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TXT下载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全文阅读

作者:晏梓宸     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txt下载     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05章 新晋死神,荣誉加冕

    很快警方的检验结果就出来了,而结果也证实了信繁的猜测——没有任何毒品残留。

    送医的全恩智仍然昏迷不醒,浅草寺这边警方已经清空了现场,他们翻遍垃圾桶,寻找可能遗留的线索。

    “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水本秀问目暮警官。

    “呃……”

    目暮警官十分为难,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全恩智服用过量毒品一定是有人投毒,可目前警方没有任何线索佐证这一点,

    从现实出发他们也不能排除全恩智自己吸毒的可能性。

    他无法强制水本秀留下配合调查。

    “水本先生,听说您是昨天才入职的新人?”在目暮警官犹豫的时候,诸伏高明忽然询问道。

    水本秀皱了皱眉:“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什么时候入职似乎不关你们的事吧?而且安室老师跟我几乎是同时入职的,你为什么不问问他?”

    “所以您和安室先生暂时都不能离开。鉴于这些疑点,我想请你们去警视厅喝杯茶。”诸伏高明神色淡淡,但是三言两语便确定了水本秀的嫌疑。

    警方的确没有办法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拘留水本秀,

    但最基本的配合调查还是能够做到的。水本秀当然可以拒绝,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嫌疑上升,

    警方将可以派人确定他的行踪。如果水本秀在调查阶段失踪,警视厅更可以下令搜寻嫌疑人。

    水本秀的脸色很难看。

    身为一名职业杀手,他天生厌恶警察,更不用说去警视厅“喝茶”了。

    在水本秀和警方扯皮的时候,降谷零走到一旁的摄影设备前,八田理纱就在那里。

    “怎么了,安室老师?”八田理纱困惑地发问。

    “是这样的,今天的拍摄任务只剩宣传视频了,等全恩智小姐康复就可以继续。”用对话转移目标的注意力,趁机做手脚,这一系列动作降谷零完成得非常标准,堪称特工规范,“你能帮我问问浅野社长,目前暂定的分镜方案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吗?”

    “啊,好。”八田理纱愣了愣,

    “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

    降谷零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被警方列为嫌疑人了吗,这种时候不担心全恩智小姐的安危,反而专心致志工作,

    被警方知道我就更说不清了。”

    八田理纱尴尬地笑了笑:“好、好像真是这样。”

    她顺手从一堆打印好的分镜本上拿走了最上层的一本,然后朝浅野信繁走来。

    “浅野先生。”八田理纱唤道。

    信繁回神,礼貌地询问:“怎么了,八田小姐?”

    浅野信繁身上具备一种梅斯卡尔和苏格兰都没有的儒雅,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你,就足以让人的心脏怦怦直跳了。

    浅野信繁充分证明了一句话——有时候气质比外貌更重要。

    不过此时八田理纱略显慌乱的心跳却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浅野先生,拜托请您看看宣传视频的方案吧。”八田理纱将分镜本双手递给他,“有任何修改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信繁接过分镜本,有些疑惑:“这种事不是安室老师负责吗?”

    “是啊,不过安室老师似乎有些顾虑那些警察先生呢。”八田理纱说完便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目光立刻躲闪起来,也不再回应信繁的问题。

    八田理纱离开了,然而信繁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

    可疑的女人。

    他如此给八田理纱定义。

    她没有将自己的怀疑直接告诉警方,这说明安室透曾拜托过她,或者出于同事情谊不方便开口。可她同时却又故作不经意地将对安室透的怀疑告诉看似无关的浅野信繁。要知道信繁可是品牌方的负责人,代言人因事故无法正常拍摄,而且吸毒这件事极有可能影响企业形象。无论从哪一点来说,浅野信繁都是最恨投毒者的。

    当然,八田理纱的行为也可以用正义感来解释。

    信繁一边思考,一边随手打开了分镜本。

    分镜是手绘后复印的,笔触应该都出自降谷零……等等!

    当他把分镜本翻到第二页时,一张淡黄色的便签静静地躺在书页之间。

    这样的举动真的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前不久给风见裕也的那份报纸。

    果然还是瞒不过零啊。

    信繁抓着分镜本的手逐渐用力,直到纸张逐渐泛起褶皱,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收了手。

    信繁抚平分镜本,借着纸页的遮挡撕下了那张便签。

    便签上只写了一个词语——那是一种新型毒品的名字。他此前只听闻过,还从未真正接触。

    信繁抬眼朝降谷零看去,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他一开始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降谷零身上。然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便已经对上了一双紫灰色的眼眸。

    降谷零没有错过信繁眼中的错愕,他朝他微微点头。

    算了吧。

    信繁叹气。

    随即他将降谷零写的毒品名字发给了自由身的西拉,让他去调查这个毒品的来源。

    刚进入日本市场没多久的毒品,来源必然也不多。如果凶手真是水本秀,警方或许无法掌握切实的证据,但如果另有其人,他的购买记录必然无法瞒天过海。

    十分钟后,西拉的调查报告便躺在了信繁的邮箱中。信繁转手用一个完全陌生的邮箱地址,以米花町热心市民工藤新一的身份发给了目暮警部。

    诸伏高明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弟弟,所以他自然看到了弟弟用手机编辑信息的举动。

    几乎是同时,目暮警官的手机响了。

    起初目暮警部还不太在意,他只是随意看了眼邮件的内容,然后便跳了起来:“工藤老弟发来了线索,他知道导致全恩智中毒的毒品的名字了!高木,快根据毒品销售网络调查近期购买毒品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工藤新一?

    诸伏高明眼中泛起了笑意,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警视厅其实已经掌握了许多毒贩的身份信息,但他们并不会直接将毒贩绳之以法,因为那些人留着远比进监狱更有价值。甚至涉案不大时,警视厅还会对这些人网开一面。

    一旦到了重大的案子,比如说韩国女星TENSE代言人全恩智中毒的事情,警视厅便可以通过这些线人迅速破案。

    这些线人区别于官方卧底,他们和警察是相互利用的合作关系。

    警视厅的调查结果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怎、怎么会是八田小姐??!”高木涉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意外。

    他设想过很多可能性,一看就很可疑的水本秀、与全恩智有利益往来的金敏叙、身份不寻常的浅野先生和安室先生,但他万万没想到凶手竟然会是看上去非常无辜的八田理纱。

    面对这一结果,水本秀同样惊疑不定。

    新型毒品易挥发,警方在咖啡杯里检测不到毒品这很正常,可为什么八田理纱也对全恩智下毒了?导致全恩智住院的毒品到底是哪一份?

    水本秀知道自己给全恩智投毒的量很大,绝对是可以致命的,如果再加上八田理纱的毒品,全恩智不可能到现在还活着。所以要么是那些警察在骗人,要么……他投毒失败了,全恩智昏迷不醒只是因为八田理纱的缘故。

    “八田小姐,请解释一下吧。”目暮警官目光沉痛地望向八田理纱。

    八田理纱深呼吸,她也没想到自己暴露得这样快:“对不起,的确是我给全恩智下了毒。”

    “为什么?”

    “我……我也不想的啊。”八田理纱的眼圈红了,“我本来也应该在舞台上,在聚光灯下,我本来也应该拥有璀璨的人生……如果不是全恩智的话。所以我就想,也许全恩智死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就会重新回到我的手中。”

    闻言,金敏叙认真地盯着八田理纱看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参加过三年前韩国的选秀节目?”

    金敏叙的话让八田理纱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彻底释放了出来,她跪地痛哭:“是啊,我十四岁成为练习生,在异国他乡打拼了整整六年,可最终却因为资本操作这种可笑的理由无缘舞台!是全恩智夺走了我的一切,是她啊,都是她!”

    随后在警方的逼问下,八田理纱老实交代了她的作案手法。

    她先是将毒品混入艺伎妆的粉底液中,然后在补妆的时候借着全恩智讨厌厚重妆容的原因将带着毒品的粉底卸掉。因为皮肤无法完全吸收毒品,尽管她用量很大,依然没有害死全恩智。

    信繁闻言在心中微微叹气。

    虽然罔顾人命的八田理纱罪大恶极,但她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太单纯了,就算杀死全恩智也无法改变不公平的现状。不把全恩智背后的势力干掉,他们完全可以再扶持金恩智李恩智。

    听了全恩智的解释,水本秀依然很迷茫。

    不对啊,他的毒品到哪儿去了?他也没有给任何人掉包的机会啊……

    等等!

    水本秀突然想信繁投来了诡异的目光。

    他记得之前自己似乎被这个男人撞过一次,但是那么短暂的接触,这个人是如何掉包药品而且还不被他发现的?如果他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件事,那他绝不只是TENSE集团董事长这么简单!

    信繁无视了水本秀的探究。

    浅草寺的事情结束了,他还有些收尾工作需要完成,实在没空和一个他已经知根知底的家伙斗智斗勇。

    “警部,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在警方逮捕八田理纱的时候,高木涉一脸兴奋地对目暮警官说,“全恩智小姐已经醒了,残留在体内的毒品对她已经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了。”

    闻言,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只有八田理纱一脸颓唐:“这样啊,我好像还是比不过她。”

    目送着八田理纱坐上警车,信繁提出告辞:“公司还有事,我就先离开了。”

    “好的,浅野老弟慢走,等过上几天闲下来了,我们可一定要约出来喝酒啊!”目暮警官高兴地说。

    信繁略感奇怪,目暮警部什么时候也跟毛利小五郎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不过他感觉目暮警官如此高兴的主要原因还是不见他吧,毕竟信繁很有自知之明,他在米花町的死神之名估计已经不亚于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了。就比如今天的这场意外,在两位死神罢工的情况下,全恩智还是被卷进了仇杀中。

    信繁是跟水本秀一前一后离开的,他们走后,诸伏高明还留在浅草寺,而降谷零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降谷君。”诸伏高明叫住了降谷零。

    降谷零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朝诸伏高明轻轻颔首:“久违了,高明哥。”

    诸伏高明坦诚道:“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松田,这是他的请求。”

    “松田……找我有事吗?”

    诸伏高明没有直说,只是道:“有空的话,我们见面谈一谈吧,关于景光。”

    降谷零停顿了一秒钟,随后沉声应下:“好。”

    ……

    正如信繁所料,全恩智遇险的事情令BOSS异常生气,他为此在组织高层的会议上狠狠地发了火。训斥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梅斯卡尔琴酒和贝尔摩德,就连朗姆也遭了殃。

    信繁早已将八田理纱投毒的事情整理成报告发给乌丸莲耶了,所以尽管他很生气,却也没有惩罚任何人。毕竟组织这些成员只是保护不力,斥责两句已经足够了。

    会议上朗姆的表情一直很玩味,他比乌丸莲耶知道得更多。

    在他眼中,梅斯卡尔奉命暗杀全恩智,恰好撞上了泥参会的暗杀行动,而BOSS提前得知泥参会行动的情报,派人保护全恩智,又恰好阻止了梅斯卡尔的暗杀,全恩智不知道为什么怀疑自己成为了别人的暗杀目标,拜托公安贴身保护,公安又恰好将梅斯卡尔和BOSS的人一网打尽,更巧合的是现场还有一个人因为私仇给全恩智下毒,但手段简单未能杀死全恩智。

    啧啧,可真是复杂啊。

    正是因为复杂,朗姆心里清楚梅斯卡尔一定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可他又无法确认梅斯卡尔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乌丸莲耶发了一通脾气,心情稍微好转,他经过变声器转换的冰冷嗓音透过屏幕传来:“罪魁祸首八田理纱已经伏法,接下来就剩泥参会了。

    “琴酒,这个组织在你的地盘上蹿下跳多年,也是时候抹杀他们的存在了。”

    琴酒恭敬道:“是。”

    信繁好笑不已,他居然能从乌丸莲耶口中听到“伏法”这个词,乌丸莲耶不觉得讽刺吗?

第1306章 什么是真实?

    信繁才在心中狠狠嘲笑过乌丸莲耶,会议刚结束他就从新闻上得知八田理纱在拘留所畏罪自杀了。

    全恩智没有大碍,所以尽管八田理纱在主观上有杀人的意图,她的罪名也不至于死刑,顶多判十几二十年监禁。如果表现良好的话,减刑后可能只有十年。

    而且八田理纱对全恩智的仇恨只是因为资源和机会的抢夺,她化妆师的工作做得很好,从监狱出来依然可以从事相关行业。

    在这样的情况下,八田理纱为什么会自杀?

    就如同羽场二三一一样,八田理纱的自杀一定也有问题。只是她没有公安的帮助,这所谓的自杀应该是真的失去生命了。

    显而易见,八田理纱的自杀是有人故意做给警方看的。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乌丸莲耶。

    信繁回想起乌丸莲耶的那句“八田理纱已经伏法”,忽然浑身冰凉,指尖也颤抖得厉害。

    乌丸莲耶对全恩智的看重,似乎已经越过了简单的粉丝和偶像。

    ……

    自从TENSE正式进军日本,组织的行动就越来越高调。那些原本隐藏在暗中干着不能见光的勾当的干部也纷纷拥有了明面的身份,他们或是以TENSE的高层,或是以某些领域的专家身份,在阳光下高调地行事。

    这样的变故让许多一无所知的无辜民众也开始意识到——日本要变天了。

    只是他们难以想象,变天的不仅是日本,更是整个世界。

    “啊啦,你可是我的未婚夫啊,你不陪我去,谁陪我去呢?”爱普考特半坐在信繁的办公桌上,兴味地注视着那个认真工作的男人。

    果然认真的男人很帅,穿着正装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信繁在工作间隙挑眉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回到了文件中:“这种宴会不去也没什么吧?”

    爱普考特竖起食指晃了晃:“不不不,这场宴会或许是组织争取到各大财团的机会,你不可或缺。”

    “你好像很兴奋?”

    “你不兴奋吗?只要将日本政商界牢牢掌握在手里,组织就相当于控制了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以此为契机掌控世界也不是难事。”爱普考特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细细描绘组织的版图,“很快我们就能实现那个计划了,所有人都能得到解脱,多好啊。”

    爱普考特似乎是由衷地在为组织的未来感慨,她眼中的情绪分毫不假。这是这种向往并非期许,更多的竟然是解脱。

    信繁觉得有些奇怪,他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未婚妻一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信繁问出了这个从田中喜久惠成为爱普考特后就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你原本只是普通人,对吧?”

    普通人总向往着跌宕起伏的命运和传奇的经历,然而当这些真的加注在身上时,信繁却只想回到过去平凡普通的生活。

    现在的田中喜久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闻言,爱普考特笑了起来:“该说你天真还是什么呢?难道你不知道吗,梅斯卡尔,我们没有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

    信繁皱眉,他很不喜欢爱普考特的说法。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与命运抗争——尽管没有用。

    不过爱普考特这么说大概与她的出身有关吧。

    信繁记得田中喜久惠是突然被朗姆看中的,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能力,那就只有身份了。

    见信繁不说话,爱普考特干脆主动凑了过去:“走吧,还有半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你应该不想迟到吧,社长大人?”

    信繁先是皱眉,紧接着眉梢放松,冁然一笑道:“让我陪你参加宴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诶?”爱普考特惊讶,“请我的未婚夫参加宴会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下一秒,爱普考特通过信繁的嘴形看清了他没有出口的话。

    原来是这件事吗?

    爱普考特的眼睛里泛起笑意。

    好啊,那就告诉你吧。

    ……

    宴会是由铃木财阀主办的,没什么特殊目的,主要是让这些钱多而且有闲心的二代们社交打发时间的。

    是的,没错,今天的宴会上见不到老家伙们,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所以宴会的地点也比较大胆,安排在一处酒店。酒店的十层楼顶是露天的游泳池,除此之外还有酒吧夜店等设施供年轻人们玩乐。

    信繁的座驾刚到酒店楼下,他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音乐。

    侍者从他的手中接过钥匙,将车开去停车场。而信繁则站在原地,仰面注视着楼顶绚烂的激光和烟花。

    “怎么了?”爱普考特拢了拢肩上披着的绒毛外搭,问,“为什么不进去?”

    “我在想,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有活力?”

    爱普考特笑了起来:“因为年轻啊,你不知道吗,年轻本身就是放肆的资本。”

    “哦呀,你瞧瞧我。”她很快又掩唇道歉,“竟然忘记你也不过是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罢了。”

    “你也只有二十八岁吧?”信繁瞥了她一眼,“还有,不要学贝尔摩德说话,很假。”

    “……”

    在爱普考特晃神的功夫,信繁已经越过她走向了酒店大厅。

    自然有侍者引宾客前往宴会举办的地方。

    爱普考特连忙跟上,只是这一次她脸上没有信繁讨厌的假笑了。

    为什么越来越像贝尔摩德呢?

    大概是因为在组织里只有一种人能长久地活下去,那便是没有心的人。而像是雪莉宫野明美这样还怀抱着生活热情的人,无一不被组织处决。

    真是残酷而又真实的生存准则。

    泳池派对少不了穿着性感泳衣的妙龄女郎,她们有可能是某位富二代的情妇,也有可能只是主办方请来暖场的。但像是铃木园子这种真正出身名门的千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派对。

    她原本和朋友们坐在泳池边喝饮料,还是门口轻微的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铃木园子闻声看去,见到了那个一身正装面带微笑的浅野信繁。

    他还是过去的样子,似乎换一个背景就又是律枫音乐教室的店长了,但铃木园子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浅野先生已经订婚了嘛,他身边站着一个同样优秀的女人。

    爱普考特今天也是用心打扮过的,白色的鱼尾裙将好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一条乳白色的披肩搭在肩上,更添了几分柔美。再加上侧分的波浪卷长发,山田六葉的这张脸竟然有种独特的魅力。

    “听说六葉小姐是警察诶,那些警察真的有这么性感吗?”

    有看直了眼的男生偷偷议论着。

    信繁带着爱普考特与几个TENSE的合作伙伴家的继承人寒暄了几句,随后他便丢下女伴,独自找了个角落打算消磨接下来的时光。

    说是消磨时间,他也不会真的在这里枯坐一个晚上。

    信繁还有很多事情要抓紧时间完成。

    因为他如今在组织的地位有所提高,梅斯卡尔这个名字已经能为他带来更多的情报了。他要将接触到的重要的信息都记住,也许有一天用得上。

    就在信繁打开掌上电脑准备工作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赤井秀一,他怎么在这里?

    赤井秀一同样注意到了浅野信繁。

    只见他低声和女伴说了两句话,随后便朝信繁所在的角落走来。

    信繁没理会他,照样做自己的事情。

    赤井秀一也不见外,径直在信繁对面的卡座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扶手上,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

    “我这里有一份情报蛮有意思的,你想知道吗?”赤井秀一率先开口询问。

    放在以往,信繁当然是想要的,但现在他不确定自己得知这份情报究竟是好是坏。

    于是信繁故作不在意,并且毫不客气地讽刺某人:“为了进入组织抛弃初恋,又在恋人死后毫无顾忌地和女伴打情骂俏,你的感情未免也太旺盛了吧?”

    赤井秀一闻言抬眼认真地看向信繁。

    他知道宫野明美还活着,也知道宫野明美是浅野信繁所救,所以这番看似合理的话就变得十分奇怪了。

    或许今天的情报应该换个方式……

    于是赤井秀一在他庞大的情报系统中挑了一条与组织有关,符合好奇人设,但是又不会暴露卧底身份的情报分享给信繁。

    然后他指了指手机,又对信繁做口型:[跟BOSS有关的。]

    信繁:“!!!”

    赤井秀一是不是傻?!

    他的电子设备也被监视了啊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信繁果断对赤井秀一说出了这句不太文雅的话。

    赤井秀一震惊脸。

    “你想告诉我的情报并不是刚才那个吧?”信繁不耐烦地敲桌,“你是朗姆的人,所以我不会怀疑你,快说!”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赤井秀一,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健康,“好吧,被你看穿了。”

    他一边叹气一边开口道:“其实我无意中了解到一件跟那位有关的事情,三十年前,那位失踪了一段时间。”

    信繁平静地点头:“他已经从大众视野失踪了四十年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从组织中失踪了一段时间。”

    “??”

    “这个消息的确很有意思吧?”赤井秀一勾唇。

    然而信繁却只想撬开赤井秀一的脑袋看看里面进了多少水。

    他对BOSS的突然失踪并不感兴趣,难道BOSS失踪和黑田兵卫一个原因吗?

    等等……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现在的BOSS并不是最初的乌丸莲耶。谁能证明BOSS就是乌丸莲耶呢?朗姆吗?

