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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公子增加了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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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4.盛宴(十四)

    林平之没有真想杀死于夫罗三人的心思。

    这么有头脑有手段的人,他可舍不得杀。

    不过林平之只是需要他们之前以头脑和手段做下的事情。

    也就是需要于夫罗和呼厨泉牢牢掌控的麾下,还有他们控制住的汉人。

    三人的头脑用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以后就用不着再动脑子了。

    于是林平之便以阳神念境,摄魂之音,种他之法,迷惑住三人。

    让他们认为自己死了,然后由死转生。

    重获新生的三人,不再是以前的他们。

    而是林平之需要的。

    良久,林平之飘然而去。

    跟着刘豹也出来,吩咐下去,取消夜间巡视。

    次日清晨,于夫罗和呼厨泉也没有点齐兵马,出城晨袭。

    不过正午时分,于夫罗却召集了麾下所有的千夫长和百夫长。

    于夫罗对他们说,他最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虽然夺下了一座城池,获得了安稳,却因此失去了进取心。

    他们是草原上的狼,不是被圈养的牛羊,如此守在一座城中,会磨灭他们的狼性,让他们意志消沉,长此以往,他们也会变成汉人兵卒那般的软弱无能。

    这话一说,顿时激起了绝大部分人的认同。

    这些千夫长、百夫长,都是南匈奴各部族的精锐,精锐中的精锐,草原上最强大的勇士,用无数次的厮杀和劫掠证明了自身的武勇和荣耀,狼性已经深深刻在他们骨子里。

    在汉人的城池里,房子里,奴役汉人,尽情享乐,十分安逸。

    但时间长了,这些勇士也不禁骨子里发痒,渴望血腥与厮杀。

    享乐虽好,却不及铁蹄狂奔,鲜血与火焰,斩下男人的头颅,听女人的哀嚎,来的刺激暴虐。

    于夫罗又说,他发现他大腿上和肚子上已经有了赘肉,他骑马飞奔的速度慢了,他的力气也小了,这是十分危险的,他们不能这样继续安逸下去了。

    所以他决定,继续出击,去厮杀,去劫掠。

    早就骨子里发痒的一群千夫长百夫长们,顿时嗷嗷叫好,单于说的太好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多高兴一会儿,就听单于又说,他们是要去抢汉人,却不是继续南下,汉人的疆土太大了,再深入,就要远离故土,远离长生天的庇佑。

    所以他们要北上,去并州别的地方抢。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但问题是单于说的那些地方,已经有别的匈奴人了啊。

    同族相残也无所谓,不南下寇掠的时候,匈奴各部族本来也打来打去的,今天我吞掉你,明天你吞掉他。

    但听说南匈奴诸部一共来了十万人啊。

    他们才两万多人。

    于夫罗就说,这点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十万人虽多,却散布在汉人的疆土,而且他派人打听过了,那些叛徒,也被汉人的财富和女人迷惑。

    那些匈奴人,两三千人聚在一个城池享乐,他们却将两万人集中起来,一个个的将其击破、吞并,等那些叛徒反应过来,他们将会有三万人、四万人,而他们人越多,对方人就越少,如此还用怕他们吗?

    于夫罗这么一说,三万人、四万人、十万人……一群千夫长百夫长算了一会儿,算明白了,是跟单于说的似的,他们人多了,是抢对面的,对面人就更少了。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不愧是单于,学习汉人的知识,这脑子就是灵活!

    见众人纷纷点头,于夫罗再次鼓舞众人,说只要他们跟着他奋勇杀敌,这次一定能击溃所有的反叛,一直杀回王庭去,到时候他们带着更加雄壮的军队,无数从汉人这里劫掠来的奴隶和财富。

    他们一定能扫清所有的部族,重新登上王庭宝座。

    到时候你们这些百夫长,就都成了千夫长,千夫长变成万夫长,甚至大部族的头人!

    这个就不用算了,涉及到数字问题,算不太过来,但千夫长万夫长,这个大家可都太熟悉了,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一群人又疯狂的叫好,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找一个匈奴叛徒同归于尽。

    于夫罗也趁热打铁,集结大军,轻装简行,浩浩荡荡的大军开拔。

    当然也不是放弃了城里的财富,而是留下三千人,带着城中的奴隶和财货、粮草,随后跟上。

    然而大军刚刚走了一天,当夜。

    一下少了两万多人,有些空荡荡的城里,却又多了三千人。

    林平之带着典韦,三千傀儡战兵,大摇大摆的从城门进入。

    反正要走了,留下的三千匈奴人,只是将汉人聚在一起,财货粮草聚在另一边,各派五百人看管。

    然而不管是歇息的两千人,还是负责看管的一千人,都在夜色降临后,沉沉睡去。

    不只是他们,三千多汉人百姓,亦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匈奴人睡去了,就没再醒过来。

