护卫牵着马往前走,另外的护卫和丫鬟赶紧跟上。

    玲儿愣愣的立在原地,缓不过神来。

    众人看看紧闭的大门,再看看玲儿,纷纷摇着头散去。

    门前静下来,玲儿一屁股跌坐了地上。

    ……

    夏家得了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见大门紧闭,尤氏的心提在一起,催促着晴儿,“快,去敲门。”

    晴儿提起裙摆,跑过去,咚咚咚的砸门,“大姐,我是晴儿,快开门。”

    夏曦听到动静,快步从屋里出来,卸下门闩,刚把门打开,便被尤氏抱在怀里,“曦儿,没事,没事,咱正好跟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和离了,你千万不要伤心。”

    夏曦失笑,“娘,我没事。”

    尤氏不相信,放开她,左瞧右瞧,看她脸上带笑,不像有事的样子,提着的心放了回去,“我就说吗,我尤氏的女儿,不会想不开的。”

    见夏曦没事,大家也都放下心来,晴儿笑着打趣,“对,娘你现在这样说了,不知道是谁听说了消息以后,急得恨不得飞过来,安慰大姐。”

    “去,你个臭丫头,敢打趣你老娘,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三妹。”

    晴儿故意把身体靠在倩儿身上,“你看,娘有了大姐就不要我们了,我们的命好苦。”

    倩儿忍住笑,“命苦的是你,不是我,娘和大姐都都喜欢我。”

    啪!

    晴儿打了她一下,“好你个倩儿,拆我的台是不是?”

    几人笑出声。

    “爹。”

    夏曦喊夏文。

    夏文笑着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几人进去,琪儿落后把大门关上。

    “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屋中,还没落座,尤氏便迫不及待的问。

    夏曦隐去了去府城的事,只把县城的事告诉了他们。

    尤氏气得一拍桌子,“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们可真是瞎了眼。”

    夏曦敛了笑,“爹、娘,俞义说琪儿不是他的孩子,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氏猛然睁大眼,不可置信,“他说琪儿不是他的孩子?”

    夏曦点头。

    尤氏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夏文,“这、这、这……”

    夏文也眉头皱起,“他当真这么说?”

    夏曦再次点头,“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当年的事我记不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文叹了一口气,看向尤氏。

    尤氏眼圈顿时红了,道,“还是我来说吧。”

    说到这里,顿了顿,缓了一口气,尤氏才接着说,“当年,你七八岁的时候,在做生意上便显出了你的天赋,我和爹高兴不已,几乎每日都会把生意上的事说给你听,让你帮着出主意,等你长大了一些,我们便想着培养你接管家里的生意。但你除了家里人,不爱与外人交际,我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直至你十四岁那年,忽然得了一场大病,我们请遍了名医,也没有治好你,后来有个算命的先生上门,说你少了一魂一魄,唯有送到庵里去修行,才能好。我和你爹纵然有万般不舍,还是把你送了去,庵里的主持说,要想你的魂魄回归,必须让你单独修行,一年内不得与家里人见面。我和你爹捐了大量的银钱,便万般不舍的离开了。”

    “还不到一年,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你回家了,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我和你爹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回事,你不说,只说这个孩子是你的,说我们要是能容得下,你就留在家里,如果容不下,你立刻就走。你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们怎么舍得让你离开,而后,我们悄悄得去庵里打听,却发现庵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了。”

    “可自此以后,你性情大变,每日都守着那个孩子,寸步不离,就连生意上的事你都不理了。跟家里人也很少说话。我和你爹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怎么劝说你。”

    “后来,消息传了出去,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我和你爹怕你听到后,受不住,便商议着搬家的事,没想到,这时候,俞义上门了,跪在我们面前,说孩子是他的,说你和他一见倾心,没有把持住,但他家庭穷困,自觉配不上你,便远走他乡求学,后来,实在耐不住心中思念,便回来偷偷打探,得知你有了孩子,正遭受着村里人的议论,便什么也不顾了,上门求亲。”

    “我和你爹询问你,你没有否认,我们便应下了这门亲事,拿出银子,让俞家盖了新房,又给你置办了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了过来,没想到……”

    尤氏说不下去了,孩子如果不是俞义的,那会是谁的,曦儿当年又经历了什么?

    夏曦皱眉,“孩子如果不是俞义的,定然也和他有关系,否则夏家村和魏家村相隔这么远,他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孩子的?”

    夏文点头,“不错,俞义定然是知道,不过琪儿不是他的孩子也好,这样你们和离的话便会省了很多事。”

    夏曦摇头,“恐怕不然,俞义说如果我们不给十万两银子,他便休了我,留下琪儿狠狠折磨。”

    “他敢!”

    尤氏气的一拍桌子,“当我们夏家是那么好欺负的,哪怕我们豁了全部家产,也不会让他得逞!”

    “娘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对了,您刚才说给了我丰厚的嫁妆,您还记得有什么东西吗?”

    尤氏皱眉,“好几年了,我想不起来了,不过,当年我给了你嫁妆单子,嘱咐你放好,那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你好好找找,还能找到吗?”

    夏曦翻箱倒柜去找,晴儿和倩儿也跟着帮忙,还真的找到了嫁妆单子。

    尤氏看了看,“这四件首饰都是纯金的,我们让打造的人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还有两万两的银票,我们当时怕你嫁过来受委屈,私下塞给你的,嘱咐你不要让俞义知道。”

    夏曦刚在都把箱子翻遍了,除了这张嫁妆单子什么也没看到,便知道都被拿走了,笑着把单子叠起来,小心的放好,“爹、娘,你们放心吧,他们怎么吃进去的,我便让他们怎么吐出来!”

    呆了一个多时辰,天色不早了,夏文和尤氏不放心,让夏曦跟自己回去。

    “今日俞义没得逞,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这个时候回去,只会给家里添麻烦,我还是留在家里。”

    夏文和尤氏两人见劝说不通,想要留下晴儿和倩儿给她作伴,也被夏曦拒绝了,最后没法,嘱咐了又嘱咐,一家人才坐着马车离去。

    县城的一处宅院内,灯火通明。

    月柔躺在摇椅上,来回摸着自己的肚子。

    俞义坐在一边给她捶腿。

    月柔声音慢慢悠悠的,“你是说那个丑妇根本不受你的威胁?”

    俞义捶腿的手一顿,脸上的恨意明显,“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没必要对她客气了。”

    月柔撇他一眼,语气很酸,夹杂着试探,“你不心疼?”

    好歹夫妻五年,纵然俞义一再保证孩子不是他的,月柔还是放不下心来。俞义这人……想起当年自己勾搭他的情形,月柔心中越发不确定了。

    俞义哼了一声,“我巴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呢,还心疼?”

    一个念头在月柔心头闪过,她猛然坐了起来,急切的问,“你当真如此想?”

    “当真。”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办法。”

    俞义立刻凑近了她,“你说。”

    ……

    第二日下午,一封信再次到了县太爷手里。

    县太爷看过,叫了张泽过去,给了他看一张公文,“捉拿盗贼的银子下来了,在邻县县令的手里,你跑一趟,把银子拿回来。”

    俞义和月柔还在县城,张爷不放心,“大人,这银子能否让别人去拿?”

    “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心,你去吧,快马加鞭,晚上就能回来了。”

    张爷无法,拿了公文,回家给自己娘说一声,又叮嘱自己几个手下盯着俞义那边的动静,这才骑上马,直奔邻县。

    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夏曦家停下,车上的丫鬟下来,敲开大门,态度很是恭敬,“我们夫人邀您茶楼一叙。”

    “我和她什么可说的。”

    “我们夫人说,您若去了,她可让姑爷告诉您孩子的身世。”

    夏曦眯起眼,然后道,“等着!”

    丫鬟立在门口,夏曦进屋,把匕首藏于衣袖中,摸着琪儿的头,“娘去会会他们,不方便带你去,你去你兰儿婶婶家呆一会儿,娘很快回来。”

    琪儿乖巧的点头。

    把琪儿送去兰儿家,夏曦坐上马车,来到县城的茶楼。

    因为是半下午,茶楼的人不是很多,安静的很。丫鬟直接带着她来到一个雅间,敲了敲门。

    “进来!”

    丫鬟打开门,夏曦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请坐吧……”

    月柔一反常态,笑意吟吟,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盏。

    夏曦坐下。

    立刻有丫鬟上前来给她斟茶。

    夏曦拒绝,“不必!”

    月柔脸上笑意僵了一下,随后恢复自然,“怎么,不敢喝?”

    夏曦嘴角勾了勾,“的确不敢,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你们又打的什么主意?”

    月柔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克制着朝夏曦砸过去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夏曦再次开了口,“俞义呢?不是说要给我说孩子的事,怎么不见人影?”

    “他没来,今日是我想找你谈谈,等我们谈妥了,他自然会过来。”

    夏曦身体靠在椅背上,“谈什么?”

    月柔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盖盖上,把茶盏放在桌子上,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才道,“纵然夫君对你有千般不是,但他终归替你遮掩了孩子身世这么多年,又在当年那种情形下娶了你,让你免于别人的议论,你也不应该如此恩将仇报,让他当众难堪,名声扫地。”

    “也是。”

    夏曦点头,“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给他难堪,我应该直接一纸状纸,把他告到衙门里去,夺了他的举人功名。”

    夏曦头两个字落地,月柔心里还一喜,听到他后面的话,脸都扭曲了,“夏曦,你不要敬酒吃罚酒。”

    夏曦没搭理她,“给你一刻钟,让俞义滚过来,否则我会把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全部让人写出来,贴到大街上去。”

    月柔气的一拍桌子,“你敢?”

    夏曦嘴角微勾,好整以暇,“要不,试试?”

    门再次被打开,俞义走进来,满脸怒意,声音阴阴沉沉,“夏氏,你非要撕破脸面?”

    “不撕破脸面也好,你把这些年吞了我夏家的银子还回来,你我一纸和离书,咱们好聚好散。”

    “你妄想!”

    俞义站在她身边,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她脸上。

    夏曦把椅子往一边挪了挪,再次坐好,“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杂种的身世?”

    俞义逼问。

    夏曦满不在意,“你若愿意说呢,我便听着,你要是想要以此为要挟呢,我奉劝你还是别打这样的主意了。不管琪儿的爹是谁,他都是我的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有爹没爹的呢,我不在意,琪儿也不在意。”

    俞义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是吗?”

    夏曦眯了眯眼。

    俞义恢复了常态,“既然如此,我们便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说着,搂住月柔的肩头,“我夫人累了,不奉陪了,你回家等休书吧。”

    “好啊。”

    夏曦站起来,“我收到休书的时候,就是你的事“名扬天下”的时候。”

    “你……”

    俞义气的变了脸色。

    夏曦勾着嘴角走了出去。

    ……

    于此同时,落尘山庄,风安正在禀报,“少爷,夏娘子被月氏叫去了县城。”

    风澈把一颗棋子落下,吩咐,“派人盯……”

    “噗!”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浸红了眼前的棋盘。

    “少爷!”

    风安一声惊呼,风忠推门进来,脸色大变,“快,背少爷去温泉。”

    ……

    雇了辆马车,出了县城,走了两刻钟后,天色便暗了下来。

    夏曦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人把她叫来,绝不会是单单和她说琪儿身世这么简单。

    想法未落,外面想起一声厉喝,“站住!”

    夏曦猛然睁开眼。

    马车停下,夏曦坐着未动。

    外面一声狞笑,“下来吧,免得连累无辜。”

    夏曦下了马车,五名壮汉挡在马车前,个个凶神恶煞,其中一人脸上还有伤疤。

    看清她的样貌,伤疤男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娘的,还真是个丑妇,真是难为咱们兄弟几个了。”

    旁边一人淫笑,“大哥,再丑也是女人啊,白送来的不要白不要,得了女人还能捞着了银子,这这样的美事上哪里找去?”

    “也是。”

    伤疤男子点头,指着夏曦,“你是乖乖从了我们兄弟几个呢,还是让我们兄弟给你点厉害尝尝?”

    车夫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的浑身发颤。

    夏曦掏出一角银子,扔在马车上,“赶快走吧,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过。”

    车夫吓得双腿打颤,走都走不动。

    “娘的,还不快走,耽误我们哥几个的好事,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伤疤男子一声,车夫立刻回了神,麻利的跳上马车,调转车头,疯狂的抽着马儿走了。

    伤疤男子哈哈大笑,“挺他娘的识时务。”

    话说完,目光落在夏曦脸上,“现在没人了,小娘子,陪我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呗。”

    “没问题。”

    夏曦拿出手中的匕首,在几人面前晃了晃,“只要它答应,我没意见。”

    几人愣住。

    随即,伤疤男子哈哈一笑,“他娘的,还是个烈性的,我喜欢。”

    “是吗?”

    话声落,夏曦一跃而起,手中匕首带着寒光直击伤疤男子。

    伤疤男子猝不及防,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匕首擦着他的颈部而过,一道血柱喷出,伤疤男子直直朝后倒去。

    “大哥!”

    “大哥!”

    剩下四人惊呼,看伤疤男子毫无反应,顿时红了眼,纷纷拿着利器朝她攻来。

    夏曦沉着应对,几招之后又伤了一人。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一人冲上前,两人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欺身而上,猛然扬到夏曦脸上。

    夏曦连退数步,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有丝丝一样的气味冲进了口鼻。

    “坏了!”

    低声咒骂一句,夏曦快速攻上前去,打算速战速决。

    几名男子却看透了她的意图,连连后退,一味躲闪,并不恋战,却在夏曦想要抽身而退时,又攻了上来,不让她离开。

    几个回合,双方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一股燥热突然从腹部涌出,直往上冲,夏曦顿时红了脸庞。

    三人一看,精神大振,手中的攻势加大,夏曦被逼的连连后退,脚下有些发软。

    意识到他们撒的是什么药粉,夏曦顿觉不好,接连几个猛攻,逼退三人,她转头拔腿就跑。

    三人反应过来,在后面紧追不舍。

    眼前的路开始模糊,夏曦踉跄着跑着,割破了一个手指头,乍然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后面三人已经逼近,眼看着就要追上她,夏曦站下,猛烈喘息。

    三人也停下,紧盯着,并不靠近。

    夏曦咬牙,一连割破了三个手指头,殷红的血迹顺着手指流下来。

    三人顿时瞪大眼。

    夏曦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看到旁边又一片树林,转身,几个纵跃,藏了进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天色已黑,林中更是阴暗,乍入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唯恐遭了夏曦暗袭,三人又退了出来。

    “娘的,让她跑了。”

    其中一人骂了一句。

    另一人冷笑,“中了这么烈性的药,她跑不掉的,你我就守在这里。”

    “谁?”

    一声厉喝,惊的三人浑身一颤。

    风忠从林中出来,周身阴冷,宛如地狱索命的恶魔,少爷今日发病,在温泉治疗,这几个人无论何种目的出现在这里,都留不得。

    “我、我们……”

    三人还没回答完,风忠便如鬼魅般到了他们面前,手中剑出,顿时一道血柱。

    “啊……”

    另外一人吓的大叫,叫声刚出,便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最后一人骇得想跑,还没转身,身体一软,噗通倒在地上。

    叫声传到温泉边,风安隐隐听到,心神一凛。

    “去看看。”

    风澈话声出,风安提身凝气,接连几个起跃朝着树林外去。

    唰!唰!唰!

    轻微的声音。

    风澈猛然睁开眼,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好一个调虎离山,他倒要看看,是谁想要自己的命。

    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从树林中出来,借着泉水的微光看清他的脸,风澈脱口而出,“夏娘子!”

    听到声音,夏曦一喜,朝他扑来,“你借我用用!”

第一百零八章 官衙抓人

    睡梦中,夏曦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恶狠狠的,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的那种,猛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风澈布满了狂风暴雨的脸。

    “嗬!”

    夏曦吓得不轻,身体下意识的往后挪。

    “咝”

    身上的疼痛传来,夏曦不禁叫出声,而后,昨夜的画面如排山倒海一样,灌进她的脑中。

    夏曦惊愣的瞪大眼,不敢动了,她,她,她竟然把风澈……

    猛然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她完了,看不到早起的太阳了。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风澈声音更阴沉,字字仿若夹杂了冰雹,劈头盖脸的朝着夏曦砸来。

    夏曦慢慢的张开眼,接连咽了几下口水,“那个,风、风、风庄主,我、我、我……”

    后面的话她自己都没脸说。

    说自己中药了,意识不清,把他强了?估计话没说完,便被掐死了。

    “嗯?”

    风澈眼睛一眯,一个简单的字发出来,厉杀的气势直冲夏曦面门。

    吓的夏曦身体一颤,话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那个,风庄主,你的本事不错啊。”

    话出口,夏曦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几乎是下意识的,裹紧被子,身体一个翻滚,到了大床里头,无论如何,先保命要紧。

    同时,

    啪!

    哐当!

    房门外同时几声响,风安,风忠手中端来给风澈洗漱的东西全都落在了地上。

    “滚!”

    风澈喝声起,院中顿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个个就像逃命一样,转瞬院子里便没有了任何声音。

    夏曦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恨不得风澈看不到自己,偏偏风澈就那么盯着她。他额头的青筋突起着,面色也瞬间狰狞起来,周身戾气把空气都能撕裂。

    夏曦把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口误,口误。”

    说着,眼睛快速把屋内扫了一遍,寻找最佳的逃跑路线。

    她的手臂白皙,因为上举,裹紧的被子也松开了一些,白皙的颈部也露了出来,风澈脑中猛然窜入昨晚的情形。

    昨夜夏曦出现的时候,正是他疗伤的紧要关头,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但即便如此,在她扑过来的那一刻,他若是想,也可一掌要了夏曦的命。

    可鬼使神差的,他却没有动,任由夏曦得了逞,甚至于后来,他……

    眼光再次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扫过,风澈的戾气依旧直逼夏曦,“想怎么死?”

    夏曦悄悄挪了一下,再挪一下……,觉得离床尾得距离差不多了,才打着商量,“不死,行不行?”

    风澈脸色似乎更黑了,“你说呢?”

    “我说、我说……”

    夏曦猛然裹着被子从床尾翻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门口狂奔……

    只是……

    风澈轻轻松松的抓住了被子的一角,往后一扯……

    夏曦直觉身体一凉,而后……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房中传出,“啊……,风澈,你个王八蛋!”

    远远听着屋内动静的风安,风忠,……

    互相看了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风澈也愣住了,手中的被角滑落。

    夏曦就地一滚,把自己裹成了蚕蛹,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怒目瞪着风澈,火气比风澈还大,“不就是用了你一下吗,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你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吃亏的是我,是我!”

    风澈,……

    “你只用了我“一下”?”

    声音依旧阴阴沉沉,周身戾气却退去,脸上的阴沉也散了不少。

    夏曦破罐子破摔,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样,“甭管几下,反正你也没吃亏。”

    “我没吃亏?”

    风澈缓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身气势威压下来,夏曦立刻有些怂了,“好、好吧,我成过亲,你还没有,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可我不是中了药吗?我神志不清的,再说了,要是有别的人,我绝不碰你!”

    不知为何,风澈的脸又黑了下来,比刚才还要黑,犹如乌云压顶,压的夏曦喘不过气来。

    夏曦闭了闭眼。

    “起来!”

    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怒气。

    夏曦干脆耍赖,“不起!”

    风澈弯腰,一把将她提起来,毫不知怜香惜玉地把她朝床上一扔,

    咚!

    夏曦重重的落在床上,顿时疼的“咝”了一声,张嘴又要骂,“风澈,你个……”

    风澈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说,你想怎么死?”

    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的杀意,夏曦浑身紧绷,口水都不敢咽。

    没得到回应,风澈加重了力道,夏曦脸色瞬间涨红,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一、一人做、做事一人、当,你、不、不要迁、迁怒我的家、家人和我儿、儿子。”

    “儿子”两字入耳,风澈想起昨夜夏曦扑到他身上以后那声痛呼。

    鬼使神差的,周身的杀意退去,松开了手。

    “咳咳咳……”

    夏曦猛烈的咳嗽之后,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从今日起,一个月内,每天晚上都来山庄。”

    风澈冰冷的话语在夏曦头顶上想起。

    “啊?!”