    乌丸莲耶能活到现在的确违背了自然规律,但是因为组织一直在从事永生的研究,信繁也未曾怀疑过。可如果永生是十七年前才成型的研究,十七年前的乌丸莲耶要靠什么延续生命?

    难道现在这个乌丸莲耶其实是乌丸莲耶2.0??

    看到信繁的表情,赤井秀一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

    “那段时间他或许受伤了,或许是别的原因。”赤井秀一道,“朗姆应该知情,但他居然忽略了这种可以大做文章的弱点,简直难以置信。”

    信繁知道这个男人又开始演戏了:“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也许已经失去了时效性。”

    “或许吧。我要去享受这个夜晚了,再见。”赤井秀一朝信繁摆摆手,起身离去。

    啧……真该拍下这一幕发给宫野明美,让宫野明美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赤井秀一是什么类型的渣男!

    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信繁原本因为四年前天台的那件事,对赤井秀一抱有好感。但当他成为宫野志保的哥哥后,站在宫野志保的角度,他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赤井秀一是渣男。

    信繁靠在卡座上,轻阖双目,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演戏真的太耗费心力了,自从他……他似乎一直都在演戏,无论在什么人面前。

    信繁松开手掌,覆盖着整张脸。

    他真实的一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已经快要分不清了呢。

    ……

    诸伏高明所希望的会面如期而至——

    ……

    清晨,信繁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一如那天。

    只不过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死活,没有人会既痛心又担忧地质问他,也没有人会在不断的自我怀疑中始终坚持他的纯粹。

    他现在只有一个人了……和无穷无尽的工作与压力。

    嘛,这些都没什么,信繁只祈求上天能多给他一些时间,不需要太长,他只是想尽可能地为那个必将到来的时刻多做一点准备。

    “叮咚——”

    门铃响了。

    信繁看了眼手机——八点整。

    这么早会有谁拜访他?

    “来了。”信繁朝门口喊了一声,随即起身草草梳头,披上了睡衣的外套。

    他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惺忪迷离,在这样的情况下骤然打开门看到外面的那个穿着制服的人,他还有点懵逼。

    “你是?”信繁迷茫的问。

    “家政服务!”那人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晃瞎了信繁的眼睛。

第1307章 技术博主马自达酱

    ???

    信繁不记得自己叫过家政服务。

    想想他特殊的身份就知道了,根本不可能让普通的家政人员碰任何东西好吗?!

    于是信繁下意识关门,一边关门一边说:“你找错人了。”

    “诶,等等等等!”那人伸出一只脚插在门缝里,阻止信繁关门,“我肯定没有找错,你看看二十七楼不就只有你一家嘛?快点开门让我进去。”

    信繁:“???”

    这个家政脾气倒是有点暴躁啊。

    他还没说什么,见他没说什么,那人竟然直接推开门,提着各种各样清洁的工具走进了他的公寓。

    在两人交错的时候,信繁注意到他脖子和锁骨的交接处有一点违和。

    信繁:“……”

    破案了,这个人是易容的。

    他这下确认这人一定没有找错门,因为专程易容的家政肯定不会去普通人家。

    但他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要易容,难道是因为真容会被人认出来吗?

    家政将扫把扛在肩上,指着客厅颐指气使道:“你看看地板脏成什么样了?没有去污粉根本打扫不干净。真是的,我到底倒了几辈子霉才被派来给你打扫卫生啊!”

    信繁:“……”

    拜托我也没叫你过来打扫卫生啊。

    不过这个人扁起裤腿扛着扫把的样子倒是很熟悉。

    “喂,那边的客人,不要傻站着了!”家政忽然大声说,“你去我的包里把去污粉拿出来。还有,你这里的水龙头在哪里,我要连水管。”

    信繁很无语,他在心里不停吐槽着这件离奇的事情,可身体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一旁,打开了背包。

    背包里老老实实塞着一些抹布、去污粉、瓷砖清洁剂之类的东西,除了摆放非常凌乱外没什么奇怪的。

    然而就当信繁拿走去污粉打算合起背包的时候,他却在背包最下层发现了一个闪烁着红灯的装置。

    等等!这难道是炸弹吗?

    还没等信繁做什么,家政一把抢走了信繁手里的去污粉,紧接着拿出闪着红灯的装置,还故意在信繁面前晃了晃。

    好吧,信繁这下知道了,这玩意不是炸弹,倒像是某种探测设备。

    不,这样就更奇怪了好吧!

    家政当着信繁的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给连上装置,开始捣鼓奇怪的东西。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想起刚才发现的易容的事实,信繁现在无比确认眼前这人的身份。

    松田阵平,他绝对就是松田阵平!

    如果不是,信繁愿意将一整包去污粉吃掉!

    松田阵平一大清早办成家政服务人员的样子跑来他家捣鼓半天,到底想干什么?

    信繁从沙发上拿了一个靠垫,铺在地上坐了上去。他就盘腿坐在松田阵平面前,盯着他看。

    松田阵平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以至于不得不抬头对他僵笑一声:“这位客人,您不觉得您离我太近了吗?我干活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监督,您要真的有空,不如把卧室的地拖了?”

    信繁拿起去污粉,毫不客气地对准松田阵平的脑袋砸了下去——一点也不怕把脑子不太好的松田阵平砸回22岁。

    松田阵平哈哈一笑,轻而易举地用手接住了去污粉。

    “客人不要心急,我马上就把这些污垢清理干净了。”

    信繁望着忙忙碌碌的松田阵平,他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他心中尚还有些顾虑。

    公寓突然造访奇怪的家政,这本身就不寻常,哪怕他们从头到尾什么话都不说,也难免被朗姆怀疑。

    何况,他如今的选择也不全是因为追踪器,更多还是为了心脏旁边的黑暗男爵。

    松田阵平的余光注意到了信繁略显沉重的表情,他打开背包的暗格,让信繁看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型的便携式屏蔽器,经过松田阵平的改装可以屏蔽掉大部分信号。如果它真的起作用,朗姆那边显示的应该是噪声。

    如果朗姆为了偷懒省事设立了关键词识别功能以作提醒就更好了,因为电脑只会以为信繁还在睡觉。

    信繁略微松了口气。

    他干脆收起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致志盯着松田阵平忙碌。

    反正就算他想阻止,以松田的性格也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万一惹急了这家伙,直接跟朗姆自曝身份可就糟糕透顶了!

    信繁就这样旁观了半个小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YouTube上看技术类型的博主的视频。

    视频播放完毕,博主没有继续水时间的意图,松田阵平干脆利落地想他告辞:“今天只能先帮你打扫客厅的卫生,效果怎么样?如果满意的话记得五星好评哦,下次服务可以给您九点八折优惠,记得联系我们,本店的……”

    “砰——”

    信繁毫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将松田阵平贱贱的表情和聒噪的声音关在了外面。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缺少了松田阵平熟悉的絮絮叨叨,信繁竟然久违的感受到孤寂。这种已经习惯的感觉很久不曾困扰他了。

    他靠在门上,注视着空空荡荡的公寓,陷入沉思。

    而与他仅一门之隔的走廊,松田阵平也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深深地望着公寓大门,似乎在透过门板注视着里面那个背对着他的人。

    良久,松田阵平无奈地叹了口气。背上背包,向楼下走去。

    数据已经采集到了,接下来就是针对诸伏景光的情况制定对策了。他记得Zero那边好像可以联系上一个厉害的科学家?

    ……

    那天早晨的风波只是信繁日常生活中的小插曲,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

    信繁每天还是要一个人起床,一个人洗漱,一个人上班。

    他不必为了给小哀准备便当而特意起早,也不需要替宿醉的毛利大叔整理委托,更不用忍受音乐教室叽叽喳喳的吵闹。

    这样挺好的。

    信繁照旧准时来到TENSE大厦79层的办公室,不过今天还是有点不一样,比如办公桌上那个夸张的LV包包——准确来讲已经不是包了,那根本就是个大妈买菜的大袋子,只有上面的老花图案彰显着它别具一格的“身份”。

    秘书不在,信繁便亲自上手提了一下。

    还挺重。

    他拉开拉链,发现菜篓子里面装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

    如果不是因为它们上面都画着便当盒才会有的可爱图案,信繁真的会以为这是毒药或者炸弹。

    便当盒的最上面还有一张便签,写着[来自未婚妻的爱心便当]

    信繁:“……”

    为什么同样是被迫营业,爱普考特就要比他清闲那么多啊??

    且先不论便当有没有投毒——各种意义上的投毒,光是这么多种,信繁一个人也吃不完。

    他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的盖子,发现里面是各种颜色的荞麦面,团在一起摆了个泰迪熊的图案。

    除此之外,荞麦面上还用海苔拼了一些字——可能是文字,暂时不确定是哪个国家的文字。

    信繁没看明白,只好将荞麦面敞开着放到一边。

    紧接着他打开了其他便当盒,有咖喱饭、猪排、汉堡肉、炒面等等,种类之多让人瞠目结舌。

    信繁感觉自己就像是开盲盒,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便当盒里装着什么。

    而这些盒子毫无例外都用海苔拼着文字。

    将它们摆在一起,信繁才发现每个便当盒的文字都只有一半,而且还错位,必须按照固定的方式摆放才能看明白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答案:十七年前梅斯卡尔发动的叛乱,我父母死在那里了。]

    这些便当的信息量有些大,信繁觉得他需要吃点东西压压惊。

    信繁打内线电话给秘书,让她送一份盒饭上来。至于爱普考特的爱心便当,他将已经潮湿的海苔捣碎拌在饭里,又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夹杂别的东西后,就通通扔掉了。

    不好意思,果然还是不相信那个女人不会在便当里加奇奇怪怪的东西。

    十七年前梅斯卡尔发动了叛乱……

    信繁咬住一颗竹轮,认真思考。

    按照工藤优作的说法,他那时应该只是想将阿笠博士救出来。不过他这么说的时候信繁还不知道他梅斯卡尔的身份,显然这些话不是真相,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

    假设爱普考特所说为真,工藤优作发动叛乱是为了什么?因为不认同BOSS的计划所以干脆叛变吗?还是说工藤优作根本就是某个官方情报机构的卧底,只是时机到了准备覆灭组织但失败了?

    还有爱普考特的父母……朗姆为了能获得爱普考特的忠心,有可能利用了这一点。或许爱普考特的父母并不是因为工藤优作而死。但,他们的死应该真的与组织有关。

    因为思考的缘故,信繁吃得很慢,半天也没有吃完。

    恰好这时座机又响了起来,他不得不接起电话问:“什么事?”

    “社长。”听筒里传来前台小姐姐的声音,“一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小弟弟说您妹妹出事了,好像是发高烧而且不愿意去医院。”

    “!!!”

    口中的米饭顿时索然无味。

    “让他接电话。”信繁冷静地命令道。

    前台很快就把电话递给柯南。

    “浅野哥哥!”柯南似乎很着急,语气都透着慌乱,“灰原哀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我来之前她已经烧到四十度了。博士让我联系麻生医生,我想着还是应该告诉你……”

    信繁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

    阿笠博士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大人还没办法送小哀去医院吗?何况小哀都发烧到四十度了,晕晕乎乎的情况下能做出理智的决定吗?居然还放任她呆在家里,大老远找麻生医生,直接拨打急救电话不就解决了?

    不过生气是生气,信繁也不能真的放任妹妹发高烧却不管不顾。

    他迅速让秘书备车,准备亲自将灰原哀揪到医院。

    柯南蹭上了信繁的车。

    他腆着脸说:“麻生医生得到消息已经先往博士家赶了,我跟你一起去更快。”

    “小哀是怎么回事?”信繁此时根本不在乎柯南要干什么,他担心的是灰原哀的安危。

    灰原哀发烧总是让他联想到不好的东西——比如白干。

    难保灰原哀不是为了尽快研制出解药,冒险喝下白干造成的高烧。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不同寻常的原因,柯南和阿笠博士才不敢将她送去医院。

    信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就是真相。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灰原哀怎么说,他都会送她去医院。

    大不了暗示博士联系降谷零,将灰原哀送去保密程度更高的公安医院。

    信繁设想的阿笠博士家大概已经乱糟糟一片,有手忙脚乱的麻生医生、沉睡的灰原哀和急得团团转的阿笠博士。

    然而现实中的阿笠宅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是任何一个平凡的午后。

    “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送我们去最近的医院。”信繁对司机如此吩咐后,开门下车,朝阿笠宅走去。

    柯南跟在他身后,所以信繁没有看到他脸上古怪的表情。

    门没有锁,信繁轻而易举地走进阿笠博士家。

    然后——

    他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阿笠博士身边看上去非常健康的浅野灰原哀。

    ……上当了。

    信繁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柯南挡住了离开的路,朝他笑眯眯:“浅野先生难得过来一次,就不要这么着急离开了嘛。何况浅野同学这段时间是真的很想念你。”

    信繁面无表情,冷漠地注视着他。

    “让开。”他的声音更冰冷。

    灰原哀的心脏跟随着哥哥的嗓音揪了起来,她深呼一口气,艰难地开口说:“哥哥,对不起……”

    信繁的目光中泛起一抹涟漪,原本冷若坚冰的心脏也不禁柔软了下来。

    真是的,他果然没办法对妹妹板着脸。

    “小哀。”信繁转身面朝灰原哀,他不用说太明,因为他知道小哀能理解,“哥哥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灰原哀的眼神黯淡了许多,她低垂着脑袋,闷闷地说:“嗯,我知道。”

第1308章 博士家的老照片

    柯南在一旁使劲给灰原哀使眼色,然而灰原哀就像是看不见一样,无视了柯南的举动。

    用生病骗哥哥过来,灰原哀已经很愧疚了,柯南让她问的事情她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柯南在灰原哀这里碰了壁,只好自己开口道:“浅野哥哥,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

    “知道就不要打扰大人工作。”面对柯南,信繁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反正他现在披的是组织成员的皮,对柯南越冷漠越正常。

    柯南闻言一僵。

    浅野先生虽然一直对他有意见,但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漠。他甚至从浅野先生的声音中感受到了杀气。

    拜工藤优作的夏威夷训练所赐,柯南小小年纪已经掌握了许多特工都没有的技能。他对危险的感知度也更胜一筹。

    现在的浅野先生很危险。

    这就是柯南的感觉给他的判断。

    柯南噤了声,小哀又一直蔫蔫的。信繁不想在这里久留,便转身欲走。

    然而这一次叫住他的却是阿笠博士:

    “浅野,你有空听我这个老家伙絮叨几句吗?”怕信繁拒绝,阿笠博士还专门强调道,“就我们两个人。”

    “博士你要……”

    阿笠博士用笑容制止了柯南的话。

    “怎么样,小哀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番茄牛肉烩饭。”

    灰原哀很有眼色地说:“我和江户川已经吃过饭了,我们去找步美他们做小组作业。”

    柯南:“等……”

    灰原哀没让柯南说想说的话,直接把他丢在一旁的书包丢给他。

    就这样,两个孩子离开了博士家,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信繁和阿笠博士。

    信繁在心中微微叹气,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所以,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关于永生石的,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说到这里,阿笠博士却笑了起来,“不过现在还是吃饭最重要,你很久没有尝到小哀的手艺了吧?”

    “我没有奴役未成年的兴趣。”信繁淡淡地说。

    而且他已经吃过午饭了。

    “哈哈哈,真是抱歉,跟我住在一起的时候,小哀总是照顾我。”阿笠博士将信繁引到餐厅的环状圆桌前坐下。

    锅里炖着的番茄牛肉烩饭不断翻滚着气泡,锅盖一打开,浓郁的番茄和肉香便飘散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小哀说因为哥哥最喜欢吃番茄牛肉烩饭,所以我只会做这个。”阿笠博士一边盛饭一边说,“她跟我住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做同样的料理。”

    信繁不想跟阿笠博士继续聊灰原哀。朗姆本来就对小哀很感兴趣,再聊下去,也许小哀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于是他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我没有爱吃的东西,番茄牛肉烩饭只是比较低脂健康。”

    阿笠博士将餐盘摆在信繁面前:“啊,原来是这样啊。”

    “您要告诉我什么?”信繁直接问道。

    他对永生石的确很感兴趣。

    那枚璀璨的蓝宝石隐藏着一个关于组织的秘密,一个关于人类科技的秘密。按照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的说法,那应该是十七年前阿笠博士掌握的技术。可是组织的诺亚方舟计划已经成熟,按道理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永生石了,为什么之前BOSS和朗姆还一直在寻找?

    但如果说他们真的很在意永生石,在信繁被控制后,他们又为什么从未提起过永生石呢?

    阿笠博士端着盘子坐到了信繁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永生石隐藏的技术与思维转移有关吧?”

    信繁轻轻颔首。

    “其实,永生石最初的诞生是美好的。”阿笠博士轻轻低喃,“它是为了拯救一个在美好年华骤然逝去的生命。只是我没有想到为了达成这个美好的目标,他竟然让她沾染了这么多无辜的鲜血。”

    阿笠博士总算开口了吗?

    只是以信繁现在的状况,他不能让阿笠博士继续说下去。

    于是信繁故意压低声线,冷声道:“你说这些,难道是想让我替你向那位转达吗?”

    信繁的话似乎让阿笠博士很惊讶,他愣了愣,紧接着微微张嘴:“你……”

    “你曾经是组织的一员吧。”信繁冷着脸,“但是后来却背叛了组织,我想知道原因。如果你不说,今天这顿饭也没有继续进行的意义了。”

    “原因啊……”阿笠博士恍然一笑,又恢复了往常的轻松和蔼,“你们所效忠的那位知道答案。”

    信繁放下餐具,站起身,显然正打算结束今天毫无意义的谈话。

    阿笠博士也没说什么,沉默地送他出去。

    然而信繁的视线却不经意从电视上的一张照片扫过。

    那是——

    阿笠博士的叔叔和姑姑。

    信繁记得他们的名字是【阿笠栗介】【阿笠定子】

    阿笠博士将已逝亲人的照片摆在醒目的位置,这似乎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信繁记得阿笠博士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何况阿笠博士摆在电视机上的东西经常丢失,这张照片却能幸免于难。

    显然,这张照片是阿笠博士特意摆在这里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今天拜访的浅野信繁。

    信繁看向阿笠博士,博士倒好像没有发现异常似的,照样笑眯眯:“怎么了,浅野?你突然又打算听我讲故事了?”

    “不。”信繁收回目光,“不感兴趣。”

    “哦,对了,我最近的新发明又拿奖了。那些评委说我发明的小东西都很有意义呢。”阿笠博士笑着说,“你知道我从不发明没用的东西,对吧?”

    是啊,阿笠博士每次剧场版的新发明都能起到关键作用。

    不过阿笠博士冷不丁地提起发明,应该是话里有话。

    信繁走到门口,对阿笠博士做了个留步的手势,然后故作随意地叮嘱道:“我先走了,博士记得保重身体。”

    ——当心朗姆。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没用啦!”

    阿笠博士倚在门边,望着浅野信繁离开他家,他眼中慈祥的笑意从始至终就没有消失过。

    谁年轻时没有犯过错呢,只要顺着自己决定好的道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就可以了。没有抵达终点,就不会知道这条路是对是错。

    在浅野信繁走后,一颗脑袋从树后面探了出来,但很快又被一只手拉了回去。

    “咳咳咳咳咳……”松田阵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金发混蛋,你放手啊!!”

    “你好吵。”

    “你才吵,景光已经走远了!”

    阿笠博士转头看去,无奈不已:“出来吧,他看不到你们的。”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这才推推搡搡地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降谷零问。

    “放心吧,浅野那么敏锐,他一定能意识到的。”阿笠博士让开门,请他们进去。

    松田阵平咋咋呼呼道:“你发明的那个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哪里神奇了?”

    “变声啊,又可以自主识别不同的声线,又能够定向改变音色,这还不神奇吗?”

    “那只是我闲暇之余捣鼓出来的小玩意罢了,不值一提。”阿笠博士非常谦虚地说,随后他又问,“番茄牛肉烩饭还剩半锅,你们没吃午饭吧,要不要来一点?”

    “好啊,我……”

    松田阵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降谷零猛地拉到身后。

    降谷零一边阻挡松田,一边认真地询问:“这真的是他最喜欢的食物吗?”

    诸伏景光此前为了划清界限所说的话终究还是在降谷零的心中刻下了痕迹。他们从年幼相识到一起进入组织卧底,期间几乎没有长久地分开过。这四年景光一定经历了许多他无法想象的事情,性格、口味处事方式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松田阵平突然踹了降谷零一脚。

    “你干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混蛋在想什么!”松田阵平哼哼,“我还失联了七年呢,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你最喜欢的难道不是超大份咖喱饭吗?”

