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露馅了(1)
夏玉言着急着正要解释,被云曦一把拉住了。
云曦抢先说道,“大娘,实则是我娘院里的这些人犯了错,怕影响到了大姐出嫁和二姐的名声……”
“放肆!长辈说话轮得到你小孩子插嘴吗?”安氏这两日事事不顺心,早已窝了一肚子的无名之火,扬起手便朝云曦脸上扇过去。
云曦早在安氏抬手时就先听到风声了。
她侧身子一让,安氏扑了个空倒在地上,扑通——“哎哟,我的鼻子啊……”
云曦吸了口凉气,好惨,安氏的鼻子碰到地上的冰渣子上,流血了。
她还真得感谢那些偷懒的下人没有及时清扫积雪。天冷,雪水都结成了冰疙瘩,脚走在上面都扎得疼,何况安氏娇嫩的脸?
“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死妮子,敢推你大娘?真是有人生没人教,野种一个!来人来人……”安氏抹了把鼻血怒气冲冲的唤着身边人。
那刘嬷嬷与一个大丫头抢步上来,双双钳住了云曦的胳膊。
“把她带到祠堂去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放出来!”安氏咬牙切齿。另一个丫头扶着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安氏抬手又要开打,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都给我住手!”声音森冷威严。
安氏吓得忙抬起头来,来人正是谢府的老夫人。“这一大早的,又要闹得鸡飞狗跳吗?”谢老夫人一脸寒霜的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大丫头金锭金珠与常年木着脸的林嬷嬷。谢府当之无愧的权威之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了喧哗。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应该媳妇去给您请安的……”安氏撇开扶着的丫头朝老夫人走来,满脸堆着笑从金锭的手里接过谢老夫人的胳膊,搀扶着走进夏园。
夏玉言也跟着问好,“老夫人……”
云曦也泪眼汪汪的喊了声“祖母”。
谢老夫人横了众人一眼,正要开口说话,谁知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惊呼起来,“老夫人当心!”
喊有什么用?谢老夫人的身子仍是倒在了地上,一侧的脸颊撞在地上的冰渣上,一小块皮给蹭了下来。
“啊——”谢老夫人惊叫一声。
叫得众人心肝一阵猛颤。
“快,快扶起老夫人,来人,去叫宋大夫过来!”安氏惊恐的指挥着,但旋即又是一脸得意的落井下石,“老夫人,言娘也不知怎么在打理院子,坑坑洼洼的地上,竟让老夫人摔跤了,就在刚才,媳妇也跌了一跤。”
夏玉言虽然胆小却也不笨,“今日还没有打扫……”
“夏玉言,院子没打扫也敢请老夫人进来?你是不是成心想害老夫人摔跤?”安氏逮着了机会就拿夏玉言泻火。
仆人不许罚,出了事便是夏玉言的错,安氏可当真会做人,云曦冷笑道,“大娘,夏园负责洒扫的仆人睡到辰时还未起床,每日的院子也都不及时清扫,这才导致老夫人与大娘你们二位摔跤了。
娘和云曦才罚下人们,可大娘却说云曦罚得要不得,是越了大娘的权,还要将云曦关到祠堂里思过,还骂云曦是野种。所以,院中清扫不及时的问题,并不是娘的错,而是大娘你的错啊。大娘你阻止云曦与娘罚下人,才使得下人们越加懒惰……”
第43章 露馅了(2)
安氏心中恼怒,她阻止夏玉言母女罚下人,便是赞同下人们不扫院子?赞同她们懒惰?以至于老夫人走进来滑倒了?
好个谢云曦!
这一番话将安氏气得咬牙,那妮子还真小觑她了,她竟然挖了个坑让自己跳呢。
“强词夺理!夏玉言,这便是你管教的女儿吗?都敢如此对长辈顶嘴了?”
“住口!”谢老夫人怒喝一声,“锈娘,曦丫头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生并长大的,你何来”野种“一说?有你这么做主母的吗?难道谢府的名声有了污浊你很高兴是么?”
“不,老夫人,媳妇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安氏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了,也顾不上膝盖处碰到地上的冰渣传来的疼痛,“曦丫头对下人责罚没错,但也要讲个‘理’字是不是?我谢府一向以宽厚对待下人,老夫人平时不也是常常这样教导媳妇的吗?
难道只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要对下人们下重手?媳妇是想着曦丫头倒底年纪小,只一味的使性子,担心外人嚼了口舌去,影响了她的闺誉,是说她不通礼仪的野蛮人种之意,是这么个‘野种’……”
岚园的四个一等侍女被老夫人给赶了出去,府中的下人们已有人对她与云岚心生不满,辛苦服侍了多年的主子都无法保她们,必然心中失望,她怎能失了人心?
谢老夫人抿了抿唇,口里只哼了一声,又看向云曦,“你还只是个女儿家,用如此手段罚下人,恐有人背后言语。不过是懒惰了一点,罚跪一下就算了,打得重了,还得请医,何必费银子?再说过几日你大姐就出嫁了。你总得顾及她是不是?”
老夫人这便是想将此事就此揭过吗?重拿轻放,两边都不得罪。
云曦垂下眼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是,老夫人,如果不将这些人杖毙了,只怕会生出更大的事来。”
“杖毙?亏你说得出口!”安氏冷笑,昨天这妮子弄走了她厨房的几个人,用的是赶,现在倒好,来个更狠的,直接要了命。
那几个被打的仆人吓得大哭起来,“老夫人,大夫人,奴婢们好歹在谢府当了多年的差了,也并未出过大的差错,只是近日天冷值夜迟了,早上才起得晚了一些,为什么就要打死奴婢们啊,奴婢们不服……”
一个个的哭得哀哀欲绝,好一副可怜状,她谢云曦倒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
夏玉言面露难色,拉了拉云曦的袖子,“算了吧……”
算了?这院中的牛鬼蛇神们不除,她母女俩便没一日好日子过。
云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眼汪汪的道,“老夫人,孙女就算被老夫人责罚,也要将这些人杖毙了,请老夫人成全。”
“曦丫头!”谢老夫人怒了,为了一点小事,竟死活要打死几个侍女,还真看不出这小妮子的心狠。“你如此歹毒,将来谁人敢娶你?”
云曦不说话,只一味的低头落泪。唇角微勾闪过一丝嘲讽,你们且护着那几个恶奴吧,只怕事情揭发出来,叫打死叫得比她还快。
“云曦,你怎么连祖母的话也敢反驳了?”安氏厉声朝她呵斥,又转身叫过刘嬷嬷,“去,将她几人扶到房里去,找大夫给看看,不过是一点小事,三小姐发一阵火都过去了呢!”
安氏在夏玉言母女面前力保正在处罚的下人,当真是打了夏玉言母女两人的脸,秋桂一阵得意。
因是安氏亲自发了话的,刘嬷嬷对秋桂倒也殷勤,亲自扶着她,谁知一拉秋桂的胳膊,有件东西掉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刘嬷嬷的脚边,却是一只男子们喜欢戴的玉搬指。好眼神熟,在哪见过呢?
秋桂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上屁股上被打了板子的疼痛,飞快扑上去将那玉搬指抢在手里,谁知她跑动时,又有一件东西给抖了出来,叮叮当当作响,正是一只金镯子掉在地上。
这只镯子刘嬷嬷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府里二小姐的常戴的一只,为何出现在秋桂这里?
第44章 黑锅有人背了(1)
夏园一处角落,刘嬷嬷正呵斥着秋桂。
“秋桂!这两件东西你从哪得来的?快说实话!”刘嬷嬷是安氏的贴身仆人,二小姐是安氏的宝贝女儿,她理应弄个清楚。“是不是你偷的!说,你是何时何地偷了二小姐的镯子?”
