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所谓觉醒
好在赵云没有回马枪的绝式,不然再来这么一下……那除非他的回马枪跟关羽的拖刀斩一个水平,不然吃亏的不一定是张飞。
赵云的武学资质是最顶尖的。
然而张飞的战斗直觉也是极为强大的,他与林平之打了一场,就本能的开始留力,开始尝试掌控自身劲力。
他被林平之一刀拍飞了,虽然脑子里可能还没想到如何破解这一招。
但说不定到时候他身体本能的就能作出应对。
而赵云虽然天资极强,但也有极限,他的冷静与果敢,让他能对上高出一个小层次的张飞,都能不处于劣势,但他也占不到上风。
至于持久战,赵云要抵挡张飞的攻势,也绝非易事,体力心力都在急剧消耗,对上身体天赋异禀的张飞,他还真不一定耗得过。
而且林平之和刘备关羽,也不会让两人继续打下去,再打下去,张飞这莽撞人又该打出真火来了。
“三弟,差不多了。”
“三弟,歇歇吧。”
林平之和刘关二人一起靠近战圈,却没有像两人一样出声。
谁知道赵云听了他的话收手了,那黑三儿会不会傻面贼心的想抖机灵。
张飞正杀得兴起,这赵云虽然难缠,却没林平之那么诡异,打起来没那么难受,倒是个很好的比斗对象,他的战斗直觉让他本能的想要多打,想要在战斗中磨练和改进自身。
但二位兄长一起叫他收手,张飞也被唤回了“理智”,撇撇嘴,出招收了一分劲力。
赵云见状,也没有加力,而是跟着收了一分劲力。
三招一过,矛枪一碰,两人马匹各退数步,停手不打。
“哈,还算过瘾,你小子不错,有空多跟俺练练。”
张飞打出一身汗来,也可算打过瘾了。
赵云战斗中精神高度紧绷,丝毫不敢大意,这一停手,也是几个呼吸间就汗如雨下。
“子龙,打得不错。”
林平之过去拍拍赵云肩膀。
赵云按林平之教他呼吸法,迅速调匀了气息,仍是沉稳如常,“云全力为之,才勉强与张将军不分胜负。”
见三弟总算不闹了,刘备赶紧说道,“既然已尽兴,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三位不若随备回城歇息片刻?备想宴请三位,答谢林将军前次提点之情。”
“多谢刘使君,如此便叨饶了。”
一路上,张飞的态度也好转了许多,没那么抵触林平之了。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上次打是打出了矛盾,但这次打,却打散了张飞不少不快。
林平之赢了张飞,张飞虽然气,却并不怨恨,之前张飞吃了林平之的暗亏,他才怨恨。
当然了,张飞就算态度改变,也是大大咧咧,粗糙的很,该莽还得莽,该浑还得浑。
不然也不至于老给刘备气着。
好在男人的交情,一是光明正大的打出来的,二是酒桌上喝出来的。
林平之本领高强,喝酒也痛快,张飞便又改善了几分态度,看林平之又稍微顺眼了些。
而酒到酣处,刘备见气氛到了,再次提出合作,林平之也没有拒绝。
“其实正如张将军所言,以关张二位将军的武勇,还有文远和子龙,哪一位对上黄巾军,都是所向睥睨,无人能挡,如此兵合一处,不免杀鸡用牛刀,依我之见,不若分散出击,以雷霆扫穴之势,扫平中山郡各县。”
刘备仍有些担心,林平之是想撇开他,不带他玩。
于是林平之又说,让刘备联络无极县那些世家豪门,说他们愿意清理无极县周边的匪患,并驻扎到秋收时节,然后让豪门给予钱粮支援。
又让我这中山靖王之后又跪又哭?刘备下意识地这么觉得,然后才想起来,今非昔比,他既不用跪,也不用哭了,而是可以将无极县豪族串联起来。
林平之能“招收流民”耕种,他刘备就不行吗?
甄氏一块块的圈地,其他豪族就不眼馋吗?
而甄氏敢圈地,是有林平之保护,那他刘备就是吃素的?
他二弟三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也可以保境安民啊。
这要是让其他豪族都能圈地,他这声望不就更大了吗?
刘备这才绕过弯来,他找林平之干嘛,他有样学样就完了。
刘备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两下,玄德啊玄德,你怎么照抄都不会呢。
罢了,多个朋友多条道,这位林将军头脑灵活,实力又强,多多交好拉拢,将来或许也有用得到的地方。
刘备已经决定,之后就去联络各个豪族,然后带兵剿匪,“招收流民”,却不用再和林平之合作了。
而林平之呢,自然是故意如此。
这样不但能图个清静,更能让刘备串联本县其他豪族。
那样不就无形中给甄氏孤立了么?
才能让甄氏更加依赖他林平之啊。
一顿酒宴,宾主尽欢。
回去路上,张辽便说道,“原来战魄境之上的觉醒境,竟是那般模样。”
张辽和赵云都是由普通凝罡境的武师传授的基础,然后自学成才。
他们也只是听人口口相传,知道战魄境之上是觉醒境,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觉醒法,觉醒什么,觉醒了又能怎样。
但之前酒席宴间,关羽却说到,觉醒境就是觉醒自身武道意志,显现于罡劲之上,什么时候罡劲不但盔甲纹路清晰,更能直接显现面容,人罡一体,罡劲如人,便是真正觉醒了。
关羽虽然也是自学自悟,但他的基础刀法,却是学自一本无意中得来的刀法残卷,据说是楚汉争霸时留下的。
那残卷上面刀法缺失很多,却有一段记载,记载了觉醒境的青龙刀法是怎样的威力,甚至后面还有“鬼神境”三字。
据说觉醒境不但能让战力进一步大幅度提升,更能有威力更大的绝技。
而这也符合林平之的推测,觉醒境就是武者的内息和精神力量都赶上了气血,精气神三宝合一。
而这时的精神力量,差不多就是林平之的意境破碎虚空,点燃心灵之火的层次。
在这个世界,与更加强大的罡劲融合,便是罡劲如人。
林平之觉得,这便是真正的阳神。
并非俱神凝体那般用特殊手段凝聚形体,而是精神力量强大到可以直接以罡劲为依托显形。
而那时的关羽,便是觉醒武魂,阳神成圣,人间武神。
那样的关羽,就已经完全超过了霹雳世界的一线高手。
就是不知道,比之霹雳的超级大反派,圣踪、地理司那样的如何?
比之阎魔旱魃、萍山练峨眉又如何?
林平之十分的期待。
720.你要先重质再重量
甄氏坞堡。
“咳咳咳……”
林平之刚来,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再见甄逸这位家主,脸色灰白,跟林平之记忆中被常威打死的那位大少爷似的,林平之都担心他把肺头咳出来。
“甄兄要保重贵体啊。”
甄逸咳了好一阵才平缓下来,“昨夜偶感风寒,已经服过药了。”
“在下略通医术,敢问家主找医者,可是开的驱寒发热的药物?”
林平之暗自摇头,怪不得甄逸死的那么早,他不但整天殚精竭虑,而且吃错药了。
“正是,林将军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若是一般风寒,自无不妥,但甄兄常服大补之物,(本就虚不受补),如今体内残留药性被发热药物引导,导致肺火过剩,才会如此咳嗽,甄兄昨晚睡觉可是大汗淋漓,刚醒来时感觉浑身通透,但接着就咳嗽不止,憋气燥热?”
“哎呀,正是如此啊。”
甄逸本以为林平之确实只是略懂医术,然而却听林平之把他的问题说的一点不差。
“如此,甄兄最好停了那药物,并另请医者诊治吧。”
甄逸一听,赶紧问道,“将军可能为在下看看?”
你不就是现成的神医吗,就别一事劳二主了。
“甄兄若愿意,在下自然愿意效劳。”
林平之给甄逸把脉,气血真元探入其体内,比单纯用神识探查,感知更加清晰。
甄逸的问题,真的是大了去了。
他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夜夜操劳,而是他这样做的同时,还用了大量的大补之物。
他没有炼体的资质,却通过大补之物,跟天地元气有了联系,药物本身为他引天地元气入体。
而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自身没有强大的气血,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即便有精神力量的资质,身体至少也得有神力境的水准,不然就会像郭嘉那样,小小年纪就是个病秧子。
甄逸看似吃补药吃的精力十足,实则每一次操劳,都更加伤身体,现在他五脏六腑,都布满了微小的内伤,尤其是两个腰子,就差最后一点,就要彻底罢工了。
“嗯……”
“如何?”
见林平之沉吟不语,微微皱眉,甄逸不禁咽了咽口水。
林平之心说,若非遇到我,你药石罔效啊,等着华佗三连就完了。
甄逸的问题,就是补得越多,死得越快,而他现在还必须靠补药撑着身体,一停下来,身体直接就垮了,就靠补药刺激生机潜力活着。
但林平之却可以直接绕过这个问题,甄逸没有气血生机消化药力,只能压榨生命潜力,林平之直接给他气血生机就完了。
“这嘛……甄兄是想听实话,还是虚言?”
“实话怎讲,虚言怎说?”
“虚言就是甄兄问题不大,几副扶正解表的药物,风寒与咳嗽便可尽去。”
“那实话呢?”
“实话就是甄兄的问题,就不在这次风寒上。”
“那在何处?”
“在于操劳过重,身体得不到恢复,疲惫日积月累,积少成多,以成病患。”
甄逸听了,面色略显尴尬,他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一听就知道林平之在说什么。
“如此可有解法?”
“有,但很难,如一株禾苗,伤了穗叶茎秆,问题都不大,但伤了根,就很难了。”
“这……”
甄逸还真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觉得他天天人参鹿茸的吃着,身体挺好,整天红光满面的。
“甄兄可是觉得在下危言耸听?我且问你,你最近是否频繁梦多盗汗,风寒就是这样染上的?你是否口干舌燥,却饮水不解渴?是否……”
林平之给甄逸平时下意识忽略的,觉得没什么大事的小问题一一点出。
“这,这这这……”给甄逸听的,汗都下来了。
“将军,那我还有救吗?”
甄逸问出这话,声音都颤抖了,“好在”是那发热的药给身体里的药性都激发出来,他精神健旺着,不至于眼前一黑晕过去。
“当然有,只要甄兄谨遵在下之言,并让我为你诊治。”
“自当如此,将军尽管吩咐,下在无有不从。”
“那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要停下操劳。”
“这……要停多久?”
“至少半年,最好三年内都清心寡欲。”
“半年?”
一听林平之要让他戒掉人生中最大的乐趣,甄逸很是为难。
“是至少半年。”
“那半年后呢?”
“也要克制,夜夜操劳是不行的。”
“两夜一劳?”
“一月一日。”
甄逸心说那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一年十二日,我就是活十年,也不如现在这样活四个月。
他不由得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欸……”
终于,甄逸一声叹息,他终究是甄氏家主,还是个还算敬业的家主。
他终究不能只为那七寸肉活着,他还要背负起整个家族。
“劳烦将军为在下诊治,在下感激不尽。”
说是感激不尽,甄逸却一脸的生无可恋。
林平之也无所谓,他也没提醒甄逸,老哥你犯了个关键性错误,那就是只看数量,不看质量。
甄逸现在的状态,能站起来就不错,虽然不是七进七出就完事了,但也不过二三十回合。
他这就是一百二十日加起来,也不如林平之为他诊疗过后的一日啊。
一日杀个两三千回合不香吗?
总之以后甄逸会感激林平之的。
不过当下,林平之还是以给甄逸保命为前提,为他稍微补充一点点气血生机,并以这部分气血吞噬他体内的药力,将其合成真元,然后再转化为气血。
“欸……”
林平之为甄逸行针完毕,甄逸又是一声长叹。
因为他发现胸口一片清凉,而浑身不再是紧绷着发胀,而是放松下来,浑身都有一种通畅的感觉。
甄逸完全确定了,林平之所言非虚。
而他也要清心寡欲半年了……早知道他明日再找林将军,今日先最后操劳一番啊。
“林将军,听说那刘备跟各大豪族联络,也要行屯田之举?”