    “哈?”

    “而且还不喜欢味增汤里加香葱对吧?”

    “什么嘛?熟的我明明……”

    “每次吃咖喱饭的时候都要搭配一份蔬菜沙拉,但是从来不吃里面的蔬菜,只吃鸡胸肉和坚果。”

    “……够了啊降谷零!”松田阵平终于忍无可忍了,“你刚才难道不是在聊景光吗,为什么突然扯到我身上啊?!!”

    “哈?”降谷零挑眉,“你问我吗?”

    “废话,我不问你问谁?”

    阿笠博士看着两个年轻人旁若无人地大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各位,你们今天来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吵架吗?”

    “嘁。”松田阵平撇了撇嘴,但终究没再跟降谷零争论。

    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七年前,熟悉的氛围熟悉的朋友都让他着迷。但是不可以,他清楚地知道二十九岁的他们已经和二十二岁时不一样了。

    萩和伊达班长因公殉职,景光又身陷囹吾难以脱身。他和降谷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味沉湎于过去,要向着未来看。

    降谷零也骤然收起身上难得一见的少年气,恢复严肃:“阿笠博士,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那样东西的研发进展。”

    “我猜也是。”阿笠博士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在他们没有注意的地方,轻轻扣起了阿笠栗介和阿笠定子的照片。

    有些事情,他目前仍然不能告诉他们。

    ……

    离开阿笠博士家后,信繁独自回到了浅野宅。

    因为灰原哀已经搬去跟阿笠博士住了,这里冷冷清清,早已失去了之前的人气。冰箱也是空的,灰原哀走前似乎大扫除过,地板还算干净。

    信繁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箱子里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找到了阿笠博士送给他的变声器。

    这玩意好像可以……在他和柯南一起给毛利兰打电话的时候单独将柯南的声音变成工藤新一。

    咳咳,总之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不过……

    信繁忽然想起来,他如今的状态倒说不定能用上这个小装置。

    可是,要把它用在哪里呢?

    还有阿笠博士今天特意将阿笠栗介和阿笠定子的照片放在醒目的位置,是想提醒他什么?

    等等!

    信繁翻出手机,打开全恩智的照片。

    他就说为什么全恩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的眉眼跟阿笠定子几乎一模一样!

    信繁感觉他好像已经触及到了真相的边角。

    乌丸莲耶对全恩智特殊的态度,乌丸莲耶三十年前突然失踪的那段时间,乌丸莲耶要救的人,他和贝尔摩德极有可能相似的血统,他一定要保护阿笠博士的决心,以及阿笠博士提起永生石时温柔眷恋的表情……

    现在组织里这个自称乌丸莲耶的BOSS,他会不会真的是乌丸莲耶2.0??

    而他真正的身份又是否就是阿笠博士的叔叔阿笠栗介呢?

    如果信繁的猜测就是真相,那乌丸莲耶2.0要救的人很有可能是妹妹阿笠定子。阿笠博士也是为了复活姑姑而研发了思维转移的技术,但他可能在过程中发现这项技术过于危险,于是在工藤优作的帮助下逃离组织。这项技术同时被朗姆看中,他或许是为了利用这项技术达成不为人知的目的,所以追杀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毕竟是乌丸莲耶2.0的侄子,他当然不可能放任朗姆杀害阿笠博士。这样一来,许多疑问都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贝尔摩德和阿笠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看上去是西方血统,而阿笠家应该都是日本人才对。

    或者……其实贝尔摩德也是混血,她可能是阿笠栗介的女儿,亦或——她是阿笠定子的女儿。

    越是接近真相,信繁越是感觉头脑发昏。

    他还有许多困惑没有答案,比如为什么乌丸莲耶会被阿笠栗介取代?为什么阿笠定子会在美好的年华骤然逝去?武田洛和组织的关系是什么?朗姆又是否知道乌丸莲耶并不是乌丸莲耶?如果思维转移技术已经成熟,阿笠定子会不会正以别的身份活跃在世界上?

    阿笠栗介,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第1309章 风太大我听不清

    工藤夫妇虽然已经回来了,但柯南平时放学还是习惯性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报到。

    现在的形势愈来愈严峻,他总害怕毛利兰会因为工藤新一受到组织伤害。

    毛利小五郎靠着椅子,双腿交叠翘在办公桌上,正在看报纸。

    由于浅野信繁的离开,只靠毛利兰一人已经无法控制越发堕落的毛利小五郎了,事务所内到处都是空易拉罐。

    “这些美国佬到底想干什么?!”毛利小五郎抖了抖报纸,

    大声抱怨道。

    柯南一边将书包放在沙发上,一边问:“怎么了?”

    毛利兰无奈道:“爸爸因为TENSE集团的扩张正在生气呢,TENSE集团好像又收购了许多医学研究机构。”

    “这种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知道他们是以怎样的低价收购的吗?这个价格简直让人生气!”毛利小五郎深呼吸以平复情绪,“日本的政客和TENSE同流合污,窃取国财,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卖国!”

    “其实不只是日本,

    其他国家好像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毛利兰叹气,“但奇怪的是TENSE的声誉却正面得过分,

    许多媒体都将他们宣传成发起科技革命的引领者。”

    “哼,

    媒体本质上就是政治的产品。”

    “这种事也不能一概而论……”

    毛利兰的话还没说完,毛利小五郎就一惊一乍地指着一篇文章说:“看看!又有科技工作者离奇失踪了!结合最近TENSE异常的收购行为,我完全有理由认为这些人的失踪是TENSE所为。”

    “应该不可能吧?”

    柯南顺着椅子爬上了毛利小五郎的办公桌,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

    的确很可疑啊,失踪人员所从事的行业与TENSE集团收购的机构完全相符,而失踪人员所在公司和机构恰好都没有被TENSE收购。看上去就像是他们会干掉所有不服从的人似的。

    毛利兰不相信,是因为她一直把TENSE当成正经企业。但柯南知道TENSE本来就是组织的一部分,而组织完全能干出这种事!

    毛利小五郎抱怨:“TENSE已经严重威胁到社会稳定和安全了,警察厅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也被腐蚀了吗?”

    柯南想了想,道:“我要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毛利兰担忧,“最近的治安这么乱,你晚上还是不要一个人乱跑比较好。”

    “我去找浅野灰原哀。”柯南胡诌了一个借口,“浅野哥哥现在是TENSE的社长,浅野灰原哀或许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诶,可是……”

    柯南已经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从浅野信繁这里寻找突破口,想也知道那个人是不会告诉他的。与其在浅野信繁身上浪费时间,

    倒不如换个人问问。

    柯南拨通了高木涉的电话:“高木警官,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啊?”高木涉刚才正在开会,

    他是顶着长官们谴责的视线出来接电话的,故而非常为难,“我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是新一哥哥让我问的。”

    高木涉:“……好吧,你到警视厅了叫我。”

    “我已经在警视厅旁边的公园里了。”

    高木涉无奈叹气,他知道自己又得偷偷摸摸旷工了。

    因为是翘班,高木涉将领子竖了起来,遮住一半脸,步履匆匆地赶到公园。

    “高木刑事。”柯南出声唤道,“我在这里!”

    还好柯南找的地方比较偏僻,周围几乎没有人,这让高木涉松了口气。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柯南纠正:“是新一哥哥让我来问问,他注意到最近不断有医学领域的专家失踪,警视厅是如何看待这个现象的?”

    有那么一瞬间,高木涉恍惚觉得柯南像是新闻发布会上咄咄逼人的记者。

    他连忙晃了晃脑袋,驱散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那些专家失踪都有各自的理由,原因不尽相同,目前还不能当成一件事来看。”

    “但是联系同一时期TENSE的行为就很可疑了,为什么TENSE收购哪个领域的企业和研究机构,

    哪个领域的专家就会离奇失踪呢?”柯南严肃地说,“我怀疑那些失踪的专家很可能都被TENSE抓走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高木涉慌张地捂住柯南的嘴巴,俯在他耳边悄悄道,“TENSE的项目已经不仅仅是东京都的规划了,就连即将竞选的政党也很看重他们。在这种情况下,TENSE走正当渠道就能达成目的,没必要冒险抓走那些专家学者。”

    听了这话,柯南没有感到一点放松,反而愈加紧张了:“一家美国企业已经彻底获得政府的信任了吗?”

    高木涉目光躲闪:“倒也不是信任。我听说啊……我也是听说,你不能告诉别人。”

    在柯南的一再保证下,他才继续说:“我听说某些官员从TENSE那里得到了不薄的好处,政策倾向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柯南皱眉,似乎一时间无法接受他热爱的国家竟然腐败到这种地步。

    高木涉不欲多说,只稍微提点了一句就闭口不言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柯南忍不住确认道。

    “这种事哪有真假呢?”高木涉叹气,“不过刚才警视厅开会已经在讨论如何压制舆论了。”

    不需要营造假象,只需要遏制所有真相的发声,假的自然也就成了真。

    柯南显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在高木涉回去警视厅后,他也马不停蹄地向家赶去。

    他记得父亲今天是要回家吃晚饭的,有些事情他或许能从父亲那里得到解答。

    “啊呀,新一你回来了。”

    工藤有希子坐在餐桌边,正给自己涂指甲油,“饭菜都在锅里,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盛出来吃吧。”

    “我爸呢?”柯南开门见山地问。

    “他啊,好像去忙工作了吧。”工藤有希子回答得漫不经心。

    这样的答案当然无法让柯南满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困惑,不仅是TENSE和浅野先生,还有他父母的状况。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柯南认真地询问道。

    工藤有希子装作没听见:“什么?”

    柯南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柯南:“……”

    “啪——”

    柯南双手在餐桌上重重一拍,工藤有希子那些装着指甲油的瓶瓶罐罐立刻飞上了天空。

    她连忙揽住指甲油,以免让那些小家伙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工藤新一摧残。

    “你干什么?”工藤有希子愤怒地控诉。

    柯南耐心告罄:“真的够了!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憋屈过,那种明明真相就在眼前,然而所有人都尽力掩藏不让我知道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浅野先生也好,你和爸爸也罢,你们都很了解那个组织,却都不告诉我,甚至在我调查的时候横加阻拦。为什么?明明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组织造成的,我有资格也应当追查下去!”

    “你现在也很小。”工藤有希子轻笑,“不存在从小到大。”

    “老妈!!”

    工藤有希子无视了儿子的炸毛,她一边调整着美甲,一边随意地问:“新一,你真的有发自内心地思考过你想要做的事情吗?”

    “诶?”柯南怔住了。

    “你真的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了吗?”

    “我……”

    “你从小就很聪明,我知道优作在尽力按照你的爱好培养你。十年前你就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侦探了。但是新一,你不觉得自己的十七年太顺利了吗?”工藤有希子温柔地笑着,“你眼中的世界和我们或者浅野先生眼中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能苛求我们告诉你真相呢?”

    柯南懵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

    见他不说话,工藤有希子继续问:“新一,你眼中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柯南隐约意识到母亲想告诉他什么,只是他几乎从未将自己出众的头脑用在亲人身上,而且潜意识里他也在抗拒那种可能性。

    “他是著名的推理小说家,粉丝遍布世界,推理能力在我之上,会的东西很多,性格冷静理智,但是对家人很好。大概就是这些吧……”柯南不确定地说。

    闻言,工藤有希子的眼神愈加温柔。

    “是啊,他是这样的人。”工藤有希子颇为感慨地说,“但也正因为如此,恕我们无法让你知道全部。”

    “妈妈!”

    “嘘,快点去盛饭吧,我肚子饿了。”

    “……你肚子饿就自己吃啊。”

    柯南终究还是未能从父母这里得到任何线索。

    晚饭后,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父亲常常坐着的那把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A4纸,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些草图。

    那是柯南根据印象复刻出来的,TENSE集团那些灰原哀曾见过的仪器的示意图。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凭借他的知识储备一时间也无法弄清楚仪器的作用。不过没关系,他身边还有人可以帮忙。

    柯南决定去问阿笠博士。

    但要找个浅野灰原哀不在的时间,否则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不会允许自己拿着图纸询问博士的。

    柯南不知道的是,他至今没有弄明白作用的仪器,此时正大批量通过货车向TENSE大厦运输着。

    信繁站在79层的落地窗前,注视着楼下晃眼的车灯,紧蹙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琴酒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杜松子酒——天知道他本来是想喝马天尼的,但是一想到梅斯卡尔可能的表情和联想,他就果断地换成了杜松子酒。

    然而越是这样,琴酒就越感到烦躁。

    明明他跟贝尔摩德没有任何……好吧,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是绝对不交心,但是……

    “琴酒。”梅斯卡尔冷不丁地唤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丑?”

    琴酒:“???”

    “啊,不好意思,我貌似看错了,你刚才那是……纠结吗?”

    琴酒:“……”

    托梅斯卡尔的福,他现在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这要是放在半年前,一颗子弹绝对已经射进梅斯卡尔的脑颅中了。

    琴酒调整情绪没空说话,信繁也不在乎,他又把目光移向楼下了。

    “你说朗姆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放在TENSE大厦呢?”信繁低声呢喃。

    他倒没想到琴酒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里就是旋涡中心。”

    “哦?听起来你好像知道不少。”

    “哼。”琴酒用鼻腔重重地出气,“如果不想让我知道,那就不要让我做任何事。”

    信繁抬手,用指尖在玻璃上细细描绘着仪器的形状:“那些大家伙可以将人的思维从身体里剥离,转化成信息的形式,永久存在。而且这可以是全人类的永生。”

    朗姆没有警告,说明这些话是可以告诉琴酒的。

    可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人并非琴酒呢?

    比如,他可以用阿笠博士发明的变声器改变另一个人的声线,只要演技过关,他们是不是就能瞒过朗姆将组织的秘密大白于天下了?

    琴酒不知道一转眼的功夫梅斯卡尔脑袋里已经转了好几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组织的计划,不过相比于当时震惊的梅斯卡尔,琴酒的表现却显得过于淡定。

    “世界在无限发展,人类具有认知世界的思维至上性。但细化到一个人甚至一代人,受生命限制,思维却是非至上性的。”琴酒说起哲学问题头头是道,“每一代人重新学习的过程都是浪费时间。这一点我赞同组织的计划。”

    信繁忍不住回头认真地注视着某人,一脸不可思议。

    “你被哪位哲学家夺舍了吗?”

    “嘁。”琴酒不屑一顾,“任何大道理都不过是粉饰私心和欲望的工具,看明白后就懒得计较这种事了。”

    这些话一点也不像是信繁过去认识的那个琴酒会说的,倒是让信繁对他有些改观。

    他最近……似乎感慨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越到关键时刻,他应该越心狠,而不是率先垮掉。

    不过信繁并没有让自己的犹疑持续太长时间,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那是任何刀枪也无法突破的心理防线。

第1310章 鸡飞狗跳警视厅

    受某些政客的影响,最近一段时间警视厅的氛围有些奇怪。

    在大多问题的处置上,他们依然铁面无私,发挥着警察的作用。但只要牵扯到TENSE,他们又都变成缩头乌龟,能不出动就不出动。

    警视厅的异常自然瞒不过公安。

    与警界传统部门不同,公安是一支相对独立的队伍,他们虽然和高层政治不可避免地有一些联系,但好在联系不深,这使得公安在处理公共安全问题时更加理智公正。

    TENSE集团从进入日本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进入公安特别关注的名单,随着他们行事越来越放肆,危险程度也是与日俱增。

    终于,在TENSE又一次迫使警视厅放任了他们的违法行为时,公安召开了紧急会议。

    与会人员基本都是留在东京都的高层,降谷零也在列。

    “诸君想必都已经了解过近期发生在日本境内的动乱了,动乱的祸端就是TENSE集团,也是之前盘踞在各国黑色地带的犯罪组织。”

    会议室一片漆黑,只有多媒体设备发着蓝光。会议室一室寂静,只有设备运转的微弱轰鸣。警察厅长官站在最前方,屏幕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显得更加肃穆。

    “被犯罪组织掌控的国家是没有未来的,许多国家都是我们的先例。我们决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是——”

    一群气血方刚的男人大声喊道,声音振聋发聩。

    会议的核心只有一个:国家机器不作为,那身为这个国家的保护者,他们就只能自己扛起旗帜,与敌人奋战到底了。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最高长官率先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会议室,其他公安也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降谷零因为常年卧底,跟这些同事都不熟识,所以独自一人想着事情离开。

    不过他还没有踏出会议室的门,就被人叫住了。

    “降谷君,请留步!”

    降谷零回头,随即眉头微蹙:“矢口先生?”

    大概是因为方才开会的时候他坐在角落中的缘故,他竟然不知道矢口慎介也来了。

    “抱歉。”

    矢口慎介和同行的下属说了几句话,下属向他鞠躬后便离开了会议室。

    “午休的时候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附近吃点东西吧?”矢口慎介提议道。

    “我还有事,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了。”降谷零婉拒道。

    “真是太遗憾了。”矢口慎介叹气,“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闻言降谷零换了一个姿势,不过他们依然在门边,显然他做好了随时离开的打算。

    矢口慎介待与会人员走得差不多了,才清清嗓子说:“是这样的,公安决定成立自己的调查小组,主要针对的就是TENSE和组织。公安会将大量资源优先提供给调查小组,小组成员也有许多特权。你觉得这个决定怎么样?”

    “很好。”降谷零颔首,“由我们主导,行动更自由。”

    “就是这样!”矢口慎介高兴道,“那由你来当调查小组的组长怎么样?”

    空气至少凝滞了两秒钟。

    降谷零受过专业训练,除非意外,不会展露真实的情绪。所以在矢口慎介眼中,降谷零似乎是掉线了,两秒钟后重新连接,而且过渡得十分丝滑,以至于矢口慎介不得不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

    降谷零重连后的第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矢口慎介笑了起来:“原因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了解那个组织,所以由你来做组长再合适不过了。”

    是的,他了解组织,而且他也有必须要做组长的理由。成为组长就意味着他可以在许多关键事情上拥有决策权,在诸伏景光被当认定为变节的情况下,这一点至关重要。

    但是降谷零不能立刻答应,因为他不信任矢口慎介,相反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官充满了怀疑。

    还是那个理由,作为公安委员,矢口慎介本不该直接参与警察厅的事务。何况他和青木勋的关系也让降谷零十分忌惮。

    沉默了片刻后,降谷零抬眼,与矢口慎介对视。

    “怎么样,决定了吗?”矢口慎介看上去颇为无害,他原本也应该如此,毕竟他只是一位教授,而非警察。

    降谷零眉梢微微上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严肃:“我认为自己的资质实在难当大任,如此重要的位置还是应该交给其他长官,比如……”

    “比如?”

    “比如里理事官。”

    矢口慎介惊讶极了,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捶胸顿足了一番,懊恼不已地感慨:“降谷君,我始终认为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一定要坚持拒绝我的委任吗?”

    “是,这是我的决定。”

    “好吧。”矢口慎介叹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交谈不欢而散,不过降谷零并不担心自己会失去组长一职。矢口慎介不会平白无故提出这个建议,不管他出于怎样的目的,仅凭几句话,他是不会放弃的。

    而事实也没有出乎降谷零的预料。

    在他拒绝了矢口慎介的邀请后,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来自警察厅的正式任命。

    收到正式任命后,他再次见到了矢口慎介。

    “为什么是我?”降谷零问出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问题。

    这一次,矢口慎介的答案有所不同:“因为不能是那个人。”

    “为什么?他虽然没有卧底过,但也算从一开始就负责着与组织有关的事务,对那个组织应该也算很熟悉了。”

    “降谷君。”矢口慎介语重心长地说,“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吗?我们公安内部已经被腐蚀了。来自外界的威胁固然严峻,但内部的自我毁灭才是最急迫的。在这种重要关头,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不是吗?”

    “你怀疑里理事官……”

    “不,我不怀疑任何人。”

    矢口慎介虽然说着不怀疑任何人,但他的脸上却写满了对里理事官的不信任。

    其实降谷零对里理事官也并非完全信任,以前他可能会用如果里理事官是卧底,他们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来自我否定。但是诸伏景光的突然改变让他认识到,恐怕那个卧底在公安内部嵌入程度之深,远超他们的想象。

    尽管如此,在降谷零心中,突然出现的矢口慎介的嫌疑依然是最重的。通常来讲公安委员对警察厅具体事务的了解有限,显然不是最合适的卧底,不过矢口慎介不同。正是因为他本不该参与这些事,他才愈加显得可疑。

    而且,既然前任里理事官黑田兵卫都是组织的NOC,他们应该不会在类似的岗位安排第二颗钉子。比黑田兵卫更深的钉子是谁?接替他的里理事官?当然不,那颗钉子的位置应该更关键才对。

    ……

    “非常抱歉,诸伏君。上面已经下达了明确的指令,要求我们放弃调查。”

    “难及国民,亦如此乎?”