    而汉人百姓,却在次日天明悠悠转醒。

    汉人百姓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会睡得这么沉,明明他们惶恐不安,不知道匈奴人要将他们带去哪里。

    而这一觉醒来,百姓们就发现已经天光大亮,然而匈奴人任何动静。

    这些百姓早就被匈奴人杀怕了,虽然奇怪,却不敢妄动。

    良久,百姓们心里越发不对劲,终于忍不住好奇,每个院落都有几个胆子大的去探视。

    人呢?

    然而众人却发现,外面一个匈奴人都没有?

    人都哪去了?

    众人都以为自己是饿昏了头,仍在做梦。

    “人!有人!”

    “快跑!”

    “不用跑,你仔细看看,不是匈奴人!”

    大量的百姓出来,刚有点嘈杂,议论纷纷时,就听到齐刷刷的脚步声,然后长街尽头,出现一个个神色冰冷麻木,手持刀盾,身背长矛的强壮军汉。

    虽然只是普通的走路,却整齐划一,一起迈步,一起摆手,就像是一个人似的。

    这压迫力一下就上来了,让百姓们不由得安静起来。

    而这群军汉的领头之人,一个全身黑红铁甲,高头大马,腰间长刀,却十分俊美的青年,身边一个恶鬼似的超级壮汉,双手两柄车轮似的大戟,也让百姓们逐渐将注意力转移过去。

    “诸位请了,本官林明字平之,乃是雁门郡太守……”

825.盛宴(十五)

    云中郡。

    林平之俱神凝体最先打下的城池。

    张辽和华雄带一万余鲜卑人不断扫荡各处,清扫一股股南匈奴人的小股部队,也夺回一个个城池。

    随之便有被匈奴人劫掠奴役的百姓,源源不断的被接到这里,妥善安置。

    如今此处已有万余百姓,更有五千余匈奴人俘虏。

    俱神凝体又从张赵两家的商号,调来几个管事,也有一些这三年来收养教导的孤儿,这些人虽然不是士子,不读诗书典籍,却能识字算账,精通实务。

    有了这十几个优秀的吏员,俱神凝体很轻松就支起这一摊来。

    “本尊那边,兵不刃血的夺下晋阳了……”

    俱神凝体时时与他本尊联络,知道本尊那边“忽悠”走了于夫罗,拿下了晋阳城,也安抚住了里面数千百姓。

    “晋阳留下不少老幼,老人赡养起来,孤儿便收留教导,待到云中郡清理干净,就送来这里。”

    虽然于夫罗一走,太原郡就没有匈奴人作乱了,但林平之也不打算将太原拿下。

    一是他只是雁门郡守,不是并州牧,他管不到太原。

    二是他手里也没那么多人。

    即便是林平之,从零做起,三年又能培养出多少人才?合格的管事也不过百十来人,却要支撑起两家商号的运行,要辅助枣祗屯田、戏志才办公、郭嘉搜集信息。

    抽调二十来人,能面前支撑起一郡之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太原林平之不打算拿下,但他却打算拿下云中,因为这里本来就天高皇帝远,现在还被匈奴人寇掠,清洗了一遍,士族豪门基本清干净了,朔方、五原定襄亦是如此。

    只是林平之实在是没人,他自己能控制的,现在一郡之地已是极限。

    当然联合士族豪门,林平之能轻松掌控一州之地,那也是林平之准备做的。

    但他也需要一块只属于自己的地盘,一块没有士族豪门染指的地方。

    “……曲军师。”

    俱神凝体正在处理政务,批示一份,同时看着另一份,还对一个吏员说着第三份。

    找过来的张辽,看得一愣一愣的,等了半天,等俱神凝体处理完十几份公务,放下笔,让吏员退下,他才上前打招呼。

    “文远来了。”

    “嗯,军师,最近鲜卑人有点不安份啊。”

    有张辽和华雄暗中的刻意而为,鲜卑人死伤不少,至今已有近三千人,已经维持不住万人之数了。

    不过他们也俘虏了近两千匈奴人了,总数仍有一万余,又因为张辽赏罚分明,得了不少奖赏。

    鲜卑人的士气还算不错。

    不过最近郡内匈奴人清扫的差不多了,鲜卑人没了活干,有点闲不住,也有点动歪心思。

    “军师,那些鲜卑人见郡内许多城池、荒废的土地,又水土肥沃,他们想要一座靠近阴山的城池,就在此定居,说可以依附咱们,以后还像这样为咱们作战。”

    在此时,这就叫异族主动依附,是很大的功绩,也是大好事。

    但异族是什么德行,张辽太清楚了,你拳头大,异族就是听话的狗,你拳头小,异族就是吃人的狼。

    现在这些鲜卑人顺从,但将来呢?