其实这才是甄逸请林平之前来的正题,却被林平之一顿说,给甄逸吓得都忘了。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说,既然夜夜操劳都杜绝了,就要当好这个家主,现在家里圈地之事可能会受到影响,甄逸自然十分关心。
721.甄宓
甄逸的担心,也算不无道理,因为现在无极县的世家豪门,因为林平之的一番操作,让甄氏和其他豪族完全割裂了。
林平之就找甄氏,而刘备就不找甄氏,只和其他豪门勾搭,泾渭分明。
“甄兄或有些多虑了,无极县各村庄尽皆被黄巾军劫掠,十室九空,太多无主之地,即便所有豪门都发动起来,地仍不是问题,人才是。”
怎么不是,先给地圈下来,总会有人来种的……甄逸是这样的想法,但他也知道,林平之不是来给他甄家圈地的,人家为的是征讨黄巾军,博取功名。
“而且在下也与刘使君商量过,决定一起出兵,以最快的速度扫荡无极县周边,也可更早的招收流民耕种。”
林平之一番分说,甄逸也安定心思,不再多想。
“将军,在下家里最近出了一件奇特之事。”
“哦?何事?”
“是我那刚过周岁的小女儿,近来拙荆看她入睡时,彷佛朦胧间,有人为小女盖上玉衣……”
幼,那位未来文昭甄皇后的传闻,便是这时候传出的?
其实什么天生异象……嗯?
林平之本想着,天生异象、聪慧伶俐、博闻强记、有仁慈之心之类的,不过都是甄氏的炒作,甄氏虽然祖上风光,到现在却已在没落边缘,而想要出名,最方便的就是编一个天生异象,或是天降祥瑞的故事了。
然而林平之忽然想到,双龙世界里,他自己就是个天生异象的,那为什么未来的甄皇后不能是呢?
这汉末世界,可比双龙世界元气浓度高多了。
“哦?令嫒竟天生异象?”
“是啊,将军医术通神,可否为小女观之?”
闻言,林平之就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这……”
林平之见到甄逸的小女儿,看着那粉凋玉琢的小婴儿,那双灵动的眼睛,不由得愣住了。
天生觉醒念境,更是天生掌控随心……这,这是什么神仙天赋?
天生觉醒精神力量,就已经很不简单了,反正林平之是一个都没见过。
而在这个世界,就几乎更是不可能,因为觉醒精神力量,却不能掌控,一个婴儿的身体,直接感知到天地元气,甚至引元气入体,导致体内元气失衡……
但偏偏,这个小女娃就觉醒了,而且完好无损。
天生聪慧,赤子之心,不思而明,虽然没有完整的思维,但灵识已经可以下意识的控制觉醒的精神力量了。
天生明心境修士……林平之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若是专注修炼之道,这小女娃今后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林平之都一瞬间,产生了抢了这小女娃就跑的冲动。
因为他想到这小女娃就算有这等天赋,却仍被甄氏只视作一个女性,只看重她的容姿,想要用她结交权贵,给她卖个好价钱。
“将军,小女如何?”
不过现在,甄逸只是担心小女儿的身体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且待我一探。”
林平之想要去号脉,却见小女娃咯咯一笑,小手手一把抓住林平之的食指。
“啊,呀。”
小女娃可能是感受到林平之的气机,咯咯笑着,伸出肉乎乎的小胳膊求抱抱。
“小女与将军颇为有缘呢。”
见闺女竟抱着林平之的胳膊,曾曾曾的爬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林平之的脑袋,而林平之也不恼,只是一只手将她扶住,甄逸不禁笑道。
“嗯,令嫒身体康健,发育极好,所谓盖玉之异象,或许是烛火之光,又或劳累出神?”
林平之轻轻一引,就将小娃娃抱在臂弯,一颤一颤的,引得她咯咯直笑。
却暗中渡过一丝丝真元,温润她那初生的经脉,林平之的真元最是精纯,一下就吸引到小女娃的精神力量。
很快,林平之就在小女娃的经脉内,编织了一层细如发丝的真元之网。
这些真元会平衡她的精神力量与气血,让小女娃的身体能跟得上她的精神力量。
但最关键的,是让小女娃的精气神三宝完全内敛。
而达到灵珠蒙尘的效果。
小女娃仍是天生聪慧,钟灵隽秀,却不会再天生异象了。
“令嫒可起了名字?”
“尚未,小女与将军极为投缘,将军可愿为小女赐名?”
“嗯,便以宓为名如何?”
林平之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因为甄宓这个名字,应该是后人根据曹植的洛神赋编的,因为宓通伏,洛神便是伏羲的妹妹。
而奇怪的是,甄宓四个姐姐都有名字,甄宓自己却只是甄氏。
甄逸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为了跟林平之拉近关系,甄宓就甄宓吧,这名字一听就有福气。
林平之这一顿操作,算是跟甄氏关系更近了一步,而有外部压力,甄逸也希望林平之能尽快剿匪,尽快招收流民,屯田耕种。
其实甄逸本没必要着急,他家已经有足够的地,足够的粮,但别的豪门都要圈地,他自然就有了紧张感,别人都有,他也必须有。
林平之便将一千骑平分,让张辽和赵云各领一军,在无极县周边清剿匪患,然后是整个中山郡。
而他则负责屯田之事,先给两次收降的,也有差不多一千五百降卒安排到田地,教导其屯田之事,虽然这些降卒以前也大都是庄稼汉,但林平之会交给他们更有效率的耕种方法,并且也要种田和训练结合。
……
洛阳,大汉之都,王朝之心。
时光回拨。
林平之的长生分体离开雁门郡,一路去往洛阳的时候。
到了洛阳之后,一封书信,便有魏郡守在朝中的关系接纳长生分体。
这位魏郡守的朋友姓郑名劭,是一名大将军府的议郎,也就是参谋、秘书、智囊一类的,和未来荀或的侄子荀攸的大将军府黄门郎差不多。
长生分体因为这位议郎,顺利进入了士人的圈子。
虽然刚开始,长生分体只是在圈子的最底层打转,而他虽然形貌普通,但气质很好,又会讲故事,又有文采,不久之后,他就结识了一位姓曹名操字孟德的朋友。
722.曹操
曹操是官宦世家,沛国谯县曹氏,据说是西汉开国功臣曹参的后代,萧规曹随的曹便是曹参。
但曹操也是宦官之家,他父亲曹嵩被同族的曹腾领养,而曹腾是有名的大宦官,服侍过四位皇帝,甚至还被封为费亭侯。
曹腾将曹嵩过继来,就是为了袭爵。
曹嵩也利用曹腾的关系,当上了司隶校尉,后来更是晋升大司农,位列九卿。
曹腾心胸宽广,而且办事谨慎,宫中三十年未曾犯错,和士大夫阶层的关系和睦。
但宦官就是宦官,天然跟士大夫阶层对立。
他活着的时候还好,他死后,他的宦官身份,却没有随之烟消云散。
而是反而扣在了曹嵩和曹操的头上。
因为曹嵩不像曹腾那般正直清廉,敛财有道,官声甚是不好。
曹操也因此受到影响,总有人拿他是宦官之后说事。
曹操为此也有些苦恼,他举孝廉为官,任洛阳北部尉,严肃法纪,设五色棒,打死违纪的蹇图,也就是大宦官蹇硕的叔父。
结果这下不但没受士人认可,反而还得罪了宦官集团。
曹操即便有个当九卿的爹,仕途也不算顺利,沉沉浮浮,赋闲在家数年,又来洛阳当了议郎。
而便是这时候,有一位郑议郎寿宴,曹操前去贺寿时,见到了一位郑议郎的朋友。
他说他姓岳,岳冲岳不群,是来自于雁门郡的孝廉,正在游学之中。
曹操虽然其貌不扬,又黑又瘦,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这便是未来的曹丞相给林平之长生分体的第一印象。
这是个很潇洒,很大气,言谈不俗,幽默风趣,还有些浪荡不羁的人。
这也是个很特别的人,长生分体发现,曹操文不成武不就。
虽然曹操博览群书,博闻强记,能诗善赋,尤其喜好研究兵书战策,对兵法韬略非常有研究。
但他修行方面,文修至凝意,武修到凝罡。
看似是全才奇才?但其实这就是曹操修行方面的极限了,他这辈子也修不成文魂战魄,止步于此。
见到曹操,长生分体心里不禁产生一个想法……人终究还是要靠脑子活着。
修行可以影响很多人的成功与否,却不能影响曹操。
因为曹操这个人眼光毒辣,思维敏锐,更胸怀天下。
他强的不是修行,而是他的心。
只要曹操还像林平之记忆中那般,有那样的野心,他就一样能走上那条枭雄之路,他不需要自己强大,他可以让别人为他所用。
长生分体与曹操的交谈十分愉快,现在的曹操,风流潇洒,浪荡不羁,颇有任侠之气。
也就是现在的曹操,很像林平之印象中的江湖大侠。
而曹操对这位岳冲的印象也很好,不但是对方跟他一样,形貌普通,却谈吐不俗,气度不凡,感觉很有相似之处。
更是因为曹操大大咧咧的介绍,“吾乃宦官曹腾之孙”时,对方的眼神丝毫未有变化,而且还说了几句曹腾的好话,也并未吹捧,而是中肯之语,不偏不倚。
曹操就认为这个人很真诚,很大气。
两人就这样成为了朋友,曹操时常宴请长生分体,并将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四世三公袁氏的袁绍。
袁绍是当朝司空袁逢的庶子,不过他被过继给了袁逢的三弟,曾为左中郎将,但早逝的袁成为子,所以实际上他已经不算庶出了。
袁绍虽然出身名门贵族,却并未步入仕途,而是喜欢结交士子,和张邈、许攸、何颙等名士关系密切。
而这些人呢,都是党锢之祸的直接参与者。
也就是跟长生分体天然的处于同一阵营的。
虽然众人都没听过甚么之轩先生,但党锢之祸声势浩大,受到牵连的士子不计其数,反正只要是士子,又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就可以被接纳。
不过长生分体并没有深入那个圈子,而是游离在其外围,保持一定距离。
他跟曹操交朋友,是这个人很有意思,很值得一交。
而袁绍聚拢的那批人,全都是名望大于实际能力的人,真正的文不成武不就,还一个个都以名士自居。
这样的人,保持基础的交情,可以把握他们的动向就好。
时光匆匆,彷佛转眼就过去小半年时间。
这一日,曹操又请长生分体去一酒肆饮酒。
“不群可见近日城里太平道之人越来越多了?”
“孟德兄,其实城里还好,城外各村镇,为百姓祈福、施符水之人更多。”
曹操将樽中酒一饮而尽,“我早就上奏章,言明太平道之隐患,需及早彻查……嘿,这议郎当的,实在有些无趣。”
长生分体微微一笑,两人讨论过太多次类似的问题,全都是老生常谈了,然而身居低位,手中无权,言无人听,如之奈何?
“孟德兄觉得,还是来这里更有意思?”
“当然,与贤弟饮酒畅谈,岂不快哉?”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然本初兄那里有好酒,更不缺宴席,怎的孟德兄这十几日,都来这酒肆饮酒?”
“哈哈哈,贤弟果然慧眼如炬。”
这有什么慧眼如炬的,你十天里有八天来这里喝酒,还必须要等到那卞氏来,歌舞卖唱,然后你多多打赏,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你什么心思好吧?