    “对不起,但……”

    “我知道了。”

    办公室的门轻轻阖起,诸伏高明坦然地走出来。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平淡,似乎刚才在长官面前质问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走廊上偶尔会有路过的警察,他们无一例外,都会在经过诸伏高明时偷偷看他两眼。

    “辖区的高明警官”原本只是长野县人对他半戏称半敬称的名头,最近这段时间却随着诸伏高明调往东京都,在警视厅传开了。毕竟鲜有人能在如此敏感的时刻直言不讳地指出警视厅存在的问题,更不用说他未曾受到警告或者惩处,反而收获了所有长官的尊重。

    人总是如此,敬佩那些敢于做自己畏惧之事的人。

    其实站在诸伏高明的角度,他希望自己能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还没走到搜查一课,诸伏高明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而且似乎争执双方还都是他认识的人。

    “放开我,你这个粗鲁的家伙!”搜查一课某个警员被揍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狡辩,“本来就是啊,这个月我们的津贴都多发了许多。我们当警察不就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吗?”

    “喂,你小子在说什么啊?!”一个年轻男人嚣张跋扈地跨坐在警员身上,他穿着将全身包裹的休闲装,还戴着帽子和脸巾,一看就不是好人,

    “带着荣誉和使命感服务于国家和国民,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务,严守纪律,保证团结,每日三省吾身,提高能力,充实自我,保持清正而踏实的生活态度……这才是警察啊!”

    “砰——”又是一个左勾拳,警员的下巴都要被打脱臼了。

    周围站着不少警员,但他们愣是被男人的气势吓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诸伏高明眉头微蹙,正准备出声制止松田阵平,一阵风便从他身边吹过,吹向上头的松田阵平。

    佐藤美和子像风一样匆匆冲了过去,她没有对这个打扮古怪的男人手下留情,直接一个飞踢将松田阵平踹翻在地。

    “不是说警察就应该严守纪律保持团结吗?你倒是先做好了再来指责别人!”

    松田阵平捂着腹部站了起来,生气地控诉道:“你这个女人好没有礼貌,我又不是警察……”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佐藤美和子的脸上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佐藤美和子也是一样,在听到松田阵平声音的刹那,她的思维就被不断翻涌的回忆霸占了。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互相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你是……”佐藤美和子的声音在颤抖,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揭开松田阵平的面巾。

    松田阵平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诸伏高明无奈叹气,他知道自己该出手阻止松田阵平和以前的同事相认了。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边传来清嗓子的咳嗽声,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风见裕也推了推眼镜框,严肃地说:“非常抱歉,我们公安的证人违规远离看守的警察,似乎给你们搜查一课造成了一些困扰。”

    “哈?我才不是……”

    松田阵平反驳的声音被风见裕也的动作淹没了。

    大抵是因为降谷先生就在身后,风见裕也控制松田阵平时非常有底气。

    “那么,我就把他带走了。”风见裕也礼貌地颔首,随即抓着松田阵平向走廊走去。

    诸伏高明透过他看到了后面阴影中的人,于是他也越过安静无比的搜查一课,跟上了他们。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不许去警视厅!”无人的楼梯间,降谷零正在教育脑袋不太清楚的朋友,“还有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警视厅连最基本的安保都没有吗?”

    “嘁,你以为我想来,如果不是……”

    “是我让松田君过来的。”诸伏高明开口为松田阵平解释,不过他的下一句却是,“我拜托松田君在警视厅门外等候。”

    松田阵平目光躲闪:“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站在警视厅外已经很显眼了。”

    降谷零顿感窒息,但他现在偏偏拿松田阵平没办法:“好吧,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们,阿笠博士设计的装置已经完成了。”

    “完全按照我的想法设计的吗?”松田阵平眼睛亮了。

    “是的。”降谷零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递给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将它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又打开开关试了试,这才满意道:“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找景光吧!”

    “不行,今天不可以。”降谷零毫不客气地否决,“必须在确定他身边没有其他监视后才能启动计划。”

    “而且我们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诸伏高明补充道。

    松田阵平不服:“难道我上次的理由不合理吗?任何人都需要打扫卫生,他一个有钱的单身汉,肯定不会做家务,叫家政服务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一个见到家政后质疑你身份并表示自己从未叫过家政服务的人很不正常。如果不是我让你多做一重准备,也许你已经被组织发现了。”

    “降谷零,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没错,就是这样。”

    诸伏高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对弟弟产生了些许同情。

第1311章 弱小可怜诸伏景光

    信繁从未刻意遮掩过自己的行踪,他身边的情况非常好确认。

    尤其出手的人是降谷零+诸伏高明+松田阵平的组合。

    所以,当他将钥匙插入锁孔,还没转动门便已经被人打开时,信繁并不惊讶。只不过随之出现在他家里的那些面孔,还是让信繁有些窒息。

    松田阵平霸占了他的沙发,诸伏高明平静地站在窗边,而开门的降谷零则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有那么零点一秒,信繁下意识想要关门。

    一定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太对,这三个人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降谷零眼疾手快地阻止了某人不太理智的行为,并把他拉进家门。

    信繁满头雾水一脸问号,他不能理解眼前这一幕,以至于头脑发昏,难以理智思考。

    只见松田阵平的双手在茶几上的几个装置间飞速翻转着,速度快到恍惚间竟然产生了残影。他一边操作,一边心情不错地哼着歌。

    松田阵平是快乐了,可怜信繁正在思考要不要用阿笠博士的发明给松田阵平变个声。毕竟库拉索在组织那边应该已经死亡了才对,如果被朗姆发现库拉索还活着,松田阵平甚至诸伏高明的生命都会遭受威胁。

    “啪!”

    松田阵平结束了最后的操作,他注视着屏幕上逐渐稳定下来的波图,笑着说:“搞定!这下方圆一公里之内都检测不到异常信号了。”

    “辛苦你了。”诸伏高明朝松田阵平轻轻颔首。

    松田阵平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们都是为了景光。对吧,那边那位?”

    信繁:“……”

    他就算是再迟钝,结合松田阵平上次扮演家政的经历,也能猜到这些装置是拿来做什么的。

    信繁对松田阵平的能力有种盲目的信心,所以既然松田阵平说他搞定了,那朗姆的追踪器应该已经失去作用了。

    但是……

    “好了,诸伏景光,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什么了吧?”降谷零站在他身边,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他。

    怕信繁不肯说,松田阵平还专门补充了一句:“我请阿笠博士设计的装置,不但可以根据环境信号定向屏蔽,而且还能输出经过修饰的信号,你想要什么效果都可以定制。”

    “我知道。”信繁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平静。

    信繁的反应让降谷零有些心慌。

    得知隐患排除,他不应该还是这种表情,他应该如释重负,然后把真相告诉他们才对。

    “Hiro。”降谷零小心翼翼地唤着挚友的名字。

    以往他从未如此,但现在降谷零真的很害怕。他害怕诸伏景光再次从他的世界中消失,而且这一次消失或许就是永远。

    但是……

    信繁要如何告诉他最重视的亲人和朋友,追踪器从来都不是他身上最大的隐患?

    只要胸口的黑暗男爵存在一天,他就不是自由的人,他就必须尽可能远离他们,这样无论对他还是对身边人都是最好的。

    “降谷零。”信繁抬眼,对上了降谷零的视线,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吐露出的话语却格外冰冷,“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你带他们过来是什么意思,打算用他们威胁我吗?”

    冷酷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剑,将降谷零的心脏掏出来划伤,同时也划破了信繁自己的胸膛。

    降谷零哑然。

    都到这个时候了,景光居然还在用看似残酷的举动伪装自己。

    他的心情逐渐沉入湖底。

    诸伏高明见状,终于明白这段时间笼罩在弟弟身边那种诡异的气氛是如何造成的了。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仍然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人主动拉景光一把,他可能真的会渐行渐远。

    “景光。”诸伏高明开口,然后就看到信繁的身体出现了不太明显的颤抖。

    果然。

    诸伏高明用眼神示意降谷零稍安勿躁,继而走到弟弟身边低声道:“事有不可御于一人者,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

    信繁的眼神略微有些闪烁,不过他还是没有正面回应兄长的要求,只是说:“我可以自己解决,请你们离开吧。”

    “让你如此异常的事情必然不简单。”降谷零劝道,“哪怕是为了确保最终的结果能够顺利达成,你也应该告诉我们,让我们协助你。”

    他试图用责任束缚景光,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或许只有责任还能起点作用。

    “不,不必了。”信繁坚定地说,“我有办法解决我面临的问题,而你们,恐怕也并不轻松吧?”

    “Hiro……”

    “真是的,受不了了!!”松田阵平觉得这些人磨磨唧唧的实在是太讨厌了,他烦躁地拍着茶几质问,“你所谓的解决方法,该不会又是一个人冲上去,将我们抛在后面吧?”

    信繁略有些愕然。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压抑太久了需要一个宣泄口,刚好趁此机会发泄一下:“每一次都是这样,你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吗?这个地球失去你就不会转动了吗?清醒一点吧,诸伏景光。你只是一个人,不是神明!你面对的敌人也没有那么强大!

    “既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只能躲在后面接受你理所当然的保护?拜托诸伏景光,长点脑子好吗?我们一起进入警校学习,我旁边这个金发混蛋的各项成绩还都在你之上,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你才能解决麻烦?

    “你比别人多一个脑袋吗?还是你长了八只手八条腿啊?你以为你是妖怪,我们都是弱智儿童吗?”

    松田阵平吼完,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半晌没有收到任何答复,公寓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除了他之外的三个人都沉默着。尤其是信繁,他完全没想到松田阵平会发飙,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降谷零注意到信繁呆滞的表情,终究还是解释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只是……”

    “对,就是这个样子,我最看不惯你现在这副模样!”松田阵平骂骂咧咧地打断了降谷零的话,“讲道理我不太明白,诸伏景光不就是换了个身份吗,又不是死了,你至于对他小心翼翼到害怕他变成鸽子飞走吗?我觉得就是你这种态度才让他产生了周围人都无法依靠的错觉。”

    降谷零:“……”

    失去四年间记忆的松田,偶尔真的能命中真相。

    就在这时,降谷零的身边响起了低低的笑声。

    他惊愕地回头看去,只见信繁低垂着头颅,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景光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他上一次如此放松是在什么时候?

    “你笑什么?”松田阵平皱眉,“严肃一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降谷零也附和:“是啊,老实交代的最佳时机是一周前,其次就是现在!”

    他的话成功让信繁嘴角的笑容扩大了许多,那双被黑色笼罩的眸子也渐渐渗入了暖阳。

    他笑着说:“现在这算三堂会审吗?既然如此,你们就问吧,只要是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们。”

    “什么叫你能说的?”降谷零敏锐地抓住信繁话语里的漏洞,“你身上的隐患算不能说的秘密吗?”

    信繁哑然,随即没好气地开口为自己澄清:“你们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如果我不说,你们能放我离开?啊,不对,这是我家,应该是我赶你们出去。”

    公寓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那种凝重颓然已经渐渐消散了。

    降谷零勉强接受了信繁的解释。

    他和诸伏高明、松田阵平一人占据沙发的一部分,松田阵平还专门在茶几前面摆了个小板凳,让信繁坐在那里接受审问。

    信繁十分不情愿,如果不是兄长的眼神太具有压迫力,他是绝对不会按照某人的想法做的。

    但反正,最终他还是乖乖坐在了小板凳上,老老实实接受三位“法官”的质询。

    降谷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骰子:“1、4高明哥发问,2、5我提问,3、6就轮到松田。没有异议吧?”

    诸伏高明和松田阵平皆摇头,只有信繁高高举手:“我有异议!”

    “当事人无权提出异议。”

    信繁:“……那我有权保持沉默。”

    “不,你没有。”

    “???”

    “咳咳。”降谷零无视了信繁控诉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将骰子抛向空中,骰子旋转着落在茶几上,又转了几圈才稳定地停在一个面。

    三个点。

    “Lucky!”松田阵平立刻坐直了身体,“第一个问题,如果我和Zero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降谷零、诸伏高明:“???”

    “都不救。”信繁果断回答,“甚至想开着船直接走掉。”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松田阵平,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刚被某人骂过的降谷零找准机会反击,“不会问问题的话就闭嘴!”

    骰子再次旋转起来,并最终将1翻转到了正面。

    诸伏高明捻起那枚骰子,沉思了一段时间才开口问:“你会死吗?”

    信繁愕然。

    不只是他,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都没想到诸伏高明一开口就是这么沉重的问题。

    不过这也是他们都想知道的。

    信繁迟迟没有给出答案,但是,就在降谷零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却道:

    “会死。”

    嘶哑生涩的声音艰难地说,“但我会尽力让自己活下去,因为这么做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为什么?”诸伏高明问。

    活着可以保护更多的人,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被此刻的景光说出来就很不对劲。

    然而信繁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不,是第三个。”松田阵平勇敢地挣扎着,“我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那不算问题!”

    “我为什么不算?你不觉得自己更菜吗,还没有掷到过!”

    “松田阵平!”

    “降谷零!”

    眼见这两个幼稚鬼又要吵起来,信繁连忙阻止道:“该掷骰子了吧,你们不是还有很多疑问吗?快点快点,我不能失踪太长时间。”

    于是第三个问题就成了:

    “你为什么不能失踪太长时间?”

    问题依然是诸伏高明提出的——降谷零依然没有掷出2或5。

    “因为组织对我有监视,你们已经知道了吧,我一直随身携带着可以录音定位的追踪器。”信繁取出那枚小巧的追踪器,不过并没有让它离开自己的皮肤,“你们屏蔽了这间公寓的信号,但如果组织联系我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回应,他们就会察觉到问题。”

    松田阵平不耐烦道:“我不是说了信号可以修改的吗?我甚至可以把你的定位改到美利坚。”

    “下一个问题。”信繁淡定道。

    他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

    “好吧。”降谷零重新掷骰子,骰子滚落在地,停在了1的位置。

    “哈?”松田阵平大呼失望,“怎么又是高明哥?”

    诸伏高明勾起嘴角,虽然弧度很浅:“看来你一定要回答我的问题了。为什么?”

    为什么景光活下来就能保护更多的人?

    信繁幽幽叹气,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

    细密的睫毛覆下,遮掩住了信繁眼底的情绪。他抚上胸口,轻声道:“因为这里有一个可以威胁世界安全的东西,一旦我死了,它就会泄露,全球都会陷入极度危险的疫情中。”

    降谷零顿时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什么,病毒吗?”

    他不怀疑景光的话,他只觉得荒谬。

    什么组织会研究这种可怕的东西?这样的研究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可是多年以来世界各国的情报机构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在组织卧底了整整五年,景光更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深入组织,可他们依然没有探听到这么恐怖的研究。

    信繁坦然地迎上兄长和朋友们担心的目光,故作轻松地笑道:“所以你们可以放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组织也要保护我的生命安全,我不会轻易丢掉性命。”

第1312章 风风光光TENSE集团

    事已至此,信繁干脆将黑暗男爵和诺亚方舟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他的话对于诸伏高明等人来说,无异于一场巨大的风暴。

    他们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组织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不过随着惊骇一同铺天盖地而来的还有愤怒,降谷零用他那双渗着血丝的双眸死死盯着信繁,盯得信繁心中发慌,不得不狼狈地避开。

    糟了!

    与之前的决裂不同,

    此时信繁只顾着害怕了,根本无暇产生其他心思。

    “诸伏景光!!”气急败坏的降谷零需要发泄怒火,他又不能把信繁揍一顿,于是刚刚经受松田阵平重拳摧残的茶几再一次倒了大霉。

    信繁欲拯救自家的家具,但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目前看来还是他自己比较危险。

    “诸伏景光,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你却只想着跟我们划清界限?”降谷零咬牙切齿地控诉着,“在你眼中我们到底算什么?不能共患难同生死的懦夫吗?!”

    “是朋友和家人!”信繁郑重其事地说,

    “正因为是朋友和家人,我才不能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

    信繁终于不再逃避了,他坚定地迎上降谷零的视线。虽然那双目眦欲裂的双眸让他心中一颤,他也不会再退缩了。

    “我比你们都清楚心脏上这个病毒意味着什么。组织掌握着病毒保藏和控制的方法,所以只要我们最终的目标达成,它就不会再威胁世界了。”

    “那你……”

    “可是我不一样。”信繁脸上的笑容十分坦然,仿佛在讲述其他人的事情,“我现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管用什么方法取出病毒,我都会死。稍有不慎还会给世界带来灾难。”

    其实从青木勋将病毒放置在他心脏旁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别无选择了。

    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残酷,但他们还要坚强地朝着既定的结局走下去。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或许唯一轻松的只有信繁自己了。将事实说出来后,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说出来也好,

    反正哥哥他们也无法改变什么。

    松田撇了撇嘴,打破了一室死寂:“还没到最后呢,

    都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是啊是啊。”信繁在一旁附和,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你闭嘴!”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送给他一记爆栗。

    信繁捂住额头,无语凝噎。

    教训完一牵扯到自己就格外不着调的好友,松田阵平总算可以相对心平气和地说话了,他抱臂胸前一脸严肃地说:“景光的事绝对不能让警察厅知道。”

    “嗯。”诸伏高明赞同,“不排除他们采用极端方式的可能性。”

    警察厅的使命是保护国家,必要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诸伏景光个人以保护大多数国民,而这个必要时刻的界定并不清晰。如果警察厅得知景光成为了病毒的载体,随时有泄漏的风险,他们说不定会对景光做出非常恐怖的事情。这是诸伏高明绝对不允许的。

    降谷零皱眉:“但这也意味着我们无法为Hiro正名,目前公安这边对他的认定是叛变。”

    说出事实并不容易,如果可以,降谷零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再打击景光。被自己拼命效忠的公安放弃甚至敌对,那种感觉几乎可以使人绝望。

    信繁故作轻松地笑道:“没关系,我……”

    “叛变就叛变好了,以景光目前在组织中的地位,认定他叛变是公安的大损失。”松田阵平再次打断了信繁的话,“我们自己好好利用也是一样的。”

    信繁:“……”

    非要用“利用”这么冷漠的词汇吗?

    “你说的对。”降谷零默契地无视了某人,

    “公安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组织相关事宜的调查小组,我担任组长,

    可以优先调用警察厅的资源。高明哥在警视厅的人脉很多,

    必要时也可以争取到警视厅的协助。至于你……”

    松田拍着胸脯保证道:“拥有我,你就相当于拥有整个爆裂物处理班和装备设施课!”

    “很好。”降谷零颔首,“事物之间相生相克,我不相信找不到针对黑暗男爵的特效药。就算真的没有,也可以想办法研制疫苗。真到了那一天……”

    降谷零的视线落在了信繁身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真到了那一天,就算是给你不停注射抗体,我也要把黑暗男爵从你身体里剥离!!”

    信繁:“……”

    倒也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

    “浅野灰原哀知道黑暗男爵的事情吗?”降谷零问完没等信繁回答,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然后信繁就眼睁睁看着降谷零捡起骰子准备丢。

    “等等等等!”信繁无语,“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吧。”

    松田阵平在一旁偷笑:“他到现在还没有掷到过自己,不再来一次不甘心,这大概就是执念吧。”

    自己的小算盘被好友拆穿,降谷零也不介意,他一本正经地辩驳:“我只是不想打破规则。”

    不。

    信繁叹气。

    他更担心的是……

    咕噜噜,骰子停了下来——四。

    看吧,他的担心成真了。

    降谷零此时的表情非常精彩,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奈、懊恼、愤怒、感慨、失落等等情绪的复杂神情。

    松田阵平更是不加掩饰自己的嘲笑。虽然他其实也只掷到了一次,而且还把自己的机会浪费了。但那又怎样呢?只要有人比他更惨,他就是幸运的。

    诸伏高明的眼中也带上了笑意,他掩唇清了清嗓子说:“这次提问的机会就让给你吧,降谷君。”

    降谷零一点也不想要这让来的机会,不过信繁已经默认开始回答他的提问了:“小哀不知情,这件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你就这样放弃了一位优秀的科学家?”

