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骗子!
苏晓棠微微垂了眸子,“顾总,这不太合适吧?”
她轻抚左手腕上看不见的玉镯。
这是前世每回遇上顾远时一个习惯性动作。
虽然他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对她有情有义,可她并不想和他走的太近,更不想和他牵扯太深。
因他家庭背景深厚,并不是她所能高攀的。
既然如此,还是和他疏远一些好。
她不想再误他……
面对她十分明显的拒绝,顾远并不介意,继续面带微笑,“晓棠姑娘,之前在何厂长办公室,我也算是帮了你一点点小忙吧。我给你帮忙了,你请我吃碗面不过分吧?”
他口里说着不过分,人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来。
看他这样子,今天这顿饭是吃定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赖了?
苏晓棠心生疑窦。
顾远见她皱眉,不由轻叹一口气,“晓棠姑娘,看你一脸为难的样子,是不是认为我今天帮的忙不值一碗面?”
扑面而来的浓浓委屈让苏晓棠再次目瞪口呆。
他……
不仅无赖,还狡猾!
话说到这份上了,为了不让他生疑,她忙笑了笑,“顾总误会了,是我失礼了。
您今天帮了我大忙,别说一碗面,就算请您吃满汉全席也难报大恩。”
这本是她的客气话,但顾远却一本正经的应道,“满汉全席留着以后再请,今天先请我吃碗面就行。”
苏晓棠默了默,招呼店老板又点了一碗大份鸡汤青菜面,另加一盘素三鲜饺子。
听到饺子二字,顾远深邃的黑眸里滑过一抹喜悦的光芒。
他最爱吃素三鲜饺子。
不过,他想苏晓棠肯定不知他的喜好,只是碰巧点了他爱吃的。
饶是如此,他也特别高兴。
这顿饭他吃得很慢,等苏晓棠将面吃完后一抬头,不由愣住了。
顾远那碗面才吃了五分之一不到。
只见他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然后特别优雅的慢慢放进口中品尝。
好像吃的不是面条,而是什么世间罕见的珍馐美味。
感受到她的目光,顾远温声解释,“我吃饭比较慢,请晓棠姑娘见谅。”
骗子!
你一个大男吃饭像古代的千金小姐,当她是大傻子呢?当初是谁狼吞虎咽她做的饭菜,还一个劲的说好吃来着?
对他的解释,苏晓棠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由又想到上辈子二人之间的过往。
她抿抿唇,说道,“顾总,那您慢慢吃,我先回家了。”
见她真的站起来准备离开,顾远将碗轻轻往前一推,“一起走吧,主人都走了,我这客人也不好意思一人留下。”
无奈,苏晓棠只好坐下来,“顾总,那您慢慢吃。”
见目的达到,顾远悄悄扬了下唇角,继续吃面。
不过速度快了。
物极必反,他也不敢做得太过火惹她生烦。
吃完后,顾远抬头看向苏晓棠正色说道,“晓棠姑娘,今天你得罪了何东林,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你一定要小心。”
苏晓棠心头一暖,“多谢顾总提醒,你一定会的。”
顾远点点头,“如果有什么难处,记得去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苏晓棠怔了下。
她垂了下眸子,壮着胆子问出心中的疑惑,“顾总,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第19章:流言
苏晓棠将三奶奶的脚轻轻放平,然后将裤脚向上撸了撸,露出的脚腕明显肿了。
她仔细检查伤势。
幸好只是关节错位另加软组织受伤,并没有骨折。
她拿捏好力度,轻轻的在伤处推拿按摩。
三奶奶并不知苏晓棠会治伤,忍着痛苦说,“丫头啊,麻烦你去家里将国华他们喊过来。
我这脚痛得很,看样子是走不回去了。
幸好丫头你路过这里,又眼尖耳灵,不然我要痛死在这了。”
她这番话并不是夸张。
此处并不是回村的必经之路,此时也不是农忙季节,基本上没人来这里。
而她是从外村的小女儿家回来,儿孙们并不知她今天回家,所以他们也不会及时发现她发生意外。
苏晓棠将她的脚轻轻放下,微笑着说道,“三奶奶,您动下脚试试,看还疼不疼?”
“啊?”三奶奶愣了下,一下子还真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状,苏晓棠轻轻在三奶奶脚腕处捏了捏,“三奶奶,这里还疼吗?”
“不痛……咦,怎么不痛了?”三奶奶这才明白过来,心里又惊又喜。
然后,她在苏晓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并尝试走了两步。
并没有料想中的钻心疼痛,三奶奶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晓棠,“这……这真的不痛了。
晓棠,没想到你还会治病,你这本事和谁学的?”
在三奶奶印象中,苏晓棠是个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可怜孩子,存在感极低,从来没听说过她会治病救人。
苏晓棠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说,“是以前住在我们队的周奶奶悄悄教我的,跟在她后面学了不少东西。
她说我学医有些天赋,临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几本医书呢。
三奶奶,这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您别告诉别人啊。”
周奶奶是名医术很精湛的医生,曾经在广场大队生活过七年,就住在她家隔壁,前年才离开此地回城的。
所以苏晓棠才编了这个借口,不怕三奶奶他们去找周奶奶求证。
三奶奶果然没有怀疑,“晓棠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对旁人说的,这也是丫头你的造化。
晓棠你好好学,你有这会看病的本事,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苏晓棠用力点头,“嗯,承三奶奶吉言,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走,我送您回家吧。”
“丫头,你这头怎么了?”三奶奶准备迈步时,忽然指着苏晓棠额上包裹的纱布问。
“没事,一时犯浑弄的。”苏晓棠苦笑一声,轻轻摇头。
为了何家这婚事而撞墙,她可是真的蠢啊!
