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充满杀机的德拉克鲁斯
隆美尔动了动左手，一枚戒指突然穿过外皮，浮现在了他的无名指之上。
将那些东西放进戒指以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有点荒凉的情绪……他甚至连到底有没有学生活着离开了那个陷阱区，都只能靠别人的意外相逢。
反而是背叛者，他可以知道确定的死信。
格尔曼·加兰……突然抛开了隆美尔的人设，露出了真实的冰冷的自我的德拉克鲁斯，眼睛里闪过的光芒不是悲伤的怀念，而是，无尽的杀意。
他觉得，自己还是杀得少了。
希尔那只熊看到的只是最明面上的消息，只有和加兰一起讨论过如何在秘密之中隐藏更深的秘密的他，才能看懂那家伙暗中传递的讯息。
虽然加兰竭尽全力也只能在那些金属织物里藏进几句话，但至少，他将他找得到的叛徒名单都列入其中了。
希尔可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特地把那本介绍自己身份的书翻开放在了最上面。
所以，德拉克鲁斯，比起痛苦与遗憾，更多的是愤怒。
加兰是他学生里，非常聪明的那种……炼金天赋虽然比不上希尔，更别提法兰，但也是算得上十分出色的。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也不怎么想陪着特拉希尔一起面对末日，但完全没想过掉过头来对付自己的母星。
德拉克鲁斯对自己的学生是什么阵营，从来不怎么关注，只要天赋够就行。
作为绝对自我的绝对中立，他也尊重别人的选择……所以，即使身边有个讨人厌的混乱，他也只会选择自己离开。
当然，如果这个混乱不知好歹，闹到他的头上，他也不会让他有什么后悔的机会。
但他还是会偏爱一点有底线的孩子。
毕竟交流的时候，还是这种孩子容易沟通，也能理解他们的思想。
而作为生命特别长的特拉希尔人……与其说他们是人类，实际上更应该说是某种精灵吧？
不是精灵神王那种的精灵，而是，和月精灵同种但不同属的存在。
只是他们诞生于大地女神的希望之中……那位看来并不喜欢真正的精灵，和银月女神完全相反。
真是谢天谢地。
不过这倒也让另一件事有了可以理解的理由……他在外面的世界兜了一圈，发现半精灵其实并不像特拉希尔这样，不但寿命不打折，连实力都能完全继承。
比如那些变鸟变豹子变熊的，大部分半精灵其实没那么容易直接继承这个天赋。
他们的第一步是唤醒血脉，而不是直接就能变化。
而且，特拉希尔人类，天生的强大体质也有了解释。
真正的普通人类，可不会像特拉希尔人那样，即使不怎么锻炼，在根本吃不饱的情况下，也能举起巨大的石头。
那些几百米高的城墙的确是法师们的功劳，但基础建筑，比如挖矿与搬运，还是依靠着这些连骑士都不是的凡人的。
所以，像是加兰这样，已经能够独立离开自己的世界，去宇宙里行走的法师，即使再无进步，也不会只活了这么点时间。
德拉克鲁斯知道，加兰会将自己写得重伤难治是因为担心能看到他这封信件的人，是某个叛徒。
毕竟，他是亲身经历了那可怕的重重封锁的。
即使靠着某些聪明才智，发现了不对劲儿，没有上叛徒的当，甚至还借此机会将叛徒的名字都套了出来，但他必然也遇到了非常疯狂的拦截。
但，加兰，是最后一批离开他的孩子之一。
虽然也因此，他手里的高阶奇物更多，连半神器都有，否则他也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德拉克鲁斯一直以为，在最初的时候离开的那些孩子反而有活命的机会……他的学生里就没有傻子。
那么精明的法师，怎么可能在进入一个新的世界的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
反而是后来的那些，因为，一些叛徒的存在，会失去一些警惕性。
这也是德拉克鲁斯最恨那些叛徒的原因。
他们能够在魔鬼的世界里潇洒的活下去，靠的全是手上染着的同门师兄弟的血！
而越是相信他们的人，死得也越是……
一想到这些，德拉克鲁斯就还是充满了杀意。
很好，加兰给他留了一份更完整的名单……这孩子是真的聪明，而且，即使处于最无解的境地，也给自己找了一个最好的机会送出消息。
只有希尔这种人，才会觉得别人的魔法塔，尤其是出自于他德拉克鲁斯学生之手的魔法塔里的东西，那么容易拿……这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还是被一群低阶骑士弄到手的，否则他会更加欣赏加兰的决策力。
虽然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都是一些和法师基础，甚至是稍微有点特殊功能的小奇物，但也只有这些东西，才能在被人发现以后流落到外面去。
最好的、最顶级的东西，都只能在强者的宝库中珍藏，反而根本没有让他看到的机会。
但加兰估计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希尔这种家伙存在……幸好这熊崽子是半个自己人，也学过一点符文密语，否则的话，他肯定丢在仓库里看都不再看一眼。
只能说，虽然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好……德拉克鲁斯突然苦笑了一下：反而是那几个，心甘情愿陪着他等到特拉希尔结局的学生，活到了最后。
这种过于讽刺的结果，真的让他有点……
算了，事已至此，何必多想，像他这样的人，只会考虑现在。
加兰的名单里面，有几个人，他的确没看到。
看来，魔鬼对他们真的挺好，甚至还允许他们去其他世界了呢！
否则的话，德拉克鲁斯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找不到。
他在那几个世界，可是，晃了很久呢！
德拉克鲁斯摇了摇头，随着魔法塔的能量法阵终于和其他两座主塔共鸣结束，又慢慢地回到了隆美尔该有的模样，该有的表情。
他的情绪随着又一次隐入皮下的戒指一起滑到了最低，而一边毫不知情的希尔，却在琢磨这个戒指是怎么搞出来的。
比起他只能选择完全放弃好东西，德拉克鲁斯这种做法虽然有点麻烦，但更方便呢！
但他也知道德拉克鲁斯的情绪一定不会很好……虽然是希尔自己为了不让那家伙继续追问兰森德尔的事情才特地这么早就拿出来的，但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凶狠。
估计这里面有点什么事儿是他不知道的。
比如加兰的重伤，很可能德拉克鲁斯知道真正的原因。
在德拉克鲁斯明显表现出来的杀意之前，希尔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多问什么。
所以，他只能自己慢慢思考德拉克鲁斯这种可以完全隐藏住那枚储物戒指的存在感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原理。
那当然不仅仅是一层皮肤，甚至一点血肉就能将魔法物品本身的能量就能隐藏住的。
如果那么简单，希尔也不至于想不到。
毕竟，他们的敌人，最差的也是大魔鬼……魔鬼公爵甚至都不止一位。
就更别提地狱公主和丰戈了。
卡曼特塔带着鲁特和尼科尔森走进能量室的时候，看到就是看起来和谐，但其实各行其是的两个人。
在能量室外止步的罗塞罗、麦卡和佩特也一晃而过，对看到的生疏情景也没怎么觉得奇怪。
卡曼特塔最信任的学生能和鲁特的心爱弟子有什么话聊才真的滑稽。
能不打起来，都是因为鲁特派来的这位吉尔伯特虽然脾气不好，但性格最为冷漠，只要别人不挑衅，一般不会主动惹事。
当然，他们更明白为什么吉尔伯特会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帮卡曼特塔建造这座主塔……虽然也有吉尔伯特在前段时间消耗了太多资源需要补充一点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他们必须得看着卡曼特塔不要将和自己连接的这座主塔变成西雅之塔的副塔。
他们辛辛苦苦积攒的能量白送给别人也许吐两口血也就忍了，但那可是关系到自身安全的！
但卡曼特塔和他的学生与手下，还是黒迷之塔的成员，他们也不能在明面上放弃这些人。
更别提，卡曼特塔派系的组成非常混乱，里面也不是没有真正的黒迷法师。
卡曼特塔接手的是一个成熟的师承流派，即使他清理了一部分和他为敌的人，但他也做不到将那些人的徒子徒孙全都弄死。
他要真的那么蠢，鲁特早就找到弄死他的借口了。
但黒迷之塔这个魔法阵，一旦确定开启，想要关闭和修改，就必须三塔一起进行，所以，只要一开始确保法阵的安全，之后也就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老师，我这里一切顺利。”隆美尔站直身子，当先迎了上去。
慢吞吞跟在他身后的希尔将两只手搭在身前，学着他说了一句：“老师，我这里一切顺利。”
鲁特无奈的摇摇头，指了指门外：“你的任务结束，可以回去了。”
希尔特意摆在外面的那只手上，两枚储物戒指上的紫钻正熠熠生辉……酬劳已经到手，他的确可以闪了。
第595章 暗中索敌的希尔伯特
希尔伯特闪的直接又果断。
对几位大法师快速又标准的行了法师礼以后，他就立刻走出魔法塔直飞云霄。
三大主塔再次站在同一阵营以后，像希尔这样在鲁特主塔有飞行特权的人，自然而然就直接拥有了在其他两座主塔飞行的资格。
否则的话，即使是被列为友善关系的九环大法师，也得在300米外落下云头。
等级越低，自然就越远。
但让人无奈的是，作为西雅之塔的附属，西雅之塔的法师，天然就有了友善的资格。
他们必须手动增加黑名单。
比如德里福斯和他那些公开的联盟成员，就被加入了鲁特主塔的黑名单。
自然同时也被列为了尼科尔森以及卡曼特塔两座塔的黑名单里。
所以，如果黒迷之塔里，有什么人和他们私下有互动，要么一起到黒迷之塔的领域范围外，要么就得给他们开权限。
不过，这种权限一旦开启，他们就会被镌刻在主塔之上的全领域地图标明。
一般来说，除非有人打算当众反叛，否则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虽然离开领地监控范围更安全一些……但三座主塔撑起的防护罩是会记录每天来来回回的人都是谁的。
出门次数多了，或者规律性出门，绝对会被列为重点监控对象。
也就是说，如果德里福斯在黒迷之塔这边的确有眼线，那必然是尼科尔森家族的人。
他那次冲过来的态度过于坚决，而且对付希尔伯特的手段都很有针对性……看起来像是作为九环大法师完全没把低阶七环放在眼里，但希尔在复盘以后就发现，他的法术全都是用的最刻防护系的尖端攻击类型。
比如那个巨型弩箭。
德里福斯是直接就用的那个号称最强攻塔战争奇械的魔法巨弩。
希尔伯特建造魔法塔的时候，他也没亲眼看到过，怎么就能确定他的魔法塔一定得用和九环法师等级差不多的攻打方式呢？
德里福斯就算知道的不多，但也肯定知道一部分和他有关的情报。
而这些，是佩特那些人绝对没法那么快就摸清楚的。
只有黒迷之塔的人心里有数。
希尔可以确定，在西雅之塔那些大魔鬼的眼里，海纳尔森家族绝对没有那么重要，不至于让他们特别关注。
当然，关注也是关注的，但也顶多是随着黒迷之塔的情报一起来的大众情报。
除非得到什么特殊讯息，否则西雅之塔不会过于关注这个在他们眼里，属于鸡肋的小家族。
比起海纳尔森，他们估计更关注德里福斯。
无论德里福斯本人有没有问题，这种关注都不会有错……这家伙要是真的反叛家族，反叛出身的魔法塔，那防御之塔真的还有啥漏网之鱼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他。
人类，不，即使是魔鬼，最恨的也都是叛徒。
敌人再怎么缺德，那都是正常发挥。
只有叛徒，永远不能原谅。
所以，能够对吉尔伯特·海纳尔森的消息知道的如此迅速又灵通，德里福斯肯定在黒迷之塔有自己的人。
而且，他一开始只是警告希尔伯特不要和他为敌，但却在尼科尔森那边的人来了以后，直接对希尔伯特起了杀心……肯定是得到了一些更确定的消息。
比如，希尔伯特不仅擅长奇物制造，还很擅长魔法阵。
尤其是防御类的魔法阵。
这让德里福斯感觉到了危机感……拥有这种天赋的吉尔伯特，必然和那位海纳尔森奇物大师的血脉极为接近。
同样是防御之塔贵族家庭出身的德里福斯，当然很了解那边贵族的婚姻状况基本上是同等地位的几个家族互相联姻。
所以，他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吉尔伯特的母系血脉必然和那位奇物大师同为一家，甚至是同一支脉。
这才是他必须弄死吉尔伯特的理由，不需要再像过去那样观察。
而当初的尼科尔森派系，虽然因为建造魔法塔的时候斗得如火如荼而让旁观者都跟着糟心，但同样的，他们这种异常的混乱也引起了不少西雅之塔法师的注意。
观察他们动静的人，从早到晚就没有停歇过。
那个和德里福斯交流过的人，绝对不敢在自己的地盘做这些鬼鬼祟祟的事情……那和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密谋没啥区别。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在西雅小镇有家人，并且在德里福斯，不，在佩特警告他之前，在所有人都忙着给尼科尔森大法师建造主塔的时候选择去看望自己家人的爱心人士。
希尔伯特相信，嫌疑人绝对不会超过10个。
虽然尼科尔森的学生和后裔的确很在乎家庭，但他们明显更爱自己。
在尼科尔森最需要他们，也是最好拍这位大法师马屁的时候，去看短时间内绝对没有问题的家人？
这不是一个尼科尔森会选择的路。
毕竟那位大法师是肯定知道他们干了什么的。
作为最任性的塔主，最喜欢被人簇拥的尼科尔森，如果这些在该待在他身边却选择了去西雅小镇看望家人的学生，是真的遇到什么特殊问题，他也能稍微谅解一下，顶多下次给好处的时候，将这些人放在最后，给他们次一等的奖赏。
如果什么原因都没有，就为了看一眼……那，会被冷落多久，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了。
但尼科尔森这个人也不会太过无理取闹，他顶多会觉得，你这样做，就是不希望从他手里得到什么……其实这位大法师，是明白事理的，他只是不想遵循这个事理而已。
那么，除非是确定自己在十年甚至几十年之内都得不到常规分例以外的赏赐，仍然能活得很好的人，否则绝对不会做这么不知死活的举动。
希尔伯特只是不希望打扫惊蛇，所以在调查的时候，选择用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方法……栩栩如生的虫子。
作为吉尔伯特人生中，最常见到，也是唯一一种想观察就能观察到的生物，蚊虫苍蝇他其实自己做了很多，而且，做得非常像。
肉眼几乎看不出什么差距。
依靠着人类的存在而活下来的虫子，自然也在千百年的演变中变得更适应环境的变化。
它们无声无息，颜色基本上是黑色透明的……落在黑芋头上，人类绝对看不到。
小飞虫也绝对不会进入光明的世界，一点灯光就能让它们老老实实地离去……趋光性再也不是虫子的天性。
但在没有光的世界，在黑芋头的藤蔓丛里，就是它们的天下。
进去的人，想要不被吸一口血，除非全副武装……可靠黑芋头为生的人，大部分连身上的麻布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勉强维持一点做人的尊严而已。
尤其是蚊虫的尖嘴，即使人类因为长年累月的不干净而皮肤上有厚厚的一层污垢，它们那变得特别长特别尖锐的针也能轻松的戳进皮肤内。
法师们当然不怕这些东西，甚至清理掉这些飞虫也很容易。
但，它们现在几乎是黑芋头的伴生物。
大地虽然给人类留下了一线生机，但却没那么情愿……所以，他也让人类感觉到了那种即使得到了食物但也仍然很疼痛的感受。
人类当然不能理解这种来自母亲的怨恨，所以他们只会将憎恨交给蚊虫本身。
这也导致了，即使制作小飞虫的手艺不错，吉尔伯特只能将它们藏在仓库里的结果。
