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8章 窒息的夜晚
已经是深夜时分，因为特防部三番两次的通知，到了这个时间，南市的一般居民基本不会在外面走动，偶尔有三两个人实在需要外出，也都是行色匆匆，或者叫上足够的人结伴而行。
位于旧城区的居民楼更是如此。
旧城区人员复杂，小区安保设施也跟不上，所以一到夜晚，大家就早早地关灯睡觉，生怕灯光或者发出的一点声音引来吃人玩家，但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婴儿。
香樟小区十楼的某个住户的家里先是传出了剧烈的哭声，但这声音没有持续太久便停歇了，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开门声。
旁边和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到了声音，讶异之余却也没有出来看看。
偷偷跑出来的是个中年女人，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动作快而轻地进了电梯，等电梯到达一楼后又拉紧了外套，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踪迹，然后她又快速冲到了保安亭，轻轻拍门。
“张哥，我孩子发高烧了，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去一下医院？”女人小声地请求。
铁门紧闭的保安亭内没有声音，女人不死心，又加大了力气，拍得门砰砰作响，“张哥，求你了，再不去医院我的孩子会死的！”
这次小房间里传出了声音，但却不是出于善意，而是担心她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大晚上的谁敢出去，附近医院连救护车都派不出来，要不你打电话报警或者找特防部，看他们能不能派出人来。”保安压低声音说。
“报警电话和特防部那边都打不通，”女人语带哭腔，“要不然我也不会下楼来，张哥，求你了。”
“妹子，不是我心狠，前几天旁边商铺被杀那个老板你不知道吗？他也是好心，听到有人在外面求救就跑出来，结果人当场被杀。”保安叹了口气，又道：“要是实在联系不上特防部，你也别去医院，到街拐角的那个药店去，那个老板我认识，我打电话给他，让他给你扔点药出来。”
女人望着外面的街道，心生犹豫，哪怕是特防部加急增设了路灯，但路边的绿化带、堆在角落的垃圾桶，还有摆在外面的招牌等物品仍然会造成不少视线死角，那些阴影中仿佛能生出怪物来一样，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怀中孩子的呼吸声越来越小，女人稍作犹豫便出了小区，低头冲着街道尽头跑去。
从小区门口到街拐角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对她来说却仿佛是跨越长河，等她好不容易跑到店门口，敲门后却发现里面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不知道是老板不敢应声还是人不在，但她跑过这条街就已经用了所有的勇气，这里离医院还远，而且路上也没有车子，这家药店是她唯一的希望，于是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店门，希望奇迹能出现。
然而足足好几分钟，药店里都没有动静，女人眼泪不停地流，但没有办法，她只好掉头去下一家药店。
变故就在她拐弯进入下一条街的时候，旁边的路灯忽然熄灭了一瞬，虽然很快又亮起，但灯光重新照亮的地方，却已经没了女人的身影。
就在她失踪的半分钟后，在附近巡逻的特防部玩家赶到这里，其中一个大高个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没人。”
同来的女玩家皱眉，“香樟小区的保安说人来了这里，会不会是没人开门，又找到别的地方去了？”
几人在路上已经联系过药店的老板，药店老板头天已经关门回老家去了。
大高个联系特防部要了权限，立刻查看周围的摄像头，等看到女人在路灯熄灭时失踪不由沉下了脸道：“这帮狗东西真他妈不是人！”
女玩家已经通知负责临近区域的同事，并道：“对方在戒严的时候还敢出来活动，肯定实力不低，最好是一个D级搭三个E级共同活动。”
京市特防部总部与军方培养出的大量高级玩家可能会给普通人造成一种现在X国内到处都是C级玩家的错觉，但实际上不光C级玩家，就连D级玩家都集中在大型或中型城市，像南市这样的小城市，能有几个D级玩家值班都算不错了，所以南市失踪案一直没有进展也与特防部实力不强有关。
原本特防部工作模式就是哪里有事支援哪里，资源是有限的，何况还要优先供给特防部总部和军方，所以通常情况下，一个地方出了事，特防分部可以向附近玩家较多的城市申请调人，只是最近事多，南市的事前期又埋得很深，暂时没有人过来。
而南市特防部分部的玩家基本上是日夜轮班，凡是没有进游戏的，全都拉到了大街上，就这样还是难以防住那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人。
起先特防部还担心公开搜查这些吃人玩家可能会导致他们流窜到其他城市，但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们意识到是想多了，这帮人仗着隐匿功夫到家，竟然开始正大光明地掠人杀人，颇有挑衅特防部的意思。
“两人一组，”大高个道：“我就不相信这帮畜生一点痕迹都不留！”
同来的四名玩家立刻分头朝不同方向追去，再跟着监控中路灯熄灭的位置，女玩家这一组在一分钟后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两人连忙过去，冲到街口时正好和一个人影打了照面，对方穿着黑色防护服，根本看不清面孔，但擦身而过时，对方身上的血腥味警醒了他们。
女玩家的同伴拦住她，“我去追，你去看人有没有事，联系老高他们过来支援！”
女玩家也不迟疑，转身进入了小巷内，照明道具打过去，才见一个头发凌乱脖子带血的女人缩在角落，看到她后吓得立刻收回了哭声。
女玩家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特防部成员，编号2483，你是不是王慧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胡乱地点点头，抱着孩子语无伦次地说她被人抓到了巷子里，抓她的人说先吃她再吃孩子，然后就咬了她的脖子，不过突然有人插手打走了那个吃人玩家，然后就是特防部的人出现。
第1659章
女人说的乱七八糟，但女玩家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她被抓走后好运气地被路过的玩家救了。
特防部的成员相互之间都有通讯，如果是他们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发出示警，既然没有，那应该就不是内部人员。
“你运气不错，孩子怎么样了？”女玩家上前查看。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好像有一阵风吹过，孩子突然就好多了……”女人惊恐慌乱之中也没忘记自己的孩子。
女玩家检查了一下，发现孩子的呼吸的确正常了，额头也不是很烧，于是道：“我跟同事说一声，先送你去医院。”
“谢谢、谢谢……”女人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要谢就谢救你的无名英雄吧。”女玩家道，至少他和同伴来到附近的时候，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这样的例子也不是头一回了。
后续特防部的玩家无功而返，哪怕他们第一时间守住了附近的街道，也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跑出去的吃人玩家，连监视器都一秒一秒翻过，对方破坏了几条街的照明设施后直接消失在黑暗中，完全没有痕迹，像是突然遁入了游戏。
然而特防部的玩家知道对方绝对不是逃进了游戏，因为相同的例子这些天已经出现了三次了，哪怕是只进车站不进副本，也不见得有那么多回程票来造。
事到如今，特防部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和这伙吃人玩家的实力相差很远。
“那个救人的玩家是谁？”有人问。
“不清楚，对方也没有联系我们。”
“可惜了，如果碰到的话也许可以请教一下怎么看破吃人玩家的伪装。”
因为这场短暂的追逐，南市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除了路灯，特防部又全城开启了大的照明灯，力求让整个城市都像白天一样明亮，特防部玩家和警方联合出动，一条街一条街地查，哪怕不能抓到人，也绝对不能让对方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名逃走的吃人玩家其实就躲在香樟小区附近，脱掉了防护服，撤掉了身上的特性，他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外来务工人员，住在租来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光明正大地接受了特防部的上门检查。
特防部现在还没有普及体能检测仪，所以一般情况下暂时只能从是否佩戴道具来判断一个普通人有没有可能是玩家。
当然了，成为玩家后体能进化带来的一些身体上的变化细心一点是可以看出来的，有经验的玩家甚至能从这方面判断出一个人大概的进化率，但这些变化是可以伪装的，尤其是面对一些缺乏经验又没多少装备的新手玩家。
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回答了特防部的提问，又担忧地询问了是不是又出了命案。
特防部的人象征性地安抚了他两句便走了。
门一关上，上一秒还显得有些懦弱的人立刻切换了表情，狰狞张狂又带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他摸着自己的嘴巴，舔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想从齿缝中咂摸出鲜血的味道，然而为了伪装，他早已经用漱口水把嘴巴洗的干干净净，现在当然觉不出一点味道。
没有成功狩猎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从行李舱里找出了两块用密封袋装好的新鲜肉，一边吃一边坐到了电脑前登录了一个不怎么有名的聊天软件。
软件一打开就有不少消息弹出来，这是一个群组，里面的人应该都是像他一样的吃人玩家，聊天信息多也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深情厚谊，而是为了催促中年男人把“东西”交给他们。
为了避免被查到，他们用情趣人偶代替了道具名称，从聊天内容来看，这件道具是有人借给他们供他们轮流使用的，每个人可以持有三天，然后就按照编号传递给下一个人。
今天就是中年男人持有道具的最后一天，他嘴里不断地咀嚼着，又打听出借道具的人。
“还有没有更好的借来使使，我看那帮人早不顺眼了，跟狗一样到处嗅来嗅去。”
有人附和他，也说想给特防部找点事做。
还有人警告他，让他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否则特防部来了支援，他们日子都不好过，现在这样就挺好。
“孬种。”中年男人对着屏幕骂了一句，然后单独联系群组里的一个人，“你肯定知道东西是谁的。”
“你差点露馅儿了。”对方道。
“运气不好正碰上了而已，”中年男人并不当回事，“刚刚有人来敲过门了，没问题。”