见她不愿意细说,三奶奶也没多问。
苏晓棠一路搀扶着将三奶奶送回家中,叮嘱她要好好休息,然后就回家了。
三奶奶指苏晓棠的背影,对儿媳妇江燕感慨着,“唉,晓棠真是个好孩子。
今天真是多亏这丫头,不然我真要在圩田里过夜,到时不是被痛死,就被豺狼吃了。”
淮安县不仅有大清河穿城而过,还有连绵起伏的山岭,常有野兽在村庄里出没。
队里有人在白天看到一条夹着尾巴的狼在江堤上奔跑。
故三奶奶才有此言。
江燕撇撇嘴,不屑的答道,“好什么好啊?妈你还不知道吧,因为那丫头行为不检点,何家要和她解除婚约呢。”
第20章:威逼利诱(1)
三奶奶脸一沉,“小燕,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晓棠那孩子老实本分,怎么可能是你口里说的那种人?”
她在小女儿家住了七八天,刚刚回来,所以不知道何家要和苏晓棠解除婚约一事。
不过,就算何家想解除婚约,她都不相信原因是江燕说的那样。
江燕被训的脸有些发红,立即替自己辩驳,“妈,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大兰说的。
妈你想想啊,这要不是真事,何家好好的为什么要解除婚约?大兰又怎么会说那些话?”
得知话是刘大兰传出来的,三奶奶不由冷笑,“不管何家要解除婚约的原因是什么,大兰做为晓棠的长辈,都不该在外面这样说她。
小燕,你要记住,我这条老命是晓棠救的,不管别人怎么传,你都不许跟在后面乱说。
晓棠那孩子够可怜了,我们不能跟在后面落井下石。”
三奶奶在家里有绝对的权威,对她的警告,江燕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应了声是。
苏晓棠可不知三奶奶婆媳之间的对话,她此时刚进家门。
堂屋里除了苏海生夫妇外,苏母王秀花也在。
看着苏母慈爱的面容,苏晓棠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上辈子她和小诚俩人相继跳河后没两天,苏母也在大清河边喝农药死了。
虽然性子软弱的苏母没能护住她和小诚,但她相信,他们姐弟出事后,苏母心里肯定不好受,不然也不会轻生。
这一世,她定不会让悲剧重演!
苏晓棠忍下眼底的酸涩,微笑着走到苏母身旁,“奶奶回来啦,小姑身体好了吧?”
半个月前小姑苏翠莲生病无人照顾,奶奶就去了,一直到今天才回。
苏母紧紧握了苏晓棠的手,温声应道,“你小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来了。
晓棠你这头上的伤……”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苏海生就指着面前的长板凳对苏晓棠说,“晓棠,你过来,坐下说话。”
他语气温和,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刘大兰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剜着苏晓棠,要不是苏海生提前有交待,她现在真想上前去挠花她的脸。
苏母看看儿子媳妇,又看看苏晓棠,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满脸忧色。
苏晓棠在板凳上坐下,淡定的反问苏海生,“大伯,你找我有事?”
苏海生也不绕弯子,直接问,“晓棠,你今天上午去找何厂长,并且将婚约书交给他了,是不是?”
苏晓棠点头,“是啊,我正好路过袜厂,就给他了,省得大伯你特意跑一趟。”
苏母一听,急了,“晓棠,你这傻孩子,婚约书怎么能给何厂长呢?婚约不能解除啊!”
苏海生眉心一皱,不悦的看着苏母说,“老娘,我和晓棠说话,你先别插话。”
苏母有些畏惧苏海生,赶紧抿了嘴。
苏海生看着苏晓棠继续说,“晓棠,听何厂长说,你将婚约书给了他之后,他将当年定亲的信物也还给了你,是有这回事吧?”
“嗯,是啊。”苏晓棠没有否认。
她也不需要否认。
苏海生面色更加慈爱温和,“晓棠啊,那条项链极其珍贵,放在你身上不安全。
拿出来,我替你收着,等你将来结婚时,我再给你。”
第21章:威逼利诱(2)
嗤!
给他苏海生收着?
那还不相当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苏晓棠在心中讽笑着,面上却很认真的答道,“多谢大伯的关心,不过东西我能自己保管好,就不麻烦大伯了。”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刘大兰恼了,“晓棠,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我和你大伯是一番好心才要替你保管项链的。
我们养了你和小诚十年,你们不报恩也就算了,竟然还拿我们当贼一样防着,真是白养了……”
苏晓棠一脸疑惑的反问,“大伯母,我只是想保管自己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不识好歹?”
“你的东西?”刘大兰冷笑。
她眯了眯眼睛,恶狠狠的啐道,“啊呸!你和小诚是我们养大的,别说一条破项链,你们的命都是我们的,快将项链拿出来!”
她这是赤果果的抢夺了。
苏晓棠眨眨眼,“我要是不拿出来呢?”
刘大兰满脸不屑的威胁道,“你要是不拿,那就将这些年的抚养费算一算,然后和小诚滚出我家。
以后你们是死是活跟我们无关!”
苏晓棠站直身体,直视刘大兰阴毒的双眼,“大伯母都这么说了,我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呢?
行,我现在就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做个见证,将这些年的账算一算,然后我和小诚搬出去,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她等的就是这番威胁之辞。
要想和小诚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首先就要远离苏海生一家。
苏海生和刘大兰二人均瞪大双眼,面现惊诧之色。
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她难道不担心离开他们之后会饿死吗?
她不是最害怕苏诚那小短命鬼没书念、没饭吃吗?
她身无分文,拿什么来付这些年的抚养费?
何东林只和苏海生说了项链的事,没好意思说给钱‘报恩’一事。
要是让人知道他被一个小黄毛丫头敲诈了几千块钱,他这脸可真丢到姥姥家了。
所以刘大兰才敢提什么抚养费,想以此逼苏晓棠就范。
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苏晓棠没有半点担忧害怕,反而还爽快的应下了。
苏晓棠话声一落,立即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等苏海生夫妇说话,苏母倒当先拉住她,一脸急切的喊道,“晓棠,你犯什么糊涂啊?
你身上没一分钱,又不会挣钱,小诚还在念书,你拿什么养活你们俩个啊,你们准备喝西北风啊?”