    夏曦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

    风澈杀意又现,“怎么,不行?”

    “行,行,行。”

    夏曦一连串的应下。

    笑话,比起被杀死,来山庄一个月算什么,只是……

    脑中一抽,夏曦目光打量着风澈下腹,不经大脑的话也脱口而出,“一个月,你行吗?”

    回答她的是一道俯身压下来的身影。

    夏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求饶,“我错了,我……”

    后面的话再也没有几乎发出。

    ……

    夏曦再次醒来,天色已经中午,冬日微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屋内静悄悄的,

    夏曦动了一下,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这个王八蛋……”

    夏曦低声骂了一句,猛然想起是在山庄内,赶紧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转了几圈,没有风澈的身影,这才放开手,完全瘫在了床上,大口的喘气。

    昨夜虽然神志不清,但有意识,他们在温泉中纠缠了很久,久到夏曦以为自己会死在风澈身上,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这个家伙又恢复了,又折腾她这么久。

    “不是人……”

    夏曦嘟囔,心里一万个后悔招惹了这样的人。

    “夫人,您醒了吗?”

    门口守着的丫鬟听到里面有动静,小心的问。

    这是少爷身边的第一个女人,她们得小心伺候着。

    “醒了。”

    夏曦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手伸到一半,才想起,衣服昨夜被自己撕碎了,不知扔到了哪里去。

    “夫人,我们可以进来吗?”

    夏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门被推开,四名丫鬟先后进来,两人手里端着托盘,盘中是衣服,两人端着洗漱用的东西,齐刷刷的站在床前,很是恭敬,“夫人。”

    “把东西放下,你们出去吧。”

    “这……”

    丫鬟们没敢动,管家可是吩咐了,一定要伺候好夫人。

    “我们帮夫人吧。”

    站在最左边的丫鬟开了口。

    “不用,你们出去。”

    见夏曦态度坚决,丫鬟们互看了一眼,把东西放下,还是那位丫鬟开了口,“我们就在门口候着,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们。”

    “知道了。”

    丫鬟们退下。

    夏曦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阳光乍然打在她的脸上,夏曦闭了闭眼,睁开,“你们少爷呢?”

    “少爷在书房,夫人是想见他吗,奴婢这就去禀报。”

    “不用了。”

    夏曦说着话,就要大步往外走,一只脚刚迈出去,大腿根处一阵拉扯的疼,又急忙改成了小步,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外挪,边挪边把风澈在心里骂了无数遍。

    几名丫鬟对看了一眼,小心的的跟在后面。

    夏曦察觉,停下脚步,“你们不用跟着我。”

    还是那名丫鬟屈了屈膝,“夫人,管家吩咐我们要照顾好您。”

    “管家呢,麻烦去把他喊来。”

    一名丫鬟跑了出去,很快,管家笑呵呵的过来,一见夏曦,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昨夜后半夜,担心着风澈病情的管家看到自家少爷抱了个女子回来。

    起初的愣怔之后,就是狂喜,喜的是少爷终于开窍了。等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管家又浑身冰凉。

    算计了少爷?夏娘子怕是活不成了。

    可一直等到早上,也没听到少爷让人收拾尸体的消息。相反的,刚刚少爷从房中走出,虽然还是沉着脸,但气色很好,嘴角甚至还有些扬着,并且吩咐他命丫鬟在门口守着,管家那个高兴啊,把夏曦成过亲,还有个孩子这些都统统抛至脑后。

    “管家,您还是喊我夏娘子吧,喊夫人听着咯耳朵。”

    “好的,夏娘子,您有什么吩咐?”

    管家微愣之后,从善如流的回答,甭管称呼什么,只要夏曦高兴就好。夏曦高兴了,少爷就高兴了,他们这些下人也跟着高兴了。

    “麻烦您给我备辆马车,我要回家。”

    管家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又笑呵呵的道,“夏娘子,稍等,我这就下去吩咐。”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管家摆着手,笑着出了院门,却是直接抬脚去了书房那边。

    书房外,风安和风忠笔直的跪着,管家从两人身边过去,到了书房门口,恭声喊,“少爷。”

    “何事?”

    “夏娘子说要回去了。”

    书房内静了一静,而后风澈的声音传出来,“派人送她回去。”

    管家应了一声,出来书房这边的院门,立刻吩咐了下去,又乐呵呵的亲自去告诉夏曦,“夏娘子,马车准备好了,您路上慢些。”

    浑身疼得厉害,夏曦龇牙咧嘴的上了马车,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垫子,与她以前坐过的不同。

    夏曦小心的坐下,车夫轻轻的扬起马鞭,赶着马儿慢慢往前走。

    一刻钟后,估计着马车离开了落尘山庄的范围,夏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倚在车壁上,昨夜的一幕再次涌入脑中,她清楚的记着自己初时的那一下撕裂的疼痛。那琪儿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自己的孩子,那原身为什么只字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舍了名声也要这个孩子。

    马车走得很慢,夏曦想了一路,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最后索性放弃了,不管琪儿身世怎样,现在只是她的孩子,她不允许,也不会让任何人从她身边夺走。

    马车到了魏家村,夏曦直接让车夫去兰儿家,她一夜未归,琪儿肯定急坏了。

    果然,马车还没到兰儿家门口,夏曦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着是琪儿焦急的声音在马车外想起,“娘,是您吗?”

    “琪儿。”

    夏曦撩起车帘,琪儿红通通的小脸出现在面前。

    “娘。”

    琪儿红了眼眶,三两下爬上马车,一头扑进她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夏曦被撞的全身都疼,却抚摸着琪儿的头,笑着问,“娘昨夜有事,没来的及回来。”

    “我以为娘不要我了。”

    琪儿声音带了哽咽。

    昨日那名丫鬟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夏曦一夜未归,琪儿吓坏了,以为夏曦不要他了。

    “傻孩子,记住了,你永远是娘的儿子,娘不会不要你的。”

    马车已经停下,兰儿也上前了,见夏曦安然无恙,也是松了一口气,“嫂子,担心死我了。”

    “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们送个信了。”

    兰儿摆手,“你没事就好。”

    怕兰儿看出自己的异样,夏曦没敢下马车,“我先回家了,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

    “回去吧。”

    让车夫把马车赶到自己家门口,夏曦和琪儿从马车上下来,娘俩回了家。

    琪儿去点炭盆,夏曦瘫在床上,拉过一边的被子盖上,正准备再歇息一会儿,大门咣的一下被踹开,几名衙役晃着身体进了门,大声吆喝,“夏氏在家吗?”

    夏曦眯眼,走了出去,“我就是!”

    一名衙役上前,不由分说铐住她,“有人看到你杀了人,跟我们走一趟!”

第一百零九章 陷害(2更)

    衙役进村,便惊动了许多人。

    人们都跟着过来看热闹,听衙役说夏曦杀了人,顿时都惊的够呛。

    琪儿正在点炭盆,看衙役铐住了夏曦,小小的身体朝着衙役撞过来。

    拷人的衙役不防,被撞了个仰面朝天,顿时急眼了,爬起来,一脚朝着琪儿踹了下去。夏曦把琪儿拉去了一边,他这一脚,正好踹到夏曦身上,夏曦接连后退了几步,撞到了门框上,疼的闷哼了一声。

    衙役还觉得不够,骂骂咧咧的,还想着再踹,“小兔崽子,反了你了,竟然撞老子。”

    旁边一名衙役阻止他,“算了,张爷和他们关系不错,别回头惹火了他。”

    拷人的衙役这才收回脚,把掉落在地上的链子捡起来,使劲一拽,把夏曦拽了一个踉跄,这才觉得满意了,转身。

    夏曦迫不得已跟着走,琪儿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服跟在一边。

    “柱子,兰儿,看好琪儿。”

    两人赶紧上前,琪儿拽住不撒手。

    “琪儿听话,娘跟你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娘。”

    琪儿哭着喊。

    “听话,你去找张爷。”

    琪儿这才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夏曦被带着走远,哭着催促柱子,“柱子叔,快点,我们去县城。”

    柱子把琪儿推给兰儿,转身就往家里跑,抖着手把马车套上。让兰儿和琪儿上了马车,高高的扬起鞭子猛抽了下去,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跑。

    都是走的大路,马车很快追上了衙役,看夏曦被链子拉着,走的很是吃力,柱子心里一酸,咬牙又狠狠抽了马儿一下,马车直接从几人身边飞奔了过去。

    “娘的。”

    拷人的衙役骂,“一个乡巴佬竟然有马车,比我们这些吃官粮的还威风。”

    旁边的几个衙役不说话。这张浑仗着是县太爷的亲戚,整日里在县衙里耀武扬威,来时他们几个便建议,不用给夏娘子拷上,可他不听,非要如此,他们几个劝了也没用。

    “快走!”

    张浑把火发在夏曦身上,猛的拽了一下链子,夏曦被拽的踉跄了一下。

    ……

    柱子赶着马车进了县城,直奔张爷家,一进门,便大喊,“张爷,不好了,嫂子被抓起来了。”

    砰!

    他的话声落,门一下被打开,张爷从屋里大步出来,“怎么回事?”

    “衙役说嫂子杀了人,拿了他,如今正在来县城的路上。”

    “你们怎么来的?”

    张爷边往外走边问。

    “赶马车。”

    “你跟我走,兰儿,你和琪儿留下,我不回来,你们哪里也别去。”

    “知道了。”

    兰儿应。

    琪儿挣脱她,快步跑着追上张爷,“我也要跟着去!”

    张爷脚步顿住,看他,神色严肃,“你去了只会添麻烦。”

    琪儿抿紧了嘴唇。

    张爷大步往外走,吩咐,“把大门从里面闩上。”

    ……

    柱子赶着马车,按原路返回,几乎往回走了一大半后,才远远地看到几名衙役。

    夏曦踉跄的跟在后面。

    张爷心急如焚的坐在车辕的另一侧,看此情形,直接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到了几名衙役面前。

    几名衙役一惊,纷纷抽出腰间大刀……“

    “是我。”

    说话间,张爷已经停下。

    另外几名衙役松了一口气,把大刀收起来,唯有张浑,还拿着晃着,很是警惕的看着张爷,喝问,“你敢劫人?”

    其余几名衙役假装望着远处,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张爷身手好,朋友多,人仗义,就连县太爷都给三分面子,偏偏这个张浑眼皮浅,敢这样对张爷。

    张爷并没有理会他,眼光落在夏曦身上,发丝凌乱,喘着大气,双手被拷着,手腕已然红肿。

    收回目光,张爷抱拳,对着张浑,“兄弟,卖给我个薄面,把人松开,我先带去县衙门口等你们。”

    张浑早就看张爷不顺眼了,一个不入流的在街上的混混,凭什么得了县太爷的眼,当下脸一耷拉,“不行,她是重犯,不能交给你。”

    张爷深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窜上来的火,“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会……”

    张浑手一挥,“少给我来这一套,我说不行,就不行。”

    “真的不行?”

    张爷语气已经隐隐发怒,偏偏张浑还没有听出来,斗鸡眼一瞪,“我说不行,就是不……”

    话没说完,人已经飞了出去,咚的一下落在地上。

    另外几名衙役脚动了动,感受到张爷外泄的怒意,便没有迈出去。

    张爷把拷着夏曦的链子打开,“人我带走了,到了县衙,我自会给大人交代。”

    另外几个衙役自当没看见,直到张爷带着夏曦上了马车,几人才跑去张浑身边,把他扶起来。

    张浑这一下摔得不轻,斗鸡眼都变了,几人忍住笑,摇晃他。

    “拦、拦住他。”

    张浑还不死心的指着马车喊,

    没人应他。

    ……

    夏曦坐进马车内,张爷坐去了前面,说柱子,“赶慢一点儿。”

    柱子慢慢赶着马车。

    走了一段路后,感觉夏曦得气息平稳了,张爷微侧身,询问,“到底是什么回事?”

    “俞义的毒计。”

    只一句话,张爷便明白了,声音放柔了一些,“别怕,有我。”

    夏曦没回应,闭着眼,靠在车壁上。

    俞义昨日一计没成,今日又来一计,看来不把她至于死地誓不罢休。

    ……

    马车一路到了县衙门口,夏曦下来,张爷让柱子把马车赶回去,“赶去我家后院,今日你们也别回去了。”

    柱子应着声,调转马头回去了张爷家。

    张爷领着夏曦进了县衙,县太爷端坐于公堂上,听到动静,抬眼看来,见是两人,十分意外。

    “张泽,你这是……”

    张爷进了大堂,拱手,“大人,不知夏娘子犯了何罪?”

    “有人状告她杀了人。”

    “不知是何人告她?”

    县太爷挥手,一名妇人上前来,噗通跪在地上,“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民妇作主啊!”

    张爷眯了眯眼,“这位是……”

    “民妇是县城东五里处曹家村人,我家那口子是跑马车的,昨日,这夏娘子雇了我家的马车,谁知,谁知,我那口子竟然被杀了,有人看到是夏曦所为。”

    “何人看到?”

    一人被抬上来,身穿粗布衣裳,衣裳上打满了补丁,在看到夏曦时,身体剧烈的抖了起来,目光也垂了下去,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害怕的,却没人知道他垂下的眼光中都是恨意。

    夏曦一眼认出了他是昨日拦截马车之人,嘴角勾了勾。

    来人被放在地上,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这才哑着声音说,“家中小女昨日生了重病,小的急匆匆的来县里请大夫,没想到半路看到了这个女人杀人,小的跑过去阻止,遭到她的毒打,要不是小的装死躲了过去,恐怕也早就没命了,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小的作主,严惩了这狠毒的女人。”

    “张泽,你可听清楚了?”

    县太爷摆着官威,明显着是信了他们的说辞,让张爷不要再多说了。

    张爷上前一步,盯着作证之人,目光幽深,夹着寒光,“你真的看清楚了,就是夏娘子所为?”

    作证之人一个劲的点头,“小的看清楚了,就是她,没错。”

    “好,那我问你,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把你一个壮汉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她手里有凶器。”

    “什么凶器?”

    作证之人脱口而出,“匕首!”

    张爷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是匕首?”

    “我、我、我……”

    作证之答不上来,唯恐露了马脚,连忙高声喊,“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作主啊!”

    告状的妇人也跟着喊,“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作主!”

    啪!

    县太爷一怕惊堂木,“好了,张泽,退下!”

    “大人!”

    张爷还要再说什么,县太爷怒喝,“退下!”

    张爷站着没动。

    张浑一溜烟的从县衙外跑进来,一眼看到张爷在,斗鸡眼里冒出光,“老爷,快把他抓起来,他半路劫走了人犯,还打伤了我。”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其余几人都可以作证。”

    “来呀,把张泽拿下,押入大牢!”

    一众衙役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一人上前。

    县太爷气得一怕惊堂木,“来呀,拿下!”

    衙役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把张爷拿住。

    “押下去!”

    张爷被带了下去。

    县太爷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张爷反抗,堂上这些衙役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又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夏氏,你可认罪?”

    “认如何,不认又如何?”

    “认了,签字画押,等候秋后问斩,不认,就要受皮肉之苦。”

    夏曦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大人,我倒是想问问,我为何要杀车夫,是贪他钱财?还是与他有仇?”

    县太爷被问住。

    “既然我一不贪财,二与他无仇,我想问问大人,我为何要杀他?”

    “这……”

    夏曦往前走了一步,到了作证之人面前,咄咄相问,“你既然看清楚了,那我问问你,我杀人时,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车夫有没有反抗?你是怎么劝阻的?”

    “我……”

    作证之人头上冒出了汗。

    夏曦猛然转身,对着县太爷,“大人,既然他都说不上来,那他就是做伪证,这样的人应该先打十大板!”

    “我说的上来!”

    作证之人一声喊,唯恐众人不相信,急切的说道,“你杀人时用的是右手,车夫有反抗,可你太狠了,匕首刺在他的身上,我上前劝阻说让你得饶人是且饶人,你急了眼,所以连我也想杀。”

    “好,既然如此说,那我再问你,我捅了他几匕首?都捅在什么位置?”

    “这……?”

    作证之人又答不上来了,额头上冒出汗。

    夏曦还要再问,作证之人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县太爷,……

    一众衙役,……

    还敢不敢做的再明显一点儿。

    啪!

    一拍惊堂木,县太爷下令,“先把证人抬去医馆救治,犯人暂且收押,明日再审。”

    夏曦被带了下去,证人也被抬了下去,大堂上静下来,县太爷瘫在了椅子上,掏出帕子,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他身为县令,这几年在平阳县虽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也没有过错,更没有草菅人命过,如今却……,想到一早月柔让人送来的信,县太爷的汗流的更多了。

    ……

    大牢,昏暗潮湿。

    夏曦被单独带进一间牢房,里面隐隐约约透着点灯光,地面上铺着几根稀疏的稻草。

    狱卒把牢门打开,态度还算不错,“进去吧。”

    夏曦走了进去,狱卒把牢门锁上,“这里不比外面,老实一点儿,少吃点苦头。”

    说完,掂着钥匙转身走了。

    来到另外的一间牢房外,对着里面的张爷点头哈腰,“张爷,照您的吩咐给了她一间单独的牢房,您放心。”

    张爷点头,“多谢。”

    “不谢,不谢。”

    狱卒摆着手,“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一定尽全力办到。”

    张爷再次点头,衙役点头哈腰的退下。

    张爷倚墙而坐,看着那间牢房的方向。

    ……

    落尘山庄。

    天色黑了下来。

    早早的吃过晚饭,风澈便命人摆上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但今晚明显的有些心不在蔫。

    每走两步,便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一直到天色渐晚了,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风澈脸黑了下来,把棋子往棋盘上随意一扔,“风安!”

    外面无人应。

    这才想起风安还在书房外罚跪,扬声喊,“来人!”

    一名下人推门而进,动作很轻,“少爷!”

    “去吧风安喊来。”

    下人应声退下,没过多大一会儿风安进来,“少爷。”

    风澈没头没脑的一句,“你去接夏曦过来!”

    风安愣了一下。

    “怎么,没听懂?”

    “属下这就去。”

    风安转身出去。

    风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眼睛眯起来,心中一片漪涟。

    ……

    大牢内,狱卒提着饭过来,犯人们争先恐后的过来抢饭。

    狱卒不耐烦的吆喝着,一一分发完。

    而后到了张爷这边,把篮子里放置在一边的单独的一个碗往他面前一放,而后给他舀了一勺稀饭,“你的。”

    灯光黑暗,张爷却看清了他的脸,不是认识的,眉头动了一下,“你是……?”

第110章 暗下黑手 (1更)

    狱卒不耐烦的敲着桶沿,“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吃你的。”

    说完,拎着饭桶和碗,去了下一间牢房。

    远处,一双斗鸡眼盯着张爷的一举一动,看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

    入夜,牢中静了下来。

    所有的犯人都已经沉入了睡梦中。

    大牢的门被悄悄打开,四条身影悄无声息的进来。

    在经过张爷牢房时顿了一下,看他趴在地上,对于几人的到来无所觉察,斗鸡眼得意一笑,朝着夏曦牢房走去。

    夏曦倚墙而坐,闭目假寐,听到动静,嘴角勾了勾,仍旧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几人来到牢房外,斗鸡眼拿出钥匙,悄悄的打开牢门,几人进去,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朝着夏曦扑去。

    噗通!

    咚!

    咚!

    “哎哟!”

    几声响,顿时把牢房内的人都惊醒了,众人立刻爬起来,跑到牢门边,睁大了眼好奇的朝外看。

    斗鸡眼几人或躺或趴的都在地上,一个个的哎呦着。

    夏曦依旧靠墙坐着,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而张爷立于牢房中,满身的怒气。

    他没想到,狱卒竟然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先是在他饭中下药,而后又想毁了夏曦。

    “说!谁让你们来的?”