    “不……”信繁犹豫道,“其实小哀一直没有停止过研究,我将黑暗男爵和组织一些重要项目的资料都给了她,她和由乃小姐一直在研究分析。”

    只不过失去弘树帮助后,她们的效率必然会降低。

    降谷零略微松了口气:“这样就更好了,我们甚至拥有成熟的研究组。”

    认真一分析,他们除了人手不足外几乎没有其他短板,而论能力,他们也不输任何情报组织。其实只要景光愿意坦诚相告,降谷零对未来还是充满信心的。

    诸伏高明还记得弟弟之前说的话,他看了眼时间,提醒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太久,该走了。”

    松田阵平连忙把茶几上的装置推给信繁:“这些东西留给你,使用方法你应该知道。”

    信繁无语。

    松田对他的信心还真是充足……

    这三个家伙就跟突然出现时一样,离开时依然风风火火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带走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最后一个离开的降谷零半秒钟后再次出现。

    信繁有些意外:“你把什么东西忘在这里了?”

    降谷零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朝他笑了笑道:

    “不管怎么样,欢迎回来,Hiro。”

    信繁微怔。

    直到降谷零的身影彻底从门口消失,直到房门紧闭,他才无奈地笑了起来,对着空气回应道:“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啊,Zero。”

    ……

    组织终于开始对建筑行业下手了。

    随着越来越多标注着TENSE大名的高楼拔地而起,组织似乎正在加速自己的扩张计划。任何普通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具有可怕野心的企业,却很少有人能看破表象,直击核心。

    庸碌的人中并不包括白手起家将铃木财团发展到如今的铃木史郎。

    “社长。”下属屈指敲响了铃木史郎办公室的门。

    铃木史郎正满面担忧地看着今天的早报,闻声他淡淡地说:“进来吧。”

    “社长。”下属将一份文件递给他,“TESNE集团将最新的合约送过来了,他们修改了一些条款,按照负责任的意思……”

    “这是在逼迫我们答应啊。”铃木史郎叹气,随即接过文件打开。

    下属有些不理解:“TENSE开出的价码很高,既然我们迟早要涉及这些行业,为什么不借此机会与TENSE合作,一起将蛋糕吞下呢?”

    “合作?”铃木史郎自嘲,“我们有什么资格和他们谈合作?”

    这句话出自超级财阀的掌舵人之口,似乎非常不可思议。不过铃木史郎很有自知之明,他早就知道TENSE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同意和TENSE合作了。

    只不过当TENSE正式进军日本后,他发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这根本不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他们的野心已经达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程度。

    铃木家不应该继续深陷,他得为财团寻求一条出路。

    铃木史郎想了想,忽然道:“我听说警察厅新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知道那个调查小组是负责什么的吗?”

    下属为难道:“警察厅的消息一向难以打听,如果再牵扯到公安……”

    铃木史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

    清晨,柯南照例从家出发上学。时局虽然有些动荡,普通人的生活倒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在他出门后,原本坐在餐桌边看报纸,似乎打算在家蹉跎一天写写书的工藤优作却立刻起身。

    “你要出去?”工藤有希子好奇地问。

    “嗯。”工藤优作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我现在可以去拜访浅野先生了。”

    “哦?阿笠博士给你传递的消息?”

    工藤优作没有回答。

    不过恐怕公安自己也知道,他们对阿笠博士的控制是无法阻止他跟博士见面甚至互通情报的。

    从工藤宅到信繁居住的公寓不算太远,工藤优作干脆步行前往。这个时间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在公寓里跟浅野先生见面,再晚一点,他可能就必须去TENSE集团了。

    出于对组织的忌惮,工藤优作不想那么做。

    也许工藤家的人自带幸运属性,工藤优作到信繁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准备出门的他。

    看到他,信繁一怔,他正准备出声,就见工藤优作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信繁让开空间,请工藤优作进门。

    松田上次带来的屏蔽装置还摆在茶几上,除了那天他们走后他稍微尝试了一下,信繁再没有碰过它。不过工藤优作却可以熟练地打开屏蔽装置。

    “优作先生有没有不会的东西?”信繁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工藤优作接过,道了声谢:“看来你在组织的行动权限很高,偶尔迟到也无关紧要。”

    “我的事情,您不是了如指掌吗,”信繁淡淡地说,“梅斯卡尔先生?”

    听到这个熟悉的代号,工藤优作笑了起来:“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我可能还知道点别的,比如黑暗男爵是你的计划,为什么?”

    工藤优作绝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这一点信繁非常确信。但他与朗姆乌丸莲耶之流的疯子也有区别,至少他还遵守一定的公序良俗,而且在告别梅斯卡尔的身份后也一直都扮演着良民的角色。

    “我提议研究黑暗男爵的理由,你应该也知道才对。”工藤优作道,“乌丸莲耶已经告诉你了吧,他的那个叫做诺亚方舟的计划?”

    信繁颔首。

    “最初我和他的愿景是相同的,我认为黑暗男爵是替那些登上方舟的人承担过去一切庸俗陈腐的载体,是全世界所有落后与迂腐的集合。我想用黑暗男爵销毁人的一切物质存在,我的愿景是人人平等。”

    说到这里,工藤优作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想想,年轻时候的自己还真是有些幼稚。乌丸莲耶从一开始就只打算让少数人得到永生,在他心中,大部分庸俗的人不配登上诺亚方舟。

    “所以,在明白他的狭隘之后,我选择阻止诺亚方舟计划,于是我带走了阿笠博士。”

    信繁挑眉:“你带走阿笠博士的原因应该不只他是思维转移技术的发明者吧?很显然在他离开组织后,思维转移技术依然在发展。”

    “没错。”工藤优作承认了,“我之所以带走阿笠博士,是因为对于乌丸莲耶而言,阿笠博士至关重要。”

第1313章 梅斯卡尔×2

    “因为乌丸莲耶并非乌丸莲耶,他是阿笠博士的叔叔阿笠栗介。他想要复活自己的妹妹,必须得到亲属的帮助。”信繁猜测,“贝尔摩德是阿笠定子的女儿,所以在阿笠博士离开后,她就作为阿笠栗介唯一的亲属,加入了试验。”

    工藤优作诧异道:“你居然连这些事都知道!”

    信繁笑了:“你在组织待的时间不一定比我长,

    你都能查到的事,我为什么查不到?”

    好吧,看样子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之间也并非无话不谈,至少阿笠博士用找照片提醒他的事情就没有告诉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闻言也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新一,如果没有你,他恐怕已经正面对上组织了。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我没有照顾他。”信繁否认道。

    “哦?”工藤优作似乎有些意外,“我以为从你给我们送回国礼物开始,

    我们就已经达成了不必言说的默契。”

    回国礼物?工藤优作指的是工藤有希子“假扮”柯南母亲的那一次吗?

    那时的信繁还没有把工藤新一被琴酒敲闷棍这件事和组织的计划联系起来,即便是现在,他也不太确定工藤新一是否因为有个代号为梅斯卡尔的父亲才遭受磨难。

    不过既然工藤优作这么说,那真相大概就是如此了。

    “既然优作先生认为从那时起我们就已经达成默契,后来又为什么要拜托FBI的赤井先生做同样的事情呢?”

    工藤优作坦然道:“如果遭受牵连的是你的家人,我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不是吗?”

    信繁没有接话,而是问:“组织设计工藤新一恰好出现在琴酒的任务现场,目的是将你引回日本?”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乌丸莲耶,不,或许此时称呼他阿笠栗介更合适。”

    于是信繁懂了:“为了阿笠博士。”

    不,其实他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为什么阿笠栗介要用这种方式引出阿笠博士。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遮掩过行踪,他们不曾改名,住址稳定,有正常的社交生活。如果阿笠栗介或朗姆想找他们,

    早在十七年前应该就能找到。

    工藤优作看出信繁的困惑,大方地解释道:“博士似乎和他叔父达成了某项协议,我想应该与阿笠定子有关。”

    “阿笠定子是怎么死的?”信繁问。

    这一次工藤优作思考了片刻才回答:“或许是年老体衰……”

    “以她的年纪,似乎还没有到年老体衰的程度吧?”信繁嗤笑,“阿笠定子至少是十七年前去世的,事实应该更早,那时候她不过六十岁,如果是因病去世或许还正常,年老体衰就太奇怪了。”

    “就像你说的,我加入组织没多久就离开了,不了解这些陈年旧事也可以理解,对吧?”

    工藤优作一定知道更多内幕,但他不愿意告诉信繁。想从老油条嘴里抠情报,难度堪比让琴酒放过到手的叛徒。

    不过,后者信繁不是没做过,前者他当然也有办法。

    “你不了解这些陈年旧事,当然可以理解。”信繁笑着说,“只不过好奇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工藤新一是什么性格想必优作先生比我更清楚。如果他问起这桩往事,优作先生的回答也是如此吗?”

    他在威胁工藤优作,同样也是在赌工藤优作对儿子的重视。

    工藤优作带走阿笠博士的时间太巧合了,

    博士的研究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他之所以选择十七年前带走博士,

    应该有更重要的原因。而恰好,十七年前也是工藤新一出生的时候。

    信繁不禁猜测,或许是新生命的诞生让工藤优作意识到组织的疯狂,让他决定及时止损。或者,也许组织将矛头对准着这个刚出生的孩子,逼迫工藤优作做出选择。

    听到儿子的名字,工藤优作一直挂在脸上的云淡风轻消散了许多。

    新一的性格他了解,浅野信繁甚至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只要不经意泄露一点点信息,那孩子就会探究到底。

    最终工藤优作妥协了,他强调道:“新一不该跟组织产生任何瓜葛。”

    “您放心,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工作被别人代劳。”

    “阿笠定子是三十年前去世的,我不知道死因是什么。不过阿笠博士是在那件事之后才加入组织开始科研的。”

    三十年前……

    那恰好是赤井秀一告诉他乌丸莲耶失踪的时间,自那之后乌丸莲耶应该就已经换人了。也就是说,阿笠定子死在了组织“改朝换代”的时候吗?

    她究竟是被无辜牵连,还是她本身便是促使阿笠栗介篡权夺位的导火索呢?

    “阿笠定子是博士的姑姑,这件事博士应该很清楚才对。”信繁故意道,“怎么,他没有告诉你?”

    工藤优作只是说:“这是阿笠博士的家事,而我恰好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

    见多了工藤优作睿智坦然的样子,骤然面对阴阳怪气的他,信繁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样倒显得工藤优作多了几分真实。

    “好了。”信繁后一靠,做出下逐客令的架势,“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工藤优作挑眉:“你不好奇为什么阿笠栗介会将我的代号给你吗?”

    信繁淡定地回答:“因为我现在做的是你本该做的事,对吧,黑暗男爵的创始人?”

    工藤优作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如果你足够冷静聪明,你就该像我一样,在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及时抽身,那样就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了。”

    “然后像你一样躲藏了十七年,甚至连累儿子差点命丧组织之手?”信繁毫不客气地嘲讽,“如果是这样的冷静聪明,抱歉,我不需要。”

    浅野信繁的回应在工藤优作的意料之中,他感慨道:“站在一位长辈的角度,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但站在新一父亲的角度,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能放心把他交给你。”

    信繁没有再说什么。

    他理解工藤优作,但他永远也不会成为工藤优作。

    我们是怎样的人,并不取决于能力、特质甚至经历,而是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

    松田阵平当年能在尚未毕业的时候就被爆裂物处理班看重,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对机械结构的了解和理解让信繁自愧弗如。

    即便如此,信繁也不敢频繁使用松田阵平留给他的屏蔽装置。

    泽田弘树的先例尚在眼前,过于依赖这些设备的下场可能是毁灭性的。

    他的小心谨慎给降谷零等人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松田阵平第七次无能狂怒中……

    “他又拒绝了!这已经是这周的第三次了!!”松田阵平愤怒,“我给他强调过很多遍,屏蔽装置非常安全,他可以放心使用。”

    降谷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自大了?”

    “哈?我自大?”

    “那个屏蔽装置的设计是基于我们提前收集到的信号数据。”诸伏高明公正地解释,“我们分析了景光身边的所有电磁波和光子流,排除掉微波炉、家电设施等信号频率的干扰,筛选并确认了追踪器的工作波段。”

    松田阵平补充道:“考虑到追踪器的工作频率可能会改变,我甚至偷偷在景光上班的路上、TENSE集团附近、阿笠博士家等等所有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安装了信号的记录装置。最终才搞定了这个屏蔽装置。”

    虽然这玩意挺简单的,不算是他“呕心沥血”之作,但诸伏景光的不信任还是让松田阵平备受打击。

    降谷零倒是很理解信繁的做法。

    他不是不信任松田阵平,只是无奈他们的工作太危险,不得不更谨慎一点。

    “没关系,虽然景光拒绝了见面的要求,但他还是给我们传递了一些消息。”降谷零十分欣慰,“这是好现象。”

    “哦,对,景光说他今天要跟组织里一个干部见面。”

    “谁?”

    “我想想啊,好像是、是、是……”

    “琴酒。”诸伏高明替某个记性不太好的后辈回答道。

    降谷零:“……”

    可恶,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被别人撬墙角的错觉!

    ……

    “啊啾——”

    信繁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琴酒你来解释一下刚刚那是什么表情!他明明已经礼貌地避开了好吧??

    还有,又是谁在偷偷摸摸编排他?

    “你找我什么事?”琴酒冷声问道。

    “布置任务。”信繁将桌上的文件推给他,“新的暗杀目标。不过在行动前你可以再争取一下,如果他改变主意愿意与我们合作了,就暂时留他一命。”

    琴酒抽走了那份写有目标资料的文件:“没必要。”

    他的时间很宝贵,任何所谓的争取都是在浪费生命。

    不过,在踏出办公室们的刹那,珍惜时间的琴酒又回身看向信繁,问了句:“身为行动组的一员,你为什么不用执行任务?”

    信繁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成行动组的成员了,我不是一直在休假吗?”

    琴酒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呵,休假?”

    信繁:“……”

    虽然这件事他也觉得不太可信,但是琴酒你也没必要直接把质疑写在脸上吧?而且他虽然没有执行所谓的任务,工作也是丝毫不敢放松的好吗!

    琴酒带着他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神离开了,然而不到一分钟,他又双叒一次出现在门口。

    信繁相信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十分古怪:“您还有什么事吗,琴酒大哥?”

    他已经在认真考虑让秘书把琴酒叉出去并纳入黑名单的可行性了。

    好在琴酒没有兜圈子,直接问出了困扰多日的疑惑:“你是苏格兰吗?”

    目前他掌握的证据都是间接的,只有听梅斯卡尔亲口承认,他才能确定这件事。

    信繁怔愣了一瞬,不过那缕不寻常的表情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他扬唇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苏格兰?那个叛徒不是已经死了吗?”

    琴酒颔首,淡淡地说:“那就好。”

    这一次他终于彻底地离开了“顶头上司”的办公室。

    信繁注视着琴酒远去的身影,下意识摩挲着手背。

    琴酒终于还是查到了他和苏格兰的关系,那么他还需要多久才能确认呢?

    下楼后,琴酒看到了等在门外的伏特加,伏特加照例开着那辆年代久远的保时捷356A。看到大哥,伏特加立刻来了精神。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伏特加侧头问刚上车的琴酒。

    “去找目标。”琴酒打开文件,在第一页中寻找目标的住址,“他住在……”

    琴酒顿住了。

    伏特加发现大哥的表情有些奇怪,只好重复询问:“目标家怎么走?”

    只见琴酒淡定地将文件翻到第二页,顺利地找到了地址:“去杯户町五丁目。”

    伏特加放下心,专心致志开车。也就没有注意到大哥将文件的第一页抽出来,折成小片,塞进了风衣内侧的口袋中。

    这真是人生难得的体验。

    琴酒竟然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像个特工。

    那些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和叛徒,平时也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吗?

    如果梅斯卡尔真的是苏格兰,那他现在算不算在帮卧底做事?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苏格兰卧底的证据本来就有问题,依照梅斯卡尔这些年的行事作风,他也不可能是卧底。

    梅斯卡尔只是被卷入了组织高层的斗争中。而他琴酒,是为了把害群之马朗姆清理出去才被迫这么做的。

    朗姆一日不死,琴酒感觉自己与叛徒斗智斗勇的心情都没有了。

    梅斯卡尔给他的文件第一页是与任务完全无关的内容,他用命令的口吻拜托他调查二十二年前组织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琴酒尚未加入组织,不过这些年他在组织里也的确听闻了一些小道消息。

    二十二年前对于朗姆似乎是个非常重要的时间点。

第1314章 一个人的路

    近些天,东京尤其是米花町的犯罪率降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也许是因为时局动荡,大家只想着如何在乱世生存,无暇复仇报仇,也没有心情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别人过不去了。

    就算是遇到马路上和别人相撞这么难以接受的事情,米花市民也不会怀恨在心,找机会使用花里胡哨的手法杀人了。

    他们只会对视一眼,然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回家。有时候着急起来连对视一眼的步骤都可以省略。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晚回家一分钟,是否就会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从这个角度看,TENSE的出现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面对像组织这样在政商两界只手遮天的庞然大物,警察厅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早早就下了班,只有降谷零负责的特别调查小组还在工作。

    “今天在大阪心斋桥发生的意外事故已经是最近的第五起了,我认为这些事故之间一定有联系。”风见裕也站在大屏幕前,推了推眼镜道,

    “首先,事故都是由一方突然昏迷导致的。其次,他们的昏迷原因至今仍未查明,这些人全部变成了植物人。”

    “我觉得还是巧合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吧?”另外有公安保守推测,“毕竟医生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服用药物的痕迹,突然昏迷有可能是身体原因。”

    里理事官也在场,他沉吟道:“并非所有药物都能留下痕迹,以前世界各国都曾发生过不明原因的猝死事件。最知名的应该是十七年前的阿曼达·休斯和羽田浩司案。”

    “您的意思是,最近发生在日本的事件与十七年前的案子有关?”

    “目前没有证据佐证这个猜测,我只是借用阿曼达·休斯和羽田浩司的例子说明不是所有药物都能留下痕迹。

    “另外……”里理事官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发言的降谷零,“虽然尚无证据,不过根据降谷君的情报,阿曼达·休斯和羽田浩司当初服用的药物应该已经确定了。”

    降谷零点头:“是,我们正在调查的那个组织有一种药物,名字是APTX-4869,它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服用后会导致不明原因的猝死。”

    “可是最近发生的几起事故都没有人员死亡,他们只是失去意识变成了植物人而已。”

    失去意识,变成植物人?

    结合景光告诉他的事情,降谷零似乎已经知道这些事故都是怎么回事了。

    诺亚方舟计划……已经开始了吗?

    在警察厅行动受限的当下,特别调查小组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他们商讨了半天,最终也只能得出曲线救国方略。

    散会后,里理事官叫住了降谷零:“降谷君,公安委员会要求我们记录每次会议的内容,整理好后提交给他们审核。”

    降谷零皱眉:“公安委员会应该不能插手我们的工作吧?”

    “听说这是矢口慎介先生的提议。”里理事官的神情略有些复杂,“他过于关心我们的调查了,这很不寻常。”

    “需要我整理好后先发给您吗?”降谷零问。

    里理事官似乎很惊讶:“不,不用,你直接提交给公安委员会就可以了。不过有些敏感的议题,倒也不用汇报得太详细。”

    “我明白。”

    “嗯,那我就先走了。”

    里理事官朝他轻轻颔首,随即离开了会议室。

    降谷零望着笔记本上的内容,愈发搞不懂矢口慎介想干什么了。

    他刚才的问题是对里理事官的试探,在当下这种紧张的时刻,他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甚至包括风见裕也。不过里理事官的反应没有问题,而且他本来就是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无需多此一举。

    如果提交记录的要求不是里理事官杜撰的,矢口慎介如此关心调查小组的工作,这件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已知公安内部有组织的卧底,那个卧底会是矢口慎介吗?

    降谷零决心听听诸伏景光的想法。

    于是警察厅的会议刚结束,降谷零就以浅野灰原哀生病的理由将他叫到了阿笠博士家。

    “同样的理由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出现在阿笠博士门口的信繁表情十分古怪,“我总来阿笠博士家找小哀,次数多了会引起怀疑。”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把你的定位改到了米花町五丁目的公寓。”

    伴随着熟悉的大嗓门,松田阵平从地下室的楼梯口走了出来。

    信繁转身就走。

    然而玄关不知何时已经被一个金发黑皮的男人霸占了。

    信繁:“……”

    灰原哀满心愧疚,她朝兄长九十度鞠躬:“非常抱歉,欧尼酱。”

    小哀的脸上就差写着“都是他们逼迫我的”了,信繁如何能责怪她?所以他只有迁怒于两个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家伙了!