在苏母的心中,苏海生夫妇再不好,但起码能保证苏晓棠姐弟衣食无忧,不会流露街头然后饿死。
至于苏晓棠说的出去单过,简直就是不懂事的胡闹。
苏晓棠停下脚步,“奶奶,大伯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可没有脸再住下去。
就算我和小诚喝西北风,那我们也认了。”
“晓棠,那只是你大伯母的一时气话,不是真的……”苏母赶紧说道,并用带着讨好的眼神看刘大兰。
但刘大兰立即打断她,“妈,你错了,我说的是真话。
不是有句老古话嘛,一顿饭是恩人,百顿饭就成了仇人。
我和海生辛苦抚养他们姐弟十年,到头来没落到一句好,反而还让晓棠满肚子埋怨。
晓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我们这做长辈的肯定不会拦着。
你让她去找人过来,我们今天就将这些年的账好好算一算,看看到底是谁欠谁的?”
第22章:威逼利诱(3)
苏母的表现让刘大兰十分得意,觉得胜利在望,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她这话要是被不知道她真实嘴脸的人听了,还真以为他们夫妻受了苏晓棠多大委屈似的。
苏母顿时就慌神了,“大兰啊,晓棠还是个孩子,刚刚又和何家解除婚约,她这心情不好,所以一时说话没有什么分寸。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她一个孩子计较啊。
晓棠要是哪儿做的不好,我在这里先替她向你赔不是了。”
“奶奶,您别让大伯母为难,我这就去喊人过来。”苏晓棠看着苏母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特别堵。
但她明白,苏母也是被逼无奈。
因为苏海生不是苏母亲生的,苏母是苏父的继妻,嫁过来后,生了二姑苏香莲、小姑苏翠莲和她爸苏宜生。
苏父早就去世了,苏母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苏宜生身上。
原本苏宜生很有出息,娶了贤妻,生意做得红火,常常资助苏海生兄妹几人,苏母一直挺直腰杆做人。
可惜天有不测之风云,一场意外不仅夺走了苏宜生夫妻的性命,还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需要抚养。
雪上加霜的是,处理后事的苏海生又带回一个噩耗,苏宜生生意早就失败破产,不仅没有留下丁点财产,反而还欠了一屁股债。
可怜的苏母不仅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还要担忧年幼的孙儿孙女如何养活。
这时苏海生主动站出来,挑起了照顾苏晓棠姐弟的重担。
他的‘大义’之举让苏母感动的同时,又对他多了几分讨好和巴结。
不管发生什么事,苏母都秉着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就怕惹苏海生不高兴,然后一撒手不管苏晓棠姐弟了。
以前还有何父帮着照顾苏晓棠姐弟,现在何父死了,苏晓棠又和何家解除了婚约,更加需要依靠苏海生夫妇。
苏母讨好他们都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和他们针锋相对呢?
而苏海生夫妇也知道苏母的顾忌,更加肆无忌惮的动不动以不养苏晓棠姐弟来威胁苏母。
时间一久,苏母的巴结讨好就变成了对他们的畏惧,在家里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苏晓棠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然后用力挣脱苏母的手,毅然往门外走去。
她的坚决落在刘大兰和苏海生两人眼里,他们也不由急了。
这死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她应该哭着喊着求他们才对啊。
苏海生拧眉。
要是真让苏晓棠姐弟搬走了,那以后谁来给卫民换亲?
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忙活了?
至于项链,既然明要不行,那就用另外的法子,他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小黄毛丫头。
他眼珠子一转,倏地拍桌而起,指着刘大兰骂,“大兰,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晓棠和小诚是我的亲侄儿亲侄女,在我心里,他们和我亲生的儿女是一样的,我要养他们一辈子,谁敢赶他们走?
你下次要是再敢说这些混账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刘大兰哼道,“不是我要赶他们走,是她自己想走的。”
苏海生怒,“别跟我强词夺理,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看向苏晓棠,“晓棠,你别听你大伯母的,她就是嘴碎。你放心,没人赶你和小诚走,你也别生气了。
过来,我们俩好好聊两句!”
他一脸慈爱的冲苏晓棠招招手。
第23章:威逼利诱(4)
苏母赶紧推了推苏晓棠,“晓棠,大伯喊你呢,快过去好好说话。”
苏晓棠唇角微微一扬,很乖巧的坐到苏海生面前,“大伯,你想聊什么?”
对于他的心机城府,她上辈子已经领教过了。
所以对他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的速度,她一点不奇怪。
还有他和刘大兰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伎俩,她也习以为常。
上辈子,这一招他们经常对苏母和她用,而且屡试不爽。
今天的闹腾,她也没有指望真能离开苏海生家。
在外人眼中,他免费抚养她姐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伯父。她和小诚对他只能感恩戴德,不应该有任何的违抗和不敬。
就算今天她将队长等人喊过来,只要他扮出一副无奈委屈的嘴脸,她和小诚就会成为众人眼中的忘恩负义之辈。
虽然现在她不在乎什么名声,但不该她承担的恶名,她绝不会承受。
何况舌头下能压死人,小诚单纯年幼,她更不能让他承受骂名。
所以她要拿到苏海生侵吞她家财产的证据,而后在众人面前彻底撕下他丑恶的面具,然后光明正大挺着腰杆和小诚走向新生。
今天闹这么一出,她是想告诉苏海生夫妇,她并不是一个软柿子,没有那么好拿捏。
苏海生看着低眉顺眼的苏晓棠,心里有种她不是苏晓棠的奇怪感觉,不然她今天怎么敢再三反抗他的命令?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想法。
她不是他那个懦弱胆小的侄女又是谁?
应该是解除婚约一事对她打击太大,所以才失去理智和他杠上。
他收敛思绪,清了清嗓子,“晓棠啊,我是真拿你当亲生女儿待,所以才想和说几句心里话,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苏晓棠淡淡的应,“嗯,我听着呢。”
她过于冷淡的态度让苏海生噎了下,都不想接着往下说了。
但为了顺利完成项链任务,他还是忍着怒火继续说,“晓棠,不瞒你说吧,其实项链不是我要,是何厂长要。”
苏晓棠反问,“项链是我的东西,他凭什么要?”