秋桂挺着脖子,“奴婢没有偷,是二小姐赏给奴婢的。”
“赏给你?你不过是夏园的一个三等丫头,她可是嫡小姐,怎会赏你东西?还是这么贵重的金镯子?秋桂,你不说实话是不是?”刘嬷嬷将秋桂一把揪住,一口气将她拎到安氏等人面前。
夏园的正屋前,云曦仍跪在地上,无论谢老夫人与安氏怎么喝斥她,她都是只落泪不认错。夏玉言急得直跺脚。
这时,刘嬷嬷拖着秋桂来了,“老夫人,大夫人,奴婢发现这秋桂竟偷了二小姐的东西。”说着拿出那只金镯,“她手里还有一只玉扳指,看起来也很贵重,不知是谁的,想必也是偷的。”
“偷的?”谢老夫人撩起眼皮看向秋桂,府里不曾听说有人丢失东西,“偷了谁的?不说实话马上乱棍打死。”那玉扳指可是上好的暖玉,一般的富户可用不起。
秋桂急急辩解,“老夫人,大夫人,不是奴婢偷的,奴婢每到逢五的日子便要守后院门,二小姐在奴婢值夜的日子里出府了几次,这是她赏给奴婢的。另外那玉搬指是位贵人答谢奴婢给二小姐传话送的。”
“一派胡言!”安氏又惊又吓,她最看中的女儿怎么会同人半夜私会?恼怒中扬起一巴掌狠狠的朝秋桂的脸上扇去,“你这偷东西的贼子竟敢污蔑二小姐,来人,给我拖下去杖毙了!”
秋桂却没有打蒙,她捂着脸哭道,“大夫人打奴婢也得讲理不是?咱们园子里的人可都能做证呢,二小姐的丫头玉枝,可不止一次的来找奴婢,咱们院里的人可都见过了。”
安氏的脚踉跄了几下几欲跌倒,她的二女儿谢云容,谢府最冰雪聪明的女儿竟与人半夜私会?下人们都知道了?她却是知道最晚的一个?不——
“老夫人。”云曦低垂眼眉,一脸委屈,“孙女也是发现这秋桂鬼鬼祟祟的,才想着找个机会打杀了她,不让她诬赖二姐姐,谁知大娘却误会孙女夺权,孙女哪敢啊……”
“你……”安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始知钻进了这妮子的套了,她护着几个仆人不让罚,这不是明显的让人认为她在包庇二女儿云容么。
“堵住这些人的嘴!偷了东西还敢诬赖主子!一个也不要留活口!给我全部杖毙了!”谢老夫人又气又恨。“锈娘,你可生了两个好女儿!”
“老夫人……”安氏真后悔来这夏园,想不到这几个刁奴竟瞒着她这么大的事,还被老夫人看见了,还被夏玉言母女看见了。不,她分明是中计了,是那个死妮子!
目光正对上云曦的眼睛,她吓了一跳,谢婉?不……不可能,又是错觉。
云曦微不可察的看了安氏一眼,我蛰伏在你身边,会时不时的咬你一口。
夏园里,闹哄哄的早上转眼就过了,安氏又被谢老夫人训斥了一顿,谢云容也被老夫人叫了去挨训。
第45章 黑锅有人背了(2)
但谢云容却不比她的大姐谢云岚,一受惊吓就失了分寸丢了形象。
这位谢家二小姐,依旧温温婉婉姿态大方,在谢老夫人声色俱威的训斥下,也只是无声的落着泪,柔柔的跪着,落落大方竟不输于宫中贵人的模样。
“祖母,这一定是夏园的贱婢诬陷孙女,孙女怎会是那样的人呢?孙女的镯子掉了,正着人找呢,谁知竟被人捡了去拿来诬陷。”反正人也全死了,死无对证。他说万不可让人察觉他们的来往,为的是她好。
谢老夫人看到这个最聪明乖巧的孙女,心头也软了,“好了,别哭了,我也是怕你上别人的当,一个女孩儿家的……”
谢云容从老夫人处出来时,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亲自送出园子的,安氏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无风不起浪,安氏将谢云容带到自己的聚福园,依旧是一通质问,“就算是你说通了老夫人,娘这里也不该瞒着吧?”
“娘,没有的事,您别乱猜。”谢云容仍是波澜不惊。
“乱猜?那玉扳指是谁的?秋桂能捡到你的镯子还勉强说过去,毕竟是一个府的,可那玉扳指呢?”安氏心头极为上火,一个女儿未婚先怀孕算是白养了,这个女儿可千万别出事。
“女儿不知。”谢云容淡淡说道。那个秋桂真该死,竟然将他的玉扳指随意乱放,死了也活该。
“大夫人,老爷来了,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呢!”刘嬷嬷急急慌慌的在里屋外回话。
“老爷?”安氏吃惊的刚站起来,就听到刘嬷嬷哎哟一声的倒在地上。
“滚开!”一脸怒气的谢锦昆抬脚将刘嬷嬷踢飞出去,“滚到三门外不得近前!”
“老爷,出什么事了?”安氏忙起身迎过去。
谢云容也站起来,“爹——”
“我没你这个女儿,给我跪下!”怒气冲冲的谢锦昆抬起一脚朝谢云容踢去。
“啊——”娇娇身子的谢家二小姐,哪里经得起有着高大身材的谢锦昆一脚?她痛得尖叫一声一口鲜血哇的便吐了出来。
安氏又吓又急,“老爷,究竟出了什么事?容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亲生的?”谢锦昆冷笑,“亲生女儿会偷了我书房的重要文书给外人?”
“爹,女儿没有偷,女儿什么也不知道啊。”谢云容这回不装矜持了,捂着胸口大哭起来。
谢锦昆冷笑着扔过去一枚玉扳指,“这是睿亲王世子段轻尘的是不是?你居然偷偷的跟他来往!你昨天会段轻尘,我书房里就少了一本帐册!那帐册可关系着咱们整个谢氏一族的性命!”
谢云容吓得也不哭了,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爹,轻尘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偷东西的。”
“不会?”谢锦昆冷笑,“你知不知道现在朝中是什么局势?咱们谢府是贵妃这一边的,跟睿亲王一派是死对头你知不知道?”
“爹,他不会害咱们家的。”谢云容拉着谢锦昆的袖子哭道。
“你还在护着那个小子?看我不打死你!”谢锦昆随手拿起一根扫灰的鸡毛掸子就抽谢云容,直抽得谢云容哀嚎不断。
屋子里哭声骂声砸东西的声音响成一片,下人们远远的站着却没一人敢进屋相劝。
……
曦园里,云曦正坐在桌边写字,看着自己无意写出的字迹,她突然整个人僵住了,怎么会这样?
这时,园中有人急急匆匆的跑来。
第46章 计谋
“小姐——”绿珠飞快的跑进屋内,她扶着门框喘了几口气后说道,“小姐,奴婢到大夫人的园子前偷偷的看了一会儿,发现老爷正拿着扫灰尘的掸子追着二小姐打呢。可怜二小姐平时可是仙子一样的娇娇人儿,居然也跪在地上哭得没了形象了呢!”
绿珠说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云曦闻言只淡淡的勾唇一笑。
当谢云容安然无恙的从谢老夫人屋里出来,看着她挑衅一笑时,她马上到谢锦昆的书房前走了走,对谢锦昆的常随谢来福随口说了句“听下人们说,咱府里有人偷偷到过老爷的书房”。又说“二小姐昨晚上偷偷带过一个人进来,被老夫人知道了训斥了一顿呢”。
偷偷的?谢锦昆当然会第一时间查看他的重要东西,那册子早被她拿走送给段弈了。这一查看不打紧,谢锦昆顿时吓白了脸色,一边是丢了东西,一边是女儿偷偷的带进一个人来……
如此一联想,谢云容必遭殃。
其实,无论谢云容承不承认,她都得挨打,谢锦昆都会怀疑她。云曦搁下笔,两个女儿出了事,安氏可有得忙了。她的前世今生都吃了安氏的不少苦头,怎能不让安氏的两个女儿也尝尝?
“咦,小姐这几个字写得真好,怎么跟以前写得不一样了?”侍立一旁的红珠惊诧的问道。
云曦心中也正惊诧着,这字迹竟与前世一般无二,这么说……
“这又是一种字体呢,肯定不一样啊。你又不识字哪里会懂?大惊小怪做什么?”绿珠白了一眼红珠说道,转身又笑着问云曦,“奴婢说得对不对,小姐?”