即使这孩子算得上心性坦荡，但他毕竟还没到脱离凡俗的境界……所以，他并不是很愿意别人叫他飞虫之父之类的绰号。
但希尔伯特当然不在乎。
即使需要考虑身在冥河的吉尔伯特的感受，他之前的飞鸟也足以将飞虫的存在感压制到最低。
所以，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将这些小飞虫改造成了监控器。
然后指挥他们飞向了西雅小镇。
然而，在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希尔伯特之所以对自己看到的一切闭口不谈，不仅是因为他还没确定那个有嫌疑的存在……其中有几个人，虽然家里人的确有不适的情况，但希尔伯特却感觉，他们是遵照尼科尔森的命令去观察这种不适到底是来自长途跋涉，还是，西雅小镇本身就有问题。
这位大法师，永远都是用最热情的表面来掩藏他真实的狠辣。
虽然西雅小镇里，大部分都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黒迷之塔因为资源匮乏，所以，很难让自己天赋不足，只是有一点魔法力的家人进入魔法塔范围生活。
但西雅之塔却不一样。
而且，作为心不甘情不愿的投奔者，将这些学徒都列为随从，带着他们一起进入西雅
之塔，享受官方待遇，那简直太正常了。
西雅之塔自然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他们准备的学徒资源，几乎能堆成一座小山……那可是储物戒指堆成的山。
对根本看不上这点资源的魔鬼们来说，这反而是一种无声的示威……你们竭尽脑汁想要挖的好处，在西雅之塔根本无人在意。
希尔伯特的沉默，还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西雅小镇的普通人那过于奔放的情绪，到底来自何方。
第596章 也许，有点脑子？
希尔一开始没怎么在乎这件事，自然是因为格莱西雅身为欲魔女王，本身就具有这样的能力。
虽然她自己更偏爱也更理解所谓的‘爱欲’，对其他的欲望理解不够深刻……在魔鬼层面的深刻，但让凡人随着她的指挥棒起舞，她也不是做不到。
但他这个外人都发现那点不对劲儿，西雅小镇那些普通人的法师亲戚，自然不可能看不到。
在西雅之塔还打算保护他们还算是个人的形象的时候，他们不会做出太过恐怖的事情。
再说，外来的法师只是算不上多，但还不至于没有。
而每个来西雅之塔的法师，必然都先路过西雅小镇。
对于很多还算有底线的法师来说，如果西雅小镇的优渥环境是拿家人的灵魂来换取的，他们估计宁可去死一死。
毕竟，有法师资质的孩子，感觉不到最底层的残忍与冷酷。
即使法师资质不够高，他们也能为一个家庭带来足以维持生命的食物了。
即使是资源最为匮乏的黑迷小镇，法师学徒也只是活得有点艰难，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死亡率最高的反而是中间层次的学徒……他们身后有很多的牵扯，要么是家族，要么是不甘心只能像那些连挣扎都没有可能的低等学徒那样，比起凡人来说，唯一的不同只是能吃饱穿暖。
总有人，愿意牺牲一切往上爬的。
而身后没有家族支撑的他们，能拿来牺牲的自然也就是那条命。
无论如何，法师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活到最后的……而在他们尚有余力的时候，他们的家人也总是能活下去。
而且，只要是还有力量的法师塔，就不会轻易放弃凡人这个法师的根基。
再者说，有资格见识到西雅小镇的法师，哪有连家人都养不起的？
所以，除非是世界真的陷入了彻底的末日，除了西雅小镇，没有任何生存的希望，哪有法师会将自己的亲人送来给别人糟践。
这才是希尔觉得西雅小镇很古怪，但却没有太过深究的原因。
他很清楚，之所以西雅小镇会变成这个模样，很大可能是法师们和格莱西雅有了某种约定：接受她隔段时间的情感渲染，以换来家人的优渥生活。
甚至这还可能是那些普通人自己愿意拿自己换取的。
必然也会有人不愿意接受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所以，必然在某个时间段，西雅之塔的某个区域，是不会出现没有接受这个约定的人的。
而他们进入西雅之塔的那一天，会出现那么明显到让低阶法师都能看明白不对劲儿的场面，很有可能是在试探黒迷之塔的人有没有那种‘勇者’。
魔鬼们最喜欢的，就是让这些愿意为了别人的生命出生入死，勇于发声的勇士，最后在无尽的打击中直接堕落。
西雅之塔里，肯定不可能还有这种人存在。
反而是黒迷之塔，尤其是被鲁特保护的很好的学生里，说不定就有哪个性格天真纯粹一点的。
可惜，他们想错了。
能在爱斯琳手底下熬出来的法师，最烦的就是天真无邪。
让他们为了别人的生死去撞西雅之塔这座高山，那是想多了。
能够想起来去和鲁特说一声，都能说是底线挺高的了，毕竟，他们的家人又没来。
等到尼科尔森大法师带的那群家人，悠然自得的住进了西雅小镇以后，就更不会有人去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鲁特和尼科尔森之间的关系再冷漠，也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通知那位一声。
既然尼科尔森还会选择带他们来，必然是这件事虽然闹心，但不至于恶心。
黒迷之塔的法师都明白，尼科尔森虽然人品不咋地，性格更是乱七八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底线的人。
希尔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要不是为了监控那个和德里福斯有瓜葛的家伙，他早就把那个小镇抛之脑后了。
能够让这些小飞虫抵达小镇的各个角落，已经费了希尔不少的精神，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半道再收回来。
他早就做好了那点微弱的能量消耗殆尽以后，让这些蚊虫直接自毁的准备。
所以，小镇上的奇特风景就必然会落入他的眼睛……让他能够确定进入西雅之塔那天的景象是故意在诱惑人出手也是因为这点，那些衣着款款、脸色红润有光泽的普通人，表现得可夸张多了。
围在一圈大笑大闹，手拉手的跳着连抬腿都一致，但明显不咋地的舞……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不对劲儿，那西雅之塔估计就没啥活人了。
即使知道这地方是龙潭虎穴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而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这种行为是在坑害别人，至于恶不恶心呢……如果是拿好生活换取的，法师们还是愿意尊重凡人的选择。
顶多觉得西雅之塔这位塔主，爱好，估计有那么点子独特。
当然，既然看都看了，那其实还是有点恶趣味的希尔，还是挺想看看这群快乐的人优美的舞姿的……就像螃蟹舞在不是自己跳的时候，还是能让旁观者觉得有点观赏性的。
格莱西雅的情欲法阵的确没有什么太大的害处，但却让这群总是载歌载舞的人，在旋转之间，组合成了一轮明月。
当然，这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比起凡人敬仰月神的献祭之舞，他们形成的这个，更像是兽化人在祈求塞伦涅的庇护，让他们能够在不停地兽化中保持自我的祈求之舞。
兽化人天性冷漠又无情，他们不会向任何存在奉献出自己的一丝自我。
所以，他们所有的真诚都是用来高喊‘我很可怜，请帮帮我！’之上。
这也导致，除了塞伦涅也不会有哪位神明接受他们这么敷衍又没用的信仰。
当然，这，估计才是魔鬼们都没有注意到，西雅小镇跳的竟然是祈月之舞的原因吧？
毕竟，在他们脑海里的塞伦涅神殿的祭祀仪式，要么空灵而美丽，要么奢华而高雅，最基本的也得有点牛奶与宝石吧？
这种围着圈圈跳舞，只祈求帮助但不打算给任何回馈的祈祷，哪个傻逼会接受。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有一部分兽化人得到了塞伦涅的怜悯，可，在传说里，那也是某个化兽的孩子在最后时刻不甘的呼唤得到了善良的银月女神的一瞥。
即使是魔鬼，也不会嘲笑拯救孩童的神明。
所以他们绝对想不通，塞伦涅竟然会因为听到某些家伙可怜的呼唤，就给他们一些银月的光辉。
即使她回应的次数很少，但至少证明了她会回应，而且这种方式的对月献祭，也能传到她的耳边。
希尔真没想到，格莱西雅竟然知道这件事，并且毫不犹豫的拿来给自己用了。
他本来还有点奇怪，只靠着爱斯琳这个让她和银月可以共鸣的媒介，格莱西雅是怎么真的能成功的，是不是什么地方藏着一群祈祷者。
但他又觉得，格莱西雅要是搞这么大，丰戈不至于连她动了银月女神的残躯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总是能让各种各样的人玩出花儿来。
这位公主，果然还是有点脑子的。
二阳啦
好惨啊~
我要疯啦~
第597章 有点脑子，但不多
有点脑子，但不多。
这是希尔最后的评价。
格莱西雅所有的脑子大概都用来和亲爹以及亲爹的手下斗智斗勇了，所以才作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大概是觉得兰森德尔一位来此太过寂寞，所以她特地邀请了一下塞伦涅？
这种粗糙又过于原始的祈月之舞能够让那位银月女神感知到，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作为托瑞尔的原初女神，塞伦涅最开始接收到的信仰，本来就来自稍微有那么一点智力的野兽。
野兽拜月，想的就是吃得好一点，活得长一点，那时候的神明，对这样发自内心的求救是愿意伸出双手的。
比如，裳提阿。
她身边围绕着的那些实力强大的野兽，都是在那个时期积攒出来的。
随着托瑞尔越来越完善，野兽的智商越来越强，再加上各大种族的出现，这才让祭祀变成了仪式。
托瑞尔诸神，一开始连怎么接受信仰，利用信仰都不咋会，最后都是跟着外来神明学，而他们的本性大概就是冷漠地，所以别的可能没学会，怎么利用信仰力来维持自己的强大，保护自己的享受，倒是学得很快。
所以，他们只是表现出对那种原始祭祀的不屑一顾，但从来不是，真的听不到。
当然，这指的是那种天生的神明。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只有塞伦涅，永远都是那个银月女神。
对于和她关系亲近的存在来说，那种永远不会改变的性格就是最大的困扰，但，对于托瑞尔来说……只有银月亘古不变这句话，才是真实。
塞伦涅会成为迷雾中的领航员，永远的导航者，并不只是因为她掌管银月。
银月不在的时候，也会有星光闪烁，总会有一颗特殊的星辰可以作为标志让人不会迷路，比如希尔，一想到方向，就只会想到北极星。
但在总是会有各种蒙蔽双眼。蒙蔽感知情况的奇幻世界，日月星辰都可能会变成虚假的。
人们只能请心中的明月来帮忙……可想要在心中刻画一轮足够坚定的明月，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那句话‘银月亘古不变，你开口，她就在’。
其他世界的明月，是没有塞伦涅这种从不改变的坚定的。
即使她是混乱，但内核却强大到没有谁能改变。
所以，这种野兽祈祷一样的祭祀方式，最有可能传递给的，是远在托瑞尔的塞伦涅……难道格莱西雅以为那种螃蟹舞里就没有规律的指向词吗？
野兽的确只会嚎叫，可它们也会随着银月的升起降落改变音阶步伐啊？
她就这么全套照搬……格莱西雅也敢宣称她爱音乐？
就连希尔这种对音乐只是有些初步了解的人，都能感觉到某些节奏来来回回响起的时候，恍若在呼唤某位存在。
野兽难道就不会给月亮起个自己专有的名字了吗？
当一些音阶被塞伦涅接受了以后，那在多元宇宙里，同样的音阶自然都会指向她……她不看不听是一回事儿，但她的月之神国里，的确是能接收到的啊！
就算塞伦涅对其他世界的事情不感兴趣，所以让格莱西雅勉强做成了这件事，但，那可是塞伦涅！
谁知道她会不会太无聊了顺手给格莱西雅一巴掌……敢将肮脏的邪恶之手伸向银月之力，塞伦涅无论有多大的反应都可以说得过去。
这又说回前面的话……她不想做是一回事儿，但她能做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神明的确高高在上，如果没有信仰需求的话，也很少会在其他世界铲凶除恶，但……总不能因为觉得她们懒得多管闲事，就对她们的存在视若无睹啊！
阿斯摩蒂尔斯，到底怎么养的女儿？
希尔觉得自己以前对格莱西雅的判断不会有错……她对毕索泽雅的复活的确有私心，但绝不是不想让她妈复活。
顶多是希望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弟弟妹妹血脉都没有她纯净而已。
她爹那边的血脉轮不到她考虑，只有她妈那边才有做手脚的可能。
她在这方面倒是很清醒，知道自己能在地狱里时时惹祸、处处犯贱，不是因为她爹爱女如狂，而是因为她身上的地狱王室血脉最为纯净。
只要没有第二个，即使她妈妈复活以后，为了感激阿斯摩蒂尔斯的坚持不懈愿意再给他生一窝弟妹，那她也还是那个地位最重要的地狱大公主。
所以，格莱西雅只是造作，还不至于想让她亲妈的复活彻底失败。
她必然是真的没发觉，这祈月之舞指向了明确的那抹银月。
不是说战斗天使捡片叶子就能吹首歌出来吗？
他女儿怎么跟个音痴差不多。
还是说，这就是魔鬼的天性……所以这些大魔鬼看起来欣赏艺术与音乐，实际上根本看不懂，听不懂，只靠这些艺术品上凝聚的欲望来分辨真与假，好与坏，是吧？
怪不得，总有魔鬼被商人骗的故事传出来。
这也是希尔突然丧失了斗志，全部兴趣都放到了那时候即将到来的隆美尔身上的原因……他猛然间发觉，就算自己没来，阿斯摩蒂尔斯的谋划估计也没啥好下场。
全靠他有个好女儿。
虽然地狱之主也对自己女儿的破坏力有了心理准备，并且其实多多少少也知道发生了点啥，否则他不会愤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打翻那个月亮。
但希尔相信，他绝对不知道，格莱西雅竟然会拿塞伦涅出来玩儿！
阿斯摩蒂尔斯自己都不敢。
托瑞尔的原初女神，可以暗中算计，但……绝对不能明面为敌。
一般来说，大家想要搞她俩的事儿，必然得藏身在她们姐妹中的一方之后。
莎尔可以吸引走塞伦涅的全部注意力，反之亦然。
如果在她俩没有斗起来的时候，敢做什么……罗丝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格莱西雅真的是颠覆了他很多对魔鬼的刻板印象。
一般来说，魔鬼在面对不确定的东西，尤其是和自己未来息息相关的东西时，都会选择稳妥一点。
所以，魔鬼的痕迹只要发现，基本上就能按照惯有的逻辑找到他们的踪影。
但即使这样，魔鬼们，尤其是大魔鬼们，也只会反省自己到底哪里没有藏好露出了马脚，而不会选择开辟一条没人走过的，危机四伏的新道路。
如果有魔鬼走了新路，那就必然是他经过无数次试探……邪恶阵营的人类在某方面来说真的是个好帮手……确定自己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才会动手。
而且，还得走的战战兢兢随时准备撒腿就跑，绝对不敢撒手不管，就那么闷头走路。
格莱西雅勇敢的恍如兰森德尔。
真的，希尔第一反应就是地狱也有属于他们的兰森德尔。
而且，你瞧，他们俩之间，诞生的原理也很像。
阿斯摩蒂尔斯本来就是天堂山里的第一位天使，纯粹的生命能量创造出来的最纯净的生命。
虽然他最后走向了邪恶，但在很多存在的眼里……他的堕落不在于阿斯摩蒂尔斯本身，而在于，他诞生在了最不合适的时间与环境里。