苏海生吸了口烟,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说,“晓棠,你现在还小,有很多事都还不明白。
我想和你说的是,何厂长有权有势,你得罪他只有坏处没好处。
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该替小诚的前程想想。
万一他一生气,让小诚连念书的机会都没了,到时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他叹了口气,“晓棠啊,不管有没有项链,你和小诚都有我们养着,不愁吃穿,何必为了一条项链得罪何厂长?
听我的话,将项链还给他吧,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苏晓棠抬眸直视苏海生,“大伯,我怎么听着你是在帮何厂长说话呢?
项链是我的,何厂长想要,那叫抢,怎么能叫还呢?
何厂长是一厂之长,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想抢老百姓的东西,难道就不怕犯法被抓啊?”
“晓棠,我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和我抠字眼了好不好?”被当面戳穿心思,苏海生一脸尴尬。
苏晓棠成功的从苏海生精明的双眼里捕捉到怒意。
她唇角轻扬,忽然将话锋一转,“大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想请你给我说说。”
第24章:恶向胆边生
苏海生忍着滔天的怒火,抿着唇接话,“什么事?”
苏晓棠说道,“我爸妈出事时我有七岁了,对很多事情都有了记忆,我记得我家里的吃喝穿用一直特别好,生活十分富裕。
就在我爸妈出事前一天,爸爸还高兴的和妈妈说做了一笔大生意,赚了很多钱,一点也不像做生意失败破产的样子啊。
大伯,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苏海生不由变了脸色,眼底滑过一抹厉声,“晓棠,你怎么突然问这事?”
做贼心虚的他不由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苏晓棠解释,“大伯你养了我和小诚十年,花了不少钱,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所以我特别希望爸妈留下什么财产,这样我就能报恩了。
大伯,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欠债?我们家的钱去哪儿了?你们是不是被人骗了?”
苏海生强作镇定的答道,“怎么可能被骗,那些人拿着欠条,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十分清楚。
你爸的笔迹我也是认得的,不可能有假。
而且那些事是我和何厂长俩个人同时处理的,绝对不会有错。”
苏晓棠恍然的点点头,“这样啊,你没有被骗就好。
哼,谁要是敢骗我家的钱,我一定会诅咒他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大伯,你说是不是啊?”
她微笑着看苏海生。
苏海生被气得差点吐血,却还要微笑着点头,“对,说得对。”
这些恶毒的诅咒让他遍体生寒,恶向胆边生。
死丫头,嘴巴太损了,总有一天会拔了你的牙,让你生不如死!
刘大兰走过来,将一个竹篮扔在苏晓棠脚旁,“晓棠,铲猪菜去,猪在圈里饿得嗷嗷叫了,你听不见啊?”
苏晓棠二话没说,将篮子拎起来就出门了。
该做的家务活,她绝不会偷懒。
苏海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眸子,掩饰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死丫头真是该死,竟然软硬不吃!
他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捻灭,视线落在苏母身上,“老娘啊,你看看晓棠,我说一句她顶十句,这脾气可真要不得啊。
我养了晓棠和小诚十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晓棠要是再这么犟下去,到最后吃亏的可不仅仅是她啊……”
刘大兰也坐了下来,冷笑着附合,“没错,老娘,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饶了晓裳那丫头一回。
她要是不识好歹继续和何厂长做对,不仅小诚会受她连累,我们一家人都有可能跟在后面遭殃。
老娘你也知道海生的工作要经常和袜厂打交道,只要何厂长到时故意为难一下,我们这日子就没法过……”
苏海生和刘大兰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轮番对苏母进行威胁轰炸。
面对威逼,苏母的心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她只好对苏海生夫妇做出承诺,“唉,晚上我会好好劝晓棠,让她把拿项链给你们。”
笑容爬上苏海生的面庞,“老娘,这事就辛苦你了,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第25章:嫁人难
天快黑时,苏晓棠拎着一篮猪菜回来。
刘大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板着脸埋怨,“你怎么才回来?这么大人了,做事怎么不能手脚麻利一点?你是不是偷懒了?”
苏晓棠当她是狗吠,没理会,直接拎着篮子去后院剁猪菜喂猪了。
所谓的猪菜,就是长在田间地头的各种无毒的野菜,将它们洗干净剁碎后,加入米糠和溲水搅拌均匀,就成了猪食。
等她喂完猪后,苏母来喊她吃晚饭。
晚饭是苏母做的,很简单的青菜面条,额外炒的青椒鸡蛋和花生米是苏海生的下酒菜,苏晓棠和苏母俩人是没份的。
吃完饭,苏晓棠帮着苏母去洗碗收拾厨房,然后烧水洗澡。
洗了热水澡,换上清爽干净的衣裳,舒服多了,她坐在小桌前对着镜子开始处理额上的伤口。
她先用灵泉水清洗伤口,然后再涂上自制的伤药,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两三天,伤口就能完全痊愈。
而且不会留疤。
苏晓棠刚将药涂好,苏母推门进来了,“晓棠,你过来坐下,我和你说几句话。”
苏母拍了拍床沿。
苏晓棠在她身旁坐下,“奶奶,是大伯让您过来找我的吧?”
“就算他不说,我也要找你。”苏母没有否认。
她看着苏晓棠额上的伤口,满脸心疼的嗔怪,“你这丫头,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暴?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撞墙?
你说说,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小诚怎么办?我怎么向你爸妈交待?”