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消息，“你胆子很大。”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我胆子还能更大，出来见一面？”
这就是要入伙的意思了。
“正好，最近我朋友在准备一个大节目，需要人手，你想挣外快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对方快速回复，“明天早上，大临街鲜猪肉包子铺见。”
中年男人很兴奋，以至于一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很早他就收拾齐整出门，临走时还和楼下的房东笑着打了招呼，骑着老旧的自行车离开小区。
大临街离这里不算远，鲜猪肉包子铺生意不错，现在食客很多，中年男人走进去，要了一笼素包子坐下来慢慢吃，然后又去借了个厕所，等到早餐的高峰期过去，老板才在后厨和他碰面。
奇怪的是，老板并不是吃人玩家，而是一个普通人。
“我只负责居中联络。”他给了中年男人一张名片，“这个人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中年男人低头，“大丰屠宰场，刘经理。”
大丰屠宰场。
徐获先一步来到了这里，精神世界放开后往里面一扫，在冷冻库的最里面找到了几具已经结冰的尸体，大概是因为生意不好，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工作，两人都是玩家，一个负责守门，一个在里面对账。
刘经理正在和人打电话，“……想加入的人不少，我会挑一些可用的，有一批新鲜货等会就送过去。”
“他们忙了一晚上，现在是最放松的时候。”
第1660章 不足为惧
要查到和刘经理联系的人是谁并不难，只是这些人有严格的上下联系渠道，一个人只对上下两个人负责，也只负责完成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任务，比如收集“货物”的人只管货，运输的人只管运输，接收的人也只管接收，像流水线一样。
不过他们的保密工作没有那么严谨，在刘经理这一步，徐获就知道他们和小海星食品加工厂有密切的联系。
小海星食品加工厂正是俞晴晴提到的南明珠企业下的一家工厂。
除了刘经理这边，南市还有几个屠宰场在往这个加工厂运送原材料——这帮人在南市扎根已久，早已经把屠宰场的老板换成了自己人。
徐获又从加工厂那边得到了南明珠的总公司马上要举行一场见面会，参与的主要人员是南明珠旗下各大公司、工厂的主要负责人，小海星加工厂要负责见面会当天的饮食准备，所以才需要几个屠宰场同时送货。
南明珠在南市算是一个不小的企业，但放到大城市也不够看，即便是举行见面会，也不需要这么大量的肉食，可想而知，来见面会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徐获提前在南明珠总公司内找到了出席的人员名单，老实说，人数超出了他的预估，刘经理等人也在其中，既然是一场吃人玩家的“派对”，那参与进来的普通人应该非常少，但如果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吃人玩家，数量就多得有些不正常了。
抽了个空查了下南明珠老板的信息，对方的背景没有什么问题，两国混血，从小就生活在X国，上学上的也是普通学校，生活轨迹可以说非常普通，大学开始接手家族企业，顺风顺水地把生意做大，在南市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不过没等他深入调查，俞晴晴就发给了他一份资料。
“我队友查出来的，之前我还以为这个串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想到他是我国文化的狂热分子，私下成立了一个教派，专门收吃人玩家，给这些人提供食物不说，还给与一定的通关便利，他花钱买来的攻略，教内的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分享，所以升级进度比南市特防部都要快些。”
徐获大概看了看资料，吃人玩家为了生存拉帮结派并不奇怪，毕竟整个社会都针对他们，南明珠的老板进化成了吃人玩家，为了不暴露自己或者说拥有更大的势力以教派的方式拉拢同类也在清理之中，唯一超出他想象的是这帮人已经进展到“祭祀”这一步了。
X国缺少邪教诞生的土壤，即使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教派出现，也多是骗财骗色，少有进展到以活人“祭祀”或“献祭”的，因为绝大部分人哪怕不算聪明且容易受到蛊惑，也本能地畏惧血腥和杀戮。
而“洗脑”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一些简单的暗示和影响或许很好植入，但要想那么多人怀着某种“大义”和“信仰”去杀人，没那么容易，何况这都还是些吃人玩家。
不管有没有彻底挣脱人性，要想这帮人像模像样地进行“祭祀”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这些人当中有擅长心理控制的人。
“每次都参与祭祀的人员名单有吗？”徐获问道。
“当然有。”俞晴晴重新发了份文件给他，“我怀疑南明珠的老板职业特性比较特殊，那么多吃人玩家竟然都安安分分地听他调遣，这太反常了，吃人玩家最不听话了，尤其是饿肚子的时候，说不定连队友都吃。”
“你的队友中有吃人玩家？”徐获打断她。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俞晴晴连忙道：“人性都没有的家伙肯定也听不进去人话，没有合作基础。”
“之前听说你得罪了玩家组织的人，以后小心一点。”徐获提了一句。
“玩家组织里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俞晴晴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谁让那几个倒霉鬼当着我的面欺负女人，他们那么喜欢蹂躏别人，肯定自己也好这一口。”
徐获没有多纠缠这件事，俞晴晴好好生生地活到现在，要么是玩家组织那边解决了问题，要么是拿她没奈何，只要不危及生命，都是小事。
“表哥，你准备去找南明珠的老板吗？要不要我们帮忙？”俞晴晴试探着道：“我的几个队友都很厉害。”
“等我消息。”徐获没有直接拒绝，当然了，也不是真的需要俞晴晴一行人来帮忙，对他来说，俞晴晴他们和南市特防部差不多。
一帮吃人玩家，撑死算他们有十个C级玩家都算不上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个邪教组织中是否真的有一个精神领袖。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又花了半天的时间调查，期间还单方面拜访了一次特防部，直到夜幕降临才来到南明珠的总公司。
南市最近不太平，所以办公区域这一块很早就没了人，大部分地方虽然亮着灯，但其实并没有人上班，也听不到人声。
南明珠总公司占据了单独一栋大楼，从天还没黑开始就陆续有车子汇过来，驱车来的人沉默而有秩序地停了车子，相互间仅仅点头致意，也不说话，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别样的肃穆。
大楼的顶楼是一个大型会议室，此时已经布置妥当，还没走近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咕咚！”不知道是谁吞了口口水，一时间那种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的眼中都带上了对食物的渴望。
等人来得差不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中年男人才带着秘书走进来，和和气气地跟在场地打过招呼，示意大家不要客气，随便吃喝。
“董事长，还是先谈正事吧。”一个微胖的男人道：“最近特防部查得严，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时间一长怕出问题。”
“是啊，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另有人附和。
南明珠的掌舵人华宝仁扫视众人一眼，郑重地道：“我知道最近大家的压力很大，但大家放心，今天我们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又中招了，最近流感很严重，大家注意防护啊。
第1661章
“怎么解决？”一个瘦高个阴着脸道：“大量失踪案被翻出来，现在特防部正在到处找我们，难道要抛家舍业离开南市？”
这也是大部分人的心声，不是每一个成了玩家的人都想着升级或者在游戏中开拓出更广阔的天地，对他们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不需要额外的惊险刺激，更多的权力、更多的话语权这些东西，他们或许在刚刚成为玩家的时候想过，但随着对游戏世界的了解慢慢也就偃旗息鼓了——那是个更适合年轻人，更适合有进取心的人去拼搏的世界。
别说生来就富贵的人，就是后来慢慢富裕起来的也不想放弃现在殷实的生活去做什么副本，所以他们这里大部分人都是E级，等到实在必须进副本了，就花钱找人带、买攻略，不求质量，只求通关。
“大家稍安勿躁，”华宝仁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其实你们不必为失踪案惶惶不安，因为那些失踪案跟我们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众人目光闪烁，有人道：“那供给我们的那些……”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们成为玩家是迫不得已，我们有钱又有闲，做点什么不好，完全不必像普通玩家那样疲于奔命。”
“但既然我们已经成了玩家，有些事又不得不做，那不如为国家做点贡献。”
“我们杀的那些都是犯罪分子，不是好人，杀了他们算为社会除害，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只不过我最近才发现，还有人在背地里冒充我们行事，抓走了很多普通人，这才让特防部把这笔账算在了我们头上。”
众人听完多多少少有些放松了，瘦高个又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特防部抓吃人玩家抓的眼睛都红了，多半不会在意是不是我们做的。”
主要是他们立场尴尬，又真的杀了人，谁敢保证其中没有被冤枉的？
“我成立巫山教是为了让大家生活的更好，也是为了给逼不得已变成玩家的人一条后路，恰好借着这件事，我打算和特防部面对面谈一谈，让巫山教合法化！”华宝仁意气满满地道。
但这话却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特防部一向针对吃人玩家，怎么可能让巫山教合法化？”
“一旦向特防部坦白了，教内活动肯定会受到限制，特防部绝不可能允许我们自由杀人！哪怕是罪犯也不行！”
“再说了，特防部正憋着劲到处抓人，我们这不是直接送上门吗？他们才不会管我们杀的是什么人，只要是吃人玩家，就够他们立功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特防部暂时让步，迟早有一天也会收拾我们的，别忘了我们的菜单是什么，和他们普通玩家、普通人天然站在对立面！”