如果天使们能在秩序神们掌控天堂山之前诞生，那很可能多元宇宙的神话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虽然阿斯摩蒂尔斯本人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诞生出来的天使肯定就不是他们这种战斗天使了。
他们的出现本来就是因为那些秩序神的私心。
所以，这位地狱之主在和其他强者打交道的时候，也毫不留情的反驳了这种无聊的言论。
但他永远不能否认，他其实本来天生纯洁。
而毕索泽雅，作为地狱王室中的最后一位……魔鬼本来就是灵肉合一的生物，所谓的王室，自然就是地狱法则的化身，她就是黑暗。
而天使也是一样的灵肉合一的存在。
他们两个诞生下来的格莱西雅，和那位在黑暗中燃起的无尽之火产生的第一抹光辉……兰森德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有点相像的地方。
至少脑回路上，有那么点像。
当希尔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所有的兴趣就都放到隆美尔身上了。
这个世界的破事儿他真的懒得想……尤其是一想到最初的时候，他是多么战战兢兢，下了多大的决心，甚至有了必死的觉悟时，希尔就觉得自己好TM……没出息。
下一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他一定会从容很多。
毕竟虽然敌人很强大，但敌人内部的怨种却可能对他更有帮助。
塞伦涅也许不会对其他世界感兴趣，但当她发现那个呼唤自己的世界竟然吸引到了兰森德尔
的注意力，而且那只大孔雀还在外面迷路的时候，她肯定会插一手。
这么有趣的乐子，只需要她指个方向就能看，她哪会不出手？
幸好，还有隆美尔的存在，让希尔做得这一切值了回票价。
当然，他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最后，最懊恼的，绝对不是他，而是那位谋划了很多，将自己的傻女儿也算计在内的地狱之主。
第598章 又差点被算计的希尔
觉得自己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可以告一段落，此刻最重要的仍然是看热闹的希尔甚至有了闲心考虑，塞伦涅到底是只看热闹还是自己也会插一手。
如果是其他世界，希尔肯定不会觉得那位恋家的银月女神会动心，但，他这几天过得比较清闲，所以，想起了一件不太重要，但当初却让他挺意外的事情。
盎吉勒德，那个红龙的生命之源，当初希尔亲手挖出来的，玲珑剔透的翡翠小球。
可以让五色龙伪装成18级法师，并且可以延缓巨龙的衰老的那个伪神器。
希尔没打算留在自己手里，所以塞伦涅要了过去……当时那位银月女神就说过她对这条小龙很感兴趣。
虽然希尔也挺奇怪她为什么会对这种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产生好奇心，但，又因为这是塞伦涅，所以他也没深究。
不要在塞伦涅面前展现自己的好奇心……希尔在托瑞尔待的那些年，一直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当然，正常人该有的好奇那没问题，但绝对不能让塞伦涅觉得希尔和她有共同的爱好。
否则的话，好心的银月女神，绝对不会隐瞒希尔任何秘密，会快乐地带着希尔去探索她眼中的世界。
托瑞尔在她面前没有秘密，但在希尔面前可是有的。
而且，谁，真的敢跟在她身后玩啊？
塞伦涅那亘古不变的性格，在某种意义上，和永远不会长大的小孩子没有区别……在不懂事儿的孩子眼里，她只会看到她想要的，而不会关注这东西会不会有危险。
教育熊孩子不要玩火的时候，你可以让他感觉到火的危险……可要是这熊孩子可以轻而易举的拈起那朵火焰呢？
她不会觉得这玩意儿有危险，所以她会毫不犹豫的转头递给身后的人也玩一玩。
关键是，她根本不知道，她身后这个人能不能玩这个火。
而且，塞伦涅是个不太懂得别人隐晦的拒绝的存在。
可又有多少人，敢公开又强硬的拒绝这位脾气出了名阴晴不定的强大神力呢？
当然，真的遇到了这种麻烦，希尔也不至于不敢开口，可他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去和自己旅游地方的主人之一找什么不自在，对吧？
所以，明明当初待在他那空中花园里的三位神明只有莎尔一位邪恶阵营，但希尔却宁愿舍弃另外两位所谓的善良，先找可怕的黑夜女神去沟通。
对于法师来说，能沟通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如果只能在塞伦涅和兰森德尔之间选择一个交流，希尔会选择兰森德尔。
兰森德尔也挺缺……也不能说缺德，但也没人想和他打交道，但像希尔这样有底线有能力，又不担心自己会被晨曦之主的热情忽悠走的人，还是能和他聊聊天的。
托瑞尔那边的人宁可选择塞伦涅，也不选择兰森德尔，除了他那惊天动地的业绩以外……塞伦涅虽然也有，可那都是在现在这个纪元之前的事情了，别说人类，就连一些后来的神明都不知道……还因为他深受幸运与厄运女神的垂青。
那两位拿兰森德尔没办法，但却可能会迁怒一些和兰森德尔有瓜葛的人……毕竟真正的黎明信徒，她们反而做不了什么。
虽然在托瑞尔，无人会将某件事讲明白，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作为太姬唯一一位公开承认的亲密爱侣，命运的痕迹很明显难以出现在黎明之主的身上。
包括他的信徒也一样。
即使太姬早已陨落，托瑞尔的命运长河也不会彻底毁灭，她曾经利用命运长河给出的祝福当然也不会消散。
那是只要托瑞尔还在，就不会消亡的爱。
除非泰摩拉和本芭莎愿意亲密合作，那她俩倒还有可能诅咒成功一位黎明之主的选民。
而对兰森德尔本人，她俩也只能让他在做个重要的选择的时候，有一半的机会选错。
那还是在黎明之灾，兰森德尔差点把她俩一起弄死、本芭莎和泰摩拉不会不融为一身的时候，她们发出的诅咒呢！
过了多少年，才有了那么一个机会。
然后还让希尔不小心给拐了一个弯，让兰森德尔即使被诅咒成功，却还是选了正确的路。
幸好没人知道，谢天谢地。
所以，幸运女神与厄运女神，也只能选择用迁怒的方式让兰森德尔无人敢搭理。
不过黎明之主其实也不怎么在乎这点。
他的性格虽然很热情，但也只对自己看得上眼的人热情。
兰森德尔可是青春的象征啊……惹是生非、高傲任性本来就是他的属性之一。
反正对于不住在托瑞尔，本家又是和兰森德尔毫无冲突可能的存在的希尔来说，兰森德尔比塞伦涅好应对多了。
他真的不习惯那种带着满腔热情与善意，却是要带着他去送死的‘朋友。’
希尔连对自己过于好的运气都会小心翼翼的尽量减少使用的可能，怎么可能还会去拿命来赌他的运气有没有极限？
塞伦涅不在乎，也不觉得托瑞尔有什么存在能让她出现真正的生命危险……除了莎尔以外。
只是她和莎尔都很清楚，只要AO老头子还在，她俩斗得再凶也不可能有啥结果。
虽然头上同样有愿意庇护他的长辈，但希尔绝对不愿意让自己活成塞伦涅这个德性。
但塞伦涅的直觉，希尔却还是很相信的。
所以，她也许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机会碰到那条小龙，但确定自己一定能碰到。
而且，盎吉勒德就是能让她从那条小龙手上得到什么和她自己有关并且也是她很想要的东西的关键物品。
希尔伯特仰头看了看眼前的灰紫色高塔，轻轻地叹了口气……AO那老混蛋，真是算计到骨子里去了。
盎吉勒德这种翡翠水晶小球，虽然堪称神器，但毕竟不是。
而希尔，本来就表现出了对翡翠的兴趣……他在受龙的确收购了不少翡翠原石。
如果当时他一个想不开，这个盎吉勒德就要被他背着走了。
这东西的确不至于重要到让他被托瑞尔拖回去……但却能让他和托瑞尔的原初之月再一次扯上关系。
多扯那么几次，再加上和希尔关系看起来不错的同一个世界的威廉还有个叫莎尔的女朋友，说不定就有机会把希尔拖进托瑞尔那破泥潭。
反正威廉是不可能了。
要是真的敢对威廉下黑手，AO家最漏风的那个小棉袄，保准能让托瑞尔再炸三次。
但希尔就没问题了啊~
反正只要他心甘情愿，那世界树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儿和他AO翻脸。
希尔撇了下嘴，他是真的被人小瞧了呢！
真是……越想越气。
虽然他没上当，但不代表被人算计的感觉就好受。
希尔的确知道AO处处给他找麻烦，但每次抓到一个新的，都还是没法不生气。
那老头子，真是……
幸好，现在的魔法女神是艾德娜。
只要一想到，这位被不死族养大的魔法女神会在之后的岁月里带给AO多少惊喜，希尔就忍不住给她加点油。
呵~
“老师，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进来？”卡朋特拎着自己满是油彩痕迹的长围裙在门口悄悄探出了头，“有什么麻烦吗？”
第599章 有点高兴有点不爽的老师
“没有，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加强一下我们的魔法塔。”希尔伯特轻轻举起了手，“我带了很多资源回来。”
“啊？”卡朋特走了出来，站到希尔身后和他一起抬头看他们的灰塔，“老师，您离开前不是已经把我们的塔修整的比以前还好了吗？
那可是拿着战争奇械的九环法师都没攻打下来的防御……您还想要多强啊？”
“唔……”希尔伯特慢吞吞的将双手抱在胸前，“首先，我有钱。
其次，我很闲。
最后，万一隆美尔拒绝的太坚决，导致某些意外事件发生，我们也有地方躲一躲。
毕竟，咱们不是在主塔里。”
卡朋特诧异的踮起脚，试图从侧面观察一下她家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情……这么阴阳怪气的语气语调，简直让她怀疑老师又换人了。
不过，好像不是，只是在发莫名其妙的脾气。
隆美尔和那位大法师格莱西雅的故事，卡朋特当然知道。
双方都没人封锁传言的结果，自然是消息漫天飞……卡朋特估计，其他魔法塔的人现在应该也都知道了。
不过话虽然传得挺邪门，关键的点倒是没人敢胡说：那位隆美尔法师并没有觉得受宠若惊，他采取了完全回避的态度。
如果不是等级只有七环，隆美尔很明显就会公开拒绝。
但既然自己还没到八环，他的态度就得恭敬一点。
法师们倒是能够理解他的沉默以对。
可法师们也不相信他能撑得太久。
要不是格莱西雅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隆美尔能禁得起她几天的软磨硬泡？
那可是西雅之塔的塔主。
再说，格莱西雅又不是长得不够漂亮。
她可是公认的堪比女神的美丽。
因为这件事，莫名其妙就嫉妒起隆美尔的法师也很多……不过是个长得还行的七环，哪块地方没有呢？
隆美尔能比他们多出点什么？
不是德里福斯那种谁都救不了的先天丑胚，走到高阶之上的法师哪有不好看的。
可以说，欣赏角度不同导致爱好不同，但绝对……不对，大部分人都还是可以看的。
觉得自己和隆美尔风格差不多的人，酸唧唧的不少……他们当然不是想要取隆美尔代之，只是不愿意接受隆美尔以后即将变成黒迷之塔第一美男的现实。
大家心知肚明，为了给格莱西雅挽尊，为了让黒迷之塔这边不至于担心那位出了名多情的塔主对更多的人下黑手，西雅之塔和黒迷之塔都不需要商量，就会默契地把隆美尔的美貌与才艺捧到极高的位置。
而且，还得把他吹得非常完美才行。
否则，万一隆美尔真的能一直坚持下去……那就算格莱西雅本身不在乎，西雅之塔的白袍们也可能会出现不满的情绪。
为了不引起两座塔之间如此没有意义的争斗，即使谁都明白这是被制作出来的假象，但大家也只能接受。
除非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为隆美尔分忧解难。
可惜，即使酸，也没有这么英勇的勇士出现……虽然法师们各有心思，但没被逼上梁山的时候，七环以上的高阶法师，还是更在乎自己一点的。
反正牛吹着吹着就会变成真牛，隆美尔以后必然会是黒迷之塔第一美男子。
但卡朋特可不觉得吉尔伯特老师也会升起什么嫉妒之心。
所以，这是和那位隆美尔法师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她不解的缩回脖子，想到了吉尔伯特说得最重要的一句话：‘反正有钱有时间’。
“老师想做就做呗~”卡朋特笑眯眯的说，“正好可以让我和拉塞尔跟着学。”
“拉塞尔呢？”希尔伯特终于反应过来，身边缺了点啥……拉塞尔那孩子向来很遵守礼节，人在的话，肯定会和卡朋特一起出来迎接他。
“鲁特大法师让他去把我们魔法塔愿意拿出来交易的资源，登入到主塔的交易大厅里去。”卡朋特挠了挠头发，“拉塞尔拿着我们那份初级交易目录去了。”
希尔点点头，这些事情他本来就都交给拉塞尔处理了，这孩子也向来打理的很不错。
鲁特自然也知道这点，还和他夸过拉塞尔是个很懂分寸的孩子，知道什么东西可以自己做主，什么东西必须通过希尔伯特的同意……能在有自己主见的同时拿捏住分寸，这是非常难得的首徒天分。
奥利瓦和爱斯琳就是做不到，鲁特才不得不让他俩互相制衡。
虽然都是他的爱徒，也对他足够忠诚……但任凭他俩哪一个做主都只会造成灾难。
但这俩凑到一起，却能勉强完成一个首徒该完成的事情……他俩没拿捏好的那个不该他俩做主的事情，就会因为他们的内斗而自然的落入鲁特的手里。
当然，这样的做法必然会造成一定的损失。
但鲁特宁可承受这种损失，也不希望面对自己学生酿造出来的苦果。
失去的确有点遗憾，但，比得到了以后不但搞砸还连带着砸了他的锅，可强多了。
希尔伯特琢磨了一会儿：“等他回来，你们就一起来我书房吧，我正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增强这座塔，毕竟能量池还是有限的。”
正好拿这些材料做个试验，免得等到以后再考虑。
拉塞尔的半位面魔法塔，他真的可以开始筹划了……西雅之塔这里的，希尔不觉得还有保住的可能。
海纳尔森家族估计也用不着考虑搬不搬家的问题了，鲁特他们到时候如果还有命在，自然还是会回归黒迷之塔的。
海纳尔森家族这次便宜可占大了……危险没有一起承受，家倒是搬进以后的大魔法塔区域了。
没住进去之前还能谈一谈，但既然已经在那里了，那无论是为了哪个吉尔伯特，都不会有人敢让他们搬出去的。
倒也挺不错。
希尔答应吉尔伯特的交易，甚至还超额完成了呢！
所以，他只需要考虑拉塞尔和卡朋特就好。
既然事已至此，希尔已经不需要那么小心谨慎了……冥河就算能在这个世界占据上风，也绝对不会敢招惹他的学生。
那，希尔就不需要考虑一些安全问题，他完全可以将手里的小型半位面加在给拉塞尔准备的星空魔法塔里。
那外面的魔法塔，就不需要考虑太多的居住环境问题，完全以能量汲取和防守反击为主就好。
生存空间可以压到最低程度，保证即使半位面暂时进不去，也能让十个人正常生活半年以上就好。
呵~就算拉塞尔半年内靠自己解决不掉敌人，他半年内还找不到人求救吗？
以前倒是有可能，毕竟特拉希尔虽然不远，但也不能算太近。
而连半位面都能封锁的话，自然也会封锁他们的消息……算了，希尔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而且完全没有意义。
除非阿斯摩蒂尔斯卷土重来，还亲自对上冥河，那才有那么一星半点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真是……最近刺激太大，脑袋已经陷入了过度思考的状态。
反正就是给外塔堆防御呗！
这他老本行啊！
慢悠悠回到自己书房，翻出当初建塔时候的设计图纸，希尔开始涂涂抹抹，加加减减……这次，他不需要考虑材料的高低贵贱，完全可以任凭自己心意玩了。
他的过分嚣张，卡朋特只是若有所觉，但拉塞尔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毕竟卡朋特还没有开始学习高阶以上的材料，而拉塞尔已经倒背如流。
一落地就被卡朋特拉进书房的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们老师这是受什么打击了？