苏母红了眼睛。
苏晓棠也叹了口气,“奶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那天是我太蠢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蠢事。”
“傻丫头,奶奶不是怪你,这伤很痛吧?”苏母握住苏晓棠的手,老泪纵横。
她知道自己无用,没有能力保护孙子孙女,让他们受了不少委屈。
感受着苏母双手上粗糙的老茧,苏晓棠心里也酸酸的,忙摇头,“奶奶,您别伤心了,我一点都不疼的。”
“那么长的口子,怎么可能不疼,你就别骗我了。”苏母伸手将面上的泪水拭干,然后瞪了她一眼嗔。
苏晓棠咧嘴,露出满口雪白的细牙笑了笑。
过了好一会儿,苏母才将情绪稳下来。
她拍了拍苏晓棠的手,长长叹了口气,“晓棠,没有何家做依靠,又摊上一个退婚的名声,往后你可怎么办哟?”
解除婚约会影响苏晓棠的名声,苏母担心她以后嫁人难。
苏晓棠无所谓的笑了笑,“奶奶,我想通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我有手有脚有文化,又不是孬子傻子,别人能挣钱养家糊口,我为什么不行?”
她说得虽然有道理,但苏母却忧心忡忡的摇头,“晓棠,你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
何东林是什么人?我们能惹得起吗?
你就听你大伯的话,项链给他吧,别惹他不高兴,到时吃亏的不仅是你和小诚,你大伯还有可能受影响。
现在没有了何家的婚事,你更要哄着你大伯才行,你别跟他犟着来,你和小诚现在还要靠他养着呢。”
苏晓棠唇角扬起一抹讽笑,“奶奶,您放心好了,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大伯不会赶我们走的。”
“利用价值?什么意思?”苏母大惊,忙问。
第26章:如果让她换亲,怎么办?
苏晓棠没有绕圈子,特别直接的回答苏母,“大堂哥还没有结婚,大伯他们想让我给他换亲!”
“不可能!他们不会这么做,绝对不会的,他们不是这种人。”苏母心神一凛,特别用力的摇头。
与其说她要说服苏晓棠,还不如说她要说服她自己。
苏晓棠知道,在苏母眼里,苏海生夫妇是好人。
也是,他们要不是好人,怎会抚养她姐弟呢?
就像上辈子,她被刘大兰算计毁了清白之名,然后被逼给苏卫民换亲一事,苏母都没有怀疑这是苏海生夫妇的算计。
苏母认为是她运气不好和行事不够谨慎,才差点遭了恶棍的毒手。
当然,那时的她也够软弱无能。
名声被毁后,苏海生私下找到她,以小诚的前程对她威逼利诱,让她答应给苏卫民换亲,并且对苏母宣称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她按他说的做了。
苏母没有怀疑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只是抱着她痛哭。
哭她命太苦。
当小诚和她相继出事后,苏母应该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最后也选择了决绝的方式离开人世。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步步将苏母喊醒。
苏晓棠继续追问,“奶奶,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呢?”
“如果他们真敢做那丧天良的事,我一定会和他们拼命。”苏母咬着牙,很认真的说道。
“可奶奶你要是和他们拼命,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肯定会将我们赶出去的。”苏晓棠又道。
“赶出去就赶出去,到时我去讨饭养活你和小诚。”苏母说得肯定而坚决。
她现在膝下只有这么一对孙儿孙女,虽然给不了他们好的生活,但也肯定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
苏晓棠眼眶一红,扑进苏母的怀中,哽咽着说,“奶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不用您去讨饭,我会努力赚钱养活您和小诚。”
不管前世如何,现在苏母这番话还是让她有些感动。
如今这世上,苏母是她和小诚唯一最亲的亲人了。
苏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一切有奶奶呢。
晓棠,你将项链给我,我给你大伯吧,省得他担心何东林找他麻烦。”
苏晓棠拭了拭眼角的泪花,轻叹一口气,“奶奶,项链是我外公给我留下的唯一念想,您就让我留着吧。
现在看到项链,我就像看到爸爸、妈、外公、外婆,我就想着,要是他们都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说未说完,泪水就犹如断线的玉珠一样,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的往外流着。
听她提到苏宜生,苏母也跟着难过起来。
苏母也抹了抹眼睛,叹道,“项链你留着吧,我只是担心何东林为难你大伯,到时你大伯又为难你和小诚。
唉,这可咋办呢?”
见她不再坚持讨要项链,苏晓棠微松一口气,“奶奶,您别担心,何东林不仅不会为难大伯,还会和大伯做亲家的。”
“做亲家?”苏母再次被震惊。
“奶奶,您以为何家为什么要解除婚约?”苏晓棠唇角扬了扬。
“我也正奇怪呢,之前一直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解除婚约呢?”苏母再次面现茫然之色。
第27章:又做傻事
苏晓棠对苏母竖起两根手指,“原因有两个。
其一,何东林嫌弃我无父无母,寄人篱下,身世凄凉,配不上何峰。
其二,苏晓美私底下勾搭了何峰,大伯和何东林都乐见其成,两人一拍既合,才有了解除婚约这事。”
苏母再次被震惊了,“不会的,晓美有对象,又知道何峰是你的未婚夫,她怎么可能和他……
还有你大伯,更不会和何东林合伙干那种事,他不是那种人。”
第一个原因她认为还能说得过去,第二个原因就离谱了。
苏晓棠讽笑一声,“奶奶,苏晓美早就和何峰勾勾搭搭的,我只是太相信他们,所以和您一样没有多想。
前天大伯他们以为我还晕迷着,说话也就没有避着我,他们俩当着我的面就商量何峰和苏晓美定婚的事了。”
她吸了口气,又接着往下说,“还有,何家派人来解除婚约时,大伯母不但不反对,反而还说我不懂事,逼我答应。
哪有这样做长辈的?我当时是气不过才撞墙的。
奶奶您想想看,要不是大伯母另有算计,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被解除婚约了,她脸上又有什么光彩?”
苏母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相信的问道,“晓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苏晓棠非常认真的点头,“奶奶,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不过,您也别去问大伯他们了,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骂我血口喷人。
奶奶,您要想确认我说的是真是假很简单,您耐心等上几天,看大伯拿不到项链时,何东林会不会为难他?
