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横竖不行
翻来覆去魏定波就一个意思，那就是加密方式太过简单，自己现在不能认同，必须要做出改变。
柳尼娜对面前饭菜无心食用，放下筷子问道：“为何执着于此？”
“窦勇乃是李士群之人，主动接近我必然是对我有所怀疑，哪怕现在无法做出决断，可到了汉口之后同样会格外关注我，若是电报内容被其知晓我处境堪忧。”
“表格法、易位构词法、多字母密码、卡尔达诺漏格板，你认为我们适合哪一种？”柳尼娜好笑的问道。
她并非不懂加密方式，反而对这方面知识颇有研究，正是因为她明白才会化繁为简，在魏定波看来最简单的加密方式，就是目前情况下最实用的。
面对柳尼娜口中说出来的专业名词，魏定波也略知一二，但他并未和柳尼娜讨论，依然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总之现在的加密方式在我看来就是漏洞百出，我不相信丁主任会认同。”
将丁默邨抬出来就是为了压柳尼娜一头。
柳尼娜不得不说魏定波的话让她开始认真起来，因为懂的人自然明白她的选择没错，可丁默邨与魏定波一样并非密码方面专家，或许思考问题的方式相差无几，若是丁默邨认为这样的加密方式敷衍至极，她还真就不好交代。
“你应该学习过柯克霍夫所著《军事密码》这本书。”
“大致听过。”在军统是接受过这方面的教学，确实接触过柯克霍夫的著作。
“起初是作为两篇论文发表在法国《军事科学期刊》，在第一篇论文中他列出了六项声明总结归类军事密码所具备的要求，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印象？
魏定波当然有印象，可他也明白柳尼娜现在是在说服他，让他认同之前的提议。但今日就是来胡搅蛮缠，心中认同嘴上可不能认同，不然没办法继续打探。
“我又不是专业学习电报密码学，那书和天书没什么区别，上课都找周公去了。”
“你不懂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
“可我要对自己的性命负责。”
“我就是在对你负责。”
“我日后处境艰难容不得半分差错，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我一定要在离开前见丁主任一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情报工作与电报密码其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明白的人一时半会还真就说不明白。
指望对方福临心至突然开窍，恐怕只能醍醐灌顶，可惜柳尼娜没这方面的神功。
隔行如隔山，魏定波此时就表现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柳尼娜还真就拿他没办法。
毕竟魏定波是从自身角度出发，为保护自身安全想要完善加密方式，此乃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那你要如何完善？”
“起码不能让人一眼看穿。”
“现在也不会被人一眼看穿。”
“连我这个半吊子都能看破，你真当武汉区到时没有能人？”
“全部改为书信联系，你想写多少写多少，想如何加密就如何加密。”
“丁主任会同意吗？”
“我会和丁主任解释。”
“可书信所需时间太长，若是情报紧急只怕贻误战机。”
“横竖都不行，莫不是还要专门在汉口给你安排一个联络人？”柳尼娜带着一丝不满。
“这个联络人如果能代表丁主任做决断，我当然求之不得。”
“那不如让丁主任亲自前去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魏定波反呛一句。
“真难伺候。”
“小心谨慎难道不是对丁主任以及对柳小姐的负责吗？”
“我看更多是对你自己的负责。”
“柳小姐此言差矣，我们现在还分什么彼此，我认为趁着还有几天时间，找个专业人员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好过我们两个半吊子在这里绞尽脑汁。”魏定波前期铺垫颇多，便是为了此时将这句话讲出。
若无铺垫之言此意危机重重，可此时无非是表现出惜命以及对柳尼娜专业能力的怀疑罢了，毕竟魏定波可不知对方还有电台监测队骨干成员之身份。
这便是他暗中设计以此逼迫柳尼娜找秋吉一真求援，看上海方面的同志能否从中有所收获，但魏定波也不知这个计划是否能成功。
半吊子？
专业人员？
柳尼娜很想说自己就算称不上专业人员，也绝对不是魏定波口中所谓的半吊子，只可惜没办法言明。
但魏定波的话也确实提醒了她，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或许真有人能解决现在所面临的麻烦呢？
魏定波是丁默邨选中的最具有投资价值的一枚棋子，若是让其带着抗拒心理前往汉口必定事倍功半，到时反倒是她这个中间人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丁默邨也会对她持有意见。
为打消魏定波心中担忧，柳尼娜此时说道：“我会找人寻求帮助，给你一个满意答复，你明日等着便是。”
“先行谢过柳小姐。”
“今日你请客。”柳尼娜今天被烦得不行，自然没有主动请客的道理。
“我来。”好像自己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一样，魏定波自然是万事好说。
白了魏定波一眼柳尼娜起身离开，魏定波急忙跟随出来，走在街头说道：“那我便先回去，明日等待柳小姐的好消息。”
柳尼娜上车离开魏定波独自往回走，今夜他铺垫许久，利用此时遇到的问题，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并未被柳尼娜怀疑则是因为在对方看来，魏定波并不知道她的另一层身份，其次是武汉区处境艰难谁不想考虑的面面俱到，毕竟稍有不慎则是万劫不复尸骨无存，小心无大错。
能做的魏定波已经全部做到，接下来就要看柳尼娜究竟会不会去见秋吉一真，如果真的去见，上海方面的同志能不能起到跟踪监视的作用。
且还不能被柳尼娜有所察觉，不然魏定波今日所作所为就不再是没有嫌疑，反之会被重点怀疑。但此事乃是秦方好亲自负责，虽接触不多但对于他的能力魏定波还是相信的，认为不用太过担心。
而且掌握到秋吉一真的具体位置之后，也要商议如何行动，并不会立马做出反应，到时魏定波可能已经身处汉口，时间拉长也就没人联想到柳尼娜，自然也就联想不到魏定波。
当然了这都是一切顺利的考虑，但魏定波心中隐隐担忧，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得意
夜晚的上海别具风情，迈步街道之上穿插弄堂之内，借着月光与路灯将布告栏上的广告看的真切，舞厅新来了异国舞女、马场再出一匹黑将军、进口手表欲购从速、西洋舶来品先到先得。
唯独与战争有关之消息不见只言片语，不由想起身在重庆之时，茶馆内抗战局势讨论不休，抗日热情高涨不减，捐钱捐物捐粮络绎不绝。
相较而言上海百姓苦的更多是精神，心有怒火不得而发，空有一腔热血却被残暴镇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时繁华处处透着畸形，华丽的外衣之下掩盖的不过是日本人的无良罪行。
看着表回到招待所内，在十一点十分将窗户准时关闭，他回来就要休息所以关窗户不会引人怀疑，此时与石熠辉的消息传递全部结束。
只是柳尼娜今夜是否会见秋吉一真成了最让人琢磨不定之事。
她说明日便会告诉魏定波解决之道，那么必然是今夜寻求帮助，成败在此一举！
夜晚睡觉依然踏实，多年潜伏经验积累，夜不能寐之事已很少见，与其战战兢兢不如多睡一晚，或许就是最后一晚了呢？
第二日早上自然醒来，并未出现柳尼娜发现有人跟踪，立马怀疑魏定波，半夜上门抓人，这便算是万幸。
洗漱吃饭静待消息，一直等到下午方与柳尼娜相见，不是在招待所内，而是在外面的一处咖啡馆。
“有解决的办法了？”魏定波开门见山。
“给你。”柳尼娜递过来一张纸。
“序号一：武汉区一切进展顺利，获取日军情报机构信任，可以尝试对区长之位发起冲击，请求一定支援。
序号二：处境困难处处被针对，请求帮助。
序号三：需要钱财打通关系，拉拢人脉建立班底。
序号四……”
纸上写了很多序号，每个序号之后都标注一种情况。
不等魏定波看完柳尼娜放下手中咖啡说道：“一个序号表示一件事情，你只需电报将序号表达清楚，我便知晓你的意思。”
密密麻麻很多序号，基本上可能遇到的情况在序号上都有标注，魏定波将纸放下说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吗？”这就是她的办法，虽然不够聪明，但却足够好用。
“可以，但总归有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序号为零，当接收到这个序号时，我会尽快与你取得联系。”
柳尼娜此时将问题解决，魏定波也不能继续胡搅蛮缠，且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自然是打算将纸收起来。
谁知柳尼娜却说道：“就在这里看，之后烧毁。”
“在这里？”
“你魏定波在军统局博闻强记是出了名的，我想我今日可以见识一下。”
“考验我？”
“只是长长见识。”柳尼娜这个女人的报复心理还是很强的，昨天魏定波不听劝阻，让她只能寻求帮助，而且这些序号与标注的情况都是她连夜整理，此时自然是有心报复一下。
走马观碑目识群羊，也不知真假虚实，今日便辩上一辩。
还有空报复自己，魏定波不仅心中不怒反而是暗自生喜，这种状态之下足以证明柳尼娜并未发现异常，但不能说明秦方好这里的跟踪就一定成功，且你也无法证明她昨夜见过秋吉一真。
但昨夜跟踪不论成败与否已成定局，未被发现端倪则是最为关键，此时魏定波便可将心放下。
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魏定波问道：“你写的？”
“怎么？”
“写的不错。”
“难不成还想指教？”柳尼娜对于自己的书法很有自信，毕竟当年也是高材生且在日本时随名师学习过，一手硬笔颇得几分真传。
对于柳尼娜的挑衅魏定波并未理会，而是低头默记。
她一杯咖啡还未喝完的功夫，魏定波便将纸张倒扣在桌面上推给柳尼娜。
“古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日你魏定波莫不是在我咖啡还未凉之际，就背完了？”柳尼娜疑惑问道。
“今日状态不佳稍慢了些。”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大可一试。”
“自然要试。”
柳尼娜提问序号，魏定波回答标注，一问一答速度很快，几条之后她将手中纸张放下。
魏定波不仅回答的对，且是一字不差。
这样的人物柳尼娜见过吗？
电台监测队也有这方面的天才，可魏定波今日时间也太短了，不到一杯咖啡的功夫。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魏定波也不言语微笑望着柳尼娜，端起面前咖啡浅饮一口，带着得意的语气说道：“这杯咖啡烫的还难以下喉呢。”
“是热的我承认，烫未免也太过分，你炫耀也要打个草稿不是。”
“草率了。”魏定波被人揭穿，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拿起桌上火机柳尼娜将纸张烧毁于桌面的烟灰缸之内，后顺手为自己点上一根香烟，柳尼娜此时看着魏定波心中隐隐觉得，若是将其弄到电台监测队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魏定波先被丁默邨看中，她自然不便横加阻拦，此时也就没说心中所想，免得让其更加得意洋洋。
“你的担忧解决，回去就好生努力，丁主任与我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请柳小姐放心，在下定当不负众望。”