就算从卡曼特塔大法师那边赚到了点钱，也不能翻几倍花出去啊！
不就是两个九环大法师的储物戒指吗？
西雅之塔总不可能在卡曼特塔大法师的储物戒指里放几倍于当初赠予鲁特大法师的资源吧？
拉塞尔恍惚的看了一眼卡朋特，难得的再次选择了用眼神交流：老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卡朋特漂亮的大眼睛几乎要瞪出了火花：不过，绝对不是不高兴。
拉塞尔迷惑的歪了歪头。
老师挺高兴的，但又有点不爽。卡朋特倾尽全力也只能暗示到这种程度。
“你们在干嘛？”希尔伯特不太满意地开口，“别交头接耳，注意看图纸！
想什么呢？”
“老师，您……虽然高兴，但也用不着花这么多钱吧？”拉塞尔决定相信自己妹妹的直觉。
“啊……看得出
来我很高兴吗？”希尔伯特有点犹豫的收起手，“我还以为自己藏住了呢！”
“老师身边的空气都在高兴呢！”卡朋特微笑着回答。
“嗯？”希尔伯特抬头看了一眼她，“你的感知，似乎强了很多啊，卡朋特。
果然，艺术这玩意儿，即使有天赋，也得需要长久的训练才行。”
卡朋特微曲双腿，屈身行礼：“都是老师教得好。”
“我会记得给你的艺术老师加薪水的！”希尔伯特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要想了，我绝对不会受这个罪。”
第600章 拉塞尔的微妙变化
卡朋特轻轻地叹了口气……试探再次失败。
其实她最近的绘画水准已经好多了，包括乐器弹奏。
但吉尔伯特老师总是对过去念念不忘……再说，虽然她当时弹得有点单调，但好歹都是正确的调儿啊~
要不是见识过了真正没天赋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卡朋特真的以为自己毫无天分了呢！
还好她那个艺术老师带她去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先天性的音波攻击，卡朋特才有了那么点信心。
现在的她，也能做到画得像，弹得准了。
至于更多的，那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培养。
但卡朋特却觉得，自己至少不会再被勒令只能在冥想室里练习了吧？
她也想像那些美丽又优雅的少女一般，在魔法塔最美丽的花园里，闻着花香弹奏自己的乐器啊！
然而她的老师只允许她在那里画画。
拉塞尔略带忧伤的看了一眼卡朋特：“你最近又在扮演什么角色？哪家的天真可爱大小姐吗？
能把你这个人物的关键词告诉我，让我把她关掉好吗？
在老师面前，还是别继续玩这个游戏了。”
卡朋特眨了眨眼，刚才的那满脸天真活泼突然间从她脸上消散了，她又回到了那个精明能干又懂事儿的卡朋特法师：“啊，就是这句话。”
拉塞尔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反正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儿，拉塞尔哥哥肯定会对我说这句话的呢！”卡朋特满意地点点头，“嘿嘿~我算得没错吧？”
她没打算等拉塞尔的反击，先对着桌子后的希尔伯特又行了个法师礼：“老师，万分感谢您，愿意包容我的任性。”
希尔无奈的笑了笑……卡朋特弄这种角色扮演游戏，还是从他的话里得来的灵感。
他前段时间无聊的时候，给这俩孩子讲一些其他世界的故事，没想到竟然激发了卡朋特的兴趣。
希尔倒也没有觉得她偶尔在扮演的时候说一些稍微出格的话、做一些稍微出格的事儿，有什么不好，只是要求她一定要在沉浸于自己构造的戏剧人生之前，给自己制定好出戏的密语，以及在精神海里设置好一道警戒线：一旦她感觉到自己扮演的人格要绕过灵魂封锁，试图成为真正的她的时候，就得立刻清醒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卡朋特还得依靠一些辅助演戏的小奇物：比如虚假面具之类的东西来辅助她创造这个人物。
希尔是真的没想到，明明在奇物制作和艺术天赋上都只能算得上普通的卡朋特，却在做这类可以辅助扮演某个角色的东西时，分外优秀。
尤其是虚假面具，她几乎只花了一天功夫就学会了。
虽然拉塞尔也能做到这一点，但……她是学点啥都得花几天功夫的卡朋特啊！
这姑娘的天赋点，点的是真歪。
如果不是遇到希尔这样的老师，她想成为正式法师，估计都难。
但她要是生活在更和平或者更强大又繁华的世界，她却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路。
当然，最好别是托瑞尔，否则，她一定是淑妮教会的好苗子。
希尔想了想，才温和的开口：“卡朋特，你脱离扮演状态的速度变得很快了，很不错，继续努力。”
“是！老师~”卡朋特瞬间高兴了起来。
比起能帮吉尔伯特老师做很多事情的拉塞尔，卡朋特其实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虽然她的职务是管理魔法塔的日常事务，可只有三个人存在的魔法塔，她能干什么呢？
又不像前段时间，魔法塔一直有人拜访，她还可以负责接待工作。
当魔法塔切断和外界的交易以后，卡朋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因为自己的失误给老师和拉塞尔添乱子。
虽然很艰难，但她还是做到了。
从一开始，即使被拉塞尔唤醒她也仍然要迷茫几个小时，到现在几乎瞬间就能清醒，只有卡朋特自己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好几次都差点犯错……一开始她做人设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弥补一下自己过去的遗憾，所以，被从美梦中唤醒的她，是真的在不满。
可她很清楚，吉尔伯特老师本来就不赞同她做这么冒险的举动，一旦她出现失误，很可能就会被直接叫停……这是为了她好，拉塞尔都不会为了她求情。
所以，虽然还不能自主清醒，但卡朋特已经很满意了。
能做到今天这个程度，基本上最难的关卡，她已经渡过，以后，只需要慢慢丰富自己的人设库，直到眼也不眨就可以收放自如，那时候……她甚至可以设想一下用幻术晋升高阶了！
卡朋特幸福的笑了。
拉塞尔瞥了一眼自己的傻妹妹。
这姑娘一看就还没真的醒过神儿。
反倒是拉塞尔自己，已经对他们老师嘴里的还行、差不多没问题之类的话，有了一点深层次的认识。
他从自家老师给卡朋特普及一些幻术甚至与幻术阵有关的知识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虽然没有啥兴趣教导卡朋特一些法术咒语，但他偶尔告诉卡朋特的故事，都是从法则层面出发的。
拉塞尔受到的，是更完整也更规范的教学，所以，比起只是偶有所得的卡朋特，他学到的更深也更多，自然想得也更明白。
如果卡朋特真的一点到八环的希望都没有，‘吉尔伯特’老师绝对不会浪费这个闲工夫给她说这些和法则相关的内容。
只是，即使能够勉强走到八环，甚至摸到九环的边，卡朋特也仍然不符合他们老师的最低标准罢了！
拉塞尔偶尔会在午夜梦回之间，微微一笑……他的资质看来还真的可以。
但他也偶尔会感到一丝惊悚：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多么可怕呢？
即使在西雅之塔，八环法师的地位都不至于连强者的普通学生都不配。
就像这一次，格莱西雅大法师看上的是七环的隆美尔，所以那位就算顽强的拒绝，也没有什么人觉得他不识抬举。
七环法师有资格考虑一下自己的自尊。
如果隆美尔只是个小法师呢？
也许有人说，那位格莱西雅根本看不上什么小法师。
可拉塞尔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也会那么想，但在接触过他们这位老师以后，拉塞尔却有了一种感觉：真正的强者，他们在往下看的时候，只会选择自己顺不顺眼，而不是，高阶、中阶还是低阶。
哪一阶，其实对他们来说都一样的没有意义。
都是随手就能拍死的东西。
所以，那个明显比他们这位老师还要任性的格莱西雅，绝对是只凭感觉做事的人。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其实，在亲眼看到那位格莱西雅大法师挂在隆美尔法师身上的时候，拉塞尔觉得自己瞬间轻松了很多。
那是一种。‘我终于自由了’的解脱感。
如果说，这只是他一时的胡思乱想，但拉塞尔敏锐的发觉，他的预言法术突然进步了很多。
本来，预言法术里，他向来比较擅长侦测与判定类法术，真正的预知类法术，他一直有点苦手……三环的辨识伪装他学得很容易，一环的克敌机先这种只是预判对方从哪个方向进攻的简单预言法术，他却足足折腾了七天。
但在那一刻，他苦思不得其解的几个预言法术竟然全都自己跳了出来。
虽然拉塞尔也听说过，预言法术有时候没法靠法师的努力钻研，甚至连天赋都没用：只有灵光一闪才能成就预言。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邪门。
“老师……”拉塞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格莱西雅大法师喜欢上隆美尔大法师，就突然变得，非常得轻松愉快。
愉快到，我连侦测探知都突然学会了。”
希尔伯特从满桌图纸中抬起头，恍然的看了他一眼……拉塞尔的气运似乎变好了点。
作为名不符实的命运之子之一，拉塞尔是真的没得到什么好东西，所以，他可能对这种突然的危机提醒不怎么熟悉。
“如果你的直觉告诉你什么事情不能做，就一定不要做。”希尔伯特淡淡的提醒，“是好事，但需要你学会判断。”
“我知道了，老师。”拉塞尔虽然有点没听懂，但他知道有些话，他这位老师是绝对不会说清楚的。
有时候不是因为他不能说，而是因为拉塞尔和卡朋特，没有那个资格听。
那都是听了就要命的东西，所以他俩也绝对不会非得知道。
希尔伯特倒是忍不住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
这还没正式开始打呢！怎么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就稍稍恢复了一点？
是，因为格莱西雅意外损失的月亮，还是，爱斯琳突然回归的自我呢？
如果连拉塞尔都开始能得到命运启迪的话，那冥河里的吉尔伯特·海纳尔森，现在怎么样了？
红龙父女两个，要是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要翻车了呢！
是不是他俩命中注定要翻车，所以塞伦涅那里的盎吉勒德才有了用武之地？
第601章 总想让人打白工的爱斯琳
对于自己又想到了塞伦涅，希尔无可奈何。
也许对于魔鬼们来说，兰森德尔更恐怖。
但对于希尔来说，他总觉得塞伦涅更麻烦。
真的。
兰森德尔到来的每一个后果，希尔都不需要考虑……那是隆美尔需要糟心的事儿。
但塞伦涅来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却一点都想不出来。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希尔低头琢磨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主塔所在的方向……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吸引塞伦涅注意力的办法。
爱斯琳的存在，说不定能让这位银月少女分点神儿。
其实他最担心的，并不是塞伦涅自己来，而是，她用露娜那个面相来。
圣母这两个字，真的是为露娜这个面相出现的。
她真的太博爱了。
希尔必须以防万一。
要是那位到来以后，突然觉得一心一意想成为地狱里的月亮女神的格莱西雅可怜又可爱，真的想把地狱公主培养成地狱月亮，希尔一定会恶心死。
所以，一定要及时的把爱斯琳送到那位面前。
算了，无论来的是塞伦涅本身，还是那个兽化人最爱的露娜女神，希尔都决定要把爱斯琳送上去。
虽然那女人希尔也不是很喜欢。
但总比那位白银圣母带着格莱西雅在他身边晃强。
两害相权取其轻。
爱斯琳再讨人厌，她也算得上有情可原。
与其让塞伦涅真的去拯救魔鬼，卷入什么地狱争端……她要是把格莱西雅带去托瑞尔，希尔肯定不会管她干什么。
但以希尔对塞伦涅的了解，她一定会选择让格莱西雅留在这个她奋斗过的世界。
这不是希尔胡乱推测，而是塞伦涅早有前科……她向来对那些爱月亮爱得如痴如狂的人，另眼相看。
与其让她闲着没事拯救地狱公主，不如让她拯救一下本世界月神那被摧残、被控制、毫无自保之力的转世。
爱斯琳，虽然不算是，但她可以是。
为最坏的结果做好了准备，希尔反而真的轻松下来了。
他翻开一张图纸，对两个孩子微微一笑：“好了，我们这次，从塔底开始。
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好好看。
魔法塔这玩意儿，万变不离其宗。
以后，可以不自己做，但一定要会做。
最起码，在修补魔法塔的时候，能知道每个符文存在的意义。”
“是，老师！”拉塞尔和卡朋特一起轻声回应。
希尔伯特其实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那个一直藏着不出来，装死装的很彻底的德里福斯。
但在西雅之塔已经给了他不少赔礼的情况下……当然，对方不会说是赔礼，只是安慰希尔受惊的慰问礼而已。
就是这慰问礼包的丰厚程度已经堪比希尔伯特打工赚回来的钱了。
而且，还是单个物品就可以顶得上那一个戒指的资源的价值……虽然对希尔伯特来说这没什么区别，但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吉尔伯特，那很明显，这种价值昂贵到连鲁特手里都很罕见的材料，的确能堵一堵他的嘴了。
而希尔伯特虽然不怎么看得上魔鬼拿出来的这种超凡材料，但，他也有别的念头：万一德里福斯关系到那位兰森德尔眷者的某些谋划呢？
虽然让得罪过自己的人苟活很不爽，但，如果让他活着可以让阿斯摩蒂尔斯焦头烂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点几率……正常来说，那家伙应该只是被用过就可以丢掉的一次性垃圾袋，但万一呢？
为了这个万一，希尔伯特愿意忍一忍。
反正在格莱西雅再次走出白塔前，西雅之塔也没啥大事儿值得他在意，那他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带学生吧！
本来以为自己会有很长的教导时间的希尔，猛然发觉这个时间估计要大幅度缩短了……到底有多久，不是取决于他，而是阿斯摩蒂尔斯到底能忽悠那个有指路明月帮忙的兰森德尔多久。
所以，他只能抓紧时间，增加难度了。
不过拉塞尔，应该还能撑得住吧？
这孩子虽然天赋略有不足，但耐性与韧性真的很不错……再者，他的气运不是稍微回来了一点嘛！
与其把那点虚无缥缈的气运用在完全没啥用的命运之上，不如用来多学点东西……原来的破事儿，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希尔伯特完全没有兴趣去推测那些堪比狗屎的狗血故事，兴致盎然的投入了教学工作。
拉塞尔的苦不堪言自然不用多提……希尔只要把法兰用来教导他的方式拿出来一半用在这孩子身上，都能要他半条小命。
法师的记忆的确会随着精神海的强大而变得更强，但和先天就能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希尔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但拉塞尔的痛苦好歹还带着最大的满足……在这个世界，能有一位如此倾尽全力教导学生的老师，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幸福。