    张爷一脚踩在想爬起来的狱卒身上,脚下用力,阴沉沉的问。

    狱卒闷哼了一声,又跌了回去,嘴里叫嚣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一把稻草塞进他的嘴里,狱卒猝不及防,嘴巴被堵住。

    夏曦拍拍手,走到牢门边,把牢门锁上,掂着钥匙刚想坐回墙边,斗鸡眼突然出手,抓住她的脚腕,想要拽倒她。

    夏曦朝他微微一笑,手中的大串钥匙劈头盖脸的朝他砸下去。

    斗鸡眼被砸得嗷嗷直叫,抓住夏曦脚踝的手顿时松开。

    夏曦并没有放了他,一下一下用力的砸在他的脑袋上,脸上,鼻子上。

    斗鸡眼毫无还手之力,抱着脑袋一直躲,夏曦手中动作却是没停,一下又一下准确无误的打中他。

    牢房中响遍了斗鸡眼的惨叫声。

    另外三人吓得魂都飞了,瑟瑟发抖的躺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夏曦停下手,斗鸡眼还在抱着头来回滚着惨叫。

    夏曦笑眯眯的看着,等他刚停下来,不叫了,夏曦一脚踹了下去,斗鸡眼又是一声惨叫。

    夏曦满意了,拿着钥匙笑眯眯的回到床边坐下,带着笑的目光在另外三人身上一一看过。

    “我、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一人惊骇之下,抱着头大叫。

    他们和斗鸡眼很熟,今天斗鸡眼去找他们几个,说让他们几个来牢房里帮着教训一个女人,事成之后,不但请他们吃饭喝酒,还每人再给一两银子。

    不过是教训一个女人,又有银子拿,几人一口应下,跟着过来了。

    夏曦还是笑眯眯的,抬眼看张爷,笑问,“你来还是我来?”

    另外几人还没有明白过来,牢房里便响起他们的惨叫声。

    ……

    于此同时,风安急匆匆的回了落尘山庄,禀报,“少爷,夏娘子并没有在家中。”

    啪!

    风澈把棋子扔在棋盘上,棋子跳了几跳,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风安吓得心头一跳,少爷好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查!”

    一个字,带着满满的火气,还有骇人的杀意。

    风安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属下打听过了,夏娘子是被抓入了大牢,说是她杀了人。”

    屋内静了一下,而后响起风澈更加火大的声音,“人在哪儿?”

    “县衙大牢。”

    ……

    惨叫声在大牢里响了一夜,最开始牢中众人还在兴致勃勃的听着,后来听的烦了,便纷纷回去倒头睡下了。

    天光大亮,几人的惨叫声才停歇下来。

    来送早饭的狱卒都是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的,没了往日的嚣张和蛮横。

    到了夏曦这边的牢房,看张爷夏曦并排而坐,而牢房内的几人恐怕连他自己爹娘也认不出来了,狱卒手一抖,手里的饭桶差点扔了。

    ……

    县衙内,县太爷也是一夜未睡。

    张爷算是个特殊的存在,是他的左右手,有些不能搬到明面上的事情也是张爷帮着他做的。

    如今要把自己的左右手除掉,县太爷也是心疼。

    “老爷。”

    下人急急忙忙跑进来。

    县太爷正头疼,听下人这一声喊,火气彻底起来了,“大早上,你喊魂呢?”

    下人自然听出了他的怒意,可此时已经顾不得了,“老爷,不好了,昨夜牢房……”

    县太爷听完,眼前阵阵发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迫不及待,跑到牢房里下手。

    “那些蠢货呢?”

    下人小心翼翼的答,“被张爷和夏曦给收拾了,人还在牢房里,只剩一口气了。”

    “蠢货,一帮蠢货!饭桶!”县太爷激动起来。

    ……

    牢头走到牢房边,眼睛不敢看张爷,他和张爷素日里交情不错,但昨夜……

    他也是没有办法,张浑是县太爷的亲戚,只要他在县太爷面前谗言几句,自己这牢头的差事就丢了,他们全家七口可都指着他吃饭呢。

    “张爷……”

    牢头挤出一抹笑容,看向夏曦手里的钥匙。

    所有牢房的钥匙都在拿上面挂着呢,拿不到手,其余牢房也打不开。

    张爷也不难为他,朝夏曦点了点头。

    夏曦坐着没动,把钥匙抛给他。

    牢头慌忙接过,“谢谢张爷,谢谢夏娘子。”

    把牢门打开,挥手让狱卒把里面的几人拖拽出去,而后小心的又喊了一声,“张爷。”

    张爷慢悠悠的站起来,回了自己牢房,牢头先把这边的牢房锁上,然后又去了张爷牢房边,看锁头扔在地上,赶紧弯腰捡起来,藏于身后,把张爷牢房的门随手关上,然后急匆匆的去拿了一把新的锁回来,锁上。

    不大一会儿,牢头又进来,后面跟着两名衙役。

    牢头把锁打开,“夏氏,上堂了。”

    夏曦站起来,随衙役来到大堂上。

    见昨日里的那妇人已跪在了堂上,眼睛红肿,神色憔悴。

    她看夏曦过来,恨不得扑过来撕碎她。

    作证之人比昨日更虚弱了,但还是硬撑着,看夏曦完好无损的跟着过来,眼中闪过讶异,随即便涌满了滔天的恨意,双手握紧,恨不得立刻将夏曦除之而后快。

    未等夏曦站好,县太爷便一拍惊堂木,“夏氏,你可知罪?”

    只字不提昨夜狱中发生的事。

    夏曦嘴角勾了下,淡定从容,“不认!”

    “你……”

    县太爷话没说完,门口一阵骚动,围观的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风澈迈着舒缓的步子走进县衙。

    话被打断,县太爷自然恼怒,“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

    话声在看到来人是谁时硬生生的顿住,眼眸瞬间瞪大,脸上的冷汗也随之冒出来,“王……”

    风澈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来。

    县太爷心里一窒,眼前发黑,从椅子上掉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老爷。”

    师爷赶紧上前搀扶他。

    县太爷全身发软,起不来,推开师爷,战战兢兢的爬到风澈面前,“王……王……”

    “嗯?”

    县太爷立刻该了口,“风、风少爷。”

    风安直接去了桌案后把椅子搬下来,放于风澈身后。

    风澈径直坐下,目光落在夏曦身上。

    看她满身狼狈,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慢慢悠悠的道,“听闻平阳县正在审理大案,本少爷闲来无事,过来听听。”

    县太爷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这、这、这……”

    “怎么,平阳县是不欢迎本少爷吗?”

    县太爷几乎是趴在了地上,连声道,“不敢,不敢。”

    “既然如此,审吧。”

    县太爷颤颤巍巍爬起来,顶着满身湿透的衣服走到桌案后,舌头打结,身体发软,赶忙用两只手扶住桌案,才没有让自己再次瘫下去。

    站稳,深呼吸了一口,抖着手下意识的去拿惊堂木,拿起,刚要拍,眼光撇到风澈眉头皱了一下,心里一惊,又赶紧放下,抖着声音厉喝,“夏、夏氏,你、你、你、你认不认罪?”

    “不认!”

    夏曦回答的坚决。

    “大……”

    县太爷刚说了一个字,风澈慢悠悠的问了一句,“她犯了何罪?”

    县太爷忙退后一步,躬身,“禀风少爷,她杀了人。”

    “杀人?”

    风澈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杀的何人?”

    “车、车夫。”

    “可有人证?”

    作证之人举起手,“我就是。”

    风澈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直接吩咐,“拖下去!”

    作证之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风安和风忠过来,一把将他提起来,脱去了外面。

    作证之人懵了,大嚷,“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没人理会他。

    风安和风忠直接把他扔在院子里,从一边衙役手中拿过大板,半丝力道没留的打下来。

    “啊……”

    惨叫声响起,吓得县太爷刚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张张嘴,刚要说什么,院子里打板子的声音已经停下来。

    风安禀报,“少爷,人昏过去了。”

    “泼醒,继续打。”

    一桶凉水泼在作证之人头上,作证之人被泼醒,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板子又打了下来。

    如此反复两次,作证之人只剩了一口气了。风安和风忠两人才把人拖拽回来,扔在大堂上。

    “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

    风澈不紧不慢的问。

    作证之人哪里还说得出话,张着嘴,往外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风澈抬眼,看向告状的妇人,嘴刚动……

    妇人吓坏了,头磕在地上,咚咚响,“我说,我说……”

    县太爷闭了闭眼,完了。

    妇人吓坏了,抖着声音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民妇昨日在家,突然有人找上门,说是民妇家那口子被杀了,杀他的人是夏娘子,那人怂恿民妇来县衙告她,并许诺等夏娘子入了大牢以后,给民妇二十两银子。”

    “为了二十两你就出来诬告?”

    风澈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风安和风忠知道,他们少爷生气了,而且火气很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妇人拼命的磕头,“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当家的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这一死,我们家就塌了,所以民妇才鬼迷心窍,听了那人的怂恿。”

    “可还记得怂恿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记得,记得……”

    两名护卫提着一名男子进来,扔到妇人面前。

    风澈淡淡的问,“看仔细了,是不是他?”

    妇人只看了一眼,便点头,“是他,是他……”

    风澈微微低头,看着男子,询问,“是你自己招还是我让人打的你招?”

    男子一早就被人抓过来,县衙内发生的一切他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看身边躺着的人,血肉模糊,剩下最后一口气,死不成也活不了,心里惊惧,一闭眼,就要咬舌自尽。

    众人没看到风澈是如何出手的,等反应过来,他已经钳制住了男子的下巴,依旧还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想死?”

    男子说不上来,眼中都是惊惧。

    风澈放开手,“拖下去!”

    两名护卫上前,点了男子的穴道,拖拽了下去,把人扔在地上,又是一阵乱棍,只不十来下,殷红的血迹便染红了衣服。

    男子穴道被封,发不出声音,就连求饶都不能,只能这么受着。

    在他承受不住,就要昏过去时,护卫忽然停下手,把他又拖回了大堂。

    鲜血染了一路,县太爷看得心惊胆战,双膝发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平阳县令可是累了?”

    风澈还是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县太爷身上的冷汗冒得更快了,挣扎着爬到风澈面前,“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平阳县为何说这样的话?”

    “我、我、我……”

    县太爷回答不出,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砰砰砰的,一下下磕在地上,非常的响。

    师爷和一众衙役还有外面围观的百姓都愣了,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风澈不说话,县太爷就这么一直磕着,额头很快磕破,点点血迹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地上。

    在他磕的头昏眼花,支撑不住之时,风澈终于开了口,“去拿人吧。”

第111章 你今天很是好看(2更)

    宅院内,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月柔慵懒的躺在摇椅上,手来回摩挲着自己的肚子,问正给她捶腿的俞义,“相公,你说,我这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俞义一边不轻不重的给他捶着腿,一边笑着道,“当然是女孩,女孩随我的柔儿,娇俏可人,将来定能迷倒无数的男子。”

    月柔眼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倒希望是个男孩,将来能步上青云,我们也跟着沾光。”

    “哪里还用的着他,处理完了这件事,我们得了银子,没有了后顾之忧,回去后,你相公我便会努力读书,只等明年金榜题名了。”

    听他提起银子的事,月柔的手顿住,“你想好了没有,我们要多少两?”

    “三十万两。”

    “夏家能拿出那么多?”

    “夏家当然拿不出这么多,所以我们收了钱以后,只能是让那个贱人不死,至于有何下场,便不是我们的事了。”

    月柔捂着嘴笑,“相公,还是你的点子多,恐怕自此以后,这平阳县再也没有夏家一家人了吧?”

    “那是自然,我这么多年隐忍,为的就是今……”

    嘭!

    屋门被撞开,丫鬟白着脸闯进来,声音惊慌,“小姐,姑爷,不好了,衙役来拿人了!”

    月柔怒喝,“谁如此大胆,敢跑到这来拿人?”

    话音落,衙役闯进来,二话不说冲到两人面前,拷上链子,“你们买凶杀人,人证物证俱在,跟我们县衙走一趟。”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链子扯着两人往外走。

    两人白了脸色,月柔惊慌失措的大喊,“我是知府家的三小姐,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你们县太爷,我要见你们县太爷!”

    衙役并不理会她,扯紧了链子吆喝着她走。

    ……

    县衙内外,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不明白怎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事情发生了急转。

    不但作证的人挨了板子,就连县太爷也磕头求饶。

    县太爷已经站回了桌案后,额头上的血还在滴落,却是连擦也不敢擦一下。

    月柔和俞义被带进来。

    俞义见过风澈,进了大堂以后,一眼看到他,顿觉不好。

    月柔不知风澈身份,还在叫嚣,“不长眼的东西们,连我也敢抓,我父亲可是平阳知府,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柔儿。”

    俞义提醒她。

    月柔虽是不受宠的庶女,但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自他和俞义成亲以来,得了知府的眼,身份也跟着提高,人人见了都巴结她,她早就忘乎所以了。

    听俞义喊她,眼睛一亮,“平阳县,我相公是举人身份,你竟然敢让人这样对我们,我看你县太爷是不想当了吧?”

    “柔儿,别说了。”

    俞义胆战心惊的再次提醒她。

    月柔已经快疯了,哪里听的进他的话,还在叫嚣。

    县太爷额头青筋突突的,一拍惊堂木,“住嘴!”

    月柔后面的话被吓了回去,不可置信的看着县太爷。

    “你们俩可知罪?”

    县太爷喝问。

    月柔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泼妇一般,开始闹腾,“父亲,柔儿被人欺负了,你快来了……”

    “平阳知府家的小姐?”

    淡淡的声音传月柔耳中。

    月柔顿时停止了闹腾,看过去,只一眼,便呼吸一窒,眼前的男人,面若冠玉,气度不凡,周身散发着尊贵气息。

    下意识的,月柔理了理自己衣服,妄想遮盖住突起的肚子,声音柔了下来,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是。”

    说完,又不自禁的看了风澈两眼。

    “既然如此,先关入大牢吧,给平阳知府传信,让他明日过来见我。”

    风澈话落,便站起身,缓步往外走,经过夏曦身边时,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便不缓不慢的走了出去。

    月柔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想起风澈刚才的话,腾下变了脸色,“他是……?”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打断她的话,“来呀,将俞义两人关入大牢,夏娘子无罪释放!”

    “大人。”

    夏曦微微躬身,“还请把张爷也放出来!”

    ……

    走出县衙,夏曦本想去大牢门口等张爷出来。

    看到远处的马车,微微一思量,便走了过去,到了马车边,直接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垫子,中间摆着一个小桌,桌上有四盘精致的糕点,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暖手炉。

    “好香!”

    夏曦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咬了一大口后,顺便把暖手炉抱在手里。

    风澈嫌弃的看她一眼,身体往后靠了靠。

    夏曦也不管他,径直吃完一块糕点后,才捂着手炉道谢,“今日多谢风庄主了。”

    “怎么谢?”

    风澈面无表情的问。

    夏曦眼珠转了转,放下手炉,开始解衣扣,“以身相许好了。”

    “滚!”

    风澈的怒喝声从马车中传出,下一瞬,夏曦便真的从马车里滚了出来,脚落地后,笑着道,“晚上见!”

    “走!”

    马车缓缓动起来。

    看着马车走远,夏曦嘴角的笑意消失,转身去牢门口找张爷。

    张爷刚出来,看她安然无恙,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走吧,回家,大娘一定担心坏了。”

    “好。”

    张爷轻轻应了一声,眼光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夏曦下意识的摸了一把。

    “没有。”

    张爷摇头,“就是觉得你今日……很是好看。”

    夏曦愣怔住。

    张爷伸手,想抚摸她的头,手抬起,才觉不合适,便又放下,“走吧,回家。”

    “张爷,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

    夏曦急切的想解释,张爷已经抬脚,朝前大步走去,“走吧,回家,他们还等着呢。”

    两人昨日刚入大牢,张大娘和柱子几人便知道了,按照张爷的吩咐,把大门牢牢栓死,无论谁来喊门都不开,心急如焚的在家里等着。

    听到张爷的喊门声,柱子两个大步从屋中出来,跑着到了大门口,把门闩卸下来,把大门打开,见真的是他们两人,激动的不行,“嫂子,张爷,你们回来了!”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琪儿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一头扎进夏曦怀里,抱紧了她,“娘!”

    夏曦被撞的身体往后踉跄了一下,张爷反应迅速的伸手,挡在她的身后,看她站稳,才把手收回来。

    夏曦摸着琪儿的头,笑着道,“吓坏了吧?有张爷在,娘没事的。”

    “我以后再也不离开娘了。”

    琪儿头扎进她怀里,话音瓮声瓮气的。

    “好,以后娘也不离开你。”

    兰儿也到了他们面前,看夏曦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嫂子,你没事就好。”

    “兰儿,去烧水,让他们洗一下,去去身上的晦气。”

    张大娘站在门口说。

    兰儿应声,去烧火。

    几人进了屋,张大娘把夏曦拉到自己的屋里去,好好看了一遍,见她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泽儿也是个没用的,怎么能让你进了大牢里了呢?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夏曦笑着道,“张爷是为了我,他怕我在牢里吃亏。”

    张大娘很是满意,“这还差不多。”

    水烧开,稍微清洗一下后,众人坐在一起,张大娘询问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瞒得了,夏曦把事情说给了众人。

    听闻是俞义设计陷害,兰儿怒火高涨,“俞义也太不是东西了,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他怎么能对你下的这样的毒手。”

    张大娘叹气,“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俞义有了举人之身,想要高攀一步也很正常,可他不该坏了良心,使出这样得毒计,妄想害了你,这样的人迟早会有报应。”

    兰儿跟着应和,“是,迟早会有报应。”

    说了一会儿话,众人的情绪平稳下来,夏曦道,“昨日我进了大牢,风声一定传回了我娘家,我爹娘妹妹不知怎么着急呢,我带着琪儿回家一趟,好让他们放心。”

    这事张大娘不好阻拦,一再叮嘱他们路上慢些,才让张爷送几人出来。

    柱子去后院赶了马车,夏曦,琪儿和兰儿坐上去,告别了张爷,前往夏家村。

    到了半路,正好和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夏家人相遇,尤氏见夏曦没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曦儿,你受苦了。”

    晴儿和倩儿也围上来,仔细打量夏曦,见她没事,也放下心来。

    还是夏文比较冷静,“这天寒地冷的,别在这里说话,我们先回家去。”

    一行人回了家,还没坐稳,尤氏便拉着夏曦的手迫不及待是问怎么回事。

    夏曦把刚才在张大娘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尤氏气得咬牙,“这个该遭天谴的,他怎么可以心这么狠,好歹我们夏家这几年对他不薄,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人心不足蛇吞象,更何况是俞义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就因为我们家这几年待他不薄,养馋了他,他这次才恼羞成怒,报复我,进而再报复我们家。”

    “他敢?”

    纵是再好的脾气,夏文也是听的火冒三丈,“我夏家岂能是他想摆布就能摆布的。”

    夏曦笑着劝,“都过去了,县太爷英明,识破了他们的诡计,今日他已经被下了大牢了,只等明后日审了以后定罪了。”

    尤氏恨不得拍手叫好,“这就是他的报应,活该!”

    夏曦笑着附和,“是,他活该。”

    然后敛了笑,道,“虽说如此,但难免中间出现变故,所以我今天把琪儿他们送来,先让他们在家里呆一天,完全没事了,我便过来接他们。”

    琪儿抓住他的手不放,“娘,琪儿不离开你?”

    “听话,不单你,就连你柱子叔叔和兰儿婶婶也留下,两天,只要两天,娘一定回来接你们。”

    兰儿十分惊讶,“嫂子,我们也留下?”

    夏曦点头,“我怕俞义他们狗急跳墙,到时连累了你们,好在你们家中也无事,就在我娘家住两天。”

    “那你呢?”

    “我去张爷家住,离县衙近,有什么消息也能尽快知道。”

    ……

    说服了琪儿,再次给他做了保证以后,夏曦让家里的车夫把她送到县城后,便让他回去了,她便去了租马车的地方。

    车夫们现在虽然都知道了人不是她杀的,但怕再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看她过来,纷纷躲避,谁也不愿租给她马车。

    夏曦叹了一口气,没法,只得靠着两条腿溜溜达达的往落尘山庄走。走出没多远,便感觉累了,索性找了一个避风的地,坐下来歇息会儿。

    一个黑影笼罩在她的头顶,夏曦惊觉,猛然抬头,见是风安,松了口气,“风护卫,你是要吓死我吗?”