柳尼娜无心再坐，昨夜熬夜辛苦书写，对方不过寥寥几眼便熟记于胸，让她计划落空换来对方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
看到柳尼娜起身要走魏定波率先去吧台结账，柳尼娜见状心中不满稍稍减淡，可当魏定波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卡片。
“这家店搞活动，送每人一张卡片，可以写些祝福之语，我想着不要白不要，便拿了一张写了些吉祥话，送给柳小姐。”
魏定波将手中卡片递来，柳尼娜伸手接过，卡片上自然都是吉祥话，说的天花乱坠，可看在柳尼娜眼中只觉得碍眼。
仿佛这些字全部都在无声的质问她：“我的字，够不够指教你？”
这是柳尼娜方才的问话，魏定波没有回答，可此时卡片上的字却在无形告诉她答案。
将卡片递给对方之后魏定波率先走出咖啡馆，免得遭受柳尼娜的眼神攻击，至于你说字迹书法，柳尼娜还要差上靖洲不少。
魏定波的字可是连靖洲都不敢说稳胜，与柳尼娜相比自然是技高一筹，她与日本名师学习书法，不就等于是和师娘学的武功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踏上归途（十更）
当柳尼娜从咖啡馆内走出时手中已无卡片，不知是随手丢掉还是装进包内，脸色如常没有太大变化。魏定波得了便宜自然不会卖乖，一副方才仅是祝福并无他意，倒显得光明磊落。
两人之间再无需交代之事，就在咖啡馆外分道扬镳，今日柳尼娜没有车子接送，魏定波主动帮她叫了一辆人力车，虚扶她上车后魏定波交代车夫路上稳当些。
坐在车上望着立于一旁的魏定波，不知为何柳尼娜心觉此人在武汉区要搅动一片风浪，或许是今日展露出的冰山一角，亦或者是冰山沉于水中的庞然大物。
丁默邨选中他利用他做手中冲锋陷阵之利器，可此时不知为何柳尼娜总觉得，未尝不是魏定波同样选择了丁默邨呢？
“舍不得？”看到柳尼娜迟迟不让车夫启程，他露出笑容问道。
笑容固然美丽，可柳尼娜对男人早已没了兴趣，只是说道：“希望不会听闻你的死讯。”
“会为我伤心吗？”
“乱世人命如草芥，心疼不过来。”
“看来我也与他人无异。”
“所以努力活着，或许下一次见面，便有异于旁人呢。”
“借您吉言。”
言尽于此两人都没了话语，柳尼娜挥手示意车夫动身，魏定波瞩目送行望着她消失与眼前。
今日在对方面前展现能力魏定波是经过一番考虑，他心中深知丁默邨对他的支持完全建立在他能否给对方带来利益，可远在军统局情报处的唐立却言在76号内丁默邨并非李士群之对手。
若真到了那一天他还未取得武汉区区长之位，又该如何自处？
或许到时柳尼娜是一大助力，毕竟她背靠日本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让其知道自己的能力，便是为日后做打算，未雨绸缪聊胜于无。
但归根结底还是要利用丁默邨将败未败之际，登顶武汉区区长方能有话语权，不再处处受人约束任人摆布。
还未回到招待所内便见望月稚子在门前等候，等他靠近开口问道：“你去哪了？”
“出去转转。”
“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启程？”
“明日就走。”
“这么快？”
“你不是着急回去。”望月稚子显然是话里有话。
“那我晚上将东西收拾收拾。”魏定波心中早知会近日启程，无非是不想表露出来罢了。
说话间将房门打开两人进入屋内，望月稚子继续说道：“明日早上八点在十六铺码头上货轮。”
“货轮？”魏定波表示疑惑。
面对他的疑惑望月稚子其实也是如此，不知为何不是客轮而是货轮。
“就是货轮。”
“特工总部不是财大气粗，怎么武汉区成员奔赴新区建功立业扩展版图，就让乘坐货轮不怕下面之人心生不满吗？”魏定波问这个问题可不是小题大做。
武汉区原本很多人便不想去，此时还来这么一出，难保下面人心中不舒坦。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人微言轻，听之任之。”
“明日我便不再过来，你莫要迟到。”
“姚筠伯区长与我们一同前往吗？”
“姚区长三日后坐飞机赴武汉。”
“区长待遇果然好。”
“怎么你也想坐？”望月稚子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嘲弄。
魏定波笑着回应：“想想不行。”
“那我就不打搅你做白日梦。”
“慢走不送。”
“对了还有一事，明日秦方好可能会在码头送行。”
“他怎会知晓特工总部出发时间？”
“你以为他在部里没有朋友吗？”76号内调派到武汉区成员不在少数，自然是要提前通知大家准备些换洗衣物，那么行程也就算不上秘密。
“你提醒我是担心他找我麻烦？”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乱来，但言语上定不会客气，你不要冲动免得被他借题发挥。”
“那就要看看他如何大放厥词。”
“随你。”
望月稚子推门离开魏定波开始在房间内收拾东西，将给陈禾苗这个小丫头以及冯娅晴准备的礼物整理好，还有他自己的衣物也装在箱子之中。
却多了一身柳尼娜赠送的西装，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魏定波将其也装好，以后有个重要场合也能撑撑场面。
许久未见陈禾苗，魏定波心里还想得慌，离行前原以为就是十天半个月，谁成想被日军无线电侦测车耽误，也不知小丫头想自己没有。
而且他已经十分想念冯娅晴做的饭，多日未吃甚是想念，都说归心似箭可武汉也并非魏定波之故土，但此时也有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之感。
当夜睡的踏实第二日早早起床，在招待所内吃过早餐便拎着东西离开，众人见状都是出门相送说些一路顺风的吉祥话。
魏定波没有专门通知石熠辉今日启程，只因这个消息并不保密，军统局自然能有所察觉，他此时大包小包拎着行李，暗处的石熠辉理应是可以看到的。
且他也在观察看石熠辉是否注意到他，果然在环顾四下时见到了石熠辉在不远处看到了他，魏定波不动声色用手指比划十六，便是告知对方在十六铺码头。
其实这些消息石熠辉已经掌握，他此番前来只为确定魏定波是否也是今日登船，既然已经看到他扭身离开，等到日后在汉口相见。
没有再去关注石熠辉，他挥手叫来一辆人力车，车夫帮忙将箱子和礼物装好，魏定波也上车坐好。
就在他准备让车夫启程赶往十六铺码头时，看到窦勇从特工总部内出来，魏定波主动出声打招呼说道：“窦兄。”
“魏兄弟。”
“我今日便要回去，日后有机会再与窦兄切磋探讨。”
“当下就有机会。”
“窦兄何意？”
“可是要去十六铺码头？”
“正是。”
“刚好同行。”
“同行？”
魏定波自然是表现的一头雾水，窦勇好像很乐意看到他这种模样，也不答话同样叫了一辆人力车，便于魏定波一同启程。
车夫并排而跑，魏定波在车上问道：“莫非窦兄也要去武汉区就职？”
“魏兄弟可欢迎？”
“我是求之不得，但也知希望渺茫，窦兄莫要再戏弄我。”
“莫急，上船便知。”窦勇此时自然是不会回答，毕竟出发时间无法保密，可其他事宜需要保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货船（求订阅）
一路行至十六铺码头，便见此处聚集不少76号成员，今日望月稚子来的早也在其中，魏定波与窦勇结伴而来自然没有立马去找她。
现在他肯定是想要和帮派成员混熟，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此时这些帮派成员并非76号之人，而是负责货船运输的帮派成员，他们并没有加入特工总部。
同帮派出身的窦勇自然与大家熟识，立马上前打招呼勾肩搭背，李士群便是看中他的特殊性才让他同行，负责沟通事宜。
跟着窦勇被他介绍给帮派众人，魏定波掏出香烟让给大家，窦勇的面子他们自然是给，接过香烟算是认识。
没聊两句这些帮派成员便要先行上船做准备，窦勇告诉他们待会见，魏定波依然表现的一头雾水问道：“我们是要与他们同行吗？”
“上了船就知道了。”此前就说窦勇并非没有心机之人，此时面对魏定波的问题，根本不做正面回答。
人渐渐聚集窦勇游走其中，他也趁机来到望月稚子身边，亭亭玉立站于一处身旁无人靠近，一时间倒显得还有些心酸。
“人缘这么差吗？”魏定波上来便问。
“你倒是会左右逢源。”
“身不由己。”
“怎么来了这么多帮派成员？”望月稚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一会还要一同登船呢。”
“一同登船？”
“窦勇也在船上。”
“奇怪。”望月稚子嘴里嘀咕。
“先是货船，此时还有帮派成员，我看船上还有日军宪兵，处处透着诡异。”
“我们是这一艘船吗？”望月稚子望着不远处停靠在码头的船问道。
魏定波眼看帮派成员就是上了这条船，点头说道：“应该是。”
“这船上拉的是什么东西？”望月稚子看到船上放着几堆货物，可是货物都被用不透光的绿色油布盖的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到下面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魏定波猜测这下面隐藏的，应该就是日军最新进口回来的无线电侦测车。
货船算不上这江里的庞然大物，所以甲板上的货物并不多，就六堆大小相差不大，各自堆放着用油布保护起来。
可从石熠辉处魏定波心知日军此次进口只有十余辆无线电侦测车，不可能一下子就给武汉六辆，这六堆货物之中必然有虚假的存在，是日军用来混淆视听的。
究竟有几辆？
都在什么位置？
这些也是魏定波需要掌握，毕竟军统拦截船只很难将全船击沉，能精准破坏无线电侦测车为首要任务。
他所提供的消息将是最关键的依据，可此时已经能看到日军宪兵分别驻守在六堆货物周围，想要接近调查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我怎么看这船不像是专门送我们去武汉，而是要送这些货物。”望月稚子通过观察也能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货船当然是专门送货的，让我们坐这顺风船，只能说俭省节约。”魏定波不忘抱怨一句。
“怕不仅仅只是让我们搭乘顺风船这么简单，我们这些人上船或许也是为确保货物的安全。”
“什么货物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这便不知了。”望月稚子分析完之后，也对船上的货物充满好奇，只是与魏定波的好奇不同，她并未想要一探究竟。
意识到问题的人不在少数，先前对乘坐货船颇有微词的众人也不再抱怨，反而都是带着好奇打量船上货物，好像目光能穿透油布一般。
“你看看谁来了？”魏定波对身旁望月稚子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戏弄之意。
“说不定是来找你的。”
只见秦方好靠近，看到魏定波在望月稚子身侧，目光之中露出一丝不悦。甚至于此时看向望月稚子的眼神，也不如往日来的深情，遭受打击之后秦方好其实今日不愿意来送行，只是家中长辈要求他来。
他们不再要求秦方好去武汉毕竟此前丢人现眼，可就这么一拍两散也觉得可惜，便让他前来送行不要闹太僵，指不定日后还有接触。
只要不让他跟随去武汉，送行自然是没有问题，且秦方好也想要接近再见魏定波一面。
“我想单独和稚子聊两句。”秦方好这句话是对魏定波说的。
“请便。”两人想要单独谈话他懒着不走也不叫个事。
在不远处看到秦方好嘴里说着什么，望月稚子脸上毫无变化，显然是无心理会。
眼见无用秦方好也不做纠缠，反而是朝着魏定波走来，靠近之后出言说道：“她现在对我厌恶至极，今日反应也会被传到家中之人耳中，想来日后是不会再让我主动接近她。”
“恭喜。”
“还要多谢魏兄。”
“顺水推舟而已，我也没有起到作用，只是当日以为无法再见，没成想今日还有一面之缘。”
“能前来送行，也了却一桩遗憾。”
“不知道柳尼娜这里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魏定波很好奇这一点。