所以，即使再难熬，拉塞尔觉得自己都能坚持下去。
真正坚持不下去的，另有其人。
比如，坐镇交易大厅的科伊尔，以及负责传话的罗哈斯。
反而是隆美尔，一时间失去了存在感……毕竟大家都明白，他的未来如何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插手了。
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但无论是哪一种，其实结果似乎都算不上差，更算不上好。
所以，根本没有人敢和一看就天天不高兴的隆美尔搭茬。
卡曼特塔的魔法塔建好以后，那家伙就一头扎进属于自己的附属塔里不出来了……用卡曼特塔的话讲，隆美尔想要早点感悟法则，进阶八环。
也算，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至少在只了解表面情况的那些法师眼里是这样的。
毕竟，隆美尔要是能成为八环，就算最后还是没能扛得住格莱西雅的追求，那，他也不会被当成男宠一样的存在。
虽然还是不能被称为伴侣，但好歹也能称一声情人了。
啧啧~
卡曼特塔的学生，总归不会让自己太吃亏的。
这些传言即使是沉浸于教学之中的希尔伯特都听到了……找回自己的爱斯琳，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几个看得上眼的法师之中到处传递小道消息。
希尔伯特有时候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某些过去的影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世界的银月，都喜欢打探消息……难道是因为月色无孔不入的关系？
当然，爱斯琳虽然放弃不了传话的乐趣，但她也没有放弃夺回自己的权力。
这姑娘现在有点‘老娘浴火重生，已然卷土重来’的架势。
虽然奥利瓦是损失最大的那个……但，怎么说呢，这家伙习惯了。
再加上，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这位又支棱起来了的小妹妹这段时间挺可怜，奥利瓦根本没和她多计较。
争夺某些控制权的时候，除了事关自己根本权益的那些，其他都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让给爱斯琳了。
可他们师兄妹两个的相亲相爱，却把科伊尔和罗哈斯坑惨了。
本来，他们两个都已经从各自的小地盘里稍微往外发展了一下。
比如科伊尔的交易中心，虽然这个工作让他每天都累掉了大把的头发，但他也的确见识到了绝大部分黒迷之塔的主流法师。
而鲁特让人干这么累的活儿，也不可能不给科伊尔任何好处。
科伊尔是可以从中抽成的。
越大型的交易，科伊尔能得到的好处就更多。
而他如果愿意，将自己的利益和某些人稍微分享一下，那他能勾搭到自己的小圈子里的人，绝对不少。
如果不是鲁特把所有的材料都规定了价格，科伊尔能发挥的更不错。
然而，他的挥斥方遒在爱斯琳再次站起来后惨遭了暴击。
科伊尔以前只是知道爱斯琳很烦人，但他没想到，能这么烦。
交易大厅是他的职权范围啊！
你个无关紧要的家伙，为什么天天过来巡视呀喂！
让不让人活了？
罗哈斯也一样。
虽然她的权力更小，但因为她的学生们各有各的出色之处，派出去传话的时候，基本上都能捞回点好处。
虽然这好处算不上大，而且更多的都是适合这个传话的姑娘自家修炼的资源。
但对于罗哈斯来说，她们唯一想要的，其实也就是这个。
当她的学生们都在疯狂修炼的时候，罗哈斯才发现，过去那些小心谨慎节省下来的资源根本不够用。
虽然西雅之塔在她们进来的时候给了不少好东西，但那时候，她们大部分人都属于低阶法师。
低阶法师的资源再多，也不够她们中阶法师的修炼啊！
所以，罗哈斯才会主动出现在鲁特身边，表达自己想干活的意愿，并且也得到了非常适合她的工作。
可就这么点小事儿，爱斯琳都要管。
在爱斯琳心里，女法师应该自强自立，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
罗哈斯和她的学生们又不是傻子！
什么样的礼物可以收，什么样的礼物必须坚决拒绝，她们很清楚！
但爱斯琳，却要求她们什么都不要收。
那她们这个传话工作，不就是白干活了吗？
第602章 故意造作的爱斯琳
罗哈斯没有办法，只能将爱斯琳的所作所为告到鲁特大法师那里。
鲁特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一朝得救，立马飞升。
还没把自己救出水火之间呢，就又犯了老毛病。
女法师，自尊自爱自重，的确是一件好事，但连什么是劳动报酬，什么是拿人手短都分不清楚就在那里胡搅蛮缠，真是……即使向来偏爱于爱斯琳的鲁特，这时候也无话可说。
当然，他也很清楚，和爱斯琳说这些话没用，鲁特只是直接勒令爱斯琳，如果她觉得这些负责传话的法师拿到的资源大小不一，甚至有些东西有可能藏着一些不好的暗中引诱的话，那她就得把这件事承担起来。
所有指使这些小法师传信的任务，给她们一个固定的报酬。
但谁都知道，传信这个任务，看起来容易，实际上很麻烦。
比如，帮她爱斯琳去给吉尔伯特传一个不太好的讯息的时候……爱斯琳如果不是知道这件事容易引起吉尔伯特的不满，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随从而是找罗哈斯的学生传话？
这种任务，难道那种基础的酬劳会有人愿意去做吗？
他们这是法师塔，不是奴隶所，即使是中低阶法师，也不能强制他们跑腿儿。
想明白了的爱斯琳，很快就放弃了……她倒也不是不想列一张传信任务表格出来，但一想到要付出多少心血，为的竟然是这种小事儿，爱斯琳顿时也犹豫了。
她这个时候才想明白，有些事情，为什么像鲁特这样的聪明人都知道里面有弊端，但却完全没有兴趣改变，原来是，不值得。
也许，有一天，他们的世界变得安全又强大，一切都走上正轨的时候，这些小事还有人愿意付出一点心血去纠正，但现在？
只要不影响大局，没有人会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面。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快要当着自己面痛哭流涕的罗哈斯，又自掏腰包送走了一脸感激涕零的女法师，鲁特静静地凝视着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屑的爱斯琳。
璀璨的红色长裙下，修长翘起的腿忍不住动了动，爱斯琳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飞走的冲动，对着自家老师露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老师，别这样儿看我嘛~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么冲动。”
“你的错是冲动吗？”鲁特沉稳的开口，“你就不该管别人职权范围里的事儿！
还有科伊尔，他已经想方设法暗示我几次了……你去交易大厅捣什么乱？”
“罗哈斯我可以不管，那的确是我想错了，想多了。”爱斯琳不服气地说，“可科伊尔那边，我可不能放任他这么成长下去。
他现在都要成为我们派系的交易大使了！
卡曼特塔那边的人，估计都要只认识他不认识我！
那怎么可以呢？
我……”
“伱就是在胡闹！”鲁特伸出手指了指她，“黒迷之塔谁会不认识你？
你当我不知道卡曼特塔那边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做！
你没事儿闲的去找隆美尔麻烦干嘛？
啊？干嘛！
以前他在卡曼特塔那里就是说一不二的主！
现在，那边就算不听卡曼特塔话的人，也不会更不敢不听他的话！
你为啥非得在这个时候得罪他？”
鲁特凝视着爱斯琳……眼里的怒火分外鲜明：你是真的觉得那个格莱西雅没功夫管你，就敢在她眼皮底下胡闹？
她怎么可能不盯着隆美尔？
卡曼特塔那边一堆的西雅之塔眼线，现在一个敢冒出头来违逆隆美尔命令的人都没有，不就是因为这点吗？
即使他们头顶上的老大是中立派系或者是黑衣的丰戈派系，他们也绝对不会当众反对格莱西雅看中的人！
而爱斯琳，作为谁都知道的，格莱西雅放在鲁特这里的眼睛，却在试图给隆美尔难看……谁也不是傻子，她再折腾下去，想明白她的不对劲儿的人只会更多。
而且，在鲁特看来，格莱西雅能这样放任她不管，必然是有收回她的自信……爱斯琳最该做的是继续做‘爱斯琳’在做的那些事情。
“你还不如继续去找吉尔伯特麻烦。”鲁特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歹，那样，巴掌也是我们自己人扇到你脸上的。”
爱斯琳猛然换了个姿势：“老师！怎么就是他扇我呢？
我，还打不过他个七……”
在鲁特若有所指的眼神里，骄傲的女法师窝回了她的沙发。
她有点颓丧地说：“我这样做，也是符合她的性格的。
按照我对那个我的了解，如果一个人我看上了她没看上，她一定会挑刺儿。
不是挑我，是挑那个男人。”
“什么……玩意儿？”鲁特一时有点无语。
“而且，我必须表示出来，我对隆美尔的确没有升起过好感这件事。”爱斯琳有点尴尬地说，“她是个非常骄傲的人。
总觉得，她追求的男人，最后一定会因为她美好的性格而爱上她。
所以，作为和她性格相同的我，如果早就看上过隆美尔……那，隆美尔说不定，就会先喜欢上我。
她向来霸道，即使是另一个自己……有一点点可能，她都会先把我这个有可能会介入她感情的障碍物清除掉。”
鲁特的脸上写满了迷茫。
他活得时间也不算短，见识到的人性险恶更是数不胜数，但这位格莱西雅还是让他，啊，刮目相看。
这是什么东西的脑回路啊？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爱斯琳：“现在，还不能告诉我，西雅之塔的一些事情吗？”
爱斯琳挠了挠头发。
又仔细查看了一遍他们刚刚加深加强的特殊防御法阵……以前这种几乎可以算是开战等级的防御，鲁特不是开不起，而是不能轻易开。
即使会有暴露他一些秘密的危险，他也不能首先表现出对西雅之塔的过于防备。
但现在，无论是西雅之塔还是黒迷之塔的法师，只要有能力，估计都会开启一下这类的最强法阵……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有趣，让人实在没法忍得住不讨论。
但这事儿又不是可以公开说的。
即使是丰戈，面对西雅之塔检测法阵领域内那一个个黑洞，也只能无奈摇头……他总不能去和这些人说，没事儿，格莱西雅的闲话，你们可以当众说这种话吧？
所以，虽然隆美尔很烦恼，甚至烦躁到遇到点火花就会炸……爱斯琳都没想到，她只是稍稍伸了下手，就被扔了一个炼金炸弹回来。
但，需要秘密聊天的人倒是轻松了很多。
爱斯琳想了想，还是将这个世界的一些，算不上真正秘密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不多，但对鲁特来说，事实还是比他们过去的推测还要可怕。
光听懂格莱西雅和丰戈的身份就已经让他很是严肃了，更别提在那之后还有一位阿斯摩蒂尔斯。
地狱之主到底多强大，鲁特有点无法想象。
但只需要听懂，连格莱西雅这个必须对地狱之主毕恭毕敬的公主，都能轻而易举的撕裂他们这个世界的神明，鲁特就明白了自己前方的敌人有多可怕。
虽然他没想过退缩，但，心惊胆战却总归不可避免。
爱斯琳轻声的说：“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要么是她不肯让我知道的。
要么，就是我说不出口的。”
说不出口？
鲁特诧异的一扬眉。
“不止我说不出口，白塔上那位也不行。”爱斯琳轻声地暗示。
鲁特恍然……看来是那位地狱之主的封口术。
这是法则层面上的封锁，是传说里的那位毕索泽雅女神都做不到的事情。
等等……爱斯琳没提毕索泽雅。
甚至都没说她强大在何方。
她只提了丰戈、格莱西雅和最强大的阿斯摩蒂尔斯。
虽然可能是因为这位女神的消息属于封锁范围内，但，必然这位是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否则，爱斯琳怎么也要提一声小心更强者的偷袭之类的话。
还有前段时间格莱西雅意外消失的月亮，爱斯琳很明显知道一点什么，但也不能说。
鲁特轻轻眯了下眼睛。
“老师，我知道您有您另外的消息来源。”爱斯琳看了看神情莫测的鲁特，歪着头开口，“但，您最好别那么相信对方。”
“什么意思？”鲁特严肃的看向她，“你都知道什么？”
“具体的我不知道。”爱斯琳摇摇头，“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凡是通过奇物转移灵魂的人，灵魂最后也会消亡。
说话的那个不会消失，但，很难再是过去的那个人。
即使他灵魂强大到可以坚持很久，但，他的灵魂也是一直在丢失的。
灵魂残缺的人会是什么样儿，您看我不就知道了？
所以，老师，您不要太过相信对方。
即使在那之前，他有多么的豪情万丈，意志坚定，但，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灵魂丢的越多，越没有人性。
他只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了，老师。”
鲁特微微握了下拳：“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留在自己的记忆里，知道嘛？爱斯琳！”
第603章 想跑的魔鬼公爵
爱斯琳歪头看了看紧张的鲁特：“我不会再提起。
但，老师，我觉得，他们不是不知道。
他们不理会，只是觉得这更符合他们的设想……老师……”
鲁特眼神闪烁了几秒，才轻声的说：“爱斯琳，有时候，敌我双方都想要的未来，并不一定是坏事儿。
毕竟，目标看似是同一个，但一点点偏离，结果就会千差万别。”
爱斯琳有点不明白……她做事向来是个大开大方，什么都搞得轰轰烈烈的人。
当然，输的时候也输得彻底。
像是鲁特他们这样，靠着一点点，甚至可以说是肉眼看不见的位移来试图改变结果的做法，爱斯琳永远都理解不了。
“好吧~我能做的，也只是提醒老师一声。”爱斯琳噘了噘嘴，红艳的嘴唇划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没有感情的存在的确可以依靠更为理性的思考寻找到一条看起来说得通的道路，但，他在设计这条道路的时候，可不一定，在乎您的安危，我的老师。”
“那倒，不需要在意。”鲁特轻柔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我的确很想活着看到美好的未来，但，如果，到了那个必须连我也一起牺牲掉的地步，我不会犹豫的，爱斯琳。
防御之塔那群人做得到的事情，我也做得到。
我坚持活下去，不是因为人生多美好……爱斯琳，看不到未来的人生，永远都算不上美好。
而是，我的身上，背负了师门上下几百个人的梦想。
这样的活着，有时候，也挺痛苦。
我的确可以靠着意志排除掉这些没用的情绪，但，我也不是一直那么坚强的。”
爱斯琳抿了抿嘴唇：“抱歉，老师，我下次会注意一点。”
“爱斯琳，你知道你越来越不像过去的自己了，对吧？”鲁特低声的问，“你可以肯定，这一次……反而没问题吗？”
“嗯……”爱斯琳坐直身体，将两只手轻轻地叠放在小腹前方，“以前的那个我，虽然看起来是独立的灵魂，但实质上显示的是她的性格。
虽然被我本身的灵魂过滤了一下，没有那么……傻……天真无邪……但，那的确是因为她的影响。
我这次特地去观察了一下隆美尔。
那个男人的确长得英俊，举手投足都很优雅，身上有种禁欲又神秘的气质，但我即使将过去那点警惕心努力排除掉，也没法喜欢上他那样的人。
以前的我，是靠着理智将没必要的动心压制下去的，并不是不动心。”