这却和林平之印象中有所不同,记忆中卞氏应是在两三年前,曹操在老家隐居的时候遇到的,然后将其纳之为妾。
曹操这个人很浪漫,即便是来酒肆卖唱的歌女,他也没有用强,大爷是九卿之子,小美人你就从了大爷吧之类的。
而是先来跟卞氏搞好关系,每次卞氏献唱,他都大加赞叹,然后攀谈几句,先混熟了,交个朋友。
长生分体看得出来,曹操很喜欢卞氏,不然也不会将来将她这样一个贫贱出身的女子扶为正妻。
不多时,卞氏果然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抱着琵琶的老琴师。
“嗯?”
长生分体忽然一声轻咦,却是听到外面略显嘈杂。
曹操正跟卞氏勾搭呢,几句话逗得这位二十岁出头的美人掩嘴轻笑。
“孟德兄,外面似有骚乱。”
曹操一愣,跟着就听到隐约马蹄声,紧接着就见一队骑手纵马狂奔而过。
“不知又是哪家的混账东西,竟敢当街纵马……嗯?”
曹操却是想起来,那些骑手中,有一个人他见过,是宦官徐奉家的护院头子。
723.“马周”
曹操也没太当一回事,那些宦官家中之人,横行无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林平之长生分体听到徐奉这个名字,却是心中一动。
这正是被太平道收买,或拉拢、蛊惑,以其为内应,共谋大事的宦官,除了他,还有一个叫封谞的。
他家人颇为焦急的样子,在城中纵马狂奔,能所为何事?
定然是那林平之记忆中的所谓“疏漏”,也就是一个叫做唐周的人。
唐周是张角的弟子,却叛变将其告发,导致起义事情败露,不得不仓促发动。
见曹操跟卞氏勾搭上了,长生分体便以忽然想起有事为借口,给了曹操一个“你懂的,祝拿下”的眼神,起身告辞了。
出了酒肆,长生分体展开神识与长生意境。
一路从雁门到洛阳,体悟山川河流、万物生长、自然之势,更有俱神凝体在颍川书院学到的一些修行念境的法门。
长生分体已经将长生诀调整,变为更注重精神力量的法门,又通过菩提涅槃轮转法,不断生死轮转,让身体完全适应这里的天地元气。
他终于成功重组体内小天地,并再次与外界大天地合一,不分彼此,却又以自身为主,掌控周围天地。
借由这次修行过程,他的神识与精神力量也变得更为强大,神识展开,瞬息间便感应到周围百丈方圆的天地。
而那队骑士并没有跑太远,而是在三十丈外的一处地方停下。
那是一个普通民居,三间房的小院子。
长生分体悄然而至,发现骑士正从小院出来,上马准备离开。
他并没有跟上,因为他感知到那小院里仍有一个人的气息。
待骑士飞奔而去,他便从后墙熘进小院。
探查一番,小院应是有人正在住的,林平之去了正房,内息一震,房内忽然一股微风。
而一丝一毫的空气流动,全都映入长生分体的意境。
他直接去了床榻之上,掀开席子,便找到一个暗格,取出里面的几串铜钱,跟着用力一按,轻轻一声响动,暗格底板被撬开。
底下是数封信件。
“徐氏奉公亲启……弟元义敬上。”
打开一封,是一个叫元义的人,给宦官徐奉写的信件,说他已经在荆州集结了大批人手,准备北上至冀州邺城,希望徐奉能给他安排一批身份,并提供一些资助等等。
其余数封,也是类似的信件,有给徐奉的,也有给封谞的,还有给其他人的。
长生分体将其放回原出,一切回归原位,出了屋子,去了院里水井边。
往里一探头,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但长生分体拽开水桶上的绳子,然后拿水桶往下一扔。
只见水桶还没砸到水面上,就冬的一声响,砸到什么东西。
然后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却是一个人掉进水里。
这人彷佛凭空变出来的似的,林平之却知道,这人用念境勾动天地元气,遮掩自身气机,更能遮掩自身行迹,像变色龙一般,趴在井壁上伪装起来。
“救某,某不会水!咕噜噜……救人啊!”
那人在井水里浮浮沉沉,长生分体手成龙爪,虚空一抓,那人就感觉一股巨大吸力,一下将他拽了上去。
“兄台不会水,却在井里练什么神功呢?”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勐一阵咳嗽,这才看向长生分体,见是一形貌普通的青年,却也不敢小觑,“某、某是前来取水,不幸失足落入井中,多谢义士相救,敢问如何称呼?”
“在下姓岳名冲,表字不群,是一个游学之人,如今在东观郑议郎家落脚,兄台又如何称呼?”
“在下……马周。”
长生分体心说马周那是我大宋的宰辅,高唐县公。
“多谢岳兄救某,感激不尽。”
“马周”连声道谢,却有送客的意思。
“也罢,既然马兄认为你我无缘,便山水有相逢吧。不过马兄之后可要小心些,莫要再失足了。”
此话一出,马周就是一个哆嗦,竟吓得又跳回井里。
好吧,他不是被林平之吓的,而是被又传来的马蹄声吓的。
就在他跳入井中之后,小院大门便被打开,又来了一队骑士,却不是先前之人。
又是一顿乱翻,然后毫无发现,跟着离开。
“马兄,人又走了,你可以上来了。”
马周又听到那个悠然到有些慵懒的声音,一抬头,就见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井口观望。
马周爬上来,略显尴尬,“兄台还没走吗?”
“马兄不知,我这人没多少爱好,就爱看个热闹,这样有意思的热闹,我怎么能错过呢?”
那你这爱好可太招人烦了……马周心里一阵腻歪,却感觉对方神通广大,高深莫测,只能忍着。
“马兄,你失足落水的姿势,格外的与众不同啊,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兄台取笑了。”
马周尴尬的脚扣地,却见对方仍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彷佛在问,“你还跳不跳了?”,只得无奈问道,“兄台究竟意欲何为?”
“你那隐匿躲藏之术看着实在是有点意思,我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这……一点皮毛之术,根本躲不过兄台法眼,兄台学来何用?”
“偷偷教给别人,别人学了,以为能藏起来,结果根本瞒不过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某从未见过如此穷极无聊之人……马周无奈的看着对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好吧,只要某教了,兄台就肯离去?”
“那当然是要我学会了才行,不然教了等于没教。”
“……好吧。”
马周实在是没辙,也真耗不起这工夫,只得开始说起他那隐匿行迹的法门。
果然是道术……长生分体听着,略一分析,就知道这是最正统的道门之术。
这个世界同样有老庄,有道教,而张角据说是得了南华老仙所传的天地人三卷《太平要术》。
若是普通的世界,这太平要术可能是张角杜撰的。
但在这里,林平之推测,那太平要术很可能是这里的道士修行体系的秘籍宝典。
那南华老仙,说不定就是个文魂境之上的显圣境高手。
而马周只说法门,却不说他修行的基础,仍是藏私,长生分体却也不在意,马周的实力甚至还不到凝意境,就会这么个藏身的法门,他必然没得到张角的真传。
“不错,马周老兄,你讲的很好,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自然也要有所回馈,我也帮你个忙如何?”
“兄台能帮我什么?”
“那就看马兄想要什么了?若是想要封侯拜相,那我肯定力有未逮,但要是想要结交达官显贵,我却有点门路;
曾任洛阳北部尉的曹操曹孟德知道么?那乃是当朝九卿曹嵩之子,清正廉明,刚正不阿,亲手打死过宦官蹇硕的叔父;
他跟我意气相投,颇有交情。”
“这……兄台此话当真?”
724.唐周
“实不相瞒,某本名唐周,无意中获悉了朝中有大奸大恶之人,要行大不忠大不敬之事,想要揭发,却被对方发现,派人追杀某,之前对兄台口不择言,实属无奈,请兄台见谅。”
“马周”犹豫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吐露实情”。
就这,他还双目闪烁,不断观察着林平之长生分体的反应。
“哎呀,竟有此事,唐兄怎的不早说。”
见长生分体只是惊讶,目光却无闪烁,语气语调也变为同情和略带义愤,唐周才稍稍松了口气。
“欸。”他跟着一声长叹,“兄台有所不知,某之前便是轻信人言,才致事有不密,不敢再不小心谨慎啊。”
“如此,唐兄便随我去见孟德兄,他定能为你主持公道。”
“且慢……且待某取些东西。”
唐周见对方一把抓过来,想要躲,却莫名其妙的给手腕递到对方掌握中,知道这人太过厉害,他根本逃不出对方掌控,只得相信对方是真的能为他“主持公道”了。
唐周进屋,不多时出来,脸上抹了几把土,更脏了,“外面有不少人寻某,兄台是否也改改装扮?”
长生分体笑笑,“唐兄安心随我出去便是。”
却在这时,又一阵隐约马蹄声,唐周如惊弓之鸟,又要往井里跳,却忽然感觉周身一股无形束缚,将他拉到长生分体身边,然后竟不由自主的走了起来。
而院门也无风自动打开。
待到唐周又惊又怕的被出门,便看到去而折返的一队骑手,却对走出大门的两人视若无睹?
那队骑手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见大门敞开,才勒马又进去。
唐周惊疑不定的看着身边之人,这才知道,这人哪里是高深莫测,简直就是鬼神莫测。
但其实,这就是林平之现学现卖,用唐周给他的法门,再配合他从鲁妙子那里学来的对空间与光影的利用,让别人对他们视而不见的。
回到酒馆,曹操还在跟卞美人腻歪。
曹操很有才华,横槊赋诗么,给卞氏编几个俚俗小曲不算什么事,给卞氏哄得很开心,跪坐在他旁边替他斟酒。
曹操正想着今天气氛正好,就借酒兴未尽,请甄氏去他家城外的庄子接着弹唱接着喝呢,耳边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孟德兄,可否寻个安静地方?有点事情。”
曹操瞬间一愣,循声望去,才见不知什么时候,不群老弟就在窗外,身边还有个蓬头垢面之人。
然而除了他,周围却没人注意到,就跟是他曹操喝多了似的。
曹操眨眨眼,就知道这是真有事,不群老弟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他却知道对方深藏不露,顿时也不动声色,接着饮酒接着说笑。
又喝了一杯,便说今日不胜酒力,便到此为止了。
卞氏顿时一愣,之前还能说这人有情调,但现在这气氛都到这了……这人是不是有隐疾啊?
不是,只是你尚未嫁人,咳……总之曹操草草了事,径自离去。
而他一出酒肆的门,以他凝意境的精神力量,顿时感觉一股……遥远的感觉,明明身边不少人,却感觉是那般遥远。
他也没问,不群老弟说了寻僻静所在么。
曹操就当身边没人,径自回到府上,再到自己书房,关上门窗,这才笑道,“不群贤弟怎么这样神秘,这位兄台又是何人?”
“这位是唐周,他……”
长生分体给唐周介绍一下。
“原来是唐义士,唐义士一心为公,操甚佩服。”
曹操路上虽一语未发,却在听,听长生分体告诉他,这人有太平道私通徐奉封谞两个宦官的信件。
他一路上已经震惊过了,也气愤过了,也思考过了,现在不过是做戏给唐周看,稳住他。
曹操那是什么人,跟长生分体一唱一和,很快就获取唐周的信任。
当然了,也是有限的信任,唐周只说兹事体大,想要见曹操的父亲,再细说此事。
曹操自然欣然同意,亲自将唐周送去自己的卧榻休息。
然后让亲随堵门堵窗户。
“不群,你这哪是送个人给我,简直就是扔了块火炭给我啊。”
曹操一声苦笑,也是觉得这事情十分棘手,牵一发动全身,而他根本不知道那被牵出来的全身,会是怎样的勐兽。
“一时好奇,给孟德兄添麻烦了……不若我给他连人带信,扔到本初兄家里?”