秦方好板着脸说道：“辜负了魏兄一番好意。”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日后还有机会。”魏定波出言安慰。
“也不能算完全失败。”
“此话怎讲？”
“柳尼娜当夜没有去见秋吉一真，可是却去见了富士川大树，他也是日军方面的密码专家，只不过比秋吉一真逊色不少，但同样是我们调查的对象之一，也算是有所收获。”
听完秦方好的解释魏定波说道：“虽然不算最佳，但有收获便好。”
他当夜只能逼迫柳尼娜去找其他人请教加密方法，可是你不能左右柳尼娜去找谁。
她作为日军驻沪电台监测队的骨干成员，自然认识不止秋吉一真一位密码方面的专家，选择去找富士川大树也无可厚非，只能说是他们运气不佳。
但富士川大树也很有价值，虽然比不上秋吉一真，但说不定能通过富士川大树调查到秋吉一真的蛛丝马迹呢？
“依然是要多谢魏兄。”
“你说话大喘气，是故意逗我。”
“这不是驱散一下送别时的伤感。”
“你亲自负责跟踪柳尼娜吗？”魏定波问道。
“是。”
魏定波就说若是其他人负责，秦方好不可能这么快得知消息，也难怪柳尼娜未曾发现被人跟踪，看来秦方好在专业这方面培训的不错。
“有天赋。”
“我算什么有天赋，接受组织培训时，同班能人异士颇多，我也就长相稍强。”
“那你我二人倒是相差不大。”魏定波玩笑说道。
两人想要相视一笑可又不能，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的谈话不可能愉快。
第一百四十章 船上情况
今日从秦方好口中所得为好消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昨夜柳尼娜去见秋吉一真便会格外警惕，稍有不慎不仅跟踪调查不到结果，反倒被对方有所察觉，弄不好秦方好还要陷入险境。
柳尼娜选择见富士川大树时，警惕性或稍有不足，秦方好跟踪得手掌握情报，不失为最好的结果。并非事事都要得偿所愿，能有收获便可徐徐图之，持久战斗争的可不是一朝一夕之成败。
“接下来上船必将面临险境，魏兄要多加小心。”船上情况秦方好也已看到，虽知魏定波对敌经验丰富，可未免还是有所担忧。
“不必挂念。”
“保重。”
“你也是。”
“还望能再相见。”
“会的。”
秦方好没有再言语黑着脸从魏定波身前走过，众人只觉得两人交谈不欢而散，并未多想。
魏定波再度来到望月稚子身边，低声问道：“他和你聊了什么？”
“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不要轻易相信你。”
“那他说的不错。”魏定波笑着说道，根本就不信望月稚子的话。
“你们两个又交谈了什么？”望月稚子问道。
“他说你是他的人，若是我敢动你一根头发，就将我丢进黄浦江里喂鱼。”
“所以你最好对我客气些。”
“其实我倒想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将我丢进黄浦江。”魏定波说话间，望着望月稚子的眼神带有一定的侵略性。
但望月稚子如何会怕，向前一步挺着胸膛说道：“那你不妨试试。”
“有机会再说。”魏定波微微后退。
见状望月稚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她还不了解魏定波，嘴上说的厉害，行动上可不见他敢乱来。
插曲过后众人开始登船，魏定波大致看了一下，此番跟随一同前往武汉区的76号成员并不多，但这些人尤为重要。他们是武汉区班子成立的骨干基石，日后招收上来的人都由他们带领工作，可以说是元老级别的人物。
魏定波也能算在此列，他虽未曾在总部工作，可此时也算是一同前往建设武汉区。
岸边与货船之间架起几道木板，众人通过木板登船，后在甲板上集合点名。确认无误之后帮派成员带领他们将随身行李放在船舱之内，可这个时候犯了难，因为这是货船没有多少客房供人休息。
此时船上有日军宪兵，有76号特工人员还有帮派众人，这房间捉襟见肘的厉害。最后只能多人挤在一间，算是大通铺凑合一下，望月稚子与几个女人分到了一间屋子。
这个时候的魏定波自然是凑近窦勇，意思不言而喻是打算和他共处一室，窦勇也不拒绝将魏定波安排和他一起住，同房的基本上就是帮派成员，正和了魏定波的心思。
不过房间内的环境就不用多说，好在他也不讲究这些，但反观日军宪兵休息房间则要好得多，但无人提出反对意见，可见日军凌驾在众人之上已成习惯。
日军习惯，众人也习惯！
安顿好了之后日军便下令开船，货船缓缓驶离码头，很多人并未待在船舱内，而是在甲板上眺望。
毕竟多人挤在一个房间之内，很是不好受，还不如甲板上来的逍遥自在。
魏定波此时肩负调查船上情况之任务，自然不会选择在船舱之内不出去，与众人一样来到甲板上倚栏眺望。
利用刚才点名核实之际他可以完全确定，76号登船成员包括他与窦勇在内，一共二十九人。至于帮派成员因为有负责开船和其他事物人员，并未全部看到，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有多少人。
至于日军宪兵现在就是他的观察时机，六堆货物每堆四名宪兵严格看守，也就是二十四人。
其次是方才还听说宪兵有一名指挥官在房间内并未出来，加上的话是二十五人。
不算帮派成员此时船上已有54人，粗略估算加上帮派成员，足足有七八十人之多。
而且宪兵各个装备精良，且配有六挺轻机枪以及两挺重机枪，特工总部成员则是手枪居多，帮派成员并非人人配枪。
此时大致搞清楚了船上的一些配置，具体的还需再核实一下，但就目前来看这是一个硬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军统安排的人不知道能否完成拦截任务，若是人数太少弄不好要被日军反打，所以魏定波之后提供的情报，是重要的参考标准。
时间紧张第二日就要将情报送出去，可此时魏定波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房间之内人数众多，你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情报书写完成呢？
最后他思来想去只能在如厕的时候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但还有一件事情现在困扰他，那就是他如何才能确定，无线电侦测车真的在船上？
军统让他在船上提供情报可不仅仅只是让他数数人头，看看枪械配给，最重要的就是让他确定无线电侦测车是否在船上。
因为日军很有可能放出烟雾弹，故意让军统上钩，实则船上什么都没有，到时军统出现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魏定波起到的最为关键的作用，就是告诉军统无线电侦测车究竟在不在船上，他要给出确切的消息。
但六堆货物日军宪兵把守严密，怎么去一探究竟？
恐怕他还未靠近，日军就会开枪将他射杀，毕竟他们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望着不远处的货物魏定波心头犯难，他只有一天时间，明日他便要将消息放于瓶子之内投入江中，可他该如何确定油布严密覆盖之下，是无线电侦测车还是日军阴谋？
风吹的魏定波头发在飞舞，可转念一下自己也没有这么长的头发，在看是望月稚子靠近，发丝被微风浮动到他脸上。
“你说我现在算是动了你一根头发吗？”魏定波问道。
“你就这点出息？”望月稚子反问。
“你好像在鼓励我。”
“毕竟我也想要看看你在江里被鱼吃的场面。”
“或许是我在吃鱼呢。”
“那你现在跳船表演一个？”
“我嫌凉。”
望月稚子没有和魏定波继续贫嘴，而是与他一同靠在围栏之上，望着天边白云。
“想家了？”魏定波问道。
“想家？”望月稚子摇头，她对家的依赖感很低，早年独自在日本生活，习惯这样的离别甚至于享受这样的离别。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机会
日本、上海、武汉。对于望月稚子而言并无太大差别，至于家庭归属感也很低，所以谈不上所谓亲情。
魏定波并未对望月稚子有所同情，她的遭遇乃是她与她父亲一手造成，虽说她父亲靳义要负主要责任，可望月稚子也不是没有丝毫过错。
此时助纣为虐，认贼作父已是不争事实，多说无益。
魏定波看似是陪望月稚子聊天，实则还是在想办法如何才能将油布之下的东西，一探究竟。
他观察过货船甲板想要看是否有轮胎跑动的痕迹，但一番观察之下并未取得收获，因为六堆货物占据甲板，加上油布覆盖面积又大，基本甲板上只有缝隙可以供人走动，通过这些缝隙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你想家吗？”就在魏定波心中思索之际，望月稚子在一旁问道。
“我没有家。”
“没有家？”
“家里人都死了。”魏定波回答的很淡定，好似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一样，可他心中却加了一句，此时国便是家。
望月稚子并未说什么抱歉的话语，而是说道：“那你挺好的，无事一身轻。”
“你认为是负担？”
“谈不上负担，只是我爹每次叫我望月稚子时，总觉得很奇怪。”
“你不也喜欢被人这样称呼。”
“但那是我爹。”
魏定波并未出言讥讽不然太过不合时宜，他只是说道：“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也对。”
两人谈话之际窦勇从船舱内走来，开口说道：“晚上要值班，你现在最好回去休息一会。”
“值班？”魏定波问道。
“和宪兵一样两班倒，晚上每堆货物交由两名宪兵加两名部里成员看管，我给你安排了夜班。”
为何给魏定波安排夜班，则是窦勇出于照顾他考虑，因为他和帮派成员同处一室，到了晚上这些人是不需要站岗的，肯定都会回去睡觉，到时房间挤得不行。
白天他们反而都要忙，所以房间内会宽敞一些，好让魏定波能睡个好觉。
“多谢。”
“不用谢，而且望月稚子小姐不用值班。”
其实不光是望月稚子不用，几个女同事都不需要，毕竟两班倒人数是够的。
为何不将帮派成员加上，安排三班倒，则是日军并不信任帮派成员认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特工总部此次在船上的成员，皆是武汉区的骨干，能力肯定是有的，所以才被委以重任。
魏定波原以为没有机会确认被隐藏起来的货物，究竟是否是无线电侦测车，可现在机会来了。晚上值班是不可多得的良机，虽然身边还有日军宪兵，但好过白天太多。
窦勇贴心将他安排到夜班，魏定波必须要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且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可现在说是机会，但晚上处境恐怕依然很惊险，想要行动也需看具体情况，但好过一筹莫展。
“如此我便先回去休息。”魏定波对望月稚子说道。
“好。”
跟随窦勇一同回房休息，窦勇自然也给自己安排的是夜班，毕竟有权力之便。
回到房间之内两人聊了几句，但没聊货物之事，两人皆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趁着房间内宽敞早早和衣入睡，但船上摇晃也很难睡的踏实，在晚上吃饭时便醒来，吃过饭之后就该他们去换班了。
两个部里同事一组，魏定波是不太想和窦勇一组，毕竟此人能力不一般，自己晚上若是想要有所动作，很有可能会被察觉。
所以在吃过饭之后他故意换班慢了一些，等到窦勇与其他人和来接班的宪兵分为一组之后他才出现，就只能另寻地方。
这个寻地方也是一门技术活，因为这六堆货物不可能都是无线电侦测车，所以魏定波必须要挑选一处最有可能的。毕竟如果他选错了，他查看之后发现根本就没有无线电侦测车，送消息给军统让他们放弃行动，等到了汉口无线电侦测车从船上开下来，他岂不是重大失误。
魏定波不可能每一处都查看一番，难度太大必定会暴露，他只能查看自己晚上负责看守的这一处货物，所以选择就变得尤为重要。
今日白天他就仔细观察过，这六堆货物的摆放是错落开的，而不是整整齐齐。
思来想去他认为靠近中间的两堆货物最有可能，毕竟将无线电侦测车放在中间，外面用其他东西挡着也能起到防御作用。