桌上还放着几张书稿,正是原主的笔迹,写的是小篆,而她喜欢写隶书。
“绿珠说的没错,我试着换了一种字体写字。”丫头们不识字,殊不知无论换何种字体,一个人运笔的习惯却是定型的。
她随口敷衍过去,心中却是按赖不住欣喜。
五年前,她身为谢婉初到京中时,依照父亲的遗书指示,在京中的万鑫钱庄里,存了一百万两银子,要想拿出那银子,需要一份她亲手写的文书便可进入钱庄的密室。
但也只是进入了密室。密室又分成许多小间,每间的门上有三十六个字,由存放财物的主顾自行选出八个字作为开启机关的暗码。
而那密室的暗码,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么一笔钱?想到这里,云曦身心一阵轻快。安氏夺了她的嫁妆,只是她财物的九牛一毛。
……
安氏的聚福园里。
安氏的贴身随从刘嬷嬷捧着帐本走进来,“大夫人,这是这个月的帐册。”那帐册做得比府里公帐的帐本要小,里面的帐目用的是两种色。
安氏朝那排红色的数字上仔细看了一遍,气的“拍”的一声合上了,“怎么数字越来越大了?这个月比上个月多了一倍呢!”
“大夫人。”刘嬷嬷道,“二少爷又拿了一万两走了。舅老爷也来支了一万两,这几日,安夫人住在府上,支出的钱老夫人不让走公帐。”
“这个该死的老婆子!”安氏怒得猛的一拍桌子,说的好听是将中馈交给了她,还不是处处的防着?当她是傻子吗?省的钱都拿去给了小姑子。
刘嬷嬷朝里屋外看了看,发现丫头们都站得远,压得了声音说道,“大夫人,奴婢觉得有件事很是奇怪。”
安氏神色一凝,“什么事?”
“大夫人有没有发现三小姐的性情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三小姐,无论走到哪里,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仿佛木头人一般,一声不吭的。别人让坐着就坐着,让站着就站着。奴婢们大点声跟她说话都会吓得跟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瑟瑟发抖。可是这几日,她话也多了,嘴也伶俐了,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尤其渗人。像是……像是咱们是她人仇人一样。”
安氏正要拿茶杯的手惊得一顿,眼前又浮现一双眸子,不……不可能!这世上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那妮子的确是变了许多,难道她以前是装的?还真小觑了她!哼,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能蹦嗒多高?”安氏冷笑,“你去将二少爷与三少爷找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与他们商量。”
安氏口头虽如此说着,心头早已惊骇不已,这几日的事情看似都是一种巧合,实则每件都与那谢云曦脱不开关系。
敢坏她的事?就得除了!
刘嬷嬷应了声“是”,便退出去寻安氏的两个儿子去了。
而谢诚与谢询早被谢云岚请了去,在岚园里正坐得不耐烦。
哭得两只眼成了两个红桃的谢云岚跪在谢家二少爷与三少爷的面前,“两位哥哥,你们不能看着我受委屈不管啊……,我可是你们的亲妹妹啊……”
谢诚黑着一张脸,“看你做的好事!叫我如何帮你?”他在外面,听了几天的丑闻了,这个妹妹仍不消停一下,还想着报仇?“报仇不分早晚,现在的时机根本不充许,依我看,你且顺顺当当的嫁到晋王府再说。”说完气哼哼的甩袖而去。
谢三少爷却将眼珠转了转,“妹妹,你从婉姑娘那里得了多少东西?只要你分我一半,我就帮你报仇。不过是一个小大夫与一个小丫头,还不是爷面前的两盘小菜?”
“三哥,你真肯帮我?”谢云岚也不装哭了,拉着谢询的袖子认真说道,“那谢婉有笔钱存在了万鑫钱庄,有百万两银子,我分一半你好不好?”
百……百万两?谢询惊得张大嘴巴两眼放亮,“大妹,成交!”
而谢云岚的眼中则闪过一抹戾色,“谢云曦,你死定了!”
“大妹,你说怎么做?”谢询喜得连身子也飘起来了,他这几日手头紧,母亲又对他管得严了。
“你且只需这么做……”
第47章 这是本王的娈宠
云曦让绿珠去前院找马车,结果绿珠沮丧而回。
“小姐,前院管事说,小姐没有大夫人发的牌子,是不能动用府里的马车的。”
难怪身体原主长这么大,对府外的记忆少之又少,除了家庙里的记忆,其他的皆是空白。原来是安氏在使绊子。
“小姐,您出府做什么?大夫人知道了又得为难你跟二夫人了。”绿珠担忧的说道。
云曦没说话,挥退了两个丫头,蹙着眉靠在床边想着办法,手指在床沿上随意的敲击着。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床的里侧竟塌陷下去了半尺。
她掀起被子,发现床里侧竟安着机关,好奇之下又试着用刚才的法子敲打了几下,半侧床全塌了下去,露出床底下的一个洞口来,那洞口还有台阶顺沿而下,似乎通向某处。
怎么会有个地道?
云曦又敲击了几下床沿,那床又升回了原样。
记忆中并不知晓这床的奥秘,据说这是谢府最早的一所园子,是早先谢府的一位小姐所住。那位小姐常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语言,说什么“现代社会”,“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那位小姐与谢氏族长大吵了一架后不知所踪。
难道是从这个地道跑出去了?
但从此后,谢家认为这所房子不祥,谁也不愿住,被安氏强行摊派给了她。
谁知这里竟是别有洞天呢?真是天不绝她。
两个丫头此时正在外间做着锈活。云曦喊来二人,“我近几日总感到头晕,我且睡一会儿,你们守在外面别让人吵着我,如果二夫人来了也挡回去,明白吗?”
绿珠与红珠没有怀疑,齐齐点头,“是,小姐。奴婢们知道了。”
云曦关了里间门,迅速的找了些首饰带在身上,她与夏玉言的月银钱少得可怜,现在出门只好拿这些先使用着了。
这才匆匆爬到床上,放下帐子,塞了个枕头到被子里装做有人在睡觉,按着刚才的手法打开了床上的机关,身子一滑进了地道。
地道里阴冷静谧,云曦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照亮,只见脚下是铺得整整齐齐的石板路。地道口与她胸口持平的地方有一处凹进去的小槽,小槽里放着一个小盒子。
云曦好奇的打开了盒子,一道亮光射了出来,原来是一枚夜明珠。
看来设计这地道的人安排的倒是精心巧妙。
她关了火折子,拿着夜明珠一路向前摸索走去。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地道到头了,依旧是一排石阶。
她沿着石阶爬上,一道石门挡在头顶。石门上刻着古怪的图案,与十来个不知是哪个族的文字。
云曦盯着那些文字,脑中竟有奇怪的记忆涌现出来,似乎那些字符与她就很亲近,她想也没多想伸手在几个字上敲了几下,石门在头顶轻轻的滑开。
头顶一片亮光射进洞来,云曦收了夜明珠爬了出去,发现这里竟然是万鑫钱庄的隔壁,悦客酒楼的一处废弃的后院。
后院没有人,云曦没费什么周折的出了院子到了街市上,用那几件首饰换了身男子衣衫,这才大摇大摆的往钱庄走去。
只是这时,街市上突然喧哗起来。
“抓刺客!有刺客进了万鑫钱庄了!”
可真够倒霉的,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钱庄还被刺客占了。
霎时,街市上人马翻腾,抓贼的逃跑的声音响成一片,房舍上有数个黑衣人飞来跃去。
云曦犹豫着走哪儿才好,却见不远处有个人朝她大声喊到,“站住!你怎么跑出来了?”
不好,安氏的小儿子?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云曦转身便跑,身后便是悦客酒楼,她慌不择路的跑了进去。
胳膊却被一个人给抓住了,“你怎么在这儿?还穿成男子的衣衫?”
云曦的身子顿时僵住,她头也不抬,森冷说道,“你认错人了。”
南宫辰却盯着她的脸,这神情,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他温和一笑,“你很像一个人,我怎么会认错呢?”
“谢云曦!你胆子不小,敢私自跑出府!你给我出来!”安氏的小儿子——谢家三少爷谢询扯着嗓子喊道,“顾非墨,我看见一个黑衣人进了前面那座酒楼,你们快来搜啊!”
“是吗?”一个青年男子低沉威严的嗓音响起,接着是一队官兵的脚步声与兵器的撞击声由远而近。
这伙人离这里不足五十丈远了,她即便不被人认作是反贼,但被谢询抓住了,回到府里,将家风看得甚严的谢老夫人与嫉恨她的安氏不打死她才怪。
“你放开!”云曦真恨手中没有一把刀,否则,她会一刀劈断南宫辰的爪子跑掉了事。
南宫辰听不到远处街市上的说话声音,依旧拉着云曦,微笑道,“你比以前活泼多了呢。”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长型小盒子塞到她的袖里,“看你,这么大了也不知戴个钗啊花钿的,这是给你的,拿着吧。”
“南宫世子,请放手!”云曦恼怒的想挣开被他钳着的胳膊,谢询的脚步已越来越近了,要是被他看见南宫辰拉着自己不放,安氏不打断她的腿也会剥了她的皮。
在自己还没有能力同她正面交手时,被她拿着把柄无疑是送死。
“曦儿……”
“放手!”