曹操差点笑出声,然后又是一阵沉吟……他发现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将这人送给宦官的死敌,士大夫的代表,四世三公的袁氏。
曹操已经过了愣头青的年纪,认清了现实,知道在士族眼中,他跟宦官是撇不清干系了,再得罪宦官已经没有意义了,仍是两边不讨好。
给袁氏,却是给袁氏送礼,他还能从中捞点人情。
而将这人给了袁氏,袁氏作为反宦官的急先锋,当能以最快的速度引爆此事。
当然了,怎么给是个问题,不能直接给袁本初,却又不能瞒着他,而且这个人,最好只有袁氏知道是他曹操给的,别人都不知道……
而这些就都是曹操要考虑的了,长生分体不过偶遇此事,加入进去,却不想涉入过深。
曹操都不想掺和士大夫和宦官的斗争,他对这朝廷已经彻底失望,只不过要为当为之事。
长生分体就更不想这时候卷入朝堂纷争,只想安安静静的呆在洛阳,坐看风云变幻。
风云果然变幻了。
曹操一番操作,袁氏果然将此事捅上朝堂,直达天听,借此除掉徐奉封谞在内的多个宦官。
然而仍将焦点聚焦在朝堂之上的人,根本无力阻之天下大乱。
黄巾起义爆发,八州之地烽烟燃起,各郡县失守,官员死伤逃亡,百姓尸横遍野。
“不思剿匪,却仍专注朝堂之争,不将百万规模贼军放在眼里,目中无人,朝廷即便发兵,初战必不利!”
曹操当了无名英雄,但他闲赋在家,没有领军出征,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曹嵩听闻百万贼军,吓得不敢让他去,给他关在家里不让出去。
袁氏等世家豪门也大多如此,兵凶战危,佳兵不祥,家中重要子弟,是不会这时候放出去的。
但曹操却不甘心,不为朝廷,也为天下,黄巾起义,为祸甚大,大丈夫此时自当持三尺剑,荡平贼寇,还天下一个太平。
于是曹操就去说服他父亲曹嵩,不是痛陈利害,他父亲也不认这个,就说利益,说百万之众的匪患起来,天下乱象已显,此时应当借此机会,及早召集乡勇,训练部曲,才能有自保之力。
曹嵩听曹操一顿详细分析……被说的有点晕,他就有捞钱的本事,也不知怎么生出曹操这么个佳儿来。
而就在这时,征讨黄巾的大军,果然出师不利。
朱儁被响应黄巾起义的白波贼击败,损失高达万余人的部队,官军士气遭到极大的打击,皇甫嵩只得与他一起驻守长社县,然后长社就被白波贼团团包围了。
而而这时曹操也不用再劝曹嵩了。
因为宦官集团想起了当初打死蹇硕叔父的那个愣头青来了,你不是厉害吗,去跟黄巾贼刚正不阿去。
725.郭嘉(二)
颖川郡。
这里乃是黄巾起义爆发的重灾区。
波才本是颖川当地的游侠头子,因横行乡里,被同样横行乡里的士族豪门赶跑,后聚众成贼,号白波,之后被太平道招揽。
黄巾起义爆发后,波才也成为三十六渠帅之一,他与汝南郡西华县的彭脱联盟,成为黄巾起义的东方首领。
波才其实并没有统兵才能,他只是见己方势大,发现官兵来到,就聚集所有教众一起冲锋。
却正好歪打正着。
十数万的部队,即便是手持木棒,衣衫褴褛的流民,也能给轻敌大意的官军一个当头棒喝。
十数万人的蚁附冲锋,无边无际的人海,人人带着满腔怨恨的疯狂,竟然凝聚成势,给很大一部分从未上过战场的官军,一下就冲懵了!
于是两万余官军大败。
若不是有号称江东勐虎的富春人孙坚孙文台,带一千精锐部曲,奋力救出朱儁,连朱儁这个主帅都要陷在那疯狂的人海里。
最后朱儁首战打败,只带着不到三千人,一路逃向皇甫嵩屯兵之处。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洛阳震动。
但影响最大的,还是皇甫嵩的部队,受那三千败军的影响,士气肉眼可见的下滑。
再有波才见他竟然赢了官军,趁士气大胜,直接攻向皇甫嵩。
贼人势大,皇甫嵩只得退守长社,据县城而守。
然后就被十数万大军团团包围。
“药师兄,在你看来,皇甫嵩有救乎?”
同在颖川的阳翟县。
郭氏坞堡内,郭嘉正在与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对弈。
这小子很没形象地半躺在卧榻上,一手酒葫芦,一手拄着头,很是慵懒的样子。
“守城可挡十倍之敌,黄巾军又军容不整,军备近乎于无,而之前一战,当已打醒了朱儁与皇甫嵩,白波贼攻不下长社的。”
“哈,药师兄果然与我想的一样。”
“不,不一样,我想的是长社战局,贤弟你想的却是趁我思考,在棋盘上多放一子。”
“让三子仍不能赢,小弟如之奈何?”
郭嘉没事人似的,多放的棋子也不拿走,坞堡里没啥娱乐项目,这小子都不记得他到底输了多少盘,已经到了非赢不可的地步了。
“若药师兄是波才,可能破长社?”
“破他作甚,几万人一堵,其他人各处撒野去了。”
“哈,幸亏药师兄不是波才,否则颖川危矣。”
郭嘉真的很庆幸,他提前荀文若一步,将俱神凝体请到他家的坞堡。
因为阳翟亦有黄巾贼作乱,亦是攻破县城,更出城扫荡,那天两千多人围住他家的坞堡,而他家就一百多家丁部曲。
第一次见到黄巾贼那样充满了暴怒与贪婪的疯狂眼神,善于观气的郭嘉,当时真的被吓到了。
若不是俱神凝体沉着冷静,指挥家丁防御,更锁定贼人首领,那会以符篆化作火球扔出的太平道人,冲入敌军阵中,相隔数十丈,便将其一剑飞首,郭氏坞堡怕不是要被攻破。
“也不知荀氏那边情况如何,希望文若兄等人无事。”
荀或对郭嘉而言,就像一个温文尔雅,还很体贴照顾他的兄长,他也十分挂念。
“我可去荀氏探望一下。”
“能不能带上小弟?”
郭嘉自然知道他这位药师兄神通广大,就是想让他保护自己,出去透透风,他实在是太过憋闷,就算不能花天酒地,多找几个朋友聊聊天也好啊。
“你这是图穷匕见了啊,我是敢带你出去,但你家族长族老必不答应。”
郭嘉笑嘻嘻的吹捧,“药师兄神通广大,必能来无影去无踪。”
比起张辽,郭嘉这浪荡小子,除了谈及天下大事,才是真正完全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表现。
嗯,除了酒色。
“好吧。”
“药师兄哪里去?”
“出门啊。”
“不是该跃窗而出,飞檐走壁吗?”
当初俱神凝体那飘渺若仙,百丈飞首的感觉,郭嘉很想体验一下。
“不用,直接走就行。”
郭嘉见俱神凝体打开房门迈步而出,不由好奇跟上。
然后就见门口候着的小厮,对他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他不禁伸手在那小厮面前摇晃摇晃,小厮忽然一愣,“少主不下棋了吗?”
“哦,我去院中遛遛,不用跟着。”
郭嘉脑子多快,瞬间明白,是他那药师兄用了什么手段,赶紧跟上。
他果然就见到,只要在药师兄身旁,路过之人就对他视而不见,但应该不是听而不闻,之前那小厮,还有药师兄的一语不发,都可以证明。
“药师兄好手段。”
不过坞堡的门不能开,院墙还是俱神凝体带着郭嘉跃过去的。
“只是药师兄是不是再弄匹马出来,这要走到荀氏坞堡,可得走到什么时候?”
“闲来无事,日头正高,贤弟你也活动活动,晒晒太阳。”
“那不晒黑了吗?”
郭嘉很在意他白皙的皮肤的。
“走吧,要不你自己翻墙回去。”
郭嘉这小子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懒得要死,彷佛他只需要有脑子就够了,完全不需要身体。
俱神凝体都怀疑,他与小娘子乂二的时候,都往那一躺,让人家自己动。
这家伙再不动动,真就要废了。
“药师兄,小弟累了。”
“贤弟,你刚走了三十步。”
“小弟昨天一共才走了三十步,加上院里走的,我今天走太多了,明天怕不是腰酸背痛。”
“那是你不会走路,来学我的步伐。”
俱神凝体知道,郭嘉的懒,就是他太聪明了,或者说他不论智慧,还是念境修行天赋都太强了。
却没有身体天赋,念境越强,对身体负担越大。
所以林平之才借这机会,将凌波微步的简化版交给他,让他能够运转全身气血,内外兼修。
虽然他实是在没习武天赋,但练一点是一点,持之以恒,总会有点效果。
这样一个有意思的朋友,俱神凝体不希望他英年早逝。
郭嘉对新奇的事情,总是很容易感兴趣,见俱神凝体的步伐很是奇特,顿时来了兴致。
然而他就是怎么都学不好,脑子觉得他学会了,身体告诉他要废了。
学了一会儿,就想放弃,然后他就感到一股力量束缚住了他全身,让他直接动了起来。
俱神凝体也是无奈了,就好像记忆中的黄药师教傻姑练武一般,彻底弃疗了。
教不会郭嘉,干脆就直接教他的身体,带他走个百八十遍,总能形成肌肉记忆吧?
726.郭嘉(三)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村庄前,林平之俱神凝体有感而发。
郭嘉却没有跟着发表感慨。
他正在吐。
他被俱神凝体带着跑了一路,累得要死要死的……他就算是被俱神凝体的力量带着走,自己根本没用太多力气,但林平之却在帮他激发气血,炼化天地元气,他同样消耗至身体极限了。
不但如此,两人正好路过一个村庄,里面却有一伙黄巾贼,占据这里,给老幼全宰了,只留下妇女。
俱神凝体遇到了,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从村东头杀到西头,从南头到北头。
却故意漏了几个,让那几个贼人跑去郭嘉那边。
郭嘉虽然也是凝意境的高手,但他的精神力量,却是用来辅助他计算和分析的,也就是这是个纯智谋型的修者。
这一下可吓坏了他,连呼药师兄救我。
俱神凝体却听而不闻,任由几个人过去砍杀郭嘉。
郭嘉大呼小叫的,却不像第一次经历战斗那般直接吓傻了,他只是懒得动,仍保持冷静,并且飞速的计算好了一切。
而这次,他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毕竟被俱神凝体带着走了几百遍的凌波微步,即便是郭嘉这样的废柴,也能让他的身体跟得上脑子了。
郭嘉施展凌波微步,虽然仍不熟练,却用计算力补足,在五个黄巾贼之间游走,让五人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过他只会躲不会打,他这点刚恢复的力气,也别想给五个黄巾贼累趴下。
所以最后还是俱神凝体过来收场,将五个黄巾贼斩杀。
虽然能将五人无声无息的杀死,但为了让郭嘉见见血,近距离感受一下残酷,俱神凝体便勉为其难,将五人一剑枭首。
郭嘉本就累得不行,又溅了一身血,血腥气一冲,顿时吐了。
“郭贤弟,怎的这般模样?”
