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希尔也有点搞不明白爱斯琳。
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对手中的权力有一种无法克制的贪婪，那她就不会因为鲁特的一句话而破防。
她是真的在破防。
那种瞬间无地自容的感觉，几乎要从她的身上化出一层阴影了。
希尔，真的觉得这女人有点不对劲儿了。
鲁特之所以对她这么宽容，好像也不仅仅是因为爱斯琳对他的忠心耿耿。
希尔伯特决定暂时停止对那女人的追击……等到他搞明白爱斯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以后，再给她真正的痛击。
他当然不会因为对方有可能是有什么深层的原因，可怜的过去，就原谅爱斯琳给他带来的不爽与烦躁。
顶多不弄死她，但不会不揍她。
他虽然不会赞同什么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之类的话，但他从来不会认为可恨的人，可以因为她有可怜的那一部分就值得原谅。
活得艰难的人多了。
非得把自己的痛苦施加到别人身上，看着别人比自己还难过才能得到一丝喘息的人，即使可以理解他的行为不是无迹可寻，也没有必要原谅他的所谓苦难。
但希尔也的确在心里画上了一个问号。
其实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是想要让爱斯琳失去一部分权力……在还不能出手拍死她之前，他也不想让那女人过得太舒畅。
但希尔却蓦然发现，在爱斯琳嘴边，心上，一直和她争夺掌控权的奥利瓦，虽然总是讽刺她，但，并没有付诸于行动。
就像希尔在来了大厅以后给出的几个足以让他拉下爱斯琳的机会，奥利瓦都只是冷笑，并且用挑衅的眼光看着爱斯琳，但是，他完全没有自己出手的打算。
鲁特这两个实权学生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敌对，虽然说，也可能是奥利瓦很清楚，吉尔伯特提供出来的机会，不足以让爱斯琳真的伤筋动骨。
但希尔能看得出来，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波动。
他就没想出手。
甚至爱斯琳也根本没担心奥利瓦会做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希尔伯特身上。
希尔当然不会相信，奥利瓦在看到爱斯琳那些辉煌的历史以后，还会对她有什么个人情感，奥利瓦的目光也不会一直停留在爱斯琳身上，那种平澹却容忍的感觉，嘶……不想和她一般见识的感觉更多。
爱斯琳这女人，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
希尔努了努嘴，转头看向了鲁特……虽然这位出言指责了爱斯琳，但却也是在用这种方法安抚吉尔伯特，甚至是希望他看在爱斯琳已经在黑迷之塔内外都大失脸面的份上，暂时放过她。
如果是在看了这几个人的相处情况之前，希尔还会觉得这是鲁特不想放弃爱斯琳这么好用的工具人。
不过，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彻底转变到了另一个方向，并且暂时放弃了来之前的那些谋算。
有些事情，他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然而，如果是吉尔伯特，即使感觉到了鲁特的言下之意，他也不会表现出一副和和气气，让一切就那么顺其自然的结束。
所以，即使知道鲁特想知道什么，希尔伯特还是保持了沉默。
“吉尔伯特……”鲁特当然也明白自己学生的臭脾气，“说起来，你都已经七环了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
好像，担心你的伤势，你的未来的日子，还近在眼前。
但你已经走上了新的台阶。
老师真的很为你高兴。”
希尔伯特站起身，微笑着行了个法师礼：“多谢您的关心，从此以后，我的未来，也算是，可以想一想了。”
鲁特无奈的摇摇头，手指一扬，一个储物戒指飞向了吉尔伯特：“这是给你的。
呵~不用看别人。
我的学生，每个成为七环的那天都会有一份相同的礼物。
说不定，这些东西你以后都不会用，毕竟都是七环的标准资源。
但作为你的老师，我能做的也只有这点。
法师这职业，老师除了领你们进门，也没有别的能教了。
真的全靠自己。
爱斯琳，你要是能早点想明白这点，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鲁特还是没能忍住对自己这位最操心的女弟子的教导……爱斯琳真的是需要时时刻刻看着的人。
她也不是真的非得把能和自己竞争的人都整死的那种狠心的人，然而，她却总是忍不住动手。
都是天资出众，心高气傲的法师，爱斯琳凭什么让人容忍她的放肆？
真要想要对谁动手，那就得直接拍死对方，让人再也起不来。
要么，就干脆什么都不做，只靠自己的能力去压制对方！
法师之间，力量为上，不痛不痒的给人，还是非常有可能以后比她强的人两巴掌……找骂还是找打？
爱斯琳也不是想不到这一点，但就是隔段时间就发病。
爪子伸出来，就给对方挠破点皮……她以为自己是啥？猫吗？
鲁特有时候都想给自己的女徒弟丢本动物图鉴，让她看看自己，活得都不如一只早就灭种的小动物！
爱斯琳只是委委屈屈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鲁特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搞了这么一次，爱斯琳起码又能老实20年，这点时间足够他们进西雅之塔安顿好了。
而且，虽然她丢了点脸，但却误打误撞的做了点好事。
他回黒迷之塔这么长时间以后才召集自己的学生，自然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卡曼特塔，也不可能只给他送一封嘲笑信，对吧？
他虽然的确收到了这种类型的信，但并不是在今天，啊，不对，不止在今天。
虽然不知道卡曼特塔是怎么让除了他和尼科尔森以外的人，拿着那封信看到的也只是冷嘲热讽的内容。
不，关键是，卡曼特塔是怎么做的到，隔几天一封信，封封在嘲讽，却张张内容不同的呢？
鲁特无奈的撇了撇嘴……谁TM能想到，一直防备着的卡曼特塔，竟然在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可以暂时结盟的盟友呢！
这个世界，真是，处处意外，处处惊喜……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在上交了那个星界来客以后，他们的谋划反而顺利了很多。
卡曼特塔也没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精明能干，处处仔细小心。
搞了半天，他……也是半个自己人，所以很多事情，只要他可以不看到，他就没去看而已。
鲁特当然也猜到了一点内幕，毕竟在那之前，卡曼特塔表现得的确很西雅之塔。
冷血、残酷、多疑，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
发现一点不正常，都会迅速上报的那种。
但那时候，黑暗之谜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说起来最重要的都在他鲁特的控制下，但三塔也是缺一不可啊！
对方只要把黑暗之谜毁了，黒迷之塔的大防御法阵就会瞬间崩塌。
他们又不是独立存在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和尼科尔森，也不可能脱离魔法塔生存。
受点气，受点罪而已，总比最后去别人那里当孙子强。
可惜的是，还是没能撑住。
想到过去那些倒霉事儿基本全拜卡曼特塔所赐，鲁特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是真的很想在到西雅之塔前把那混蛋先搞死的！
然而，现实却更残酷。
爱斯琳那点毛病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憋屈的和卡曼特塔真诚合作，才是他鲁特现在最难受的一件事！
鲁特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还有个比他反应更大的人……尼科尔森。
比起鲁特，尼科尔森在这场黑迷之塔的危机中失去的以及付出的，那可是多得多了。
鲁特大部分时候，考虑的都是怎么配合其他魔法塔……在发现自己被西雅之塔盯上以后，他就没指望过所谓的陨石召唤了。
说穿了，能不能召唤成功，明面上，是依靠法师对星界陨石流的感知，以及足够精细的控制力。
但自己的法术能不能成功……最差也是八环的他们，怎么可能判断不出来？
所以，到底是自己没做到，还是有人不想他们成功，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饮鸩止渴的日子，谁想继续过？
发现自己的法术召唤来的陨石被其他人拦截的人，发现自己的法术释放以后就被消除的人，为什么还在继续努力？
不就是想试试看，什么样的法术效果才能对那笼罩在世界之外的笼子起点作用吗？
可惜，迄今为止，只有失败。
第461章 谁又为难了谁
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笼子，而他们这些人类就是笼子里的鸟。
大部分人类，无知无觉，就像遍地的麻雀，看不到白云之上的世界，所以只能低头啄米。
虽然无知无觉，但麻雀也有自己的快乐。
可像他们这样的法师，就像是向往自由的老鹰，飞得再高、力气再大也撞不破坚固的牢笼……越强大的人，活得越痛苦。
撑不下去的人，就会像防御之塔那样，暴露自己的敌意以后，直接玉石俱焚。
撑得下去的人，就算能活着，也只剩下了满目疮痍。
笼中鸟的下场，最好的待遇也不过是做一辈子的宠物……主人想让你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得过什么样的日子。
最惨的，自然是变成别人的口中餐，脚下泥。
哪有不想撞破笼子自由翱翔的飞鹰呢？
所以，只要认清了现实的大法师，很少会有真的愿意跪在西雅之塔脚下的……鲁特他们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同类真的连法师的本质都不要了。
法师可以无恶不作，毁天灭地，但那都是他自己本来就想，而不是完全服从别人的意志，按照别人的意愿做事……就算当狗腿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绝对不是为了主人的赏识。
灵魂药剂的出现倒是解开了他们的一部分疑惑。
这药可能是后来用本土的材料研究出来的，但……必然是有什么东西，有类似的作用。
只是比较珍贵，没法用在底层法师身上，但那些立场特别坚定地站在西雅之塔那边的本土大法师们，肯定是遭了秧的。
卡曼特塔以前肯定也是类似的人物。
然而，他却突然挣脱出了控制……鲁特和尼科尔森当然不会听凭卡曼特塔自己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虽然他们这些魔法塔找不到可以走出去的路，但却对来时路研究的挺明白了……想要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实意，精神海到底有没有被什么别的东西替换过，他们还是有一手的。
鲁特甚至都不奇怪，黑迷之塔为什么会被西雅之塔那边盯上……本土大法师们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有些事儿是瞒不了的。
比如每座大一点的魔法塔都有卡曼特塔这样的家伙，但他们每一个都没能成为魔法塔的最高掌权人……说穿了，就是魔法塔大魔法阵的主控权，从没有旁落过。
西雅之塔必然会寻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真正的灵魂类型魔法塔，也就那么几座，最出名的就是他们黑迷之塔和死灵之塔了。
死灵之塔其实才是被侵蚀的最严重的那个，但他们老大也比较狠……一着不慎就会变成能自己动的骨头这种事，让那些即使被改变了灵魂的大法师们也不太愿意接受。
他们只是变得更倾向于对方，不是变成傻子了。
即使是西雅之塔那边对他们的掌控力比较高，那也不能白白让他们去送死。
洗脑的再怎么厉害，面对生死大事的时候，还是有人会突然清醒的。
说实话，前面这几百年，死灵之塔真的帮他们黑迷之塔挡了不少年的灾难……尤其是在他们被卡曼特塔抓住了把柄，献上了所谓的星界来客以后，西雅之塔的主要目标就一直集中在死灵之塔那边了。
但鲁特他们也挺痛苦的，虽然他们给全世界的魔法塔做了个前车之鉴：他们已经很防备卡曼特塔了，却还是出了问题。
虽然当时早就做好了，把第三塔让出去的准备，可没人想过，他竟然能绕过迷阵直接看到陨石召唤里的存在。
不，应该说，他被通知了那个东西的存在。
大法师们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们以前也不是什么都没瞒下来过。
所以，黒迷之塔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原来世界外面那道网，竟然监控力也这么强。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这些大法师终于能够确定到一件事：落下来的东西也许对方不能控制，但对方一定能看到某些明面上的存在。
所以，陨石内部有什么东西，还能藏一藏……如果像是黑迷之塔那样，挂在石头上一起落下来的，最好老实一点。
可，说真的，因为陨石在星界之中的飞行速度带来的巨大杀伤力，这么多年来，谁都没见过掉下来的陨石之外还能挂上活物！
黒迷之塔真是被坑惨了。
所以，即使鲁特再不满，他也不可能在卡曼特塔突然变成盟友的时候，去和他计较那些往事……毕竟，没有他，西雅之塔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但也是因为有他在这里，才会让他们的陨石召唤被注视到。
法师的世界里，从来不靠推测，鲁特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试验的。
哪个魔法塔还没点藏着的暗手呢？
也许大家不会凑到一起，但基本上都会找个足够隐秘的地方，花费巨资搭建起一次性的防护法阵，轮番做个试验。
每个去做这个实验的法师，都是做了最坏的准备的……如果西雅之塔真的控制力那么强，那他们只要召唤陨石，就必然会落到对方的手里。
这时候，他们只能独立作战，而且，为了不被对方探查灵魂深处的秘密，就得直接自爆，灵魂无存。
不过，对这个世界的法师来说，死的彻底一点倒也算不了什么坏事，毕竟，那位女神的神国，他们可不敢进去。
鲁特不知道别的魔法塔折腾了几次，但估计也不会比他们黒迷之塔的次数少……毕竟他们这边明显被监视着，动作幅度可小了不少。
实验的结果有好有坏。
坏的自然是，西雅之塔的确能发现有人在使用陨石召唤。
然而也有好的一面，他们只能判断出大致的方位，看不到具体的地点。
所有做这个试验的人，都逃掉了：只要不贪心，在五分钟内及时走人，就不会被西雅之塔派出来搜寻的家伙抓到。
这就和黒迷之塔的发现有了很大的不同。
所以，那个时期，大家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做出了最后的结论：西雅之塔派这些大法师进入他们的魔法塔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制造什么慌乱，报告什么小秘密，而是，为了设置一个定点。
只要带着这个定点的人在，世界之外的那张网，就能迅速地观察到他头顶的天空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幸好，魔法塔内的防护阵还是有点用的。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是，西雅之塔总归是要派一个人来这里的，不是卡曼特塔也得是别人。
他们这场麻烦，在那场流星雨落下来的瞬间，就是注定的。