    风安面无表情,目光在她的脸上一扫而过,怎么也不明白,她是哪里入了少爷的眼,少爷那夜怎么没杀了她?

    夏曦仿佛会读心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耸了耸肩,“别想了,我也不知道。”

    风安面无表情的脸顿时龟裂了一下,而后又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走出避风的地方。

    夏曦跟在他后面出来,前看后看,没有看到马车,很是纳闷,“风护卫,没有马车吗?”

    “没有。”

    风安闷着声回答。

    “那我们怎么回去?”

    风安脚步没停,“走着。”

    他本是奉了少爷的命令,一直在远处跟着夏曦,哪里会有马车。

    后面没有了动静,风安猛然停下脚步,转身,夏曦懒洋洋的靠在一块石头上,一副完全不想走的样子,“我走不动了。”

    风安,……

    头隐隐开始疼。

    极力压制着火气,平静无波的问,“你想怎样?”

    “坐马车。”

    夏曦回答的毫不犹豫。

    风安无可奈何,只得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口哨延绵,传出去很远。

    两刻钟后,一辆马车过来,夏曦上了马车,来到落尘山庄。

    看她还是白天的穿戴,风澈一脸的嫌弃,“滚去洗干净再过来。”

    夏曦去了浴房,几名丫鬟鱼贯而入,想要帮她洗澡,被她阻止。

    让她们出去后,自己泡在宽大的浴桶里,感受着温热的水温,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风澈等了很久,人都没有过来,等的不耐烦了,让人来催,夏曦这才醒来,匆匆的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出了浴房。

第112章 战王爷(1更)

    丫鬟领着她来到风澈房边,恭声禀报,“少爷,夏娘子来了。”

    “进来!”

    丫鬟轻轻的推开房门,夏曦进去,丫鬟又把门轻轻关上。

    风澈正自己跟自己下棋,一边黑子,一边白子,听她进来,头都没抬,“会下棋吗?”

    夏曦回答的干净利索脆,“不会。”

    风澈,……

    终于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满满嫌弃的,“你会什么?”

    “做菜。”

    风澈,……

    避免自己被气死,索性不再搭理她了。低着头,看似很认真的自己跟自己下棋。

    夏曦不敢打扰他,坐去了一边的软榻上,打了一个哈欠,而后百无聊赖的看屋中的一切,看着看着,睡意袭来,眼睛渐渐合上了。

    一直等她主动勾自己的风澈,……

    啪!

    把手里的棋子扔在棋盘上。

    夏曦吓得猛然弹跳起来,“怎么了?”

    入眼的是风澈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夏曦脑中还是一片混沌,没有完全清醒,下意识的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风澈眼中火都喷了出来,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呢?”

    “我?”

    夏曦慢了一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爬去床上,躺好,“来吧。”

    风澈,……

    一把掀了棋盘。

    哗啦啦的动静吓得门外伺候的丫鬟身体一颤。

    夏曦,……

    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惹他,不能惹他,不能惹他。

    然后才睁开,坐起身,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到他面前,歪着头打量他,在他脸色越发黑沉的时候,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双脚踩在他的脚上,嘴唇凑了上去,轻轻啄了一下便离开,“别生气了,我的错,良宵苦短,再生气下去天就要亮了。”

    “下去!”

    风澈声音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

    夏曦反而更搂紧了他一些,“不下!”

    “下去!”

    “不下!”

    风澈到了发怒的边缘,周身气息都冷了,“下去!”

    夏曦的嘴唇再次凑了上去,这次好久都没有离开。

    ……

    一夜疯狂!

    夏曦直到天近晌午才醒来,感受着自己的腰酸背痛,自然又在心里把风澈骂了无数遍。

    慢慢坐起身,想要穿衣,后知后觉的想起衣服被撕烂了,叹息了一声,又倒回了床上,看着床顶发呆。照这样下去,她这一个月非得在床上度过不可。

    外面想起询问声,“夫人,您醒了吗?”

    “没有。”

    夏曦有气无力的回答。

    外面静了一下,随即门被轻轻推开,几名丫鬟端着衣物和东西进来,到了床边,轻声喊,“夫人。”

    夏曦摆摆手,“放下,你们出去吧。”

    丫鬟们出去好一会儿后,夏曦才再次慢慢的爬起来,穿衣。

    穿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顿住,猛然抱住头,“啊啊啊啊啊……”

    守在门口的丫鬟吓了一跳,急忙推门进去,“夫人……”

    “别进来,让我自己静一静。”

    夏曦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完全遮住。

    她就是一个蠢猪,前日怎么会忘了吃避子药,虽然自她穿来以后,这具身体就没有来过小日子,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要是真的有了怎么办?

    想到此,猛然又坐了起来,拿过衣服快速的穿上,而后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口等着伺候的丫鬟门齐齐屈身,“夫人。”

    夏曦皱眉,但也没有纠结什么,吩咐,“去把你们的大夫请来。”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距离门口最近的丫鬟急忙询问。

    “没有,我有事要问他,你去把他请来。”

    丫鬟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夏曦回了屋中,看自己昨日穿的衣服还在地上,弯腰捡起,本想叠好了放置一边,可叠的时候发现衣服被撕扯的不能要了。

    想到自己昨晚的行为,夏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衣服随意的揉巴成一团,扔去了一边。

    这才是第二日,一个月要怎么熬下去?!

    风澈就是个禽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折腾起来没完。

    叹着气亲自去把窗户打开,然后坐在床边的软榻上继续叹气,心中一百个后悔,自己那晚怎么就没忍住呢,怎么就强了风澈了呢?

    府医匆匆而来的时候,夏曦还在唉声叹气。

    “夫人。”

    “夏娘子!”

    夏曦纠正。

    府医纠结了一下,到底没敢喊,山庄里的人都知到夏曦现在是少爷的人,他要是还喊夏娘子,岂不是惹了少爷不快。

    但也不敢再喊夫人,只好避重就轻的问,“不知您找我何事?”

    夏曦开门见山的问,“你手中有没有避子药?”

    府医愣住。

    “避子汤也行。”

    夏曦又加了一句。

    府医反应过来,连忙道,“这个,没有。”

    夏曦皱眉,“没有?”

    “是,没有。”

    夏曦眉头皱的更紧了,“能否给我配制一些?”

    府医哪里敢应,“这个……”

    夏曦摆手,“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的药房在哪儿,带我过去。”

    府医额头上顿时出了汗。

    这避子药,除非少爷吩咐,否则他要是敢领夏曦过去,他这颗脑袋也别要了。

    情急之下,想出了一个说辞,“夫人请等一下,我在药房里正配制药丸,杂乱的很,你且等一下,不出一炷香的工夫我便会配制好了,到时再领您过去。”

    “好吧。”

    ……

    府医出了清澜院,没敢停留,直接去见风澈,把夏曦要配制避子药的事说给了他听。

    风澈听完,原本布满春风的脸突然间就阴了,啪的把书摔在桌子上,起身,回了清澜院。

    夏曦正没骨头的躺在软榻上。风澈“咣”的一脚把门踹开,夏曦吓得弹坐起来,看他阴着脸,周身散发着怒气,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堆起笑脸,“怎么了?”

    风澈到了她面前,二话不说,单手拎起她,就跟拎小鸡似的拎到床边,扔在床上。

    夏曦,……

    刚要挣扎着起来,风澈带着火气的身体压了下来。

    夏曦,……

    好想骂风澈八辈祖宗,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禽兽,没完没了了。

    ……

    再次从床上起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夏曦深深吐出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想拿刀杀了风澈的冲动,慢慢穿衣下床。

    丫鬟低着头端着一碗药进来,“夫人,这是避子汤。”

    夏曦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然后便端过,一饮而尽,毫不犹豫。

    而后洗漱完毕,拖着疲累的身体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众人脸上有欣喜,却没有一人敢和以往一样上前来和她打招呼,就连厨房管事的脸上的笑也收敛了几分,多了几分恭敬,“夫人……”

    夏曦眉头皱了下,“还是喊我夏娘子吧。”

    管事的自然也不敢喊,但看夏曦脸色不怎么高兴,也不敢这个时候触了她的霉头,索性什么也不喊了,躬着身体问,“您有什么吩咐?”

    “厨房里有粥吗?给我来点。”

    昨夜和今早都没有吃饭,夏曦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管事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小心翼翼的道,“厨房里没有了,您要是想吃的话,我命人马上煮。”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顺便给你们少爷做点吃的。”

    要是夏曦说光给自己煮粥,管事的定然会把这活抢过来干。

    可她一说还要给少爷做吃的,管事的便什么话也不说了。前几日,少爷犯了病,这几日还没好,胃口也不是太好,夏娘子能亲自下厨,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您想做什么菜,我让人给你准备。”

    “做个回锅肉……”

    往放食材的地方瞅了瞅,看有竹笋,又加了一个,“再来个油焖笋。”

    管事吩咐下去,急忙厨娘立刻忙活起来,把需要的一应食材全部准备好。

    夏曦先淘了米,然后放了几颗枣,又加了一小把花生,放在灶台上,让人小火慢慢的熬着,她去了一边小凳上坐下歇一会儿。

    风澈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折腾的太狠了,她现在每动一下,大腿都扯的难受。

    休息一会儿,起身去拌了两个凉菜,等粥熬的差不多了,食材也完全备好,便亲自掌勺,把两个菜做出来,而后让人端着,她在后面慢慢跟着,去了饭厅。

    风澈得了消息,早就在饭厅等着了。

    他周身气压很低,管家和一众伺候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闻到饭菜的香味,管家才松了一口气。

    一进饭厅,便感觉到了风澈的低气压,夏曦在心中又暗暗骂了几句,摆着笑脸走到桌子边,示意管家让饭厅内伺候的人全部退下去。

    她亲自盛了饭,放在风澈面前,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饿了吧,我熬的粥,你尝尝好不好喝?”

    风澈端坐着没动。

    夏曦没法,硬着头皮端着碗,拿小勺舀了一碗粥,吹了两口后,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举到他的嘴边,哄,“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我给你赔罪,来,张嘴,把粥喝了。”

    风澈抬眼看她,直直的,眼中的火焰还在跳动。

    夏曦心里那个怕呀,怕他起了心思,她这腰酸全身痛的,真的不敢让他在折腾了,连忙把勺子往他嘴边又送了一点,“别生气了,吃一点儿吧。”

    风澈还是看着她。

    夏曦害怕,勺子都要拿不稳了,脸上的笑也要维持不住了,“不想吃吗,我再去给你做……”

    风澈嘴张开,夏曦连忙把饭送入他口中,而后,又赶紧舀了一勺……“

    风澈吃完,夏曦差点没累瘫,又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风澈掏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嘴,看也不看她一眼,站起来往外走,“半炷香后去县城。”

    夏曦,……

    磨着牙在心里骂,风澈不得好死。

    急匆匆地喝了一碗粥,夹了两口菜放入口中,顺手拿起一个馒头,边吃边走,等到了马车边,最后一口还没有咽下去,嚼着,掀开车帘上了马车。

    风澈微闭着眼靠在里侧车壁上,夏曦不敢惊动她,坐在最外面,然后慢慢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把嘴里的最后一点馒头嚼碎,咽了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过来!”

    风澈冷不丁的出声。

    夏曦警惕的看着他,没动。

    风澈微微睁开眼。

    只一瞥,夏曦立刻怂了,赶紧过去,狗腿的问,“风庄主,你有什么吩咐?”

    风澈又闭上了眼睛,淡淡一句,“腿疼。”

    夏曦,……

    你他娘的禽兽了一晚上,老娘腿还疼呢!

    你的腿疼?这分明就是找借口整她。

    心里这样想着,双手已经伸了出去,边轻轻按摩,边狗腿的问,“力道重不重?”

    风澈没有搭理她。

    一路到了县城外,距离县城门口还有几十丈远,风澈突然开口,“下去!”

    “啊?!”

    夏曦没反应过来。

    “下去!”

    风澈重复了一遍,隐隐带了火气。

    夏曦听清了,麻溜的下了马车。

    马车急促缓缓的朝前走。

    一路没敢动弹,夏曦的腿有点麻。

    俯身,自己捏了捏,这才一步一步的缓慢的朝着县城走。

    马车上,依旧闭着眼睛假寐的风澈嘴角微微扬起。

    ……

    县太爷从昨日一直胆战心惊到现在,在后院一直走来走去,眼看着天色到了昨日风澈说的时辰,心更加是提了起来,万般后悔。

    因为一念之差,帮了月柔和俞义,今日过后,不知道他头顶上的乌纱还在不在。

    “唉!”

    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县令夫人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此刻也是一脸愁容,“老爷,你说这王……风少爷会迁怒咱们吗?”

    县太爷又长叹了一口气,摇头,“不知道。”

    “你可是好容易才有了今日的,要是……”

    县太爷夫人话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

    “老爷!”

    前面的衙役跑进报,“风少爷来了。”

    县太爷急忙整了整官服和乌纱帽,急匆匆的迎了出去。

    于此同时,三骑两马也进了县城。

    昨日知府收到信,差点没吓死过去。连夜就赶了过来,可他不会骑马,只能让护卫帮他,这一路快马加鞭而来,身子都要颠散了。

    到了县衙门口,被护卫放下马,衣服也没整理,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一眼看到风澈端坐于大堂的椅子上,心里一个激灵,到了面前立刻跪了下去,“平阳知府参见战王爷。”

第113章 连本带利,加倍偿还

    战王爷,风家嫡子。异姓王,风老王爷唯一的嫡亲儿子。从小聪慧,七八岁便熟读兵书,十一二岁便随着战老王爷上阵杀敌,多次击败敌人,立下赫赫战功。

    十六岁那年,和老王爷一起出征,遭遇埋伏,率十万兵马抵抗玉国的三十万兵马,以少对多,战况十分惨烈,连打了三天三夜,最后双方都没有剩下几个人。

    老王爷战死,而风澈也受了重伤,等援兵到了,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时候,人只剩下了一口气。

    当即圣上命人全力医治,人是救活了,但却落下了满身的伤病。

    所有御医都断定他活不过二十二岁。

    在当今圣上封他为战王爷后,便离开了京成,来这落尘山庄养伤。

    平阳知府这一跪,县太爷心里一跳,腿发软,也跟着跪了下去。

    夏曦讶异的挑眉,目光落在风澈脸上,这个家伙竟然是个王爷?怪不得如此目中无人。

    风澈懒洋洋的坐在在椅子上,转动着手里的扳指,看都没看知府一眼。

    整个大堂上静的落针可闻。

    平阳知府的脸上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然后滴落在地上,地上很快浸湿了一大片。

    “平阳府客气了。”

    就在平阳知府感觉自己就要虚脱的时候,风澈淡淡开了口,“本少爷离京之时已经上了折子,去了这战王爷的称号,如今不过也只是平头百姓一个,你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他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可知府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有的,知道他这是生气了,生的很大的气,忙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王爷说笑了,就算您是一个平头百姓,也是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也值得我这一拜。”

    “是吗?”

    “是,是……”

    知府一连串的应。

    顿了下后,风澈道,“起来吧!”

    知府和县太爷如得特赦,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规矩的立在他面前。

    “平阳县。”

    “属下在!”

    “升堂吧!”

    县太爷软着腿回到桌案后,轻轻拍了下惊堂木,“升堂,带人犯。”

    俞义和月柔被带了上来。

    在大牢里呆了一夜,月柔从一开始的大吵大闹,歇斯底里,到后来的崩溃,精神恍惚。俞义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被带上来,月柔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风澈,下意识的伸手就要整理自己的头发,手伸出,眼光撇到一边的知府,不可置信的顿住,而后……

    “爹!”

    一声哭嚎,疯了一般推开押着她的人,提着裙摆朝知府面前跑,“爹,你要为女儿作主,这平阳县太不是东西了,他竟然将女儿关……。”

    话说完,也到了知府面前。

    知府额头的青筋直跳,怒斥,“孽女,住嘴!”

    月柔不可置信的顿住,嘴巴还微张着。

    “跪下!”

    知府又是一声怒喝。

    月柔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

    知府恼怒她,一巴掌对着她打了下去:“跪下!”

    恼怒之下,他用了全力,月柔得头被打得偏了过去,殷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也立刻流了出来。

    “柔儿。”

    俞义惊呼着要上前扶她,被押他过来的衙役钳制住,动弹不得。

    月柔傻了,呆了,纵使她没出嫁时,在府里不得宠,知府也没有打过她。

    此时她脑中嗡嗡响,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跪下!”

    知府再次怒喝了一声。

    月柔双膝一软,咚的下跪在地上。

    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知府也此刻恨不得撕碎了她。那日,夏曦在府城闹那一出,已经是人尽皆知,他派人喊了她回去,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俞义家中有妻室,她指天指地的保证,说不知道。派出去的兵丁又没有抓回夏曦。事已至此,万般无奈之下,知府让俞义给夏曦一封休书,事情便到此为止。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另有打算,悄悄来了这平阳县,还作下了这么大的事情,惊动了战王爷,连累了自己。

    俞义也被强压着跪了下去。

    “平阳县……”

    县太爷赶紧道,“王爷。”

    “开始吧。”

    县太爷恭敬的应声,一拍惊堂木,“俞义,月柔,你们两人可知罪?”

    月柔的丫鬟,护卫,还有宅院下人全都带了过来,重刑之下,哪里有人敢隐瞒,纷纷抢着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包括派人去夏曦家中偷盗银两,派人火烧她的快餐店,雇人杀她,一计不成,杀了车夫栽赃给她,就连两人是怎么密谋的,以及想着夏曦认罪以后,给夏家勒索三十万两银子的事都交代了出来。

    证据确凿,两人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这一串的供词说完,俞义和月柔两人面无血色地瘫在地上。

    大堂上一片寂静,就连县衙外看热闹的人都静了下来,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连自己的发妻都不放过,太不是人了。

    风澈神色淡淡的转动着手中的扳指,不说话。

    知府和县太爷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大人……”

    还是夏曦开了口,打散了这满堂的寂静。

    县太爷心中一喜,“夫人,请说。”

    夏曦躬身,道,“事已至此,还请大人判我和俞义和离,孩子归我。”

    “可以。”

    县太爷应的爽快。

    夏曦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嫁妆单子,“这些,是我当年和俞义成亲时,我的陪嫁,还请大人帮我要回来。”

    师爷上前接过,呈给县太爷,县太爷看也没看,直接放在桌子上,“这嫁妆本就是你的,既然和离,自当你带走。”

    “他还让人烧了我的快餐店。我那店里的装修可是请了高人来给设计的。还耽误了我很长时日的营生,就算两万两吧。”

    “这个必须给!”县令说道。

    “还有,这几年,俞义以读书为名,从我娘家骗走了几万两银子,拿去补贴他的家用,大概有五万两,这些我也想讨回来。”

    “这个……”

    县太爷犹豫了一下,眼光瞥向知府。

    知府汗流满面的站着,哪里顾得上这些。

    风澈转扳指的手一停,淡淡的问,“这很难吗?”

    “不难,不难。”

    县太爷立刻应声,惊堂木一拍,“准了!”

    夏曦往前走了一步,到了俞义面前,无视他的模样,道,“俞义,从今日开始,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夏氏!”

    俞义在做垂死挣扎,“你不想知道孩子的身世吗?”

    夏曦静静的看着他,就在俞义升起希望,觉得自己还能获得一丝生机时,夏曦缓缓道,“琪儿是我的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他的身世如何,他永远是我的儿子。”

    风澈眼睛眯起来。

    俞义嘴唇动了动,夏曦抬头,“大人,麻烦您让俞义写下和离书吧。”

    县太爷示意,师爷忙拿了纸笔,到了俞义面前,把纸铺在地上,把笔塞进他的手里。

    俞义握住笔,抬眼看夏曦,做着最后的挣扎,“你当真不想知道?”

    “不想!”