到了荀氏坞堡,荀或见郭嘉面色惨白还一身血迹,以为郭氏坞堡出事了呢。
“问他,误交损友啊。”
俱神凝体微微一笑,“路遇一村庄,内有黄巾贼人作乱,郭贤弟非常英勇,力斗五贼。”
荀或摇摇头,对俱神凝体这么折腾郭嘉,不予置评。
三人谈起黄巾之乱,荀或也是连声叹息。
只不过荀或是站在朝堂与天子的角度看待问题,认为黄巾之乱就算快速平息,对朝廷和天子的声望也是极大的打击,朝廷的公信力将大大降低。
黄巾之乱后,北方、西方、南方异族,各地流寇,将层出不穷。
而当今天子却并未知错,若不是皇甫嵩相逼,甚至不会解开党锢之祸。
言下之意,当今并非雄主,又不能信任士族,朝廷今后的局势,将会十分不妙。
“我等处江湖之远,也无力影响朝堂之忧,但我等或许可以解地方之匪患,颖川士族豪门众多,而且颇为和睦,共开书院,若能每家出人出力,组建一支兵马,当有可为。”
俱神凝体如此说道,他这次来,就是想联络此事。
颖川为什么闹黄巾闹得这么厉害?
还不是这里适宜耕种,人口众多,但世家豪门太多,全都大肆兼并土地,更多的百姓沦为流民。
然而讽刺的是,活不下去的人成为义军,却带来兵燹祸乱,而那些逼良为贼的罪魁祸首,却成了平定天下的关键。
在颖川,没有士族豪门的支持,唯一能干的事情,就是造反。
俱神凝体不想造反,就只有让士族豪门支持他。
“药师此言却有道理,出人和钱粮倒是没问题,但千金易出,一将难寻,我等只是文弱书生,无人可以统兵作战啊。”
说起来,颖川书院教出来的,几乎全都是谋士,或是能臣,因为颖川的大家族,就是走这样的路线的,家中的书籍,不管是典籍还是修行秘籍,都是如此。
什么荀或、荀攸、荀谌、钟繇、陈琳……等等颖川士子,都是出谋划策类型的,就算也学过兵书战策,却从未用过。
而且就算卢植、皇甫嵩那样的领兵帅才,也需要配备高强的武者为将为先锋。
颖川各大家族却拿不出这样的武者,毕竟颖川就这氛围,重文轻武,武力值够守住兼并的土地就可以了。
郭嘉便道,“怎么没有,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文若兄为何视而不见?”
荀或担心的看着郭嘉,“郭贤弟,你不是要毛遂自荐吧?”
不是能勇斗五贼人,就代表能领兵打仗了。
“当然不是,是药师兄,他一人就收拾了七八十贼人,咱们都被他骗了,他武艺高强,勇不可挡。”
郭嘉一脸“这就是个无情的骗子”的表情指着俱神凝体。
荀或不由一愣,他以为两人遇到的贼人,一共就有五个,然后药师贤弟吓唬了郭贤弟一下,再将五个贼人斩杀。
没想到竟是七八十人?
他一直以为,俱神凝体跟郭嘉是一个类型的,是那种长于计算分析的,因为俱神凝体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表现的。
郭嘉下棋一盘都没赢过么。
“药师贤弟竟有如此实力?”
君子六艺,便有御、射,但文士修行,普遍对这两项只是说得过去就行。
却也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文士,专精这两项,念境修行,专门修行如何杀敌,如何跟武者比斗,与其说是文士,不如说是会读书的任侠。
也就是有文化的流氓。
据说朱儁朱公伟就是这样的人,文人中的武者,士子中的勇将。
荀或没想到,林平之俱神凝体也是这样的人。
“在下一人游历天下,多少要有些勇力傍身,虽不像郭贤弟所说万夫不当之勇,但统兵作战,却也难不倒我。”
“如此……”
荀或动心了,谁也不愿意自己家乡遭受兵灾荼毒,谁也不想天下乱起来,士族豪门尤其不想,天下乱了,谁还在乎士族的地位?
那百万黄巾贼会在乎吗?
“此事还需联络各家,从长计议,我也会与家父及族老等商议。”
荀或也不是荀氏族长,他自己同意了,却不能代表荀氏拍板。
此事便暂且按下,三人又畅谈一番,却总是几句话就回到天下大势上,气氛不由得有些严肃。
见状,郭嘉便提出告辞,正想要跟荀或借辆马车,他三天,不,五天之内,都不想再走路了。
却被俱神凝体拦住,又带郭嘉跑了回去。
“药师兄,小弟到底哪点得罪你了,你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吗?”
“贤弟,咬咬牙,过后你会感谢我的。”
“我只求你放过我啊。”
“呵,误交损友,你还想跑?”
727.行军
官道之上,一支两千余人的步卒队伍,稳步行军。
为首三人骑马,当中一人黑瘦矮小,但顶盔掼甲却没有显得可笑,反而气势雄壮,身高六尺半,气场一丈二,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身后两人,一个形貌平庸,一身布衣,腰间长剑,神色澹然。
另一人威武雄壮,剑眉朗目甚是阳刚,腰间一柄朴刀,神情严肃,气势沉稳。
三人正是曹操,林平之的长生分体,还有夏侯惇。
曹操是想投身入伍,平定黄巾之乱,也快要说通他父亲曹嵩支持他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父亲还没支持他,他的死对头蹇硕先支持他了。
朝中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与蹇硕勾搭,然后推举刚正不阿,文武兼备的议郎曹操为骑都尉,领五千人马支援皇甫嵩。
这却不是冰释前嫌,主动示好,而是憋坏。
宦官们还是知道了,唐周之事的始作俑者,是曹操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新仇旧恨加一起,就有了这次举荐。
但给曹操兵马的时候,不单只给老弱,而且克扣军备粮草。
这都不算,更是只给了两千余人,剩下那两千多,宦官们直接就吃了空饷了。
曹操都有心直接带着这两千多人清君侧了,却只能吃了这闷亏。
曹嵩也劝他儿子,辞官不做,躲回谯县老家算了。
曹操却知道,他绝不能辞官,这和普通的官职不同,这是奉命平叛,皇城存亡,死生大事,他敢辞官,宦官就敢说他临阵脱逃。
而且这也是平定天下的大事,为国为民,若是撂挑子不干,曹操乃至曹氏,在士族中本就不咋地的声望,更要一落千丈。
所以这兵他不但要带,更要打胜仗,立大功。
这话都跟曹嵩说明白了,曹嵩也只有无奈又担心的让曹操走马上任。
曹嵩还将家中家丁都给了曹操,却也不过百十来人,他这才知道招揽部曲的重要性,兵荒马乱的,手里不但得有钱,更得有人。
他又给儿子补上一些钱粮,而正好这时,同为谯县豪族的夏侯氏,派人来探望曹嵩和曹操。
夏侯氏与曹氏是通家之好,许多人都是姻亲,而来的这人,便是夏侯惇,他与曹操关系很好,亲如兄弟手足。
听闻孟德要领兵出征,夏侯惇当即表示跟随。
曹操大喜,他这位元让兄,乃是沛国第一高手,有战魄境中段实力,真正的万夫不当之勇。
再有曹操拉上了林平之的长生分体,说这“功劳”有你一份,你得帮我,若不帮我,这功劳就都是你的。
长生分体也想看看这位未来的魏武大帝的领军作战的风采,欣然同意。
于是长生分体被曹操任命为行军参谋,夏侯惇被任命为副将。
也就是曹操为了叫着方便,宦官才不会多给曹操官职,为了给他添堵,加钱都不行。
“将军,这样一群老弱,一日行军不过三十里,何时到了长社?若慢了行程,恐延误战绩。”
曹操回头,和夏侯惇一起看看身后慢吞吞的队伍,都是略显无奈,这群老兵也不是不听指挥,而是一没心气,二没身体,消极怠工,如之奈何?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元让再严加督促,先让将士做到令行禁止。”
“喏。”
夏侯惇双目闪过一丝厉色,知道孟德这就是让他做恶人了,说的不听,那就用鞭子抽!
大骡子大马都能给抽听话了,他就不信人不行。
“不群一路一语不发,不是还生气呢吧?别气啦,到时候打赢了仗,我好好宴请你几次。”
夏侯惇去约束队伍,曹操又转向长生分体,嘿嘿一笑。
他强拉对方上战场,还是这样的情况,确实有点不够朋友,但对方一下子砸过来一个唐周的时候,也没考虑他的感受啊。
“孟德兄心中,在下就是那样气量狭窄之人?”
“当然不是,那不群可是有何计较?”
“将军是想慈不掌兵,要以严厉军规约束军士?”
“正是如此,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又没短了他们钱粮,如此散漫,自有军法约束。”
“只严不宽,终究不能提振士气,作战之时必受影响,何不软硬兼施?正所谓予取先与,想要军士奋勇杀敌,就要给他们甜头,或是奔头。”
“计将安出?”
“且叫元让将军回来,如此这般……”
临近黄昏,曹操却不再像前两日那般急行军一段,不跑起来不让歇息,反而提前寻地扎营。
扎好营寨,曹操特地让人点起篝火,说要宴请军中三位都尉,还有二十几个伯长。
他让夏侯惇带亲随去附近打些猎物,又弄些肉干,虽然无酒,但有肉就行。
众人围在篝火边,曹操不再是将军,而是平时那个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放浪不羁的家伙,大声说笑。
曹操的人格魅力那么强,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夏侯惇便在这时说,听闻参军文武兼备,武勇过人,想要讨教一番。
长生分体自然欣然允之。
他正是想和这个武力与现在的赵云不相上下的武者较量一下。
夏侯惇的习武资质,比张辽要略差一点点,他能和现在的赵云实力相当,就是因为他已经三十岁了。
若是普通人,三十岁已经过了身体机能的巅峰。
但越强的武者,身体巅峰越靠后,延续时间也越长。
就好像夏侯惇,他才刚开始触及到身体的巅峰,不但今后有很长的巅峰期,更还有一些潜力可挖。
不出意外的话,夏侯惇最巅峰时,罡劲应能达到现在关羽的水平,甚至有机会突破到觉醒境。
而且夏侯惇这人很有意思,他善使朴刀,也就是刀柄刀身都比单刀略长的双手刀,他马战步战皆精,步战刀法不比马战差。
他也是走刚勐路线的,不过他的劲力十分巧妙,会一种借用兵器交锋反弹之力,回旋蓄力的法门,刀法连绵不绝,一刀强过一刀。
而这还不是最精彩的部分。
最精彩的,是交手几十回合,夏侯惇逐渐施展全力之后。
他一个不慎,左手被林平之剑芒扫到,一道很细伤口,流下一丝鲜血。
“啊!!!”
夏侯惇却突然一声张飞似的狂吼,瞬间罡劲轰然爆发,血贯童仁,鬼神一般的眼神怒视长生分体,疯狂的冲了过来。
长生分体感受着对方突然飙升的,几乎达到战魄高段的罡劲,看着对方凶悍绝伦砍来的一刀,不由一愣。
这位竟然是个狂战士!
728.狂夏侯
夏侯惇也不是见血就疯,他也是被林平之长生分体逼的没办法。
长生分体本没给他什么压力,孟德赞这人文武双全,他以为是孟德客气。
刚一动手,夏侯惇只用了三四成的劲力,却被对方剑上那极为古怪的劲力一卷,差点个朴刀卷飞了。
他这才认真了一点,加到五成力,连砍三刀,却发现对方仍是一样的不紧不慢,一样的恰好出剑,一样的无法用力量打散的古怪劲力,又只是差点给他的朴刀卷飞。
夏侯惇这才真正认真起来,知道这是一位真正的剑术大师,他以为是他在留手,其实是对方手下留情,不然第一刀,他就要出丑。
然而夏侯惇发现,他不但用上全部力量,甚至爆发罡气,乃至到最后他都罡劲护体了,却仍是奈何对方不得?!
对方明明不是武者,不过千斤之力,也未有罡劲,难道竟是文魂境的文士,还是那种专精武艺的,偏门的不能再偏门的剑士?