可是探寻中间货物也要面临一个问题，那便是周围都有宪兵和特工，你的一举一动或许都会被人注意。
看似想了很多其实魏定波脚步不停，最后在两处靠近中间的货物中，选择了右侧靠近围栏这一个，一侧是围栏能帮忙阻挡掉一些人的视线。
现在的魏定波要做的就是主动站在围栏这一侧，而不是被人分派到另一侧，因为另一侧基本上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会被众人看的真真切切。
“长官好。”魏定波靠近之后就用日语问好。
宪兵对于会讲日语之人都乐于亲近，此时也是回声说道：“日语不错。”
“一直很向往东京，很想去看看富士山和美丽的樱花。”
“会有机会的，到时我可以为你带路。”
“实在太感谢长官了。”
通过日语两人建立起交流，导致一旁的另一名日军宪兵也凑了过来，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部里同事见状眼神羡慕可是他不会日语插不上话。
魏定波掏出烟给两个宪兵队递上，也没有忘记这个部里的同事，但是宪兵表示现在不能抽烟。
“纪律严明。”魏定波拍了马屁后急忙将烟收起来，部里同事见状也是将烟装好。
就在此时基本上大家都分组完成，要各自站在各自的位子上，不能再聊天交头接耳。
魏定波主动说道：“晚上江上风大，围栏这里我来站。”
同时对部里同事说道：“你站这里。”
特工总部内的同事听不懂日语，以为是日军要求，自然是老实站在这里。
日军宪兵看到魏定波这么懂事，肯定不会和他抢这围栏处受风吹的地方，嘴里还夸他不错。
安排好之后四人各自占据一个方向，其他货物旁的人也是如此，当大家都归位之后魏定波左右看了看，此时前后是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
前面是江面后面是货物，但是左右之人能看到他，一面是一名日军宪兵，一面是一名部里同事。
但角度视线并不是特别好，毕竟船身并非一条直线。
只不过此时魏定波不敢轻举妄动，他老老实实站岗，打算在深夜再找寻机会。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刀尖起舞（四更）
起初开始站岗众人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不少人已经有昏昏欲睡之感。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魏定波与窦勇这样的休息环境，很多人白天根本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加之前一天晚上三五好友结伴送行玩得很晚，此时若不是日军宪兵在身边，怕不是要倒头就睡。
部里同事状态不佳可这日军宪兵白天换班去睡觉，此时精神头还算可以，魏定波没有轻举妄动还在等待机会。
夜晚江面风大，寒意袭来，有人已经开始活动胳膊腿脚，让身体发发热。见状魏定波也原地活动，与部里同事相视一笑，能看到他的日军宪兵见此并没有出言阻止，毕竟他们保持活力才能更好的站岗放哨。
时间变得越来越慢，凌晨两点众人只觉时间仿佛停滞不前一般，可此时正是魏定波打算行动之时。
枯燥煎熬身困体乏在此时达到顶点，魏定波若不抓住这个机会，只怕再无一探究竟之能力。看了看一旁的部里同事，身体已经倚靠在油布之上，借力让自己稍微轻松些。
反观另一旁的日军宪兵，虽然并未靠在油布之上，却也不如最开始站的笔直。魏定波学着一旁部里同事的模样，也靠在油布上，这样微微后退一个身位，一旁的日军宪兵只要不挪动地方，或是将身体前倾出来就看不到他。
细微的视野问题，日军宪兵只需要轻微的向前，便能将魏定波的所作所为收入眼底。此时的紧张带动心跳，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不用刻意感受仿佛都能听到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
靠着油布魏定波感受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所以必须要掀开来查看，低头看了看脚下，油布贴着甲板的位置被细心的卷起来用绳子缠绕一圈固定。
不动绳子肯定难以看到油布下的情况，可是动了绳子，其他站岗的成员难保不会发现，毕竟绳子是绕了一圈，大家脚底下都有。
思来想去魏定波认为除非是将绳子割断，这样其他人脚下的绳子才不会有所牵动，就没人会注意。
可问题再与你怎么将绳子复原？
断着放在原地那是自寻死路，就他站在此处，然后此处断了绳子，不找他麻烦找谁？
绳子打结捆绑固定的地方不在魏定波脚下，不然可以尝试将其解开，查看完之后再将其按照原样打结。可是凡事自然不可能件件如意，选择站在这里避人耳目，就不可能还想要绳结在此。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再度借着月光以及船上细微灯光仔细查看脚下麻绳，就是很普通的用来捆绑货物的绳子，且看起来饱经风霜不是新物。
魏定波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能不能将其弄断在查看完了之后，再用编制麻绳的手法将其编在一起，好似一根完整的绳子？
绳结打法魏定波心中知道很多，编制麻绳的办法他也知晓，可这样做同样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问题。
想要将两根断了的麻绳编在一起，这个操作放在平常不难，但是现在你要避人耳目则不简单。
你蹲在地上双手翻动十指飞舞，你告诉大家你在做什么？
难不成是在方便？
认真考量之下魏定波觉得最少需要几分钟时间，自己才能将麻绳编在一起，而且不能说是原模原样，肯定会有所区别。
但现在夜色之中只要不被人发现他的异样，是没有人会注意到麻绳的细微差别，等到军统来袭麻绳命运自然难逃一劫，大不了他也可以趁乱销毁证据。
当然了也有可能这是日军虚晃一枪，魏定波送出消息告诉军统撤离，那么到了汉口卸货时恐怕也没有人会注意麻绳，毕竟不是新的绳子，有些地方也有磨损，甚至于也可能出现连接绳子的情况。
此时说的这些都是之后要考虑的东西，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准确消息，以便接下来的行动。
几分钟时间，能争取到吗？
魏定波心中并不知晓，但现在不是犹豫之际，再等下去众人精神反而会变得好起来，行动更加不便。
情报工作刀尖舔血，魏定波此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从唐立办公室偷取文件时的场景，当时参加工作时间尚短，便要执行如此凶险之任务，打开抽屉时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拿到文件之后拼命记忆，但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在当时显得不再好用，好在最后魏定波有惊无险完成任务，文件也在抽屉内没有取走，并未导致唐立怀疑。
“今天总不至于手抖。”魏定波心里自嘲般说道。
情报工作总是让人胆子越来越小，初入此行心中无限热血，只觉得能完成任务，牺牲又有何妨。可越是在谍海中沉浮时间长，越明白事情不单单只是死亡而已，你不能完成任务，死的或许不是你一个人，甚至于可能是一个情报网的葬送。
“但时常还是要充满激情。”心中鼓励一句，魏定波慢慢蹲下。
面朝前方左右观察部里同事以及日军情况，双手在后想要将麻绳弄断，不能将断处弄的非常平整，不然很容易露出马脚。麻绳是由几股绳子编制而成，魏定波的想法则是一股一股弄断，尽量让断面粗糙呈现不规律形状。
反向扭动麻绳手指挑起一股，魏定波将腰间皮带上的卡扣拆下，用来割断麻绳。卡扣不似刀具锋利，刚好可以让断面显得粗糙，而且魏定波的卡扣是处理过的，割个绳子没太大的问题。
五股麻绳魏定波刚刚弄断三股，便听到一旁有声音，他急忙起身将皮带上的卡扣塞进兜里，好在他的裤子不会因此掉下，还牢牢的穿在腰间。
一旁的部里成员想要方便此时在和日军宪兵申请，他的出声让周围众人都一个激灵，眯着的眼睛也张开了。
魏定波站在岗位上，用脚当着被割断的麻绳，心里暗骂：“就不知道再忍一下，能给你憋死。”
他上厕所不要紧，这昏昏欲睡的人可都来了精神，魏定波这绳子现在割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还能收手？
三两分钟此人回到岗位上，甲板上再度陷入沉默，魏定波并未着急继续，而是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确保众人无心关注自己之后，他才缓缓蹲下继续自己的割绳大业。
第一百四十三章 确认
轻柔的割断最后一股麻绳，魏定波面色不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有些人则不然，根本就不会骗人，你若让他来做这种事情，就算是没有人发现，他自己可能也会急的面红耳赤，甚至于手忙脚乱。
反观魏定波，现在就算是有日军发现麻绳断了，他恐怕还要一脸认真出言为自己辩解三分，谁管辩解有用没用，先辩了再说呗。
起身将皮带卡扣安装好，再次观察确保安全后，他便要开始查看油布之下是否有线电侦测车。
蹲下身子将麻绳从油布处微微挪开，用手指将油布轻轻掀起一个细微的缝隙，此时魏定波只要趴下就能看到内部景象。
但问题在于他只是利用一个视野的小盲区避开了左右之人的目光，你此时让他趴下岂不是自己将身体移了出去，让旁人注意到他。
所以油布还需再掀开一些，好在油布比货物大了很多，他在这里掀动油布并不会牵动其他方向。
当空间足够大时他急忙低头去看，里面漆黑一片差一点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借着外面的一丝亮光还能勉强看到内种轮廓。
首先看到了轮胎应该是车子无疑，其次是看到了车厢应该是军绿色的，至于车厢之内的东西那肯定是看不到了，总的来说有点像是医院的救护车，但顶上有天线之类的东西。
应该是无线电侦测车无疑，魏定波没敢多看，将油布轻轻放下。
将被割断的绳子放在一起，他依然是脸朝外手背后，不需要眼睛操作将绳子编制起来。
麻绳五股此时就是十股，虽不用眼睛去看但魏定波十指翻动极快，几分钟之后麻绳便被连接上。
他起身轻轻吐了口气，看似这个过程简单，但是要注意周围之人，说提心吊胆毫不夸张。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
怎么说呢？
惨不忍睹！
这么短的时间想要编的完美那是痴人说梦，与周围麻绳还是有比较明显的区别，但也不是说匆匆扫过一眼就能注意到，魏定波觉得太过突兀只是因为这一切就是他做的，他心里清楚所以怎么看怎么别扭。
用脚将油布踢起来盖在这一段麻绳上，这样大家就不太能注意到了，而且很多麻绳就是被油布盖住，防止油布脱落起到一个固定作用。
尤其是确定了无线电侦测车在船上，那么军统肯定会出来阻拦，到时这麻绳上的隐患是可以消除的，所以魏定波此时也不担心。
老老实实继续站岗仿佛一晚上他都在恪尽职守一般，等到天色见亮众人知道马上就有人来换班，精神也渐渐活跃起来。
魏定波稍稍往外走了半步，让日军宪兵能看到他但是却看不全，这样给对方造成一种昨日也是如此，只是天色比较暗是宪兵自己没有注意罢了。
“换班。”好不容易等到换班，众人一哄而散，魏定波自然也是跟着离开。
一些人去吃饭，一些人则是直接去睡觉。
毕竟在船上有些不熟悉水性的人还不习惯，吃了东西反而是胃里难受，到时候想睡都睡不着。
“这一晚上熬人的厉害。”窦勇走在魏定波身旁说道。
“我们还是白天休息了的，我看一些同事一直打盹，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水里。”
“白天房间没人，我们快点回去睡一觉。”
“晚上还是我们值夜班吗？”
“是啊。”
“那我先去吃点东西，饿得不行。”
“你去吃吧，我先不吃了。”窦勇不饿打算先休息。