还有,要是我没猜错,苏晓美和何峰很快就会定婚了……”
就算苏母再怎么相信苏海生,可现在听苏晓棠一脸认真的说了这么多,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了怀疑。
要真的像晓棠说的那样,那她的眼睛真的是瞎了啊,竟然看不清苏海生的本性……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特别痛。
“晓棠,你放心,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对你,我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苏母再次将苏晓棠揽入怀中,肯定的做出保证。
“奶奶,我不要您替我讨公道,我只希望到时您能答应我和小诚搬出去。”苏晓棠轻轻摇头。
“好,要真是这样,我和你们一起搬走。”苏母终于点头应下。
苏晓棠松了口气。
她相信,只要怀疑的种子在苏母心里落下,迟早会生根发芽,然后长成参天大树……
苏母刚从苏晓棠房间里出来,就被刘大兰拉去一旁,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项链呢?”
苏母轻轻叹了口气,“唉,晓棠刚和何家解除婚约,这心情不好,还在犟着怄气呢。
大兰,你们就再等几天吧,等她气消了,我再去劝劝。
我也不敢逼得太狠,怕她一个不快活又干傻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我下去可怎么向宜生交待哟?”
说到这里,苏母声音已经哽咽,悄悄背过身拿袖子拭眼睛。
刘大兰皱眉,不悦的骂,“好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这时,苏海生沉着脸走过来。
第28章:意外之喜
苏海生狠狠瞪了眼刘大兰,黑着脸斥,“大兰,你怎么和老娘说话呢,回屋睡觉去。”
刘大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当先扭着腰肢走了。
苏海生看向苏母,眯了眯眸子,有些无奈的开口,“唉,还请老娘能体谅儿子的不容易啊!
我们能等,可何厂长那里不愿意等啊。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最迟三天之内要将项链拿给我。
否则……老娘你知道的。”
他给三天的时间,可不是他仁慈心软,而是迫不得已。
经历下午苏晓棠反抗事件后,他不敢硬逼着她拿出项链,怕她冲*动之下失去理智,然后闹到队里去。
因为何东林打电话时特别强调了,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将项链拿出来,千万不要逼迫她。
千万不能闹出什么有损他何东林颜面的事。
总而言之,何东林就是典型的做了表子,还想立个人人敬仰的牌坊。
而苏母听了这番话后,不由暗暗摇头。
唉,晓棠说的很有道理,海生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良。
她对苏海生的看法在悄然改变。
这一夜苏晓棠睡得无比踏实和香甜,精神抖擞的起床后对着镜子照了照,额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疤了。
她洗漱后又给伤口涂了点药,然后帮着苏母做早饭,喂鸡,喂猪,去菜地里摘菜。
吃过早饭,她正准备去河边洗衣服时,江燕来了,“晓棠啊,现在没事吧?我妈找你有点事,快跟我去趟家里吧。”
“是不是三奶奶脚有哪儿不舒服?”苏晓棠关心的问。
“嗯。”江燕有些含糊的应着。
苏晓棠也没想太多,拎着衣服就随她去见三奶奶。
到了江燕家中,苏晓棠才知道,找她的人是苏国华。
苏国华笑眯眯的冲她招手,“晓棠啊,快过来坐。”
苏晓棠走到桌旁,也笑着问,“华叔,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她昨天帮了三奶奶,所以他要说些感谢的话。
苏国华很真诚的说道,“晓棠,昨天晚上回来听你三奶奶说了,她脚不小心崴了,幸亏有你帮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晓棠,叔真的要谢谢你啊,你可算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
果然是为这事。
苏晓棠面现恍然之色,笑着摇头,“华叔,说这话就见外了。
我只是凑巧看到,举手之劳的事,换成是别人都会这么做的,您真的不要放心上。
对了,三奶奶在哪里,我去看看她的脚。”
苏国华摆摆手,“晓棠,等等,我还要和你说件事。
淮安附小现在招民办老师,我正好有些关系,想介绍你过去当老师,你愿不愿意?”
“华叔,您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苏晓棠惊喜的问。
苏国华笑着用力点头,“晓棠,你堂堂一个高中毕业生,当一个小学老师绰绰有余的,肯定行啊。
我现在就等你一句准话,愿不愿意去?”
苏晓棠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一脸激动的答应了,“肯定愿意啊,华叔,太谢谢您了,谢谢!”
她这样惊喜,不是当老师能挣多少工资,而是为有工作的机会而开心。
去年高考时她因病没能参加,何父替她在县毛巾厂安排了工作,等工作满一年就可转正。
可何父去世没过一个月,厂里就找了个借口将她辞退了。
失去工作后她去找何东林,想让他帮忙在袜厂找份工作。
他当时一脸正气的说道,“晓棠,我身为国家干部,以权谋私是犯法的,你这是害我,知道吗?”
她被吓得赶紧跑了。
之后她也尝试去找工作,但现在多是国营单位,员工来源要么是学校分配,要么就是顶职的。
没有一定的关系,别说找工作,就连人家工厂的大门都进不去。
而且刘大兰也不许她再出去找工作,让她留在家里帮忙干活,不然就不让小诚念书。
见苏晓棠点头,苏国华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将事情办妥了!
第29章:将计就计(1)
苏国华笑着对苏晓棠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将这事落实下来,你等我消息。”
“那就麻烦华叔了。”苏晓棠再次道谢。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小事一桩。”苏国华笑着摆摆手,他看向江燕吩咐,“燕子,你带晓棠去看妈吧。”
江燕点点头,带着苏晓棠去后院的老宅里看望三奶奶。
三奶奶正坐在窗前补衣服。
见到苏晓棠前来,她忙将衣服放下,兴眯眯的招手,“哟,晓棠丫头来了,快过来坐,工作的事答应没有啊?”