然而，这点，鲁特可以想的通，毕竟有没有卡曼特塔，他的日子也差不多还是这样过……他所失去的，都是注定要失去的。
但尼科尔森却不一样。
尼科尔森比他心思更重一些……虽然他的确放弃了很多学生和家人，但实际上，他之所以搞出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将自己真正关心的那些人藏在其中。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自然是因为卡曼特塔之前搞出的那些破事，失去了他想要保住的人。
那个娜娜莉，之所以能够顺利的走进罗兰多，尼科尔森也不是没动过手脚的。
他是真的恨卡曼特塔。
第462章 活人才是最重要的
连给卡曼特塔那边增加一点小麻烦都不愿意放弃，让这样的尼科尔森接受必须得和那家伙合作的现实，的确有点难。
坐在高位上的鲁特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还能怎么办呢？
失去的已经失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尼科尔森只要看看剩下的那些他还在乎的人，自然就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了。
而且，也不是，真的完全不能报复……忍一时之气而已。
卡曼特塔本人，其实没那么重要。
真正可怕的，是让他既能脱离西雅之塔的灵魂桎梏，又能继续完成他定位功能的那个幕后人。
对方完全没有打算走出来的想法，明显只想藏在卡曼特塔的身后……鲁特也不是没猜到对方的身份。
在卡曼特塔身边，也就那么一个看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却又经不起细琢磨的人：隆美尔。
但，也得是像他和尼科尔森这样，对这些年的各种事务都了如指掌，并且能看得出来隆美尔选择出门见人的时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的人，才能有这种敏感。
换成是爱斯琳，算了，拿她出来说，有点伤感情。
连奥利瓦都不可能看得出来。
当然，鲁特能够确定他心中的想法，也是他在调动主魔法阵的时候，感觉到的黑暗之谜那边过于流畅，以及……能量有点太过充沛的法阵回路。
虽然对方似乎并不是打算对主魔法阵有什么影响，但，似乎，能力有点过于突出，溢出的一点点能量就足以让鲁特惊叹了。
而这点，也一样，只有他这个掌控者才能有感觉。
鲁特年纪还不算大，他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继承者……奥利瓦，虽然在法师之路上走得还不错，但，人有点过于优柔寡断，性情也太平澹柔和。
做一个长老类型的人物没问题，但执掌这么多人的命运，他肯定不行。
爱斯琳，当然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吉尔伯特……他以前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命运叵测的弟子身上，即使他各方面都合适。
所以，没有经过前期的培养，吉尔伯特这孩子也有点走偏……做掌权者的人，必须得衡量利弊，不能太过任性妄为。
吉尔伯特，几乎就是这四个字的代名词了。
就像今天，他明明可以推掉这场会议……他懒得搭理，其实就已经是不给爱斯琳脸面了。
至于海纳尔森家族的那些事情，他只要送封信过来就行，难道他鲁特还能有什么不满？
吉尔伯特还是中阶法师的时候，对他这个老师就这幅德行了！
但他非得来，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扒掉爱斯琳的那层皮。
完全不顾及以后，作为他鲁特看重的弟子，他们双方必然有联手的可能。
爱斯琳好歹是八环啊！
鲁特无奈的摇摇头：吉尔伯特暂时也得放弃，除非他能在之后的那些年表现出成熟的一面。
但很难，法师过了七阶以后，性格基本上就定型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寻找到自己能够理解的法则，超越八环的极限。
所有对法则的感悟都是建立在法师自己本身之上的。
在漫长的法术学习中掌握理解的知识，在不同的人生经历中领悟的道理，汇集在精神海那座地基上慢慢搭建起来的那座高塔，地基很重要，但上面的每一层都不能出问题。
七层就是个坎，建的起来就能继续，建不起来，谁也帮不了，除非打破一切，重新再来。
有几个人能做到？有几个人敢冒着精神海彻底破碎的危险这么做？
吉尔伯特还只是精神震荡呢！都已经九死一生了！
而像吉尔伯特那样，运气天生就比较好的人，又能有几个。
所以，七层往上的建筑，只能按照原来的模样继续，绝对不可能再改变形状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不管爱斯琳……那姑娘的八环，和建了个小阁楼也差不多，漂亮但无用。
然而，看起来的确是八层……算了，好歹能湖弄一下看不到内里的人。
至于剩下的那些，就更别提了。
之前的鲁特，给自己找学生的时候，肯定是找更投入在法术学习的那种……他自己还在奋发向上呢！哪有功夫管一群喜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学生！
聪明但老实才是他的喜好。
然而，命运却告诉他，一时舒坦一世不爽。
等到他想要收会玩手段的那种学生的时候，才勐地发现，符合他要求的那种，甚至还不如爱斯琳。
爱斯琳虽然有点偏激，但还不到……想想爱耍心眼子，却耍到自己要没命的普鲁特吧！
黒迷之塔的确没像外面说得那么惨，但在生源这方面，倒是和传说挺相配的。
啧，这么多年，全便宜绝望之塔了！
算了，说这些没有用，只希望他们收的那些学生，有几个能让他看上眼的。
没办法，在知道黒迷之塔注定的命运以后，发现挣扎已经无用的鲁特，已经不可能再有时间去亲自教导哪个学生。
最重要的是，西雅之塔必然会关注他的学生，越是后来的，越会被重视。
毕竟鲁特在黒迷之塔的地位，是母庸置疑的。
而他前面的学生，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西雅之塔那边也不会看不出来……吉尔伯特那出自防御之塔家族的身份，在进入西雅之塔以后，必然变成了拖累。
鲁特只要还想在西雅之塔站住脚，就不会把他摆到台面上来。
所以，等到了那边以后，鲁特必然得选择两个门面上的幌子出来。
可，他怎么可能将黒迷之塔的未来交给西雅之塔送来的学生身上？
他会认真教导，但也仅此而已了。
所以，他只能将魔法塔的以后，寄托在他学生的眼光与手段上了。
虽然，严苛的局势让他们必须去西雅之塔生存，但……鲁特从没打算过放弃希望。
即使他看不到，他也得把黒迷之塔的传承，延续下去。
幸好，他的学生们，啊，除了爱斯琳，对自己的学生都还算负责。
鲁特轻轻地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因为他陷入沉思而保持了安静的学生们……这么多人，总能带出那么一两个上得了台面的孩子吧？
“老师。”奥利瓦打破了大厅中的沉默，“爱斯琳这次搞的事，除了丢脸以外，还有别的麻烦吗？”
“丢脸还不够吗？”吉尔伯特突然插了一句话。
大厅里，一直低头看着眼前的地砖的弟子们，一大半转头看了眼他。
这位小师弟，某种层面上是不爱多管闲事的，但要是真的发狠起来，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爱斯琳的脚动了动，脑袋也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但，似乎是连卡曼特塔大法师都在用她的愚蠢与冲动嘲笑鲁特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她那低垂的脑袋还是没有抬起来。
希尔忍不住挑了下眉：这家伙的反应，真的有点不像正常人。
太偏激。
啧，她要是在地狱，怕不是得一头扎进鬼婆大本营？
真有那群老巫婆的风范。
要不是爱斯琳连一瓶学徒药剂都做不明白，希尔都怀疑她是不是被哪个老巫婆寄生了！
“丢脸的确就够了。”鲁特平静地回答，“卡曼特塔这次丢的脸，爱斯琳至少帮他弥补了一半。
毕竟他身在外地，没发现自己的学生是蠢货也算正常，而且普鲁特，从来不是他的特别关注。
但，作为我另一只眼睛的爱斯琳，从头到尾都被蒙在了鼓里，甚至还借此机会去考验折腾几个学徒……你不会以为自己那点打算，瞒得住谁吧？”
偷偷在长刘海的遮挡下往上看的爱斯琳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笑话，卡慢特塔这段时间必然会常和我联系，努力将所有的视线都转移到爱斯琳身上。”鲁特懒洋洋地说，“所以，不想面对外面的视线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侧塔吧！
虽然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巨大的进步，但，好歹再去熟悉一下法术。
标准符文出现这么久了，你有自己去抄写过八环法术吗？
爱斯琳。”
爱斯琳低垂的脑袋一动不动……可见她没怎么上心。
“你是法师，要记住！”鲁特语气认真地说。
他们在那边师徒情深，希尔伯特却暗暗地皱起了眉。
有点不对劲儿。
鲁特看起来，并不想把卡曼特塔的真正身份告诉爱斯琳……这可不符合吉尔伯特对这对师徒的一贯印象。
鲁特不可能怀疑爱斯琳，那……是卡
曼特塔那边，不让他告诉任何人？
这种怀疑一切的作风倒也符合德拉克鲁斯的作风，但……希尔还是忍不住将注意力转到了爱斯琳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总是让他有种违和感。
以前，他曾经以为是因为那种，啊，让人讨厌的做派，出现了最应该相信实力才是真实的法师身上……希尔是真的不喜欢。
可，现在，他却有点迟疑了。
他的感觉在这个世界是有点迟钝的，所以，是不是，他又想错了？
啧~
第463章 被逼无奈活动脑子的熊
希尔，虽然拥有一张看起来就很聪明的脸，但实际上，他……他那么认同大地之熊的血脉，其实已经证明了很多事。
熊其实不笨，但熊不想动脑。
巴掌挥起来那么容易，干嘛非得动脑子呢？
多累啊！
希尔的确是最受到自然宠爱，随时都有危机提醒的那个……甚至有时候，自然给他的反馈都已经满溢了……但其他的大地之熊，只是比他少，不是没有。
所以，他们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充满了一种啥都不往心里去的松弛感。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没心没肺，不太容易受伤……过不了自然意志那一关的家伙，自然不会被他们记在心里。
说得再难听一点，就是白长了脑子，只长了爪子。
希尔作为法系生物，当然看起来会好一点，但那也得看和谁比。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多元宇宙处处都充满危机，所以必须步步小心的话，希尔，说穿了，和明明脑袋挺聪明，但却总是会出现莫名其妙问题的海威尔森没啥区别。
海威尔森其实在大地之熊里，就属于比较爱动脑子，也挺注意的了……但在小事上也没少翻跟头。
只是那些小跟头对于惯性挥爪的他来说，算不了什么而已。
希尔当然知道自己的毛病，他只是不想费那么多心思……虽然嘴上老说自己该改改那个不爱动脑子的臭毛病，但实际上根本没付诸过行动。
真的遇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随它去，真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出现的，他只要等待就好。
逼上梁山的话，就再说。
然后就借着自然意志的宠爱回避了所有对他有敌意，甚至是说出谎言的存在。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真的遇到无法回避的麻烦？
当然，嘴上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下一次就好……
然后命运就把他丢到了一个，可以帮助他改改这个臭毛病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阴谋，和他以往接触过的那些都不同。
为了权势与利益而陷入争端的人，他们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邪恶的。
即使他们认为为自己争夺权利天经地义，他们也明白，为了私利而坑害无辜者是罪孽……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必须只能在阴影中存在的交易，说得再动听，也是不正确的。
这样的人，出现在希尔身边的时候，他必然会感觉到自然对他们的厌恶，然后敬而远之。
但在这个世界不一样……有些人，的确害过别人的命，但他们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活着。
这样的人，和为了活下去而捕猎的食肉动物，没什么区别。
他们虽然伤害了同类，但……那是在争夺最后一口食物，就像狮子们为了自己的猎食领地而彼此厮杀。
自然意志无法把他们这种行为当成罪孽。
这样的人类和野兽没区别，可自然意志本来就不会把人类与野兽区别看待。
希尔前面那段时间，一直感觉到的，身边环绕的自然意志的错位感，就是来源于此。
他是无法将人类和动物，同等对待的。
所以，他必须脱离自然意志的判断，用自己的心与眼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自然意志厌恶的一些法师，反而没有问题……他们之所以被厌恶，是因为他们使用了魔鬼给他们的材料。
但自然意志觉得没问题的一些法师，却的确为了自己活而送了同伴下地狱。
为了自己能跑掉，关上身后那道同类还没有进入的门……虽然不道德，但在野兽的理念中，是正常的。
族群中的老弱病残被丢在最后，本来就是野兽群体的惯常做法。
然而，希尔是不可能认同这种分类方式。
只是在以前的世界，他和自然意志对各种生物阵营属性的判断很少会出现差别，所以他忽略了这一点。
而且，因为他的确是中立，所以，即使有那么点微妙的差别，对于他坚守的立场来说，也没那么明显。
想通这一点的希尔，才真正理解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真正的意义。
他一直坚持走向法师之路，但却总是苦恼于，他自己，真的无法坚定地选择脱离先天血脉带来的各种优势。
希尔一直知道自己的法师之路为什么陷入了停滞状态……他和那些神子在这点上，其实没什么区别：放弃血脉带来的力量，从凡人的角度开始体验生活，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
但，这也是最危险的方法。
大部分的神子都是玩这套微服私访的时候，直接回归他们亲爹亲妈的神国去了。
看起来好像和过去没什么区别，最后还是永生不死……但只能依附于父母活下去的话，比以前的半神日子，不是悲惨得多了？
以前好歹还能选择自己想吃冰激凌还是喝可乐，但那之后，只能选择喝温水还是柠檬茶。
父母的确不会给孩子太大的压力，但自由的选择权……那可是永生啊！
即使是很爱很爱自己父母的希尔，想到那个未来都觉得浑身颤抖：他30多岁的渺小人生都觉得和亲妈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好是断断续续，分阶段进行，一年的亲密接触就能让他毅然的接下去荒郊野岭建大桥的任务。
即使他再怀念过去，也不会许愿一辈子和父母待在一起，永不分离。
爱，绝对不是用这么可怕的方式表达的。
当然，如果他有一天活成了父母的模样，那就可以再考虑……在自己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熊仔的时候，希尔绝对不愿意。
所以，面对这种一旦出错，满盘皆输的冒险，希尔敬谢不敏。
反正他还能活很久呢……时间总会让他长成大熊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是惦记这点破事儿，所以命运给了他一个必须得动动脑子的机会。