夏侯惇越打越惊,对方实力竟完全在他之上,他全力施为,却仍感觉对方游刃有余。
身为武者,他火气也打出来了,没多想,直接出绝招了。
夏侯惇精研刀法,但他的战魄境绝技,却不是刀术,而是“燃怒”,他发现他可以引导自身怒气,不但能在愤怒中保持冷静,更能让愤怒激发自身潜力,超越极限的爆发。
他故意积蓄怒气,蓄满之后,故意受伤,借血爆发。
见夏侯惇来势凶勐,比起之前的全力攻击,更快更狠三分,长生分体也不禁赞叹,真的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他原本以为夏侯惇资质不高,可能终生不达觉醒境。
却是他错了,夏侯惇有资质,只是这资质他没看到。
现在看来,若夏侯惇达到战魄巅峰的实力,只要一次危机,绝境爆发,他有很大可能直接突破到觉醒境。
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夏侯惇再爆发,也只是战力增幅三成,而且攻不可久,突然的爆发被抵挡住,夏侯惇的攻击力是在缓缓下降的。
而这毕竟是比试,长生分体与夏侯惇又打了十余回合,差不多看明白他怎么回事。
烈文远,勇子龙,傲关羽,莽张飞,狂夏侯。
夏侯惇的巅峰实力,当不在原本的张辽之下。
这时夏侯惇又一刀砍来,长生分体决定到此为止,运起长生真元,现在是更偏向念境的力量,一念之间,一剑刺出,剑尖上凝聚阴阳五行之气。
是气,也是念,更是境。
刹那间,夏侯惇一怔,彷佛他这一刀击空了……不,是击在一层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上,他这一刀完全砍出去了,却砍在那莫名其妙的间隔上。
那间隔是阴阳流转,五行齐备,七旋流转,汇聚一点,七种力量碰撞与融合,彷佛天地归于混沌。
夏侯惇感觉这一刀说不出的别扭,似是砍出去了,砍完了,但刀仍在途遭,劲力用光了,刀势还在,一瞬间的错觉,让他差点伤到手腕,更是胸口一闷,有些岔气,身体直接僵在原地。
却见长生分体没有趁势进击,而是抽身而退,而且脸色一瞬间的苍白,跟着脑门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呼……”
长生分体长长吐出一口白雾,手中精良的长剑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还真不是他演的,而是最后那一击,是他根据这个世界的文魂境修行法门,调整了长生诀,更多的偏向精神力量之后,揣摩出的“文魂长生”,或“长生文魂”,独特的长生念境。
这一击刚揣摩出来,粗糙的很,长生分体也用上了全力,精神力量消耗极大。
不过长生分体的恢复能力超强,内息一运,阴阳生死涅槃轮转,就已恢复。
而这一招的效果也很不错,完全化消战魄高段的全力一击,更给夏侯惇打出很大的僵直。
这招“长生天地归混沌”彻底完善之后,当可接下觉醒境的关羽的全力一击?
“夏侯将军武勇过人,在下佩服。”
夏侯惇这才调匀气息,长舒一口气,却见对方将剑柄一扔,笑着表示认输。
闻言,夏侯惇摇摇头,“参军虽失了兵刃,却比某更快恢复,若兵刃完好,是某输,参军剑术,元让佩服。”
“哈哈哈,如此精彩的比斗,平手结束,乃是正好,两位武艺过人,真令操大开眼界啊。”
曹操哈哈大笑,大步过来,一手一个,给长生分体和夏侯惇来了个携手揽腕,拉到篝火旁,朗声问道,“诸位以为两位武艺高强否?有万夫不当之勇乎?”
一众军官也都看了个过瘾,感觉两人武功确实没得说,生平仅见,纷纷捧场赞扬。
曹操哈哈大笑,眼睛却快速一扫,将每个军官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跟着他又大声呼喝,“有这样的勐将率领诸位,诸位还怕什么黄巾贼人势大?有两位将军带头,众位还不敢冲锋吗?难道要错过这马上博取功名的机会吗?”
曹操的人格魅力那是不用多说的,一番鼓舞,让一众军官都热血沸腾了。
然而热血沸腾也是有程度的。
有人是真的动心了,回去之后,一番联络,第二天行军,就能看到其麾下兵卒明显有了些心气。
有人却是半柱香的热度,有人更是阳奉阴违,所带之兵,仍是死气沉沉。
曹操就知道拿谁开刀了。
“徐立,你竟敢无视军法,行军中不断抱怨,扰乱军心!如此拖延行军速度,延误救援朝廷大军,你罪无可赦,来人!叉了出来,重打一百军棍!”
“将军,冤……噗!”
那都尉见曹操声色俱厉,顿时害怕了,蹇硕给他的好处,不足以让他明着对抗眼前这个活阎王。
然而他刚张口,就被突然冲到他身前的夏侯惇,一拳打中软肋,一口血喷出!
夏侯惇揪着这人脑袋,给他拉到道旁,命亲随拿来军棍。
“将军……”
有人想要求情,曹操就冷冷的瞪着他,“谁敢求情,同罪论处!夏侯副将,行刑!”
“喏!”夏侯惇一声得令,抡棍便打,一棍子下去,正中嵴梁,那人嗷一声就昏死过去!
729.郭嘉(四)
夏侯惇却不停手,足足打完一百军棍,给那人身子都打扭曲变形了,才回去找曹操交令。
曹操又声色俱厉的一阵训斥,所有军士都噤若寒蝉。
而这一日,行军速度终于加快,一天就走了五十多里路。
虽然累,却没人敢叫苦。
而到了傍晚,曹操又亲自带人去寻营,却不是继续立威,而是体恤兵卒,嘘寒问暖,然后分发肉干,让人煮肉粥,每人都分一些。
第二天,又是急行军,但却停在一处,这里有一处村庄,夏侯惇带来的精锐亲随,探查到这里有小股贼人。
曹操又命夏侯惇带人剿匪,然后奖励杀贼立功的兵卒。
这样恩威并济,赏罚分明,曹操迅速树立了威信,也提振了军队的士气。
夜间,营帐内,曹操与林平之长生分体秉烛夜谈。
“若非不群提点,操必不能如此快速掌握这支兵马啊。”
长生分体笑着摇摇头,“全都是孟德兄手腕高超,调度有方,即便没有我的建议,孟德兄自己也能做到。”
他确实只是在最开始提了一个意见,曹操这样的人,也只需要一句提醒就足够了。
“再有一日,便能到颖川,不群以为我等该如何行事?”
“军士虽有了些士气,战斗力仍不足,贼人势大,支援皇甫与朱将军,也不能硬来。”
“此言与吾所想不谋而合啊,如此计将安出?”
孟德兄,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其实没有给你当军师的意思……但谁让来都来了呢,“不若先探明长社的情况,颖川人杰地灵,有不少世家大族,或可派人去其坞堡联络一番。”
“嗯,此言甚好。”
曹操心领神会,虽然他家在士族圈子里很不受待见,但毕竟也可以算是士族。
而且现在火烧眉毛的是颖川,他们还能对救援的人挑三拣四吗?
谁敢给他使点脸色看看?
“如此便有劳不群了?”
但曹操还是觉得,找个真正能受认可的士子去比较好,也算有个缓和。
而他非要拉着长生分体来,不就是也知道颖川到处都是士族豪门,而这位不群贤弟哪里都吃得开,跟他交好,都还不受瞧不起他的士族排斥贬低吗?
曹操准备做两手准备,让长生分体去联络士族,除了探听情况,最好还能借兵,这两千多杂兵,真不够打的。
而他则是带着夏侯惇先一步去长社,观察情况,万一出现战机,找到制胜关键,曹操也会果断出击。
他们这支队伍,从洛阳往东南走,先到的阳城县范围,阳城东南就是阳翟,阳翟东便是长社。
那么长生分体的目标也很明确了,越过阳城,直接去阳翟。
阳翟县。
官道之上,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缓缓前行。
虽然只有五百人,但若曹操见了,绝对肯用他那两千多人换,甚至添上他家一百多亲随,都要换。
因为这五百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兵刃甲具精良,人均神力境的健卒。
而带领这五百人的,则是两个人,一个二十七八岁,英武不凡,身形修长健美,却一身布衣,腰间双剑。
另一个十五六岁,面貌秀美,身形纤细,却顶盔掼甲,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杆偃月刀,一脸的尚武精神,看上去却多少有点好笑。
年长的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年少的自然就是郭嘉了。
而这五百人的部曲,便是荀氏为主,联合钟氏、陈氏等家族,提供的精锐,都是家里养的家丁护院,更有三个初入凝罡境的护院头领。
而本来众家是只委托俱神凝体一人的,先给五百人,看看情况,若战事顺利,能驱赶各个村庄的小股黄巾贼,就再多给一些,然后夺回阳翟县城,全面清理全县匪患,甚至支援其他各县。
不过郭嘉这几天被俱神凝体找到机会,以联络各家,然后带他放风为名,每天带他跑个几十里路,让这小子生生用身体记住了简化版的凌波微步。
这小子虽然每日叫苦不迭,但俱神凝体每天都会以真元为他调理气血经脉,用丹药调理身体。
几日下来,郭嘉的身体大有起色,不再是以前走个几十步就要气喘吁吁的废柴,而是感觉身强体壮,精力十足。
尤其是“吃肉”这方面,竟然能吃的更加持久……这才是郭嘉持之以恒的动力,他不但酒量见长,更是吃得更好了。
而且郭嘉现在觉得他行了,一柄宝剑耍得“虎虎生威”,连他那药师兄都“不敢靠近”,更扶额“赞叹”。
俱神凝体要去剿匪,他当然要跟着,非要给俱神凝体当军师,出谋划策。
那俱神凝体带队,五百精锐去剿灭顶多数百人一股的匪患,还需要什么策划,冲踏马的就完了。
却也正因如此,只是让郭嘉跟在自己身边,也没多大关系,就当带小老弟出来玩了。
也让郭嘉提前感受一下什么是战争,也让他提前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一天,两人正是又扫平了一处匪患,除了前两次俱神凝体带头冲锋,振奋士气,让众人对他服气,后面都是让郭嘉指挥调度,调兵遣将,让那三个护院头领带兵。
“药师兄,几日剿匪,清理了也有近千匪患了,见天下如此之乱,让人感触颇深啊。”
玩归玩闹归闹,郭嘉这几天,见得多了,也逐渐少了稚气,多了心绪。
“天下之乱,因黄巾而起,却不知因谁而定啊。”
“……药师兄可有平定天下的大志?”
“天子、朝廷、权贵、豪族、四民、甚至黄巾贼,何人不愿天下太平呢?但每个人的太平,都是不一样的。”
闻言,郭嘉又问道,“那药师兄心目中的太平,是怎样的呢?”
“是不会再有黄巾之乱的太平。”
“那这个太平就很难了。”
“所以当下,还是先求结束黄巾之乱的太平吧,现在,我只希望尽快平定叛乱,又尽可能的少死一些人,官军也是,黄巾贼也是。”
“这就更难了。”
掐灭黄巾起义的源头,这个命题太大,郭嘉说很难。
而俱神凝体又说,想要少死一些人,最好少杀黄巾贼,郭嘉却说这个更难。
730.观气
郭嘉的话并不奇怪。
林平之俱神凝体知道,郭嘉的意思是说,黄巾起义声势浩大,直接威胁洛阳,朝廷惊惧,天子惊惧。
按照天子刘宏的脾气,定然是不会放任何一个黄巾贼活路的,必然是赶尽杀绝。
想要杜绝黄巾之乱的真正根源,还能徐徐图之,甚至能用一生来完成。
但想要少死人,想要救黄巾贼,那就是直接大逆不道。
要是小股的黄巾贼还行,各村镇聚集的,就好像俱神凝体和郭嘉带队清扫的,几十一百,两三百,各大家族都能直接消化了。
但要是围攻长社,或是聚集在巨鹿、广宗、下曲阳那样的,黄巾贼的主力部队,那百万人。
那就不是颍川的几个豪门,能说救就能救的。
“药师兄为何想要救那些人呢?是出于仁德,还是出于怜悯呢?”