说白了吃人玩家是人形野兽，不饿的时候好商量，一旦饿了，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别说取信于其他人，就是同为吃人玩家的同伴也不能相互信任，华宝仁这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众人的反对在华宝仁的意料之中，等吵嚷结束之后他才道：“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就和盘托出，你们的身份是保密的，由我出面和特防部交谈，成了，你们可以继续隐藏身份过现在的日子，只要不给国家惹麻烦，特防部肯定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不成，暴露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也会没事。”
“不过我相信国家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成为吃人玩家并不是我们希望的，一定会有人体谅我们的苦衷，何况现在吃人玩家的数量并不少，特防部不能完全赶尽杀绝，只能怀柔。”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就算特防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可能允许我们随便杀人吧。”瘦高个不由道：“我们没有食物是不行的，谁也不想像刚刚进化的时候，神志不清地就吃了身边的人……”
这是不少人难以回顾的痛苦经历，有人运气好，进化的时候在身边的是同事或者下属，尽管咬了人但没出人命，有的运气差，正好是无法对自己下狠手的亲人，且人死之后他们还不敢对外公开，只能一边胆战心惊地隐藏秘密一边心怀愧疚日日忏悔。
“这也不难。”华宝仁显然已经提前想好了，“我们在南市生活几十年，总不好一直给父老乡亲们添麻烦，但我们有钱，完全可以从其他分区购买食物，何况我们平时需要的食物并不多，依靠‘进口’没问题。”
“另外，如果我们的模式成功了，还可以吸纳更多同类进来，到时候社会不就安定了吗？”
他顿了顿，正色道：“你们难道不想有一个合法的身份？难道想永远偷偷摸摸、天天担心自己会不会暴露？”
华宝仁的设想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天真，实际上在一些不得不依赖吃人玩家力量的游戏分区已经实现了他说的这种模式。
而像014区这样的人口大区，即使吃人玩家只占总玩家人数的很小一部分，那也非常可观了，这部分人的确是社会秩序的隐患，但又不能完全赶尽杀绝，因为这势必引起反弹，所以承认吃人玩家身份，靠进口食物自给自足算是一种折中的办法。
尽管大家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进口食物又从什么地方来这个问题。
“你说的方法或许可行，但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一些吃人玩家借机残杀同胞？或者逐渐无法控制教内人员的暴食欲望进而将整个教派都拉下水？”有声音从人群后传来，“这次爆发出来的失踪案不就是这样？”
“仅仅有钱无法完成对教内成员的约束。”
其实这不难理解，就像从来没有杀过鸡的人，初次见到杀鸡的时候可能会觉得不适应，但要是让他在屠宰场工作一段时间，慢慢也就习以为常，这些吃人玩家也是一样。
短时间内可能因为人性与世俗的眼光对“吃人”这件事忐忑不安，但一旦他们的身份得到公开承认，这种无法磨灭的同类相食的痛苦也会慢慢消失，直到他们彻底将人当做餐桌上的一盘菜。
第1662章 那不然呢
对部分成为玩家的人来说，钱财已经算不上是紧俏的东西，获取钱财的渠道很多，根本不需要依赖同类组织或者教派，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人脉，譬如之前的双蛇组织，明面上是邪教，实际上依托的还是核心人员的关系网，靠这些东西他们才能提前获取消息，避开特防部的耳目。
华宝仁的这个教派显然还没达到那种程度，现在活动的大部分都是公司内部成员，或者说被吸纳成为公司内部成员的玩家，但人再多一点，很快所有人都会意识到，普通货币对于现在的社会来说，没有那么大的用处。
到那个时候，华宝仁所说的模式自己就会崩溃，好一点或许大家各奔东西，坏一点的教派成员被同化，彻底沦为猎食者。
“任何事都不可能完全没有风险，不过大家可以放心，教内的每一名成员的身份都是我亲自审核的，绝对没有问题。”华宝仁道：“加入巫山教后，我们还会定期审核成员的行为，有问题的话会第一时间驱逐，以免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中年男人的话挺有说服力，或者说对现阶段的吃人玩家来说，也没有更好的出路。
“你确定你能审核所有成员的身份？”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敢保证现在站在伱面前的人真的与失踪案无关？”
这下别说华宝仁了，就连会场内的其他人都觉得有点奇怪了，有人回头去找声音的来源，“谁在说话？走出来看看！”
“莫名其妙！硬把失踪案的帽子往我们头上扣，你是在抬杠吧！”
众人的目光四处搜寻，但还没找到目标，那人又开口了，“看来华董事长对自己雇佣的人不是很了解，不如你问问身边的方秘书。”
方秘书，一个满脸斯文一直跟在华宝仁身后充当背景板的年轻男人，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他面色微变，正要解释，忽然觉得脖子一痛，连忙伸手去摸，却抓下来一支针筒。
“肌肉松弛……”话没说完，方秘书就倒在了地上，眼睛还睁着，但手脚已经没了力气，舌头也大了。
这是徐获从特防部拿的肌肉松弛剂，效果很一般，游戏里比较好的肌肉松弛剂打上之后人虽然手脚不能动，但还能说话。
不过没关系，只要人跑不掉就行了。
会场里乱了套，当下就有人想往门口跑，然而门已经被封死了，任凭他们怎么生疏地挥动自己的道具都打不开，恐慌之下，不停有人对着空气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人”等话语。
而徐获这时才在众人面前显露身影，他走到方秘书身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平板，然后打开了会场一角的投影仪，将方秘书私人账号下的聊天记录放出来。
他用的都是加密的联络方式，说是加密，实际上也只是省略了句子的主宾，将重点放在了地点和数量上。
“这些东西看着眼熟吗？”徐获问华宝仁。
华宝仁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冷静下来，也意识到徐获说的话可能并不是无的放矢，他仔细看了看内容中的一些数字，而后道：“部分有印象，这应该是每一次挑选出来的人数。”
“我成为吃人玩家后花了不少钱在收集情报上，即使杀人，我们也是从那些已经犯罪的人里挑，需要了，就从已有的名单中选，每次人数不一样……这里的频率和数量早已经超出公司日常所需。”
他说着厉眼看向方秘书，“你敢背着我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方秘书眼珠子不停地抖动，似乎竭力地想否认。
华宝仁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复又看向徐获，“你到底是什么人？应该不是特防部的吧？还是你想把南市的失踪案全部扣到我头上来？”
“你想多了。”徐获把“员工宿舍”里的几个人倒出来，除了屠宰场的刘经理，还有负责运输的司机和加工厂的一个工作人员。
这几个人已经被断了手脚，但还能说话，一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指认了方秘书，还连珠炮地说出了在方秘书授意下建立的几个据点以及他利用公司资源购买道具借给吃人玩家使用以作拉拢的事。
华宝仁听得脸色阴沉，片刻后又怒极反笑，上去踢了方秘书一脚，“好哇，我没想到请的秘书这么能干！你这么能你还当什么秘书！”
徐获的视线掠过他们，“来这里之前我本来打算顺手为特防部解决一个麻烦，免得他们手忙脚乱不小心放跑了什么重要人物……”
华宝仁眼睛一睁，“你打算把我们全杀了！”
不少人腿都吓软了，忙不迭地申明自己从没有杀过人，即使真的吃过失踪的那些人，也完全是被骗的，他们根本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云云。
徐获抬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又对华宝仁道：“你想为意外成为吃人玩家的人争取一席之地，这本来没有错，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也好，特防部也好，都没有能够切实地约束住所有吃人玩家的方法，不管是让吃人玩家的身份合法化还是形成组织，对整个分区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你想和特防部谈判的事作罢吧，巫山教解散，还有那种让人没眼睛看的祭祀也不要再做了。”
华宝仁当然明白吃人玩家需要面临的问题，听完后又觉得自己一腔热血被兜头泼了个透心凉，他忍不住道：“难道一旦成为吃人玩家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
“那不然呢？要不要给你的‘善良’颁个奖？”徐获挑眉，“你应该感激014区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普通玩家，如果换成吃人玩家，你觉得你们是成为猎人的几率大还是成为猎物的几率大？”
不管国家对吃人玩家是什么态度，这部分人群永远不可能得到公开承认，一旦“吃人”被允许，那也离正常的人类社会制度瓦解不远了。
第1663章 趁我现在好说话
南市这件事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方秘书比较聪明，他对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人很看重，利用华宝仁的关系拿到的一些方便隐匿身份和行踪的道具都借给这些人用了，又以丰厚的资源和报酬当成噱头来吸引更多的吃人玩家，加上中间流程比较多，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切断，再不济找到了加工厂，首当其冲的也是华宝仁，跟他一个小小的秘书没关系。
可恨的是这样的人竟然不是玩家，他只是占据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来摆弄那群被边缘化的吃人玩家，又以此来侵害普通人和打击特防部。
失踪案的相关在被打了吐真剂的方秘书口中得到证实后，徐获就当场处决了这个人，连带着还有刘经理几个。
他抓到刘经理几人的时候就把他们吐出的一些吃人玩家聚集点告诉了俞晴晴，尤其是一些人可能比较多的地方，让她带着人动手比南市特防部安全一点，至于南明珠这边……徐获本来打算一网打尽，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随着玩家人数的增多，特防部是该考虑一下有关吃人玩家的安置了，毕竟像华宝仁等人这样稀里糊涂当了吃人玩家的也不少。
当着这群人的面，他给南市特防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手。
“特防部会怎么对我们？”有的人很不安。
“我劝你们别想着往游戏里跑，除非你们不打算回来了。”徐获盯了他们一眼。
有几个躁动的人一下安静了。
特防部的人来得很快，一同来的还有全副武装的武警部队——普通的热武器对一般的E级和D级玩家还是很有用的。
扫尾的事徐获不关心，他找到负责人，将这件事的始末交代清楚。
得知造成南市如今局面的只是一个游戏根本不沾边的普通人，那名负责人的表情一言难尽，半晌憋出一句，“真他妈的是个人才！”
其实能被方秘书招揽过来的吃人玩家都不算能力很强的人，奸猾之辈居多，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社会毒瘤，徐获干脆连那几个疑似全是吃人玩家的群组也给举报了。