“这么好的事,不答应那是孬子,谢谢三奶奶。”苏晓棠在她身前的小凳子下坐下。
她想着,工作的事最少有三奶奶一半的功劳在里面。
苏晓棠垂眸看着三奶奶受伤的脚,关心的问,“三奶奶,您这脚还疼不疼?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三奶奶笑着摆手,“不痛了,好了。”
其实受伤的脚还有些不舒服,只不过她能忍受。
但苏晓棠不放心,蹲下身子将三奶奶的裤脚撸起来,又仔细检查一下。
昨天受伤的地方除了有一点点红肿外,已经没有其他的症状。
上了年纪的老人,身体的恢复能力就是慢一些。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贝壳打开,将里面的绿色膏体涂在红肿处。
涂好后,她将贝壳递向三奶奶,“三奶奶,这里有一些能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您明天再搽一次,脚就会没事了。”
药膏是她特制的,效果非常好。
刚刚江燕去家里喊她时,她以为是三奶奶脚伤加重,就悄悄拿出了药膏。
很快,三奶奶就感觉被涂药的地方有丝丝凉意往里透,火辣辣的痛感在减轻,好舒服。
看着一脸真诚的苏晓棠,三奶奶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晓棠……”
苏晓棠好奇的反问,“三奶奶,怎么了?”
三奶奶看了眼江燕,不由心一横,“晓棠,有件事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想问问你,你别生气啊。”
苏晓棠忙说不会,心里更好奇她要说什么。
三奶奶也不绕弯子,直接问,“晓棠,听说何家和你解除婚约,是因为你和其他男孩子好上了。
我不信丫头你是这种人,但这话被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我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头你还年轻,解除婚约不可怕,怕的是名声被有心人毁了啊。”
面对三奶奶担忧的眼神,苏晓棠心中一暖。
她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些话是刘大兰他们传出来的。
他们就是为了弄臭她的名声,让她变成过街老鼠,然后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辈子,她岂能再让他们如愿?
“燕子啊,你在不在三奶奶这里啊?”苏晓棠正欲张口解释时,一个大嗓门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
呵呵,是葛群枝来了。
葛群枝,是广场大队嘴最碎的妇人,最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流言。
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来呢!
苏晓棠唇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
三奶奶却拧了眉,伸指点点窗外,对苏晓棠轻轻摇头,“晓棠,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但苏晓棠却道,“三奶奶,没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亏心事,不怕在人前说这事。”
她话声刚一落,葛群枝胖胖的身子就已经进屋了,“哟,晓棠丫头也在啊?
三奶奶,燕子,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呢,什么亏心事啊?”
第30章:将计就计(2)
三奶奶看着葛群枝,轻叹一口气,“唉,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在背地里乱造谣,说晓棠的坏话。”
葛群枝忙将凳子往苏晓棠面前移了移,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说,“对,我也听说了。
晓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啊?”
她看似关心苏晓棠,实则是想听八卦,看笑话。
苏晓棠淡然一笑,“群枝婶,第一个造谣的人简直就是猪脑子,怎么会有那种荒唐的想法?
三奶奶,燕婶,群枝婶,何峰的条件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不说特别好,但也可以算相当不错吧。
我要是真的喜欢上别人,那这人肯定各方面条件都要胜过何峰。
不然,我是脑子坏了,才会放着一门好婚事不要,去喜欢一个各方面条件不如何峰的?”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就我这条件,想找一个条件胜过何家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三奶奶她们人不由轻轻点头。
的确,何峰不管是家里条件,还是自身条件,在整个淮安县那都算好的。
依苏晓棠现在的条件,要是想找一个比他还好的,不是说难,而是根本不可能。
倒不是三奶奶瞧不起苏晓棠,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像苏晓棠这样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姑娘,想找个合适的好人家嫁,还真的不太容易。
见她们认同,苏晓棠深吸一口气,又继续往下说,“你们再想一想,如果我找到了一个条件比何峰好的,那何家解除婚约不正合我意吗?
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撞墙寻死拒绝呢?”
葛群枝唇边现出一抹嘲弄之意,“有人说你是故意撞墙,是怕你喜欢其他男人的事被人知道了。”
江燕也点头,她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三奶奶狠狠瞪了她一眼,“燕子……”
苏晓棠直视江燕和葛群枝二人,说道,“燕婶,群枝婶,那人传这话更是放屁!
我要真的有外心了,就绝对不会撞墙寻死的,万一因为我寻死何家就不解除婚约了,那怎么办?
还有,万一我撞墙时力度没有把握好,真的撞死了,或者撞坏了脑袋变成傻子了,那怎么办?
有这种多的不确定因素,我怎么可能会撞墙?
我撞墙,不仅仅是不想和何家解除婚约,不想失去这个靠山外,还因为有人逼着我答应,我是生气加绝望,才会撞墙的。”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江燕有些尴尬的想着。
三奶奶则面色越来越轻松。
苏晓棠红了眼眶,她抬手拭了下眼角,“其实,当时我是真的想死的,死了就不用面对别人笑话的眼神,死了就能看到我爸妈了。
我受伤晕迷时看见了我爸妈和外公外婆,他们都骂我太傻了,说忘恩负义的何家不值得我这么做,生命是宝贵无价的。
他们希望我要坚强的活下去,好好照顾小诚……”
说到这,苏晓棠已经泣不成声。
三奶奶忙将她拉进怀里,“好孩子,别伤心了,你爸妈他们说得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气死那些害你的人。”
“嗯嗯。”苏晓棠哭着点头,并抬右手去抹眼泪。
只是在她抬手的瞬间,宽大的袖子往下滑去,露出半截手臂。
三奶奶忽然一把握住她右手臂,“丫头,你这胳膊怎么了?”
第31章:将计就计(3)
江燕和葛群枝二人眼里光芒一闪,忙将视线扫向苏晓棠露在外的手臂。
苏晓棠皮肤很白,手臂更像莲藕一样白嫩,只是上面有四五条长长的青紫色瘀痕,破坏了美感。
在三奶奶和江燕盯着她手臂看时,她也垂眸看过来。
一看之下,她赶紧将撸起来的衣袖往下拽,并有些慌乱的摆手,“没……没什么,是我不小心自己碰伤了。”
但三奶奶却拦住她往下拽袖子的动作,“丫头,我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眼睛还没瞎,还能分得清这些伤痕是你自己碰的,还是被人打的!”