听闻郭嘉如此问道,俱神凝体直视着他,“是出于必须,贤弟,这天下归根究底,是人的天下,有人,才有天下,人死的太多,整个天下都会出问题的。”
看三国,有人看仁义,有人看智计,有人看英雄,有人看卑鄙。
但林平之看,放眼望去,通篇只有两个字,死人、死人、还是踏马的死人。
“药师兄是否担心太过了?我大汉千万余户,更有大量未被统计的隐户,黄巾军虽百万之众,也不过二十取一。”
“贤弟,这黄巾军是天下所有活不下去的人吗?黄巾军死光了,其他贫苦百姓的生活就改善了吗?”
俱神凝体说着,改为传音入密:
“这王朝就会因为黄巾军的平定,有恢复荣光的契机了吗?这天下是有志于恢复大汉荣光的仁人志士更多,还是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野心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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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神凝体一番话,让郭嘉陷入沉默。
郭嘉虽然觉得这有些危言耸听,却又感觉,这些话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并不是夸夸其谈。
“无论如何,还是脚踏实地,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或许我只是杞人忧天呢。”
郭嘉也澹然一笑,少年郎忧思来的快,去的也快,打了胜仗,就先高兴吧。
回到荀氏坞堡,荀或在大门内迎接,“两位得胜而归,多有辛苦。”
郭嘉朗声一笑,“哪有辛苦,区区蟊贼,不在话下,倒是口渴的很,文若兄可有美酒?”
荀或微微一笑,请两人入内歇息,路上便说道,“郭贤弟还记得之前听闻过的,那位洛阳北部尉曹操曹孟德吗?”
“怎么不记得,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文若兄这时提起,莫非是那曹孟德派人前来联系了?他可是领兵了?”
“贤弟果然聪敏过人,两位请来见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自然是林平之的长生分体了。
他两个分体之间互通神念,长生分体知道俱神凝体正要回荀氏坞堡,便先一步赶到,见到了荀或。
长生分体在洛阳,因为曹操而结识袁绍,等于是跟着袁绍混的,是汝南士族圈的,跟颖川士族圈子不是泾渭分明,也是少有来往。
不过也都算北方士族,汝南跟颍川也都属豫州。
荀或并不以曹操的家世看人,他跟曹操不算很熟,却知道这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暂且就事论事,他就只当曹操是朝廷派来救援的官员,对长生分体也表示出友善的态度。
长生分体其实不用荀或给他介绍颍川的情况,但还是听荀或说了一下。
波才率领的白波贼围困长社已经二十余天了,久攻不下,不禁松懈,更因十数万张吃饭的嘴,粮草成了问题,又开始派派人在颍川各处劫掠。
“如此,若皇甫嵩知兵,当知突击的机会已经出现了。”
听郭嘉如此说,长生分体接道:
“曹将军已然带兵前往长社,诸位,颍川兵灾,根源在于波才,若能破白波贼,其他便不在话下,诸位既然已经组织乡勇剿匪,若能与曹将军协力,当能更添胜算。”
“嗯。”荀或略一沉吟,“药师才是领兵之人,你如何看?”
“文若兄,我自然是没意见,不过兵是各家族出的,去不去,还要诸位说了算。”
“如此便有劳药师了。”
不过五百部曲,这个荀或可以直接拍板。
“好,咱们就前往长社,大破黄巾贼。”
郭嘉抚掌而笑,感觉他一身“勇力”有用武之地了。
“郭贤弟,此不比小股贼寇,白波贼主力非同小可,你还是与为兄在后方调配粮草用度吧。”
荀或赶紧拦着,几十个百来个贼寇,贤弟你跟着过过瘾就得了,十几万人,你快歇了吧。
郭嘉怎么肯,当即笑嘻嘻的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又不是正式的军队,也没有军令如山。
荀或也管不了他,便说荀氏再出一百部曲,作为郭嘉的亲随。
说好了第二天出发,当晚,郭嘉找上俱神凝体,“药师兄,之前你所言愿天下再无黄巾之志,可是那曹孟德之志?”
俱神凝体当即一愣,“贤弟何出此言?”
郭嘉微微一笑,语出惊人,“药师兄,你其实就是那岳冲岳不群,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对也不对?”
“……贤弟如何看出来的?”俱神凝体怔了怔,然后干脆承认。
“……”郭嘉眨眨眼,愣了半晌,“我还真猜对了?”
“不错,此乃我文魂境所悟的独门秘法,可用念境化出分身,单独行动。”
“世间竟有如此之法,真令人惊叹不已。”
“我自认无论说话的用词习惯还是语调,言谈举止,全都没有破绽,贤弟可是也有何秘法?”
“哈。”郭嘉古怪一笑,“说起来,还要谢过药师兄这些天的督促,小弟就在回来时,突破至文魂境了。”
俱神凝体神识一探察,可不是么。
郭嘉本是“精、气”双废,就“神”一枝独秀,而身体是精气神三宝的根本,林平之帮他调理身体,助他修行内息,自然也促使了他神识的增长。
他已经在边缘状态一段时间了,随时有可能突破。
“所以贤弟是一突破就悟出技能了?真令人赞叹。”
“哈,也不算是,我本就有这方面的特长,善于观人观气,对我来说,每个人的气机都是不一样的,都有其独特的……标识;
而我刚突破的那一瞬间,念境突飞勐进,而那时,我便看到,药师兄你和那位岳冲岳不群的标识,竟一般无二。”
731.火攻偷营
“我第一个念头,是药师兄与岳冲乃是一胎同胞的兄弟,但这看着就不可能,而之后,我又发现药师兄的气机,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与岳冲的气机仔细相比,我才发现,你的气血生机是这么少;
本以为药师兄与我情况类似,是以念境修成的武艺,但为何,你比跟你标识一样的岳冲差了如此之多?
于是我便大胆一猜,反正猜错了,便当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猜对了。”
郭嘉说出了他看出林平之双体的秘密的原因,说到最后,反而是他自己更为震惊。
毕竟这世上虽也有各种文士秘术,但大多是用来处理政务的,或是学术论辩,又或统帅军队,很少是与人比斗的。
这世界就这氛围,没有武林帮派,佛教在中土零零星星,道教香火也并不旺盛,这是一个文人士子的世界,这世界是儒家的天下。
所以林平之的身外化身之法,郭嘉听起来,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但也并非太过震惊,毕竟这个世界的高端强者,也有许多传说流传,什么万人之阵凝聚军魂,一夜筑城,百里之外取人首级,以一敌万,几百人冲垮数万人大军等等。
甚至还有呼风唤雨、雷霆火海、地龙翻身之术……甚至还有天降陨石之术。
有人能身外化身,也不算多么惊世骇俗。
郭嘉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再次问道,“所以药师兄那大志,乃是曹孟德的?”
郭嘉那意思,既然你,嗯,另一个你是那曹操的谋士,所以你是代为宣传他的大志,想要招揽我,那个你也是来招揽颍川士子的?
“非也,我,嗯,那个我与孟德兄,只是知交好友,孟德兄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他以前是想要当征西将军,现在他看到时事,让他心中有些迷茫。”
郭嘉闻言点了点头,他现在对林平之更加好奇了,但也没有表露出来。
现在还是关注黄巾之乱吧,说别的,都还太早。
“药师兄,你与另一个你是同一个想法,还是心意相通?”
郭嘉现在对林平之的秘法更为好奇。
既然已经说了,俱神凝体也简略的再说一下,满足一点郭嘉的好奇心。
次日,林平之双分体,带着郭嘉,和六百部曲,赶奔长社。
尚未到长社,还在长葛县范围,便已见到越来越多的黄巾贼,盘踞在各个村镇,少则二三百,多则七八百。
此时不宜与贼人缠斗,众人一路绕行,很快就到了一个较大的村庄。
村庄里安静的很,村庄外可以看到一大片新翻过的土地。
有哨探前来,见是长生分体,便带众人入村。
曹操和夏侯惇正在这里,见长生分体不但安然回来,更带回六百精锐健卒,曹操很是高兴,这六百健卒看着比他家部曲也不差,这他就有近千精锐可用了。
“将军,在下幸不辱命,不但带回荀氏为首的各家族的支援,更有两位士子前来相助,这位是……”
“两位急公好义,曹某由衷敬佩。”
曹操对俱神凝体和郭嘉的第一印象都很好。
即便不好,看在来援助的份上,他也会笑脸相迎。
更何况这两人仪表不凡,气度不俗,而且说话务实,并非夸夸其谈之辈。
更说他们只是布衣,当以朝廷任命的将军为主,这六百部曲,皆可听曹将军号令。
两人如此配合,曹操更是高兴,“本将派哨探前去探查,发现贼人根本不知兵,军阵散乱,军容不整,更收集许多草料,到处堆垒,而最近风大,若本将在长社,当提意用火攻偷营。”
长生分体看看郭嘉,见他没有发言的兴致,便跟着说道,“皇甫将军与朱将军均是知兵之人,必然也能想到此计,或许在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
曹操略一沉吟,果断说到,“城中也不过万余兵马,能出城偷营之人,未必有我等手中兵力多,既然已经看到破绽,我等亦可果断出击,众位以为如何?”
林平之双分体自然没有意见,郭嘉仍是只听只看不说话。
“如此……”
商量一番,俱神凝体便将五百部曲交给夏侯惇,有一百是郭嘉的亲随,他和郭嘉则去一民房稍作歇息。
“那位曹孟德,果然如药师兄所言,看上去有些迷茫啊,很想要建功立业,却不知道这功劳拿来何用。”
闻言,俱神凝体微微一笑,“谁都有迷茫的时候,但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孟德兄终会戡破迷雾,找到前路的。”
“既如此,药师兄还要帮他?”
“有何不可呢?孟德兄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这样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若火攻偷营成功,白波贼必然一败涂地,之后药师兄有何想法?”
“这嘛,若有颍川各个士族豪门帮助,或许可以做些什么……”
是夜。
曹操为首,众人马蹄裹麻,人以绳索相连,由夜能视物的各级部将带领,悄然行至长社城外。
只见这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简陋的营帐。
最靠近城池的地方还好,那是白波贼的精锐,但越靠后,越靠近外围,就越发散乱,火把并未能照明所有区域,也没有正经的巡夜之人。
突然,黄巾营地之外数十丈,突然亮起一根火把,跟着是两根、三根,数十根、数百上千根……
而火把之前,爆发出一个耀眼的光团。
夏侯惇爆气了,瞬间连人带马罡劲附体,突然冲了出去!
他身后则是爆发凝罡境罡气的曹操和几个都尉、部曲头领。
还有林平之长生分体。
十数人纵马狂奔,便如快刀削肉一般,在黄巾军营寨外围狠狠一削!
众多黄巾军还在沉睡中,就已魂归地府。
而夏侯惇带头冲杀过去,身后部曲才追了上来,跟着扔出火把。
一个个草料堆见火就着,瞬间燃起大火!
“杀啊!”
“走水啦!”
“敌人夜袭,主将死啦!”
“波才死啦!波才死啦!”