    夏曦回答的毫不犹豫。

    俞义闭了闭眼,握紧笔,快速的写了和离书,签上名字,摁了手印。

    师爷弯下腰,把和离书拿起来,恭敬的递给夏曦。

    张爷本就对夏曦有意了,如今她又和离了,张爷想必很快就会上门提亲的。

    师爷就是这么想的。

    “多谢。”

    夏曦接过,小心的拿在手里,询问县太爷,“大人,不知道我的那些银两……”

    俞义和月柔自是没有银子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从夏家骗取,夏曦之所以这样说,料定了知府会当这个冤大头。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知府便急忙接了口,“多少,我来拿。”

    “大人就给七万两吧,至于我的那些首饰,应该还在她们手中,麻烦还给我就是了。”

    “没有了,已经溶了。”

    俞义喃喃的说,前些日子是月柔的生日,她看中了一款首饰,非要买,俞义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才回来给夏文要。

    结果一文也没有要回去。无奈之下,只得把从家里拿的那两样首饰找了一个地方溶了,把溶成的金子换成了银子,又添了一些,给月柔买了首饰。

    夏曦眼圈迅速红了,“那可都是我娘精心给我准备的陪嫁,都是纯金打造的,上面还刻了我的名字,你怎么能……?”

    知府咬牙,“值多少银子,我来陪。”

    夏曦有些不愿意,“怎么能用银子来衡量,那些都是我家里人对我的情意。”

    县太爷恨不得叫她姑奶奶,有人赔,你就借着坡下驴吧,要不是有王爷在这,恐怕你一两银子也拿不到。

    急得给她使眼色,见她不看自己,急得不行,试探着劝解,“夏娘子,既然都溶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你不如得了银子,再去打造自己喜欢的。”

    夏曦思量了一下,才微微点头,“就听大人的。”

    县太爷微微松了一口气,问,“不知道夏娘子想要多少银子的赔偿?”

    “我也不多要,就算三万两吧。”

    县太爷脚底下一个不稳,趴在了桌子上,肚子撞在桌沿上,撞的他泪花都要出来了。

    风澈转着扳指的手顿了下,知府则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口就要怒问,什么样的破首饰能值三万两银子?

    一瞥眼,看到风澈,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没有马上应声。

    县太爷见脸色行事,看知府没有立刻答应,便知道他不愿意出这么多。

    刚要劝说夏曦要的太多了,风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既然他把首饰溶了,定然是手中没有银子了,你就算要也要不出来,这样,本王爷作主,把他们的宅院……”

    知府听的心惊肉跳,那处宅子可是花了他十几万两银子买下来的,未等风澈说完,赶紧忍着心痛道,“王爷,这十万两我替罪女拿了。”

    “你拿?”

    “是,但下官来的急,没有带那么多的银两,最多三日,不、两日,一定会让人送过来。”

    “你可等的?”

    风澈问夏曦。

    夏曦头垂的低低的,似不敢和他对视,“等是等的了,就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今日有他在,知府才答应的这样痛快,谁知等两日以后他还给不给?

    “风安,回去取银票,先帮平阳府垫上。”

    风安应声,大步出去。

    夏曦屈了屈膝,“多谢王爷。”

    知府脸上的汗更多了,本是赔十万两,如今风澈这一垫付,等他还钱的时候,最少也得十五万两,这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半条性命。

    县太爷也有些傻眼了,忘了宣判。

    还是风澈一个眼神扫过去,县太爷浑身一激灵,才回过神来,扔下一个令签,“俞义伙同月柔,指使他人纵火,草菅人命,先革去举人身份,发配边疆,月柔为其同犯,一同发配。”

    县太爷话落,月柔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俞义彻底瘫在了地上。

    “好!”

    围观众人一阵欢呼。

    ……

    下了堂,夏曦刚出府衙,便听到尤氏喊,“曦儿。”

    夏曦闻言看过去,家里人都来了。

    快步走过去,声音轻快,“爹、娘,晴儿,倩儿,你们都来了。”

    说完,弯腰抱起琪儿,原地转了两圈,“琪儿,娘和离了,你以后只是娘的儿子了。”

    琪儿抱紧她的脖子,眉眼弯成了月牙。

    “他呢?”

    尤氏磨着牙问,刚才大堂上的的供词他们都听到了,一想到俞义竟然用了这么歹毒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女儿,尤氏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他两块肉来,解解恨。

    “革去功名,发配边疆!”

    “该!”

    尤氏这些时日憋在心里得一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恨恨地说完,又道,“大老爷还是便宜他了,应该连他的那一家子全部发配到边疆去。”

    夏文开口,“祸不及家人,俞义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就足够了,别的,就不要说了。”

    尤氏还是恨得不行,“那房子呢,房子也是我们盖的,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人拆了去。”

    “算了,当年要不是俞义娶了夏曦,曦儿这些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那房子就算是我们报了他得那点恩情,从此以后和他再无瓜葛。”

    “也行,夏曦魏家村咱就不回了,你和琪儿现在就跟爹娘回家去。”

第114章 以后我保护娘(1更)

    听了尤氏的话,夏曦把琪儿放下,牵住他的的手,笑着道,“不了,我还是回去住。”

    尤氏哪里愿意,上来拉夏曦的胳膊,“都和离了,还回去干什么,走,跟娘回家去!”

    “娘……”

    夏曦笑着抱住她的一边肩膀,“今日的事很快就会传开,琪儿不是俞义孩子的事也就瞒不住了,村里的人免不了议论,我跟您回夏家村倒无所谓,我怕他们对琪儿指指点点。他是我的儿子,我不想让他面对这些。”

    “魏家村的人就不议论了?”

    “魏家村的人不同,我毕竟在那生活了几年,和村里人的关系比较好。再一个,他们以后还指着来我的快餐店里上工呢,不会再背后乱说的,您就放心吧。”

    尤氏还是舍不得,以前夏曦是人家的儿媳妇,常回娘家住不合适,现在和离了,总该回娘家了。

    “娘……”

    夏曦摇晃着她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撒着娇。

    尤氏眼圈红了红,缓了一口气,勉强开口同意,“好吧,不过得让晴儿和倩儿跟你去作伴。”

    她这一个月内,要去落尘山庄,晴儿或者倩儿要过去了,这事情就瞒不住了。

    夏曦笑着拒绝,“娘,晴儿和倩儿还未出嫁,总是去我家不合适。这样,等我要回了银子,把快餐店开起来以后,就在县里买处宅子,到时候再让她们两人跟我作伴。”

    好说歹说,尤氏总算不让晴儿和倩儿两个去跟她作伴了。夏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尤氏便又道,“这几日的事多亏了张爷,你要好好谢谢他。”

    夏曦无奈应下,“知道了,娘。”

    ……

    风澈从县衙内出来,知府和县太爷两人跟在身后,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出来。

    看着人上了马车,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抬手,擦自己脸上还没有退下去的汗珠。

    想起来自己要拿出十几万两银子,知府疼得心里流血,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要摔倒,县太爷急忙扶住他,“大人。”

    知府全身都湿透了,如今被风一吹,更是觉得透心凉。

    哭丧着脸,也顾不得在县太爷面前摆什么威仪了,咬牙切齿的怒骂,“俞义这个该死的东西,骗了我女儿不说,还害我损失了这么多的银子,我定然不会让他好死!”

    县太爷不敢搭话,当着风澈的面,他大着胆子没有给两人用刑,已经是提着脑袋了。要是让他再做别的事,就是把他头上这顶乌纱帽摘了,他也不再去干。

    知府也就是这么一说。

    由于连夜赶路,饭都没吃一口,又出了一身冷汗,此刻难受的不行,吩咐县太爷,“去,让人准备,我要沐浴。

    ……

    大牢。

    俞义和月柔关在一起,俞义了无生气的坐着,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呆呆的看着某一处。

    月柔也还没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了。

    她不明白,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自己怎么就从高高在上的月府三小姐、举人的夫人,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

    想到如今的处境,即将去边疆的恐惧,月柔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爬起来,没头没脸的朝着俞义打去,“都怨你!都怨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造成的。”

    俞义如同木偶一样,坐着不动,任由她打。

    月柔用尽了全力,声嘶力竭,“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当初要不是你瞒了我有妻儿的事,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牢中犯人纷纷看过来。

    月柔就跟疯了一样,什么恶毒的话都往外说,“你这个骗子,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够了!”

    俞义一把推开他,脸上的愤怒清晰可见,“你还有脸说这话,当初要不是你主动,我会看上你这一无是处的破烂货?”

    月柔被他推的撞到墙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又冲上去,对着他又大又骂,“你说谁是破烂货?我告诉你,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娶了我,却不休了那个贱东西,不就是打算你在外享荣华富贵,让她在家替你尽孝,孝敬你的老娘,伺候你的兄弟姐妹……”

    “你胡扯……”

    俞义被惹怒了,猛然又推开她,站起身,也对着她不管不顾的打了下去。

    两人撕打成一团。

    牢中的犯人纷纷扒着牢门看热闹。

    牢头也不上前来劝,反正这两人很快就发配边疆了,到时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就当是免费表演个节目给牢中的这些犯人解解闷了。

    砰!

    俞义再次把月柔推在墙上,口中依旧在骂,“你就是个婊子,是个不值钱的贱货,要不是你,我能……”

    月柔捂着肚子,顺着墙慢慢坐了下去,殷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大腿流了出来,很快浸红了她的裙子。

    俞义骂声猛然顿住,随即惊惧的睁大眼,“柔儿,你……”

    月柔神色痛苦的朝她伸出手,“救、救救我们的孩子……”

    俞义猛然转身,扒着牢房门痛苦嘶吼,“来人,救命,救命啊!”

    牢头吓了一跳,月柔即使宣判了,也是知府家的小姐,这个时候在这里出事,他担待不起。立刻跑上前去,看清月柔的情形,吓得慌了手脚,急忙吩咐狱卒,“快去请大夫过来!”

    而后,匆匆的跑去县衙禀报。

    县太爷也是骇了一跳,急急忙忙来到牢中。月柔身下都是血,脸色苍白的和纸一样,人已经昏迷了。

    “怎么样?”

    县太爷问大夫。

    大夫摇头,“孩子是保不住了,必须尽快催生下来,否则的话大人也有危险。”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先把人抬去医馆。”

    两名狱卒进去,把人抬出来,大夫紧跟在后面,临出牢房门时,月柔睁开眼,朝着牢房内最后看了一眼,彻底昏死过去。

    县太爷又匆匆回了县衙,等知府沐浴出来以后,把事情告诉他,知府勃然大怒,直接道,“不用管她死活!”

    ……

    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夏曦都不知道。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尤氏,看着她们坐着马车回家去,本以为跟张爷告个别,再想法把柱子和兰儿糊弄回家去,她带着琪儿去山庄。

    没想到张爷牵了一匹马出来,翻身上马,“我送你们回去。”

    夏曦,……

    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张爷,这不好吧。”

    张爷稳坐于马背上,身体笔直,幽深的眼睛看着她,不闪不避,眼中似乎还带着点点亮光,“从今以后,我每日都会送你回去。”

    夏曦,……

    张张嘴,想要给他说清楚,自己无意于他,但……今日场合不对,默默的又把话咽了回去,无奈的叹气,“张爷,这真的不好,我如今刚刚和离,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再引起什么话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送我回家,大可不必,有柱子和兰儿在,不会出什么事。”

    张爷脸色似乎黯淡了一下,但总归是让了一步,催马前行,“走吧,我把你们送出县城去。”

    夏曦无奈,只得上了马车,马车出了城,又走出了五六里,张爷才停下。

    看着马车走远,消失成一个小黑点,才调转马头回去。

    马车内,夏曦重重的叹气。

    兰儿以为她是因为俞义的事,劝她,“嫂子,离了俞义那个黑心的东西正好,你将来可以找个更好的,别太担心了。”

    “我……?”

    夏曦微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找什么更好的,有这一个我就害怕了,以后啊,我只跟我儿子过,谁也不嫁。”

    琪儿顿时挺了挺自己小胸脯,拍着保证,“以后我保护娘!”

    夏曦笑着应,“好,娘的后半生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护娘。”

    “没问题。”

    琪儿应得响亮,逗得夏曦和兰儿都笑出声来。

    都已经快到家了,夏曦也没说下马车的话,径直跟着回了村里。

    村里人得到的是昨日的消息,听闻俞义和他那个夫人设计陷害的夏曦,村里人气坏了,个个在家中骂个不停,要不是俞义,她们家里的人现在就该在快餐店上工了。

    牛氏也听到了一些,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大门闩上,唯恐村里人冲进她们家把她们揍一顿。

    玲儿有些懵了,傻了。前两日她还坐着富贵的梦,想着自己大哥娶了知府家的小姐,自己以后也是官家的亲戚了,好吃好喝自然不必说,荣华富贵也离自己不远了,怎么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没有了呢?

    “一定是那个贱人反咬一口。”

    坐在炕边,恨恨的说。

    自从上次挨了牛氏一顿打以后,芝儿就很少说话了。

    此刻她正手中拿着一双鞋底在纳。玲儿猛然一声,吓的她一个激灵,针扎在了手上,“咝”了一声,赶忙把手放在嘴里吸。

    玲儿眼里闪过厌恶,无名火发在了她的身上,“连个鞋底也纳不好,你还会做什么?”

    芝儿低着头,没说话。

    “不行,我得去县城看看!”

    玲儿从炕上跳下来,朝外走,手刚碰到屋门的门闩,牛氏警醒的声音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传出来,“谁?”

    “我,玲儿。我不放心,去县城看看。”

    答着话,玲儿把门闩打开。

    牛氏两个大步从屋中窜出来,从她手中夺过门闩,又把门插好,警告她,“不许出去!”

    玲儿急的跺脚,“娘,我要去县城问问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许去,回你屋去,再敢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玲儿又恨恨的跺了两下脚,生气的回屋。

    牛氏也回了屋内,虎子坐在炕上,面前摆着点心盒子,盒子已经见底,只在底部有零星的碎末,虎子趴下身去,用舌头舔着吃。

    牛氏没管他,瘫坐在椅子上。当初俞义娶夏曦,牛氏就不愿意。她辛辛苦苦的把俞义拉扯大,省吃俭用地供他读书,为的就是俞义将来能出人头地,她跟着沾光。结果他要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牛氏说什么也不愿意。

    是俞义把利弊摆在她的面前分析,说夏家有钱,娶了夏曦,就等于是娶了一个摇钱树,而且,俞义说他不会和夏曦圆房,娶她过来只是一当个摆设,牛氏这才同意了。

    后来,夏曦进门,牛氏做的还不算过分,最起码吃喝上不会少,能填饱肚子。直到有一日俞义回来了,说他已经在府城娶了知府家的小姐,牛氏这才生出了别的心思,对夏曦母子这才越来越不好的。

    想到此,牛氏闭了闭眼,她原以为,俞义顶多是休了夏曦,没想到却竟然想是置她于死地,如今事发,他的下场……

    牛氏不敢想下去。

    “娘,没有了。”

    虎子把最后一点碎末舔完,举着盒子给牛氏看。

    看着他痴痴傻傻的面容,牛氏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他的虎子还小,如今因为这件事受了连累,以后该怎么办?“

    见她突然哭了,虎子慌了神,急忙把盒子扔了,“娘,我不吃了,我不吃了……”

    ……

    马车进了村,村里人一眼看到,纷纷跑出来,不大一会儿便把马车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柱子,夏娘子呢?夏娘子没事吧?”

    夏曦打开车帘,笑着道,“我没事。”

    “夏娘子回来了!”

    众人惊喜。

    夏曦从马车上下来,“多谢大家关心了,我没事,县太爷是个好官,在牢中也没有为难我。”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是啊,我们是想去牢里看看的,还托了村长,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让见你。”

    “对啊,村长急的头发又白了一层。”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说着。

    村长急匆匆而来,因为走的很急,气喘吁吁的,众人赶紧让开路,村长过来,见夏曦没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曦笑着开口,诚心诚意的道谢,“让您费心了。”

    村长摆手,“不说这些。在牢房那个地方呆着,吓坏了吧?快回去好好休息。”

    众人这才让开道路,柱子赶着马车把两人送回家,一再说,“嫂子,有什么事你就喊我和兰儿,我们俩很快过来。”

    夏曦笑着应,“知道了。”

    打开大门,一道身影赫然立于院中。

    夏曦脚步微顿。

    风安面无表情的开口,“少爷等着你去做晚饭。”

第115章 俞义的下场(2更)

    “少爷等着你去做晚饭。”

    风安这句话落,

    夏曦,……

    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骂人的冲动,嘴角扯了扯,很想怼回去。一想到那还没有到手的十万两银子,话到了嘴边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微微点了点头,“你稍等。”

    风安站在院中等着,夏曦领着琪儿进了屋内,在凳子上坐下,把琪儿拉到自己的面前,也不隐瞒他,“琪儿,娘之所以这么快从牢中出来,多亏了风庄主帮忙,娘为了报答他,答应这一个月去山庄住。”

    琪儿懂事的点点头,没有想学习想像中的反对,道,“我陪娘一块去!”

    夏曦摸他的头,“你不反对?”

    “谁救了娘,谁就是琪儿的恩人,去给他做饭,琪儿不反对。”

    本以为还要花费一番工夫来劝说,没想到琪儿竟然不反对。

    夏曦心喜,“我的琪儿真懂事,走,收拾一下,拿几件衣服,咱们去山庄。”

    琪儿转身要去收拾,夏曦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他,“算了,不收拾了,让她们去准备。”

    本来只是答应晚上过去,可没答应他还要给他做饭,既然风澈这么不客气,那她也不客气了,让她们给做几身衣服也不算过分。

    什么也没拿,娘俩跟着风安出了村,一辆马车等在隐蔽处,夏曦还算满意,最起码风安没有把马车赶进村里来,弄得全村人都知道。

    这辆马车明显的比前几次送她回来的马车要好,但比风澈的那一辆还差些,只铺了薄薄的一层,等两人上了马车,风安径直赶着马车回来山庄。

    天色还早,管家在山庄门口等着,见夏曦下了马车,笑呵呵的迎上来,“知道您会带着孩子过来,屋子给你们收拾好了,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说。”

    去的是距离风澈的清澜院不远的一个院子,兰亭院。院子不大,但很精致,屋中摆设应有尽有,屋内也点上了炭盆,很是暖和。

    “您看还行吗?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说。”

    管家一直跟在风澈身边伺候。这么多年风澈身边没有女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布置房间,还是按照在京中时,府里的样式布置的。

    “我不挑,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反正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怎么都是住,只要不缺吃少喝怎么都行。

    管家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您歇一会儿,我让她们送点吃的过来。”

    “多谢了。”

    管家退出去。

    夏曦往后一仰,躺在大床上,顺手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琪儿,娘累了,歇息一会儿,两刻钟后你喊我。”

    “嗯。”

    琪儿应着声,蹲下身子,把夏曦的鞋脱掉,“娘,你把脚收上去,睡得舒服一些。”

    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夏曦一个转身,裹着被子滚到了床里面去。

    琪儿,……

    抿紧了嘴唇,而后慢慢地爬上床,又拿过一床被子,搭在夏曦没有盖严的身上。

    听到院子里响起脚步声,琪儿又赶快下了床,轻轻的打开门,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看丫鬟们停下脚步,琪儿才走出去,把她们手中的糕点接过来,低声道了谢,端回了屋中,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返身把门关上。

    屋外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办。

    夏曦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到了时辰,琪儿小声喊她的时候,她才勉强睁开了眼。

    琪儿端着一杯水站在床边,看她醒了,把水递到她嘴边,“娘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夏曦坐起来,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干,把杯子递给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下床穿鞋边问,“有人过来找娘吗?”

    “没有。”

    话声刚落,便有人在门外轻声问,“夫人,您醒了吗?”

    夏曦穿鞋的动作顿了顿,穿好,站起来,示意琪儿去把门打开。

    一名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进来,对着夏曦屈了屈膝,“夫人,厨房那边过来问,您今天晚上要做什么菜,她们好做准备。”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微愣了一下,立刻回答,“奴婢翠竹。”

    “翠竹,你记住了,以后不要喊我夫人,喊我夏娘子就行。”

    翠竹低头,“翠竹不敢。”

    “不敢就让管家换一个敢的来。”

    翠竹猛然抬头,惊慌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迅速的垂下头去,“夫……我。”

    “我再说一遍,以后喊我夏娘子,记住了没有?”