的确，即使判断错了，也不影响他的未来……但在旁边蹲着的是德拉克鲁斯的情况下，希尔绝对会努力开动脑筋。
他在这里做出的每一个错误决定，每犯的一个蠢，都会化为无尽的嘲笑……直达法兰的耳边。
希尔只是不想每天每天的活在长辈眼皮底下，可不是不想见他们了。
再者，德拉克鲁斯这个人的存在，就会让他升起一种，绝对不想被对方看笑话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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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特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吉尔伯特，摇了摇头。
这孩子还算有点正事儿，没真的打算把爱斯琳搞到破防……偶尔挨两句刺儿，也是爱斯琳该受的。
他只是轻声地说：“奥利瓦，这段时间，我们黒迷之塔不可能和外界联系。
我们三位塔主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外面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找自己的路吧！
即使有愿意相信我们，跟随我们的人，现在……在没法确定到底谁买了那个灵魂药剂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暂时谁都不接受。
时间到了，自然会看出来的。
唉~
虽然我和尼科尔森以及卡曼特塔各有各的心思，但也算是达成了一个协议：我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收罗人手，但也不允许他们出现任何骚乱。
奥利瓦，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凡是闹事者，尤其是敢在魔法塔内动手的，一概不放过。”
“被闹得也一样吗？”奥利瓦敏锐地说问。
“我们会发通告，一旦有人找麻烦，直接释放示警飞弹就可以。”鲁特语气轻柔的说，“包括学徒，都会给他们发放。
如果真的是遇到了危险，还会再补给他们一个。
学徒的上限是三个。
法师是五个。”
鲁特微微一笑，看向下面那群有点慌乱的学生：“我想，你们明白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从现在开始，都给我老老实实蹲在自己的地方，懂吗？”
希尔伯特眨了眨眼：尼科尔森和卡曼特塔两个的学生，这点烟花能够用吗？
鲁特大法师的学生，要说从来不欺压别人，那是笑话。
但真的玩的花的，还是那两位的……啊，搞事儿搞得最多的，还是尼科尔森的。
毕竟卡曼特塔不太喜欢自己的学生搞事儿还搞到回来求援，所以他有的时候，是完全不管的。
没法搞清楚自家老师到底什么情况会搭把手的那些人，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要不然，普鲁特也不会玩出那么大的水花……大家都觉得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尼科尔森那种家族派系，搞黑活儿的时候，下手可是非常狠的。
外环法师，要是吃了灵魂药剂想找事儿，估计百分之六十都得冲着他们去。
第464章 你不管娜娜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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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伯特都知道的事情，奥利瓦当然更懂。
所以，他迅速确认了一遍：“我们这里，也一样吗？”
“当然。”鲁特突然冷笑了一声，“告诉你们的学生和手下，在搬迁去西雅之塔的时间确定之前，谁也不许离开黒迷之塔，最好连外环都不要去。
我没有兴趣，也完全不会管他们有什么苦衷。
我们魔法塔的人，根本没有非到外面不可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那么严重的，让他直接到主塔来。
我，一定会很认真地听。”
他看了一眼奥利瓦：“你处理乱子的时候，不需要去管惹事的是谁。
尼科尔森和卡曼特塔在这件事上，承诺和我保持一致。
当然，如果你们确定惹事的人是其他两家的，也可以通知对方一声，问一下他们愿不愿意接过去。
必须在10分钟内做出决定，他们没反应，你们就得去。
他们那两边也同样如此。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至于，会放弃自己人。
别人家的事儿不用管，你只要按照规则行事就行。”
“啊？”一直低着头的爱斯琳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尼科尔森大法师，也愿意？”
作为鲁特派系专门管理内务以及和其他两派关系的人，她是最明白尼科尔森派系里那些法师，到底有多混乱的。
外环里，估计有一半的人，都和他们扯得上关系……就算是一直看着那些人出现的她，想要摸清楚这些人都是谁的情人、谁的孩子，都得费很多力气。
她以前，一直以为这些人，挺重要来着。
尼科尔森大法师不是最看重自己的家族吗？
外环那些人里……几乎有几百人都有他的血脉啊！
如果，这些，他都能放弃……那他对自己家人的卷恋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可他对自己血脉的重视不像是假的啊！
总不能，他只爱某一部分吧？
那，这些人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爱斯琳突然觉得自己对那位大法师一点都不了解。
似乎这么多年来，她对外环那些人的关注，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笑话。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奥利瓦。
奥利瓦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打算……他也好，老师也好，早就和她说过，不要去关注那些无关的人士。
法师的世界里，阴谋诡计的确可能存在，但会搞得惊天动地的，起码也得是力量之间没有什么差距的。
像是他们老师这样，动动手就能直接把外环全都化为灰尽的九环法师，怎么会在乎外面那群连他的袍角都碰不到的小蚂蚁？
作为管理者，只要能保证对外环那群人的公正平和就好……尤其是，不要让自己这边的人做一些太过分的事情。
至于旁边的人，会做什么……会不会引起什么骚乱，那和他们鲁特这一派有什么关系？
就算闹翻了，甚至逼得隔壁两位大法师不得不出面，那他们也不过是多个乐子看啊！
难不成外环那群家伙还能翻了天不成？
得到足够的补偿他们就会偃旗息鼓……实力，永远才是一切的根本。
非得搅合进去，你能从中间捞到什么好处，能从隔壁得到多少乐趣？
反而让谁都觉得爱斯琳是个制造麻烦的人。
啧~
希尔伯特看了眼这两位的交流，突然冷笑了一声：“娜娜莉还在翘首以盼，等待你的拯救呢！
爱斯琳大法师。
魔法塔要乱了，你不得给那可怜的母子三人，足够的保障？
呵~”
那三个虽然在前段时间那件事里隐身了，但其实谁都明白他们手里一定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否则她们绝对不会这么安静的看着罗兰多跟在普鲁特后面摇旗呐喊。
鲁特他们三位塔主那话一传出去，外环法师们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的机会……无论是选择安静的等待时机，争取获得三位塔主的青睐。还是出动出击，找到普鲁特，获得更多的利益，等待去西雅之塔以后，可能获得的荣光。
即使，这样意味着他们必然要冒险。
可外环法师里，那些只能数着日子等待自己的结局的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中会有多少放弃自己的灵魂。
法师，能有几个愿意为了去神国放弃多活几年的人呢！
在神与自己之间，法师永远都会选择自己……甚至包括那些神明的虔诚信徒。
否则他们当年根本不会走上纯粹的法师之路。
真的会选择神明的，他们基本上都会有牧师的兼职。
娜娜莉她们，那位于外环与内环之间，并且更靠近外环的住处，在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好靶子。
她们能够投靠的罗兰多……呵，那座高大宽敞的魔法塔，可是位于黒迷之塔的最外围，人烟最少的地方。
到了那里，估计死得更快。
毕竟，谁都知道，罗兰多必然在普鲁特那边捞了不少好东西……他可是连亲生儿子都牺牲了！
不仅是费利斯，还有娜娜莉的小儿子。
想要给费利斯一个必死无疑的罪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诬陷他对别人下黑手。
所以，住在他隔壁，没事儿闲的就要撩点儿骚的那位小少年，就倒了大霉。
要不是娜娜莉反应快……当然，更可能是爱斯琳打了个招呼……那孩子是真的会没命的。
普鲁特才不会在乎一个学徒的命，反正罗兰多本来就不太看重自己的儿子，等到吃完灵魂药剂，那就更不当回事儿了。
再说，就算他在乎又能怎么样呢？
普鲁特连罗兰多都不在乎。
所以，罗兰多，大概会是在这场骚乱中死得最早也最利落的那个。
就算他有机会动用那个示警信号也没用……除非他能搬到内环里来。
可在卡曼特塔明显厌恶了普鲁特的情况下，他一个狗腿子，还能怎么办？
谁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而鲁特的话其实也很明白，外环法师的事情，就是谁看到谁处理，内环这边，正常来说也一样，但还是可以稍微容点情面。
毕竟内环法师住的都比较近，一般不会出什么事儿，就算出了，也都能来得及处理。
可罗兰多虽然住得远，他却不是外环啊！
卡曼特塔那边负责管这些事情的，必然是那个隆美尔。
希尔很相信对方，能够确保让罗兰多在他抵达的前还有一口气……凶手和满地的物资却还在地上留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罗兰多这个诱饵，绝对可以重复使用。
反正他们只是希望看到罗兰多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儿，至于是半死不活，还是痛苦不堪，那谁在乎？
还能让卡曼特塔出口气，真是，没有比这再好的日子了啊！
可娜娜莉母子三人却不一样，他们只是罗兰多的附属品……本来娜娜莉倒也算是尼科尔森那边的内环成员，然而，她选择嫁给罗兰多那天，就等于放弃了这个身份。
所以，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和自己合作的爱斯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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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斯琳微微一愣：“她？我会和隆美尔说一声的。”
“爱斯琳。”鲁特不赞同的看向她，“你做了什么，你以为卡曼特塔不知道？
连尼科尔森都在说过，你这筹谋的时间够久啊！”
爱斯琳眨了眨眼睛：“我和她是公平交易，现在已经结束了……吧？”
希尔伯特冷笑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响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奥利瓦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爱斯琳总是不懂什么叫收尾。
和她合作过，并且非常配合的人……说是公平交易，你一个八环去找上一个低阶法师的时候，她有胆子不合作吗？
娜娜莉既然直到现在还保持沉默，没有把爱斯琳拿出来作为威慑他人的手段，那是她有法师的底线。
但爱斯琳竟然真的不打算管她……在谁都明白娜娜莉的遭遇也和她有瓜葛的时候，只会让人感到，根本没有和她交集的价值。
“爱斯琳，你以后不打算和人打交道了吗？”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老师，奥利瓦还是选择把这话说得明白了一点，“你看看，就连这个大厅里的人都是什么表情，在你说出这句话以后，谁以后还会蠢到相信你可以合作？”
“不要用我们来教导你心爱的小妹妹。”希尔伯特冷冷地接了他的话，“不过，有我的遭遇在先，本来就没有哪个再敢和她合作了。
在我，愿意向派系公开的地下密道里，算计我的人。
呵~
以后谁还敢给她这么多便利？”
被他当面责备的奥利瓦摇了摇头：“抱歉，吉尔伯特，不过，我只是不希望老师失望，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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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黒迷之塔的一层层迷雾
希尔伯特只给了奥利瓦一个冰冷的微笑：“你这是在……对我说的？在此时，在此地？”
虽然他话没有说明白，但谁都听得懂吉尔伯特在问奥利瓦什么：你是打算当着鲁特大法师的面，用鲁特的脸面来压制他？
鲁特无奈的摇摇头：吉尔伯特没有把话说明白，就是给他这个老师最大的脸面了。
而奥利瓦，一遇到麻烦事情就会不知所措的毛病，真是总也改不了。
他当然不会真的那么想，但因为不想承担责任的天性，所以，做出来的事情，却没什么区别。
奥利瓦的上限之所以也就只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和他这种有点软弱的性格分不开。
卓绝的天赋，只能让他走到这一步，剩下的……连卡曼特塔都比不上的意志力与决断力，还有什么指望？
爱斯琳那有点狼心狗肺，残忍狠辣的天性，要是能给奥利瓦一点就好了。
鲁特当然知道爱斯琳本性里那点缺陷……否则的话，看看那些陷入情爱困境的法师，无论男女，哪有几个会像爱斯琳那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一次就够他们颓废很久了。
更别提，凡是背叛了爱斯琳的家伙，下场都不怎么好……最后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可能都是解脱。
但爱斯琳却将她心中唯一一点善良与人性都寄托在他这个老师身上了。
这是个对不起天下人也不会对不起他鲁特的孩子。
所以，鲁特再怎么样，也没法放弃这个有点偏激，总是惹乱子的徒弟。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会为了别人会不会遭遇苦痛有什么动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鲁特瞬间掐断自己的想法，转头看向一脸不屑的吉尔伯特：“吉尔伯特，你是打算帮奥利瓦分担一部分……”
“啊~”希尔伯特直接打断了鲁特的威胁，看着奥利瓦笑得如沐春风：“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奥利瓦先生，以后小心一点就好。”
大厅里的人，无论和吉尔伯特关系如何，在这一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
脾气的确暴躁，但也是真的完全不想管闲事。
而为了不被拖入那些麻烦事儿里，吉尔伯特总是愿意稍微退那么一两步的……当然，换了别人，根本就不会往前走这两步。
奥利瓦和爱斯琳面对吉尔伯特的无可奈何，不知所措，可不会拿到他们面前来。