其实熬夜一整晚，还是在颠簸的船上魏定波也不饿，只是他现在要找寻机会，给军统传递情报。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睡觉，他要等到江面出现船帆上悬挂着蓝色粗布的打鱼小船，将情报传递出去才能安心。
虽说今晚还是魏定波站岗，可是他不可能在今晚确定消息，等到明日再给军统传递消息，那么军统是没有行动时间的。
此前与石熠辉约定好的便是今天就要给消息。
并未先去吃饭而是去上厕所，昨夜大家站岗身边有日军宪兵，很多人就算是想要方便也不好申请，能憋住的都憋着，实在憋不住的才出言请求。
所以此时魏定波要去方便并不会被人怀疑，借着这个机会将情报书写与之上，至于纸笔船上都有，大家去武汉区办公，一些办公用品还是可以带着的。
写好之后将纸贴身收藏，魏定波前去吃饭，早上帮派成员准备了吃的，船上条件有限，吃的自然也一般。
魏定波到不介意这些，而是用眼睛在看什么地方有瓶子之类的东西，最后发现角落里有日军宪兵喝完的国外饮料，玻璃瓶子放在一旁。
只是这个瓶子有些大，装在身上容易被人发现，魏定波又找了找，看到了一个铁皮盒子，而且是带着盖子的。这个盒子里面之前装的是烟叶，就是自己可以卷烟抽，此时里面的烟叶早已没有，盒子放在这里无人问津。
他顺手将盒子拿走放在身上，并不会被人注意到，至于真的被发现了，就借口说自己准备拿这个装烟丝。
做什么事之前要想后路，你拿一个空的玻璃瓶子，被人发现你有点难以解释，所以这个盒子是最佳选择。
手里拿着早饭魏定波看到了望月稚子，他靠近对方说道：“出去吃吧？”
为什么出去吃？
魏定波自然是要在甲板上，才能看到打鱼小船，在船舱里面能看到什么？
不过他主动约望月稚子出去吃，则是表现出对里面的味道不喜，在这里难以下咽。
这里面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望月稚子也不打算在这里吃饭，刚好跟着魏定波一同来到船舱外。
一边吃饭眼神一边注意江面情况，同时嘴里对望月稚子说道：“飞机票贵有贵的道理，我们来时不过几个小时，现在可要一路颠簸。”
“你别忘了飞机票还是我掏的钱。”
“我当然记着，有钱了还你。”
“没钱还能买那么多礼物？”
魏定波买的礼物望月稚子在船上看到了，有香水口红还有衣服之类的，这一看就是给冯娅晴买的。
欠自己钱不还，给别的女人买东西讨欢心，望月稚子一脸鄙视。
面对她的鄙视魏定波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就那点钱，也不够机票钱不是。”
“你这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要不你再借我点。”
“我可不是女菩萨。”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船在干嘛
望月稚子自然不是女菩萨，若是让魏定波来形容，女罗刹或许更加适合些。
江中此时也有船只同行或是交汇，只可惜船帆上悬挂蓝色粗布的却还未曾看到，魏定波便不能回去睡觉。
可昨日值班一晚，此时却不睡觉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观看风景，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奇怪的事情。但军统并不知船上具体情况，此时可能是为了给魏定波多留一些时间，毕竟他们也担心时间太紧迫，导致船上战友还未取得情报。
如此便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魏定波不能回去休息，所以他只得拉上望月稚子聊天，给人一种为得美人欢心不顾自身困意。
可望月稚子本身也会有此疑问，所以在吃完饭之后她问道：“你不回去睡一会吗？”
熬了一夜晚上还要值班，为何不睡？
与望月稚子在一起是给其他人看的，可你要如何向对方解释，她又凭什么在这里配合你？
面对她的疑问魏定波说道：“此番回去，武汉区便算正式成立，不知到时编制如何，人员架构是怎么？”
“这是想要当官？”望月稚子笑着问道。
“我自然是资历尚浅，不知你能否混个一官半职。”此时魏定波打算用工作当做借口与望月稚子闲聊。
“要看姚区长如何安排。”
“我想哪怕是顾忌日本人的颜面，以及望月宗介队长在武汉地区的影响，也应该会给你安排一个职位，不然你千里迢迢跑来武汉图什么？”
“哪怕现在没有，日后也会有。”望月稚子其实可以算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早晚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你这个想法太过幼稚。”
“什么意思？”
“很多时候在工作上仅仅只是凭借能力还不够。”
“虚情假意那一套我也会。”
“你会是会，只是每次都板着脸，好像嘴里的话不是你说出来的一样，谁会乐意看你演戏？”魏定波说的不留情面，毕竟这望月稚子心里瞧不起很多特工总部的成员，若不是身份特殊早就不知道被人挤兑到什么地方去了。
望月稚子很不想承认，但她此时不得不说魏定波说的道理，不然凭借她的能力为什么在总部不能一展拳脚，反倒是来了武汉分区。
说是躲着秦方好，但自身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嘴硬显得没意思。
“我该当如何？”
“这是请教我？”魏定波没想到望月稚子居然会问他。
“不愿意说便罢了。”
魏定波岂能不愿意说，现在只要能拖着望月稚子聊天，等待军统安排的渔船出现，让他聊几岁不尿裤子都行。
“我没说不愿意。”
“那你说说。”
“日后这种事情全权交给我就行了。”
“交给你？”
“我保证完成的很好。”
“若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要被人混为一谈。”
混为一谈好啊，魏定波想要的就是如此，这样可以让丁默邨安心加大对他的支持，也可以获得望月宗介的青睐，这对他夺取武汉区区长至关重要。
至于你说和望月稚子走的太近惹人不喜？
现在还不近吗？
加上秦方好的事情，魏定波现在跳出去告诉大家自己和望月稚子没有任何关系，谁会信？
既然如此索性就直接绑定加速上位计划，等到区长之位到手地位今非昔比，也不再是任人蹂躏而无反抗之力。
“你觉得现在我们这样，不算混为一谈吗？”魏定波反问。
“你是不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何以见得？”
“你无利不起早却在上海时主动做我挡箭牌，帮我解决秦方好之麻烦，是否就是为了此时做准备？”
眼看望月稚子误会，魏定波也不解释，只是露出一个不明深意的微笑。
可这微笑在望月稚子眼中变了味道，觉得是魏定波承认下来，她不由好笑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但我实打实帮你解决了麻烦不是吗？”
“你是为了你自己。”
“也不能全然说是为了自己，到时我帮你出面应付那些琐碎之事，受益人还不是你。”
“容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能改变本质。”
“你可以考虑一下。”魏定波说着让望月稚子考虑一下，可是眼神看的却是江面。
魏定波心里暗自嘀咕：“这船在干嘛？”
他一直看着江面搜寻军统安排的渔船，渔船迟迟不见可他却注意到了另一艘货船，这艘船比魏定波他们乘坐的船要小得多，船上货物是几个大麻包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船是早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魏定波当时换班看了一眼，没有放在心里就去准备传递情报所需的东西，之后和望月稚子就在此处聊天等待军统的渔船。
但这艘货船时不时就会出现在魏定波眼中，刚开始觉得没什么，可此时却觉得有些奇怪。
魏定波他们所乘的船速度并不快，毕竟船上设备太过珍贵，日军早就交代帮派成员慢些行驶，虽然不知为何但船员自然是要听从安排。
那么这艘小货船其实早就应该行驶到他们前方去才对，但为何迟迟还在后面，且不远不近一直跟着。
最开始显得正常，时间长了魏定波难免会怀疑。
毕竟他就是在等船，所以自然对船敏感些，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去看江中的船，毕竟那些与他们无关。
注意到异样的魏定波没有表现出异常，也没有继续盯着这条船看，而是将目光收回来。
可心中难免有些疑惑，这船在干什么？
难不成他们所在的船上，还有人做着和魏定波相同的事情？
但不应该啊。
军统安排任务自然不是军统，组织这里也收到了魏定波的消息，怎么可能来横插一脚，还是说自己多虑了，就是一艘船罢了，是自己心中有事所以草木皆兵。
“你好像认准了我会答应一样。”望月稚子心中不知考虑的如何。
“因为我觉得你是聪明人。”
“但怎么感觉总是在被你算计。”
“这可就冤枉人了。”魏定波聊天之际，眼神在船上四处搜查，想要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江中的船太过诡异，魏定波认为若是真的有问题，那么此时与他同在一艘货船上的人也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肯定会有所动作。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在行动
是谁？
日军宪兵首先被魏定波排除。
其次排除的是帮派成员，毕竟这些帮派成员只负责船运，根本就没有站岗的机会，不能靠近这些货物。
那么就只剩下与魏定波身份相同的特工总部成员。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抗日分子！
不是军统、不是组织，还能是谁？
难不成是国际组织，亦或者是中统？
可转念一下觉得不对，一般国际组织如果有所行动，不管是找组织还是找军统，都会先达成合作，所以中统的可能性大一些。
中统的人是晚上与魏定波一同值班的，还是今早才换班上来的？
不管是哪一种，现在一定在甲板上，因为接受消息的船只已经来了，他躲在船舱之内怎么送消息呢？
而且接受消息的船已经跟了很长时间却还没有离去，就说明消息还未传递，中统的人为何迟迟不传递消息。
魏定波开始暗中观察甲板上的人，先是没有站岗任务却没有离开的，环顾一周发现没几个人，三四个人也是躺在甲板上睡觉嫌房间太挤，他和望月稚子这样聊天的算是少见的。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在站岗的成员之中，魏定波仔细观察没有发现什么人有异样，他换了一个角度去观察另一个方向，自然是拉着望月稚子一起走。
“这边风大，来这里。”魏定波很自然的说道。
望月稚子迈步过来嘴里说道：“武汉区的事情从长计议，至于合作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给个准话。”魏定波此时不能结束谈话，不然他就要回去休息，不仅情报送不出去，还找不到中统成员。
这个角度一番观察之后，魏定波果然看到一个人有异常，为何这么说？
因为魏定波昨夜做过什么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此时有一个人看似是在站岗，但是整个人感觉很奇怪。
而且在魏定波换到这个角度之后，能看到这个人，他便开始显得别扭起来。
魏定波为何要这样做？
首先他判断得出，中统的人还没有得到无线电侦测车是否在船上的准确消息，不然早就传递情报了，可是来接收情报的船却一直跟着，这就会导致船上偷取情报的人变得紧张，毕竟时间长了就会有人发现下面的小船。
所以这会导致他加速行动，可是加速行动往往意味着暴露，如果暴露则会牺牲。
大家都是抗日战士，魏定波不想看到有人牺牲，他已经拿到了情报，稍后就会给军统，所以没必要让其他战士以身犯险。
这是魏定波出于帮忙的角度考虑，故意站在这里给对方心理施加压力，让他没有办法继续行动。