    夏曦语气严厉,翠竹吓得身体一抖,“记、记住了。”

    “去找一套笔墨纸砚来。”

    翠竹应了声,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

    很快找了笔墨纸砚过来,夏曦让琪儿留在房间里练字,自己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都在等着夏曦。

    夏曦到了以后看了一下食材,让人剁了两棵白菜,几个红萝卜,白菜剁了肉,红萝卜放了鸡蛋,分别调成馅。

    而后又和好了面,醒了一会儿,包了一个锅贴做示范,然后让两名厨娘过来帮忙。而后她又拿出几个鸡蛋,打入面中,和好,擀成面条。

    把锅贴做出来,面条也出锅了,夏曦想了一下,跟着上菜的丫鬟来到饭厅,一一把锅贴和面条摆在他面前,最后是两个小菜,

    “中午吃的太油腻了,晚上便做的清淡了一些,你尝尝。”

    说着话,在风澈身边坐下来,先拿起一个小碟子,夹了一个白菜肉的锅贴放在里面,递到他面前,一脸的讨好,“很好吃的。”

    风澈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夹着锅贴咬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咽下去,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

    夏曦也没闲着,盛了一小碗面条放在碟子旁边,“这面我是用鸡蛋和的,筋道,可口,你也尝一些。”

    风澈没动,继续不紧不慢的吃着他的锅贴。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夏曦又给他夹了一个红萝卜的放入碟子中,继续她陪着小心地念叨:“你也知道,我有儿子,他还小,我得陪他。所以,你看,咱们以后这晚上能不能订个确切的时辰?我什么时候去你房里,什么时辰回去陪我儿子?”

    风澈吃锅贴的动作一顿,但也只是微微的一下,要不是夏曦一直紧盯着他,根本看不到。

    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锅贴吃下,风澈终于出了声,“你想什么时辰?”

    夏曦很是狗腿,“您说了算。”

    风澈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站起身,“走吧。”

    夏曦,……

    您是祖宗,活祖宗啊!不让蝇子踢一脚,一丁点的不顺心都容不下!夏曦恨得牙根直痒痒。

    唉……这时候恨不管用,还是哄好使。

    赶紧拽住他的衣袖,人跟着站起来,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我错了,我错了,罚我明天给你做两道新菜,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孩子我不要了,您想什么时辰便什么时辰。”

    风澈看他,眼神幽深,里面似有漩涡,“我说了算?”

    夏曦点头,小鸡啄米一样,“您说了算!不过您一定得先吃饱饭。否则,您费神耗力的,对身体损害很大。您先坐下,慢慢吃,我等您,等您。”

    风澈这才坐了回去,夏曦赶紧又夹了一个锅贴,这次没有放在碟子里,而是直接送到风澈嘴边,哄孩子一般,“来,张嘴。”

    风澈淡淡看他一眼,张嘴,吃进了嘴里。

    一连喂了好几个,看他脸色比刚才好看了,夏曦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吃饱喝足,风澈走出饭厅,夏曦也没停留,去了厨房,把剩下的面条煮了,又拿了一些锅贴,让人帮着一起送去了兰亭院。

    天色完全黑了,屋中点了蜡烛,琪儿的身影映在窗户上,低着头,一笔一划写的很是认真。

    “琪儿。”

    夏曦扬声喊。

    琪儿听到喊声,放下手里的笔,噔噔噔的跑到门口,把门打开,夏曦端着饭菜进了屋,“把东西收拾好,去洗手,过来吃饭了。”

    琪儿把笔墨纸砚收好,又洗干净手,来到桌边,一看是自己喜欢的锅贴,赶紧坐下来。

    夏曦盛好面条放在他面前,给他个碟子,看他自己夹了锅贴放在里面,道,“一会儿吃饱饭,娘教你写几个新的字。”

    “好。”

    ……

    那边,风澈回了屋后,嘴角微微扬起,摆好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刚走了两步,便顿住了,

    “风安。”

    风安进来,“少爷。”

    “给秦梁传信,让他两日之内滚过来!”

    风安,……

    默默的同情了秦梁一把,转身出去传信。

    风澈靠在椅背上,手里的棋子无意识的来回倒换着,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

    夜深,整个山庄都陷入寂静之中。

    琪儿练完字,还几天没有好好说话的母子俩躺在床上,头对头的说话。

    琪儿打了个哈欠。

    “困了?”

    琪儿点头,这几日,担心自己的娘,他也是没有睡好。

    “睡吧。”

    夏曦扯过一边的被子给他盖上,左手支头,右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

    夏曦只当没听到,继续拍打着琪儿。

    直到琪儿沉沉睡去,才停下手,慢慢坐起身,给琪儿掖好被角,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刚迈出去一步,琪儿突然惊醒,“娘……”

    风安鬼魅般的跃进屋中,点了琪儿的睡穴。手刚要收回,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腰间,夏曦的声音阴沉,“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风安的瞳孔猛然变大,夏曦何时近了他的身,他竟然没有感觉到。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夏曦再一次问,声音比刚才还要阴沉,手中用力,风安清楚的感觉到锋利的匕首尖割破了自己的衣服,抵住了自己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瞬间僵硬,不是因为夏曦威胁他,而是这么多时日,她竟然没有察觉夏曦也会武功。

    “只是点了他的睡穴。”

    风安声音极轻,语调一如既往的低沉,夏曦却是听出来了他的异样。

    把匕首收起来,迅速的放入自己衣袖中,移动一步,看着他,似告知,似警示,“琪儿是我的儿子,谁若是想伤害他,我当然不会放过。”

    说完,转身,往外走,“麻烦风大护卫帮我关好门,另外叫人看好琪儿,他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们落尘山庄。”

    这就是赤裸裸地威胁了!

    话落,人已出门。

    风安呆立原地半晌,才僵硬着身体转身,慢慢的出了门,慢慢的把门关上,慢慢的往外走,走到院子中间,又慢慢的停下,慢慢的回头,看着屋中。

    ……

    大牢中。

    自从月柔被带走以后,俞义就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睛一眨不眨,如同木偶一般。

    天色黑,狱卒来送饭,吆喝好几句,俞义的眼珠才慢慢转动了一下。

    这样的人狱卒见的多了,并没有往心里去。盛了饭,砰的一下放在他面前,然后提着饭桶走了。

    俞义眼光落在了饭碗上,就这么看着。

    一看他不吃,隔壁牢中的犯人把手伸的长长的,想着把饭碗够过去,无奈距离有点长,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够着。

    “喂!”

    喊了俞义一声,“你要是不吃,给我啊,我饿的很。”

    俞义眼珠再次动了动,看向他,看他急切的伸着手的模样,不知怎的,突然咧嘴一笑,手伸出牢门,把饭碗端起来,问,“你想吃?”

    那人紧盯着饭碗,连连点头,“吃,我想吃。”

    俞义手中的碗慢慢倾斜,里面的稀饭一点一点的倾泻出来。

    “你……”

    那人气得扑到牢房门上,伸出手想要揍他,挥舞了半天,也没够到他。

    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俞义笑了,笑得很是愉悦,笑声先是在胸膛里震动,而后冲出喉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歇斯底里,甚至于笑出了眼泪。

    那边得犯人吓得瞪大眼,其余牢中的犯人也看过来。

    俞义似被人点了笑穴,停不下来,在这暗寂的牢中显得很是诡异。

    “疯了!”

    不知谁说了一句。

第116章 瞒天过海(1更)

    天色将明,夏曦才回了兰亭院,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内,躺在琪儿身边,很快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身边已经没了琪儿的身影。

    眼光四处看了下,见琪儿正站在桌边,聚精会神的在练字。

    夏曦嘴角含笑,“琪儿。”

    “娘,你醒了。”

    琪儿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跑过来,一头扑进她的怀里。

    夏曦揉了揉他的头,“什么时辰了?”

    “辰时末了,娘该起床了。”

    “好,娘起床。吃过饭以后我们去县里,再找一个合适的门店,尽快把快餐店开起来。”

    “好。”

    早饭是白粥,配了两个小菜,丫鬟给端进来的,娘俩吃完饭,收拾了一番,便去找管家,“我们想去县里。”

    管家赶紧叫了马车过来,千叮咛万嘱咐车夫,一定要小心赶车,并让他跟着夏曦,等她晚上一块回来。

    车夫得了吩咐,赶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比平日走路还慢,几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赶了半个时辰。

    到了县门口,已经是半上午,门口内外的人全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议论,“快走,快走,听说一会儿那个什么举人被押去边疆,就打这儿过,我们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如此恶毒,连自己的妻儿也下的去手。”

    “这你不知道了吧,听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是在成亲以前就有的。”

    “是吗?”

    “这件事昨日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

    ……

    “咱们也去看看。”

    夏曦扬声吩咐。

    车夫赶着马车跟在众人身后。

    “来了,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等待的人们顿时骚动起来,个个踮高脚,伸长脖子朝着远处看。

    “咦,怎么只有他一人,不是说还有那个知府家的小姐吗?”:

    “对啊,人呢?”

    旁边一人搭了话,“你不知道吗?据说昨日两人入了大牢以后,打起来了,这举人下手重,直接把那知府家的小姐打的流了血,抬去医馆后就不行了,一尸两命!”

    “哟,这么狠呢?”

    “可不是,都说读书人知书达理,我看就是狗屁,我们家里婆娘有了,我们还舍不得打一下呢。”

    夏曦掀开车帘,远远的,俞义走来,手上脚上带着镣铐,目光无神,木头一般跟着衙役后面走。

    夏曦把车帘放下,不再看他,“走吧,我们先去牙行。”

    牙人见了夏曦,那叫一个热情。听闻她又是来买店铺的,把所有的店铺契约都拿出来,一一给她介绍。

    夏曦觉的有几处合适,便让他带着去看,一连看了两处,都觉得不合适,不是位置不太好,就是觉得店面小。

    “还有没有跟我上次买的差不多的门店?”

    牙人摇头,“没有了,那个位置好,地方又宽敞,这县城里也没有几处,别的都有主了。”

    “还有几处?”

    “两处,再领我们去看看。”

    牙人领着过去,因为这两处离得不算远,夏曦便没有坐马车,而是跟在他后面步行。

    结果没走多远,便碰到了张爷。

    “张爷。”

    牙人扬着声音打招呼。

    张爷抬眼,看到他身后的夏曦和琪儿,大步过来。

    “张爷。”

    夏曦也笑着打招呼。

    “叔叔。”

    琪儿有礼的喊。

    张爷摸摸他的头,问夏曦,“什么时候来的?”

    “到了有半个时辰了,想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店。”

    “有相中的吗?”

    “还没有完全看完。”

    张爷转身,和她并行,“我陪你们去。”

    “不用了。”

    夏曦说的急切了些,“你还有公事,忙你的,我和琪儿去看就行。”

    张爷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无碍。”

    夏曦,……

    让琪儿走在两人中间,和他隔开距离。

    全部看完,夏曦还是不满意,对牙人道,“我再等等,你如果有合适的派人告诉我一声。”

    牙人应下,回牙行。

    “大娘如何了?”

    一连几日,都没有给张大娘针灸,夏曦本来今日也想着趁张爷不在家的时候过去的,既然碰到了,也不好再躲着了。

    “还好,就是一直在念叨你。”

    “劳大娘费心了,我这就过去,你要是忙,我们自己过去。”

    “我今日没什么事。”

    夏曦,……

    不好再说什么,上了马车。

    张爷见不是她平日坐的那辆,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然后坐去了前面,回了自己家。

    到了家门口,张爷先跳下马车,然后快速的去了后面,把车帘掀开,伸手,把琪儿抱了下来,轻轻的放在地上,而后,对着夏曦伸出手。

    夏曦,……

    直接跳了下来,笑着道,“张爷,你这样我好不习惯,还是以前那样吧。”

    张爷脸色红了一下,大步走进院内,“娘,夏曦来了。”

    夏曦,……

    张大娘听到动静,从屋里面出来,笑得眉眼都挤到了一块儿,“你们可算是来了,可想死我了。”

    “您觉得身体如何?”

    “好,好的很!”

    生怕夏曦不信,张大娘还举高了手臂,“你看,我现在感觉特别精神,全身有用不完的劲,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

    夏曦被逗笑,“那敢情好,这样张爷就不用担心了。”

    说笑着进了屋,让张大娘坐下。夏曦好好给她把了脉,脉搏比以往确实强劲了些,“恢复的不错。”

    “都是托了你的福,要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

    说完,见张爷在一边傻站着,万分嫌弃的说他,“你在这里干什么,去把给琪儿准备的糕点拿出来,陪他到外面的桌子上吃,我和夏曦好好说会儿话。”

    张爷摸摸鼻子,转身出了屋,琪儿也乖巧的跟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两人,张大娘握住夏曦的手,左瞧瞧右打量,“夏曦啊,你看你如今也和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快餐店开起来,等挣了钱以后,就在县里买个大房子,搬过来住。”

    “然后呢?”

    “然后,好好的把琪儿养大。”

    张大娘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你就没想过再走一步?”

    夏曦摇头,“不了,男人都靠不住,我还是先把生意做起来,把琪儿养大。”

    张大娘张了张嘴,还想着再劝说几句,又想到夏曦刚和离了,心劲还没有缓过来,自己也不能逼得太急了,遂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笑呵呵的转了话题,“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大娘给你做,也让你尝尝大娘的手艺。”

    夏曦跟着她的话题走,笑着道,“饺子吧,好久没吃饺子了,馋的慌。”

    “好咧。”

    张大娘站起来,开始挽袖子,“我去和面,说好了,你今天不许动手,我和泽儿来做。”

    夏曦哪里肯让,跟着站起来,张大娘又把她摁坐了回去,“大娘的手艺可不比你差,你乖乖坐着,等着吃就行。”

    说完,没等夏曦说话,便扬声纷纷外间的张爷,“泽儿,你去拿两棵白菜,剁成馅。”

    张爷应了一声,去后院地窖拿白菜,琪儿从凳子上滑下来,也跟着过去。

    张大娘果真是没让夏曦动手,和张泽一起手脚麻利的包好饺子。又支使张爷去烧火,她乐呵呵的问,“夏曦,我给你说,我这身体是真的没事了,别说干活了,就是以后看孩子也行,十个八个的,也不在话下。”

    夏曦,……

    这话茬实在没法接,赶紧端起饺子,“水应该开了,我去煮饺子去。”

    张大娘看着她匆匆出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

    她就不信了,三天两头的夏曦过来,给她儿子制造机会,自己再在旁边加把劲,夏曦能不心动。

    ……

    落尘山庄

    风安明显的有些不对劲,风忠察觉到了。

    风忠慢慢的靠近他身边,端着一张和风安一样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了?”

    风安正低头想着什么,闻言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有把握近我身吗?”

    风忠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而后伸出手覆在他额头上,摸着微凉,收回手,颇为认真的仔细的看他,“抽疯呢?”

    他和风安武功不相上下,若是风安不同意,别说近身,就是靠近他三尺以内也不容易。

    想到昨夜的情形,风安脸上尽显尴尬,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声音,“我昨夜被那个女人一招抵住了腰。”

    “谁?”

    风忠大惊。

    “夏曦。”

    门被打开,风澈的脸出现在门口。

    风安和风忠一惊,立刻规矩站好。“少爷。”

    “怎么回事?”

    风澈声音淡淡,却令他们两人不寒而栗。

    少爷在京中时,也有许多不怀好意的女人凑上来,虽然都被少爷拆穿。

    可要是这个夏曦……

    两人不敢想,风安把昨夜的事一点不落的全说了出来。

    风澈听完,眼睛眯起来。

    ……

    县衙后院,

    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温暖和春。

    月柔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红肿,双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床边,县令夫人慢言细语的劝她,“孩子是没有了,但好歹没伤到身体,以后还会再有的,月小姐也不要太难过了。”

    “我的孩子……”

    月柔话还没说,眼泪已经先流了下来。她和俞义成亲两年,一直盼着有个孩子,好不容易在她肚中六个月了,却没有了。

    “有什么办法呢?”

    县令夫人抓住她的手,“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再说了,没这个孩子比有这个孩子好,你也别太难过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月柔的眼泪止不住。

    县令夫人放开她的手,掏出帕子,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快别哭了,你这是小月子,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月柔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意,“麻烦夫人了。”

    县令夫人哪敢听她这样说话,急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我让人给你炖了些补品,差不多好了,我去给你端上来。”

    “多谢夫人。”

    县令夫人摆手,站起来,出去。

    月柔立刻不哭了,手也从自己肚子上拿开,问一边的丫鬟,“我父亲呢?”

    “大人在书房。”

    “你等一会儿找个机会去找他,就说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丫鬟应是。

    县令夫人端了补品进来,看月柔喝下,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出了屋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县令还没回来,县令夫人坐在软榻上叹了一口气,昨夜得知月柔被抬回府衙,县令夫人这心里就跳个不停。

    山庄的那位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一旦是让他知道了……,后果不敢设想。

    县令也是头疼,冲她瞪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可这月小姐也太狠了,故意激怒了俞义,让他推倒了自己,丢了肚子的孩子,就是为了搏这么一个活的机会。知府大人再不待见他,那也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没有明示,但语气里都是让我留下的意思,我能怎么办?记住,这几日,你亲自去伺候,别让其他人知道,等过了这几天,风头没有了,知府大人自然会带她走。”

    想到这里,县令夫人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吩咐丫鬟,“去看看老爷事情商议完了没有。”

    丫鬟应是,退了下去。

    书房的门被打开,知府和县太爷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知府脸色不好,县太爷苦哈哈的在后面陪着小心,“大人,您放心,事情我已经办妥了,绝对不会有人泄露出去半分。”

    知府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抬脚回自己住的地方。

    月柔的丫鬟上前,垂着头,声音很低,“老爷,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给他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知府恨不得没有月柔这个女儿。

    没什么好气,道,“滚回去告诉她,老实的呆着,再敢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认这个女儿。”

    月柔的丫鬟身子一颤,不敢再说,等知府走了以后,才匆匆回去禀报。

    月柔听完,眼里恨意一闪而过,招手让丫鬟靠近,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丫鬟听完,点头,转身出去。

    ……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牛氏家门口。

第117章 你敢骗我?

    马车停下,丫鬟从上面下来,左右看了看没人,赶紧上前敲门。

    牛氏一直闭门不出,猛然听到敲门声,身子打了一个颤,不想理会。

    可敲门声很急,一下接着一下,牛氏想要装没听见都不可能。

    嘱咐虎子在屋中别乱动,牛氏出去,站在屋门口颤着声音问,“谁、谁呀?”

    “奴婢菱花,姑爷让我给你们捎个信过来。”

    牛氏还没应声,玲儿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屋中冲出来,直接跑去门口,把大门打开,一个大步窜了出去,抓住菱花的胳膊,“我大哥没事是不是?”

    菱花皱了下眉,往后退了一步,躲开玲儿的碰触,声音不冷不热,“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吧。”

    说完,便先走了进去。

    玲儿愣了一下,也跟着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牛氏站在屋门口,没动。

    菱花见了她,还算客气,屈了屈膝,“这就是亲家夫人吧,我们小姐让我过来送个信,小姐说就算姑爷被发配去了边疆,她也是俞家的儿媳妇,会替姑爷尽孝,会善待你们。”

    “我嫂子真是太好了。”

    玲儿丝毫没有因为听到俞义被发配去了边疆有任何的悲伤。听月柔愿意管他们,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我嫂子呢,我嫂子现在何处?”

    “俞小姐……”

    菱花加重了语气,提醒她,“我们小姐已经“死”了!”

    “不可能!”

    玲儿立刻还嘴,“她要是死了,怎么可能说以后替我大哥尽孝呢?”