就像同样的话，鲁特也绝对不会那么温和的对他们说出口一样……对吉尔伯特来说是个麻烦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可是一块大肥肉。
但同样的，以吉尔伯特对魔法阵的强大掌控力，也的确犯不着浪费时间。
需要资源的时候卖两张魔法阵图纸，才是这家伙满足日常所需的惯常做法。
在吉尔伯特这里，是鲁特希望他出来做事，而他不愿意……爱斯琳那女人总是最警惕吉尔伯特，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虽然鲁特的话，明面上只是希望吉尔伯特放弃对奥利瓦的追杀……他们这位大师兄一着急就说错话的本性，他们其实都知道。
所以，鲁特的学生们，都习惯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真的迫不得已，就直接去找鲁特，而不是这个按理说，是负责管理他们这些师弟师妹的奥利瓦。
爱斯琳从来不把他当成威胁也和他这个特性有关系……按理说，他们应该都和奥利瓦这个在学徒期管理他们的师兄关系最好来着。
奥利瓦对鲁特交给他照看的师弟师妹，真的很负责：公平公正，资源从来不会晚一秒发放，更不会少一点。
然而，这样的他，身后却没多少支持他的人……可想而知，他的优柔寡断程度多么严重。
所有的好感都在最重要的时刻指望不上他这件事上彻底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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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伯特在完成了自己的社交任务以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当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不满，而是必须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和存在感，以及，明示暗示一下，以后自己还是不打算管闲事。
鲁特果然是想把他拖出来做事的……那句话虽然看起来像是威胁，但实际上也是给他丢的一根线头。
只要他愿意接过去，瞬间就能成为鲁特派系执掌大权的人……爱斯琳肯定是要沉寂一段时间的。
那些工作的确可以交给爱斯琳信任的人做，但更可以交给鲁特信任的人去做。
尤其是鲁特多多少少明白一点海纳尔森家族特殊性的情况下。
吉尔伯特这种运气比较好的人，一旦彻底融入他的派系，那可以给他带来的好处绝对不小。
可惜的是，希尔不打算满足他这点小心思。
幸好鲁特更明白一点……像是吉尔伯特这样运气奇特的人，是不能勉强的。
让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只会带来和鲁特想要达成的目标相反的结果。
希尔甚至有点怀疑，鲁特之所以任凭爱斯琳在做法上得罪他，奥利瓦在语言上刺激他，都是因为想要激起吉尔伯特的反抗心理。
只要吉尔伯特没法容忍那两个家伙站在自己头顶撒野，那他自然就会接受鲁特一直坚持抛下来的青眼。
呵~否则的话，希尔绝对不相信，像是鲁特这种类型的法师，会一直对一个性格脾气有点偏激，只是天赋不错的学生如此温柔。
就算是希尔这样的人，他都做不到。
别看希尔的态度有点不驯，但比起以前的吉尔伯特，那简直都可以用温和来形容了！
刚刚成为正式法师的吉尔伯特，因为精神海无时无刻不在震荡的冲击，脾气之暴躁，性格之偏激……瞧瞧被希尔伯特怼了的奥利瓦那不以为意的态度，其实就能明白，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被太过冒犯。
希尔本来没打算讽刺奥利瓦的。
但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儿……他总觉得有人在观察他。
不是鲁特，那……尼科尔森还是卡曼特塔？
甚或是，所谓的隆美尔？
希尔伯特打起精神，开动脑筋，在精神海里一遍遍勾勒出吉尔伯特在恢复了健康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现，然后才在有必要的时候，冷不丁的开了几次口。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默默地感觉着那已经从他身上移走的视线，希尔伯特勉强自己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似漫不经心的听着鲁特叮嘱奥利瓦的话。
除了他这个因为所谓的精神安抚药剂而被关注的人以外，那些关注的视线，似乎都集中在了爱斯琳身上。
那女人正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听着鲁特交代给奥利瓦的任务，时而咬牙切齿，时而不屑地冷笑……估计是觉得奥利瓦肯定做不到，最后还是得让她去处理。
奥利瓦这个人，其实也有点莫名其妙。
让他做正经事儿的话，他都完成的不错，但，和人有关，尤其是里面的人和他有一定瓜葛的时候，他就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希尔不是不知道有这类人存在……但在法师的世界里，这样的人也太罕见了。
当然，也可能是在以前那几个世界，像这样的法师最后都隐居去了，根本不和人接触的关系。
希尔现在有点好奇的是，为啥鲁特唯一两个能用的学生，会是这种性格。
这不太正常。
要知道，鲁特可是黒迷之塔真正的主塔掌权人，他的首徒，就算不是继承者，也得是个有头脑，有手腕的人吧？
要么鲁特真正的大弟子不在这里……虽然希尔觉得这点不太可能，但黒迷之塔这段时间不断浮现的秘密却让他不敢那么肯定。
要么，就是鲁特本人有点问题。
或者说，鲁特，他在一开始，就是夜之迷雾这座主塔的继承人吗？
从鲁特做事的风格，希尔怎么觉得，他更符合那座被卡曼特塔占据的黑暗之谜呢？
倒是尼科尔森，他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做派，和朦胧之月挺相配。
第466章 愚蠢也是锋利的刀
鲁特安排好了派系内务以后，才轻声地告知所有人：“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是希望带着家人一起去西雅之塔。
有些人，是觉得前路未知，想要暂时将家人安排在空出来的外塔区域。
这都可以理解。
但，一切都必须要等到西雅之塔那边的正式公告出来以后。
现在这个阶段，谁也不知道那边会是哪一边占据上风……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未来选择一个更适合生存的地方，不是去给别人当炮灰……所以，不要在那之前，对无关人士说些不该说的话。”
他看了一眼吉尔伯特：“费利斯那个孩子，既然真的很适合黒迷之塔的冥想法，那，你就把这几本书给他吧！
这都是黒迷之塔过去的通用法术书，我这段时间已经用标准符文修改过了。”
希尔伯特伸出双手，接过了漂浮过来的书籍：“卡曼特塔大法师那边……”
“普鲁特还活着的时候，不要让费利斯出现就行。”鲁特笑了一声，“卡曼特塔并不想管这些，但他也不希望有人拿着没必要的闲事到他耳边呱噪。
我也只是不想浪费一个难得的好天赋……黒迷之塔真的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相性相符的学徒了啊！
有一个，就算天赋没那么好，也挺不错。”
希尔伯特点了点头：“那好。
啊……我的地下通道，原来的入口都已经封上了，开锁符文也改成……”
“不用告诉我，也不需要告诉奥利瓦。”鲁特摇摇头，“如果是以前，我当然不会希望在黒迷之塔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掌控的。
但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
等到我离开以后，谁知道，黒迷之塔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儿呢？”
他的遗憾溢于言表，希尔伯特静静地低下了头：他也只能低头。
否则的话，希尔真的怀疑，即使他身体外有一层虚拟的皮，都控制不了那抽搐的嘴角……以希尔对这个夜之迷雾塔最粗浅的了解，他也能感受到，作为这座塔主人的鲁特对整个黒迷之塔的控制力到底有多强。
虽然像是希尔那样在更深的地下打洞的方法的确可以遮蔽一下鲁特的眼睛，但，只要上升到距离地面10米左右的地方，鲁特就绝对不会失去他的视野。
而挖地道……谁还能像希尔一样，不用打洞就能直接进入地底深处呢？
这个世界的大地可没那么好说话。
想要用什么地遁术，只能把自己困死！
地下越深的地方，对法术的分解力可越强，这个世界的法师，除非超越了传奇的限制，否则很难深入到希尔所在的区域。
要不然他也不会表现得那么大胆。
包括德拉克鲁斯在内也一样，他虽然有那个能力，但却不敢用。
想要压制大地对法术的侵蚀与分解，那用出来的法术能量，估计得惊动全世界。
而在希尔之前，有没有和他类似的情况出现，大地也会告诉他的……在希尔面前，沙子也有它的语言……显然，答桉是没有。
希尔当然可以理解鲁特大法师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做派，但他真的不想配合他的演出，所以只能装出一副默然不语的模样。
“老师。”奥利瓦认真地代表着下方那群不敢吱声的师弟师妹们说话，“我们不会做多余的事情的。
无论怎么样，到了我们这个阶段的法师，都肯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吉尔伯特，又转回头去：“就连吉尔伯特，也不可能在消息确定之前，对海纳尔森家族有什么安排。”
虽然奥利瓦是在帮他说话，但希尔伯特只有一种感觉：要是坐在这里的是吉尔伯特，他一定会额头冒青筋。
真的，他能感觉到奥利瓦的真诚，这家伙是真心觉得，坐在这里的人里，只有吉尔伯特才是和自己家族关系最密切，也最愿意为家族付出的。
连他都这么老实，其他人就更不会多做什么了……可，吉尔伯特愿意听他用自己举例吗？
希尔伯特只能又露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容：“奥利瓦先生，你还是先帮帮爱斯琳大法师的忙，处理一下娜娜莉夫人的事情吧！”
鲁特这次是真的无奈了……奥利瓦那茫然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把吉尔伯特得罪了的。
算了，的确该教训一下这个老是分不清楚轻重缓急的家伙……鲁特琢磨了一下吉尔伯特三番两次提起娜娜莉的用意，很快就想明白了那家伙想犯什么坏。
娜娜莉本身的问题不大，包括她那两个儿子。
但娜娜莉身边却有个隐患。
爱斯琳和奥利瓦要是没把那个隐患抓出来，真的任由娜娜莉带进内环，那……大事儿倒是肯定不会有，毕竟鲁特也好、卡曼特塔也好，都是心里有数的。
但奥利瓦和爱斯琳必然还是会丢脸。
吉尔伯特就又能看两天乐子了。
倒也符合这小子一贯的风格……讨厌的人不能下手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去丢脸。
鲁特考虑了几秒钟，就决定暂时不管这件事。
马上就要去西雅之塔了，爱斯琳和奥利瓦还是改不掉那些老毛病，也该给她们点教训。
至少在这里犯错，他还能帮他们弥补。
虽然他……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连命都保不住。
鲁特叹了口气，往远处张望了下，眼神浮现了一丝迷茫。
希尔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晃神儿：鲁特似乎是在想念什么人。
他在鲁特回神之前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去，再次集中在自己的脚前：只要确定黒迷之塔还有很多秘密就行。
反正现在，德拉克鲁斯在明处，他希尔可是在暗处的。
只要保持现在的局面，他这个希尔伯特，总是有机会看到这本藏着秘密的书……最好，是德拉克鲁斯在前方艰难的翻页，他在后面跟着看。
这种事，只要想一想，希尔都会觉得快乐，甚至连现在这些让人烦躁的必须努力思考才能安然度过的日子都变得舒坦了不少。
已经有了底气……和冥河有过接触的他的信息，必然已经被传到了也有树根扎在冥河水中的世界树老祖宗那里……现在的希尔当然并不惧怕自己的暴露。
阿斯摩蒂尔斯亲自来了也得把他送走，特拉希尔其实某种程度上已经安全了。
但这个安全，并不稳定。
世界树只会关注希尔和大地女神的安危，顶多带着大地之熊，特拉希尔这个世界本身，他是完全没有兴趣管的。
阿斯摩蒂尔斯当然也很明白这些老牌势力的惯常风格。
只要有需要，他还是会对特拉希尔下手的。
所以，希尔绝对不愿意隔壁住着这么一群邻居。
希尔现在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把本来正在闭关的阿斯摩蒂尔斯引出来可怎么办！
但比起当初威胁到生命的那种危机感，现在环绕在他身边的自然意志也没有那么一惊一乍的表现。
希尔很清楚，这是因为他自己也有点放松的关系。
但即使知道，他也没法改变。
所以……他只能自己开动脑筋。
虽然感觉自己比在托瑞尔的时候消耗的脑子还要多，但希尔还挺兴奋：要是能在德拉克鲁斯面前熬到最后才闪亮登场，他能快乐100，不，500年！
靠着这样的信念，希尔伯特拿出了平生最好的演技，顺利的熬过了这场其实没啥正经事儿，说穿了只是三位塔主想要看一看哪个徒弟有问题的大会。
希尔也是回到自己的侧塔以后才想明白的，并且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比起他这个疑似吃了不该吃的药的家伙，爱斯琳更被关注。
但爱斯琳本人是一无所觉的，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鲁特，为了她的地位与权力。
果然，愚蠢有时候也是一把锋利的刀，还是刃尖向内，专门割自己人的那种。
“老师，您回来了。怎么样？”站在大厅里的拉塞尔关心的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你不用管这些。”希尔伯特摇摇头，“趁着还有时间，抓紧提升自己的能力吧！
黒迷之塔这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对了，这几本书，是鲁特大法师给费利斯的，黒迷之塔最原始的通用魔法书，正好适合他，你等下给他送去。”
“是，老师。”拉塞尔立刻回答，然后他有点担心的问，“可乌尔里希刚刚送信进来，说家族里有一些人，想要个确切的消息。”
海纳尔森家族里，敢这么做的，都是一直坚持站在乌尔里希身后支持他的那些长老，他们自认为自己有那个身份与
权利问和家族未来相关的话。
希尔伯特冷笑了一声：“告诉乌尔里希，只要做我让他做的事情就好，别的事情少管。”
乌尔里希是个好人，但好人最大的问题也是如此……没人怕他。
而贵族最大的问题，是一旦过了难关，就忍不住伸出的小爪子。
不过，希尔和吉尔伯特想的一样，既然喜欢乌尔里希人性的那一面，就没法责备他因为这个性格而带来的麻烦。
第467章 只是废物利用一下而已
拉塞尔则不然，他正年轻气盛，真的不懂乌尔里希都已经是家族里唯一的正式法师了，为什么还能被一群糟老头子指使，甚至还真的会因此找到自己最大的靠山头上。
在吉尔伯特真的从冥想室走出来的那一刻，谁都明白，黒迷之塔又多了一位实权大法师。
别看在鲁特大法师座下，七环大法师算不了什么……但黒迷之塔加起来也不见得超过100位。
而且，七环和七环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作为着名的魔法阵大师，吉尔伯特的战斗力和地位绝对不容置疑。
身后站着这么强大的法师，乌尔里希还表现得如此被动，让拉塞尔的脸上浮现了复杂的情绪……他搞不懂乌尔里希的想法，也看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大法师完全不觉得恼火。
或者说，在这位大法师眼里，吉尔伯特本人是不会因为这件事觉得乌尔里希不正常的。