爱斯琳完全没在意自己老师转移话题的方式多粗糙，她本来就是个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只是认认真真地思考着自己和过去的不同。
“隆美尔的确比较符合你以前的喜好。”鲁特点了点头，然后又有点犹豫地问，“你现在……喜欢哪一种？”
“没有诶~老师！”爱斯琳猛然打起了精神，“老师，我现在，好像对男人没那么感兴趣了。
观察了一大圈，我啊，突然觉得女孩子更可爱了呢！”
鲁特轻轻地吐了口气……怪不得爱斯琳前段时间天天蹲在交易大厅看人，原来是在验证自己的改变。
幸好。
他之所以会帮科伊尔说话，当然不是因为那小子暗中找他诉苦……科伊尔和罗哈斯那种是完全不同的。
科伊尔虽然也是用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交际，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在消耗鲁特无形中的利益。
只是无论是谁站在那个位置，都会这样做而已。
而且，科伊尔已经算是做得非常有底线的类型了，鲁特本身没有任何意见。
可相对的，科伊尔也没法把爱斯琳的所作所为拿出来抱怨……即使这些损失都是默认的，但还要厚脸皮的让受损者来解决他的问题，科伊尔的脸皮暂时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换了是奥利瓦，早就找到鲁特头上来了。
但科伊尔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制的方法。
他只要把爱斯琳对男法师的注意程度稍微渲染一下，就会有不少人惊慌失措的找到鲁特这里，请他压制一下爱斯琳的欲望。
虽然有些人在鲁特看来，真的是想太多，过于瞧不起爱斯琳了，但他也没法多说什么……总不能请对方照照镜子吧！
然后鲁特猛地反应过来爱斯琳说了什么……作为正统的法师，他在这方面的反应能力的确慢了一点……难得的露出了一点惊慌失措：“爱斯琳，你在说什么？
性别，最好，让他还是个问题，好吗？”
面对说话都有点打磕巴了的老师，爱斯琳只是满脸无辜的眨了眨眼：“老师，您在想什么啊！
我只是，觉得女孩子更可爱，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真是的~
怎么一说到我身上，您就老往歪了想呢？”
“怪我吗？”得到一点安抚的鲁特缓和了语气，“你，最近还是少和人接触吧！”
“那我去找吉尔伯特？”爱斯琳有点蠢蠢欲动。
“你找吉尔伯特干嘛？”鲁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嗓门，“你当他不烦吗？
隆美尔收拾你的时候，好歹还要给我点面子，只在暗中给你两巴掌。
吉尔伯特？
你不怕他当众抽你？”
“他和隆美尔单独待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爱斯琳不服气地说，“吉尔伯特那家伙一出门就赶紧往家里跑，肯定是隐瞒了些什么！”
“你不是已经不受那个意识影响了吗？”鲁特有点迷茫地问，“你怎么还对吉尔伯特念念不忘？
他有秘密，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这个老师都没去问呢！”
“我也不知道。”爱斯琳自己也有点懵，“就是，总觉得，好像吉尔伯特会对我有什么帮助一样。”
“你要是真的想让他帮你，最好离他远点。”鲁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看，他和奥利瓦还有科伊尔关系就都不错。
尤其是科伊尔。
他都能和吉尔伯特关系和睦，你怎么就做不到？
没事儿就去招惹对方，小孩子都不会用那种方式表示好感，知道嘛？”
鲁特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无论爱斯琳的主灵魂原来是个啥，都不见得比格莱西雅的灵魂好到哪里去！
黑塔上的丰戈，此刻也很忙碌。
他必须开始向上搜索五千年，来调查格莱西雅都干了些啥。
在这位地狱公主没暴露之前，他没有资格管她的事情，但在她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纰漏之后，丰戈必须在阿斯摩蒂尔斯开口问他之前，把各种事实摆在地狱之主面前。
阿斯摩蒂尔斯在这方面算是宽容，并不会在他不允许丰戈干涉格莱西雅太多的情况下，要求丰戈对这位倒霉公主干了什么一清二楚。
所以，他会给出一定的时间来让丰戈调查取证。
甚至也允许丰戈有所遗漏。
但主要的情况一定得调查清楚……即使这些事情是地狱之主一个念头就能摸清楚的，他也不会允许丰戈出大错。
所以，丰戈是真的很忙。
忙着将一些其实以前就有，但他却从来不看的情报伪装成现在的调查推衍结果。
他又不是真的傻，怎么可能完全不管格莱西雅的事儿！
那位地狱公主给他找麻烦的时候，可不会管阿斯摩蒂尔斯的命令。
情报他虽然不咋细看，但那位爱搞事儿的地狱公主针对的是哪一方丰戈却还是要知道的。
丰戈取出一份神殿观察记录，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怎么把几百年的观察记录缩写成几千字的调查报告呢？
实在不行，他还是得靠老本行……把字数变得多一点儿、苍白无力一点儿来掩盖他早就知道哪里不对劲儿的真相。
思来想去，丰戈觉得自己还是只能这样做。
先把调查报告扩大到几万字，然后将结果写成几百字的提要别在第一页。
地狱之主要是真的耐性十足，能把这些都看完，那也没关系，虽然无聊了一点，但绝对都是最正经的调查记录。
但他要是嫌这些废话太多，那看个结果也就完事儿了。
反正地狱之主其实对丰戈这点破事儿也不是心里没数。
阿斯摩蒂尔斯有时候非要看全文，也不是为了找丰戈的麻烦，而是要表现出自己对一切的了如指掌。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会认真地看哪一份儿报告。
所以，聪明一点的魔鬼，比如丰戈这种，即使知道这报告有可能没人看，也绝对不会敷衍了事。
虽然写得头都大了几圈，但丰戈还是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份报告……总不能格莱西雅都把自己漏出来的小尾巴收回去了，他这边还没上报吧！
给那位地狱公主抹平事儿的时间，不代表他丰戈就能干脆不说话。
“丰戈大人。”一个黑衣法师突然闪了进来。
“什么事儿？”
“罗塞罗发来消息，他想带着德里福斯去一下防御之塔那边。”
“嗯？我记得防御之塔那里，没有什么东西留下了啊！罗塞罗是想让德里福斯离开西雅之塔吗？”
“他很主动。”
“那家伙一向逃得快。”
第604章 魔鬼们的相处模式
丰戈当然明白罗塞罗怎么会突然这么好，打算走之前还和他打个招呼。
他怕的又不是自己这个地狱检察官，而是那位必然会再次严查格莱西雅的阿斯摩蒂尔斯。
地狱之主每次大清洗的时候，从来都是疑罪全死，稍微搭点边就得没命。
但，如果在那之前离开，那除非查出他的确有什么瓜葛，否则罗塞罗就能有活命的机会……毕竟，外出的肯定是最后一批被查，那时候，该给格莱西雅的教训也给完了，总得给她留点能用的人。
罗塞罗这种，只是听命行事，但从来不往格莱西雅身边凑，也不会主动帮她做一些有损地狱之主权益的事儿……总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觉得能够瞒过阿斯摩蒂尔斯的眼睛从格莱西雅那里得到巨大的好处。
格莱西雅这位地狱公主也是很有趣的，她对在她身边围绕着的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小心思都完全不感兴趣，反正总有人愿意帮她做事。
只要有人能用，她就不会低头看到底是谁在给她做事。
所以，像罗塞罗这样的魔鬼，反而能活到最后。
但丰戈也能理解……最初的罗塞罗，也曾经是格莱西雅身边冒大险的家伙之一。
只是那一次，他逃脱了惩罚。
明面上只有一个罗塞罗，但在罗塞罗的脚下，是无数想要和他一样的同僚的尸体。
那是真的要撞大运。
而且，罗塞罗进入格莱西雅王宫的时候，正好是阿斯摩蒂尔斯将这位地狱公主从前夫那里抓回来，并且让她看到玛门迅速大婚以后的疯狂期。
地狱之主虽然已经把她转为了欲魔，但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位公主的发狂。
所以，对这些围绕在格莱西雅身边，能够缓解她暴躁情绪，并且还算识相的小魔鬼没啥太大反感……虽然他们试图帮着格莱西雅对抗地狱之主的束缚的做法有点找死，但，总是分散了一部份格莱西雅的注意力。
但后来那些就不一样了。
当然，如果罗塞罗和当初的那些同僚一样，不懂得及时撤退，还要跟那些后来者一起帮着格莱西雅做些没脑子的破事儿，那他也早就完蛋了。
丰戈回忆了一下地狱之主对他的嘱咐：要给格莱西雅的王宫里留一、两个头脑够清醒的聪明人。
傻子虽然不好用，但傻子闯祸的本事却更大。
宁可让格莱西雅搞出阴谋诡计，也不能让她突然变得比五色龙后提亚马特的危害性更大。
丰戈其实能理解阿斯摩蒂尔斯其实是想拿深渊巨兽来比喻格莱西雅，但那毕竟是他亲生女儿，所以，他只能拿地狱公爵们一直在嘴上贬低的提亚马特稍微比喻一下。
但要是格莱西雅能像提亚马特那么有脑子，地狱之主能省下多少心啊！
贪财导致的小脑缺陷而已，总是有办法处理的。
哪像现在这样，谁都不知道格莱西雅会犯什么错儿……从哪个方向犯错。
就像这次的月神事件。
她一个地狱公主，搞什么伪装月神啊！
格莱西雅又不是想要变成美人儿的老鬼婆！
哪有想要成为月神的魔鬼啊！
不，应该说，哪有规则守序的月亮？
这几乎等于在公开声明，她格莱西雅就算成为混乱也无所谓呢！
想要成神没人管她，但想要成为混乱系的神明，就，有点……格莱西雅还记得自己的父母都是谁吗？
她难道这辈子都不想回地狱了吗？
可她对那欲魔女王的身份，不是挺喜欢的嘛！
清醒的银月和沉沦的欲望，是不可能共存的。
她要是真的想让两者合二为一……丰戈真心怀疑地狱公主到底考没考虑过她到底在做啥！
格莱西雅要是真的玩那么大，丰戈怀疑自己就能看到多元宇宙里所有的月神一起降临在眼前了。
尤其是那位，不，应该说两位……一想到都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的姐妹，丰戈真的是……
他有点恍惚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你说，我能和罗塞罗一起走吗？”
“丰戈大人，请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喽啰。”黑衣法师麦卡一脸无语，“我只是个传话的可怜虫罢了。”
“唉……”丰戈忍不住挠了挠头发，“我还有两万字的报告要写，他倒是想跑了，我怎么这么不情愿呢？”
“罗塞罗那家伙大人应该比我更了解，他肯定是有什么情报打算说出来，但得在他安全离开之后。”麦卡冷静地回答，“一切只看大人想不想要知道了。”
其实很多事情，丰戈不是不知道，他只是缺少一个可以合理地拿到台面上的理由。
如果罗塞罗愿意配合，那丰戈这边的确可以省下不少事儿。
罗塞罗之所以会特地找到麦卡说这些话的意义也在于此……只要丰戈让他顺其自然的离开，他愿意背这个锅。
当然，也不能背得太厉害，否则那家伙肯定有办法帮自己洗白，那时候，乱说话的丰戈就要被自己装进去了。
当然，如果丰戈有分寸，那一些不咋地的锅，罗塞罗基本上是在承诺他会背下去。
“你说，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罗塞罗这么迫不及待的逃跑呢？”丰戈若有所思的问。
“我们只需要知道灼热之火就够了吧？”麦卡冷静地反问，“丰戈大人到底在犹豫什么？
无论吾主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筹划，那团火焰升起的时候，需要我们考虑的，就只有下一个世界会更好。
比起思考那些有可能引火烧身的事情，还不如想想下一个世界在哪里这种问题。
我们这种……经手了毕索泽雅复活大业的手下，在成功之前反正是不可能再回地狱了。
所以，无论丰戈大人有什么想法，都不用把我们计算在内。”
“你，一点都不想回地狱吗？”丰戈望了望自己这个挺有能力的副手，“以你现在的积攒，回到地狱以后，实力一定会涨很多。”
“我已经是公爵了啊！丰戈大人。”麦卡苦笑了一声，“想要进阶大公爵，那已经不是我积攒多少实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我也没那么大野心。
老老实实干我的活儿，希望有朝一日，吾主看到我的兢兢业业，可以赏赐我一小块儿领地，让我能够在地狱里有一席之地，那就是我毕生的梦想了。”
丰戈摇摇头：“我也不说什么，让你有取我而代之的梦想之类的无聊的废话，但，做一个世界的代理人，总没问题吧？
小领地有什么意义？
和老鬼婆签契约的那群魔鬼都能拥有！
我们巴特祖贵族，怎么能野心这么小呢？”
麦卡无趣的笑了笑：“我还是更想要活下去。”
“算了，你去告诉罗塞罗，想走可以，但在一切结束之前，他不能再回西雅之塔，而且，他必须自己做好一切准备，格莱西雅如果想起来要找他的话，我肯定不会帮忙阻拦。
但他要是那时候回来，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是，丰戈大人。”麦卡脚下轻轻一动，立刻滑出了黑塔的大厅。
走到门外的麦卡，将自己黑色的兜帽戴在了头上，回头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大门，几乎和门内拿着一沓纸拍打的丰戈同时发出了‘嗤’的一声。
第605章 找上希尔伯特的爱斯琳
魔鬼们永远都是能够共富贵，绝不可能共患难的聪明人。
所以，在为自己准备各种脱身办法的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另外一方暴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即使丰戈是麦卡的上司，甚至还能决定麦卡的前途与性命，但都不足以让麦卡对他说实话。
至于丰戈就更不用提了，他向来危机感很重。
地狱检察官这个工作，其实就是为君王当酷吏，然后靠着高压统治以及疯狗一样的作风让所有的地狱魔鬼都畏惧于他。
看起来很强，但实际上都是依靠着阿斯摩蒂尔斯的权力与威严才能站住脚的。
所以，丰戈最怕的，永远都是下一个自己。
像是麦卡这种公爵，就是他最防备的对象。
以前一切顺利的时候自然没什么，但在现在这个节点，明显地狱之主的谋划要失败，阿斯摩蒂尔斯一定会愤怒的寻找责任人的情况下……无论格莱西雅做了什么孽，她都和兰森德尔的出现没关系……负责监察外界各大魔法塔的黑衣派系自然是要出来承担的那个。
尤其是针对防御之塔做出的各种决策……德里福斯可是带着那个所谓的‘守序宝钻’在西雅之塔里蹲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啊！
必然是因为他们出现了失误，在监控防御之塔的时候，根本没抓到最重要的根源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就像现在，最尴尬的德里福斯处置问题一样。
魔鬼们谁不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先把那个带着‘守序宝钻’的德里福斯彻底铲除，最好能将那个破钻石丢到九霄云外，比如无底深渊之类的地方去。
但，谁能动手？
谁敢动手？
死了也就算了，反正一了百了。
但，要是被净化了怎么办？
晨曦之主最可怕的不是那燃烧一切的火焰，而是他总想让魔鬼变成天使的疯狂啊！
罗塞罗之所以落跑不就是害怕这个吗？
格莱西雅身边，总是有一些堕落天使转化成的欲魔相伴。
他们是最有可能被那‘秩序宝钻’照出大麻烦的存在。