    菱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笨的人,怪不得姑爷成亲两年多,没有让她们去过府城一趟呢,就这么没脑子的东西,到哪儿只有坏事的份。

    想到此来的目的,强压下不满,压低声音,“我们小姐确实还活着,但现在不能让人知道,你这样大声嚷嚷,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玲儿撇嘴,“你早说不就得了。”

    菱花,……

    真想一个大嘴巴子呼过去。

    忍了忍,没有搭理她,看向牛氏,“我们小姐说,自从成亲以后也没有见过婆母,小姑和小叔,是她的不对,现在她不方便出面,让我请几位去县里。”

    “我……”

    牛氏张嘴,还没说话,玲儿已然搭了腔,“好啊,我现在就跟你去。”

    “玲儿!”

    牛氏呵斥她,“你回屋去!”

    玲儿早就对她不满了,哪里肯听她的,“我不,我想去见我大嫂。”

    “你……”

    牛氏气得头疼。

    俞义在时,月柔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

    俞义现在被发配去了边疆,月柔反倒好心起来了?牛氏到底多活了多年,比玲儿想的多,三两步过来,一把拉住玲儿往屋里推,“你给我回屋去!”

    玲儿才不干,三两下挣脱开了牛氏,一扭头跑出了大门,然后窜到了马车上。

    牛氏想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菱花看出了她的想法,拿出一个荷包,递给牛氏,“这里面是两个金锭子,是我们小姐的一片心意,您先拿着,我们小姐就是想要见见家里人,您也收拾一下,跟我过去。”

    牛氏长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见过金锭子,眼中冒出光,伸手接下,忙打开看,金钉子闪闪发着光,差点闪瞎她的眼。

    牛氏便什么都忘了,喜滋滋的道,“你等一下,我这就收拾了跟你去。”

    “那我在这儿等着。”

    牛氏回屋,微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又给虎子换了一套新衣服,喊了芝儿打扮好,娘仨出来。

    玲儿眼光在芝儿脸上一闪而过,让开身体,“走吧。”

    冬日里,村里连个在外闲逛的人都没有,格外的冷清。马车出了村子,直奔县城。

    ……

    夏曦受不住张大娘的热情,吃过饭以后,便借口回家。

    从张大娘家出来,坐着马车出了县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吩咐车夫,“直接回山庄吧。”

    车厢很宽大,琪儿躺在里面,滚了两下,而后趴好,双手托腮,两条腿来回的晃荡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夏曦,眉眼弯在了一起。

    琪儿很少有这样盯着她的时候,夏曦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娘,您今天害羞了。”

    琪儿说完,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偷乐。

    夏曦,……

    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小屁孩,你哪里看出我害羞了?”

    她的力气不大,琪儿嘿嘿笑着翻了个身,离夏曦远了一些,笑着道,“我看您下饺子时脸是红的,那不是害羞是什么?”

    夏曦,……

    举手作势又想打他,“娘那是被热水熏得,熏的懂不懂?”

    “不懂。”

    琪儿调皮的回答完,又滚了回来,眼睛眨巴眨巴的,“娘,您会和张爷成亲吗?”

    夏曦愣了下,而后看着他的眼睛,“琪儿希望娘和他成亲吗?”

    “只要他对娘好,我就希望。”

    “傻小子……”

    夏曦用力揉他的头,把他的头发揉乱了,才放开,“娘不想再嫁人了,好好把你养大就行。”

    琪儿猛然一扑,扑进她的怀里,双手搂住她的脖颈,“等我长大了,就能保护娘了。”

    夏曦笑着拽住他的手,“娘等着,不过,臭小子,你以后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我不娶媳妇,我跟娘过。”

    夏曦刮了下他的鼻梁,“等你长大以后再说这话吧!”

    娘俩说笑了一路,马车直接进了山庄。

    娘俩下来,回了兰亭院,还没等夏曦坐下,翠竹来禀报,“夏娘子,少爷让您过去一趟。”

    “琪儿,你歇一下就去练字,娘一会儿就回来。”

    嘱咐了琪儿,夏曦来到清澜院,看风安和风忠一左一右立在门口,微微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去。

    风安,……

    风忠,……

    屋内,风澈坐着,听到动静,抬下眼皮,主动开口,“回来了?”

    “回来了,不知风庄主找我什么事?”

    “回去准备一下,陪我上山打猎。”

    夏曦,……

    您有病吧?我又不是你的随从,随叫随到。

    心里这样嘀咕着,嘴上可不敢说出来,陪着笑脸,“风庄主,您看,这打猎呢,通常都是男人们的事,我就是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要不,您们去,不管猎了什么回来,我都给你们做成好吃的?”

    “你是弱女子?”

    风澈慢悠悠的反问。

    夏曦很是诚恳的点头,“是,绝对错不了。”

    “那那天晚上扑向我的人是谁?”

    夏曦,……

    如果重来一次,她就是身爆而死,也绝不会上了这祖宗。

    继续陪着笑脸,“不是一码事,我那日不是中药了吗?神志不清的,要不然,您就是借我一个熊胆,我也不敢扑倒您啊。”

    “中药了?”

    夏曦拼命点头。

    “那你是怎么跑到温泉边的?”

    风澈又轻飘飘的反问。

    夏曦,……

    脸上的表情僵住。

    风澈再次不容置疑的开口,“给你半炷香的工夫准备,我在山庄门口等你。”

    夏曦不死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风庄主,您看我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啊,哪有穿着裙子打猎的?”

    “无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管家早就给你备好了,下去换吧。”

    夏曦,……

    垂头丧气的从屋中出来,在心里暗暗骂了风澈一百遍,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管家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看夏曦出来,笑呵呵的让丫鬟把衣服送上前去,“您回去试一试,看看合适不,不合适的话,我吩咐绣娘马上给你改。”

    “多谢您了。”

    接过衣服,夏曦,直接出了清澜院。

    半炷香后,夏曦准时出现在山庄门口。又等了半炷香的工夫,风澈才骑着马从山庄内缓缓出来,天气很冷,夏曦冻得有点哆嗦,嘴唇发紫。

    风澈骑着马,慢悠悠的到了她面前,目光在她发紫的嘴唇上一掠而过,而后摆手,有护卫牵了一匹马过来,送到夏曦面前。

    夏曦脚蹬住马镫,用了两下力,人没上去。

    风澈冷眼旁观,半丝想要帮忙的意思没有。

    夏曦也不指望他,脚下来,跺了几下,而后后退,再后退,退出了三丈远,然后一个冲刺,到了马边,双手抓紧马鞍,一个利索的翻身,上了马背。

    风澈,……

    风安,风忠,……

    管家,……

    护卫,……

    夏曦毫无察觉众人的眼神,一派轻松的道,“走吧。”

    众人……

    风澈眼睛眯起来。

    风安和风忠对看了一眼,管家和护卫们低下头去。

    “驾!”

    风澈一夹马肚,当先往前走去。

    夏曦紧随其后,风安和风忠跟在后面。

    一路上无话。

    进了山,天色似乎是暗了下来。

    风澈对山中很是熟悉,慢慢的打马前行,夏曦一言不发的跟着后面,越走越深,一直走到深处,风澈挥手,众人停下。

    微微偏头,风澈嗓音一如既往的淡然,“比赛一下?”

    “好啊。”

    夏曦痛快的接招,“输赢怎么算?”

    风澈嘴角似乎是上扬了一下,“你说。”

    夏曦没上他这个当,“在风庄主面前,我哪敢放肆,还是您说。”

    风澈看她一眼,深深的,“赢了,我们的约定作废,输了……”

    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夏曦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期待,嘴角及不可见的上扬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再加一个月。”

    “成交!”

    夏曦没有半丝犹豫。

    风澈嘴角耷拉了下去,声音冷了几分,“以天黑为界,天黑之前,谁猎的猎物多,谁就获胜。”

    “没问题。”

    夏曦痛快应下,眼珠一转,“不过,风庄主,咱们得约定好了,只能你和我,其余的人不能帮忙。”

    “那是自然。”

    “还有,猎物大小也不能一概而论,总不能我猎了一头野猪,你猎了两只鸡,你就算比我多,你说是吧?”

    “你能猎到野猪?”

    风澈黑着脸,冷飕飕的问。

    “打比方,我是打比方。”

    “等你猎到再说。”

    风澈说了一句,便一夹马背,朝着树林的一边儿去。

    风安和风忠紧跟其后,夏曦一拨马头,去了另一边。

    远处,风澈听到马蹄声走远,回头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夏曦身体挺直,神态悠闲,半丝惧意没有。

    风澈收回目光,打马前行,离夏曦越来越远。

    夏曦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竖耳听着林中的动静。

    天气寒冷,动物大多已经冬眠,除非有饿的受不了的,才出来觅食,还大多是一些庞然大物,她没有箭,只能靠手中的匕首,想要获得猎物,必须要谨慎才行。

    一直往前走,到了一处树林,下马,把马拴在路边的树上,走路前行。

    不知走了多远,隐约听到响动,夏曦拔出袖中匕首,紧握手中,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朝声音处走去,走的很近,才发现竟然是一只野猪。

    我的天啊,她真的看到了野猪!

    野猪也看到了它,许是饿了多日的缘故,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看到人就跑,相反的,目露凶光,直直盯着夏曦,身体绷紧,蓄势待发。

    夏曦也不敢乱动,与它对峙着,相差悬殊,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想法也还没落,野猪却猛然窜起,朝着直扑而来。

    夏曦连着后退几步,野猪扑了个空。

    它身体落地的一瞬间便灵活的站了起来,依旧对着夏曦虎视眈眈,随时能扑过去,置夏曦与死地。

    夏曦与之相望,眼中尽是挑衅,野猪仿佛看懂了,哼了一声,再次暴起,朝着夏曦扑来。

    夏曦也迎上前去,匕首在野猪颈间滑过,而后朝前一翻,躲过野猪的袭击范围,没想到脚底一空,人朝下坠落下去。

    于此同时,砰!的一声,野猪也轰然倒地,砸的地面动了一下。

    夏曦用手中匕首想要在壁上撑住,无奈都是土,匕首用不上力,下坠速度又快,砰的一下,她整个落在了洞底。

    好在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否则以她这下落的姿势,必伤无疑。

    在洞里坐了好一会儿,夏曦才缓过神,四处打量,看有没有可以借力上去的东西。

    这洞应该是人为的,可能是村民用来捕捉猎物的,四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夏曦没有费力去叫喊,再次坐在了地上,等着风澈来救。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黑,才隐隐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

    “救命啊!”

    夏曦大声呼救。

    马蹄声停下,似乎在听声音的位置。

    夏曦又大喊了两声,声音未落,风澈出现在洞口,手中举着火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夏曦也仰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风澈眼睛似乎眯了一下,而后一条绳子垂下,风澈犹如寒风的声音想起,“上来!”

    夏曦朝他伸出手,很是委屈,“上不去,脚扭到了。”

    风澈没动,就这么看着她。

    夏曦维持着朝他伸手的姿势。

    良久,风澈把火把交给风安,纵身跃到洞内,夏曦迅速站起身,一把抱住了他。

    “你敢骗我?”

    风澈暴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第118章 没安好心(3更)

    “你敢骗我?”

    风澈暴怒的声音未落,夏曦的嘴唇已经堵了上去,风澈后面的声音湮没在嘴里。

    风安拿着火把的手一抖,火把差点掉落到洞里去,赶紧转身,洞里彻底黑了下来。

    风澈的眼眸瞪大,这个女人,竟然又一次……

    嘴唇一凉,夏曦离开,风澈身体紧绷,正欲再次发火……

    耳边传来夏曦轻轻的叹息声,而后是她的低语,“我刚才好想你。”

    风澈僵住。

    夏曦抱紧他,头放在他胸口的位置,似埋怨,似控诉,“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

    风澈哑了声音。

    洞内静谧。

    洞外,风安和风忠面面相觑。

    “劈里啪啦……”

    火把燃烧的声音拉回了风澈的神智,猛然一把推开夏曦,沉着声音喊,“把绳子放下来!”

    绳子重新落了下来,风澈并未理会夏曦,径直抓住绳子,几个攀登便上去了。

    夏曦,……

    认命的抓住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爬出洞口,见风澈头也不回的朝着马走去,赶紧扔了绳子,快步跟上,“那个,我打了一头野猪,你……”

    话没说完,人一个反转,被风澈扔在了马上。而后,风澈上马,调转马头,一夹马肚,马儿嘶鸣一声,朝着树林外跑去。

    夏曦,……

    不停的扑腾着自己的胳膊腿,努力想要自己坐起来,偏偏被风澈用一只手摁住,想起起不来。

    一路回了山庄,风澈下马,将她从马背上拽下来,扛在肩上,大步回了清澜院。

    夏曦,……

    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扔在了床上,而后风澈压了下来。

    “风庄主,我……唔……”

    外面,管家乐呵呵的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去。

    ……

    县衙后院,牛氏母子四人见到了月柔。

    月柔眼光在玲儿和芝儿脸上掠过,而后落在牛氏身上,眼眶顿时又红了,“婆母。”

    “哎。”

    牛氏应了一声,上前了一步,本想去拉月柔的手,又怕她嫌弃,尴尬的站在原地。

    “婆母。”

    月柔又喊了一声,主动朝她伸出手。

    牛氏赶紧握住,“哟,你这手怎么这么凉?”

    “婆母。”

    月柔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和俞郎的孩子没了。”

    “没事,没事,以后还会再有……”

    牛氏下意识的想安慰,话出口,才想起俞义已经被发配去了边疆,顿时悲从心来,也红了眼眶,“柔儿啊,今后可就苦了你了。”

    月柔跟着哭起来。

    菱花上前劝慰,“小姐,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这是坐小月子,哭的多了,以后对身体不好。”

    “对、对、对,怨我,怨我。”

    牛氏埋怨着,抬起袖子去给月柔擦眼泪。

    月柔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却还是抽噎着说,“谢谢婆母。”

    菱花赶紧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月柔让牛氏坐下,这才看向玲儿和芝儿,“这就是我的两个妹妹吧?”

    “嫂子。”

    玲儿欢喜的上前来,“我是玲儿。”

    说着话,眼光在月柔的身上打转,一脸的羡慕。

    月柔柔柔一笑,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拉过玲儿的手给她戴上,“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镯子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玲儿不敢相信,“给我了?”

    “给你了。”

    玲儿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谢谢嫂子。”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以后啊,嫂子会给你置办更多的首饰。”

    “真的?”

    玲儿眼中冒出光。

    “嫂子还能骗你,等过了这个风头,我父亲把你大哥救出来,我们一家人团聚。到时你想要什么嫂子给你买什么?”

    不但玲儿,就是牛氏听到她这话,也是一喜,“义儿能救出来?”

    “当然,婆母难道忘了我父亲是谁了吗?有他在,俞郎会没事的,只不过他暂时会受些委屈。”

    牛氏欣喜若狂,“只要没事就好,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月柔转了目光,落在芝儿身上,“这是二妹妹吧?”

    “嫂子。”

    芝儿喊了一声,并未上前,尽管月柔脸上带着笑,但她眼中的鄙夷,芝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过来。”

    月柔对她招手。

    芝儿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月柔抬手去摘发钗,手碰到头发,才想起来自己没戴,赶紧吩咐菱花,“把我的发钗拿来。”

    发钗是金的,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金灿灿的光,玲儿眼睛都看直了,月柔把它塞到芝儿手里,“这是嫂子给你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芝儿推脱。

    “你不要我要。”

    玲儿伸手出去,把发钗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喜欢。

    月柔,……

    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赶忙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大妹妹,这个是我给二妹妹的见面礼,你要是喜欢,等去了府城以后嫂子给你买一支更好的。”

    玲儿舍不得,“这支我也喜欢,反正她也不要,就送给我吧。”

    “就给大姐吧。”

    芝儿轻轻柔柔开了口。

    玲儿立刻把发钗戴在了自己头上,摇晃着头让月柔看,“嫂子,好看吗?”

    “好看。”

    月柔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虎子自己上前来,嘿嘿笑着朝着月柔伸出手,“我也要礼物。”

    看到他,就想到那天在府城时,他帮着夏曦的情形。

    月柔恨不得立刻掐死他,但还是维持着笑意,“小弟,这些都是女儿家的玩意,不适合你,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精致的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好,好,好。”

    虎子连连点头。

    月柔给了菱花一个眼色,菱花立刻道,“糕点在那屋,我领小公子过去吧。”

    “好。”

    虎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出去了。

    “婆母,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今天天色不早了,你们也别回去了。”

    “这……”

    牛氏有些犹豫。

    月柔问玲儿和芝儿,“大妹,二妹,你们愿不愿意在这住下?”

    “当然愿意,我那个破家,才不想回去呢。”

    “婆母你看,既然妹妹不愿意回去,就住下吧,正好我这心中烦闷,你们留下也陪陪我。”

    牛氏只好应下。

    月柔让人带牛氏和芝儿下去,让回来的菱花把玲儿单独带去另一边,让人给她沐浴更衣,换上了新的衣服,又重新领回了月柔面前。

    月柔眼前一亮,“大妹妹,你也太漂亮了。”

    玲儿得意的挺胸,“那是,我是我们村里长的最好看的。”

    月柔笑着点头,“确实好看,比嫂子漂亮多了。”

    而后伸出手拉住玲儿手,“大妹妹,嫂子求你一件事呗。”

    “嫂子你说。”

    “我父亲因为我和你大哥的事生气了,你能不能帮我们去他面前求个情?”

第119章 差别(1更)

    玲儿沉浸在新衣服和新首饰带来的喜悦中,并没有看到月柔说出这句话以后,和菱花交换了眼神。

    听说去见知府大人,玲儿只犹豫了一瞬,便爽快的答应了,“行,不过我不知道说什么,嫂子你要教给我。”

    毕竟是出身农家,长这么大连县太爷也没有见过,玲儿心里有怯意。

    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大哥闯下这么大的祸,她去知府大人面前求个情也在情理之中。

    月柔亲亲热热的拉住她的手,把她头上因为不断摆弄而有些歪掉的发钗帮她整了整,笑得愈发和善,“父亲正在气头上,你也不要多说什么,只要告诉他,他救了我和你大哥,你会好好报答他。”

    “就这些?”

    “就这些。”

    “那没问题。”

    玲儿胸有成竹,“你这话我会一字不落的全说出来,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我就知道大妹妹是个灵透人,只要你让我父亲消气了,等去了府城以后,嫂子给你做最好的衣服,买最好的首饰。”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

    月柔话音未落,玲儿便迫不及待的说,生怕月柔是糊弄她。

    月柔笑着拍拍她的手,“大妹妹放心,我给你保证,嫂子一定给你买。”

    “那走吧。”

    玲儿异常的高兴。

    月柔给菱花递了个眼神。

    菱花态度立刻变了,恭恭敬敬的,“俞小姐,请跟我来。”

    被尊称为小姐,玲儿心花怒放,脚步都飘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跟在菱花后面出去。

    身后,月柔的笑意退去。

    俞家姐妹是她最后的牌,希望自己父亲看在这两人还有用的份上,不会把她弄回去送人。

    知府住的是单独的一个院子,只有跟来的护卫守着,县太爷也派了貌美的丫鬟伺候,但被知府撵走了。

    一下子要拿出十几万,他的心疼的在流血,看到任何人都烦。

    菱花领着玲儿进来,护卫只看了一眼,便放两人进去了。

    “老爷。”

    菱花站在院子里喊。

    知府现在是听到声音就头疼,尤其还是月柔身边丫鬟的声音,当下暴怒了一声,“滚!”

    菱花吓得身体一颤。

    玲儿也吓到了,扯了下菱花的衣服,颤着声音道,“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

    菱花扯扯嘴角,“俞小姐,如果今日你见不到老爷,你也别想去府城了。”

    这怎么行?她可不要再回去过那种吃糠咽菜的日子。

    玲儿给自己壮了壮胆,刚要扬声说话,又想到大家小姐都是轻轻柔柔的,便学着月柔的样子,放软了声音,“知府大人,我是俞义的妹妹,特意来替我大哥和大嫂来赔罪的。”

    她拿腔做调,发出来的声音不伦不类。

    菱花皱眉,还没来得及阻止,她便一口气说完了。

    菱花心里暗叫一声“完了”,小姐的算盘恐怕是要打空了,谁知,屋内并没有再次传出暴怒的声音,反而静下来。

    菱花心提到嗓子眼,往后挪了一小步,去了玲儿身后了,想着要是大人发了火,让玲儿首当其冲的承受。

    “进来!”