拉塞尔没法让自己不去想这内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尤其是，如果是他站在乌尔里希那个角度，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被人折腾得这么傻的情况下。
在迈上一道新的台阶以后，拉塞尔反而觉得，他的世界中，迷雾更大更厚了。
希尔看了一眼这个茫然的孩子，只是笑了一声：“人性是很复杂的，将心比心的时候，转换的不只是立场，还有对方的性格。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卡朋特……虽然那孩子应该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同情心泛滥……”
“同情心？”拉塞尔诧异的打断了希尔伯特的话，“您是说，乌尔里希，不是因为他挡不住那些人，而是……
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人可怜啊？
海纳尔森家族谁可怜都轮不到他们吧！”
“乌尔里希又不是喜欢玩把爱播撒在人间的小爱神，他在乎的只有自己人的感受。
像是海纳尔森家族其他的派系，尤其是过去得罪过他，甚至试图压制过他的人，想要他给个踏实的答桉，他理都不会理。
但，他身边的，看着他长大，并且坚持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老态龙钟的对他说一些自己的夜不能寐，他总是会心软。”希尔伯特看了他一眼，“乌尔里希的性格里，这种有点纯真的一面，很难改掉。
他唯一的好处就是分得清里外，但有时候，这个里的范围也有点广。
所以，我才根本没想过让他进入黒迷之塔。”
因为家里人犯贱而发话谁都不管，死了也别死到自己面前的拉塞尔完全无法理解……他连亲叔叔都能看着去死。
但，拉塞尔也忍不住想起了过去那些事……在海纳尔森学徒宿舍的那些年，的确是他们这些学徒生活的最舒坦的日子。
就连费利斯他们那些因为资质的问题而不得不提早离开的人，也从来没有怨恨过那些日子。
离开了那个宿舍，他们才明白，温柔的公平是多么难得的存在。
法师学徒的管理权，是乌尔里希唯一坚持不曾放弃的权力。
在这一刻，终于想起了那些和卡朋特一起感受到的温柔与爱，到底是因为谁的庇护而得到的拉塞尔，轻轻地低下了头。
他听明白了老师的言下之意：他可以走他想要走的路，但不能忘记过去曾经得到的东西，来自于何方。
人在大踏步往前走的时候，不代表就要抛弃自己的过去，毕竟他的过去不是只有苟且与悲哀，也不是只有跟在他身边的卡朋特。
就算暂时遗忘也没关系，但绝对不能……放下饭碗就骂做饭的厨子，尤其是对方本来用不着给他精心做一顿好吃的饭的时候。
法师的道路的确是寂寞又孤独的，有很多风景都只能留在身后，但不应该因此就忘记，自己曾经路过的时候，被打动过、也被温暖过。
拉塞尔很清楚，自己眼前这位法师的强大与正统，所以他更理解，对方给他的教导，绝对不会走错……他不是不知道法师也是分正与邪的，但既然能有幸遇到正路，自己又不是什么天生恶人，干嘛不去走正路呢？
邪恶如果真的好，哪会有正义的存在？
拉塞尔捧起放在桌子上的几本书：“老师的教导，我会好好记在心里的。
我现在就去看下费利斯，按照他的习惯，今天正好是一轮冥想结束的日子。”
希尔对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感觉到了这点的拉塞尔，打开密道走进去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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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费利斯看着拉塞尔丢给他的几本一看就很古老的魔法书一脸茫然。
虽然那位吉尔伯特大法师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但费利斯很清楚，能够允许拉塞尔将一些属于大图书馆的书籍拿来给他看就已经是对方最大的宽容了。
谁让他名字挂在的是卡曼特塔那边呢！
“鲁特大法师听老师说了你的天赋以后，给你的。”拉塞尔笑了笑，环视了一圈这个密室。
费利斯在从那个大冰块里出来以后，就一直在不停地改造密室里的装设。
现在，这个只有20平左右的房间，甚至已经被他用一些金属之类的材料改造成了一大两小三个房间……最小的那个应该是洗手间。
法师总是有方法能解决一些脏东西，但从小习惯了干净的他们，真的接受不了什么都在一个房间里解决。
有时候，童年的一些习惯，真的可以影响人的一生。
拉塞尔眼前的，应该算是会客厅的地方，不但有了书桌、椅子和书架，甚至还像模像样的做了几个金属凋塑和细长的花瓶，花瓶里面，用掺入了一些金属粉制作出来的各色花枝摆出了形态各异的图桉。
甚至费利斯还很有感觉的将一些魔法书立在了这些花瓶旁边……冰面与金属感的封面的交相辉映，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美感。
“看来，你最近的心情挺不错。”拉塞尔忍不住笑了。
翻动着手里书籍的费利斯，转头看了一眼：“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
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天天不高兴吧！
鲁特大法师……为什么愿意拉我一把，你知道吗？”
吉尔伯特会拉他一把，费利斯并不觉得奇怪，他们海纳尔森家这位后盾，向来可靠。
可，鲁特，为什么会愿意管他这个其他派系的倒霉蛋？
就算卡曼特塔完全不管他，但他的每一次进步，都只会给那个老家伙增光添彩。
费利斯自己再不情愿也没用，他的名字，挂在卡曼特塔名下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他的命运再也无法与那位性情狡诈的大法师分开。
除非有一天，他能走到比卡曼特塔更高的地位，或者，卡曼特塔先死成渣。
然而费利斯甚至都无法确定，那位活着对他的意义更大，还是死了。
好歹他现在还有个名字可以挂。
卡曼特塔要是真的没了，接任他塔主之位的人又不是卡曼特塔同一阵营的法师的话……费利斯的身份肯定不会再被承认，那他就会变成外环法师。
那个时候，拉塞尔甚至都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给他大图书馆拥有的魔法书看……外环法师，在大图书馆只有一部分权限。
拉塞尔再愿意帮他，也不会为了他违反魔法塔的规则。
所以，来自鲁特的那莫名其妙的善意，费利斯是真的想不明白……他这样只能在密室里生存的人，又没办法帮助鲁特这边打探什么消息。
“虽然你没有啥用处，但你和黒迷之塔的原始属性挺相配。”拉塞尔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他那位老师的原话有点长，“鲁特大法师，打算废物利用一下，看你能学到多少东西。”
“我总觉得，你说的不是原话。”费利斯沉默了几秒，才勉强理解了拉塞尔的意思，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回馈。
“虽然我的确简略了一点，但内容大差不差。”
第468章 再次面临选择的费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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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利斯完全压抑不了他的冷笑：无论是吉尔伯特，还是鲁特，都不可能在言语上攻击他这样一个低等级倒霉蛋。
拉塞尔的语言能力是真强，竟然可以将大法师的原话用如此恶心人的方式复述出来……关键是，还能让他听得懂，并且，轻而易举就能想明白那两位的原话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难不成自己想明白了以后，还非得让拉塞尔说一遍原话吗？
虽然那两位并没有骂说他是废物的意思……可一旦往那边想了以后，怎么听都不会是好话。
费利斯只能认了。
拉塞尔这点本事是全都用在嘴皮子上了，是吧？
“有时候，我真觉得，天塌下来都能用你的嘴皮子挡住。”他还是没能彻底忍住。
“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这么大的责任，我自己绝对不敢认。”拉塞尔笑眯眯地说。
“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非得找我头上来？”
“因为在走下来的时候回忆了一下过去的美好，然后，就突然想起了你那时候让人讨厌的嘴脸。”拉塞尔歪了下头，才继续笑着说。
费利斯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当然知道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到底多惹人厌烦：毕竟那时候他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久，正觉得天上地下谁都对不起他，并且深深地嫉妒羡慕那几个真正的海纳尔森。
如果说以前他还只是羡慕比自己天赋好的人的话，那时候，他是真的想把自己的血和任何一个谁换一换。
他之所以现在能这么想的开，真的是打击一轮连着一轮……一次比一次被放弃的彻底……所以，才终于领悟了人生什么最重要。
其实，费利斯自己也挺佩服自己竟然在几条路里选择了唯一一条正路，可那说穿了，也是因为他真的爱自己，所以才不会让自己无路可退。
“你受什么刺激了？”他最后只能慢吞吞地说话。
拉塞尔偏了下头：“我的老师在教导我的时候，教会了我什么叫珍惜过去，带着美好的回忆走上崭新的路。”
费利斯有点迷惑。
“就像你，虽然一直在倒霉，但在最初的学徒宿舍，不也有过快乐的日子吗？”拉塞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倒霉的日子占了绝大多数的费利斯能不能有和他一样的感觉，但拉赛尔是真的觉得，能让费利斯还有点美好回忆的，估计只有那段时光了。
他慢悠悠的说：“而那些美好，是因为乌尔里希的善良，所以……”
“乌尔里希是出什么事儿了吗？”费利斯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嗯？你为什么这么问？”
“在海纳尔森家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大部分友善都是有条件的……包括我的母亲。
就算是卡朋特，她愿意理解我的苦衷，也是从我们之间那亲密的血缘关系开始。”费利斯笑了笑，“所以我爱卡朋特这个妹妹，但不会因为这种爱而感激她。
那是天然的，是我们之间本来就有的联系。
但乌尔里希，愿意在我还是个正常的孩子的时候，庇护我的乌尔里希，却是，真的……善良。
你明白吧？
他可以不那么做的，那个时候的我，在谁眼里有价值呢？
我的亲生母亲都选择了放弃……虽然我不会怪她，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先保自己的命，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然而，我也仍然会因此而难过。
反而是乌尔里希，给了我最后一线生机……而且，真的对我也没有什么要求。
虽然都说是为了家族的脸面，可……我的身份，几乎没人不知道了，还有什么海纳尔森的脸面可言？
他庇护我不是因为我以后可能有用，而是，如果不那么做，我可能就真的完了。”
拉塞尔恍然的点点头……比起需要提醒才能感觉到乌尔里希的温柔的他，费利斯才是更直观的感受到这一点的人。
或者说，费利斯没有因为那些遭遇直接走偏，愿意放弃对他来说更容易的路，也因为他感受过善意。
乌尔里希……拉塞尔轻轻地抿了抿嘴，也许他自己不在意，但，海纳尔森出身的年纪比较轻的那些法师学徒，愿意走正路的人更多，真的和他有很大关系。
“没什么，只是我一开始不太明白，为什么老师在发现乌尔里希的善良带来的一些小麻烦的时候，毫不在意。
而且他很愿意站在这样的乌尔里希身后，帮他扫清那些麻烦。”拉塞尔偏了下头，“但直到老师说出来，想到那些过去的我，才，有些明白过来，自己也曾经被这样的温柔善良保护过，才能这么顺利的走到今天。
是我自己，忘记了……啊，不，可能是因为太过自然，所以忽略了那些感受。”
怪不得这家伙会突然回忆过去。
费利斯撇了撇嘴：“你真是多余想那么多……吉尔伯特法师才是那个和乌尔里希关系最密切的人。
他要是觉得乌尔里希这样不好，早就会逼着他改了。
没那么做，自然就是因为他觉得乌尔里希这样更好。”
拉塞尔眯着眼睛笑了笑：“是我有点太……不知道深浅了。”
他当然不是不懂这点……只是，他在知道自己的老师又不是吉尔伯特的情况下，有时候反而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
但这些话就没必要和费利斯说了。
明白乌尔里希只是又因为心软而惹出了一些让人无奈的小麻烦以后，费利斯就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轻巧的转移了话题：“卡朋特，这段时间怎么一直没出来？”
“她，在，嗯，熟悉1环法术。”
“全部的？疯了吗？”
“又不是要她全学会，但必须全都看一遍，多少明白一点原理，这是老师对我们的要求。”拉塞尔挑了下眉，“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又不需要太着急形成战斗力。
理论性的学习，在目前来说，才是对我俩最重要的。
法术理论初步理解以后，再选择自己最有感知度的法术学习就好，而且，也会容易很多。”
他当然不会把真正的原因说明白，更不可能把他和卡朋特的魔法书到底有多特别说出来。
一般的魔法书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理论知识可以看呢？
很多法师到了高阶，都不一定能了解所有的法术系别……而他家这位，除了死灵法术，其他基本上都很精通。
那几本基础书籍，拉塞尔每看一次都有一种新的领悟……因为他一次比一次懂得东西多，所以，重新再看的时候，就会领会到更深一点的知识。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拉塞尔真得觉得，西雅之塔那位所谓的可以和神明比肩的塔主西雅女士，也没这个本事。
面对拉塞尔的含湖其辞，费利斯当然不会那么没眼色的追问，所以他只是笑了笑：“那你帮我和卡朋特问声好吧！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和她，都很好。”
他也只能将那些感慨，那些未尽之语都融进一句‘很好’里。
拉塞尔点点头，走到门边以后，又转头补充了一句话：“不管你听没听明白，我还是再和你交代一句。
鲁特大法师之所以会公开送书给你，自然是，要么他确定可以得到，要么他已经得到了卡曼特塔大法师的认可。
等到普鲁特消失的时候，你应该就能自由了。
虽然罗兰多那时候可能还在，但他，嗯，活着和死了区别估计也不大。
所以，你其实也是可以去西雅之塔的。
普鲁特应该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师之所以什么都没说，也没再提起海纳尔森家族的事情，就是留给你自己选择。
留在这里，海纳尔森家族帮不了你什么，你只能靠自己。
但到了西雅之塔那边……其实你还有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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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变动，总是突发的
费利斯能听明白拉塞尔虽然带着犹豫的话里，隐隐的鼓励与支持。
拉塞尔明明知道，如果费利斯选择了跟随西雅之塔那边的人，以后必然和他成为对手……即使他能选择不和拉塞尔为敌，但也绝对不会再继续友好相处。