可现在魏定波觉得奇怪，那就是他施加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潜伏人员波涛不惊是最基本的要求，但这名成员却没有做的完美，还是被魏定波发现了端倪。
举个例子来说，若是昨夜有人站在魏定波面前，一定看不出来他的异常，但此时这个人却被看出来了。
这个人是特工总部的特工，很有可能之前是中统的人，而且被中统安排执行潜伏任务打入敌人之内，会如此不堪？
魏定波认为绝不可能，因为这个要求是最基本的，并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中统选中的潜伏人员，怎么可能会是这种水平？
他这种水平在特工总部都不见得能拿上台面，这一刻魏定波隐隐觉得此人不是中统的人，或许之前是但现在肯定不是。
毕竟中统挑选如此水平的人搞潜伏，那肯定是脑子不好使。
既然都不是，这人会是谁的人？
现在搞不明白，魏定波也不打算想明白，反正他就站在这里，算是救这个人一命。
这个人送不了情报，魏定波和望月稚子不离开，他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额头急得出汗也没办法。
在这里站了有半个小时，一直收不到情报的小货船才慢慢超过他们消失在前方弯道，这小货船前前后后跟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没被日军盘查只能说是运气好。
看到小货船消失，被魏定波误认为是中统的人，心中也已认命。
此时魏定波也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小渔船，船帆上挂着蓝色粗布，见状魏定波对望月稚子说道：“我先回去休息，晚上还要值班。”
“去吧。”
从望月稚子身旁走过，魏定波将准备好的盒子拿在手中，在四下无人之时顺着船身扔入水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后轻手轻脚回到房间之中休息，至于军统的人能不能捞到，就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事情了。
至于船上那个奇怪的人，魏定波此前听点名的时候，知道他叫程军，此前确实是中统的人，其他的就不太了解，而且他这一次扮演的角色也让魏定波一头雾水。
中统的人专业归专业，但你不能说没有这种人存在，说不定就是水平有限呢？
水平有限可以理解，但中统挑选一名水平有限的人执行潜伏任务，你觉得合理吗？
就比如军统此前挑选人渗透中共，为什么最后选中魏定波，不单单是因为唐立被针对，而是魏定波具备这样的能力。
若是他没有这样的能力，你真以为情报处处长会同意？
所以程军的身份魏定波才会生疑。
但今日无形中先将他救下，至于日后如何还要看情况，魏定波打算等回到汉口之后拜托石熠辉调查一下这个程军。
此时困意来袭魏定波也就入睡，中午饭没有吃一直等到晚上被人叫醒，去吃了晚饭换班。
依然和昨天一样，分组没什么变化，且今夜魏定波依然是在围栏处受风吹，没办法谁让他知道脚底下油布盖着的麻绳被弄断过，自然是自己站在这里才安心。
消息如果军统收到，那么白天的时候就会准备行动，很有可能会在今夜借着夜色的掩护动手。
魏定波今夜可没有丝毫困意，打起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场战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等到夜里三点多，他发现江面上隐隐有一丝不对劲。
漆黑的江面看的不太真切，只有货船前方的大灯照射探路，但隐藏在江边的几艘小船，慢慢的吊在了货船之后像是尾巴一样。
第一百四十六章 震撼（四更）
夜色暗藏萧杀之感，神经紧绷一触即发。
“有情况，准备战斗。”突然间日军用日语大声呼喊。
夜间站岗有日军用手电筒照射四周，看到了跟在货船之后的小船，立马出声发出预警。
很多部里同事不明所以，可看日军反应也知有危险，立马将手枪掏出来严阵以待，魏定波自然也是如此。
宪兵的呼喊将在船舱内换班休息的人也喊了出来，望月稚子能听懂日语，自然是第一时间跑了出来。
魏定波心中担忧，若是能不被日军发现靠近货船，成功机会则大了很多，只可惜日军并未犯这样的失误，提前一刻发现有敌人靠近。
船上军统成员自知已被发现，便也不再隐藏行踪，立马全速驱船靠近。
日军拿着探照灯，开始用机枪扫射，枪声四起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魏定波没有靠近船边，他自是不可能对抗日战士出手，则日军现在是攻击主力占据很多位置，他们这些特工总部成员掏枪反击也没有太好的角度。
“御敌。”望月稚子冲出来之后，在魏定波耳边喊道。
伸手将其拉住魏定波同样用喊的方式说道：“小心。”
望月稚子不能死，她死了魏定波想要夺取武汉区区长之位会困难重重，而且不让她靠近也算是帮军统阻止一个敌人。
面对魏定波的选择，望月稚子心中不喜，可转头一看很多人都在观望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且最主要是日军架着机枪扫射，他们确实找不到太好的角度。
军统有备而来也准备了机枪开始回击，但宪兵居高临下天然优势，军统已经开始出现伤亡。
军统立马从小船上向货船上扔手榴弹以及炸药，货船面积大一扔一个准，很多宪兵躲闪不及被炸的人仰马翻。
魏定波眼见一个手雷朝着他们飞来，急忙拉着望月稚子躲在一堆货物之后，才避免爆炸带来的伤害。
此时魏定波心中明白，今日想要活命要依靠他自己，军统虽然不会专门针对帮派成员，但是此时攻船生死一线之间，他们怎么可能有空顾忌你是不是帮派成员。
手雷、炸药不停的被扔上来，在货船被炸之际，军统从小船上扔出钩锁，挂在货船之上，开始攀登。
宪兵顶着爆炸还击，钩锁上的人掉入江中，立马前赴后继再度跟上。
悍不畏死，勇往直前，魏定波见状心头充满敬意，可他此时却不能选择和大家一同战斗。
日军的火力很猛，军统方面损失惨重，但这群人今日好似是抱着必死之决心，只为完成任务不考虑能否活命。
在爆炸掩护的慌乱之中，有一名军统成员爬上货船，日军与特工总部成员开始射击，可这名军统成员却不管不顾，双手在腰间一拉，向着一堆货物冲去。
这堆货物则是魏定波负责查看，确认其中有无线电侦测车，所以是军统的首要目标。
“他身上有炸弹，快躲开。”特工总部有人叫喊。
魏定波一看只见军统战士腰间缠满炸药，身中数枪却毅然决然扑向货物，随着一声爆炸响起，血肉横飞消散在天地之间，货物也被炸开模样，让众人看到里面是一辆汽车。
汽车此时被炸的残破不堪，仿佛上面还有军统战士无数鲜血，魏定波牙关紧咬心中震撼。
魏定波回头去看望月稚子，她瞧不起军统之人只觉得是叛徒贪图享乐，可今日便要让她看一看，这才是军统的战士。
魏定波虽然是打入军统，可此时与有荣焉。
如此震撼之场面让众人短暂失神，毕竟这些可是昔日同僚，可能并未见过面，但与船上之人相比，高下立判。
贪生怕死爱慕虚荣，为享受荣华富贵不惜卖国求荣，可往日同僚连性命尚且不顾，如何不是在他们心头给上重重一击。
但日军宪兵并未失神，他们开始猛烈还击，同时也开始投掷手雷。
虽然视野受限军统船只又小，想要刚好扔到船上比较困难，但是在船周围爆炸带来的浪涌也会让小船起伏不定。
战斗此时进入最激烈之部分，不需日军呵斥特工总部成员也加入战斗，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魏定波此时自然也和望月稚子一起加入战斗，开始在船边开枪射击，他不能继续躲着，但魏定波的手枪基本上可能打中人，而且现在天色暗看不清，打不中很正常。
再者说了你打中没有打中，谁能看到？
魏定波还抽空去看了程军一眼，但这小子现在开枪倒是积极的很，而且看样子是真的冲着人去打的。
这小子不是中统的人，怎么现在下手这么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魏定波也不知道自己救他是不是救错了，可是你若不阻止程军的行动，或许今日白天他便暴露，日军有了防备军统夜间的行动也难展开。
军统还有成员依靠钩锁攀登，宪兵和部里同事，将钩锁拿开扔入江中。
双方互有伤亡，可是军统位置较差，水面上已经漂浮一层尸体。
军统成员留下一部分人和日军纠缠，另一部分人则是选择从船头和船尾登船，一个空隙不查，军统已经从船头和船尾成功登船几人。
帮派成员是在防守，但是他们不是人人有枪，火力肯定是跟不上的。而且面对帮派成员，军统战士并没有理会，到了这个地步的战斗，还有谁会管那些事情。
再者说了军统成员认为，真的是他们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阻拦他们，自己躲着便好，所以一路杀了上来。
看到有人登船，日军立马指挥去阻拦，不能让他们靠近货物。
但是军统成员将衣服解开，腰间赫然也是炸药，吓得特工总部的人不敢靠近，日军呵斥不动只能自己上前。
特工总部的人能力是不错，在李士群的指挥下在上海是将军统遏制住，可你不要忘了上海被日军占领，军统行事受限特工总部却大张旗鼓，还有各方支援。
真的到了这种刀兵相见之时，他们也是一群惜命之人，不然特工总部何必重赏，只因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可你反观军统此时冲上船的成员，眼神之中满是坚定，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为保家卫国不惜付出生命之代价。
军统成员上船之后便是拉响炸药冲向货物，他们是不针对船上之人，可是这炸药的杀伤力是不分彼此的。
但在日军射杀之下有些军统成员还未冲到货物旁，便被击倒在地，炸药在原地炸开，却还有些成员冲到了货物处。
已经显露真身的无线电侦测车是重点照顾对象，其他还没有露出真容的货物他们只能瞎猜一个，魏定波拉着望月稚子，开始朝着安全地带跑去。
几声爆炸之后，一辆无线电侦测车彻底报废，已经开始燃起熊熊大火。
又有一辆无线电侦测车露出真容，而且六堆货物油布都被波及，此时能看出船上只有两辆无线电侦测车。
这多亏了这六堆货物阻挡了大部分的爆炸，魏定波等人才幸免于难，而且货船的质量过硬，并未出现沉船现象。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惨烈
两辆无线电侦测车都被炸毁，军统最后一名成员在爆炸前大声喊道：“完成任务，撤离。”
随着他的叫喊，他在爆炸声中牺牲，下面的队友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开船撤离。
日军发了疯的一样在船上射击想要发泄心中怒火，可军统成员头也不回丝毫不恋战，但与来时人数截然不同。
捡起地上掉落的一个手电筒，魏定波朝着江面照去，有些尸体沉入水中，有些尸体浮于水面，血水将江面染得通红一片。
再回头去看船上，画面更是震撼，四处散落着尸体，地面被血水浸染，断臂残肢随处可见，血肉横飞仿佛到了每个人的脸上。
魏定波感觉脸颊有一丝温热，伸手抚摸一阵粘稠之感，手指拿与眼前指尖捏着之物是战士们的血肉。
一寸山河一寸血，此言非虚！
他们用年轻的生命保护的是更多的人，这两台无线电侦测车，或许会给抗日组织带来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或许会有无数人为之丧命。
此刻他们便用自己的性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为何不能等到车辆到了武汉之后再动手？
那是因为到了武汉就到了日军掌控的地方，街头巷尾路卡搜查不断，你想要携带炸药出现在无线电侦测车附近，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果仅仅只是几个手榴弹，根本就不能完全炸毁车辆。
且还要考虑百姓以及路上行人安全问题，如果大规模的爆炸波及到无辜百姓，日军就会借此大肆宣扬抗日组织是恐怖组织，舆论影响也要考虑在内。
从怀中掏出一根烟，魏定波默默点燃，这是他的习惯，若是有同志战友牺牲与眼前，他便以此算作一炷香，为其送行。