    “说吧,什么事?我很忙。”信繁冷淡地开口道。

    “在忙什么?”降谷零问。

    “忙着将服用过APTX-4869的用户的思维保存起来,等待诺亚方舟启航。”

    降谷零微愣。他倒是没想到景光竟然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松田阵平在一旁咂嘴:“诺亚方舟计划已经开始了?”

    “准确来说方舟已经建好,只等洪水到来的那一天,诺亚方舟就可以扬帆起航了。”

    阿笠博士无奈笑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很期待那一天。”

    信繁转头看向阿笠博士,没有反驳他的话。

    事实上他的确期待着诺亚方舟起航的那一天,因为不论最终的赢家是谁,那一天都是一切结束的时候,都是他为自己的罪责付出代价的时候。

    谷甦

    “哥哥。”灰原哀弱弱地开口询问,“我和江户川那天在TENSE大厦里看到的东西,就是诺亚方舟的本体吗?”

    “可以这么说。你们都参加过游戏‘茧’的发布会,那个装置和‘茧’很像。接受诺亚方舟计划的人要坐在装置内部,在研究组的监测下服用APTX,一旦他的身体状况达到标准,思维导出随时都可以开始。”

    “导出必须在‘茧’中进行吗?”降谷零问。

    信繁了然:“你想问最近日本发生的几起离奇交通事故吧?”

    降谷零默认了。

    “‘茧’的作用是让思维独立于肉体存在,方便研究组监测数据,控制药物用量。一旦这个过程完成,理论上思维导出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

    松田阵平瞥了一眼阿笠博士,没好气道:“话说博士,你不是思维转移技术最初的研究者吗,你为什么不知道这些事情?”

    阿笠博士一滞,正准备解释,就听信繁道:“因为阿笠博士研究的思维转移和诺亚方舟计划并不相同,对吧,博士?”

    “啊……”

    “这其实只是我的推测。诺亚方舟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但那位和朗姆仍然想得到永生石,博士的研究一定和诺亚方舟不同。让我猜猜,你的技术是不是可以使死人的思维得到重生?”

    这是信繁在知道现在的乌丸莲耶是阿笠栗介,而他很有可能想复活妹妹定子后产生的想法。

    阿笠博士最初开始这项研究应该也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姑姑,但后来随着研究不断深入,他渐渐意识到这项技术的恐怖之处,这才在工藤优作的建议下脱离了组织。

    阿笠博士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发声。

    信繁便继续说:“意识是基于物质本体产生的,理论上来说只要尸体保存完好,就可以从已逝之人的大脑提取他的记忆和思维。”

    所以贝尔摩德才会说“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使死人复生。”

    阿笠博士惊愕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信繁幽幽叹气:“其实我已经拿到永生石了,只是听说解码永生石的方法只有山谷刚志一个人知道。”

    “那就把他抓过来拷问啊!”松田阵平理所当然道。

    “不,恐怕不行。”信繁看向降谷零,“山谷刚志的身体里可能并不是他的思维。我推测过思维转移技术的原理,如果想要将一个人的意识导入另一个人的身体,或许就跟磁盘的覆盖一样,山谷刚志原本的记忆和思维很有可能已经彻底消失了。”

    降谷零问阿笠博士:“博士,您认识山谷刚志吗?为什么记载着您研究成果的磁盘只有他能解码?”

    这一次,阿笠博士似乎意识到很多事情他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说:

    “在我年轻的时候,其实组织不像现在这样极端。我一直是抱着要复活定子姑姑的想法做科研的。直到十七年前叔父的计划泄露,许多成员跟我一样认为用这种方法使死人复生太可怕了。为了让我顺利脱离组织,梅斯卡尔召集了许多怀有同样想法的成员,其中就包括山谷刚志。”

    松田阵平懵了:“梅斯卡尔不是景光的代号吗?”

    “咳咳。”信繁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是二代,一代就住在隔壁,叫工藤优作。”

    松田阵平:“???”

    “那武田洛呢?”信繁又问。

    “哦,你是说武田幸司吧?”提起故人,阿笠博士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怀念,“他比我更早进入组织,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优作跟他的关系很好。十七年前我能顺利脱离组织,也多亏了他在其中斡旋。”

    “听起来这个武田幸司是个好人?”松田阵平啧啧。

    阿笠博士思考了片刻才说:“我觉得武田先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他是一个性格十分古怪的老头,唯独欣赏当时刚进入组织的工藤优作。他会帮我,一方面是因为优作的请求,另一方面也是他本身就不满意于我叔父的计划。”

    “不过,要是非得说他是好人,也不是不行。”阿笠博士笑了起来,“在十七年前的动乱中,叔父和朗姆杀了很多人,武田先生凭借自己在组织的地位救下了一部分,山谷刚志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杀死那么多成员,是为了寻找永生石吧?”

    阿笠博士点头:“是啊,南非的研究机构是我一手创立的,我没想到我的心血最终害死了他们。”

    “能请你根据印象写一份当初追随你和优作先生的成员名单吗?”信繁请求道,“就像小哀一样,或许现在组织中也有那些人的亲属。”

    “当然没问题,我会尽快给你的。”

    信繁轻轻颔首表示感谢。

    今天和阿笠博士的谈话收获颇丰,至少比前几天跟工藤优作那个老油条周旋要有效得多。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后,信繁抬脚欲走,然而他又一次被降谷零拦下了。

    信繁脸上写满了困惑:“还有什么事吗,降谷警官?”

    一块手机递到了他的眼下。

    “你的电子设备都被朗姆监控了,这个手机拿着吧,随时保持联系。”降谷零叹气,“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是我们!”松田阵平强调道。

    信繁笑了起来,他接过手机,放进了口袋中:“好吧,我会事无巨细汇报的。”

    做出承诺后,信繁没再停留。他背对着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摆摆手,然后便独自离开了阿笠博士家。

    尽管亲人和挚友用最直接的手段撕碎了他脸上的假面,有些路还是只能信繁一个人走下去。早在七年前得知自己按照既定的轨道进入公安部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浅野信繁离开后,灰原哀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神情激动:“真的吗?我现在就过去!”

    松田阵平连忙拦下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的灰原哀:“等等,出什么事了?”

    “我姐姐可能找到了对抗黑暗男爵的方法!”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好了,灰原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说了出来,她的脸颊轻微泛红,整个人像是从桑拿房刚出来一般。

    这个消息成功引燃了原本还算沉寂的气氛。

    降谷零激动地确认道:“真的吗?黑暗男爵可以被清除?”

    只有松田阵平表示疑惑:“景光不是说这小姑娘不知道黑暗男爵的事情吗?”

第1315章 久违的好消息

    灰原哀和降谷零默契地无视了松田阵平的疑问。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zero,该不会是你瞒着我告诉她的吧?景光说他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件事,你怎么能告诉她?”

    降谷零挑眉:“如果我跟你一样傻,今天能得到这么好的消息吗?”

    松田阵平:“……”

    灰原哀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玄关门口换鞋了:“具体的情况等我见到姐姐才知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你。”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异口同声地说。

    话音刚落,他们又互相对视,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阿笠博士在一旁不停地笑。

    就这样,

    灰原哀踏上了寻觅真相找求破解之法的艰苦道路。

    宫野明美热情地欢迎了妹妹的到来。

    不过灰原哀刚踏进花店,就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种不和谐的气息,这气息虽然很淡薄,不过它确实存在着,而且破坏了和谐的气氛。

    灰原哀沉着脸问:“他又来找你了?”

    可恶的赤井秀一,他现在不是组织北欧地区的负责人吗?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日本还不被组织惩罚啊!

    被发现后,宫野明美倒是显得很坦然:“大君帮了我很多,

    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他,

    也许我不会那么快就发现端倪。”

    听姐姐这么说,灰原哀只好把注意力从赤井秀一的身上转向自己的哥哥。

    她连忙问:“你说的可能对抗黑暗男爵的东西是什么?”

    “还记得你之前十分困惑的那些研究资料吗?”宫野明美没有卖关子,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将父母留下的资料打开,放在妹妹面前。

    “你找到违和的地方了?”

    “嗯。”宫野明美笑着点头,“这些资料里有一些错误的数据,将这些数据以二进制的形式表示出来后,就能得到指向录音的线索。”

    灰原哀皱眉:“这就是你说的诸星大帮忙的地方??”

    “呃……因为我一个人没办法做这些工作,刚好大君又……”

    灰原哀额头上的青筋开始微微抽搐。

    她从来都拿一根筋的姐姐没办法,但是赤井秀一那个家伙怎么可以趁虚而入?!马上就要到和组织的最终决战了,他这个时候跳出来影响姐姐的情绪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两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一次吗?之前因为哥哥的帮助,姐姐才死里逃脱,这一次哥哥自身难保,又有谁可以帮姐姐??

    灰原哀在心中说了一通绕口令,心中慢慢下定了决心。

    “你确定妈妈留给我的录音里面有线索吗?”灰原哀求证道,“而且是和黑暗男爵有关的线索?”

    “其实我并不确定。”宫野明美诚实地摇了摇头,

    “但是这个线索隐藏在研究资料一些奇怪的地方,我总觉得爸爸妈妈写在资料里的话暗指黑暗男爵。而且大君也是这么说的,

    他认为黑暗男爵是与组织抗衡的关键,所以支持我的决定。”

    灰原哀:“……”

    什么与组织抗衡的关键,那可是决定哥哥是否可以平安的定时炸弹!

    赤井秀一什么都不知道,他可千万不要害完姐姐又来害她哥哥。啊,不,其实四年前赤井秀一已经杀死过一次诸伏景光了,至少在大多数人眼里是这样没错。

    灰原哀越发觉得赤井秀一生在这个世上就是来克她的!

    “姐姐。”灰原哀忽然仰头看向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微愣:“怎么了?”

    “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啊?为什么?”

    “那份录音虽然是妈妈留给我的,但作为宫野家唯二的成员,我想你也应该听一听。”

    当然,再漂亮的理由也是借口,她的真实目的其实只是……哼,赤井秀一,我是不可能将姐姐交给你的,你做梦去吧!!

    于是在妹妹的劝说之下,这间和律枫音乐教室开办时间相差无几的花店,也于一个晴朗的早晨关上了店门。门口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因为店主家里有急事,歇业一段时间。

    伪装成普通路人的赤井秀一站在街对面,

    与紧闭的店门相顾无言。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是那个叫宫野志保的小姑娘干的。

    不过……就像五年前一样,这次赤井秀一重新接触宫野明美,

    除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流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外,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赤井秀一从来不是一个被恋爱冲昏头脑的人,对待自己的交往对象,他展露出的理智常常让人心寒。

    所以他才能在下定决心进入组织卧底时,毫不留情地向茱蒂提出分手,他才能没有心理负担地利用宫野明美的善意,他才能在两年前身份暴露时决然地独自撤离。

    但赤井秀一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渣男。

    因为他除了恋爱之外还承担着过于沉重的责任,那些责任注定他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恋爱。

    如果他不和茱蒂分手,他就无法没有后顾之忧地卧底组织;如果不利用宫野明美,他就无法迅速接触组织核心;如果不独自撤离,凭他当时的危险境地,很有可能会连累宫野明美跟他一起死。

    赤井秀一与渣男的区别是他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和责任。

    他与茱蒂分手是在双方都对对方失去了最初的感觉之后,要知道美国人的恋爱观本身就与传统保守的日本人不同,他们可以在互不了解的时候就来场暧昧的date,稍微产生好感就干柴烈火地碰撞在一起,也可以在逐渐失去激情后坦然地分开。

    不同于他和茱蒂的爱情,宫野明美的感情来得更平淡也更持久。她就像是一株在野外静静盛放的夜来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却如附骨之疽让人着魔。

    尽管最初的相遇没有任何情感,完全出于利用。不过赤井秀一还是得承认,那些封存在他心底的愧疚,不知不觉中已经壮大到他无法忽视的地步,并且逐步转变成爱意。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望着沉静死寂的花店,赤井秀一恍惚间仿佛在窗边又看到了那个坐在阳光下读书的女子。他的心脏骤然腾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如当初他得知宫野明美死在了梅斯卡尔的枪下。

    他是一个理智的男人。

    所以他不会在得知女友死讯后不理智地找梅斯卡尔报仇,也不会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毫无顾忌地跑去阿笠博士家要人。

    赤井秀一再次深深地望了花店一眼,然后便决然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谷挅

    他终究是赤井秀一,fbi的探员赤井秀一。

    ……

    宫野明美对赤井秀一艰难的心路历程毫不知情,彼时她正坐在阿笠博士家的窗边,坐在暖阳里看书。

    她对那些过于专业的东西是不太懂啦,反正在志保播放录音片段的时候,那个叫松田阵平的年轻男人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然后就抱着录音带躲到地下室去了。

    这个时候志保他们应该都在地下室吧?

    唔,大君在干什么呢?

    宫野明美很有自知之明,受到能力限制,她不应该参与太多机密,不管是对组织还是对降谷零他们来说。可是现在因为志保的缘故,她已经得知了太多机密,那些人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宫野明美对她现在的境遇还蛮满意的,她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而且很容易满足。大君的利用清清楚楚,但是她可以毫不在乎,同样她对妹妹的选择以及红方的决定也完全没意见。

    说不定这样的人才是大智若愚。

    ……

    组织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某些小股势力自以为是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只是负隅顽抗。

    信繁如今的身份地位让他得以接触到组织几乎全部的行动和情报,不过心脏上那颗定时炸弹却常常让他深更半夜从噩梦中惊醒。

    每次醒来,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而他眼前似乎还徘徊着红衣小女孩的身影。

    “真是的。”信繁低低地自嘲了一声。

    东京市中心的高楼,听不到一点噪音,一室寂静,只有他的心跳咚咚咚咚地敲击着沉闷的气氛。

    信繁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翻身下床。

    他需要去浴室洗个冷水澡清醒清醒。

    打开花洒,冰凉的水流冲击在他紧致有力的胸膛之上,胸前靠着心脏的位置,那道手术造成的伤疤已经趋于淡化,只留下淡淡的深粉色的痕迹。

    冷水打在身上果然很有效,没多久信繁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关掉花洒,在脑门上随意地搭了条毛巾,然后去酒柜挑了瓶苏格兰威士忌,独自一人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欣赏着东京绚烂耀眼的夜景。

    真漂亮啊。

    他在心中暗暗感叹着。

    如果阿笠栗介的计划成功,这么漂亮的景色大概就永远都看不到了吧?

    不过到了那时候,东京、日本甚至是整个地球的命运都已经跟他无关了。

    突然……有点想回家了呢——那个他早已遗忘在记忆角落的真正的家。

    信繁伸手按住了微微刺痛的心脏,感受着掌心有力的心跳。

    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真正的诸伏景光,你会怎么处理眼前的绝境呢?你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吗?

    真是的……

    信繁很快又摇了摇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和想法全部清除干净。

    现在可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呢。

    信繁将杯中的苏格兰威士忌一饮而尽,干脆直接躺在在沙发上睡完今夜剩下的时间。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阳光透过薄薄的白色纱帘洒落进带着淡淡酒气的房间,洒落在男人坚实却略显惨白的肌肤上,温暖的阳光将他衬得越发冰冷,通身没有丝毫生机,仿佛一具早已踏入地狱的尸体。

    用行尸走肉来形容现在的浅野信繁再合适不过了。

    ……

    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组织的诺亚方舟计划,体现在大多数普通人眼中,就是莫名其妙的事故变多了。

    最初还只是交通事故,后来逐渐演变成正在给学生上课的教授突然昏迷;负责项目的总工程师差点从大楼上坠落;华尔街的高级会议上一倒一大片;拉丁美洲某国总统因病取消国事访问等等。

    越来越多的奇怪事件终于引起了普通人的注意,许多民众围聚在警视厅外,高举着旗子和横幅,喊着“警视厅不作为”的口号。

    类似的民众示威游行活动在世界各地都在发生。

    而骚乱的核心,tense集团依然笼罩在井然有序的秩序中,上到社长领导层,下到印刷室普通的文员,每个员工都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用心认真工作。

    只有tense集团十九楼仍然是一片净土,大门紧闭,红外线监控设备二十四小时工作,一看就不好惹还配着枪的安保牢牢把手着门口,只有拿着社长手令的人才能接近这里。

    “机密重地,请立即离开!”

    在陌生人接近十九楼的刹那,安保已经抽出手枪对准那个人了。

    不过那人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他从口袋里翻了半天,在安保人员即将耐心告罄的时候终于翻出了一份文件。

    “给你,是社长让我过来的。”男人笑眯眯地说。

    他看上去实在是普通,除了一看就是日本人外再没有任何显眼的特征。不过他胸口别着的tense集团的徽章似乎证明了他集团员工的身份。

    “社长让你来的?”安保将信将疑地接过文件。

    文件的确是进入十九楼的许可,上面有浅野信繁的印章。这种印章可以用特殊的方法辨认真假,而经过检查,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得到了确认。

    不过安保还是有些奇怪,因为即便浅野信繁有派人进入十九楼的权限,他也从来没有使用过。十九楼明面上是tense集团的部门,实际上只归boss所管。

    “你进去吧。”毕竟文件是真的,安保没有再阻拦。

    男人朝他们点头哈腰地道谢,随后穿过厚厚的金属门,踏入了十九楼的地盘。

    十九楼已经投入使用,这里看上去和其他楼层没什么不同,只是安保等级骤升了好几个档次罢了。

    信繁悠然自得地穿梭期间,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是的,信繁,他一个堂堂tense集团亚太地区总裁,去自己的地盘居然还要乔装打扮伪造文件。说出去估计会笑掉大牙!

第1316章 一只叫梅斯卡尔的纸老虎和一只叫琴酒的苍蝇

    十九楼作为诺亚方舟计划的核心,目前还只能在暗中投入使用。信繁挑的时间很有意思,这时候十九楼几乎没有工作人员,步入其间只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脚下是窄窄的走廊,两边伫立着一排排类似蚕茧的白色金属装置,装置靠外的部位覆盖着透明的玻璃,方便外面的人监控茧里面的情况。

    这些装置和辛多拉公司开发的“茧”十分相似,但又有极大的不同,比如这些装置里充斥着一种液体,而旁边的液晶显示屏上还有许多专业的数据。

    相比于游戏仓,这里更像是恐怖的人体试验基地。

    不过信繁知道,这些试验早就已经得到了认证,现在躺进这些茧中的人,都是接受了组织的诺亚方舟计划,心甘情愿抽离意识,成为永生体的。

    还是很可怕啊……

    信繁在心中暗暗感慨。

    就算没有肩上的责任和心中的意志,他本人也不会接受诺亚方舟计划。

    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又怎样呢?只要过好自己的每一天,问心无愧就够了。将做人的尊严和特质全部抛掉,只寻求精神的永生,甚至“精神”是否是真正的精神都难说,这样的未来有什么意思?

    “你找到了吗?”不知何时悄悄戴上的耳机里传来朗姆淡漠的声音。

    “这里长得一模一样的装置至少有四五百个,哪有那么快?何况你连要找什么人都不告诉我,效率当然就变低了。”信繁一边说一边穿梭其间。

    “那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应该很好分辨。”

    “那个人?”信繁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好吧,他是真的不知道朗姆在说谁。不过凭着之前从阿笠博士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信繁大致也能猜到朗姆想让他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要找到后把生命支持设备关掉就可以了。”

    从朗姆的话语中,信繁产生了一点疑惑。

    朗姆现在对待他的态度似乎和善了许多,没有威胁、没有嘲讽、没有打击,他们就像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他的命也没有掌握在朗姆的手中。

    这种情况很不寻常,而任何不寻常的地方都值得信繁关注。

    毕竟行差踏错任何一步,他的结果,不,应该说人类的结果都是极为恐怖的。

    不过当下信繁要做的就只是找到那个人,然后把生命支持设备关掉罢了。

    凭着朗姆那句“生命支持设备”的提醒,信繁很快就在一排看似不起眼的装置中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异类。

    透过玻璃看到里面那个静静躺着的人时,信繁心中已经再没有任何犹疑了。

    果然,是她。

    朗姆大概不知道信繁曾见过那个人的照片,何况再先进的设备也无法让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始终保持生前的模样。信繁能认出阿笠定子,凭借的还是无法改变的骨骼特征。

    好在他学习过易容,对人体骨骼的了解比普通人深。

    想到朗姆让他做的事情,信繁假意环视一周,然后对耳机那边的人说:“这不是生命支持设备,是防腐设备,那个人已经死了。”

    甚至,信繁怀疑躺在这个“茧”里面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阿笠定子。

    阿笠栗介会把他无比看重的人随意丢弃在这里吗?