“曦……”
“南宫世子是不是未老先衰双眼昏花了?竟连本王的娈宠也认不出了吗?要不要请御医来给你看看眼睛?”慵懒而暗哑的嗓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同时一阵劲风劈到,将南宫辰劈了开去,跌在一张正摆着酒菜的桌子上,顿时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那菜汤肉汁淋了南宫辰一身。
“大胆,你……”南宫辰大怒正要呵斥那人,待看清来人时,他不禁哑了口,怎么是他?
云曦被掌风劈开,身子不由得向一边倒去,她心呼一声完了,底下可全是桌椅凳子呢,可怜她的小身板不死也残,这个该死的登徒子!遇到一次倒霉一次。
她正焦急着,却有一只胳膊顺势一拉,她躲过那些桌椅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第48章 咱们是同类人
“曦曦怎么如此不听话?本王只不过去关了一下窗子,你便跑到楼下来了。难道本王的房间里不够暖和吗?还是本王不够温柔?”头顶上一个声音徐徐说道,那语气极其宠腻。
南宫辰看了一眼云曦后又看向她身后那人,神色变得复杂,嘴唇紧抿。
云曦抬头正对上段奕的一双深遂眼眸,那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表情也极其暧昧,好像——一身男装打扮的她,真的就是他的一个淘气娈宠。
他怎么也在这儿?
只见段奕着一件墨色织锦暗云纹阔袖锦袍,外披一件玄色大氅,头发干净利落的在头顶束起,戴一只普通的墨玉簪,通身的俊雅中透着一股逼人的傲然英气。
他平常都是着一身浅绯的衣衫,头发半散,一身懒散,十足一个花花公子的模样,乍一看如此严谨的装扮,仿佛变了个人。
他眉梢轻扬,唇角微勾,眼神犀利,一手搂着云曦的腰肢,一手撑在墙上,神色不似平常的桀骜与慵懒,更多的是带几分肃杀。
云曦正踩在他的一只脚上,听完这话怒得加重了脚上的力度,踩死你这登徒子,胡说八道什么?关窗了?不够温柔?还从他的房间跑出来?这话说出来指不定别人会怎么遐想。
果然,酒楼里有几个看热闹的人马上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云曦,直看得云曦的两耳根发热,粉白的脸颊艳成了一朵朱红山茶花,柳眉微蹙,似嗔似怒,却更加娇俏可人。
一直盯着她看的段奕神色微动,不耐烦的说道,“如此吵闹之地,有什么好看的?曦曦,咱们还是到楼上客房里去吧。”
南宫辰此时却走过来拦住了段奕,“奕亲王,本世子却认为是你认错人了。她明明是……”
“谢云曦,你个死丫头竟敢跟刺客混在一起?你胆子大的是不是想找死了?”酒楼外,谢询正扯着嗓子叫嚷着,不用屏息去感知,单用耳朵去听也听到了。随行的还有无数兵士的脚步声与兵器的撞击声。云曦神色一冷,好个谢询!说她跟刺客在一起,这是想害死她么?
“曦曦,还不走?如此聒噪之地,有何好玩的?呆久了未免污了耳朵。”段奕极不耐烦的挥开南宫辰的手,拉着云曦往楼上急步而去。
“曦儿?你真的看见刺客了?”南宫辰追上来问道,却被段奕的一只匕首挡住了,他两眼似剑,“看来南宫世子得好好的治治你的眼睛了,上一个敢窥视本王娈宠的人早已成了一堆白骨。南宫世子想不想做下一个?”说完毫不客气的带着云曦飞快的离去。
“段奕——”南宫辰袖中的手死死的拳起,暗暗咬牙,“早晚会让你跪在本世子的脚下!”
两人前脚刚走,谢询带着一队人马也到了。
“给本将搜!刺客的身上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一个一个房间的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一个着银色铠甲绛红披风的少年将军挥剑大喝,“敢刺杀皇上与贵妃娘娘的,杀无赦!”
段奕拉着云曦来到二楼一处雅间的客房前敲了敲门,马上有一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个子少年从里面跑出来扶起段奕。
他焦急的说道,“主子,您干什么又到楼下去了?不是都走了吗?怎么还……”
他看了一眼云曦,眼中带着怨恨。
“青一,本王想做什么事?几时轮得到你安排了?”段奕冷声开口,“站在门口守着,将乱叫的狗给本王赶走!”
“主子……”青一急得要哭了。
“快去!”段奕阔袖一挥,那门砰的一声关了。
门口的青一急得跺了跺脚,咬着牙恨恨说道,“是——”
房间内,云曦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这个活阎罗倒底想干什么?虽然她讨厌被南宫辰缠住,也更怕被谢询看见了,但也不想被这个脾气怪异的活阎罗给抓住啊。
云曦挑眉说道,“虽然你帮我解了围,但是那日你擅自闯入了我的房间,如今正好一功一过两相抵消,所以,我不会谢你!”
“聒噪!”段奕看了她一眼后,微蹙着眉头闭上双眼,双手捂着腹部靠在门边的墙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本来是淡粉的唇此时也失了以往的血色。
原想贬损他几句的云曦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样子是——受伤了?
“你这是——受伤了?”云曦朝他走过去,小声问道。
段奕缓缓的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以将我送给楼下那个顾非墨,立大功一件。他可是你父亲好友的儿子。如此,你父亲得了皇上的嘉奖,也会对你另眼相看,贵妃娘娘也会重视你,没准给你许个好人家。”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云曦冷笑一声。“二十年前,如果不是我母亲是谢氏老宅附近远近闻名的孝女,有着远大抱负的谢尚书断然不会娶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他娶她只为引起谢老夫人与谢老太爷的另眼相看,好做他二人的养子,而老人们都喜欢孝子孝媳。
从我与我母亲的待遇上就可看出,我父亲对我母女二人的存在根本不重视。我大哥失踪这么多年,我父亲不闻不问更未派人去寻找过,仿佛丢失的只是一只阿猫阿猫。那么,谢府的繁荣与衰败与我何干?”他们不仁,休怪她不义,前世今生的帐还未清算完呢!
段奕看着她眼神微缩,他勾唇一笑,邪魅的嗓音传来,“看来,咱们是同类人,狠毒,冷血,自私。”
云曦看着他微怔,他看起来,好像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你受了伤,为什么还要救我?”听他的随从说,他本已离去,却又到了楼下,是特意去救她的吗?
“没有为什么,只是为找到一个同类人而感兴趣而已。”他看着她的眸子浅笑说道。
第49章 看她一眼一万两(1)
“顾非墨,本少看见一个受伤的黑衣人跑到前面那间屋子里了。”房间外的楼道里,谢三少爷谢询对身边一人说道,两眼闪着狡黠与得意的光,谢云曦,你死定了!
被顾非墨当刺客抓了,你是死!被我当场抓住私自跑到府外,回去也是打死!
“是吗?”顾非墨扬了扬两道剑眉,薄唇微勾冷哼了一声,长剑一指段奕的客房,“速将门给爷撞开!”
“你们胆子还真肥!哪有什么黑衣刺客?里面是咱家奕亲王订的客房。你们不能乱闯!”青一伸手拦在门前。
“奕亲王?”顾非墨瞥了一眼青一,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抖了抖,俊美无双的眼眸中闪着冷笑,“追查刺客,挡路着,杀无赦!”