一想到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被净化的天使重归纯净的大事儿，哪个不想跑？
那些欲魔，可都是阿斯摩蒂尔斯的直系手下！
但罗塞罗还有跑的机会，丰戈和麦卡却绝对没那个指望。
地狱之主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领袖……事情已经搞砸了，如果他们连收尾的活儿都干不好，下场必定很凄惨。
暴君的酷吏，从来不是好做的，同僚就是最大的敌人。
好日子没过几年，他们就，又要开始防火防盗防同事了！——
“吉尔伯特。”爱斯琳不耐烦的开口，“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我在听。”希尔伯特更不耐烦，“可你说的不都是废话？
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带着学生们将魔法塔再刷一遍清漆呢！”
“你是不是有啥毛病？”爱斯琳无法认同的扫视拎着大刷子站在魔法塔旁边的吉尔伯特，“你这魔法塔的防御力都快赶上我们老师的主塔了啊！
你还在刷什么？”
“防火漆。”希尔伯特很认真地回答，“你不觉得，上次那大火很可怕吗？”
“哪里可怕？”爱斯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已经被吉尔伯特上了一遍清漆的魔法塔外侧，在那厚厚的一层软膜上留下了五个小坑，“这是你研究出来的涂料吗？
颜色真漂亮，我也想要！”
“你手能不这么欠吗？”希尔伯特不爽的从天空一掠而下，用大刷子迅速将那些指印涂满抹平，“想要自己去调，我把配方送到主塔去了。”
“嗯？”爱斯琳有点不解，“你是真的挺防备德里福斯啊！
其实用不着，罗塞罗给我送了信，说是他要带着德里福斯去防御之塔那边看看。
他想知道德里福斯是从哪里得到的那个大钻石，想再找找看。”
“你，怎么回复他的？”希尔伯特的手忍不住一定，转头看向她。
“我干嘛要回复他？”爱斯琳理直气壮的说，“和我又没关系。”
嗯……这种应对方式倒也还行，有点符合格莱西雅的风格。
但，作为深知那灼热火焰的光辉来自于谁的格莱西雅，她的反应也有点过于平静了……罗塞罗肯定能猜得到，格莱西雅这个化身出问题了。
“也许，你该去问问他，能不能带你一起走。”希尔伯特琢磨了一下，还是提醒了爱斯琳一声。
爱斯琳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觉得，如果是那个家伙，会选择和他一起走？”
“那不是必然的吗？”希尔伯特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现在这状况，明显那位塔主闯了大祸，都在等着她们上头那位来收拾她呢！
作为大祸的源头之一，你这个家伙的存在就是问题啊！
否则罗塞罗为什么自己离开还要和你交代一声。
他都要走了，还考虑啥塔主的命令啊！”
爱斯琳这家伙，真是一点脑子都不动。
爱斯琳突然抱着胸皱起了眉头：“所以，老师说让我考虑一下和罗塞罗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因为我戳他痛脚？”
“你又，干了什么？”希尔伯特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吃惊的表现……一旦猜到这家伙的本身是啥玩意儿，爱斯琳说出再怎么无厘头的话，他都能冷静面对了。
幸好他在爱斯琳到来的第一时间就将魔法塔的全防御模式开启。
“你干嘛那么小心翼翼的！”爱斯琳撇着嘴说，“你魔法塔这防御模式，都比尼科尔森那边的强了！”
“你去找尼科尔森大法师做什么？”希尔伯特叹了口气，将涂料桶干脆地收了起来，又对着在一边听得发愣的拉塞尔和卡朋特指了指魔法塔里，暗示两个学生赶紧回到房间去把自己的耳朵收起来。
有些话不适合他俩听到。
“我最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去请尼科尔森大法师给我做一次预言。”爱斯琳漫不经心的说，“老师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看来预言你还挺满意？”希尔伯特若有所思地问。
“啊~他说，我会迎来最灿烂的光辉。”爱斯琳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迷茫，“老师说，尼科尔森大法师嘴里说出来的这种模棱两可的预言，倒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比较具体的话，反而是那位在骗我。
然后老师就说，这个光辉不可能在西雅之塔出现，所以，既然罗塞罗说他要走，那我可能和他一起出去比较好。
怎么可能？
真要出事儿，肯定是在西雅之塔这里出啊！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前段时间提起让老师不高兴的那些事儿，所以他不想见到我在他身边晃悠了。”
希尔伯特无奈的捏着自己的一只手腕，手指不停地拨弄那根猫眼石手链，看起来就是情绪比较复杂的状态：“老师做事，向来都是从理智出发的。
就算你这么讨人厌，老师也只会希望你有个好结果。
否则……早就该把你踹出黒迷之塔了。”
“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走。”爱斯琳不满的噘起了嘴。
“你对我撒娇只会换来相反的结果。”希尔伯特斩钉截铁地说，“我当然也希望你早点滚蛋。
能别来打扰我吗？”
“那可不行，我现在只能找你聊天了！”爱斯琳完全不在意希尔伯特的恶言相向……只要习惯了，只有嘴巴坏的吉尔伯特反而很好应对。
“你对科伊尔和罗哈斯做什么了？”希尔伯特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就是提醒了一下他们做事要规矩。”爱斯琳避重就轻。
“你真是没救了，老师想让你走，也是有道理的。”希尔伯特叹了口气。
“所以，我可以不走的，对吧？”
“你先和罗塞罗讨论一下，看看他怎么说吧！”希尔伯特笑了笑，“虽然对方不见得希望你跟他走，但你完全不提这个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第606章 走在自己命运上的爱斯琳
爱斯琳有点没搞懂吉尔伯特在暗示什么，但她还是知道，鲁特的学生里，只有吉尔伯特的脑子转的够快，而且，还不会想要坑死她的。
奥利瓦倒是也可以信任，但，奥利瓦的脑子她一点都不敢信。
至于鲁特……就像爱斯琳前面和吉尔伯特说得那样，她一直觉得，老师什么都好，就是把那个早就该死的人当成宝的态度太没意思。
爱斯琳总觉得在那家伙和自己之间，老师只会选择那个已经不是人的家伙。
虽然她猜得到过去必然是因为那位的自我牺牲才能让鲁特以一个高阶法师的身份在黒迷之塔站稳脚步，但这不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吗？
爱斯琳无法理解鲁特那明知道对方已经变成了累赘，还死活不放手的想法。
但她也不是一点都明白。
就像前段时间她不得不在‘爱斯琳’的手里挣扎求生的时候，鲁特也仍然没有放弃她一样，她们的老师，本来就是个不愿意舍弃自己感情的人。
但这些事情，她也没法和根本不知道的吉尔伯特说……唉~爱斯琳突然觉得自己也成长了不少，换成是以前，她一定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好让吉尔伯特想办法处理掉那个累赘。
即使知道这样做会让鲁特憎恨吉尔伯特，甚至还会迁怒于开口的她，但爱斯琳觉得这些微小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毕竟，他们已经不像过去一样，必须待在黒迷之塔，所以只能忍耐着对方的冷酷与疯狂。
爱斯琳从一开始就挺愿意来西雅之塔，就是因为她总觉得鲁特继续跟着那家伙折腾下去，早晚要把自己玩死。
那个……脑子里只剩下了复仇的念头，可鲁特还是活人啊！
总不能为了那点仇恨，让活人难受。
不过爱斯琳其实也知道，她的一些想法，鲁特并不赞同，所以，她也只能选择旁敲侧击。
虽然心里头转着让希尔伯特一旦知道就必然给她两耳光的坏念头，但爱斯琳的表现倒还是挺稳定……主要对她来说，这种念头根本算不上什么恶意。
反正她时时刻刻都想坑人，没有真的做出来，那就是她最大的善意。
爱斯琳撇撇嘴，懒洋洋的说：“那我这就给罗塞罗写信，所以，给我一沓漂亮的信纸和可爱的墨水，吉尔伯特，我相信你一定有。
瞧瞧你这涂料，这么晶莹剔透的灰紫色，你是怎么调出来的哦？
佩特那女人瞪瞎了眼睛都玩不出你这么可爱又少女的颜色！
果然，她们说得没错，少女心的男人最会了！”
“你可以去死一死吗？爱斯琳。”
希尔伯特其实并不在乎爱斯琳这点攻击力……当初他开始做让不死族醉生梦死的漂亮首饰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足够的精神建设。
呵~他也的确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攻击。
可，无数个30万，绝对完全不在乎这种所谓的精神冲击。
挣钱嘛，从来都不磕碜。
即使金子对于希尔来说从来都是轻易而举就能到手的东西，也不能阻止他想要正经赚钱的欲望。
“真有意思……”发现希尔伯特并没有因为她暗中嘲讽他像是个小女孩而生气的爱斯琳突然凑近了他，“你竟然真的不生气！”
“我厌烦你没完没了的挑事儿。”希尔伯特干脆地挑明了，“但，说我有什么女性特质之类的话，我没必要生气。
爱斯琳，你都已经是8环法师了，为什么还要将人分成男与女来看呢？
到了这个阶段，考虑的不应该是实力与立场，能力与品性了吗？
性别只是个附加品，而不是什么必需品。”
“我，可不这样觉得。”爱斯琳嘴角微微一撇，“呵~我都忘了，你还是个雏儿，所以，什么都不懂。”
“你可以离开了。”希尔伯特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想事情的时候，还总是往那些地方考虑，下一次，吃的亏只会更大。
我可没有兴趣，一直提醒你。”
希尔伯特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对这个爱斯琳也不太喜欢。
虽然她的确心变得没有那么冷硬了，但她仍然非常的固执。
带着偏颇的固执……是那种有了偏见以后，就完全不会再改变的顽固。
这样的人，不，神明，基本上都属于他绝对不会打交道的类型。
希尔伯特甚至能想明白，为什么一直对原来的爱斯琳充满容忍性的鲁特，这一次却在试图让她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位大法师应该已经发现，比起和格莱西雅融合的那个性格，这个灵魂本身，反而更难打交道。
但鲁特和希尔伯特其实都明白，现在这个爱斯琳，只是因为突然在被紧紧束缚以后再被猛然放开，所以导致了情绪过于激昂。
原来的那个灵魂最深处存在的一些概念猛然浮上来以后，本来思想就很容易被人带走的爱斯琳，暂时分不清哪些是她自己想的，哪些是原来那个灵魂自带的脏东西。
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才能让她慢慢改掉这些被外力加在她身上的毛病。
如果说，希尔伯特猜得到爱斯琳是怎么回事儿的话，他估计鲁特也能想得差不多……希尔伯特倒无所谓，反正和他没啥关系。
但鲁特却一定很烦躁：原来，他们这个世界本来的神明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所以，鲁特估计很想眼不见为净。
让爱斯琳到外面晃一圈，等到思想沉淀干净了再回来他身边。
在爱斯琳诧异的眼神里，希尔伯特突然笑了一声……以前她和‘爱斯琳’纠缠不清的时候，他们都能忍受这种双面人一样的生活。
反而是爱斯琳要变成彻底的爱斯琳以后，他们都没法容忍。
即使格莱西雅是最像混乱的守序邪恶，对他们这些法师来说，也比真正的混乱容易沟通与理解啊！
“你在笑什么？”爱斯琳凑得很近。
“你不是要信纸吗？”希尔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来一堆，“卡朋特的作品，我觉得你应该能喜欢。
赶紧写信，再看看那位罗塞罗法师会回你什么话吧！”
爱斯琳不高兴地噘了下嘴，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吉尔伯特已经到了破防的边缘，她再折腾下去，很可能就真的像鲁特说得那样要挨巴掌了。
虽然她现在没有过去脸皮那么薄了，但她又不是有啥毛病，那么想挨揍。
正好这堆艳丽非凡的信纸挺符合她的喜好，爱斯琳接过来以后就赶紧开溜了。
“老师。”拉塞尔从门里轻声地发出一声问候，“您不是说，那些信纸，您要拿来做鸟窝吗？”
拉塞尔记得他家老师对卡朋特这些作品的评论：只有那群没有感知力的傀儡鸟，才能享受如此大胆的配色。
“爱斯琳的欣赏水平，本来就和鸟群差不多。”希尔伯特淡淡的笑了笑。
“您的意思是……”拉塞尔想了想就迅速闭上了嘴。
‘吉尔伯特’明显是在说，那个爱斯琳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问题甚至大到‘吉尔伯特’用那群傀儡鸟来做比喻。
“鲁特大法师……”他最后只是带着一丝犹豫，轻声地问了一句。
“当然知道。”希尔伯特摇了摇头，“但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靠爱斯琳自己。
说起来，这家伙的命，呵~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儿。”
爱斯琳现在，其实比过去还危险。
那时候的她，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
但现在的她，却很有可能，就这么被另一个灵魂替代了。
就像当初的艾德娜……虽然最后的结果，艾德娜还是艾德娜，但这中间，有多少机缘巧合才造就出了一个新的魔法女神啊！
正常来说，她应该走着走着就变成午夜，甚至再倒楣一点，干脆连着午夜一起被原来的黑瞳吞掉了。
虽然这有点太看得起爱斯琳了，但现在的她，的确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第607章 可怕的防御之塔
爱斯琳的命运的确不咋地，看起来好像挺值得同情。
但也只是看起来。
对希尔来说，爱斯琳并没有重要到让他插手一个世界神明的命运之路。
他和爱斯琳的友好关系，其实一直都是建立在他的妥协之上的。
像希尔这么骄傲的人，是很难将利益之交培养成友谊的。
更别提，爱斯琳打从心眼里就没对他有过什么好心思。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吉尔伯特，或者更惨一点，是拉塞尔，这两个人，被爱斯琳拉下水的下场都不会好。
即使能微笑着交谈，在希尔眼里，爱斯琳也只是个比陌生人还不如的麻烦。
除了奥利瓦和鲁特那样和她相处磨合了上千年的人，谁能和她建立起什么交情？
以前的她，性格和地狱公主没区别。
现在的她，就是最混乱的那类月神……且不说善良不善良，她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麻烦。
更别提，按照希尔的推测，这位月神才是当年世界搞出大纰漏，把地狱之主的视线引到这个世界来的罪魁祸首……否则，希尔也不会还觉得爱斯琳尚有一线生机。
以那位女法师那薄弱的意志力，如果是一位受到世界眷顾的神明从她身上苏醒，那她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但，现在这位月神，不被世界诅咒……算了，没有如果，就算用掉最后一口气，世界意志都会诅咒这个白痴银月，所以，即使是遇到谁都会输的爱斯琳，也还有赢的可能。