但他还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费利斯迅速判断出了一件事：他那偏向于灵魂方面的天赋，并不仅仅是黑迷之塔的属性，很可能，西雅之塔的幕后黑手，也是擅长灵魂法术的类型。
拉塞尔那位老师应该是在字里行间带出来了一些……所以，拉塞尔才会给了他这个暗示。
比起只能靠自学……鲁特的帮助也只能到此为止，即使费利斯表现得再优秀，在他成为七环法师之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然而，他要是真的靠自己成为七环了，那，也就不需要别人改变什么态度。
拉塞尔的确是在为他考虑……甚至不惜让他投向黑暗。
这和吃下灵魂药剂被迫改换灵魂属性不是一回事，进入黑暗并不一定就要作恶，而就算，选择了作恶，那也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对于法师来说，阵营其实从来不是问题，有问题的，只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意志。
费利斯丝毫没有犹豫：“我留在这里。”
拉塞尔有点诧异。
费利斯有底线，他并不意外，但费利斯的底线竟然这么高，却让他有点懵。
“善良，只是一个选择，而不是必须，你知道的吧？”拉塞尔轻声地问。
“黑迷之塔什么样儿，我比你清楚多了。”费利斯翻了个白眼，“我看到的，都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你这个有后盾有底牌的正经法师面前的东西。
啧，容许这些事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发生的塔主们，没有一个能和善良这两个字搭上边。
海纳尔森家族，和……比起来，简直就是乐园。”
费利斯捧着书走到自己的书桌边坐下：“但越是看到那种景象，我的逆反心理越强。
人人都那么做的事情，我为什么就得跟着做。
我不知道我这种情绪是不是和我的天赋有关系，但……我想按照自己的心去做。
自学而已，吉尔伯特大法师，不也主要靠自学的吗？
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但，慢慢走呗！总比过去好多了。
而且，你的到来反而让我更坚定了我的路，多谢啊，拉塞尔。”
“什么意思？”拉塞尔这次是真的迷惑了。
“黑迷之塔的传承魔法书。”费利斯看了他一眼，从几本书中抽出了一本看起来最朴素的黑色皮质书，“我不觉得你是真的分不清楚，金属封皮和皮质封皮的区别。
所以，你必然是没有感觉才会这么无知无觉。
但鲁特大法师，还有你那个老师，绝对不至于看不出来。”
拉塞尔瞪大了眼睛……皮的？他明明每本都碰过了！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感觉，虽然现在突然有了一种有点似是而非的古怪感觉，但，刚刚他随手翻动的时候，这，应该是一本黑铁书。
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记忆的。
现在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皮，毕竟魔法塔里其实还是养了一些小动物的……老鼠皮也是皮。
但能做魔法书，并且一看就是历史很悠久的那种魔法书的封皮，都是早就灭绝的，传说中的强大生物。
就像那条让所有魔法塔铩羽而归的巨龙。
即使没有那条龙那么强大得不可思议，但至少也不是什么法师能够触碰到的存在。
“就这么给你了……为什么？”拉塞尔喃喃的说。
“大概是，黑迷之塔里，已经很久都没有灵魂系法师存在。
反正也没人能教我，所以，就看我自己能从这本书里学到多少了。”费利斯眉眼低垂，手指轻轻在那黑色的皮封面上滑过。
“额……这是什么因为，所以？”拉塞尔还是无法理解。
他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鲁特会这么信任费利斯，而且还一声不吭，就连吉尔伯特也表现得非常平澹，就像这本传承书和其他的魔法书没有任何区别。
“你不用那副表情。”费利斯轻声笑了笑，“那位大法师也不是傻子。
在我下定决心不去西雅之塔，宁可永远留在黑迷之塔做我的普通法师以后，这本书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如果我没想通……那这本书在我手里，也和其他魔法书没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位大法师手里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考验人的方式……怪不得魔法塔里一直说那位大法师做事风格有点古怪。”
拉塞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他知道问费利斯也没用，所以他只是一脸平静的说：“所以说，你最后，还是只能自己选择自己的路。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那，就只能祝福你，能按照你的心意，走上那条阳光明媚的大路。”
费利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生硬的祝福，亏你说得出来。
不过，心意我领了，我也的确感觉到了温暖。
拉塞尔，多说点好话吧……嘴毒，虽然舒坦，但可不会让你过上美好的人生。”
“鲁特大法师，嘴巴才是黑迷之塔里最毒的那个。”拉塞尔这次是真的准备走了，“只要有一天，我也能变得强大起来，那我这就不是什么得罪人的性格。
毕竟，我只说实话，只是不那么好听而已。”
“你为什么非得说实话？动人的谎话有时候也是合乎情理的存在吧？
这个世界，谎言有时候才会让人活得痛快点。”
“啊……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吗？”
“当然。
没有比现在的我更知道我自己的选择的了。
真好，虽然各不相同，但我们都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
那么，再见，费利斯。”
“我觉得你用不着说的好像我们要很久见不到面了，西雅之塔那边，总不至于连一年的时间都不给我们。”
“那谁知道？我最近预言法术学得还挺好呢！”拉塞尔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扯什么？那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好吗？你以为你在观星吗？
喂~拉塞尔……等……”
费利斯不知道自己的话，当时的拉塞尔到底听到了没……毕竟密室门一关，什么声儿都传不进来。
但现在的他却知道，拉塞尔多少有那么点毒性。
嘴毒嘴贱的人他见的多了，怎么偏偏拉塞尔就能把难听话说的像是真的预言一样呢？
那什么……神神叨叨的预言法术，难不成是真的……怎么可能？
拉塞尔这种刚进阶的正式法师，要真的能看到命运的一角，他还做什么法师，直接封神吧！
要不是拉塞尔还知道给他送个口信，费利斯估计自己是真的要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幸好吉尔伯特还是那个吉尔伯特，即使忙着搬家，也把侧塔和地下通道的一部分权限开放给了他。
费利斯已经可以在吉尔伯特的侧塔与位于外环的海纳尔森大宅……当然，此刻的大宅所在地还是一片吉尔伯特抓紧时机为家族争取过来的荒地……之间的密道随意通行了。
一开始的吉尔伯特，并没有打算给他这么大的权限……费利斯不用多想就明白，这必然和他接下了那本灵魂系的传承之书有关系。
鲁特大法师虽然表现得很平澹，但似乎真的挺关注他的。
吉尔伯特的性格，费利斯还是有点了解的：虽然会愿意拉一把费利斯，但绝对不会为了费利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能够允许费利斯接管自己的侧塔的一部分权限，甚至允许他在黒迷之塔内外环随意通行这种大事，必然是来自鲁特的破格允许。
费利斯在这种外界氛围非常慌乱的环境里，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还挺重要的。
他抱着自己的魔法书，缓缓地走在终于可以进入的地下通道，心情有一点复杂。
第470章 终于来临的分别
虽然终于获得了微弱的自由，但费利斯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西雅之塔甚至连半年都没等到，就跑来邀请黑迷之塔搬家了。
为什么？
他们在急什么？
或者说，黒迷之塔，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到对方的手里了？
费利斯不是傻子，在鲁特用这么隐蔽的方法将那本灵魂系传承魔法书交到他手里的时候，黒迷之塔到底像不像传说中那样急于被西雅之塔合并……呵~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费利斯甚至有一种感觉：比起必然要跟着鲁特去西雅之塔的那些人，包括拉塞尔，他费利斯，才是那个，黒迷之塔想要留下的火种。
那本传承魔法书，他半年来一直在研读学习中……一个法术都没看懂倒也挺正常。
所以，他已经开始按照拉塞尔的说法，先去研究其他的那些魔法书了……然后他才愕然发现，这些书竟然都被修改成了标准符文。
再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本明明是很多年以前留下来的书籍，竟然全都是用标准符文书写的。
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标准符文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且只在少数人手里流传。
这的确有可能，但，是人就有私心，谁还没个偏爱？
连私人创造的魔法都不能百分百保证不会流传出去，更别提这么大的事情。
另一个，就是这本书，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海纳尔森，说得好听一点，也算得上是法师贵族，所以，他们连给孩子看的童话书基本上也都和魔法有关……比如，某些刻苦学习，努力冥想的孩子，有一天会突然被某样会说话会思考的魔法奇物看上：这种奇物基本上都是书籍，偶尔会出现一些会说话的玩偶。
但书籍被法术之光青睐，出现自己的意志，在法师眼里挺正常。
玩偶的话……嗯，基本上都会变成坑人的手段，比如吃掉孩子们的灵魂之类的。
所以，费利斯情绪还算稳定，并且在发现这本书逐渐和他的精神海开始共鸣以后也没有表现得很紧张。
在得到这本书以后，他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确对灵魂力挺敏感。
就像他在看到灵魂药剂的时候，心中骤然响起的警鸣，让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罗兰多说的每一句好话一样。
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即使感到了那蠢蠢欲动的，想要勾连上他精神海的小爪子，费利斯也只感到安宁。
这，的确只是一本灵魂系的奇物……虽然有可能在长年累月的强大灵魂力滋润下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像人一样的反应，但只是像。
不是人，甚至连思考能力，也就那么回事儿，和一个刚懂事的孩子差不多。
比较强的是计算能力，和记忆力。
而这对法师来说，的确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但费利斯更能感受到的是，这本书，和黒迷之塔似乎也有关联。
他就像一个小型的黒迷之塔……在费利斯慢吞吞走过密道的时候，打开的第一页纸，直接显示出了相应的地图。
费利斯根本不用走上地面，就能确定自己站在哪个位置。
要不是感觉到自己一直是往上走，在某个点上他一直盯着的这本书才出现了地图，费利斯真的要怀疑自己过去那段时间，是不是干点啥鲁特都知道。
他不信，待在主塔的鲁特看到的东西会比这本书里显示出来的少！
费利斯是来回走了几次，才断定有这个点存在的……虽然也对吉尔伯特的强大有点惊叹，但他们海纳尔森家这位着名的阵法大师能做到这点，费利斯还是可以理解的。
法术这东西，天赋真的很重要……所有的勤学苦练都只能建立在能看懂能学会的那点天赋上，没有，就是不行。
费利斯的确没法看懂灵魂传承书里的内容，但这不代表他学不会寒冷之珠。
还有和灵魂强度有关的召唤隐形仆役，他也学得很快。
否则的话，真当他有那么多时间有那么多耐性打扫房间，整理家务呢！
精神力和灵魂力足够强的话，召唤出来的仆役做事能力就会很不错……毕竟这玩意儿需要你在召唤的时候，在精神海里勾勒出想让他干什么。
等于是自己做一遍，仆役学一遍。
这玩意儿基本上就是个傀儡，甚至他能不能学会，都靠的是你自己的力量。
费利斯知道自己就像拉塞尔说得那样，只是理论知识还太弱，所以才会看不懂……这本书明显不是给他这种初入法师之路的人看的。
只是，对于可能发现了不对劲儿但又一时间想不到解决办法的鲁特而言，这本书必须在去西雅之塔前，悄无声息的交给别人。
很可能，黒迷之塔有一些特殊传承的消息，西雅之塔那边也知道。
但这个传承是不是在鲁特手里，似乎也没人敢肯定。
如果灵魂系传承书才是这个关键的话……鲁特的确不可能被承认。
费利斯在感觉到那种精神海上的连接的时候，也能感到这一点：上一个传承者的气息，估计都是几百年以前的事儿了。
很可能那位出现问题以后，这本书就一直处于沉寂状态。
费利斯倒是不担心有人想到这本书会在他这里……毕竟，鲁特是光明正大的把这几本全用标准符文改写过的新书给吉尔伯特的。
再疯狂的人估计也想不到，鲁特会将黒迷之塔最后的希望留在他这么一个吃了灵魂药剂才能进阶为法师的倒霉蛋手里。
无论他的天赋是不是灵魂系，吃了那破玩意儿的人，谁敢信？
尤其，他还是属于卡曼特塔派系的。
鲁特是真的疯，真的，费利斯再也不会因为这位大法师对吉尔伯特的偏爱有什么惊叹了……吉尔伯特那种偶尔的疯狂在这位塔主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这才是真疯子啊！
正常人，谁想得到把黒迷之塔的后手交给费利斯这样的人？
鲁特大法师这种，让人完全看不懂的操作方式，真的，只能让费利斯感到未来到底有多可怕。
可怕到，那么想感受一下阳光的他，连地道口都没走到就又转身回去了……还是再等等，等海纳尔森家把房子建完，他再去找乌尔里希聊聊天吧！
他现在只觉得阳光有点晒，还是乌尔里希那种爱讽刺的温柔更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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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拉塞尔看着站在窗边一脸平静的观察外面状况的‘吉尔伯特’的背影轻声询问。
在那次把书送给费利斯回来之后，大法师满意的笑容和直接扯开的话题，都让拉塞尔明白……鲁特大法师将这本书交给费利斯，很可能是只有他和‘吉尔伯特’才知道的秘密。
他的老师用最若无其事的表现告诉了拉塞尔：
费利斯愿意告诉他，是他们之间的情谊，但最好，不要把这件事拿到地面之上来说……也就是说，他们的侧塔，也不见得是时时刻刻安全的。
拉塞尔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费利斯感到高兴，还是……总归是五味杂陈。
从被父母放弃，艰难的从可怕的毒药中挣扎出来的费利斯，未来明显有了巨大的改变……可这改变还是需要看他自己。
鲁特只是给了他一个希望，至于能不能完成，那位塔主明显不会管……而且，他甚至不会在乎费利斯能不能在这场艰难的变革中活下来。
拉塞尔决定放弃去追查那本书的真实面貌，并且将这件事彻底隐藏在心底。
直到今天，他也没有和卡朋特说过这件事。