接下来南市特防部肯定会忙一阵，徐获说完该说的话就直接离开了，不过他没有离开南市，而是顺便去看看俞晴晴那边的情况。
“阴晴不定”组织算上俞晴晴共有八个人，三名女性，五名男性，他们分成两批行动，很快就端了两个吃人玩家的据点，不过说是据点，其实就几个无所事事的吃人玩家凑在一起等着方秘书那边的“投喂”而已，处理起来完全不费事，但也没什么收获。
“真是白跑一趟！”和同伴联系过后的俞晴晴气得又抽了尸体几鞭子，“亏我还以为这个组织富得流油，没想到都是穷光蛋，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去抢南明珠老板的保险柜！”
“社会的渣滓！败类！死了都嫌你们占地方！”
俞晴晴不解气地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同在一起的伙伴对这场面见怪不怪，既不出声制止，也不看她，目光游离了几秒后，其中一人眼睛一花，忽然就见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了俞晴晴背后，他连忙喝道：“什么人！”
在场的四人都反应过来，默契地摆出了战斗站位，连俞晴晴也不例外。
徐获抬抬手挡住了最先招呼过来的几件道具，目光扫过清一水黑衣黑裤黑面罩的几人，最后落在了俞晴晴身上，“南市这件事了结了。”
“表哥？”俞晴晴半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伱怎么换了张这么丑的脸？”
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有相信他的身份，徐获也不在意，指了指地上皮翻肉卷的尸体，“以后别干这种事。”
俞晴晴收起鞭子，“他们还值得可怜？”
“跟他们可不可怜没关系，别把自己真的整成精神病。”徐获顿了顿又问：“最近看过心理医生吗？”
当然没有，俞晴晴大手一摆，“自从成了玩家，我什么病都好了。”
“没有去唐教授那里？”徐获又问。
“没有，”俞晴晴瞅他一下，“你不是信不过那个教授吗？前段时间唐广博还联系过不少玩家组织，说可以免费进行心理疏导，冲免费这两个字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去。”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表哥，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游戏里骗人的人太多了，上次就有人冒充你，差点骗走我一件高级道具，不如这样，你说说看你最后一次尿床的什么时候，说对了我就信了。”
徐获看着她，“道具不想要了可以还给我。”
“哎呀，人家开玩笑的！”俞晴晴这才眉开眼笑地上来挽住他的手臂给他介绍队伍里的成员，“‘阴晴不定’的所有成员都有代号，我是晴天，这位小姐姐是多云，她男朋友阵雨，旁边的小哥哥是大雨。”
“那四个分别是暴雨，雷雨，大雪和小雪。”
“这是我表哥徐获，你们都听说过的。”
“表哥好！”面对面的三人，还有通过视频连线的四号人同时对徐获鞠了一躬。
“你们好。”徐获礼貌地点了点头。
“怎么样，我的队伍不错吧。”俞晴晴骄傲地道：“每个人都是能拿出手的厉害角色，不过我们的身份保密，所以只能告诉你代号。”
看得出来她是在玩，不过玩也是认真玩。
“不错。”徐获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至少面前这三个反应都很快。
“南市的事真的完结了吗？”俞晴晴眼神又活泛起来，“有没有什么地方特防部照顾不到的，我们可以去帮忙。”
“凡是涉及的地方和人员，我都列了清单交给特防部。”徐获打消她的念头，转而又问：“你来南市做什么？人手带的这么齐，应该不是突发善心想做好事。”
俞晴晴果断撒手，“你有事你先忙吧，等你空了我们再聊，我赶着去吃宵夜……”
徐获提住她，“趁我现在好说话。”
第1664章 一个机会
跑是跑不掉的，俞晴晴只好盯着徐获，要求他给自己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徐获松开她。
俞晴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消息是我的，我的团队又要出力，我们占大头应该不过分吧。”
徐获抬手打断她，“你先别急着说怎么分东西，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有兴趣再讨论一起行动。”
“我们发现了一个还没成型的副本。”俞晴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怎么确定是没成型的副本？”徐获挑眉。
“那是个单独的空间，多云不小心闯进后发现里面有特别的约束力量。”俞晴晴道：“一般这种情况，要么这是个废弃的流浪空间，要么就是即将形成副本的场地。”
“不过先前那个浮在海上的岛屿你不是去过了吗？流浪空间一般都很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这个空间就不一样了，入口已经稳定超过三天了，三天完全没有变动。”
“进去探查过吗？”徐获又问，不管是流浪空间还是即将成型的副本场地，都代表着不稳定，上一次出现在014区海域中的岛屿其实也非常不稳定，只不过特防部打了头阵，多少摸清了一点规律，这才不至于让玩家抓瞎。
另外，进入这样的空间风险非常高，如果它移动到游戏车票无法抵达的地方，很有可能就直接困死在里面了，情况更坏一点，其中可能蕴含着时空力量，不是海上岛屿中那种静止的状态，而是能够给活人带来影响的活跃力量。
“我们放监视仪进去看过，没什么问题。”俞晴晴一副“你相信我”的表情。
“拍摄的视频给我看看。”徐获伸手。
俞晴晴磨蹭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了微型摄像仪。
徐获打开来看，整个视频画面不是很清楚，拍摄的地方被一种灰蒙蒙的大雾笼罩着，连近处的事物也不大容易分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个人类城市。
不过整个视频长度只有一分半钟，还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屏幕就忽然黑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
“这样的监视仪还有多少？”徐获转而问到。
俞晴晴磨磨蹭蹭地伸出两只手。
“看来这是最长的视频了。”徐获道：“监视仪每次都在入口不远的地方被打掉，十多次了你还不肯放弃？”
“为什么要放弃？”俞晴晴理所当然地说：“好不容易发现的地方，一辈子能碰上几次？说不定能拿下一个副本呢！”
徐获冷冷看着她，“连攻击监视仪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想拿下这个副本？”
俞晴晴他们肯定分批放置过监视仪，既然没有收获，就说明要么所有监视仪都在同一时间被破坏，要么监视仪也拍不到东西。
“视频都拿出来吧。”
俞晴晴这才又拿了五个监视仪出来，并保证道：“这已经是全部了。”
监视仪屡次被破坏后，他们就想着隔一段距离放出一个，让后面的监视仪拍前面的，说不定能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雾中出没。
只是他们低估了那种力量的攻击范围，从一开始的叠两个，到最后叠五个——要堪堪抵在入口那条线上的监视仪才得以勉强保存，这样才拍下了前面放出去的监视仪被破坏的场面。
“表哥，你看出什么了吗？”俞晴晴观察着徐获的表情，没有收获后干脆直接发问，“我们把这个视频一帧一帧地看了，都没看出有什么名堂，监视仪好像一下就爆了，也没检测出有别的东西。”
徐获将几段视频反复看了三遍，最后得出结论，“我也看不出是什么。”
俞晴晴大失所望，随即又怂恿道：“要不然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你没直接进去还算有点脑子。”徐获道：“这件事你们别掺和了。”
见他把自己的视频全部收走了，俞晴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会想甩下我们吃独食吧！”
“怎么会？”徐获朝她微微一笑，“我会叫上特防部的人。”
俞晴晴脸色一沉，但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因为她绝对拦不住徐获，而徐获既然把话说出来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想要我不插手也行，除非特防部开出足够的价码来买我的消息。”
她迅速调整策略为自己和团队争取利益。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们在特防部要个好价钱。”顿了顿徐获还是道：“把你的另外四个朋友叫过来我当面见一见。”
另外三人不解其意，但俞晴晴却明白这代表什么，咬牙切齿地让身边的多云把另外四名小伙伴叫回来。
等徐获出去打电话了，代号阵雨的玩家才小声问俞晴晴，“徐获是什么意思？”
“还没看出来吗？那个空间恐怕的确是一次机遇，只是不适合我们进去而已。”俞晴晴不甘地道：“我们实力太弱了。”
阵雨顿了顿，“徐获也只是C级玩家。”
俞晴晴翻了个白眼，“别说他是C级玩家，就是跟我们一样是D级也可以随随便便吊打我们，何况他还是超级进化者。”
“你们看吧，特防部来的人，要么是超级进化者，要么是天赋玩家中的佼佼者。”
“这么说你表哥可能已经看出那个空间中到底有什么了，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大雨道：“他叫大雪他们四个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估计是怕我们捣乱吧，”俞晴晴对徐获多少有点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才有点气闷，“他看不上我们四个，想看看能不能带大雪他们一下。”
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说的“看不上”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没张口问，徐获又去而复返，像俞晴晴说的，似乎是怕他们提前捣乱，他不但没打算走，反而从房间里找来锅碗。
“总部来人还要一阵，先吃个宵夜。”
俞晴晴忿忿不平，“那是我们发现的，应该是我们的机会！”
徐获没在意她的小情绪，“不服气你也可以进去，试试看你的脑袋会不会像监视仪一样爆掉。”
第1665章 时间射线
俞晴晴脑子还算活泛，听了徐获的话并不气恼，反而道：“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出那是什么了！”
“我们现在虽然实力达不到，但多了解一点总没错啊，你跟我们说说，让我们长点见识嘛！”
徐获还是那句话，不知道，不过也道：“安全起见，没有超级进化过的人最好不要进去。”
考虑到可能存在时空力量混乱的情况，至少也要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才行，否则碰到危险连自保都做不到。
俞晴晴“切”了一声，“特防部牛皮吹得大，其实根本没没有多少超级进化者，就算有，八成也只摸到了门槛……跟表哥你绝对没法比！”
最后这句话说的多少有点谄媚，但她意不在此，而是继续道：“反正大家都是菜鸟，你还不如带上我们呢，说不定我们八个当中突然就有人二次进化了。”
超级进化很靠机遇，徐获的两类超级进化都是在特定的环境下领悟出来的，也就是说，要在特定的环境下，他才能接触到超级进化力量本身。
当然了，更多的人即使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会进化，依旧要靠天赋。