连负数她都战胜不了的话，那真的谁都帮不了她。
这和前面的格莱西雅是两回事儿。
不，也许对于爱斯琳来说没区别，但对于希尔来说，是两回事儿。
他只会选择处于同一立场的时候，拉爱斯琳一把，但像现在这种，能够附和一声鲁特，让爱斯琳早点离开西雅之塔，都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不过，希尔倒是感觉到了尼科尔森的确是个优秀的预言法师的苗子这件事。
没有学习过专属预言法术的他，竟然能准确的找到爱斯琳的生机在何方。
的确，如果跟着罗塞罗离开的爱斯琳，真的遇到了那位晨曦选民，甚至直面了某位好奇的赶到了这个世界的晨曦之主，那她的灵魂的确能得到净化。
毕竟，虽然那位月神恍恍惚惚的存在，但她毕竟只是一堆灵魂切片组成的假象……一旦那些灵魂切片在充满希望的黎明之光里融为一体，那只要爱斯琳坚持住了，她就永远都是她自己了。
虽然这个‘她自己’也不咋地。
嗯？
想到这里的希尔伯特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如果跟着德里福斯离开的他们必然会被晨曦之光照耀，那德里福斯的问题必然很大。
而罗塞罗，这次的赌注，可能要血本无归了。
想了想那位魔鬼公爵的性格，希尔伯特可以断定，罗塞罗先生就算从地狱魔鬼转化为晨曦天使也不会生不如死的。
晨曦之主和格莱西雅到底哪个更不好伺候……希尔觉得这真是个世纪难题。
虽然格莱西雅好忽悠，不像兰森德尔那样意志坚定，但她也没脑子啊！
而且，从来学不会自己收尾，都是用手下的命来填平地狱之主的愤怒。
罗塞罗，早晚会翻车。
晨曦之主只是不好劝，但不代表你有道理的时候，他不会不给你奖赏。
他只是知错就错而已，但在怒犯大错之前，他还是知道把手下先收收好的。
想到这里的希尔，还是有点心虚的眨了眨眼。
这就是罗塞罗的命吧~
祝他……算了，这话可不兴说，他管个魔鬼会有啥未来干嘛？
倒是德里福斯。
明明按照尼科尔森的预言，按照希尔的推测，正常来说，他就是个碟中谍的好材料。
但希尔还是不愿意相信那家伙真的玩的这么大。
可对希尔来说，他也从来不相信什么偶然会连续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一旦偶然不是真的偶尔发生一次，那就都是精心策划的必然。
虽然因为德里福斯表现得够无耻够无脑，让魔鬼们都轻视了他，才会让这个家伙在这场骚乱中又一次隐形。
但希尔也能看出来，至少在罗塞罗那个层次的大魔鬼也升起了疑心。
罗塞罗只是坚强的做了选择：在有可能会引来兰森德尔的德里福斯，和必然会遭到清洗的格莱西雅白塔之间，选择了希望更大……对他来说希望更大的那个。
嗯，怎么说呢……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罗塞罗应该很少参与主位面有关的活动。
包括对这个世界的入侵，他应该也属于在后面接应，或者参与一些外交活动，但，没有参与过袭击暗杀的那种。
这才是他敢于面对有可能遇到晨曦之主这么可怕的事情的底气。
就像希尔一直在说的，兰森德尔其实是讲道理的。
他只是道理和一般人不一样。
但他之所以能被判定为中立善良，自然是因为他行事的规则你可以说他四六不懂，正常人无法沟通……但，与善良相关的法则，的确承认了他的善意所在。
所以，他其实不咋乱杀人。
当然，冲动的时候，害死人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但，的确，他不会亲自动手，去杀死无辜的人。
罗塞罗肯定伤害过很多人，但作为在格莱西雅王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的家伙，他伤害的，都是同类。
邪恶与邪恶之间的坑蒙拐骗，狗咬狗……阵营监测不会算这个。
所以，罗塞罗是有一定的勇气出现在兰森德尔面前的。
但他要是都做好这个决定了，那就是他心里估计也琢磨明白，德里福斯这个家伙肯定有问题。
至于丰戈和格莱西雅会不会放德里福斯离开……不放才不正常。
他要是没问题，那两位反而会坚决把他留下来以用来平复黒迷之塔这边的不忿之心。
毕竟前面丰戈表现出来的所有安抚态度，其实都有点虚……对法师来说，这种虚是最没意义的。
只能说，黒迷之塔的法师们，选择了人在屋檐下。
所以，当希尔确定罗塞罗要跟着德里福斯离开的时候，他心里面那百转千回的念头就已经定了型。
虽然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型……德里福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啊！
然后希尔伯特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德里福斯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在演戏，那他最大的谎言是什么？
必然是他和家族的彻底决裂。
可他所出身的家族，因为过于荣耀，所以的确是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甚至有些人还是他德里福斯亲手干掉的。
啧，一想到这里，希尔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他最怕的就是德里福斯这种意志坚定，为了所追求的一切能牺牲所有的可怕存在。
虽然不是不钦佩对方的意志，但遇到了他只会想躲得远一点……一个什么都肯牺牲的人，绝对不会吝惜于牺牲站在他旁边或者对面的你的。
如果你是个好人，你就会被牺牲的更加彻底一点。
希尔迅速将自己过于发散的思路收了回来，又想到了关键的存在点：德里福斯从各个地方和小家族收拢到他手下，为他管理那些矿产和小魔法塔的年轻法师。
据说资质都算不上很好，但虽然没有几个拥有进入西雅之塔的资格，可要是换到其他的魔法塔，比如后期连学生都收不满的黒迷之塔，也可以算是中等资质了。
还有他那些据说虽然能力很强，但却被这些所谓的德里福斯族人钳制住的学生。
这些人里，全都有问题不可能。
但，必然掺杂了大量有问题的人。
啧啧，这灯下黑玩的。
西雅之塔追索防御之塔的所谓余孽，花费的力气可比追那条红龙大多了，结果，对方就蹲在他们自己人的怀抱里笑眯眯的看。
希尔想通了这点以后，就对当年的防御之塔充满了敬仰之心。
真的很牛啊！
推书：《为什么要猎杀一个超怂的无辜巫师》。
现代背景的巫师文。主角林安身为巫师，却不小心成了一个猎巫骑士，他不得不小心隐瞒自身的身份。从学习呼吸法开始，一步步走向超凡。
第608章 黒迷之塔与德里福斯的默契局
罗塞罗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魔鬼。
希尔其实能猜到为什么爱斯琳就算知道跟着他走可能对自己更好，却还是坚决留在西雅之塔……被她灵魂里的那个还没彻底苏醒的银月女神影响了。
以爱斯琳的意志力，会将那位女神的意志当成是自己的想法，真的很正常。
但，其实留在西雅之塔，最不利的就是她。
难道她真以为格莱西雅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即使是那位地狱公主以为她只是脱离掌控的另一个自己……是对她没有办法了吗？
格莱西雅必定是有什么把握随时都能把她压制下去，才敢这么嚣张的。
只是现在对地狱公主来说，那位在她眼皮底下，被灼热之火烧出来的阿斯摩蒂尔斯的怒火，更重要而已。
她甚至怕的不是她动了所谓的银月女神残躯……这种小心思小动作她从来就没断过，地狱之主敢放任她在这个世界，那只要她不把事情闹到超过阿斯摩蒂尔斯的底线，她就不会遭到什么太大的惩罚。
顶多就是再关紧闭呗~
格莱西雅其实是有点有恃无恐的。
但，所有的小错误，在她亲眼见证了地狱之主是怎么倒霉的时候，就会变成她的罪证。
阿斯摩蒂尔斯绝对会迁怒于她。
本来还有个丰戈可以和她分担一点罪孽，可惜，那位明显是真的没看到。
当然，就算看到了，他也做足了可以让人相信他没看到的表现。
所以，只有那个当时还敢幸灾乐祸的格莱西雅会被收拾。
在这个时候，格莱西雅放任爱斯琳，让她乱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她，应该是在为自己又要被关起来做准备。
所以，格莱西雅需要一个看起来已经不属于她的分身……她反而是那个不在乎爱斯琳到底在不在西雅之塔的存在。
反正她只要掌控着爱斯琳灵魂里的某道和她灵魂相连的门，格莱西雅就能随时降临在爱斯琳身上。
虽然她搞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操作，但这种后门，还不至于想不起来做。
反倒是那个还没苏醒的银月，才是真的完全不能离开西雅之塔这里的存在。
毕竟，格莱西雅虽然已经把她的一部分残躯拿出了封印之地，现在很可能又随手丢回了那座神殿……希尔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察觉到，但在阿斯摩蒂尔斯打碎那轮明月之后，他就一直能感觉到西雅之塔这里淡淡弥漫的银月之力。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那轮破损的银月流失到外界的能量，但，到了后面几天，希尔就感觉到了白塔之上淡淡升起的银蓝色丝线，以及，在黑塔与白塔之间，那座形态有些特殊的小岩石山里，更粗一点的月之线。
很明显，虽然觉得将自己手里的麻烦都已经丢回神殿了，但格莱西雅身边还是有。
她甚至没有任何察觉。
这位地狱公主，真的活得很随心所欲。
而且，她将麻烦丢回神殿的时候，竟然没有选择将她们放回原位，离开的时候，也没有选择随手关门。
虽然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的银月女神已经死得渣都没有了……倒也是，连神晶都让她磨成了渣，酿成了泥……但，她的做派也真的让希尔惊叹。
希尔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每日一惊：为什么阿斯摩蒂尔斯和毕索泽雅生出来的女儿会是这样？
地狱是对他俩有什么不满吗？才会这样诅咒自己的现世经管人啊！
希尔也知道，像他这样，能够一眼认出几乎淡到没啥感觉的银月之力的人很罕见，甚至连阿斯摩蒂尔斯自己也做不到那么敏感。
即使他身怀天使与魔鬼的双向灵魂也一样。
阿斯摩蒂尔斯敏感的是欲望与生命，对自然与神明之力的感应还是有点粗。
当然，他要是本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话，倒也不至于感觉不到，但，他现在不是还在外面和兰森德尔兜圈子呢嘛！
这，真的是命中注定，该来的都得来。
他感觉不到的力量，对于远在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塞伦涅来说，真的跟指路明灯没啥区别。
当然，现在对这些力量最敏感也最急需的，只有那位只剩下一点本能残存于爱斯琳灵魂深处的银月女神。
如果爱斯琳不走，那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格莱西雅试图开启后门抢占她的灵魂的那天，就是她的死期。
那个银月女神是绝对不可能让格莱西雅成功的……和爱斯琳抢夺灵魂的难度能和与地狱公主抢夺的难度相提并论吗？
即使那时候她没有彻底恢复，她也会选择冲出来和格莱西雅争夺的。
而作为躯壳的爱斯琳，要想在这两位的灵魂冲击中得以幸免，根本不可能。
她没那个本事。
即使在希尔的提醒下，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使用各种增强自己灵魂力的方法，也没可能。
她那脆弱的灵魂强度，希尔甚至都觉得不如他的学生卡朋特。
但即使知道了这一切，希尔也没有干涉爱斯琳的选择……对他来说，希尔伯特的身份也许没那么重要了，但为了爱斯琳暴露，他，真的没那个想法。
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舍己为人的好人。
能开口提醒，真的是他对陌生人最大的善意了。
所以，他真的挺惊讶……在听到爱斯琳选择了跟在罗塞罗身后离开以后。
希尔在那一刻，真的升起了对这位魔鬼公爵最大的兴趣。
他前两天还在想，罗塞罗是已经准备好脱非入欧……从黑乎乎的魔鬼蜕变为闪耀着金光的白天使，才敢冒这么大的险呢！
结果他，竟然选择带了爱斯琳走。
的确，这样，甚至可以稍微解释一下他的临阵脱逃……爱斯琳这个格莱西雅准备的后手如果有罗塞罗看着，肯定更好一点。
即使面对地狱公主，他也可以理直气壮。
但，希尔可不觉得他做这个选择，真的是为了格莱西雅好。
希尔一开始不觉得他会带着爱斯琳走，当然是因为，比起高高在上的格莱西雅，罗塞罗绝对知道爱斯琳这个身体已经失控了。
即使爱斯琳有后手，她想要开启后门占据这个灵魂，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儿。
以罗塞罗那圆滑的本性，他怎么可能会带着这么大的责任离开？
但罗塞罗却做出了让希尔也没想到的举动。
希尔伯特蹲在书桌前，画了很久的圈，才终于搞清楚那个魔鬼公爵暗中的筹算：兰森德尔是个很喜欢‘天空一声巨响，老子璀璨登场’的中二神。
不死族那个‘少爷’干出来的事儿，兰森德尔基本上就是他的一百倍放大镜。
所以，罗塞罗必然是有把握，在猝不及防遇到那位晨曦之主的选民，甚至发现他在召唤晨曦之主的时候，让格莱西雅对爱斯琳下手。
兰森德尔在净化一个魔鬼公爵，和拯救一位正在被地狱公主入侵的，有可能和银月有关系的人类之间，肯定会选择救爱斯琳。
如果罗塞罗是个罪恶滔天的大魔鬼，或者比较知名的地狱大公爵，那兰森德尔还有可能追杀于他。
但他，什么不是。
所以，兰森德尔也不会有什么兴趣非得弄死他。
只要将他的女主子这个分身献祭掉，罗塞罗就能找到一线生机回到地狱。
而且，格莱西雅还不会恨他……毕竟，真正引出问题的是她的分身。
啧啧，这种精明能干的家伙，在地狱里都只能混成格莱西雅这种货色的宫廷大主管，魔鬼的日子，是真的不咋好过啊！
希尔伯特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水晶球。
他思来想去，虽然罗塞罗、德里福斯还有爱斯琳组成的另类‘命运之路’非常有意思，但希尔伯特还不想现在就掀开他的伪装。
所以，他只能选择用其他的办法看这场热闹。
前段时间，希尔放在西雅小镇里的那群小飞虫，这会儿就有了用武之地。
尤其是那些他放在某位尼科尔森法师家人居所附近的米粒大小的精品小蚊子，真是……虽然找到的敌人不是真的敌人，但却有了更好的用途。
没办法，希尔伯特虽然找到了那个让他吃了一惊的出卖者……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位也算是侧面证明了德里福斯算不上真的敌人。
不，对黒迷之塔算不上真的敌人，但，如果希尔伯特没能抗住德里福斯的手段，那他的结局也不见得有多好。
现在的希尔伯特，自由又自在，走到哪里都很受重视，即使是最烦人的爱斯琳面对他的时候，也得选择客气一点。
但如果他扛不住那些外界的手段，只能窝在鲁特身边躲避呢？
爱斯琳会给他好脸色吗？
虽然吉尔伯特不至于丧命，但日子……必然过得很糟心。
可那个尼科尔森家的，选择给德里福斯传递消息的人，却是尼科尔森真正的嫡系。
这是希尔仔仔细细观察过很多遍才做下的判断。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德里福斯选择对他希尔伯特下手，就是一场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的默契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