但在接到迁移的通知……甚至不是许可，而是直接通知了哪一天之前得离开……的时候，拉塞尔还是有一种颓然的慌乱。
站在他身边的卡朋特，脸上也带着明显的混乱与不舍。
她很清楚，这一次离开，她想要再见到家人就很难了。
第471章 步步紧逼的西雅之塔
即使也按照‘吉尔伯特’的要求完成了各项任务，拉塞尔和卡朋特还是不懂，为什么时间突然变得如此仓促。
甚至让他们来不及回一趟家。
即使有很多不得已，很多防备，但拉塞尔和卡朋特的家庭，在这个世界来说，已经算得上完美……在满足自己的利益之余，还能有一部分精力感情用在孩子身上的父母，也只有海纳尔森这种家族才能存在了。
拉塞尔和卡朋特并不是不想在成为正式法师以后回去见见自己的家人，但，谁让黑迷之塔那段时间太混乱了呢！
连吉尔伯特都躲开的情况下，他们两个更不可能主动去和家族接触。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当你没法一局定江山的时候，越多的关心反而关于带来越大的伤害。
人类永远都最懂该怎么害自己的同类。
费利斯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他们可不想像费利斯的母亲一样，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放弃自己的儿子，甚至连一点微弱的努力都做不到。
虽然他们要是真的和那些人争斗起来的话，也不见得没有一战之力……尤其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吉尔伯特，在黑迷之塔的地位，可不全靠着鲁特的关照。
但，没有那个必要。
卡朋特和拉塞尔都不是那种因为得到了一点力量就忘乎所以的人，即使这样并不好受，但……能够认清现实，也是一种优点。
就算他们最后能够取得胜利，那……中间会损失的那些东西，甚至是他们在乎的人的生命，难道就不是牺牲了吗？
他俩虽然年轻气盛，内心也不是没有浮起过冲动一把的欲望，可，从小一起长大的费利斯的遭遇，让他们做出了清醒的抉择。
再之后，就是拉塞尔那几个倒霉叔伯给他俩带来的震惊了……真的，连卡朋特都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自我膨胀，才会让那些人在拉塞尔脸都没露的情况下，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虽然乌尔里希的确看在拉塞尔的面子上放过了那几个人的命，但……拉塞尔的脸呢？
而且，第一次被放过，不见得第二次就行。
但，偏偏，第一次被放过的人，却总想试试第二次行不行。
连卡朋特都能想到这点，拉塞尔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即使吉尔伯特已经正式出面，甚至还带着乌尔里希选择了一块满意的家族驻地，拉塞尔也没有回去看一眼。
卡朋特就更不敢回去了……她不想和家人说谎，但也不想回答她们必然会询问的，和费利斯有关的事。
她倒也不是从来没说过谎，但，一开口就只能是谎言的话，何必开口。
卡朋特当然也觉得自己这种表现有点软弱，如果换了是拉塞尔，他不想说的话，他的家人必然不敢开口问……虽然背地里敢干损事儿，但当面还是挺老实的。
可，卡朋特很清楚，自己和拉塞尔是不同的。
即使她已经是法师了，那些年在外面装乖卖巧带来的深层印象也很难改变。
包括对她有那么点了解的父母，估计都没法在短时间转换对她的态度。
没办法，拉塞尔的天赋，一直很好，谁都知道，他最差的结果，也是和乌尔里希那样，成为最强的法师学徒。
也就是那种，可以利用一些其他手段，短时间具有和初级法师相同的杀伤力的人。
所以，海纳尔森家族的人看着拉塞尔的时候，都是用看未来的家族长老的目光。
而她卡朋特，还得费尽心思不让自己被轻易送出去联姻……就算不得不嫁出去，好歹也得是个正常人。
她的演技的确很好，也让大部分人都觉得让她嫁出去很可能会惹麻烦……但相对应的，也就会让很多人觉得，即使她如今成为了法师，也还是好湖弄的卡朋特。
只要说点好听话，恭维到位一点，她自然就会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
一想到那必然会如浪潮一般涌来的各色人物，卡朋特就觉得，自己还能等。
他俩都有各自的理由，但，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回不去了。
是的，拉塞尔和卡朋特都很明白，现在，他俩更不可能回到家族去。
他们不在，乌尔里希就能按照他的规则去安排未来大宅的居住分布。
可他们要是回去了……拉塞尔那犯了错误的叔伯，卡朋特那关系复杂的家人，都必然会一拥而上。
可，卡朋特和拉塞尔都很清楚，这件事，乌尔里希是和吉尔伯特请示过并且得到允许的……大宅的魔法阵图，他们老师都准备好了。
可法阵这件事，说了反而更麻烦。
其他的……在很多人眼里，身为吉尔伯特学生的他们，在吉尔伯特眼里的地位，肯定要比一辈子的初级法师，只是个侄子的乌尔里希强。
如果时间允许，这些事情，他们也不是不能解决……然而，西雅之塔给的时间可就那么点。
外环法师生怕黑迷之塔抛弃他们自己走，甚至都已经出现了骚乱。
而且，外面也出现了一些传言：就是西雅之塔那边买来的药剂效果太好，会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大量的伪高阶法师，而西雅之塔不太愿意接受这些能力不够，全靠药凑的法师们，才会突然提前了对黑迷之塔的召唤。
这种传言出来的第一时间，黒迷之塔的三位塔主就直接站出来表示了否定，并且直接说明灵魂药剂会让人性格大变……这可不仅是变得残忍无情就能说得清的，那是把过去的自己全都否定……大家都是法师，从小学到的东西，都让他们不可能不了解这样的危害性。
就算不提灵魂的问题，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那还是不是真的自己，这种哲学类的问题，法师们当然也会发自内心的讨论。
但西雅之塔那边的暧昧态度，却让黒迷之塔这边无法向这些外环法师承诺任何和未来相关的事……西雅之塔要是不让中阶以上的法师进入内环，不让他们学到西雅之塔专有的法术，黒迷之塔这三位塔主也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所以，无论外环法师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塔主们也只能看着。
之前，因为费利斯而给黒迷之塔争取到的一点时间，一点余裕，在这种情况下，瞬间崩塌。
尤其是尼科尔森和卡曼特塔两个派系中的成员里，有不少人开始玩起了未雨绸缪的游戏。
万一西雅之塔也对他们的等级与能力有要求，那他们也不是不能冒一次险的。
虽然他们比起外环法师来说，更明白这件事的危险性……可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万一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抗住这个灵魂药剂的伤害……只要少少吃一点，不就行了？
能成为中阶法师的人，谁会对自己的灵魂强度不自信呢？
希尔伯特有点迷茫的看着外面混乱的情景：“费利斯争取到的，只是他自己的时间。
不是黒迷之塔的。”
“老师？”
“黒迷之塔被渗透的太厉害。”希尔伯特摇摇头，“那点提前发现的东西，在缩紧的时间面前，就算不了什么了！”
“那，我们怎么办？”
“法师本来就是各人顾各人的。提前知道这件事，对于真正清醒的人来说，已经很够了。”希尔伯特拍拍自己前方的水晶窗，“至于想不通的人呢……早晚会死在侥幸之心上。
我们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
“是，老师，都收拾好了。”
卡朋特犹豫了几分钟，还是问出了声：“老师，我抄写的那些，来自大图书馆里的标准符文魔法书，可以留在书架上吗？”
她是想给费利斯留着看？
这倒没什么，那也是她自己按照标准符文纠正的，和希尔自己没什么关系。
希尔伯特不在意的说：“你自己整理的，当然随便你处置。”
卡朋特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检查的，谢谢老师。”
卡朋特当然知道吉尔伯特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甚至都不会管她是不是故意留了一些擦边的魔法书……但她却不能不守规矩。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
她曾经赖以生存的，喜欢踩着底线做事的风格，在魔法塔里，反而变成了一种禁忌。
从现在起，她必须严格要求自己，束缚自己，才能在以后，走得顺利……而不是一遇到事情就试图靠着小聪明绕过去。
第472章 猛然醒悟的希尔
卡朋特及时的醒悟，希尔当然也发现了，但他更清楚，这个姑娘也的确没有打动他的心，或者说，根本不适合被他教导。
怎么说呢……他其实是个非常自我的人，而且，一部分认知，在人类的角度看来，应该是有点怪的。
即使他偶尔也会想到得将心比心一下，把自己的感受放到更低的角度去思考，但，那也只是偶尔，而且，他的低好像也不是真的低。
这也是他从来不否认自己那大地之熊一面的原因。
希尔是真的没法考虑自己路过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一撞就趴下的小树杈，更不会考虑，脚底下有没有踩过什么硌脚的小石头……因为那些东西天然就会躲开他。
甚至都不需要他用蛮力撞开。
所以，只有拉塞尔这种自我控制力极强，自学能力也足够优秀的人，才勉强适合希尔的教导方式。
而且，他因为常年不和普通人接触而造成的耐性缺失，也是一种关键……他很不适应需要反复提醒还摸不清楚状况的人。
就像那段时间，他也不是没有提醒过卡朋特，但那姑娘，永远都只能听懂一部分话。
如果不是拉塞尔时时刻刻看着她，随时随地提醒她，卡朋特是没法这么轻松的走上正式法师之路的。
希尔对那姑娘的性格还算满意，但……她就是不适合希尔这样的教学方式。
当然，希尔也不是不能做到耐心又精细，可卡朋特还没有那个让他放弃自己的习惯去适应她的价值。
希尔终于明白了法兰的一些感受：学生真的只能教自己能接受的那种。
他不是个教育家，甚至连老师的基础属性都够不上。
所以，没那个本事，就别做那个梦。
连拉塞尔这样的孩子，希尔都有点觉得他天赋不够用……然后他自己认真琢磨了一下，比拉塞尔还强的人，还能是普通人吗？
天赋、气运再加上性格与意志力都出色的存在，那都得是什么人啊！
要不是这个世界处于毁灭的边缘，希尔怎么会把拉塞尔这样命运轨迹和世界意志缠缠绵绵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还这么精心的教导？
想明白这点以后，他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非常明确的认知：拉塞尔是最初，应该也是一段时间的最后。
希尔不知道这个‘一段时间’会有多久，但，在他磨平自己那点任性与散漫之前，估计不会再有。
他的知识很丰富，他的能力很强，但他真的不适合当一个老师。
以前希尔其实也明白这点……但他曾经以为，天赋好性格也不错的学生，他应该能教一教的。
然而，在发现自己对天赋和性格的定义，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劲儿以后，他的‘以为’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在终于有了一个正式一点的学生，和一个正好可以拿来比较的见习生以后，希尔总算对自己的不那么正常有了更深的了解。
卡朋特，如果出现在阿德里安那里，他会很高兴的把她收为正式学生……虽然她有很多缺点，但这些缺点，都不是不可救药，完全可以用时间用耐心改造好。
希尔当然也能看出来这些，但让他去耐心的找到那孩子每个缺点，在字斟句酌的在不伤害她自信心的情况下，帮着她改正，他好像真的做不到。
他不是完全没有责任心的人……如果在他想明白这点之前，他就接受了卡朋特，即使再不耐烦，希尔也会按捺住那点烦躁之心，去好好地教导她。
然而，如果没有外力影响，希尔很少会做出让自己不得不那么麻烦的决定。
所以，卡朋特就还是卡朋特……是记在吉尔伯特名下的派系学生，而不是他的正式学生。
拉塞尔虽然是，但他也没有被登记为传承弟子。
如果用更贴切的说法，就是拉塞尔还只是个记名弟子，而且还是记在吉尔伯特名下的。
他如果真的不愿意，这些都是可以推脱的事情……只是，在不违背自己的意愿的前提下，希尔愿意承担自己该做的那部分。
尤其是，因为他而改变了不少的拉塞尔。
他也是突然想明白的……拉塞尔也好，卡朋特也好，他俩做事的风格和这个世界的人，看起来一致但却有一些隐隐的不同。
如果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更长一点，这种差别就会更明显，甚至到了最后，他俩很可能会变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希尔之所以会考虑这么多，就是在见到鲁特的那些中高阶学生坐在一起的感觉。
他坐在那里没多久，就发现了那种有点微妙的气息差异。
而这种差异，还是在这两个孩子刚刚在他手底下这么点时间就出现的……明明，希尔已经努力减少和他们的日常交流了。
他真没想到，只是教导他们法术，就造成了这么明显的后果。
这和什么标准符文没关系，全都是因为他自己。
如果教导两个孩子的是德拉克鲁斯，他俩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德拉克鲁斯的属性和这个世界很适配。
如果希尔真的在一切结束以后甩手离开，拉塞尔和卡朋特，尤其是拉塞尔，必然得要熬过一场痛苦的转变，那，将是刚刚建立起的理念与信念完全崩塌，然后再重建的痛苦。
甚至，能不能重新再站起来，都很难说。
希尔的确不会在意别人是不是会遭受什么痛苦，但他从来不希望，这种痛苦是他带来的。
尤其是这两个人，他并不讨厌，甚至还隐隐欣赏的时候。
想到这里的希尔都忍不住无奈微笑：无论之前说得再坚决，只要他还是那个希尔，就必然还是会走上这样的路。
反正，也不过就是在这个世界留下另一个阿格来亚小镇罢了，还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有个足够安全又隐隐和这个世界相连的基地就好。
给这两个孩子留下足够的保障，让他们能够保持一定的自我生活下去，直到能离开这个世界。
怪不得他在最初的时候，就考虑过一旦收下拉塞尔该怎么解决的方法。
原来在他冒充吉尔伯特的第一天起，有些事情就注定没法改变了。
只要他还是那个有良心的希尔，他就做不到甩手而去，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希尔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初进入这个星球前，看到的那几个小型的卫星……哪里适合建造魔法塔来着？
拉塞尔的问话打断了希尔的思绪：“老师，乌尔里希，和费利斯……要……”
虽然他说得吞吞吐吐，但希尔还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费利斯明显得到了很强的传承，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不一定会愿意接受乌尔里希的指挥。
“不用管他们。”希尔平静的说，“海纳尔森的未来，本来就只是乌尔里希想要，再加上你们两个的家人的命，我才会管。
至于之后的路，那就看他们自己想怎么走。
黒迷之塔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任他们，隔段时间还是会来收学徒的。
只是现在的黑迷之塔，变成了过去黑迷小镇的地位而已。
海纳尔森的人，还是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去选择自己的未来。
我想拖延的只是这一段时间。”
拉塞尔点点头……费利斯就算有野心，那在海纳尔森家族足够安全、乌尔里希对他无所求的情况下，也不会影响到家族本身。