只是魏定波此时的心情颇有矛盾，原先打入军统见到的更多是组织同志壮烈牺牲，与军统其实是有往日恩怨，可今日他将往日恩怨暂且放在一旁，只为这些为国捐躯之战士。
此时日军眼看被人跑掉，也不再发泄似的射击，开始救治受伤的宪兵。特工总部这里也是开始救治受伤的人，宪兵嘴里还骂骂咧咧说货物被炸毁，是特工总部御敌不利。
特工总部等人心中也是委屈。
最开始你们用机枪扫射，我们去了能干什么，后来人家绑着炸弹冲上来，你让我冲上去送死吗？
谁愿意送死？
谁不是想要活着！
可今日确实有人是奔着送死而来，特工总部之人也只能默不作声，忍受日军责骂。
帮派成员急忙开始灭火清理货船，然后加固被炸毁的地方，今夜注定无眠。
有江上巡逻队很快出现，宪兵告诉他们遇袭，让他们去追击，因为巡逻队是快艇，速度自然快得多。
可军统也不是傻子，肯定是在船划出一段距离之后，就会弃船上岸，怎么可能一直在水里那不是自投罗网。
所以江上巡逻队现在去追，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
货物没了，也就无需再小心，宪兵命令全速开船。
虽然东西被军统袭击摧毁，但魏定波他们这群人还要送到汉口去，且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调查一番岂能随意作罢。
将烟头扔在甲板之上魏定波抬脚将其踩灭，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怕死？”
“你是军统的人你问我？”望月稚子今日心情不佳，至于为什么确认是军统之人，则是之前在战斗中，有人在身上炸药爆炸之前高声大喊。
“我虽是军统出身，可我看不明白。”
“也是，你若能看明白，你也不会站在这里。”
“看样子你现在是佩服他们？”魏定波问道。
“这样的战士，一样可以赢得敌人的尊敬。”望月稚子不得不承认，自己今日对军统成员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甚至于她现在心中觉得，叛逃过来的人根本就算不上军统的人，毕竟真正的战士怎么可能选择背叛。
再看面前魏定波，方才贪生怕死之意表现的淋漓尽致，但你说瞧不起魏定波，可在那么危险的紧急关头对方还抓着自己的手腕，想要保护自己，一时间让望月稚子想要说两句难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会冲在最面前，那么等到军统成员上船之后，可是自杀式的攻击，她想要躲就变得困难，就例如之前的宪兵，就是被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炸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场身亡。
魏定波今日也算是间接救了她一命。
“可再尊敬也是敌人。”魏定波的话望月稚子自然不会反驳。
“今日军统死伤惨重，可我们损失一样不小。”望月稚子看着货物说道。
军统成员今夜死了很多，比宪兵和特工总部以及帮派成员加起来都要多上很多，毕竟地处劣势只能用人命去弥补，粗略看了一下魏定波认为四五十人牺牲在了今夜。
反观船上加起来可能也就死了十几个人，受伤了的也是十来个，可是军统受伤的人掉进水里基本上是无法救援的，轻伤的跟着撤离重伤的也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按理来说日军是大胜，可你要将日军保护的东西算在其中，两台无线电侦测车全部被毁，那么损失可就变得严重。
魏定波表示不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无线电侦测车是稀罕玩意，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如果不是石熠辉提前告诉魏定波，他可能在街上看到也要好好想想。
望月稚子在上海工作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是见过上海街头的无线电侦测车。
“无线电侦测车。”
“无线电侦测车？”魏定波语气带着疑惑。
望月稚子稍微给魏定波解释了两句，他才一副恍然大悟说道：“若是这样说，今夜损失确实严重。”
两人谈话到这里，窦勇开始清点76号的人数，魏定波和望月稚子也是急忙过去，大家聚在一起点名。
窦勇一番点名下来，发现之前29人的特工总部成员，现在只剩下22人，还有三人受伤，其中一人受伤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
方才受伤的几名宪兵和特工被江面巡逻队给接走送医，所以现在特工总部在船上的人只有19人，不算窦勇的话武汉区还有18人在场。
死的人不算多，但众人心情也是不佳，怎么说都是身边同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思细腻
船上此时不敢说是一片愁云惨淡，但也相差无几，众人交头接耳讨论遇袭之事。
魏定波专门注意了一下自己弄断麻绳的地方，现在早就在火中不复存在，也将这一处隐患消除。
窦勇处理完点名之事后，皱着眉头来到魏定波身旁，嘴里说道：“这回去可怎么交差。”
他虽不是负责沿途护送，可也肩负这方面的工作，此时无线电侦测车被毁，确实是不太好交代。
“先能度过调查再说吧。”望月稚子也开口道。
船上发生这种事情，岂能有不调查之理，按照日本人的性格，必须要调查清楚才会放过众人。
“这军统袭击一目了然，还用调查？”窦勇说道。
“是军统袭击不假，可军统如何知道船上有无线电侦测车，又如何在第一个炸药爆照时便准确的找到车辆所在，根本就没有浪费多余的人送死，就将两辆车全部炸毁？”望月稚子的观察很细节，当时情况混乱但是她依然注意到了这些。
魏定波在一旁听到望月稚子的分析，并未显得慌乱而是面不改色，顺着她的话说道：“军统明显是有备而来，船上有什么我们都不知晓，可是他们却一清二楚，可见走水路运送货物的消息，早就泄露。”
“你们两个的意思是说，船上现在有抗日分子？”窦勇问道。
“显而易见。”魏定波说道。
望月稚子是注意到了军统成员首先攻击的货物，这个货物确实也是魏定波晚上值班所在，但你能说他一定有问题吗？
毕竟每组四个人，除去宪兵还有两个人，其次是白天也有两人，加起来就是四个人，总不能直指魏定波不是。
且负责调查此事的人是谁？
是汉口宪兵队队长是枝弘树，因为无线电侦测车就是宪兵队向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申请的，是枝弘树与魏定波算是老相识。
不管是他在狱中枪杀董烁，还是被日军机构选中安排进入76号，相较而言他都是四人之中嫌疑最小的，他此时何必慌张自乱阵脚，反而是要帮着分析才对。
“船上的人都有嫌疑吗？”窦勇问道。
“日军宪兵自然没有，有也不是我们说的算，至于部里成员和帮派成员，嫌疑都很大。”魏定波此时不着痕迹将帮派成员拉上，为的就是让是枝弘树到时有更多的怀疑对象，而且军统这里也会故意放出消息是帮派成员，所以调查难度其实很大。
至于你说宁杀错不放过？
武汉区的骨干成员基本上都在这里，你怎么杀？
且帮派成员在上海对日军帮助很大，你杀他们这么多人，你指望那群刀尖舔血之徒不会心生怨念？
所以杀是不能杀，查是一定要查，魏定波慌什么？
“看来我这一时半会还回去上海了。”窦勇叹了口气说道，原本他是到了汉口之后，打算停留玩两天就启程回去，现在这个情况怕是不行。
汉口宪兵队肯定会提前收到这个消息，那么在船靠岸之后就会派人将他们带走，全部接受调查之后才能重得自由之身。
而且姚筠伯恐怕今日就要启程从上海去汉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武汉区区长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弄不好姚筠伯比他们还要早一天到汉口。
接下来船上的气氛就变得有意思起来，日军宪兵不再是看守货物，而是像看守嫌犯一样。船上的人现在都在被怀疑，没有人可以中途离开，想要跳船都没有机会。
一夜过去又熬了一个白天，船只马上就要进入汉口码头，望月稚子出言问道：“你认为谁最可疑？”
“就我们两个被排挤的情况，现在就不要随便去怀疑人，免得成为众矢之的，被人三言两语推出来顶罪。”
“他们敢？”
“人为了活命什么不敢，你他们是不敢，我他们还在乎吗？”魏定波现在并不想过多和望月稚子讨论这个问题，毕竟她心思细腻且注意到了很多人注意不到的细节，免得多说多错。
可望月稚子却很有兴趣，紧接着说道：“你夜班站岗时的位置，就是最先被炸的那堆货物，你可曾觉得有异常？”
果然她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魏定波不知道她是找自己询问，还是借机试探自己。
但这种情况他心中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回答说道：“我当时夜里犯困，还靠着货物休息来着，没感觉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没有其他发现？”
“没有，但你此时一说我倒想起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当夜有一个同事尿急，申请去方便，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做。”魏定波将当夜的事情说出来。
这算疑点吗？
当然不算，毕竟有人三急。
可此时什么都可以当做疑点，魏定波这样说也没有错，毕竟就是当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还有吗？”
“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魏定波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到疑点，不然显得他好像提前就知道一样，而且他也没有过多的为自己辩解，好像军统的人先炸这里，自己就一定有嫌疑一样。
之前就说了不要慌张，调查没有那么简单。
很快船到了汉口码头，大家要依次下船，魏定波将自己的行李拿上，望月稚子也是如此。
“这是给陈禾苗带的礼物，你帮我转交给她。”望月稚子提了提左手的箱子说道。
“我现在没手拿，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劳累先拿着，到时候给我。”魏定波双手都有东西，确实是不太好拿。
“那你到时候不要忘了。”
“放心，别人送的礼物我还能忘了。”
众人依次下船，魏定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枝弘树。
但是并未看到赤野正男，毕竟这件事情是宪兵队负责，而不是特务部情报课负责。是枝弘树脸色异常难看，毕竟无线电侦测车是他向上面申请了很久才等到的，现在在途中就被损毁，他们还没有办法维修。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进口的，他们只能维修一些日常工作中遇到的问题，但是现在可是被炸毁的，很多零部件都已经被破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东西替换，拿什么修？
是枝弘树黑着脸看着船上下来的众人，他一定要揪出背后敌人，让其付出代价。
在是枝弘树身旁还有一人便是姚筠伯，他果然在听闻这件事情之后就早早赶来，比魏定波他们到的还快。
姚筠伯大方脸带着眼镜此时脸色也不好，他先到地方则被是枝弘树先批评一顿，这心情能好吗？
第一百四是九章 接受审查
从船上下来，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包括帮派成员。是枝弘树一声令下，全体人员被要求跟着宪兵出发，不知要去什么地方，至于船上的日军宪兵则是另有人负责。
拎着行李一路跟着，出了码头就让上了日军调来的卡车，然后在车厢内等待。