    知府明显平缓了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

    菱花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一愣,倒是玲儿,听明白了,心喜,也没管菱花,自己走到门前,把门推开。

    菱花,……

    赶紧走了几步跟上,眼看着玲儿进了门了,急得汗珠子都要出来了。

    “俞……”

    想提醒她于理不合,玲儿已经走了进去。

    菱花,……

    冷汗是真的冒出来了,大人的身份摆在那,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没规矩。

    “大人……”

    玲儿进了屋,见屋中只有一人,猜测他是知府,礼都没行,便直接大喇喇的把刚才月柔教给她的话一个字不错的说了出来,末了,自己还添了一句,“其实大人您不必这么生气的,这事怪不到我哥和我嫂子,都是那个贱人的错,您就该把她下了大狱,折磨死她。”

    菱花,……

    垂下头去,不敢看知府的脸色。

    知府端坐于椅子上,脸色是真的变了。

    俞义学识不错,他还以为俞义的妹妹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没想到,不但举止粗鲁,没有规矩,还口无遮拦,这样的人要是带到府城去,岂不是会给他惹天大的麻烦,可在看清玲儿容貌时,刚才的想法顿时消散无已了。

    他为官多年,自是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锋利的眼光看过去,玲儿顿时觉得透心凉,膝盖软了软,差点跪下去。

    “大、大人。”

    “下去吧,好好在府衙歇着,等明日过后我们启程回府城。”

    “哦。”

    玲儿应了一声,腿脚发软的往外走。

    菱花也腿脚发软,脑子也跟着懵,下意识的伸手扶住玲儿,把她扶出门来。

    玲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娘哎,吓死我了。”

    菱花,……

    腿脚立刻不软了,脚步如飞的扶着玲儿出了院子。

    ……

    风澈这一次折腾的狠,夏曦精疲力尽,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劲也没有了,静静的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风澈穿戴整齐,眉目中的阴沉还没有完全退下去,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盯着棉被下的夏曦,恨不得把棉被盯出一个窟窿,连带着把夏曦的心也穿透,看看她的心里面想的到底是什么?

    今日去打猎,是对夏曦的试探,她如果是有人派来的,自当会想法设法的跟着他,找机会除掉他。

    可夏曦却没有,她去了另外一条路。

    他本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看她走的毫不犹豫,他心里突然生出了愤怒,就算他极力压制,还是差点破胸而出的那种。

    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追上前去,把她抓过来,狠狠地惩罚一顿,但,总归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后来,天色渐黑,他心里莫名的有了不安。好不容易碰到两只野兔,他已无心打了,调转了马头去到她那边。

    当看到只有马儿拴在路边,而夏曦不见人影时,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疼了起来,是从来没有过的疼。

    他有些慌了。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想也没想的,从周安手中抢过火把,纵身便跃到了洞口边,看到夏曦的那一刻,他的心安了。

    可是,后来……

    风澈的眉目又阴沉了些。

    夏曦自然是感受到了,但她没动,她没有力气动。

    即使那天她中了药,风澈也没有如此的疯狂。

    今天,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艰难的转动着头,歪向了这边,看着风澈。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嘶哑的微弱声音,“好渴,我想喝水。”

    风澈仿若没有听到。

    “我想喝水。”

    夏曦又嘶哑着嗓音说了一遍。

    风澈依旧没动。

    夏曦艰难得抬起胳膊,裹了下身上棉被,而后抬身,想起来。

    只是刚抬起一下头,人又跌了回去,鼻子磕在了床上,疼得“唔”了一声,眼泪顿时流出来了。

    风澈动了,眨眼到了床边。

    手伸出,似想要去擦拭夏曦的眼泪,但手伸到一半,又突然收了回来,两手负于身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夏曦忽然来气了,愤怒的瞪他一眼,“都怨你!”

    她鼻子红红的,眼中的泪水还未完全散去,似含着水雾。这一眼,不仅没什么杀伤力,还惹得风澈心里一窒。

    “我要喝水!”

    夏曦语气强硬中带着愤怒,朝他吩咐。

    风澈眼睛微眯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

    “风澈!”

    夏曦怒极,连名带姓喊他,“我要喝水!”

    风澈动了,僵硬的转身,竟然直接越过桌子,去了门口。

    等着水喝的夏曦,……

    咬牙切齿的想,他一定是故意的!

    而风澈打开门,被冷风一吹,脑子顿时清明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手上动作,就要把门关上。眼角余光,看管家笑呵呵的站在院外,脸一黑,动作停下,沉着声音吩咐:“送水来!”

    管家身影顿时不见了,紧接着是他急急忙忙而显得有些慌乱的声音,“快快快,送水!送水!送水……”

    风澈关上门,转身回屋内,院中的脚步声也响起,随着门被打开,几名粗壮的丫鬟抬着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水进来。

    风澈,……

    夏曦,……

    “噗!”

    夏曦没忍住笑出来,风澈的脸色更黑了,恨不得一巴掌把管家和这几名丫鬟拍死。

    几名丫鬟感受到他的冷意,个个心惊胆战的,一直抬着水桶不敢放下。

    “滚出去!”

    风澈怒喝。

    几名丫鬟吓的身体颤了颤,桶里面的水晃起涟漪,似要洒出来般,齐齐弯腰,小心翼翼的想要把水桶放下。

    “抬着水桶滚出去!”

    几名丫鬟腰都没敢直,直接抬着水桶退了出去。

    屋内静下来,夏曦的眉眼已经弯在了一起。

    风澈一个冷飕飕的眼神过去,夏曦立刻脸朝下趴了下去,肩膀处的被子一耸一耸的。

    “自己滚起来喝!”

    被子立刻不动了,夏曦歪过头来,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动不了。”

    风澈,……

    上前来,一把将她和被子一块拎起来,三两步到了桌边,把她摁在了椅子里。

    夏曦,……

    她以后再求他,就是猪!

    恨恨的在心里发着誓,把手从被子中抽出来,身体前倾,够到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下去。

    连喝了三大杯,身上也有力气了,把被子重重的墩在桌子上,裹紧被子,脚步“蹒跚”的回到床边,捡起自己的衣服,用被子盖住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衣服穿好,然后一把将被子扔在床上,直接去了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太生气了,没有关门,就这么走了。

    风澈,……

    看着她怪异的走路姿势,嘴角抿的直直的。

    ……

    琪儿在屋里练字,翠竹和另一名丫鬟守在门口,见夏曦进了院子,走路缓慢,两人对望了一眼,立马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她,“您小心一些。”

    琪儿听到动静,从屋内跑出来,脸上的欢喜在看到夏曦小心走路的模样,散了下去,跑上前来,“娘,您怎么了?”

    夏曦说着刚才想好的谎话,“骑马骑的,不碍事,歇息一晚就好。”

    进屋,夏曦坐好,吩咐翠竹两人,“一会把饭端来屋里。”

    翠竹应声,两人退了下去。

    一瞥眼,看到琪儿担心的眼神,夏曦摸了摸他得头,“字练的怎么样了?拿来我看看。”

    琪儿立刻跑去桌边,把写好的大字拿来。

    夏曦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看过,点头,“有进步,但笔力还不行,还需要多练。”

    “我知道了。”

    琪儿接过,又放去了桌子上,然后跑回来,“娘累了吗?我扶您去床上躺下。”

    夏曦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两手摁着桌子站起来,琪儿搀扶着她,去了床边,让夏曦半坐着,把两个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又拿过一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等弄好了,又跑回桌边,倒了一杯水回来,递到夏曦嘴边,“娘,喝水。”

    夏曦抬手想接过杯子,琪儿端着水杯的手往她嘴边凑了凑,

    “娘累了,我喂您吧。”

    夏曦手放了回去,笑眯眯的张开嘴,仰头,琪儿小心翼翼的把一点点倒进她嘴里。

    一杯水喝完,翠竹禀报声在门口响起,“夏娘子,饭来了。”

    “进来吧。”

    翠竹和另外的丫鬟端着饭菜进来,两菜一汤,两碗米饭。

    “不用伺候了,你们也下去吃吧。”

    几人应声退下,把门关好。

    琪儿搬了几个凳子到床边排好,然后把饭菜放在上面,先给一碗饭里夹了菜,然后端起来,举到夏曦嘴边,“娘,张嘴。”

    夏曦张嘴,琪儿把饭喂入她的口中,“娘如果太累了,明日休息一天,咱们不去县里了。”

    夏曦把饭咽下去,“好,听你的。”

    “饭也不要做了,如果风庄主不愿意,我去帮娘求情。”

    “好,听你的。”

    “也不要去打猎了。”

    “好,娘听你的,不去。”

    母子俩这边其乐融融,而那边的风澈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却没有了胃口。

第120章 银子到手,跑(2更)

    夏曦一夜睡的很沉。

    琪儿一早就醒了,怕吵醒夏曦,一直躺着没敢动,后来躺不住了,便悄悄的起床,动作极轻的穿好衣服,想去桌边练字,又怕铺纸张的声音扰了夏曦,干脆拿来一本书,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翻看着。

    这书还是昨日夏曦走了以后,管家亲自给他送过来的,有一半的字他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看的认真。

    夏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把一侧的胳膊肘支起,头靠在上面,静静的看着。

    上一世的时候,看到所谓“孩子”这种生物,她一直避而远之。

    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孩子,直到她穿越过来,有了琪儿,才渐渐体会到了那些人的心情。

    尤其是琪儿这么一个贴心的孩子,哪怕不是自己亲生的,此刻有人要让她割舍,她肯定会跟那人拼命去。

    琪儿看累了,一抬头,见夏曦正睁着眼睛看他,面上一喜,把书合拢放在桌子上,而后走到床边,“娘,你醒了?要起床吗?我去给您打水。”

    夏曦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去吧,娘起来。”

    琪儿转身出去,夏曦起床穿好衣服,听到院中翠竹的声音,“琪儿少爷,我来吧。”

    “不用,我娘起来了,你们去把早饭端来吧。”

    “可是……”

    “没事的,我娘不喜欢人伺候。”

    话声落,门被轻轻打开,琪儿端着水盆进来,里面的水冒出的热气,熏红了他的小脸。

    吃过饭,夏曦又教了琪儿几个大字,让他在屋中练着,她去找管家。

    “管家,昨日猎物在哪儿?”

    管家并不知道她和风澈打赌的事,也不知道那头野猪是她杀死的,笑呵呵的领着她过去,边走边说:“夏娘子,昨日少爷可是收获颇丰啊,不止有一头野猪,还有两只野鸡,我们少爷好久没有猎到这么多的猎物了。”

    “是吗?”

    夏曦笑着问,脚步轻快了些。

    “是啊,这天气越来愈冷,山上的猎物少,是很不容易猎到这些猎物的。您忘了,上次我们少爷去了山上只猎了这么小的一只野鸡回来。”

    边说,管家还边笑呵呵的比划着。

    夏曦也跟着笑,“想起来了,其实我那次本想着你们少爷能多打两只野鸡,咱们大家都能解解馋呢。”

    见她高兴,管家也跟着高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多谢夏娘子还有心记挂着我们。”

    猎物堆放在厨房,管家本想着夏曦去看了以后,琢磨着怎么吃呢,可没想到夏曦看了以后,直接掉头出了厨房,又回了兰亭院。

    管家,……

    不知道夏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了摇头,刚要吩咐人去禀报风澈一声,门外护卫进来,“管家,平阳知府上门求见。”

    管家立刻把夏曦来厨房的事抛到脑后了,去清澜院禀报。

    “让他进来!”

    管家亲自迎出去,把人带去了客厅。

    平阳知府一进门便跪了下去,鬓角新长出来的一绺白发格外的引人注意,“平阳知府拜见战王爷。”

    风澈手中端着一杯茶水,茶水袅袅冒着热气,茶叶的香味飘散出来,很是清香。

    风澈拿着杯盖,把茶叶拨弄去了一边,优雅了喝了一口,再一口,还有一口。

    知府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大气不敢出一下。

    直到一杯水见底,风澈才把杯盖合上,把杯盏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知府浑身一颤,身上的冷汗顿时冒出来了。

    风澈确实上了折子让当今圣上撤回他王爷的封号,可风老王爷战死沙场,风澈落下伤病,活不过二十二岁,圣上就算为了安抚天下民心,也不可能准许。

    如今,风澈还是王爷的身份,而且这身份比那些只会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的亲王还要重。

    只要他一句话,自己的顶戴就没了。

    身子几乎爬伏在地上,“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风澈声音淡淡,没有什么情绪,“平阳府说说,我何怒之有?”

    “这……”

    知府不敢说了,尽管俞义和月柔所作之事整个平阳县的人都知道,风澈也知道,但此刻也不敢提及,只是颤着声音道,“王爷,您身体不好,切莫因为这样的小事再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风澈便想起了那晚的事,周身气息沉了下去,话声阴恻恻:“平阳府这是在提醒我,我命不久矣吗?”

    知府吓的魂都飞出去了,“不敢,不敢,卑职不敢。”

    屋内静了下来。

    知府全身都湿透了,身体抖成了筛糠一样。

    “起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知府眼前发黑,就要昏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风澈的这话,知府顿时感觉是自己的家的八辈祖宗显灵了,连着几个头磕在地上,“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半丝不敢再耽搁,把一直捧在手里的匣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风澈面前的桌子上,“王爷,这是二十万两,卑职那日被那两个东西气懵头了,等下了堂以后,才醒悟过来,他们的罪行实在恶劣,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给俞义的原配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卑职觉得十万两太少,便把给那个孽女的宅子卖了,凑了二十万两,以弥补他们犯下的过错。”

    “平阳府还真是富足,二十万两银子一夜之间便凑出来了。”

    风澈的话一出,知府吓的“噗通”一下又跪了回去,张张嘴,想要辩解,只是话涌到嘴边,没敢说出来,砰砰砰连着磕了几个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我对你的这些没兴趣,平阳府,你记住了,这个案子是本王爷督办的,倘若有一日,你敢挟私报复,本王爷绝不会饶了你。”

    知府连连磕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退下去吧。”

    “多谢王爷。”

    知府跪着退下去,一直到了门口,才敢起身,仓皇的出去,脚下不稳,碰到门槛,差点摔飞出去,幸亏他带来的护卫手疾眼快扶住他,

    “快、快、快,赶快走!”

    护卫不敢怠慢,赶紧扶着他出了山庄,直到上了马车,知府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护卫一路急着赶马,到了县衙。

    县太爷没去前面,在后堂等着,看知府回来,赶紧迎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知府便挥手,“什么也不用说了,去备几辆宽敞的马车,天色一黑,我们便走。”

    县太爷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天色黑了才走,急忙吩咐了下去,让人把马车遮蔽的厚实一点儿,不要让任何人看到里面,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知府就在他身边,听他吩咐的如此仔细,很是满意,许下承诺,“平阳县,本官回去以后便写保荐书,保证你明年能高升一步。”

    县太爷一躬到底,“多谢大人。”

    ……

    知府走后,风澈盯着匣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去把夏曦喊来。”

    夏曦过来。

    风澈把匣子推到她面前,“平阳知府送来的,二十万两。”

    夏曦讶异,挑眉,“这么多?”

    风澈淡淡的眼神看过来,“嫌多?”

    夏曦赶紧把匣子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不嫌多,不嫌多。”

    开玩笑,她从昨日就装孙子,为的就是这些银票,别说二十万,就是二百万她也不嫌多。

    抱着匣子站起来,满面的欢喜,一副守财奴的模样,“那个,我先拿回去藏好,免得被人惦记。”

    风澈,……

    夏曦话落,便抱着匣子走了,脚步飞快。

    风澈,……

    眉头微皱,这个女人如此爱钱?

    夏曦脚步匆匆的回了兰亭院,进门便招呼琪儿过来,把匣子打开,把里面的银票拿出来,二话不说就往琪儿怀里塞,边塞边道,“快点,我们这就回家。”

    琪儿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夏曦语气很急,也没说话,帮着把银票塞好。

    夏曦仔仔细细的看了两眼,很严实!

    见看不出破绽,牵起他的手,“走,咱们回家。”

    琪儿一个字也没有多问,乖巧的跟在她身边,出了兰亭院,夏曦直接找了管家,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管家,麻烦您给我们备辆马车,我想去县里一趟。”

    管家赶紧吩咐下去,马车备好,娘俩上了马车,夏曦吩咐车夫,“走,赶的快一些。”

    车夫甩开了鞭子,马儿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县城,夏曦本想找一家钱庄,把银子存进去,又怕钱庄里的人认识她,宣扬出去,到时会给她惹来麻烦,思量了一番,让车夫赶着马车去了张爷家。

    张爷刚好出来,看到马车,立刻停下脚步。

    夏曦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一抬眼看到了张爷,迎上去,开门见山,“张爷,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看到她们娘俩,张爷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了微微笑意,让开身体,“进来说吧。”

    夏曦娘俩进去,没给张大娘打招呼,便直接去了张爷屋内。

    在屋内听到动静,刚要迎出来的张大娘,见此情形,伸出来的腿又收了回去。转身,回到凳子上坐好,半闭着眼睛,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夏曦进屋,张爷眼光迅速在自己屋内扫了一遍,看没有什么脏乱和不妥的地方,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询问什么事,便看到夏曦弯腰从琪儿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张爷,……

    垂着的手紧了紧。

    琪儿帮忙,娘俩把银票全部掏出来,夏曦拿着递到张爷面前,“这是平阳知府赔的,二十万两,我不敢存入钱庄,又怕被人偷了去,能不能先放你这?”

    张爷,……

    眼光落在厚厚的一沓银票上,然后抬头,看着夏曦,嘴唇动了动,很想问她,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她确定放在自己这里,就不怕自己给昧下?

    “怎么,不可以吗?”

    看出他的迟疑,夏曦问。

    “没有。”

    张爷立马否认,伸出手。

    夏曦把银票放在他的手里。

    张爷也没数,走到床头,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把银票放里面。

    夏曦,……

    放好,张爷把布包又放回了柜子里,关上,转身,开口,许诺,“你放心吧,在我这里一文钱也少不了。”

    “多谢张爷。”

    “不用。”

    三人出了屋,夏曦才去那屋看张大娘。

    张大娘正乐呵呵的想着两人在屋里说什么呢,听到出来的脚步声,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夏曦已经挑开门帘进来,笑着招呼,“大娘。”

    张大娘,……

    眼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狠狠的剜了两眼,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人都去你屋里呢,怎么也不知多留一会儿。

    突然被剜了两眼,张爷很是无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自己又有哪儿做错了。

    张大娘懒得搭理他,笑呵呵的应了夏曦,“夏曦,你来了。”

    然后,挥手驱赶张爷,“去、去、去,陪着琪儿去外面吃点心,我和夏曦说个贴己的话。”

    被亲娘嫌弃了,张爷不敢说什么,转身想去拿点心。

    “不用了。”

    夏曦阻止,她被张大娘上次的热情吓坏了,这次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过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去了,再晚,路上不安全。”

    冬日里天黑的早,张大娘也没有强留,吩咐张爷,“你去送送。”还瞪了他两眼,意思是让他自己把握机会。

    张爷没看懂,还以为自己哪里惹了亲娘不高兴了,话都不敢说,先转身出了门。

    张大娘,……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木头?

    张爷一直送到距离魏家村五里的地方,看着马车远去,最后成了一个小黑点,才调转马头回去。

    到了家门口,下了马车,夏曦让车夫回去,“我今日在家中收拾一下,不回去了,你回了山庄给管家说一声。”

    车夫应下,调转马头回山庄。

    夏曦打开锁,走进院子里,没走几步,便微微皱眉,隔壁太安静的,安静的就像没有人在家一样。

    夏曦哪里会想到,牛氏一家已经在县城里住下了。

    月柔将几人叫了去,道,“婆婆,大妹,二妹,我想好了,你们也别回去了,随我去府城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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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下马,上前敲门。
无人应。
“夏娘子,我来求亲!”
无人应。
“我带来一千抬聘礼。”
无人应。
某人鼓起勇气,提高声音,“娘子,孩子是我的!”
屋内默。
然后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某人大喜,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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