    连他这个在组织中根本不存在的人都能凭一张所谓的社长许可进入19楼,这里对于阿笠定子绝非安全之所。boss应该有更好的地方可以提供给阿笠定子才对。

    “无所谓。”朗姆的语气更淡漠了,“按我说的做。”

    “好吧。”

    信繁抬手,轻描淡写地断掉了茧的电源,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阿笠定子赖以维持现状的防腐设备。

    他的动作很果断,符合目前不知道阿笠栗介和阿笠定子身份的表象。

    阿笠定子周围莹蓝色的灯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但是无论装置本身还是仿佛设备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信繁“不死心”地把电源开关又拨了两下,结果都是一样的。

    此时朗姆也猜到了发生的事:“怎么?关不掉?”

    “是啊,质量太好,连开关都没有用了。”信繁半陈述半嘲讽地说。

    “你撤退吧。”朗姆淡淡地说。

    信繁挑眉:“那今天的行动岂不是毫无意义?”

    “安保组大概还有三分钟抵达现场,留给你逃命的时间不多了。”朗姆的语气依然平静无波,“今天的行为一旦被发现,就算你是梅斯卡尔也必死无疑。”

    “哦,我差点忘了,你还不能死。”朗姆忽然又笑了起来,“但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可比死亡多得多。”

    “嘁!”

    信繁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脚下的动作却分毫停顿都没有。

    他对tense大厦可谓已经非常熟悉了,不过越是熟悉越不能露出破绽。为此信繁不惜牺牲宝贵的逃跑时间,绕了一些路,以做出一副自己好像不那么熟悉地形的假象。

    五分钟后——信繁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tense大厦。

    “社长!社长!”

    他的小秘书很少露出这么失态的一面,不过此时,似乎总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秘书小姐也显得有些慌乱。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话音刚落,信繁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他现在似乎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大反派啊,主角马上就要打倒反派了,而反派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秘书小姐完全不知道自家老板脑袋里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只是看到浅野信繁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时有些大跌眼镜罢了。

    “社长,出大事了。刚才十九楼被外人闯入,现在整个安保部门都在寻找那个人。”秘书耐心地向信繁解释道。

    信繁挑眉不解道:“十九楼的安保等级是整座大厦最高的,什么人能闯入后还安然逃脱?”

    “是啊,我也不太理解,按理说任何进入十九楼的人都必须拿到您或总部高层的许可……”

    “砰砰砰。”

    秘书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办公室的木门就被敲响了。

    “社长!我们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向您汇报!”

    门外传来安保部门负责人冷硬的声音。

    安保部门在tense集团算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正常的职员都很畏惧他们,而他们似乎也不受浅野信繁这个名义上大领导的直接管理。

    敲门声又响了几遍。

    信繁这才慢悠悠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领带。

    秘书在旁边看得着急,可她又不能催促。

    片刻后,就在安保部门负责人快要忍不住推门而入的时候,信繁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进来吧。”

    负责人由衷地松了口气,连忙打开门走了进去。

    安保部门在tense集团横行霸道,天不怕地不怕,这些底气来源于他们的身份。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成为组织内围成员甚至获得代号的实力,负责人本身更算是没有代号的代号成员。

    但无论他们有多厉害,都不敢在浅野信繁这个社长面前放肆。

    毕竟人家可是组织中威名远扬的梅斯卡尔,这个代号响当当地压在他们头顶,让他们难以喘息。

    负责人进来的时候,信繁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除了神情还有些懒散外,看上去已经与正常情况下的浅野社长没什么区别了。

    负责人朝他恭敬地颔首,然后道:“十九楼遭人闯入,那人还试图破坏里面的装置。我们已经封锁了整幢大楼,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出。”

    “嗯。”信繁没什么精神的应了句,“做得很好。”

    好到罪魁祸首就坐在你面前都认不出呢。

    老实说如果是琴酒或者贝尔摩德负责这件事,他们说不定就能发现梅斯卡尔脖颈处不太自然的痕迹——那可是易容留下的。

    何况信繁连衣服都没换,只是脱掉了外套而已。

    负责人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梅斯卡尔的态度。

    夸他们做得好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不是应该给他们布置任务,或者至少积极配合安保部门的工作吗?

    信繁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有别的事?”

    “没、没有了。”对上那双深如幽潭的眸子,负责人下意识道。

    然而半秒钟后,反应过来的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遭遇心理上难以承受的打击后,信繁的状态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影响。只是之前他一直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压抑在理智之下,没有表现出来。在与降谷零、松田和兄长顺利会师后,骤然释放的压力让他那犹如涅槃般蜕变的魄力变得更加深沉锋利。

    信繁随意地摆摆手道:“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负责人反应过来,连忙道:“其实那个人并非闯入十九楼的,他拿着您签发的许可文件!”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松了口气。

    “哦?”信繁终于来了兴趣,“文件呢,让我看看。”

    “没、没有收。”负责人的脸绿了。

    “没有收?”信繁的音量陡然拔高,丝丝气势外放,带着魄人的压力,“公司的规章制度都被你们吃了吗?写的那么清楚的字你们也看不见?”

    办公室门外,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了下来。

    “你们要是不认识日语就去小学重新学习,那个人能拿到我的许可,不管是不是伪造的,都必然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重要的证据你们都能放过?!”

    啧,今天的梅斯卡尔戾气似乎重了些。

    谁又惹到他了?

    其实信繁现在就是只纸老虎,毕竟那张可以作为证据的文件就躺在他的裤子口袋里。

    不过信繁已经猜到朗姆的打算了,他今天根本就没指望他能成功破坏阿笠定子的装置。做这些应该只是为了打草惊蛇吧?或者应该说……引蛇出洞。

    跟信繁一样,朗姆也不确定tense大厦十九层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阿笠定子。如果乌丸莲耶不动,他们或许永远也不确定。所以必须用一些极端的方式逼迫乌丸莲耶出手,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针对阿笠定子。

    以乌丸莲耶对阿笠定子的重视,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朗姆有意逼迫乌丸莲耶,他的打算自然也瞒不过掌控全局的乌丸莲耶,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暗戳戳的举动其实都相当于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乌丸莲耶当然知道那个能拿到梅斯卡尔手令闯入十九楼的胆大包天的家伙是朗姆的人,他不一定怀疑梅斯卡尔,但肯定会对tense集团的内环境产生顾虑。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让安保部认真调查一个卒子的身份,只会想办法保护阿笠定子的安全。

    这也是信繁能如此嚣张的底气所在。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谁?”信繁凌厉的锋芒没有收敛,语气不善地问道。

    门外,琴酒的表情略微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冷淡地开口说:“是我。”

    琴酒的声线独具特色,很难听不出来。

    只可惜信繁现在不可能让他进来,他身上破绽百出,现在出现在琴酒面前无异于自投罗网。

    于是信繁故意装作还在气头上的样子,不但不收敛气势,反而愈加嚣张:“你不是说已经完全封锁大楼了吗?不是说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出吗?告诉我,外面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琴酒:“……”

    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已经无法代表他的怒火了,他感觉自己的伯莱塔正在发烫,子弹随时都能出膛。

    好,很好,梅斯卡尔。居然敢拿他和苍蝇作比较!

    负责人此时在梅斯卡尔手下已经再不复之前的气势了,甚至有些畏惧。

    毕竟再厉害的“没有代号的代号成员”顶天了也就是个伏特加,跟梅斯卡尔这种刚进入组织就是地区负责人级别的高层没有可比性。

    可以说信繁的起点就是别人挤得头破血流也想达到的终点。

    “滚出去!不要用废物来碍我的眼!”

    信繁毫不客气地将安保部门的负责人赶了出去,却未曾意识到这句话中的“废物”也意外地将某个人包括了进去。

第1317章 信繁有救了

    安保部门的负责人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他“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梅斯卡尔的办公室。

    然而刚出门,他就对上了一双冰冷嗜血的眸子。

    虽然对方的怒意似乎并不针对于自己,但是负责人还是从心底感受到了恐惧与绝望。

    “琴、琴酒大哥……”负责人语无伦次地打了个招呼。

    ——他也不想的,只是在逃避之前,嘴巴就已经主动唤出了琴酒的代号。

    “滚。”

    琴酒很冷漠,只有一个声音。

    这一次,

    负责人真的是屁滚尿流地逃离了。

    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同情梅斯卡尔,面对那样恐怖的琴酒,就算是梅斯卡尔也要头疼吧?

    不过他在脑海里设想的剧情并没有出现,在进入信繁办公室的瞬间,琴酒身上那种冷意就已经收敛了许多——虽然仅剩的这些也足以让普通人瑟瑟发抖,失去反抗的意识了。

    琴酒不傻,对梅斯卡尔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所谓“气势”,这时候放出来只会点燃里面那个炸药桶,

    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你来了?”

    信繁微微抬眼瞥了他一下,随即收回目光,依然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十九楼那边出什么事了?”

    琴酒直言不讳地问。

    信繁将视线移向一旁还愣在那里的秘书,秘书的反应非常快,立刻道:“您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琴酒?”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秘书领命,迅速离开了社长的办公室,并且临走时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既然琴酒已经“恬不知耻”地来了,信繁也不想白费心力遮掩自己脸上的易容痕迹。看到就看到吧,反正该头疼的是朗姆,又不是他。

    在梅斯卡尔的刻意放纵下,琴酒没有受到多少阻拦地注意到了梅斯卡尔的异常。

    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那是?”

    琴酒到底顾忌着梅斯卡尔身上可能存在的追踪器,没有将话说得太明显。

    他只是乍然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看来今天搅动风云的那个胆大包天的老鼠已经抓到了。”

    “呵,

    是吗?”信繁的嘴角带着含义莫名的笑意,

    “或许吧。”

    他轻轻地说。

    琴酒没再就十九楼的事情纠缠下去,他将带来的一叠文件放在梅斯卡尔的办公桌上:“这段时间的工作报告。”

    与其说是工作报告,倒不如称之为暗杀名单更为合适。

    信繁捡起纸张,随意地翻看起来。

    当然,夹在文件中间的那页纸也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琴酒小队的执行能力果然是行动组最强。”信繁毫不吝啬于自己的称赞。

    这本身也是句实话,有琴酒出马,还有狙击手和情报协助,琴酒小组的任务完成率的确高得离谱。不过这样的成绩还是得益于受困在家的柯南。

    如果不是工藤优作刻意阻拦,柯南大概已经查到琴酒的头上了吧?

    气运在身的正派主角对上恶事做尽的反派小头目,结果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信繁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

    而琴酒注视着他偷偷收好纸张的动作,眼眸中也划过一缕异样的情绪。

    他对梅斯卡尔的态度的确与其他组织成员都不同,似乎有些过于放纵了。

    不过,以前也从未有人能在短短四年之内爬到梅斯卡尔现在的高度。众所周知,爬得越高,付出的代价也就越惨烈。

    琴酒自认为看人的嗅觉很敏锐。

    半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梅斯卡尔的时候,那个人身上除了冷意和杀气外,还带着淡淡的压抑。那是强迫自己接受某件事后的压抑,

    跟当初的黑麦、波本和苏格兰一模一样,不过隐藏得更深,他身上负面的情绪也更重。

    这种矛盾的感觉出现在一个初入组织的新人身上太正常了,所以当初的琴酒对黑麦他们只是防备,并未有过多的怀疑。

    但是梅斯卡尔……刚刚进入组织就能以雷霆之势掌控散乱的北欧分部,从默默无闻的小卒一跃成为瑞典安全局的头号敌人,甚至稳压琴酒一头。

    这种人,真的还会有那种纠结产生的压抑吗?

    这显然不正常。

    半年前,琴酒记得自己对梅斯卡尔是忌惮猜疑大过信任的。

    一面忌惮着梅斯卡尔的能力和出现在日本的原因,一面又猜疑着他的真实身份,怀疑他是某个官方机构的卧底。不过很快,梅斯卡尔就用自己比琴酒还雷厉风行的手段和作风击碎了他的担忧。

    如果他真的是苏格兰,也许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产生了犹疑吧。

    梅斯卡尔真正的蜕变还是在不久前,TENSE即将站在阳光下的重要时刻。根据琴酒的情报,梅斯卡尔似乎是去美国主导了一场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恐怖袭击。

    从那以后,梅斯卡尔就像是被烈火炙烤成灰烬,然后再浴火重生的凤凰。只不过他不是凤凰,倒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用127条性命,割裂自己的全部软弱情绪吗?

    琴酒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癫狂之色。

    好,很好,这样才是他认识的梅斯卡尔,这样的梅斯卡尔才值得他信任,甚至是……追随。

    看着琴酒越来越不正常的表情,信繁心中疑惑,脸上却维持着之前的淡定。

    “你还不走?”信繁冷声问。

    琴酒知道梅斯卡尔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对别人这样,只有梅斯卡尔完全无视他的气势和杀意。

    呵,果然,就算内心认同,他与梅斯卡尔还是无法心平气和地交流。

    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哼。”琴酒冷哼一声,“别玩脱了,把自己搭进去了。”

    到了他的高度,自然知道区区一个追踪器根本影响不到梅斯卡尔。他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避开追踪器的监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比如此刻的他们。

    那样的控制手段,本身的效果不重要,倒更像是对梅斯卡尔的羞辱。

    而看起来,一向肆意妄为嚣张惯了的梅斯卡尔,对这种羞辱似乎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一点让琴酒更感兴趣。

    他虽然不清楚梅斯卡尔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总之能让梅斯卡尔都感到苦恼的事情,一定很有意思,也非常危险。

    琴酒欣赏梅斯卡尔,不过要是能亲眼看到梅斯卡尔陨落,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稳赚不赔。

    信繁望着对他古怪一笑然后就离开的琴酒,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不过……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琴酒的事情。

    像琴酒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最好骗了。他可是很期待琴酒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呢。

    相比于目前还尽在掌控的琴酒,信繁更好奇他带给自己的东西,准确来说应该是情报。

    二十二年前组织发生的变故,终于要在他面前揭开神秘的面纱了吗?

    不得不说琴酒的情报网的确厉害,尤其他对组织内部的了解更是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难怪琴酒总能精准地找到卧底和二五仔,拥有这样的情报网就是最大的作弊手段。

    他倒是没想过琴酒敏锐的嗅觉可能并非一种形容,而是如字面意思一样。

    信繁现将琴酒的工作报告签名整理归档,然后才展开那张已经被他折起来的纸张,上面用炭笔写着一些文字。

    手写?

    这让信繁有些意外。

    他们平常都会有意识地避免暴露自己的某些习惯,毕竟字迹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当初为此可是废了一番功夫。

    不过纸上的字迹并不是琴酒的,而且看上去还有些生疏,可能是琴酒用非惯用手写的吧。

    关于二十二年前组织发生的事情,琴酒只写了简单的几行字。

    [实验失败,研究组变革,贝尔摩德容颜不老。]

    没有任何与朗姆相关的信息。

    只是……贝尔摩德容颜不老?

    信繁微微地蹙眉。

    作为曾经贝尔摩德项目的负责人,他虽然不像青木勋那么了解实验的情况,也大致知道一些内幕。

    贝尔摩德真正开始走上所谓的永生道路,应该是在十七年前,而那个时候也是莎朗到克丽斯的过渡。

    不过,这么可怕的实验,需要一些准备时间也不奇怪。也许贝尔摩德就是二十二年前研究组变革后才开始参与实验的,而她参与实验的原因应该也与阿笠定子不无关系。

    那么朗姆重视的人,是否就在研究组变革之时遇害了呢?

    实验失败……

    什么样的结果算是失败?没有研究出想要的东西,还是……实验体的死亡?

    信繁忽然明白提起乌丸莲耶和诺亚方舟计划时朗姆那种深切沉重的恨意来自何处了。

    如果组织对诸伏高明下手,害诸伏高明在实验中失去性命,那他对组织的仇恨绝对不比朗姆差!

    他虽然不会走上与朗姆相同的道路,但如果放任心中的恶意,疯狂起来恐怕也很危险。

    信繁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朗姆、乌丸莲耶、贝尔摩德,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越靠近真相,信繁身上的压力也就越重。

    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

    朗姆的计划终究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组织大肆在各地建造基地的行为稍缓,连TENSE大厦十九楼的这些东西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十九楼再次空了下来。

    信繁没有刻意派人盯着,朗姆自己的事情自己管,他可不希望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时候再惹来乌丸莲耶的忌惮。

    想必零那边也不会让他失望,朗姆能查到的东西他一定也可以。

    信繁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车水马龙的街景。

    很快,他的视线在一个人身上停顿了。

    世良真纯?

    从这么高的高度看下去,饶是信繁的眼力也很难确定某个人的身份。但世良真纯的摩托车造型太显眼了,尤其又躲在那种不易被察觉的地方。除了她,信繁想不到别人。

    工藤优作不是卧底,他与MI6更像是合作关系。但世良玛丽甚至是下落不明的赤井务武应该都知道他的身份。

    世良真纯出现在这里,与工藤优作有关吗?

    又或者……柯南?

    呵,没想到上次不小心闯入未建成的十九楼,竟然促使柯南追查到了这种地步。

    应该说不愧是主角吗?

    信繁的目光不再留恋,他转身离开了窗边。

    不管柯南再怎样努力,有那样一个父亲在头顶压着,恐怕他也很难查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对于他们来说,年仅十七岁的工藤新一,终究还是太嫩了啊。

    信繁心神忽然微微一动。

    他是不是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什么?

    比如——检测一下乌丸莲耶和贝尔摩德的DNA。

    这种事说来容易,真正想做可就太难了。

    他得好好计划一下。

    ……

    阿笠宅·地下实验室

    作为被朗姆和BOSS同时视为重要人物的阿笠博士,原本应该是最危险的,但因为他和BOSS深入血缘的关系和由血脉带来的特殊性,阿笠宅反而成了此时最安全的地方。

    宫野姐妹目前都暂时住在了阿笠博士家,隔壁的工藤新一偶尔也会来看看,但是大家都非常默契地瞒着他。

    此时,灰原哀正照例坐在电脑前分析着什么。

    她虽然在这方面比不上泽田弘树,但也算同行中佼佼者了,在松田阵平那边的结果出来之前,仔细分析数据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如果停下来,灰原哀心中就会腾起慌张的情绪。

    “叮铃铃——”

    博士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正在捣鼓奇怪发明的阿笠博士连忙接起电话:“这里是阿笠宅。”

    “博士!”电话对面,松田阵平的语气难掩兴奋,“我找浅野灰原哀!”

    阿笠博士微愣,随即欣喜道:“你找到了?”

    “是,不过最后一步估计还需要那个姑娘来做。”松田阵平深深吸气,“不管怎么说,信繁有救了!”

    在阿笠博士面前,他没有使用那个熟悉的称呼,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阿笠博士是知情的。

    “好,我去叫小哀……”

    “我已经听到了。”

    灰原哀站在不远处,死死地注视着阿笠博士手中的听筒。

    她对自己的科研实力非常有信心,既然松田阵平这么说,就说明哥哥真的有救了!

    这一次,终于,终于不再是哥哥一个人默默承担了。

第1318章 破釜沉舟的决定

    灰原哀没有耽搁一分一秒,她从接到松田阵平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等电话挂断,灰原哀早已站在玄关处,而阿笠博士也发动了车子。

    看到灰原哀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阿笠博士疑惑道:“不是松田君有发现要告诉你吗,为什么要带电脑?”

    在他的印象里,

    小哀只有分析数据的时候才会带上笔记本。

    “嗯。”灰原哀淡淡地应了一声,“我想一会儿可能会用得到。”

    从刚才和松田阵平的通话中她隐约产生了一个预感,这一次就算能够找到解决哥哥心脏旁边东西的方法,他们也势必要付出很高的代价。

    阿笠博士不再说什么,他对黑暗男爵的了解恐怕还没有小哀多。

    如果优作肯帮忙的话……

    阿笠博士想起之前他与工藤优作的谈话——

    “浅野应该已经身陷囹吾了,你不帮帮他吗?那种事对于他们而言到底还是太残忍了。”

    “帮忙?”工藤优作的嘴角噙着笑,意味不明地说,“那个人不需要帮忙,他的觉悟恐怕比你我猜想的更坚定。”

    不需要帮忙吗?