等到车子停下，众人下车看到姚筠伯已在外面等待，他看到众人下来出言说道：“你们面前所看到的就是特工总部武汉区机关，现在依次进入不得外出，等候安排。”
众人自知因为何事，肯定是不会出言反驳，老老实实进去等候接下来的调查。
武汉区机关设立在阜昌街，也就是原汉口特三区巡捕厅内，环境还算是不错，但此时大家更像是被囚禁在此。
进来之后泾渭分明，特工总部成员与帮派成员各自占据一地，窦勇现在肯定是和特工总部成员站在一起。
很快宪兵队宪兵带着是枝弘树到此，因为调查的事情是他与姚筠伯一同负责，这些人原本是枝弘树的意思是全部关押到宪兵队审讯，可是姚筠伯早一天过来就是为了阻止这样的安排。
因为这些人是姚筠伯千挑万选出来的，日后是他在武汉区能不能站稳脚跟的关键，若是都让抓去宪兵队审讯，谁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日军是不敢将人全部都杀了，但是用刑总行吧？
出来可能一个个半死不活，你指望这些人去和抗日分子争斗？
而且很多人愿意来武汉区就是奔着姚筠伯来的，若是一上来就是这般场面，对他不利对武汉区更不利。
所以最后争取到不关押到宪兵队去，而是在特工总部武汉区机关内关着，在这里调查是一样的。
“是枝弘树队长。”姚筠伯上前迎人。
“姚区长打算如何调查？”
“此时不知船上情况，还是应先弄明白再说。”
“那我们就一起听听吧。”
“队长请。”
是枝弘树来此还带着几个在船上负责护送的日军宪兵，目的就是为了得知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进入76号武汉区，姚筠伯带路领着是枝弘树来到一处会议室，两人坐下日军宪兵开始告知船上发生的一切。
等听完之后是枝弘树脸色不悦，姚筠伯同样没有做声，沉默片刻之后是枝弘树率先开口说道：“里应外合。”
“队长说的是，可见军统方面在此之前便获悉了运送方案。”姚筠伯自然也是要帮76号推卸一些责任，这同样是李士群给他的任务。
最开始的消息肯定是只有日军知道，所以消息极有可能是从他们这里泄露，是一切事情的起点。
“姚区长认为谁更有嫌疑？”
“在队长面前不敢妄言，自然是76号成员嫌疑最大。”姚筠伯刚才推卸责任，是说日军也有问题，现在说76号嫌疑最大，而是因为刚才听了日军宪兵的讲述。
姚筠伯心中十分清楚，现在只有将真正的卧底揪出来，76号武汉区才能正常运转，自己才算是武汉区区长。如果不能揪出卧底，是枝弘树一定会抓着76号武汉区不放，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工作。
“说说你的想法。”是枝弘树对于姚筠伯这番回答算是满意。
“首先宪兵我们不怀疑，帮派成员没有负责站岗放哨，不存在接近货物的机会，由此分析是76号成员嫌疑最大。”
此前魏定波以为可以将帮派成员拉进来，让怀疑的对象更多，可此时看来效果欠佳。
“认为要如何调查？”是枝弘树再问。
“单独审讯。”
“由我来审讯姚区长有意见吗？”
“自然没有，不过既然是76号内出现问题，我这个区长也不能置身事外，陪着队长一起审讯看能不能帮上忙。”姚筠伯现在自然是不会拒绝是枝弘树的意思，毕竟你理亏在先，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是枝弘树审讯，所以要求在场。
对于姚筠伯的要求是枝弘树没有拒绝，不然也不会同意将人关押到武汉区机关内，早就派人抓去宪兵队了。
因为76号武汉区机关也是日本人需要的存在，之前急于他们成立去对付抗日分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耽误工作，是枝弘树心中也是多一重烦闷。
“那就先从76号成员开始审讯，一个一个带他们进来。”是枝弘树说道。
有宪兵出去带人，是枝弘树又说道：“将他们的随身行李全部检查一遍，也要搜身检查。”
“是。”
此时魏定波他们都站在一起等候安排，便看到有宪兵过来带着一个人就走，这个人只得乖乖跟上。
然后又有一群宪兵出来，对他们放在地上的行李开始翻看起来，箱子内的东西被倒了一地，但箱子的主人不敢言语，其他的箱子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望月稚子面露不悦却也没有说话，她的箱子内有自己的东西，另一个箱子则是给陈禾苗带的礼物，魏定波此时看到是一些孩子穿的衣服和玩具，还有一些书本之类的。
其他女同事的箱子内还有一些私密的贴身衣物，现在同样散落一地，女同事脸色羞红。
箱子被人翻动之时，还有宪兵上前要对魏定波他们进行搜身，好在女同事是枝弘树安排了女人负责，不然场面肯定会很尴尬。
魏定波心想一方面因为是76号武汉区的人，另一方面应该是考虑到望月稚子也在其中，不然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自然也逃不过被搜身，宪兵将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连鞋内和鞋底都没有放过。
一番折腾之下，第一个被带走的人从会议室出来，也开始接受搜身，宪兵要带另一个人过去。
魏定波见状上前走了两步，主动被宪兵带走，为什么这么着急在第二个就去接受审查？
其实魏定波很想第一个就去，因为他害怕望月稚子在自己面前去接受询问，毕竟望月稚子发现了一些疑点，肯定会当着是枝弘树以及姚筠伯的面说出来，这些疑点对魏定波很不利。
若是在望月稚子之后接受审查，那么他更像是在为自己辩解，而不是给对方提供信息。所以他要在望月稚子之前，自己主动将这些事情全部交代，那么情况就会有一些细微的不一样。
虽然不能改变太多东西，该怀疑还是会被怀疑，但是从心底是有一点变化的，这便是他为什么急于接受审查的原因。
不要小看这一点变化，其实有时候成败往往也就是这么点细节。
第一百五十章 分析（四更）
被宪兵带着进入会议室，其内坐着是枝弘树以及姚筠伯，还有负责会议记录的人员。
魏定波迈步而入主动问好道：“是枝弘树队长好，姚区长好。”
是枝弘树对魏定波自然是熟悉，姚筠伯虽未见过可也有耳闻，此时露出一个微笑示意他坐下。
面对姚筠伯的示意魏定波直接坐下，没有去等是枝弘树的命令，因为如果你此时等待是枝弘树的命令，恐怕会让姚筠伯心中不喜，毕竟你是76号武汉区成员，而非宪兵队之人。
其次便是是枝弘树让魏定波潜伏在76号武汉区之内，以备不时之需，那么他讨好姚筠伯正是对方愿意看到的，所以也不用担心此举让是枝弘树不满。
“是枝弘树队长请吧。”姚筠伯将审问的环节交给是枝弘树。
“上船之后你都做了什么？”是枝弘树如此问，如果魏定波的回答，与其他人提及他时不一致，那么就要重点调查。
“上船之后接受点名……”魏定波将自己上船之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但是这种东西现在你根本就听不出来问题，毕竟在他之前就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或许就没有注意过魏定波。
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没有等是枝弘树再问，魏定波主动说道：“属下对于这一次遇袭之事，有些发现与看法。”
与其等着对方不停的问询，不如自己表现的主动些，想要建功立业。
“说来听听。”是枝弘树来了兴趣。
“船上货物有六堆，起到迷惑敌人之用，可军统成员船上之后，直奔车辆而去好似提前便知晓一般，我认为这不是巧合。”魏定波说的问题，也是是枝弘树与姚筠伯此前便注意到的问题。
在日军宪兵讲述之中，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你认为有人提前泄露消息。”
“正是此意。”
“你认为消息何时泄露？”
“属下觉得就是在众人登船之后泄露。”
“为何不是在车辆装船之时泄露呢？”是枝弘树提出一个问题，毕竟在车辆装船之时，也存在泄露的可能。
魏定波回答道：“若是在车辆装船时泄露，敌人就可以准确掌握到两辆车的所在位置，可在船上破坏第一辆车时敌人目标明确，但是第二辆则是胡乱寻找，明显是并不确定船上究竟有几辆车，以及具体位置。”
此时魏定波的话就是要坐实内鬼在船上，就在众人之中，虽然这样对他很不利，可是他也知道早晚是枝弘树和姚筠伯都会这样想。那么不如他提前这样说，也算是帮着一起找内鬼，心中无愧。
“按照你此时的说法，谁最有可能是内鬼？”姚筠伯也出言问道。
“属下认为负责看守那堆货物之人最有可能。”魏定波原本是想要将帮派成员拖下水，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此时心知此举困难便没有再提，免得引火烧身。
“谁负责那一堆货物？”
“这个属下也不太清楚，但是有一晚是属下与部里同事胡善本一同看守。”
“你？”
“是的。”
是枝弘树与姚筠伯都有些吃惊，毕竟魏定波一番分析之下，反而是将自己弄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也不知他是心中坦然不怕调查，还是故意为之混淆视听，可目前来看分析都是对的。
首先敌人只知道一辆车的准确位置，必然是船上内鬼得知消息通知对付，其次则是货物一直有人看守，那么就只有可能是监守自盗，不然你没有办法查看这些货物。
按照魏定波的分析，嫌疑人其实范围已经极其的小，可以直接锁定在四个人内。
是枝弘树问魏定波还有没有什么发现，他将夜间有人要上厕所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反正能拉进来更多的人，就努力拉进来更多的人。
之后是枝弘树便让魏定波先出去，他们要接续询问其他人。
等到他离开之后，是枝弘树对一旁的姚筠伯问道：“你如何看？”
“他言之有理。”
“那么他自己此时也被重点怀疑，你觉得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目的无非有二，其一是心中有鬼，便反其道而行，表现的坦荡让我们降低对他的怀疑。其二则是心中坦然此时想要凭借自己的分析，帮助我们找到内鬼，也好体现他的能力。”姚筠伯说了等于没说。
“继续。”是枝弘树打算将人都审讯一边再说，毕竟现在才问了两个人，确实很难判断魏定波的心理活动。
这个审讯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夜深人静都还在继续，魏定波他们也不能回房休息，只能在此处老实等待。
在晚上十一点时部里成员算是全部结束审讯，宪兵安排他们回房间休息，76号武汉区自然是有住宿的地方，不然他们这些外地来的怎么解决住的问题，而且此时也没有扩大招收，所以住下他们这些人不成问题。
为避免出现意外，大家都是单独安排在房间之内，至于帮派成员待遇没有这么好，只能被宪兵看押大通铺休息，主要也是帮派成员的嫌疑不大，草草被人询问之后就作罢。
忙到深夜的是枝弘树与姚筠伯也稍显疲态，毕竟在得知无线电侦测车被毁之后，他们就没有睡过安稳觉。
全部审讯一遍是枝弘树认为部里之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问什么都是不太清楚，不是站岗就是在屋内睡觉，没有观察到太多的细节。
第二类人则是想要有一番表现，高谈阔论喋喋不休，但却没有内容抓不住重点。
第三类人就是魏定波这样的，能分析出来比较重要的细节，对船上局势也有一番判断，甚至于能说出几个重点怀疑对象。
其中的代表除了魏定波就是望月稚子，她说的话与魏定波相差无几，但她还有自己比较独到的看法。
例如望月稚子在接受询问时，不仅说了船上有内鬼，还将内鬼与军统的联络方式都分析了一遍。
按照她的分析，她认为内鬼是在船上到消息，然后扔在江中被敌人获取，从而才能准确的锁定一辆无线电侦测车的位置。
魏定波当时为什么没有分析这一点？
因为他不便分析，说得多不一定就好，他只需要赶在望月稚子之前将怀疑说出来就行，至于传递情报的手法之类的，交给望月稚子分析更好。
只因当时魏定波与她在一起，若是按照她的分析，那么魏定波传递情报必然是在早上，可望月稚子有发现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