“敢闯奕亲王领地的,格杀勿论!”青一从腰间抽出一只软剑对上顾非墨。
“爷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青一,上个月比武你就输在爷的手里,现在难道进步了?正好让爷来领教领教。”顾非墨冷笑着提剑迎上。
很快,两人便在客房门口厮杀开来,只见剑花嘣闪中,青一果真渐渐的落了下风,头发也被削了几缕,身上的衣衫削成一条条,更有血水飞溅出来,很是狼狈。
“再打下去,只怕你身上的衣衫会掉个干净,或者,你真想让人看见你裤子里那玩意儿是弯的?”顾非墨哈哈一笑。
“姓顾的,你少得意!士可杀,不可辱!”青一气黑了脸咬牙坚持迎战。
顾非墨剑眉一扬,“你是士吗?小爷我怎么看你是娈啊?哈哈哈——”
青一大怒,双手握剑打算拼死一战,谁知屋中段奕慵懒的声音传来,“让他们进来!本王一向秉公守法,青青白白,何惧搜查?青一就不要挡着顾将军的升官发财之路了,人家可是等着升了官之后好娶第十八个老婆回家呢。”
“你想干什么?”房间内,云曦马上挑眉看向段奕,这家伙疯了吗?让他们进来?受了伤的他只怕会被第一个当成刺客嫌疑犯,她也会被谢询抓个正着。
但段奕却神色不变,将她腰带一勾,云曦的外衫瞬即散开,她勃然大怒间已被段奕扔到了床上。
段奕的手劲很大,云曦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被跌碎了。活阎罗这是犯神精病了?
随后,段奕也扔了披风,跃到床上并躺在她的身边,顺手扯过一边的锦被盖在二人的身上,又迅速从怀里取出一块透明的物件覆在云曦的脸上。
那东西冰冰凉凉,她伸手抚去,竟也同皮肤一样光滑。
段奕一手支头一手捧着她的脸,微微弯起唇角说道,“想活命,就吻我。”
云曦:“……”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段奕果真附身下来,吻上她的唇。
云曦彻底呆住了,这可是她活了两世的初吻!
“段……”她恨不得咬死他。
“这是此时唯一活命的法子。”段奕马上用唇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云曦恼怒着正要挣扎,突然,房间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脚步声纷乱,来的人还不少。
云曦以为闯入的人会到床上查看,她羞愧得想往被子里缩,但段奕却摁着她的头。闯入的人却并没有一人继续向前,脚步声只在门口停住。
第50章 看她一眼一万两(2)
顾非墨看着床上搂成麻花状的二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囧迫得通红。
“怎么,顾将军对本王的床第之事感兴趣?”段奕闲闲开口,但语气中却透着杀气,眼神也同样凌厉。
顾非墨朝云曦看了一眼,看着段奕双手抱拳俯身一礼,“奕亲王,是下臣失礼了,不知是王爷在此……但下臣也是奉旨行事。王爷,得罪了,请容下臣检查您婪宠的面孔。”
而落在后面的谢询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一眼看到床上的两个人也是睁大了双眼,心头顿时一凉,奕亲王还真的在房内?真是那个脾气古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
但看到奕亲王怀里那个小个子男装之人时,又坦然起来,竟管那人背着身子朝向他们,即便是化成灰也认识她!好个死丫头,你居然送上门来找死!
“谢云曦,你个伤风败俗的女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同男子宣淫!我这做兄长的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谢询说着大步向前就要拉起云曦。
段奕则眸光一冷,冷喝一声,“放肆!”同时抬手扔去一只瓷枕砸到谢询的脑门上。
谢询被砸倒在地,额角上更是被砸了一个血口子,疼的他嗷唔一声惨叫。
云曦心中冷笑,兄长?他这一大嗓门的叫嚷,可是将她的“好事”给嚷得人尽皆知了,丝毫不顾及妹妹的名声,有如此做兄长的么?何况她与段奕什么也没发生!
“奕亲王,本公子来寻自己的妹妹,奕亲王为什么要打我?”谢询依旧吼着嗓门。
段奕冷笑,“敢窥视本王婪宠的人,都是本王的仇人!她是男子,不是你妹妹!”
“他是!”
“如果不是呢?要不咱们赌上一赌?以一万两银子为筹码如何?”
谢询往云曦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上看了一眼,那丫头前几日摔了一跤,手上有个未完全好的伤口,他绝不会认错。哼,敢穿成男子衣服来迷惑龙阳之好的奕亲王,她胆子不小!那一万两银子必定会赢,正好他的手头有些紧,“好,赌就赌!”
段奕又看向顾非墨,邪魅的眼波一转,“顾将军也对本王的婪宠起了怀疑?想看她的真面目的,也要赌上一赌才行。”
顾非墨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云曦的半边脸颊,没错,正是那个逃走的刺客,左边下巴上有道半寸长的粉色疤痕,尽管那人侧着半个身子,依旧看得到。
他又看了一眼谢询,这个京中闻名的酒囊饭袋以为那是他妹妹?你就等着输吧。世上竟有如此盼着自己妹妹倒霉的兄长?连脸也没看清就瞎嚷嚷?顾非墨鄙夷一笑。
云曦扫了段奕一眼,他刚才给她弄了个人皮面具戴了,她本就是一身男儿衣,背影好认,正面却又是一人。那两个傻叉这是进了段奕的圈套了,白手得银二万两,这人果然腹黑!
“口说无评,得立个字据。”段奕又道。
云曦嘴角抽了抽。狠!
谢询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雨落在他的身上,掩住心中的狂喜,“当然得立字据。”万一“阎罗王”段奕反悔了呢。
顾非墨嘴角一撇,“王爷,下臣等着您送银子。”他也看到黑衣人刺客进了酒楼,段奕一直护着那人,只怕是有鬼,如此做只是故弄玄虚。当他顾非墨看不出来?
段奕老神在在,招手叫过青一,“笔墨侍侯!”
第51章 信任
两张字据递上,段奕仔细看完后塞到云曦的手里。
云曦眨眨眼,这是给她的?两万两银子赌债的持有人?
段奕伸手招来他的披风,将云曦裹在披风里扶着坐起来,新月如钩的双眼朝屋中几人一扫,“看看她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谢询当先一步跑到床前,撩起云曦的头发仔细看起来,越看越心惊,怎么回事?竟然不是那个死丫头谢云曦?
“这是你妹妹吗?”段奕冷声开口。
“奕……奕王爷。”谢询此时不仅是心疼银子了,撞破段奕的好事,还要担心这个“活阎罗”会不会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命,“弄错……错了,打搅王爷了,告辞!”谢询惨白着一张脸拔腿就往房外跑。
顾非墨瞥了一眼谢询的背影扯了扯唇角也大步向前,他伸手正要挑起云曦的下巴,被段奕伸手一把挥开,“本王婪宠的身体只能是本王来触碰,顾将军想干什么?难道你不怕你那十八个老婆吃醋打起来?”
顾非墨涨红着脸怒道,“本将没有十八个老婆!”他的手在半空停住,眼睛盯着云曦的脸颊,为什么又不像了?下巴上的疤痕是差不多的位置,但是……
他突然伸手点上云曦的胸前。
云曦顿时大怒,眼看躲不开了,这时,段奕飞快地抓起她的胳膊拉进怀里,同时单掌迎上顾非墨的手心发出的劲力。
尽管如此,云曦还是被掌风逼得跌到床上,心口也随之一痛,额上更是冷汗淋淋。
段奕大怒,“顾非墨,你想干什么?皇上只说让你追查刺客,没说让你乱杀无辜!”
顾非墨双眉微拧,眼前这人身材娇小,比那黑衣刺客足足矮了一头,且丝毫不会武功,难道真的认错了?
段奕冷笑一声,“顾非墨,这是你要找的人吗?可要看仔细了。”
顾非墨后退了两步,抱拳一礼,“叨扰王爷雅兴了,是下臣认错了人,还望王爷海涵。”
“本王原谅你有用吗?那刺客惊的可是皇上与贵妃娘娘,你身为西山军营的总兵将军,负责整个京畿周边几百里的治安,怎肯偏听偏信一个纨绔子弟的只言片语?让那真正的刺客趁机逃脱?”段奕振振有词,说得那顾非墨一脸窘迫,带着人灰溜溜地退出了房外。
青一马上关了房门,而段奕则双眼一闭虚脱的倒在了床上。
“主子——”青一低唤一声抢步上前,见云曦睁大双眼怔在一旁,顿时低声一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青一竟敢无礼?”段奕睁开双眼,脸色竟比刚才刚进屋时还要苍白,他疲弱说道,“她并不知情,况且,如果没有她在此,定然骗不过顾非墨。”
“可是,主子,要不是您又返回楼下去找她,您何至于困在这里?刚才还对上顾非墨的一掌,那姓顾的功力可不弱。”青一急得哭道。
“你以为姓顾的会傻到只带着几个人?整个京城的街道上,只怕全是他的人,皇上竟然派了他来……”段奕冷笑一声,见云曦仍怔怔地看着他,又道,“你那哥哥,只怕此时被顾非墨追着打呢,你现在可以走了,那南宫辰已被青一引开也不会纠缠你了。”
云曦却向他走过去,“还走得动吗?我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段奕涩然一笑,谢家三小姐可是连街道在哪儿也不知的人,出府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能救他?“你能有什么办法?别天真了,现在受伤之人都会被怀疑,何况是有着皇族血统的本王?”