    或许吧。

    阿笠博士在心中微微叹气。

    可是无论浅野信繁需不需要,他身边这些家伙是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承担的。

    关于这一点,优作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如果不是朋友们不顾危险的帮助,十七年前他们也无法从组织中安然脱身。有些事只能自己来做,可朋友却能成为最坚强的后盾,给予前行者无畏的意志和勇气。

    优作啊优作,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在阿笠博士的暗暗感慨中,黄色的甲壳虫驶入了酒店的停车场。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两个人正站在门口等候。

    看到他们,降谷零低声道:“酒店说话不方便,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吧。”

    这话听起来实在奇怪,如果相对私密的酒店房间都不安全,一个咖啡厅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降谷零这么说了,至少从公安的角度来看,咖啡厅很安全。

    咖啡厅就在酒店的一楼,临街,里面客人还不少。降谷零带着他们坐到了角落中的位置,

    立刻就有侍者给他们端上咖啡和甜品。

    没有询问需要什么吗?

    灰原哀暗中观察着咖啡厅的环境,

    她发现这里虽然看似很正常,

    但那些低声交谈的客人似乎总有意无意避开了他们所在的角落。

    是公安?

    灰原哀将目光移向降谷零,对方朝他轻轻颔首示意。

    看来没错了。

    啧,真是大手笔。

    一个常年卧底的公安警察,在警察厅居然能有如此大的能量,降谷零果然不愧是哥哥的朋友。

    角落的位置很好,就算离他们最近的公安,恐怕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灰原哀想尽快解决问题,估计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也一样,于是她直言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松田阵平将他从灰原哀那里拿到的录音带还给她,只有编号十八的录音带被他抽了出来,插进录音机。随后松田阵平将耳机递给灰原哀:“听听吧,你想要的就在你母亲的留言中。”

    灰原哀怀着疑惑,接过耳机戴上,一旁的阿笠博士帮她按下了播放键。

    “志保,对于接下来将要告诉你的事情,我非常抱歉。”母亲熟悉的嗓音从耳机中传出。

    灰原哀虽然对父母没有多少印象,但因为这些录音带的缘故,她有许许多多无法安眠的夜晚,

    都是靠着母亲的声音度过的。

    降谷零坐在旁边,

    神色有些复杂,

    垂下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起。

    早就听过的他当然知道录音里说了什么。

    那个温柔的姐姐一样的人,终究还是被组织吞噬了。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似乎从开始就已经迟了。

    “喂,zero。”松田阵平忽然低声唤道,“那个宫野艾莲娜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他早就想问了,只是看降谷零的样子,恐怕他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没想到降谷零竟然坦然地承认道:“对,我报考警校甚至进入公安卧底组织,都是为了寻找她。”

    当然,宫野艾莲娜其实只是他的目标,给了他一个做自己想做事情的理由。就像景光说过的那样,他自己也渴望着成为警察。

    只是四年前当他在天台上看到了无生机的诸伏景光时,降谷零必须承认,那时候他心中产生了名为悔恨的情绪。

    悔自己不该成为公安卧底组织,连累hiro丢掉性命。

    恨赤井秀一手段毒辣害死景光还一副惹人讨厌的样子。

    恨……

    恨宫野艾莲娜不告而别,成为他一生追逐的身影,恨她促使他进入组织,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降谷零一直在避免与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见面。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与宫野艾莲娜长相相似的这对姐妹,因为他自己也清楚这种莫名其妙的恨意毫无道理。

    “啧啧。”松田阵平咂了咂嘴,“她到底有多漂亮才能让你至今念念不忘啊?”

    漂亮吗?

    宫野艾莲娜虽然很美,但在幼小的降谷零心中,吸引他的是明媚如艳阳的善意。

    那或许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善意,早已铭刻在心底,永远也无法释怀了。

    灰原哀听完了母亲留下的录音,她的神情还有些恍惚。

    “怎么样?”松田阵平连忙问道,语气中满是希冀,但还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害怕。

    “我听完了所有的录音,但是这一段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灰原哀十分困惑。

    松田阵平笑了:“这是当然的,因为这段录音在b面。”

    灰原哀微愣:“b面还有东西吗?”谷平

    磁带的ab两面虽然都可以录制音频,但是据她所知,母亲留下的这二十盒录音带应该只有a面有音频才对。她知道自己以前肯定反过来听过。

    “b面虽然有录音,但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让它显露出来,正常情况下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松田阵平解释道,“既然你父母留下的实验数据指向这些录音,就说明一定有我们还没有发现的东西。”

    “所以。”松田阵平清了清嗓子,“我就把这些录音带拆了。”

    灰原哀没有担心松田阵平随意拆录音带会不会把母亲留给她的录音破坏掉,她现在心中都被不安填满了,甚至连最初的欣喜都消失了:“看来我今天带电脑过来是明智之举。”

    阿笠博士一脸迷茫:“你母亲说了什么?”

    “我母亲说……”灰原哀一边启动电脑一边回答,“他们在研究银色子弹的时候发现了组织一项黑暗的研究计划,那项研究非常恐怖,为此他们决定开始寻找对策。”

    “黑暗的研究,是指黑暗男爵吗?”

    “嗯,我猜是这样。”

    阿笠博士表面上还算淡定,但心中早就惊愕不已。

    虽然同在研究组,但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和宫野夫妇并不熟悉。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早就发现了黑暗男爵,甚至还在研究对策!

    如此一来,他们的死亡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莫非是他们的小动作被组织发现,所以组织处决了这两个异端吗?

    “他们找到对策了吗?”阿笠博士急切地询问。

    就算不为了浅野信繁,他也想知道优作的设想是否真的可以被阻止。

    灰原哀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母亲说他们是为了研究对策才开启了aptx系列项目。”

    准确来说,是悄悄将银色子弹的研究推入了aptx的时代。

    阿笠博士一怔:“难道aptx就是黑暗男爵的特效药?”

    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黑暗男爵和aptx都是组织的研究重点,而且都是那项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它们之间是相克的,组织怎么会允许它们共存?

    灰原哀看了阿笠博士一眼,微微叹气:“博士,就算我们证实aptx是特效药,又有多少人敢服用呢?”

    别忘了那份aptx-4869的名单,里面除了工藤新一外,无一幸免。

    何况就算侥幸得以存活,也会变成他们现在这种诡异的状态。

    降谷零无奈道:“看来我们工作的重点依然是阻止诺亚方舟计划,不能让黑暗男爵真正的扩散。”

    “那信繁……”松田阵平担忧不已。

    其他人只要避免感染就可以了,这种事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一定做不到。可诸伏景光不一样,那些东西在他的心脏上,几乎已经给他判处了死刑。

    “就算aptx是特效药,也不一定就是aptx-4869。”灰原哀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我接手这个项目后,aptx的研究方向已经出现了转变,和他们当时想要的肯定不一样。而aptx系列不同的药品效果也是不同的,比如aptx-205x除了产生心脏病的假阳性外不会致死。”

    她没有说,就算aptx真的转变了研究方向,也只有一点点变化,aptx-205x说到底并不是真正的aptx。

    其他几人闻言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

    降谷零却仍皱着眉头,问道:“如果aptx-4869就是特效药,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话成功让刚刚轻松起来的氛围又沉了下去。他们都知道降谷零问的是什么,除了有可能造成的全球疫情,他们还要多担心一个人,一个目前境况最危险的家伙。

    灰原哀敲击键盘的动作稍顿:“组织有可以监控身体状况同时控制药物给量的仪器,只不过人的思维会被组织控制,方便最后的转移。”

    降谷零心脏一沉:“我们不能通过更改数据的方式改变思维转移的结果吗?”

    “恐怕不行。”灰原哀微叹,“那种仪器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最终计划,我们要改变这个目的,难度不亚于重新发明机器。”

    其实有阿笠博士和她在,重新发明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组织花费了十多年才完成的事情,他们就算再厉害,至少也需要两年。

    两年啊,两年后诺亚方舟计划恐怕早就成功了。

    降谷零的脸色很难看,他紧紧攥拳,手上青筋爆起。如果不是顾及身边人,他恐怕早就一拳锤到墙上去了。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想了想,然后状似随意地提到:“喂,如果aptx-4869是特效药,那搭乘诺亚方舟的人,他们的身体是不会被黑暗男爵感染的吧?”

    灰原哀一愣,随即点头道:“对,他们不会受影响。”

    闻言松田阵平勾唇,露出了一个堪称嚣张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利用组织的计划呢?”

    “你的意思是——”降谷零猛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松田阵平,“不行!这么做的风险太大了,我们谁都没有把握!!”

    松田阵平嘴角的笑容扩大了,甚至带着点疯狂的意味:“难道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你……”

    降谷零语塞。

    是啊,他们早已走投无路,现在无论什么方法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算来算去不过是豁出性命赌一把。

    呵,没想到他们之中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居然是松田阵平。可能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五年的卧底生涯早已磨平了降谷零的棱角,不管他承不承认,七年前那种无所畏惧的少年志气到底还是被他抛弃了。

    他习惯于做任何事都要冷静思考、理智判断、谨慎行事。却忘记,有时候抛弃理性才能获得力量。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不赞同已经尽数褪去,独留下一往无前的决心。

    “好!”降谷零咬咬牙,坚定地说。

    阿笠博士眼中满是惊愕,他看看降谷零,又看看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

    片刻后,他的嘴角泛起一缕苦笑。

    这些人真是太胡来了,要知道他们轻飘飘几句话,决定的可是全世界七十亿人的命运啊。

    罢了罢了,十七年前他们就是因为太保守,才让组织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壮大。未来终究掌握在这些年轻人手中,他们想不顾一切拼一把,自己只有在后面尽全力提供支持。

    灰原哀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地注视着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你们应该知道,仅凭现在的能力,我们根本无法达成目标。”

    “我们需要帮手。”松田阵平接话道。

    降谷零眸光一凛:“赤井秀一!”

第1319章 被红方绑架

    在降谷零这边紧锣密鼓地寻求合作的时候,信繁所代表的tense集团也没有闲着。

    组织已经意识到有一些不太强大但是很顽强的势力正在与他们对抗,不过无所谓,这原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现在要做的就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计划而已。

    此时,tense大厦社长办公室外的会客厅,两个同样明艳耀眼的年轻女人面对面坐着,两人已经对峙了很长时间了,没有人选择退让。

    “呵。”全恩智吐出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跟山田家联姻,可能是tense集团做出的最糟糕的决策吧。”

    山田六葉眸光微凝,嘴角却上扬:“巧了,选你做代言人恐怕是tense集团最不理智的决定。”

    两枚眼刀交锋,最终还是没有浴血的全恩智落了下风。

    不过在山田六葉看不到的地方,全恩智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六葉小姐,全恩智女士。”秘书的声音忽然在她们身后响起,“会议刚刚结束,社长很快就回来了。”

    亲疏有别,从秘书的称呼和先后顺序上便可见一斑。

    全恩智也不在意,她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对秘书说:“我有工作上的事情找浅野先生。”

    她特意强调了工作一词。

    山田六葉脸色不变,只是眼中的笑意加深了许多。

    “我记得全恩智小姐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全恩智和山田六葉都是一愣,全恩智很快回过身,朝来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浅野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得知乌丸莲耶的真实身份后,信繁已经猜到乌丸莲耶对全恩智的异常感情来源于何处了。再次见到全恩智,她与阿笠定子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信繁的脑海中。

    确实很像,只是全恩智的身上缺少了那种亲切感。

    “信繁君。”山田六葉唤出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亲昵称呼,“母亲让我多跟未婚夫相处,培养培养感情。”

    信繁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们的感情不需要培养。”

    “啊呀!”山田六葉似乎非常惊讶的样子,随即笑了起来,“是啊,已经订婚的未婚夫妇,感情当然没有问题了。”

    信繁不想见到爱普考特,更不想听这种古怪的语气,但他同样也知道,爱普考特来找他绝不是为了培养感情这么简单。

    信繁朝秘书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至于全恩智——

    信繁的眼中多了一缕同情:“全恩智小姐的脸盲症似乎已经康复了?”

    全恩智表情不变:“我从来没有什么脸盲症,外界的传闻不过是谣言罢了。”

    “是吗?”信繁笑了起来,“其实脸盲症也没有那么可怕,某些危险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对吧?”

    “我还没有遇到你说的那种危险的情况呢。”全恩智这么说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脸盲症。

    此时的信繁已经大致可以猜到全恩智伪造脸盲症的目的了,她应该曾经见过乌丸莲耶本人吧?或许是在做练习生的时候。阿笠栗介对阿笠定子有很深的执念,突然听闻韩国有一个和阿笠定子长相相似的人,大概会忍不住去看看。全恩智大概是为了保命才这么做的。

    只是……乌丸莲耶真的不知道她的脸盲症是装的吗?

    一旦阿笠定子成功复活,虚假的代餐是什么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信繁笑道:“可以说了吧,你来找我的目的。”

    全恩智挑眉:“当然,不过可不是我要找你的。”

    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信繁。

    “哎呀,当着我这个未婚妻的面送情书是不是不太好啊?”山田六葉的调侃被他们默契地无视了。

    信繁看了一眼信封上的文字,就将信收了起来,并没有立刻打开。

    “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下午还有工作,先走了!”说罢,全恩智没有再停留,潇洒地离开了信繁的办公室。

    全恩智走后,山田六葉脸上那种惹人讨厌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剩下的倒是冷意占了大多数。

    “组织要对普通人下手了吧?”她淡声询问。

    “嗯。”信繁应道,“是时候宣传我们的计划了。”

    山田六葉轻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那些人还不知道这个计划意味着什么。”

    信繁没有说话。

    组织比他想的还要急不可耐,各国的政府还没有完全掌控,就已经将黑手伸向了普通民众。对于普通人,他们的计划更直接更狠厉。利用各个领域地位超然的专家和学者,大肆宣传诺亚方舟计划对人类的变革和好处。

    但是当然的,组织不会也不可能将真正的计划告知民众,否则到时候获得的就不是支持而是反抗了。恰到好处的话术往往能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

    全恩智给他的这封信,准确来说也是一封邀请函,邀请他参加关于诺亚方舟的论坛。只是信繁没想到这封邀请函竟然会由全恩智转交给他。

    难道那位真的想让全恩智也接受诺亚方舟计划吗?

    他倒是很好奇全恩智和阿笠定子见面的那一天。

    只是很可惜,他如今拼命的目标就是阻止那种事的发生。

    “好啦,我也该走了。”山田六葉打了个哈欠,“真是越来越期待我们的未来了呢,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信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大老远跑到tense大厦来找他,难道就是为了跟他培养感情的??

    感受到信繁的目光,山田六葉笑了起来,在门口止住脚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tense在世界各地建造的东西,恐怕是很危险的武器,有可能比核弹更令人恐惧。”

    信繁表情不变,只淡淡地说:“该担心的是那些被洪水淹没的人,而不是我们这些登船的幸运儿,不是吗?”

    “说得没错。”山田六葉收回目光,彻底地消失在了电梯间。

    信繁心中真的如同表面上那样淡定吗?

    恐怕并非如此。

    组织想要让诺亚方舟计划顺利实施,肯定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那种名为黑暗男爵的病毒,恐怕已经运往世界各地了吧?

    组织到底是怎么保藏病毒的?

    信繁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

    ……

    身为tense集团亚太地区的最高负责人,按道理信繁出行必然有保镖随行,不过他本身的实力就很强大,一般的绑架犯也不敢对tense动手,带不带保镖也就无所谓了。

    因此,当信繁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一辆车停在他身边时,他还有点恍惚。

    下一瞬,他就已经被人架上了车。

    他这是被人绑架了??

    直到信繁看到了坐在旁边的那个熟悉面孔。

    那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顿时露出夸张的表情:“不是吧,这就傻了?”

    信繁打开了他的爪子。

    本来还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架tense集团的总裁,没想到居然是这几个家伙。早知如此,他刚才在感受到有人接近自己的时候就该果断回击。

    “什么事?”信繁淡淡地问。

    松田阵平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坏消息。”信繁毫不犹豫地说。

    再大的好消息恐怕也无法让他真正放松,倒是坏消息容易影响到他的计划,必须慎重对待。

    松田阵平通过后视镜和坐在前面的降谷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情绪。

    “坏消息是我们决定支持组织的计划了,那什么诺亚方舟听起来也不错嘛。”松田阵平随意地说。

    信繁瞳孔微缩。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不可能真的信服诺亚方舟计划,但他这么说就意味着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破釜沉舟的地步了。

    呵。

    信繁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这还真是个麻烦的坏消息啊。

    “好消息呢?”他又问。

    这一次松田阵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们找到解决你心脏上那玩意的办法了。”

    “哦。”信繁淡定地应了声。

    果然是没什么作用的好消息……等等!

    信繁猛然反应过来,一脸古怪地看向松田阵平,难得地怀疑起自己的听力:“你刚才说什么?”

    松田阵平咧嘴一笑:“我说,我们找到解决你心脏上那种病毒的办法了。”

    “这不可能。”信繁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不是他不相信松田他们的能力,而是这段时间他也了解了很多关于黑暗男爵的事情,越是了解他的心情就越是沉重,越不敢希冀那种渺茫的可能性。

    松田阵平没有多说,反正他也不是很懂:“你妹妹搞出来的,等到了地方你自己问吧。”

    小哀搞出来的?

    灰原哀的研究在信繁这里的信任程度很高,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车很快停在了阿笠博士家门口,信繁就这样被两个强盗半路绑了过来。

    阿笠博士家很热闹,除了博士和灰原哀两个常住人口外,宫野明美和诸伏高明也都在。

    看到弟弟,诸伏高明简单地颔首示意,甚至没有跟他说什么。

    信繁看着这一屋子人,有点头疼。

    明明当初已经下定决心要尽可能离这些人远一点,可莫名其妙的他们的距离反而变得更近了。

    这些家伙都是红方的主力军吧?不团结在柯南身边,反而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反正……他目前有些无力。

    “弘树呢?”降谷零率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信繁梦回三堂会审。

    “被组织控制了,我也不知道他目前的情况。”信繁老老实实地回答。

    弘树应该性命无虞,毕竟从传统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乌丸莲耶和朗姆也不会放过一个已经成熟的试验品。他很有可能会被组织留下,一直留到诺亚方舟真正启航的时刻。

    这段时间信繁也没有放弃寻找弘树,只是很可惜他无法从组织那边得到任何与弘树有关的线索。

    “果然啊。”降谷零微叹,“看来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只有那一个了。”

    信繁蹙眉问道:“你指的是松田说的那件事吗?”

    所谓的要支持组织诺亚方舟计划的选择。

    降谷零点头:“现在站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支持我们的决定。而未来我们的支持者会越来越多。”

    比如已经联系上的赤井秀一,可能还有mi6、cia等等。

    他们不可能获得官方的支持,但这些精英可都不是安于现状畏惧挑战的懦夫。

    信繁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他干脆坐在沙发上,直言道:“说吧,你们找到的解决黑暗男爵的方法是什么,促使你们做出决定的原因又是什么。”

    支持组织的诺亚方舟计划啊……这些人也真是敢想。如果到最后真的不得不这么做了,他长时间的坚持到底为了什么?

    灰原哀与降谷零对视一眼,在他的鼓励下,代表大家坐在了信繁的对面:“那就由我来向你解释吧。”

    “嗯。”信繁摆出了认真的架势,他也的确很好奇。

    “我们从我母亲留下的录音带中发现了一些线索,在对aptx和黑暗男爵进行系统的分析和比较后,我得出了一个有点意外的结论。”说到这里,即便已经早就知道结论了,灰原哀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我发现aptx-4869很有可能可以阻止病毒入侵人体细胞,并且帮助免疫系统清除病毒。”

    “aptx-4869吗?”信繁皱眉。

    “是的,目前我已经在小鼠身上做过试验了。虽然没有办法拿真正的黑暗男爵做实验,不过至少可以确定aptx-4869对黑暗男爵产生的毒素是有效果的。”

    对于现在的红方而言,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大家都很期待浅野信繁的反应,毕竟所有人中最需要特效药的就是他。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信繁听了灰原哀的话后并未露出惊喜或者意外的表情,反倒严肃地问:“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毒素?”

    组织对与黑暗男爵有关的任何东西管理都十分严格,毕竟他们也害怕黑暗男爵过早地泄露传播。

    灰原哀表情微变,降谷零也有几分不自然。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328/ 第一时间欣赏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最新章节! 作者:晏梓宸所写的《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为转载作品,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介绍:
#假如诸伏景光没有死#
组织:苏格兰,我们有一项非常重要的计划要交给你去完成!你要记得瞒着组织里那些同事,比如琴酒、黑麦、波本什么的。
公安:景光啊,你的卧底任务干得不错,继续潜伏!什么,降谷零那边?哎呀,这么危险的任务,他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降谷零(波本):???
——————————————
本书又名《一枪之后我的马甲改变了》《酒厂出品唯一真酒,他变质了》
企鹅群号:1025583343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柯南之敬酒不吃吃罚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