但他的这种方式算是比较安全的一种了，还有其他的，譬如误入超级玩家的交战遗址，或者被时空元素刺伤，都是更要靠运气的方法，运气不好小命就会交代进去，聂玄就是个例子。
而不是任何人都有他的好运气，比如在017区不小心闯进劳伦斯·李和提箱人战斗的那些人，同样是被空间射线刺中，他们就没有活下来。
不能说俞晴晴和她的队友绝对没有这个天分，只是徐获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险，如果真的有天分，完全可以寻找合适的副本场地进行尝试。
将这些告知俞晴晴几人后，他又道：“超级进化锻炼起来也非常难，每一次升级都是一个门槛，想和玩家升级一起兼顾，费时费神。”
就拿精神向超级进化来说，徐获见过的同类进化者也不少了，很多人要达到以精神世界干扰他人这一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累积，真正有天赋的，譬如白蔻和窦胜男，凤毛麟角。
“既然有人可以做到，为什么我不能做到？”俞晴晴很相信自己，“我迟早也会二次进化！”
“加油。”徐获没什么诚意地道。
俞晴晴豪言壮志完毕后又让徐获给她说说超级进化的分类，这些内容虽然游戏平台上也能查得到，但哪有真正的超级进化者直接讲述更直观？
徐获看她一副挑大白菜的架势，不由笑了笑，但还是详细说了说精神向超级进化和空间向超级进化。
没有切实感受到，听起来就很抽象，徐获第一次接触空间射线也是一样的感觉。
“时间射线你见过吗？”俞晴晴追问。
“见是见过……”事实上徐获和时间力量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诡音骑士团袭击011区那次出动的超级进化者，014区疑似诞生了原生石的海岛中的静止时间线，还有刚刚到手的“天使的眼睛”。
尽管这也算直观地接触到了时间射线，但他始终不能理解时间射线是怎样的存在，甚至把它和空间射线分不太清楚，
不过他本能地觉得时间射线应该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和空间射线一样。
如果上次出现的那个海岛没有消失，重新进去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俞晴晴给他捞了一碗肉，催促道：“我听说劳伦斯·李的空间射线是彩色的，时间射线有颜色吗？”
“劳伦斯·李的空间射线不是彩色，之所以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是因为射线本身是由无数的菱形碎片组成，反射出了颜色而已，一般人达不到那种让空间射线不通过仪器就可以直视的地步……”徐获说到这里突地一顿，忽然意识到他为什么总觉得时间射线和空间射线不应该是一样。
他的确是看到了时间射线，但在同样的环境下，看到时间射线的不止他一个人，这意味着其实他们眼中的时间射线和劳伦斯·李战斗时用的空间射线相似，都是放大后的状态！
按照徐获理解的空间射线单位，肉眼无法直接捕捉其形态，那时间射线也应该是同样的道理，真正的时间射线应该是无法直接看到的。
那时间射线原本应该是什么状态？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但渐渐却定格在了那一次遭遇维度风暴被困在铁轨时的场面，当时的行车指导员提到了“曲线时间”的说法，在这个概念下，时间不再是平直向前的，而是有起伏和迂折的，所以才有了“时间穿梭”的假想。
武博士在“仲夏夜星河”副本中反复使用轨道难题也不是真正为了考验人性，而是为了告诉被考验者要想改变一件事，只能从时间上下手，既定结果也好、中间的变量也好，时间才是其中的暗线，从事件本身下手是死局，跳出来看才有可能性。
所以时间应该是活的，波动的，可能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在它被捕捉的那一瞬呈现出某种态势。
精神世界笼罩住这栋小小的建筑，除了遍布的精神力量线条和空间射线，徐获慢慢感觉到其中还有一种乱麻似的不怎么规整的力量线条在其中飘荡。
他闭上眼睛，慢慢伸手想抓住从面前飘过去的力量，不过就像在“仲夏夜星河”的另一个空间中一样，有一股微风感穿过了指缝。
忽然间他又有了另一种感悟，那就是时间是无法抓住的。
时间相较空间更加动态，按照现今人类社会的理解来看，它是无时无刻不在流动的，不应该也不可能被握住。
自然，有关时间的形态也只是他个人的理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时间射线呈现出的状态或许也不同。
不过随着他这种想法的加深，他的精神世界内已经充满了各种波动起伏不一、形态也不相同的线条——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正常情况下，他所在的空间内的时间线条应该一致才对。
第1666章 超级进化者队伍
再次伸手去捞空气中那些若有若无的混乱线条，和之前一样，除了感受到微风般的力量，并没有像真正抓住了什么东西，甚至在操作过程中因为他误把空间射线抓上了而掀翻了一锅刚刚煮好的菜汤。
俞晴晴几人一直在留意徐获，见他不说话，又闭着眼沉着脸突然伸手把锅掀翻，顿时大惊失色：
“难道有毒！”
徐获这时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示意他们冷静，“刚才有点走神。”
“你说的那些都太深奥了，空间和时间怎么可能是以线的形状存在呢？”俞晴晴道：“想想都觉得奇怪。”
“那只是一种控制力量的象征，如果你有别的领悟，也可以把它们想象成其他的形态。”就像不同人有不同的精神世界一样，不过想象成线条更好控制一点。
“照你这个说法，那精神力量其实也可以用线来表述咯？”俞晴晴又道：“我之前去听过特防部的讲座，他们请的老教授还有从游戏里搞来的资料都更认可精神力量是团状的。”
“一团力量，才有大有小，有薄有厚，厚一点可以缩小范围，薄一点就可以扩大范围。”
“这种说法也不错。”徐获颔首，他不知道最近国家是否已经有了合格的精神向超级进化的玩家，就算有，应该也没有那么快进展到可以利用精神世界影响其他人的程度。
俞晴晴不由摇头，“伱理解事物的方式和一般人都不一样，所以你的经验对我们来说没啥用。”
“有没有用得等到你二次进化那一天。”徐获已经重新把锅支了起来，再倒水下菜。
“还煮啊，吃点干粮得了。”俞晴晴道。
“你在游戏里啃干粮没啃够？”徐获又从行李舱拿了一包蘑菇出来，“从别的分区带回来的土特产，味道很鲜。”
旁边的大雨看到蘑菇弯折的地方渗出不正常的青色液体，不太确定地道：“这有毒吧？”
“有毒，但死不了人。”徐获干脆涮了涮把蘑菇全部丢了进去。
在场的几人，包括俞晴晴在内都沉着眉盯着那锅汤。
蘑菇煮的时间长一点很正常，等熟的差不多了，徐获先盛了一碗汤来喝。
“挺香的。”俞晴晴动了动鼻子，鼓起勇气舀了一勺，“我拿你当亲哥，要是我真的中毒垂危，请你不要轻易放弃我。”
“话还挺多。”徐获喝完汤，聂玄就到了。
跟他一块儿露面的只有两名玩家，三人穿着黑色风衣，颇有气势。
“在吃饭？正好我们都没来得及吃晚饭。”聂玄自来熟地在徐获身边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蘑菇，也不多说什么，吃了一筷子就喊跟来的两人先打解毒剂再入口。
这让两个准备填填肚子的人默默把碗放下了：难怪剩这么多呢，为了口吃的，真不容易。
“来得挺快，有多少人？”徐获闲聊着问。
“我带队的就十个人，还有后勤部队，仪器运送要慢一点，所以还要等等。”聂玄看起来是真的饿了，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蘑菇。
徐获也没多问有关特防部的布置，两人一人一碗把锅里的蘑菇全捞了，等搁下筷子，脸色稍微有点变化的聂玄才给自己打了针解毒剂。
“游戏里的食材是鲜美，不过有毒的太多了。”他说着顿了顿，“这是你培养基地所在的分区带回来的菌类？”
“倒不是我不想国家更进一步，只是菌类培养后分裂的次数很有限，特防部即使找到那个地方也没有足够的解毒菌用来培养，何况菌液药剂放置时间一长效果就会打折扣。”徐获多解释了一句。
聂玄笑了笑，“即便你正大光明地说不愿意分享这个秘密，特防部也拿你没办法。”
“那多不好，”徐获也跟着笑了，“毕竟是故乡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深仇大恨，何必制造这种误会。”
聂玄最近还算顺心，代表特防部口头感谢了一下他，又交代汀城的事已经办妥了，由国家最高领导人亲笔签署的文件稍后就会送到他家里。
“汀城是你的地盘了。”他道。
“汀城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徐获淡淡道，毕竟这座城市是为画女要的。
“都一样。”聂玄意有所指地道。
“腿彻底好了？”徐获目光一低，聂玄是他见过和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因为被空间射线刺中才开始超级进化的玩家。
“算是吧。”聂玄看向他，“你很有兴趣？”
徐获姑且点头，实际上上次他们在他家中会面时已经交过手了，虽然只是以简单的正面推挡的方式。
不过他还是对聂玄的腿很感兴趣，从空间射线的表现来看，聂玄整个人其实已经被分成了两部分，他的下半身和上半身的射线密度已经完全不同。
人身上当然也存在空间射线，但和普通的物体有区别，一个是密度，一个是排列方式，人要比质量相对均匀的物体复杂得多，但此时聂玄的双腿就像是变成了某种物体，射线密集却排列整齐，甚至有点像劳伦斯·李的空间射线，有一种更具体化的形态。
“可惜我不能告诉你。”聂玄故意吊他胃口，“毕竟这是我在特防部立足的根本。”
“说笑了。”徐获视线移动到他旁边的两人，除了这两个，另外还有八个人在附近，都是进化率比较高的人，身上佩戴着不止一件时空类道具。
“军方这次倒是大方，敢把超级进化者派出来。”
“014区的超级进化者在你我面前都不够看，军方研究这么久只摸到了门槛，如果这些人没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有所突破，他们就没想象的那么值钱。”聂玄毫不留情地道。
这帮人心理素质还不错，包括外面那八个，听到这话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时聂玄接了个电话，挂断后问：“说了那么久，混乱空间的入口在哪里？”
俞晴晴立刻站起身，“我给你们带路。”
第1667章 五百米的预估距离
俞晴晴耍了个心眼，她在中途改了主意，让本来应该和她会合大雪四人先赶去了空间入口处，一来再次试探一下空间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二来是尝试看能不能进去。
出了意外当然不说，如果没有，人都进去了，徐获也不能把他们赶出来。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空间入口处只站了三个人。
徐获微微挑眉，“代号暴雨那个进去了？”
大雪点点头，“暴雨是我们当中最有天赋的人，他之前已经摸到了超级进化的门槛。”
这话肯定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人只要成功进去了就没问题。
“什么门槛？哪方面的？”聂玄快速追问。
“体能……”大雪故意说的很模糊。
聂玄看了徐获一眼，两人站在这个所谓的“入口”外，神色逐渐肃然。
这个位置处在南市附近的一片原始森林中，“入口”其实就是在一株直径三米多的大树中心开出的一道灰蒙蒙的缝隙。
从缝隙多少能看到一点空间内的情况，对比之下就能明白，这个“入口”相较于整个空间根本不能算门户，只能是一条小小的裂缝。
当然了，那是相对空间，对人来说还是挺宽敞的，两个人并排走进去没问题。
只是站在外面，徐获和聂玄已经能感受到其中释放出的空间力量，这的确是一个混乱的空间，而且非常不稳定，上一次徐获碰见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空间射线还是在“正方体空间”中。