云曦不理会他,而是看向青一,“你设法引开这酒楼的官兵,只要不让人到后院柴房那里就行,我带着你家王爷走。”
青一却是满脸不相信,“别救不了人还害了我们主子!”
段奕看着云曦的脸,不见她有半丝慌乱,而是一脸的镇静,仿佛事情皆了然于心,“本王信任她,也许她真的有办法。”
眼下也只好如此,青一抿了抿唇出了房间,随后,云曦也扶着段奕往楼下走。
透着二楼栏杆的缝隙,云曦看到酒楼一楼的一处角落,顾非墨正双手抱胸靠墙而坐,两脚交叠搭在前面的桌上,正怒火冲冲的对谢询开骂,骂两句后还踢上一脚,砸上一个杯子。
传闻,顾非墨脾气火暴,除了惧怕小皇叔段奕,天下都被他藐视着。十三岁披甲上战场,十五岁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征战数年,从无败过。
他一向孤傲自命不凡,亲姐姐又是当今贵妃,年纪轻轻已被封为一等武威将军,此次抓刺客却是两手空空丢大了脸面。
他不对谢询泄火才怪。段奕随口一句,就让谢询吃不了兜着走。虽隔得远,但那两人的对话她仍听得明白。
“本将那一万两的赌债,你替本将还了!”顾非墨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敲。
谢询正为没钱发愁呢,闻言抬起头了,“为什么?顾大将军啊,那是你输的,不是小民我啊!”
“为什么不是你?哼,要不是你引得本将到客房查找,本将哪会让那刺客跑了?,哪会上了段奕的当输了银子?”顾非墨大怒着拍着桌子,“或者,本将请谢尚书来主持公道?”
“啊?别——”谢询吓得跪下了,要是他爹知道他跟人打赌输了一万两,还不得生生剥了他的皮?他咬了咬牙欲哭无泪,“好!”只要将谢婉存在钱庄的银子弄到手,丢个一二万只是九牛一毛。
从二楼雅间到一楼后院的废弃柴房,路程并不远,但段奕竟走得满头大汗。云曦还发现,虽然她扶着他,但他高大的身子竟轻得出奇,问他话,他也是一声不吭。
到了那处地道口,云曦扶着段奕坐下,她抱开一捆柴草,柴草下面露出一块石块出来。她在几个字符上敲击了几下,石块徐徐滑开。
段奕眸光一闪,这才开口说道,“原来此处竟有玄关。”这个女子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两人正要进地道,突然——
第52章 如此手足
与柴草房仅隔了一排外墙的地方,云曦听到一个极为清浅的呼吸声,呼吸声忽而左忽而右,显然那人正在墙外踱着步子,明明隔得如此近,竟然听不到那人的脚步声。
前世的小时候,她听母亲端木雅说过一些习武之人的特征,而外面这人,正是母亲口中所说的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的绝世轻功。落地无声,踏雪无痕。
段奕突然眉尖一拧,拉着云曦朝地道里跃去,同进低喝一声,“快关上石门!”
云曦抬手将一排干木柴放倒,隐住洞口,又快速伸手在石板上敲击了几下,石板徐徐关上。两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听到彼此重重的呼吸声。好险!
而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啸声,两人皆是大气不敢出。又过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段奕从怀里摸出一粒夜明珠塞到云曦手里,“你现在马上回谢府去,你那哥哥刚才没有找到你,必定会回到府中查找,他既然有心想抓住你,只怕不肯罢休!倘若发现你不在,势必要闹出大动静,你必定要吃些苦头了。”
夜明珠的光晕下,只见段奕脸色苍白靠在洞内的墙壁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抵在壁上。
“可是你……”云曦自个儿跑掉没问题,可将这人丢下,竟有些不忍了,她承认重生后变得冷血冷情,看到谢府的人与南宫辰处于水深火热里,她的心甚至无比酣畅。
但,面前这人救了她,她无法做到冷血。
“你看起来伤得很重,酒楼这里是不能再出去了,倘若我走了,你……”
段奕挑眉看她,唇角渐渐地浮起笑来,“本王可没那么容易死,你放心好了。倒是你要注意些身边人。”
身边人?云曦眼神微缩。
“真是个磨叽的女人,快走——”
云曦没有接他的夜明珠,“我这里有一颗,你自己的留着照明好了。你……等着我。”说完转身向前跑去。
段奕看着手中那粒龙眼大的夜明珠,嘴角抽了抽,他有那么穷吗?身上会只带一粒夜明珠?
……
云曦刚才从房内走到悦客酒楼时,因为是头次走陌生的道路,前路凶险未卜,再加上好奇心,她走得很慢,用了近一个时辰。
而此时回去因为早已看清了道路,她一路狂奔回到房间里,只用了一碗茶水的时间。
云曦掩好洞口,刚从床上爬下来,这时,一个人影在里间的房门口探了一下头。
里间的门,她记得明明关得好好的?怎么就开了?“谁在那儿?”
那人没回答,一路飞快地朝外跑去了。云曦眉头一拧,想起刚才段奕提醒过她的句话,“注意身边人。”
身边人?会是谁?红珠?绿珠?还是园子里的两个看门的婆子?
这时,她听到园子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老夫人,三妹妹也太不像话了,竟将一个男子藏到屋子里,前几日,她沐浴时,还同一个男子单独的处在一块近一个时辰。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不会说她行为不端,只会说咱府上的小姐们都是如此,老夫人,孙女已是要嫁出去的人了,三妹妹可还未选人家啊,况且还有二妹妹与四妹妹她们也未定亲啊,她就不顾及一下姐妹们的名声?”
云曦正要解衣的手一顿,谢云岚?她什么时候被放出园子了?
“哼——”谢老夫人未发一言,重重的哼了一声,听得出来,她正忍着极大的怒火呢。
众人走到里间的门前,谢老夫人怒吼一声,“把门打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谢老夫人果真看到薄薄的云纱帐里,一个陌生的青衣男子站在三小姐的床前整理着衣衫,顿时气得狠狠的瞪了身边的夏玉言一眼。
谢云岚则马上指着里面那人说道,“老夫人,孙女说的没错吧,三妹妹她屋里果真有个男子……”
“夏玉言,还不将那人拉出来!”谢老夫人气得将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打着地面。
薄纱帐外,依稀可见谢云岚着一身朱红衣裙站在谢老夫人身旁,满脸的得意,她的脸没有戴面纱,居然好得这样快?
云曦快速的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后转过身来,挑起帐子走到外面,她故作惊讶的看着众人,“老夫人,大姐姐,娘,你们这是……”
谢云岚顿时呆住,怎么是谢云曦那个死丫头?不是有个陌生男子在里面的吗?但她依旧不死心,跑到帐子里前前后后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查到。“你怎么穿成男子的衣衫?还有没有一点高门小姐的样子了?”
这是找不到她私藏男子的把柄胡乱找个错处吗?云曦勾唇冷笑。
果然,谢老夫人脸色一沉,“三丫头你这是什么装扮?男不男女不女?成什么样子?”
云曦看了一眼夏玉言后,眼眸闪了闪,扑通一声在谢老夫人面前跪下了,“祖母,您有所不知,今天可是我大哥的生辰啊,母亲常常在这一天一个人坐在屋里默默落着泪。孙女猜想,母亲一定是想起失踪多年的大哥了。可孙女又不知怎么劝说母亲才好,便找了一套男子的衣衫穿着,装成大哥的样子,想让母亲宽慰一下,只想告诉母亲,就算大哥他不在母亲的身边,身为女儿的我也一样会孝顺她老人家的。”
“曦儿——”夏玉言蹲下身搂着云曦哭起来,“娘的好女儿啊——”
谢老夫人的眼神微闪,渐渐的眼眶竟湿润了,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娇小身子的人儿,同样着一身男儿衣衫跪在中年失子的她的面前,“娘,此生,女儿愿终身不嫁代替哥哥孝敬您一辈子……”
“娘,女儿会一生都陪着您的,你不要难过了……”云曦搂着夏玉言哭起来。“您可以将我看成是哥哥。”
谢老夫人两眼微阖长叹一口气,“都起来吧,别难过了。”回头见谢云岚杵在那里,顿时大怒道,“有你这样做长姐的吗?你是不是巴不得妹妹有个不好的名声?”