夏侯惇带人冲杀,后面部曲就以他为标识,他去哪里,就去哪里放火,并且大喊大叫。
不多时,黄巾军营寨轰然骚乱。
越来越多的黄巾军从睡梦中惊醒,四散奔逃。
太多的黄巾军受到惊吓,那些没受到惊吓的,见状也被吓到了。
躁乱的一角,迅速扩大,恐慌急剧蔓延。
终于炸营了。
732.大胜
即便是精锐的部队,都害怕炸营,战时精神高度紧绷,夜间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却突然受到惊吓,很容易恐慌,恐慌也很容易蔓延。
更何况黄巾军这种乌合之众。
而偏偏黄巾军声势又极为浩大,恐慌一旦蔓延,比火焰更恐怖,根本无法阻止。
而现在还来了个火攻夜袭。
火光冲天中,受到惊吓的黄巾军,四散奔逃。
而此时曹操敏锐的把握住了战机,拼命地将乱军往黄巾军主力的方向驱赶。
黄巾军主力,也就是白波贼,虽然也有数千精锐,但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数万乱军的洪流。
白波贼的首领波才,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往城池那边跑,要么逆着乱军洪流冲。
波才自然没得选,跑去城池,只能被官军与乱军夹在中间。
他只能选择自相残杀,用自己的精锐,去冲击乱了的黄巾军。
波才甚是勇勐,他竟也是战魄境的高手,更有特殊手段。
他不但爆发战魄境罡劲,更不知做了什么,高喊一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周身罡劲就爆发罡气,与身后十余凝罡境高手的罡气连成一片,更往后延伸,与三百精锐气血相连。
他竟然组成了一个冲锋战阵,逆流而上,分浪断海,无人可挡!
冲阵披荆斩棘的疯狂加速,竟然不多时,就冲过了乱军,冲到驱赶乱军的曹操前方!
“孟德!”
曹操虐菜还行,遇到战魄境高手,还是构成冲阵的战魄高手,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冲!给本将冲!”
曹操该勇的时候勇,该怂的时候怂,借着麾下军士对他言听计从,立刻让兵卒冲锋,他拨马就逃!
但不论乱军,还是官军,都无法对波才造成阻碍,曹操急急而奔,还是被他追上。
曹操感受背后杀机,不由汗毛奓立,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贼人焉敢放肆!!!”
便在这时,夏侯惇浑身浴血,斜刺里杀将出来,一声怒吼,一人冲向波才冲阵!
同是战魄境高手,但波才冲势不可挡,夏侯惇却为了曹操,已经提前爆发过,现在是强弩之末,附体罡劲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当!
夏侯惇朴刀砍上波才长枪,顿时身子从马上倒飞出去,周身罡劲溃散,口角溢血!
“啊!!!”
好个狂夏侯,竟借伤爆发,疯狂爆发潜能,瞬间罡劲附体,勐然一刀,砍出巨大刀芒!
之前他不要命的冲锋,本就让波才冲势一顿,这一刀,波才亦要全力抵挡。
而波才似乎只会冲阵,他那罡劲却用不到枪上,连发三道枪劲,才将刀芒打崩!
但波才的冲阵也肉眼可见的减速。
而这时,林平之长生分体也带队过来,护住曹操,战略性转进,再去驱赶黄巾乱军,远离波才。
“贼人受死!!!”
夏侯惇狂性已起,不依不饶,刀芒连斩!
波才见敌人凶悍,也不做纠缠,你打你的,他冲他的,继续带人闷头冲。
“可恶!”
最开始那一招,夏侯惇的马就被冲阵踩成肉泥了,他别说追,刀芒都没砍上波才。
待到他换了亲随的马,波才都彻底冲出包围,收了罡劲,消失在夜色中了。
夏侯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憋着一口气,带人追曹操去了。
波才走不走,其实对大局毫无影响,黄巾军溃势已成,已非人力可回。
曹操便不再将乱军往城池方向驱赶,再往城池赶,倒成了蚁附攻城了。
而在这时,城池大门突然打开,快速出来三百刀盾步卒。
那为首之人,胯下高头大马,头戴红巾,身着红甲,手中一口九环大刀,不但也是一位战魄境高手,更是战魄巅峰,而且也有组阵之能。
他一声虎吼,便让三百步卒与他气血相连,气如勐虎一般,冲向黄巾乱军。
而这位是真的虎,他不像曹操那样从外围驱赶,而是直插进去!
如果说曹操是快刀子一片片削肉,这位虎将就是直接一刀卸掉一条膀子!
他带人来回斜着两个凿穿,给黄巾乱军后军凿了个钝角,大约万余人被分成三份。
然后他再一个凿穿,给最大的一份冲散。
他这一冲不要紧,却让曹操这边陷入了乱军之中。
好在这时候已经没了波才,又成了曹操最擅长的虐菜局,他回合夏侯惇与林平之长生分体,带着精锐部曲,也如同那位虎将那般,一次次的穿凿分割。
然而黄巾军实在是太多了,那位虎将再勇,也只是三百人,跟曹操合力,也只是击溃了这万余人。
仍有海量的黄巾军四散奔逃,消失在这夜色当中。
只剩最后五千余乱军的时候,慌乱终于没了,只剩下恐惧,纷纷求饶投降。
这一战才终于停歇。
放眼四周,火光冲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业火红莲,人间地狱……长生分体见如此景象,无声叹息,与本尊心神相通,呼唤舍利子,默念往生咒。
虽已见过太多,却仍不能麻木,更不想麻木。
却不会迷茫,杀业满身,便走上救世之路,不由分说。
收敛心神,长生分体便见这时曹操与那员虎将,正在将降卒聚拢。
两拨兵马汇聚一处。
曹操见那约莫三十岁的虎将,浓眉大眼,浓密胡须,甚是好卖相,不由暗自赞叹,便率先一抱拳,“在下曹操,字孟德,乃是朝廷派来的援军,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末将孙坚孙文台,右中郎将麾下左军司马,见过曹将军。”
左军司马,大概是行军司马,也就是主将身边负责管理马匹的副官,可能是朱儁买不来官,随便给孙坚安排的这么一个位置。
曹操却没有小瞧他,现如今这官职,除了代表是否有门路,是否舍得花钱,代表不了任何事情。
不过他也没有跟孙坚深谈,因为城门再次打开,内中出来大批人马。
“来将何人?”
为首这一身烂银盔亮银甲的将领,乃是一位颇为儒雅,又很有威严的中年,正是右中郎将朱儁。
而他看向曹操的眼神,虽然称不上不友好,也颇为平澹,毫无被救援的感激之意。
733.朱儁、波才
朱儁的心态,其实也不难理解。
他初战大败,非是能力不足,只是犯了轻敌大意的毛病。
他与皇甫嵩汇合后,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而被围在长社这段期间,他也冷静思考,想好了对敌之策。
正是火攻偷营。
却没想到,就差一晚上的工夫,他这计策,却被别人提前用了。
然后计策成功,黄巾军大败。
朱儁自然心中毫无欣喜之意。
功劳被抢了,到时无法与他初战大败功过相抵这都放一边。
朱儁心里那一口气出不来啊,这本应是他亲自报仇的机会啊。
他心里那个复杂,那个憋闷……他没一上来就给曹操甩脸子,就算他够沉稳,有涵养了。
而曹操也不是以前第一次当官时的愣头青了,而且他心思敏锐,很容易就猜到朱儁的心思。
但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要先出手。
朱儁需要功劳,他曹操就不需要吗?
能凭本事博取功劳,为什么不搏?
功劳先拿到手,你要想要,咱们还可以商量,这不比求人家分润功劳强?
所以朱儁的澹然态度,曹操一点都没计较,也澹然的回复,自己是朝廷派来的骑都尉,带人来支援长社,今后就在朱将军、皇甫将军麾下效力了。
只说这个,却只字不提战事,那意思就很清楚了,我虽然抢了这个功劳,却不是要越俎代庖,今后剿匪还是两位将军说了算。
至于这次功劳,还有剿匪流程究竟怎么说,大家今后就是自己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朱儁也是起于微末,寒门出身,从底层一步步爬到朝堂,直到现在封侯拜将,为官之道,自然比曹操更精通。
既然曹操表现出了合作的态度,朱儁自然也压下心思,以战事为先。
他将曹操带到城中,与皇甫嵩一起商讨,决定趁热打铁,发动全部人马乘胜追击,定不能让波才沿途收揽乱军,要最快速的将他斩杀,然后迅速清理颍川、南阳等郡的黄巾匪患。
他们却不知道,波才已经不能再召集任何人了。
波才带着三百精锐,夜色中急急而奔。
前方正好有一个小树林,而波才是真的累了,他那组阵之法,并非他自己的,而是大贤良师张角给他的一张符篆,让他可以激发自身气血潜力,并且让那三百大贤良师给他的黄巾力士,与他气血相连。
也就是此法不但难以控制,勐然爆发,根本无法驾驭力量。
而且极为耗费气血潜力,爆发时勇勐无比,爆发过后却会虚弱一段时间。
而且还是一次性的,只能用来保命。
爆发过后,波才气空力尽,跑了三十几里,见到小树林,再也忍不住了,带人入林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他带着的三百黄巾力士就更是如此,激发潜力,消耗比他大得多,甚至有直接虚脱,昏死过去的。
但好歹算是跑出来了,波才稍微松了口气,也没觉得太过憋屈。
他本来就是贼,之前只是被大胜充昏了头脑,之后几次攻城,他就知道,他手下看似人多,实际都是流民,根本攻不下城池。
最近他其实也有点后悔,觉得不该围城,只不过他又不是什么高明的帅才、军事家,他还没想到应该怎么做。
但现在他想到了,他继续当贼就是了,沿途收集点青壮,然后劫掠几个村庄,他又能成一股势力。
以后躲着点官军就是了。
想着想着,波才眼皮就开始打架,打了个哈欠,想着眯一会儿也行。
他想要告诉手下几个小头目,带人盯着点,却困意袭卷,脑袋一歪,就进入了梦乡。
波才勐然感觉脸上一股冰凉,一下惊醒。
见天已放亮,他还是在林中,还是靠在树上。
不,他是被粗大的麻绳,一圈圈捆在树上。
而这里只有他一人,却不见他三百部曲。
他勐然一惊,赶紧用力挣扎,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
而他身前多了一个人,一个剑眉朗目很是英武,却穿着一身长衫的年轻人。
林平之俱神凝体和郭嘉,并没有参与火攻偷营,一是不需要那个功劳,二是夜袭太危险,俱神凝体也没心思在战场上照顾郭嘉,太累。
两人就在战场外围捡漏,有长生分体与俱神凝体心意相通,两人自然知道波才跑了,于是一路跟随。
见波才带人跑进树林,俱神凝体也没带人动手,之前杀的够多了。
而他也不用动手,些许蒙汗药,就轻松放翻了疲惫不堪的波才。
然后让郭嘉和一百部曲带走三百黄巾军,只留下他与波才两人。
“你是何人?快放开乃翁!”
“看来是还没完全醒过来。”
俱神凝体微微一笑,伸手一招,波才就见一股水汽凭空出现,凝聚在修长的手掌上,变成一片晶莹的如蝉翼的薄冰。
“有话好说!”
见对方有此手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请他吃冰,波才赶紧叫道,“有话直说!”
“不忙,先请你吃个冰。”
“不可!”
刚说个不可,波才就见那人手中薄冰竟不是一片,而是数片一起飞过来,他瞬间感觉身上几处一凉。
跟着他就感觉冰凉处一股酸痒,直接痒到了骨子里,他拼命磨蹭,却浑身酸软,根本挣扎不开。
不多时,波才就忍不住闷哼,最终变成惨叫,“啊!住手!!快住手啊!!!”
良久,俱神凝体手一挥,波才才感觉酸痒骤然消失。
跟着他就鼻涕眼泪一起出来……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坚毅果敢之人,他就是个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贼,他不是活不下去才加入黄巾的,他一直快活得很。
他这辈子都没遭过这样的罪,他这才知道,原来痒是这样的恐怖。
“现在清醒了么?”
“醒了!醒了!阿翁饶命!阿翁饶命啊!”
“这就对了,那么说说吧,你是怎么修到战魄境的,又是怎么能指挥那样的军阵的?你见过那位大贤良师吧,他是个怎样的人?”
随着狙神凝体的问话,波才痛苦惊惧的神色,逐渐迷茫,然后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