不过“正方体空间”的范围小，他掌握比较全面，而这个开口裂缝中透露出的混乱射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从外面无法完全辩清混乱射线的分布和大概范围。
徐获将俞晴晴他们拍的视频交给聂玄他们。
看完之后聂玄才问道：“你觉得监视仪是怎么被破坏的？”
“可能是被混乱的空间力量绞碎的。”徐获道：“也有可能是存在于其中的别的力量。”
随着对空间力量的控制加深，空间射线可以被凝实当做屏障，也可以被短暂地改变形态做成尖锐的刀剑，或者像薛朗那样，直接将射线本身当做利器，而这个混乱空间中的空间射线可能在没有人为控制的情况下同时出现在这三种状态。
然而，这三种形态由人控制和自然形成那差别可是非常大的。
“运气差一点的话，里面可能走几步就是一个绞肉机。”聂玄当然明白。
俞晴晴等人虽然不懂时空力量，但他们见识过监视仪被破坏，也听懂了聂玄的比喻，尤其是大雪三人，脸色骤然一变，连忙道：“直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暴雨都是安全的。”
“那说明他运气不错。”聂玄不怎么走心地安慰，“说不定他的运气能一直这么不错。”
意识到事情根本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俞晴晴等人也丧失了对机遇的渴望，不过他们不好张口请求特防部，最后是俞晴晴对徐获道：“表哥，你要是能带暴雨出来，就尽量带他出来，不能的话……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说完她又咬了咬牙关，“我下次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耍小聪明了。”
徐获没说什么，而是来到聂玄身边，瞥一眼他手里的仪器，“要放进去看看？”
“在上面绑了个空间干扰仪器。”聂玄道：“我们再给它开开道，看能走多远。”
徐获颔首，与他分站在裂缝的两侧，从射线相对不那么密集地方开始拨动。
“超过五百米我施加在射线上的力度就没有多少了。”他补充了一句。
可以轻轻拨动的射线范围与可以实际操作的射线范围是两码事，他也许可以拂动射线碰到一千米外的一片树叶，但也仅限于此，不可能扯下或者破坏树叶，而结构小物件的范围就更小了。
且这个空间射线混乱，说不定还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打折扣。
“我也差不多。”聂玄道：“有多远算多远，如果仪器能走到五百米，我们可以冒险试试。”
他话没说完，如果干扰仪器再加上他们的共同努力都不能走出去短短五百米，这意味着人进去情况只会更糟糕。
他们两人代表了当下014区内空间向超级进化的巅峰，他们都不能进去的话，说明短时间内这里都不能进人了。
一个小型无人机样式的监视仪发出低低的嗡鸣，慢慢穿过了裂缝，刚飞没多远就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在空中打了一下顿，但随着徐获与聂玄将涌动过来的射线尽力拉开，它抖了一下又继续前行。
受雾气限制，更远一点的地方已经看不太清了，混杂的空间射线下，两人并不能完全准确地判断射线对应的是什么，或许那里有东西，或许那里只是杂乱成形的空间屏障，他们只能凭经验来判断。
无人机飞出两百米后，徐获和聂玄都不能再掌控它的位置了，好在经过改造的仪器仍然能传回信号，虽然断断续续的，但多少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怎么没看到暴雨？”大雪不解，“他也是走的这个方向，应该没有那么快才对。”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随着距离的加深，无人机镜头开始颠簸了，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坠下，所以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大概走到四百米左右，徐获和聂玄先后收了手。
因为到这个位置，他们已经拉不动空间射线了，不过两人对视一眼，多少放下了点心。
尽管没有达到他们预计的距离，但这些空间射线还是可以拨动的，有活动的余地对他们来说就代表可以走一走。
无人机又往前走了几十米，然后视频画面彻底变黑。
“四百五十九米。”聂玄的队员翁青抬起头来道，然后又忍不住说：“这个距离比预估短，进去会不会有问题？”
“多一米少一米都会有问题。”聂玄活动了一下手指开始点人，“沙川、魏晓意、田正江跟我进去。”
翁青连忙道：“里面那么危险怎么能只进去三个人……”
聂玄打断他，“跟人多少没关系，我们只是打头阵，等特防部那边把设备运到，伱们再尝试联系我们。”
他说着递给了徐获一个特制通讯仪。
第1668章 两百年前的建筑
“进去后这个通讯仪也不一定有用。”聂玄道：“说不定游戏平台可以联系上。”
这个混乱空间不知来处，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也有可能出现游戏面板无法打开的情况。
徐获接过来顺手放进了兜里，跟在聂玄身后进了裂缝中，而聂玄挑出来的三个人则跟在他后面，剩下的几个和俞晴晴等人都等在外面。
站在外面和进入其中的确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甫一踏入混乱空间中，徐获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通常而言，空间射线没有达到能形成空间屏障程度，一般不会对人有过于明显的影响，就像空气中任何事物，哪怕是空气本身也有射线穿插，而这些东西的射线人是感受不到的，但进来这里后，空气中却充斥着一种沉重感，好像那些灰雾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人身上。
徐获与聂玄能够分辨出空间射线，避开一些射线混乱或者有碰撞苗头的射线夹角没有问题，歪歪扭扭的，也沿着街道走出了一段距离。
监视仪因为受限于雾气，拍到的画面有限，能看到的内容也不多，徐获他们则因为要避开一些空间射线尤其密集的地方走了些弯路，反而绕到了街道边缘，窥见了隐藏在雾中的部分建筑物。
从仪器分析出的建筑物成分，这个城市至少是两百年前的了。
“两百年前？游戏存在吗？”聂玄不由道。
“应该是存在的吧。”徐获想了想，“上次在017区碰到了自称已经活了两百岁的玩家，可惜被诡音骑士团杀了。”
聂玄倒不是真的想探讨一下游戏是不是已经出现超过两百年，随口道：“游戏世界中不同分区的时间计算方式都不相同，有几百上千年的城市也不奇怪。”
一行五人基本是排成一列往前走，期间他们已经试过了通讯仪，无法使用，更联系不到外面的人，不过稍微好一点的是游戏平台还能使用，与外面的通讯不算完全断绝。
“不是，为什么‘阴晴不定’的成员进来后就没了音讯？”跟在后边的沙川下意思道，但话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蠢话，他们都可以联系外面，别人怎么可能不行？除非人已经死了。
因为视野受限，他们能看到的都是建筑物的局部，从门口的一些装饰品来推测，这个建筑群的建筑应该非常高大，虽然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进去，但偶尔还是能看到其中异常宽敞的空间。
“看起来不像普通的民居，有点像宫殿。”魏晓意道：“不过宫殿应该不会这么修吧，中间有街道，两边又对门，更像是居所。”
“游戏世界科技这么先进，玩家又有能力，什么城市建不出来？”聂玄从一堆散落的石块中捡了一个较大的收起来，“现在国外不也有皇室调集玩家修建特别的安全区吗？”
这说起来算是一点个人爱好和个人审美了。
军方和特防部最近修建的高标准安全区都是仿造外区来的，工事上已经做到了目前他们能达到的极致，重心放在了安全性上，美观之类的全部往后排。
外国的一些安全区就不是这话了，总有一些大人物会在这种重要的时候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比如要求有国家的独特文化标志，或者干脆按照个人喜好加入一些奇奇怪怪的元素，让整个建筑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人对未知的事物往往异常痴迷，就像宗教一样，不管是心灵寄托，还是别有用心，越是往不可捉摸、难以触及的地方靠，好像越是能将事情合理化，一些非议就可以不攻自破。”
聂玄对此不以为然。
“只有缺少文化底蕴和精神内核的种族才会试图用宗教洗脑的方式去凝聚普通人。”
“这么一说，这地方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神秘了。”田正江道：“我虽然不信教，不过走到这种地方，多少会约束一下自己。”
“大可不必。”聂玄提醒他们小心一点，“比起建筑，更应该留心可能存在的危险。”
“徐先生在看什么？”魏晓意忽然将话题拉到徐获身上，因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三次看向旁边门廊上方。
那里有一片雕刻。
他们进来后看到的建筑物上多有雕刻，连街道也不例外，主要构成为石料的建筑物上有排列整齐的线条造型雕刻，部分是方块，部分是三角，或者其他由这两种基础形状组成的图案。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门廊。
这一路他们看清了三个门廊，多是浮云图案配上流线装饰，中心位置是放大的方形或三角形雕刻，这个门廊则不同，两个对称的三角中间是一个眼睛的雕刻。
“以眼睛图纹为装饰的道具在游戏里不少。”聂玄提了一句。
徐获点点头，别说道具，就是一般的装饰很多也有眼睛图案的，究其原因是人们对眼睛的崇拜，而眼睛也是人类接触世界的一种最密切的器官，这里出现眼睛图案算不上奇怪。
不过他感觉到这个图案上有点别的东西。
“涉及精神力量吗？”聂玄正色问道。
“有点像。”从进这个空间开始，徐获就没有外放过精神世界，一来是他不清楚这里的情况，空间混乱成这样，又有人居住的过痕迹，说不定会混杂着其他力量，贸然放开精神世界不是明智之举。
二是他总有一点不好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雾气的沉重影响了他。
再次瞥了眼高处的眼睛图案，他道：“继续往前走吧。”
又前进了一段，他们就来到了之前监视仪被毁的地方，不过地面没有残骸，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也没看到‘阴晴不定’成员的尸体。”沙川往周围看了看。
“既然空间混乱，出现空间移动或夹缝不奇怪。”聂玄蹲下来摸了摸地面，就在他打算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徐获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有什么东西盯上我们了。”
第1669章 门廊上的眼睛
“什么！”沙川三人反应比较大，立刻警戒起来，聂玄也第一时间拿出一个方形的玻璃盒子，晃动其中的流沙后平放在手上，看着白沙的流动状态。
平铺在盒子上的沙子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部分沙子凝聚成了五个圆点，这代表着他们五人。
“没有别的人或者东西存在。”聂玄收起道具，回头问徐获，“你的精神力量捕捉到的？”
“我没有放开精神世界。”徐获皱着眉，但这种后背发凉的注视感却没有消失，仅仅犹豫了一秒，他就当机立断，“马上退出去。”
话说完他也不给其他人反应时间，顺手带上了后边的沙川和魏晓意，一步跨出了两百米。
带着田正江的聂玄也紧跟其后，但两人也只走出了这一步。
两百米算是他们在这个空间内的利用空间力量移动的距离极限，然而停下来时，徐获和聂玄两人都不由面色凝重起来。