谢云岚惊吓得跪下来,“不是,不……老夫人,我也是担心妹妹,怕有坏人进到妹妹这里来了。”
云曦低头冷笑,她会有这样的好心?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在岚园思过,如何知道这屋里有坏人进来了?说!”
第53章 段奕的恶作剧
谢云岚傻了眼,是啊,她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说是她让人时刻留意着曦园?
“明明屋中只有你三妹妹一人,却说她屋里有陌生男子,你这是在故意诬陷她!”谢老夫人厉声喝道。“来人,将大夫人请来,让她好好的管教管教她的女儿!”
谢云岚顿时哭道,“老夫人,孙女没有诬陷三妹妹啊,是……是我身边的丫头香玉说的,孙女也是担心三妹妹,才偏听偏信丫头的话了。老夫人,孙女怎么可能害三妹妹啊。”
跟在谢云岚身后的香玉吓得扑通跪下来,“老夫人,大小姐,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也根本没来三小姐这里。”
“你还在狡辩?不是你刚才嚷嚷着说三小姐屋里有个陌生男子的吗?”谢云岚伸手打了香玉一巴掌。
老夫人冷喝,“拖下去,打二十板子扔到庄上去,这等下人再乱嚼舌根的话,直接杖杀了!”
“大小姐,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大小姐,奴婢是冤枉的——”香玉哭得声声凄惨,但很快嘴巴被人堵住了拖走了。
云曦却并没有放松心情,香玉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能到她屋中的只有红珠与绿珠,会是谁背叛了她将她的事情告诉了谢云岚?
老夫人回头又看见谢云岚用帕子掩着唇抽泣着,马上一脸不耐烦,对身边的大丫头金珠道,“去将大夫人叫来!”
金珠前脚刚走,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曦园跑来,那人见到坐在椅上一脸阴沉的老夫人,高声说道,“老夫人,想不到三妹妹竟私自出府,还穿成男子衣衫走到街上,一个侍女也没有带……”
“你胡说什么?你三妹妹明明一直在屋里呢!”谢老夫人朝他冷喝一声。
来的正是谢询,他满脸疑惑的走到谢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不可能,她就在悦来酒楼呢!”
“三哥,妹妹一直在自己屋子里呆着呢,怎么会在悦来酒楼呢?”云曦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委屈的说道。
谢询看着她像是见着了鬼一样,“你……你怎么在这儿?”又看到她一身男儿衣衫,冷笑说道,“好啊,你跑到街上挤在一堆男子中间,现在这是提前回来的么!看你这身衣衫正和刚才穿的一样。”
“老夫人。”云曦揉着眼睛哭道,“孙女有没有出过府,您让人问一下门房就知道了,三哥毫无依据的指责,不是有意诋毁孙女么?”
谢询郎声道,“老夫人,我没有胡说,南宫世子也看见她了,还拉着她说话呢。”
什么?谢云岚马上看向云曦,“三妹,你竟然勾引你姐夫?”
谢老夫人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前院的三辆马车都在呢,从永宁街的悦客酒楼到咱们府上,坐马车最快也要半个时辰,走路也要两个时辰,阿询你说你看见曦丫头在悦客酒楼,你也是刚回来,她如何还回得比你早?难不成会分身不成?分明是你在胡说!”
谢询傻眼了,“老夫人——”
“给我跪下!”
安氏来到曦园的时候,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正在园里跪着,而那夏玉言母女却坐着,心头马上腾起一股火来。
“老夫人——”
“你们就这么容不下曦丫头吗?”谢老夫人打断安氏的话,“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非得诬陷她,坏她的名声?”
安氏一时不敢吭声,自知一定是云岚与谢询惹着老夫人了。“也许是孩子们闹着玩呢。”她讪讪一笑。
老夫人冷哼一声,“锈娘,你马上去牙婆那买几个人来,将曦园的人全部给我换了!”
安氏忙抬头,“老夫人,那几人不是做得好好吗?”那可全是她安在曦园的眼线。
“好好的?”老夫人冷笑,“主子明明在屋里,却传出话去说不在,明明屋中是主子一人,却传出说有男子在场,这等不忠心乱嚼舌根之人就得换!”
安氏无法,心中恼怒也只得照做。
谢云岚与谢询被老夫人骂了一顿后赶走了,等夏玉言也走后,云曦这才匆匆回到里屋,顺着地道去找段奕。
地道的另一头,段奕两眼紧闭的坐在地上,夜明珠的淡淡光晕下,男子虽神色疲惫,但仍难掩通身的俊雅。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他缓缓的睁开眼,她走时说“等着我”,活了二十多年,头次听到一个女子跟他说等着她,并且还真的来了。
段奕的眼中一丝光闪过,疲弱问道,“你哥哥有为难你吗?”
他在担心她?云曦蹲下身来,“不曾,谢询被我祖母训责了一顿,还罚了跪。”
“你没事就好。”段奕看着她微微一笑。
云曦一怔,躲开他的目光,这人越来越跟传说中的不一样了,“他们暂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我带你上去找大夫。”
段奕却拒绝说道,“不必了,倘若我到你府上,只会给你添麻烦。我在这里调息一会儿就好。”
云曦却将手伸手他,“我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找到麻烦的。只是你这样子……”这地道里阴冷黑暗,无水无粮无药,他能挺过去?
“走吧,出去再说。”
段奕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云曦扶着段奕从地道里上来后,将他安置在床上,而此时段奕的整张脸已呈现一种青紫色。这绝非是简单的受伤,这应该是中毒了。此时段奕悠悠的醒转过来,“你让人打些热水来放在净房里就行了。”
云曦点了点头,走到外面吩咐绿珠与红珠备好热水,然后扶着段奕进了净房。她心中仍带着疑惑,他是一个王爷,谁害的他?
半个时辰后,段奕的脸色已由青渐渐的变成正常色,他刚穿好衣衫,这时,净房外一个身影一晃,云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向他打着手势。“有人在外面偷听。”
偷听?段奕狡黠一笑,指着那浴桶的水低声道,“那桶水有毒,暂时不要倒掉。”说完,段奕飞身跃向房梁,揭开了几片瓦后,消失不见。
云曦正揣测他话中的意思,便听到外面安氏的声音传来,“将门给我打开,堂堂谢府三小姐,竟不顾及名声,藏着男子在屋里。这簪子便是证据!”
第54章 安氏的烦恼(1)
净房的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了,安氏带着一伙人呼啦啦的闯进来,见云曦一副慌乱的表情,安氏更加认为事情必成。“给我搜!”
“是,大夫人。”刘嬷嬷挽起袖子四处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刚才明明有人在此,怎么不见了?这时,安氏又发现屋中那浴桶的水特别满,心生疑惑,正要走近去看,云曦却慌张的跑来拦着她,“大娘,这只是一桶水,曦儿还要洗浴呢。”
这叫欲盖弥彰,安氏,好奇吗?段奕说这浴桶的水有毒,倒底是不是真的?
“我看这水热气都没有了呢,还怎么洗?”那浴桶上盖着一块大大的布巾,只怕那人就藏在里面,瞧你那紧张的样儿,小妮子这是怕她发现什么了吧。安氏冷笑着伸手去揭那布巾,谁知腿上突然一麻,整个人栽进了浴桶里。
云曦勾了勾唇,如果她没有辨别错误的话,安氏的腿是被某人用暗器击打了,她顺着那暗器射来的声音看去,段奕正坐在房梁上悠哉的抛着一粒石子在把玩。
云曦的嘴角抽了抽。
“啊——”掉进浴桶的安氏惊叫起来,“快来人——”
刘嬷嬷赶紧跑来拉起安氏,只见安氏的肌肤上竟生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触目惊心。
“大夫人,你的脸——”刘嬷嬷吓得张大了嘴巴。
“我的脸怎么啦?快拿镜子!”净房中就有一面大铜镜,安氏看到自己的脸几乎吓晕过去。回头瞥见云曦站在她身后,顿时大怒,“是不是你故意在水里放了毒,想害死我?”
“大娘,这是丫头们打来的洗浴水给曦儿的,曦儿又不知大娘您要来,怎会是故意害您?”