如果不小心在哪里撞了一下,皮肤是会青紫,但多呈圆形,不会是一道道长条形的瘀痕,。
江燕也点头,“对,看这样子,像是用竹枝之类的东西打的。”
葛群枝直咂嘴,“啊哟哟,瞧这上面青乌紫绿的,看着就痛啊。晓棠你细皮嫩肉的,谁这么狠心啊?”
苏晓棠却用力摇头否认,“不是被人打的,真的是我不小心碰伤的。”
她这副样子落在那三人眼里,都认为她在撒谎,想掩饰什么。
三奶奶似想到什么,忽然抓住她的左手,将宽大的袖子往上一撸,雪白的手臂上又有几道斑驳交错的青紫色伤痕。
看着她双臂的伤痕,三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丫头,这些也是你不小心碰的?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苏晓棠紧紧抿着双唇,没有答话,而是默默的将后背的衣服也往上掀了掀。
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痕赫然呈现在三奶奶婆媳和葛群枝眼前。
伤痕有的是细长的青紫色鞭打痕,有的指甲盖大小气圆形,像被人掐的,有的伤痕因为时间久了,只留一道淡淡的痕迹。
就连江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晓棠,到底是谁你将打成这样的?下手也太狠了吧!”
江燕虽然喜欢听八卦,有时也会跟在后面附合几句,但她为人并不坏。
她之前不喜欢苏晓棠,是相信了刘大兰的话,现在听了苏晓棠的解释,她才知是自己误会了。
而且苏晓棠最后那几句话让她很有感触,加上又看到这些伤,她真的有些心疼苏晓棠了。
面对江燕的询问,苏晓棠紧闭双唇,轻轻摇头。
葛群枝双眼里闪烁着许多小星星,这事够她说几天了。
三奶奶忽然说道,“丫头,你被人打成这样,你怎么也不和你大伯他们说,你大伯是村书记,可以让他替你做主啊?”
她怀疑苏晓棠身上的伤是被刘大兰打的。
苏晓棠面色急变,拼命的摆手,“三奶奶,燕婶,群枝婶,求求你们,今天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我大伯和大伯母。
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身上的伤被你们看见了,不然我又会半条命都没有了,求求你们了……”
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三奶奶本来就怀疑,现在一看苏晓棠这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拍了拍大腿,恨恨的跺脚,“造孽哟,这可是嫡亲的亲侄女啊,怎么下得去手哟……”
江燕想到刘大兰故意污蔑苏晓棠的那些话,再看看苏晓棠身上那些伤,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双眼里闪烁着一撮八卦之火,“晓棠,你先前说有人逼你答应解除婚约,那人是谁啊?”
第32章:将计就计(4)
苏晓棠一看江燕的表情,就知道江燕心里有猜测对象。
她没有直接回答江燕的问题,而是委屈巴巴的答道,“燕婶,三奶奶,可能是我用错词了吧,当时我大伯母也劝我答应解除婚约的。
而何家要解除婚约是因为何峰看上了其他姑娘,至于那姑娘是谁,过些日子你们就知道了。”
呵,刘大兰可真不是东西,亲侄女儿要被人解除婚约,她不但不帮着侄女,反而还逼着侄女答应。
不仅如此,事后还颠倒黑白,散布谣言中伤侄女,这TM的简直不是人!
江燕在心里不屑的骂着刘大兰。
就连葛群枝也有一点同情苏晓棠了,认为她太可怜了。
江燕随即又问,“晓棠,你说何家忘恩负义,那又是怎么回事?”
外人只知道孔家和何家有交情,至于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苏晓棠叹了口气,“何家当年很穷的,要不是我外公出手相助,何峰的爸爸早没了。”
她也不隐瞒,将当年的事情原本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三奶奶忍不住啐何东林,“呸,真是狼心狗肺的一家,太让人寒心了。”
苏晓棠苦笑一声,摇摇头,“唉,当年我家条件好,现在是个可怜虫,何家看不上我很正常。
想当年我家的生活可真是好,不仅天天有好吃好喝的,还有保姆照顾我和小诚。
就在爸妈他们出事头一天,他们还在庆祝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后来就成了他们生意失败破产了。”
嗬,传流言这种事不是只有刘大兰会做,她也会做。
不过她和刘大兰不同的是,她说的全是实话。
今天,她不仅仅要借江燕和葛群枝的口洗涮她的清白,还要将苏海生夫妇恶行慢慢传出去。
流言猛于虎!
只要传的人多了,慢慢就会有人信了。
她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苏海生夫妇丑恶的嘴脸,为将来的脱离做准备。
临离开前,苏晓棠红着眼睛向三人请求,“这些话我从来没对旁人说过,还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守秘密,谢谢!”
等她离开后,三奶奶盯着葛群枝叮嘱,“群枝,有些话别去外面乱说,知不知道?
晓棠是个可怜的孩子,宜生夫妻俩都不在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算帮不了她什么,但起码不能在背地害她。
不然,我们就不配做人了!”
三奶奶知道葛群枝管不住自己的嘴,肯定会在外面说今天的事。
所以,她特意提醒,让葛群枝传话时注意分寸,不能让苏晓棠受到伤害。
葛群枝忙拍着胸脯保证,她肯定会将嘴巴封得死死的,一个字不透。
事实呢,等她一出三奶奶家大门,她就一溜烟去了队里其他人家,开始津津有味的说起今天这事。
“喂喂,我告诉你们啊,何家要和晓棠解除婚约,不是晓棠有外心了,可能是何家人变心了……
还有啊,大兰夫妻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碍着苏海生是村书记的身份,大家虽不敢明目张胆的传,但有些话在私下里已经悄然流传开。
当然,有信的,也有嗤之以鼻不相信的。
但苏海生夫妇的形象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稳若泰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