他们绝对后退了两百米有余，但面前却是不久前经过的那个有眼睛图案的门廊。
对视一眼，双方都默契地带着身边的人再次后退，这次也是两百米，但脚踩地面，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还是那个门廊。
沙川三人也明白了，立刻道：“我们会不会受到了精神干扰？”
他们下意识看向徐获，这里只有他一个精神向超级进化者。
“不能确定。”徐获隐隐有类似的感觉，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很难成立。
一是精神力量脱离人之后基本不会继续存在，如001区鲜花城那样的精神空间是建立在道具的基础上；
二是即便精神力量能够持续存在，它也不应该是活的。
鲜花城的精神空间是固定的，它平等地对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释放着力量，但这个空间给他的感觉就是有东西在跟着他们走，这里没有人，不应该出现这种类似“活物”的感觉。
再看门廊上的眼睛，虽然是眼睛的模样，但不代表它就能“盯着”人。
“再试一次。”聂玄道。
徐获颔首，两人这次选择先往前走再往后退，虽然是回到门廊位置，但这两次都很顺畅，然而要想再往入口处退就会重新返回门廊。
“这是个什么存档点吗？”沙川道：“只要走过了就只能回到这里？”
“既然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不如再往前走？”魏晓意建议。
实际上，如果不是徐获提出，他们完全没感觉到受到了影响，游戏平台还是通畅的，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可以退到车站去。
徐获早已经将几件可以救命的道具佩戴在了身上，这种似乎有针对性的精神压力的确让他觉得很麻烦，但和其他人一样，他也不想这么离开。
于是这次他们稍微加快了速度，沿着活动的空间射线中留出的通道又往前走了将近五百米的距离。
周围的景色没有变化，只是为了避免碰触到混乱密集的空间射线，他们没有查看两侧建筑的门廊，但随着几人继续前行，那种如芒在背的注视感又重新出现了。
徐获忍住放开精神世界的冲动，拽动了一下空间射线，将挡在侧边的看不见的厚重屏障往旁边推了推，然后几步走到了最近的门廊下。
果然，这个门廊上方又是一只眼睛。
“应该是这个眼睛的问题。”他道：“向里走不受干扰，但要出去就不行，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沙川几人面面相觑，“这么严重？”
虽然刚才被拦在了门廊处，他们却也不觉得真的被困住了，这里空间混乱，极有可能是空间中出现了变故，使用道具和干扰仪器，或许就能破解，只是出于保持空间平衡的打算没有动手而已。
再不然往旁边绕绕路，就像他们一路走过来一样。
“这不单单是空间的问题。”徐获看了聂玄一眼，他应该很清楚，一旦这里出现不可控的力量，那就绝对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没有活人存在却有精神力量对他们进行干扰，这本身就足够反常了，所以他才在发现后第一时间往回走，果然回不去了。
他们回不去，走到这里又有注视感，意味着眼睛图案有别的含义，图案出现的次数越多，对他们的影响可能就越深，这代表着他们选择继续往前走的话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精神力量的影响不是意志力够强就能避免的，鲜花城的精神空间内，辛荣就差点变成石头，他也是精神向超级进化者。
聂玄沉着脸，“就是说停在这里我们能保持清醒，继续往前走有深陷的可能。”
徐获颔首。
聂玄一时沉默了，这一千米走的这么困难他是没料到的，假如眼睛数量的增加代表精神干扰力量的叠加，再往前走风险会翻倍，这就需要他来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冒险拼一把。
“你没打算走？”他复又看向徐获。
徐获以眼神示意左右，“往两边试一试。不过这要破坏现在的空间射线状态，可能会产生连锁反应。”
由射线构成的空间屏障可以理解为一层玻璃似的挡板，这个挡板越厚，屏障越坚固，超级进化者控制空间射线造出的屏障可能是双层玻璃，经由道具造成的空间屏障可能就是加厚的防弹玻璃，道具等级再高一点，这层玻璃就可以挡住高级道具的攻击。
而这层玻璃加厚到一面墙的厚度，再加大到一栋楼楼面的大小，那它也就相当于一栋楼，不能轻易被打破或撼动。
但要是这块玻璃变成一栋楼那么厚、那么大，或者达到一座岛、一座城市的规模，那连道具也不可能轻巧破坏它，要是再进一步，有一座岛或者一座城的规模的空间屏障不固定或半固定地漂浮在空中，那么不光是难以破坏，就是它们浮动或者碰撞都能造成一场灾难。
徐获他们一行人现在其实就走在这样的环境中，肉眼无法捕捉空间射线构成物的大小，但从他们能感知到的射线最大范围来看，他们周围应该卡着不少这样的空间屏障。
屏障或许有些不贴切，说是空间岛或者空间体更合适一点。
徐获的提议就是尝试拨动其中较小的那部分，向两侧建筑的内部探索。
第1670章 宫殿内的时空
这片空间其实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漂浮在空中的空间体虽然在不断地移动，但因为体积太大，相互间只要不发生剧烈碰撞，它们就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而不规整的巨大物体相互抵触时一定会产生缝隙。
只要知道缝隙的位置，又在空间相对稳定的状态下，人可以从缝隙中安全通过。
如果给浮动的空间体上施加力量，哪怕是微小的改变也有可能让更多的空间体碰撞起来，到时候可能就不是碾碎监视仪等小物品的一般摩擦，撞毁整座城市也有可能。
徐获的提议没有得到聂玄几人的认可。
首先，他们感受不到那种注视感，而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只受到了来自空间力量的阻拦，眼睛图案的力量反而有可能对精神二次进化过的人才有作用。
其次，进来之后，聂玄已经对沙川三人说了这里的大体情况，简单来说就像是这个空间中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建筑物，推动其中一个，它就可能撞上另外一个，第二个就有可能再撞上第三个，一旦开始这样传递，绝对不是他们能控制或改变的局面，风险也没有降低。
“精神干扰力量真的存在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沙川道：“真到了情况不对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离开，但如果空间碰撞起来，我们立刻就得离开。”
“而且你们没有发现吗？”魏晓意指了指两边，“我们走的路线恰好都在街道上，这是不是说明街道是相对安全的，那些空间体多少也避开了这里。”
徐获并不觉得自己的判断一定就是对的，他们的考虑也有道理。
“那分开走吧。”他道：“个人面板可以使用，出了情况互相通知就行了。”
他之所以通知特防部，想邀请的其实只有聂玄一个人，因为现在不论是军方还是特防部，肯定只有他一个人在空间力量方面有不错的进展，而且的进化方法很特殊。
邀请聂玄不代表两个人一定要同行，既然他们进来后的感官不同，分开也是上了一道保险，尤其是那种精神干扰是不是真的只针对他，他也说不好。
聂玄同意了，不过让他带上魏晓意。
“魏晓意比较细腻，且善于留心细节，能跟你配合。”
徐获没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带着魏晓意后退了几十米，避开了带眼睛图案的门廊，去到了另一扇大门前。
受空间体的影响，很多建筑都被压塌了，有一些几乎全塌了，有一些稍后，被压塌的房顶或者从腰部穿过，刚刚好截取了建筑的一半或者四分之一，总之从能够看到的部分缺口，这些简直就像是被整齐地切走了一部分，坠落的石块也仅有部分留在原地。
一踏进门廊，正式进入了建筑中，徐获便立刻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被截断了，他回头看了眼，一线之隔，门廊内外似乎是两个不同的空间。
“房子里的光线比外面好一些。”魏晓意观察了一下周围，“不过这里不像住人的地方，到处都很空旷，连家具都没两件。”
这些其实他们刚才在经过这些建筑的时候也发现了。
“这些地方多半不是修来给人住的。”魏晓意又道：“我看过一些不同分区的神话，有的宗教信徒会给自己的神修建巨大的宫殿……当然我们也有，不过我们更倾向于展现神的仪态，其他很多神话传说中修建的宫殿中不会直接修筑出神像，反而会放一些类似象征物或者神兽之类的东西，用这些来看护神殿，然后请神降临。”
“但像这么大规模的却很少。”
“不管哪家的宗教信仰也不会把所有神全请到一个小区里住。”徐获随口接了话：“门对门，门靠门，万一信徒走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魏晓意顿了一下，然后勉强笑了笑，“徐先生还挺幽默。”
徐获没有看她，而是穿过了宫殿正前方的大殿，沿着侧边的走廊往里走。
建筑内部的空间凝固的地方也不少，有一些建筑体是直接被卡在了空间屏障内，就像是果冻里的水果，只要空间屏障崩溃，这些建筑也会跟着崩溃。
还有一些刚好避开了建筑，就像是相互卡扣在一起的积木，只是没有那么紧。
徐获选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魏晓意踩着他的脚印跟在他后面，很多次都疑惑地看着他弯腰或者矮身，但因为她无法感受到空间射线，所以没有只直观的感受，几次很想伸手碰一碰，又怕引起麻烦，只能忍住了。
“你在哪方面二次进化？”徐获忽然问道。
魏晓意收回心神，“也是空间向，不过我和徐先生、聂组长不同，我只能感觉到隔壁两三个空间里的移动的人。”
“你们平时怎么训练的？”徐获又问。
魏晓意抿了抿唇。
“不能说？”徐获道：“没关系，你们的训练方式我估计用不上。”
魏晓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徐先生你别误会，我当然很希望受到你的指点，不过我们有保密条例，真的不能说。”
徐获表示理解，“用过辅助道具吗？”
魏晓意又是沉默。
“看来是用过了，”徐获回头看她一眼，“没有收获？”
魏晓意点点头，事实上如果有收获的话她也不会从开始有进化的苗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进展。
徐获第一次见到空间射线是靠白蔻的辅助道具。
“没关系，多试几次就好了。”他在前面停了停，然后展开双臂将刚好堵在走廊里的空间体推出去。
魏晓意看他吃力，连忙道：“要不要我帮忙？”
“推这里。”徐获给她指了地方。
“我真的摸到空间屏障了。”魏晓意双手用力抵住空气，尽管看不到，却能感觉到手掌下有一面类似墙的物体。
“不要随便移动。”徐获提醒了一下，“旁边有射线结成了尖锐物，小心受伤。”
魏晓意连忙收敛心神，顺着他说的方向将手下的东西推向右侧。
第1671章
右侧原来大概是一个水池，也看不出什么装饰，像还没修建完成的石坑，里面现在堆满了灰尘。
将这块巨大的空间屏障推出去后，徐获再用空间射线包住它，让它慢慢趋于停滞，以免碰撞上其他的空间体。
这些空间体有大有小，形状也各有不同，明明都是一团空间射线，但却是不一样的东西。
将这块四米见方的空间体稳住后，徐获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尝试控制射线去波动其内部的射线。
既然空间体内部的射线完全不同了，那它们应该等同于物体，空间进化的更进一步应该就是解构和重组，解构这一步徐获之前已经能做到了，虽然只是一些小物体。
不过在017区时宫女士指点过他，不能将重点放在解构的物体上，因为物体千种百样，从小石块到金属那就是难度等级的飞跃，这就相当于将控制射线的核心放在了客体上，然而宫女士所说的将自己的射线与物体内部的射线同化，也是一个从字面上很好理解，但实际操作却难如登天的境界。