“你——”安氏一口气堵在心口发作不出。
在云曦园中其他地方搜查的谢询听到安氏出了事,跑来揪着云曦就要打。
“都住手!真是没有一刻安宁!”园中的喧闹倒底是惊动了老夫人,她喝住了谢询,又瞅见狼狈的安氏,更是生出一阵厌恶。
这时,人群中的红珠突然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一包粉末从她身上掉下来。
云曦捡起来打开纸包闻了闻,“咦,这是七叶紫葵粉,红珠,你怎么有这个?这七叶紫葵粉与水混在一起,皮肤触碰后会全身起红点,啊,就像大娘身上这样。”
红珠一脸惊慌,“老夫人,大夫人,奴婢没有想过要害大夫人啊,奴婢是被人逼迫的——”
安氏正要问是何人,却听谢老夫人突然喝道,“真是个狠毒的贱丫头,堵住她的嘴,拖下去乱棍打死!”
红珠被人拖走,云曦一直没什么表情。当段奕提醒她注意身边人时,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红珠。
谢云香将她推下假山时,当时可是只有红珠在场。她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与红珠脱不开关系。
服侍她洗浴的只有绿珠与红珠,她关上净房门时,外面有人在偷偷的听着。她虽然看不到,却听得到,每个人的呼吸声是不一样的,她听得出那人正是红珠。
但谢老夫人却不容红珠说出她背后的主使,这是在护着谁?
安氏想找云曦的把柄却没有找着,反而中了毒,谢询无端怀疑妹妹,恶意诋毁妹妹被谢老夫人关进了祠堂背家训,要十二个时辰后才能放出来。
第55章 安氏的烦恼(2)
园中的下人本来全部要被送到庄子上去,但云曦却单单留住了绿珠,谢老夫人也应允了。
“小姐,奴婢这一世都会好好的服侍小姐的。”绿珠跪在云曦的面前哭泣说道。当从小在一起一同服侍三小姐的红珠在她面前突然被打死时,她心中的确被震撼了。三小姐太可怕了,她怎么知道是红珠要害她?
她本来要被送到庄子上去,将来的命运便是配个农夫庄稼汉,一辈子吃苦受累过着贫穷的日子。而留在府里,不必受那烈日与严寒也有月钱拿。小姐却留下了她,叫她如何不感激?
“红珠给了你一副金耳环是不是?”云曦坐在桌边,姿态悠然的喝着茶。有些时候,对待仆人一半用人心与金钱收买,一半还可以恐吓与威慑。
“小姐,奴婢对不起你。”绿珠从怀里取出一副金耳环奉上。
云曦只看了一眼,成色不错,能值上几两银子,这丫头的月银是五百钱,几两银子她可要不吃不喝攒上一年才能买得起。
“既然送你了,你就拿着,我目前还送不起这么贵重的首饰给你,但是绿珠,看人不要看眼前,只要你忠心,比这贵重百倍的东西,我将来也给得起。但是,一旦你背叛,我可能会让你比红珠死得更惨!”
绿珠向前跪行两步,“奴婢发誓,今生今世只听小姐一人的。”
“很好,以后,有我吃的,也会有你吃的。”云曦看着绿珠说道。
这几日,夏园,曦园的仆人们接连出事,且都涉及到了小姐们,家生的仆人们身后的关系错综复杂,这两个园的主子又都是懦弱无能,老夫人担心奴大欺主,叫安氏全换成外面买的人。
生人好调教,但用起来却不敢太放手,得慢慢的瞧出了真心再敢放手去用。而绿珠这丫头本心不坏,也看得出是真心护着她的。
只是,是人都会被诱惑,曦园里太苦了,丫头们穿的衣衫全带着补丁,更不用说冬天会冷,夏天受热,看看那日得了热水也会欢呼就可知,外边的人稍微抛出一点诱惑,就会让她们动心。
云曦利用老夫人的手不动声色的除掉了身边不忠的仆人,倒叫府里的人对她刮目相看了,三小姐真是深藏不露。
安氏的日子这几日真是过得水深火热。她起了一身红疹子,平日里,仗着自己在府里姬妾中最为貌美,又是正室夫人,将谢尚书牢牢攥着自己手里,夜夜陪她。
但她起了疹子,谢尚书看到后掉头就走,连她的园子也不进了,几晚都宿在月姨娘屋里。
安氏怒得砸碎好几个杯子,咬牙切齿骂道,“我一定要弄死那个小妮子!”
转眼又到了谢云岚好阁的日子,安氏身上的疹子花了近千两银子才治好。府里的宋大夫看不好,一连看了不少御医都是束手无策。
她只好找到吉庆药房的关大夫,谁知那关大夫竟是个记仇的,他眼皮翻翻,开口道,“一贴药一百两。”安氏心头好一阵抽痛。
好在安夫人终于带着安强走了,但这些日子也将安氏的私房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
安氏正在烦恼着,又见刘嬷嬷拿着谢云岚的嫁妆单子急急走来,“夫人,您快看看这单子。”
安氏接过单子一看,气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倒,顿时咬牙切齿,“这个死老婆子好狠的心!”
第56章 谢询偷银(1)
那嫁妆单子上,原本是一百抬嫁妆,外加五万两白银三处庄子一百亩田地,可如今被老夫人改成了五十抬一万两白银,庄子田地的陪嫁全部取消。
堂堂梁国大族谢氏第一嫡女,又是尚书府嫡长女的女儿,嫁妆如此寒酸,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一般的商贾富户也比这个多。
就在几日前,同为尚书的刑部尚书家嫁一个次女儿,那嫁妆也有八十抬呢。
“夫人怎么办?老夫人已通知族里了,几位族里长老也点了头,说公中只出这么多嫁妆。”刘嬷嬷也有些忧心,嫁妆单子实在太难看了。
安氏心头怒火冲天,却也无法发作,因为有几个来吃酒的夫人问起老夫人,谢大小姐怀身子有几个月了,还推荐几个经验丰富的稳婆问谢府要不要。
那言语中透着讥讽。
带着身孕出嫁,梁国建国以来谢府可是头一家。一向重规矩重门风的谢老夫人只觉得一张老脸丢了个精光,她无处发火,只好拿嫁妆单子开刀。
安氏心头郁闷,她又答应了晋王府,会送一百抬嫁妆与五万两白银及一些庄子田产做女儿的陪嫁。
要是毁约了,不但传出去让世人耻笑,还会失信晋王府,再加上云岚可是带着身孕出嫁,本就丢了晋王府的脸。不拿丰富的嫁妆堵晋王妃的嘴,云岚嫁过去还不得给她穿小鞋?
“怎么办?拿我的私房银子来补上。”好在从那谢婉的手头弄了些钱财,虽然不多,但正好补上。
那该死的谢婉,好不容易从她身上弄到人皮地图,却成了空白。安氏心中又骂了一顿谢婉。
发愁的不止是安氏,还有安氏的小儿子——谢家三少爷谢询,谢询那日与段奕打赌输了,这几日时不时收到催钱的信。
信是云曦以段奕的口吻写的,她每日写一封信让绿珠悄悄的扔到谢询的园子里,信中或是夹带一把小刀,或是夹带一包砒霜,或是一根绳子,或是写着要将信转给谢尚书看。
她并不缺钱,就在三日前,她已去过一次万鑫钱庄,她的百万两银子还在。但是,她喜欢这种讨债的乐趣。
安氏欠了她的,这谢府欠了她的,她要讨要,她要加倍的拿回来!
绿珠送完信后回到曦园,云曦正站在桌边练字,冬日暖阳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明明衣着普素,却通身散着一种高贵的气韵,让绿珠只想跪倒膜拜。
“小姐,信送到了。”绿珠拘谨的走过去,小姐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她怎么会有钱呢?三日前,小姐居然给了她二两银子让她做两身新衣穿。可小姐平时的月钱不是都不够用吗?
“很好,明日你设法出一趟府,到悦客酒楼的柜台处取一个锦盒,记住让别人去取,你不要露面。”云曦说着又递给绿珠五两银子,“有二两是给你出府雇马车的费用,有三两你拿去给人做小费。记住,你千万不要自己去取,否则会引祸上身。收到锦盒后送到奕亲王府上。”
绿珠认真的说道,“小姐,奴婢记住了。”
谢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今日收到的信中说,明日午时前,若不将银票放在悦客酒楼的柜台处,奕亲王会亲自上门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