也是，他的老师明显是比真正的吉尔伯特还要强大的魔法阵大师，乌尔里希只要按照他的法阵图纸做，绝对可以保障家族很久的安全。
所以只要乌尔里希还在，家族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乌尔里希要是因为什么事情出了意外，那海纳尔森家族的生死，‘吉尔伯特’怎么会管？
提醒自己在离开之前一定要给家里那些蠢货再送一封言辞足够犀利的信，拉塞尔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473章 黒迷之塔那无尽的迷
希尔抬头看了看远处那三座高大的主塔，微微皱起了眉头。
鲁特、卡曼特塔和尼科尔森前段时间做出的各项准备，明显能看出，他们是觉得还是有一点时间的。
鲁特的态度虽然还算紧张，但希尔估算了一下他的各项准备，明显是以一年时间来计算的。
希尔对这位大法师也算有了一点了解，按照他的小心谨慎和步步为营的做事风格，他必然是觉得黒迷之塔至少还有一年时间，只有多，没有少。
所以，西雅之塔莫名其妙的突然提前，明显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虽然鲁特也有点懵，但比起真的慌乱的那些吉尔伯特的学长学姐们，他的懵却更多的像是……被打击到的早有预料。
看起来，就像是他一直怀疑的一件事，终于因为这件事而确定了……而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却是一个足以让他动摇的打击。
但鲁特迅速用他那暴躁的，怒吼着让所有人赶紧回去打包的态度，将他那的那一丝破绽给掩饰住了。
如果不是希尔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情绪变化，否则真的很难看到他那不到10秒就被掩盖下来的动摇。
当然，这也是因为希尔并没有因为鲁特突然说出来的消息感到惊讶的原因……他当然早就听到了。
费利斯手里那本灵魂传承书，帮了他一点小忙，让希尔可以借用那本书和黒迷之塔密切的联系而获得了一点权限。
当然，因为那位隆美尔的存在，希尔也做得很谨慎，只是蹭了点信号。
就像把别人的无线电信号连到自己的收音机里差不多，虽然说不了话，但听没问题。
所以，这段时间，希尔的消息变得灵通了不少。
要是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就算不会被和突然袭击差不多的消息搞得分寸大乱，也必然会惊讶……怎么可能抓到鲁特那么微小又短暂的感情变化。
鲁特，这个人，真的让希尔有点琢磨不透。
他明显知道很多事情，无论是西雅之塔那边的动静，还是黒迷之塔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潜流。
按理说，以他表现出来的对黒迷之塔的重视，很多事情，他应该表现得更谨慎一点。
就像隔壁那位尼科尔森一样。
虽然那位大法师总是因为想要复仇的心思而纠结踌躇，但他的确一心想让黒迷之塔在这场乱局中存活下来。
只是，他的性格的确和自己的魔法塔名字很符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有阴晴圆缺，朦胧的月亮就更加难以预料的关系，尼科尔森总是在反复。
希尔以前一直不理解他搞出那个家族出来有什么意义。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黒迷之塔在颓败的近百年来，还能拥有大量的法师学徒，也真是靠这个家族的壮大……尼科尔森的后裔还有他的徒子徒孙，都很喜欢创建一个又一个小家庭。
虽然没有资质的孩子更多，但扛不住他们一直在继续……没有年年都有新生儿，都是因为黒迷之塔能被他们看上又能搞到手的女学徒，也就那么点数量。
但这段时间他的触觉终于能够触及那三座主塔以后，希尔就多少明白了一点……尼科尔森有点像是混乱系。
他做事有点靠直觉，但又不是全凭直觉。
冲动的做了决定以后，又在理智回归以后，想要反悔。
然而，他又不愿意收回自己的决定……所以干脆用其他的方式顶替前面一个决定。
这种做法，就让很多人无所适从，根本搞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
希尔，不由得想到了娜娜莉那个因为发现了真相，在得不到尼科尔森的认可的情况下，竟然选择了自己单独去西雅之塔侦查，然后因此失去生命的情人。
怎么说呢……朦胧之月的意思，是不是预言之塔？
他们的做事风格，真的有点像那些因为沉迷于自己的预言，然后又用各种方式否定或肯定这个预言……然后把自己变成了预言的一份子的预言法师。
托瑞尔很多让人觉得古怪又疯狂的事情，都是因为他们这种自找苦吃的行事风格搞出来的。
这座塔的名字也挺符合预言法师的属性。
啧，要真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灵魂主塔掌控下的‘预言’与‘谜语’。
那卡曼特塔掌控下的黑暗之谜，应该是护卫塔吧？
在法师的世界里，护卫既重要也没那么重要……重要在于，法师总是需要保护的。
不重要在于，法师愿意相信的守卫，都是他们能掌控的，无论守卫表现得多么强大，那他真正的破绽也必然是掌握在法师的手里。
所以，这座塔才会被拿出来交给明显有问题，但却无法阻止的卡曼特塔。
而这三座塔连起来的意思，希尔也推测出了一部分：在黑夜之中，升起的迷雾，可以为窥探命运的奥秘的灵魂，保住心中的秘密。
所以，费利斯手里的那本灵魂传承书，很可能才是这座魔法塔真正的力量之源。
那，这就有意思了……鲁特明显不是灵魂法师，可他却继承了这座主塔。
并且是毫无疑义的继承。
这么多年来，黒迷之塔一直有暗潮潜动，然而无论另外两位搞出什么动静，鲁特都巍然不动。
他明明无法掌控那本灵魂传承书……怎么可能防备的这么完美？
那，黒迷之塔真正的首领，是鲁特本人吗？
不，不能这么说，鲁特的权势地位，不容置疑。
那，黒迷之塔是不是，暗中还有一位，灵魂系的影子塔主？
至于为什么那位只能藏于影子之中……黒迷之塔既然是以灵魂系的法师为主，甚至还有一部分预言法师，怎么到了现在，只留下卡曼特塔那种半把刀？
尼科尔森应该是知道自己有预言的天赋，但他明显没有学习那种窥探命运的特殊法术，而只是靠着一星半点的直觉在做事。
包括娜娜莉那个情人也一样：如果真的是预言出来的，他不会自己动手。
预言法师最让人无奈的就是这点，他们会选择找到预言中的某个小角色，然后想方设法让对方开启那条预言之路……即使想要改变这个预言，他们只是会试图让这个倒霉的被盯上的家伙改变本来的命运。
比如让一个明明打算翻山的人去跳海。
所以，朦胧之月那一系，很可能只是属性相合，但并没有学习他们的传承法术：流传在外的所谓预言法术，根本没有价值。
预言法师是需要很多奇物辅助的，而这些奇物的控制方法以及和奇物共鸣的冥想法，才是每个预言法师做出真正的‘预言’的缘由。
所以，根本不需要一个个观察，希尔就能从那座朦胧之月魔法塔的沉寂上感觉到真实：即使是尼科尔森，也没有真的和这座塔合为一体。
而鲁特掌控的主塔也一样，明显没有真正的被启动。
如果真的是灵魂之塔，怎么可能会对灵魂药剂真正的模样毫无察觉？
费利斯估计都能猜到一点。
鲁特肯定不知道，否则他不会对灵魂药剂有那种过度的好奇……希尔当然看得出来。
他怎么可能真的没法控制外环法师对灵魂药剂的泛滥性使用？
甚至连自己派系里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也偷偷买了两瓶这种事，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那几个人划入了监视目标。
希尔能感觉到，他其实挺想要大范围的试验对象。
如果说以前他还不太了解鲁特的真正目的，但现在，希尔有了那么一点推测：让黒迷之塔灵魂法师几乎全军覆没的原因，是不是和灵魂药剂有点关系？
而那个，有可能在辅助鲁特掌控黒迷之塔的灵魂法师，是真的想做影子，还是不得不做那个影子？
然而，希尔甚至无法肯定这个影子到底是他的胡思乱想，还是他的灵光一闪。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黒迷之塔这秘密，有点太多了。
第474章 希尔的震惊与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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黒迷之塔的秘密，希尔暂时可以不去推断：虽然鲁特明显在搞事儿，但他也肯定不是魔鬼那一方的人。
至于暗中藏着些什么，希尔其实也不在意……无非都是为了未来而挣扎的一些手段。
无论无论这些手段里藏着多少悲与苦，怒与恨，对希尔而言，都只是一个让人唏嘘的故事，并不会让他非得去挖掘里面到底有多少内情。
就像特拉希尔那几万年的抗争与挣扎，在别的世界的人看来，也不过是一本历史书……写出来的看看就好，不用非得去探讨历史中那些悲欢离合之后的身影到底是谁的。
反正，这个世界隐藏的力量越强，希尔就越高兴。
至于冥河会不会也感到高兴，红龙和他那女儿有没有办法彻底掌控这个世界……和希尔有啥关系？
他只是不希望隔壁邻居是个没事儿就来自己家作恶的恶邻，难不成还要管人家上什么班，进什么学，甚至把自己家装修成什么样儿？
谁在乎谁去管，反正希尔不在乎。
倒是另一件事让希尔有点在意：是谁的背叛让鲁特都如此的动摇。
是的，只是动摇，并不是接受不了。
应该是，鲁特并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但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并且，并不会因此而深受打击。
所以，希尔在琢磨了一圈以后，最后的目光还是集中在了爱斯琳的身上。
她身上那种复杂而隐晦的诡异感，一直让希尔很在意。
希尔一直没有真的把她当成敌人那一方，是那位女士，真的打从心里爱戴鲁特，尊敬鲁特。
那种毕恭毕敬，和全身心的寄托感，希尔能感觉到。
所以，爱斯琳如果真的有问题……对她自己本身来说，必然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她明显不会心甘情愿的背叛鲁特。
然而，鲁特既然会产生了动摇……算了，暂时还不能确定，也犯不着提前判那女人死刑。
但，希尔明白，到现在为止，只有爱斯琳才给了他这种感觉……别人不会像他这样果断，自然是因为根本想不到卡曼特塔反而是那个可以信任的家伙。
就像鲁特的那些学生，在这件事发生以后，第一反应都是怀疑他们又被卡曼特塔背叛了。
这就是间谍的悲哀。
以前犯过错的人，再出什么事的话，别人必然第一个怀疑的是他……这是哪个世界都通行的规律。
想要彻底的转头换面，那就不能留在原来的地方，否则的话，那些窥探的目光就能让一个意志力不够坚强的人重蹈覆辙。
更别提卡曼特塔这种类型的存在。
但希尔肯定不会这么想……他当然也不会信卡曼特塔，再说，希尔从来不对自己不了解的人下什么定语。
但他肯定相信德拉克鲁斯的掌控力。
特拉希尔法师协会会长的赫赫威名，可是靠德拉克鲁斯他自己打下来的。
再说，卡曼特塔要是真的有问题，鲁特动摇什么？
那家伙就算背叛了，那不就叫现实吗？
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那才叫奇迹。
鲁特那种疑心病重的人，要是真的把自己的信任放在卡曼特塔身上，那才是有鬼呢！
所以，希尔才能跳过那些迷雾，直接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爱斯琳身上。
魔法塔的确有很多人都知道三位塔主对灵魂药剂的警惕，甚至那些学徒级的试验品，也不可能保密。
但这些事情，就算传到西雅之塔那里，也算不上什么……再没落的魔法塔，也不可能对灵魂药剂这么有威胁的存在视而不见。
像黒迷之塔这样疯狂调查才是最真实的表现，让西雅之塔那边意外的只会是暴露的太早太快……然后对选择了普鲁特这种蠢货的那个人给予最真诚的嘲笑与讽刺。
但这都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麻烦。
灵魂药剂这玩意儿，真正的危害不是它那可怕的副作用……而是，对人性的考验。
就算谁都知道那玩意儿有毒，可哪个世界，没有自愿服下那种有刺激性的毒药的人呢？
为了野心，为了权势，为了任何的任何，放弃一点人性而已……偏偏人性本来就是很多人都不在乎的东西。
魔鬼最懂这些，他们不会不加以利用。
所以，真的让他们提前迁移黒迷之塔的原因，和灵魂药剂的关系并不大。
那么……是脱离了西雅之塔掌控的卡曼特塔吗？
还是，鲁特私下里做的其他事情，被发现了……比如，他和绝望之塔某位大法师之间那秘密的联系？
这也是希尔在近期发现的。
鲁特，似乎是因为灵魂药剂的一些问题，和绝望之塔的那位多联系了几次。
那，这就更有可能和爱斯琳有关系了。
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希尔并不知道，他只是发现了某些带着讯息的虫子通过了黒迷之塔的防御主阵。
如果是带着其他法师气息的虫子，希尔还有可能不知道来自何方。
然而，偏偏，那位的气息，他是真的知道……希尔最初降落在这个世界，就是靠着那位大法师强大的陨石召唤法术。
才这么两年时间，希尔还不至于闻不出来。
希尔第一次发觉的时候，真的忍不住再次发出了感叹：命运，就是用无尽的锁链形成的一个个环环相扣的虚幻之环。
谁也不知道，你抓住的那一点，会不会带着你回到原点，或者说，虽然像是同一个点，但却到了另一个环。
尊重但不要过于接近，才是和命运最好的接触方式。
也许这只是他的胡思乱想，但在发现那个法师的气息的时候，希尔真的被震撼到了。
真的能打破命运之环的存在，到底已经站在了多么可怕的高度……回想起特拉希尔的那些记忆，再想想刚刚去过的奥艾赛斯，发现到的希腊诸神的来龙去脉……希尔突然感觉到了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影。
特拉希尔本来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在看到阿斯摩蒂尔斯谋划的这个世界时，希尔就有了一些揣测。
而树根遍布多元宇宙，连命运长河都会因为他的动作而泛起涟漪的宇宙世界树，更不可能看不到。
想要打破特拉希尔的命运之环，只能找命运之外的存在……奇幻世界是不可能有的。
只要是多元宇宙里的存在，哪怕是一只蚂蚁，都只是让这些环组成一模一样的圆。
只有无魔世界，还得是将神明的存在变成了神话与童话的那种无魔世界的存在，才能打破命运的垄断。
这可真是……
想到这一点的希尔，真的有一种突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荒谬的感觉。
他的存在可能是一个意外，但，却是一个必然中的意外。
被选中的他是个意外，而有人被选中，却是个必然。
希尔真的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时精神海都泛起了波澜的自己压制下来的。
回想起过去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忍不住那点庆幸：幸好，他即使知道那些故事，也从来没想过用那些故事为自己牟利。
甚至一开始，他去托瑞尔都只是一场意外……不死族搞出来的意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命运之环是很难锁定的。
而希尔在那里，或者在其他世界的所作所为，都牢牢地遵循了一个外世界法师的应守的礼仪。
的确，因为不死族的搅合，很多事情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命运只是无意识的掌控，但并不会主动纠正已经改变的环。
可要是希尔因为私心杂念参与了太多事，那他，他可是奇幻世界的一员啊！
做的越多，他的存在感越高，就越容易将不死族的存在置于他的存在之下……如果是那样，那他很可能就会变成所谓的命运的定位，不知不觉中将这个环变回原来的模样。
真的很可怕。
每走一步，对希尔来说，都是陷阱……幸好，他一直坚守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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