同化射线，意味着要改变射线的状态，事实上，他现在并不能细化射线的状态。
简单来说，他现在看到的空间射线都是一样的，对他来说一条射线就是一个基本单位，他或许可以控制这些单位聚拢形成屏障或者武器，但也仅限于此，包括使用“正方体空间”时，仪器范围内同化的空间状态他同样只能从射线的密集程度去判断它们的不同。
像宫女士提到的“同化射线”，薛朗的空间切线，和劳伦斯·李展示的射线彩雨都算是对射线本身状态的改变，着重点在射线本身上。
他挑动手下的射线，想让它们连接到空间体的内部，但尝试十多次都没有成功，这些厚实的空间体内的射线几乎凝成了一块铁板，紧密排列得就像是要通过显微镜去观察的更小的结构体，乍一接触，跟一个内部惊人均匀的物体一样，完全找不到破绽。
“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形成的？”魏晓意拿出空间道具对着前方的空间拍了下，立刻出来的照片还原了水池的模样，不过根据徐获描述的位置和大小，相片里还是有一些类似于错位的线条感。
“是天然成型吗？还是有超级玩家在这里打过架？”
一般人当然更愿意相信这是自然产生的，但见识过真正的超级玩家后就会明白，这些存在并不完全是人力不可企及的。
“继续往前走吧。”徐获尝试无果后道。
这里空间太乱，地方也窄，最好是能找个宽敞的地方用“正方体空间”试一试。
不过等他们穿过这一栋建筑去到后面的街道时，空间又忽然发生了变化，一道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暖色光线照在他们脚下，骤然看到有些晃眼，但眼皮一眨，随后看到的便是阳光铺开，渐渐照亮了他们面前的所有街道和建筑，而光照到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人影。
最初是一些披着白色长袍面带纱巾的信徒，他们手捧油灯正在穿过街道，紧接着周围出现了穿着相似的行人，大人小孩都有，他们虔诚地低着头，等待信徒们通过。
天空变回了蓝色，白云之下有飞鸟穿梭，空气中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食物的香味和混杂在空气的各种香料的气味瞬间涌入鼻腔，街道两边还有零星的小摊，售卖着一些日常用品。
“这是……”魏晓意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同时抓出了车票，戒备又紧张地道：“精神干扰难道不是循序渐进的吗？为什么会像是突然换了个世界一样？”
她话才说完，随在信徒队伍后面的重甲士兵发现了她，“你是什么人！”
魏晓意吓了一跳，后退时下意识去看身边的徐获，不过却被他伸手拉住，“别退，混乱空间可是真的。”
魏晓意回过神来，“对对，这些假象就是想让我们乱走，然后撞上空间体被碾死！”
“有精神力量干扰仪器吗？”徐获问。
魏晓意连忙拿出几件仪器启动，强忍夺路而走的欲望等士兵逼近，受仪器影响，那些真假难辨的人竟然像个虚影一样穿过了她的身体，而她也跟着回头，发现他们要抓的是另一人。
微微松了口气，她连忙对徐获道：“你的猜测是对的，恐怕时间越长精神干扰的强度越大。”
她了解过精神力量战斗的案例，有些厉害的玩家可以让进入自己精神世界内的人认为游戏面板和道具都失效了，那时候想逃都逃不掉！
“这里还算平静。”徐获没有明说，他们看到的其实不完全是幻觉，这个片段应该是一段时间截留。
当然每个人的感官不同，在魏晓意看起来特别有冲击力的画面在他眼前有点像电影，可以轻易地看到与现实的区别。
“你把车票拿在手上，坚持不住了就先走，自己走不了的话我也可以帮帮你。”他稍稍安抚了一下身边的人。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空间中不仅有混乱的空间射线，还有精神干扰力量和时间力量，只是后两种力量只是初露端倪，还没有影响到现实。
避开空间体，徐获穿到了对面的宫殿内，在时间截留的片段内，此时的宫殿内正有几名信徒在进行洒扫，他们去的正巧，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们在讨论在宗教神使带来的一对神眼，据说那对神眼可以看穿世界一切真假，还能回应信徒所求，令人病体痊愈或返老还童。
“……真的可以让人变年轻吗？”问话的信徒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脸上已经长满皱纹和斑点。
“当然是真的，我前几天偷偷去看了，亲眼看到一名七十岁的老信徒变成了年轻人，那脸比十八岁的姑娘还嫩！”另一名信徒信誓旦旦。
老信徒满脸向往，“我也想祈求神使让我重返青春。”
“你得了吧，神眼是天降神物，怎么可能随意使用，除非是对教内有大贡献的人。”年轻信徒笑着道。
老信徒却没有不高兴，反而赞同地点头：“如果神迹可以任意降临，那侍奉神的我们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第1672章 空间体洪流
“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徐获听完后道。
不过这只是被时间力量截留下来的片段，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所以几名信徒在打扫完宫殿后便离开了，好像是要出去追随先前负责巡游的信徒。
“我们要跟去看看吗？”魏晓意有点好奇。
“他们朝城市深处的位置走了，看看再说。”徐获暂时不想进去冒险。
于是两人便继续朝前方走。
连续穿过三条街后，他们大概清楚了附近的建筑布置，几条街道的周围都是信徒供奉教神的地方，地方空旷，但实际上会在里面拜的教徒并不多，这里应该是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所以只有一些在教内身份较低的人会被派来打扫，或者偶尔进来歇歇脚。
从时间片段中的影像来看，这座城市其实是一座宗教城市，修了十多年了还没修完，城市有三分之一的规划都是像这片街区一样的宫殿，被称为“九大神道”，不过从信徒和做生意的小商贩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断定，这个宗教的人数其实并不多，所以才会修了这么多宫殿基本都空着，用不到的宫殿里面连装饰都有点敷衍了事。
教徒不算多，且大部分人都是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颇有点土财主搬家要重修房屋的意思，就片段中的这个时间点来说，这个教派还没有正式开始宣传教义和广收信徒，所以在这里做生意的人更多只是凑个热闹，或者漠不关心，有关神眼的神奇力量也只是在信徒中传说。
“九大神道”过去之后才是普通平民住的地方，不过徐获和魏晓意还没走过去，这个空间内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间歇出现的一些影像片段骤然被拥挤过来的空间体挤破，画面消散的瞬间，便有一块半座宫殿大、带有尖锐空间利刃的空间体冲到了两人眼前！
“徐先生……”魏晓意隐约能感觉到危险来临，但却不知道往什么地方逃，不过没等她话说出口，徐获便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向了右前侧的一个宫殿内。
他们前脚进去，后面的街道便被那块突然撞来的空间体砸出一个大坑，紧接着两旁的建筑也开始崩塌，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巨物强势地压塌下来，并且范围不断扩大。
这些空间体不是从徐获这边开始动的，而是自远处波及过来，周围漂浮着的大大小小的空间体无一幸免，全都活动起来。
也许年久失修的建筑物崩塌看不出这场景有多危险，但在强行闯过一个稍显狭窄的过道时，徐获的“不可侵犯领地”屏障被直接挤爆，连带着他的左臂也被切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在这样近乎天灾的空间力量的碰撞下，道具的作用似乎被弱化到了极点。
不确定那些能够救命的特殊道具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没有用，徐获没有去试，而是带着魏晓意跳到了空中，踩着一些可以落脚的空间体来行走，不过这也同样惊险，因为此时他们就像是处在无重力的环境中——但这种无重力是针对空间体的，它们动起来轻而易举，但不管是落地还是碰撞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人在其中就像是卷入了沙石洪流中蚂蚁。
一路上只能被带着走的魏晓意忍不住道：“徐先生，现在空间中是什么样子？”
徐获知道他们都是奔着二次进化来的，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照顾她了，于是道：“问问聂玄，是不是他们那边出了问题？”
魏晓意连忙打开个人面板，没有消息，虽然困难，但她还是留了信，“等组长他们安全后一定会回信。”
顿了顿她又担心起来，“难道他们遇到了紧急情况？”
什么可能都有，不过随着互相撞击的空间体活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徐获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他让魏晓意准备车票离开。
在全力避开一块巨型空间体后，前方突然又突然冲出一块一丈见方的空间体，速度太快了，又是从视野盲角冲过来的，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徐获不得不先将魏晓意推开，启用防御道具硬接了这一撞！
不管是“花开”还是“不可侵犯领地”，都在第一时间被空间体上的射线尖锥刺破，尤其是“花开”，那十层的屏障脆得跟纸一样，直接就被切碎了，还不如徐获刺出去的黑刀好使，至少它是结结实实地抵住了空间体。
前后都有更大的空间体撞来，徐获勉强用黑刀缓冲了一下，就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危机，大面积大范围的空间道具在这种时候或许还比不上普通道具有用，空间体像一个镶满尖刺，但只要拉开距离找到空隙，也不是完全不能接触，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扎手，除了被动挨撞毫无办法。
这样的空间体数量不算少，只是需要高度集中精力来分辨空间射线的状态，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在感觉中更是像束在一起的线，空间体周围是否有凸出，凸出又是什么形态，或者说空间射线构成的物体是否具有刺破A级空间防御道具的效果，都需要在一瞬间判断出来。
这就很考验进化的强度，还需要极快的反应能力，因为它几乎是用对周围空间的感知能力去代替双眼。
被推出去的魏晓意早就消失了，徐获避开那块速度较快的石头再次攀高向周围张望了一下，哪怕受灰雾影响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四处建筑坍塌的响动没有停过，可见这场空间体大碰撞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已经完全判断不出这场灾难的源头是哪里的，因此他只能按照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行，在又一次艰难地穿过街道后，他面前又出现了时间力量截留下来的影像。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重新出现的影像中，很多普通人已经成了信徒，他们虔诚地跪在街道两边，恭敬地仰望着走在众信徒前方的一名用黑色纱布遮挡面容的中年男人。
“神使！”周围的人在呼喊他，“神使！赐福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