    不说自己这边会弱小,但阴山外面的异族强大起来呢?

    这些鲜卑人还能顺从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无妨,可以答应他们。”

    俱神凝体却微微一笑,如此答道。

    “嗯,军师,可是有什么条件?”

    张辽才不信这位曲军师会对鲜卑人这么宽容。

    要知道那些坑匈奴人坑鲜卑人的损招,都是出自这位曲军师之手。

    “正是,答应是答应,但不是现在给他们,而是并州匪患全部清除,给匈奴人都赶出去之后,再给他们一块地方。”

    张辽闻言点点头,那要是有一个匈奴人没被赶出去,就不答应他们呗?

    至于最后鲜卑人会不会翻脸?

    到时候匈奴人都被赶跑了,翻脸就翻脸呗,张辽表示他风雷双钺砍谁不是砍啊。

    “只是郡中没什么匈奴人可打,鲜卑人总闲着,也不是个事。”

    俱神凝体点点头,“给他们选个地方,不妨好一些,大一些,饼画得大一些,再弄些财货悬赏,多许些好处,之后就可以发兵五原郡了。”

    “不是定襄吗?”

    雁门虽然也跟云中挨着,不过两郡之间还有个定襄,原本也是计划先打这里。

    “雁门那边传来消息,郡内匪患基本平定,有曹高两位将军镇守即可,使君调子龙将军领三千骑兵去了定襄。”

    “原来如此。”

    “曲军师!”

    突然一声炸雷似的破锣嗓子,华雄这货带兵在城外游弋一圈回来了。

    “伯虎来的正好,我正与文远商议,如此这般……

    两位此次去五原郡,要求一个快字,不求完全清扫郡内匪患,只找匈奴人大部队击之,也不用刻意耗损鲜卑人,反而可以多给他们一些奴隶。”

    “这是为何?”

    “太原有消息……”

    月余。

    于夫罗与呼厨泉带两万余铁骑从晋阳开拔,一路往西河郡进发。

    到了西河郡,两人带兵攻打寇掠这里的南匈奴人。

    这倒也不算是狗咬狗一嘴毛,毕竟寇掠这里的南匈奴人,跟于夫罗兄弟有杀父之仇,也是来追杀他们的。

    于夫罗呼厨泉麾下作战英勇,又人多势众,而对方对然也有万余人,却拆成了三股,分布在三个大县。

    以多击寡,自然轻松取胜。

    两兄弟带兵横扫西河郡,击溃最后一股敌军,杀敌三千余,俘虏三千余,麾下壮大到两万六千余之数。

    胜利得来的较为轻松,两兄弟麾下士气极为高涨,两兄弟一合计,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再往西进发上郡。

    上郡是并州西南这一块,北面与朔方、西河连接,西面地形特殊,有荒漠阻隔,异族很难过来。

    所以来这里的匈奴人是最少的,也只有其北部的几个县城,遭到了匈奴人的寇掠。

    而于夫罗呼厨泉带人,正是进发的上郡北部。

    这里的匈奴人有六七千,都聚在一个县城,劫掠周边各县。

    这正合两兄弟心意,聚一起,省得他们奔波了。

    两万六对城里的五千多人,自然是轻松拿下。

826.盛宴(十六)

    从晋阳打到上郡,于夫罗呼厨泉两兄弟的麾下,也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了,虽然士气高涨,但人终究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

    而正好上郡的匈奴人,将四处劫掠的财物、人口、粮草,都集中在一个县城。

    只不过这群匈奴人不像于夫罗兄弟那般有手段,时至今日,城里的汉人也被他们折腾的死得差不多了。

    但这也无所谓,于夫罗兄弟只是想要一块地方略作休整,他们还要继续征战,从朔方打出阴山,打回南匈奴王庭。

    有粮草补给就行。

    数日后,于夫罗兄弟的麾下,休整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大军继续出征。

    却有哨探回报,说北边来了一支大军,足有两万之数。

    于夫罗兄弟只是略微吃惊,他们早有预料,他们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会引起那些反叛王庭的叛军的注意。

    事实上他们预料在西河郡,就会等到叛军联军了。

    现在再来,有点晚了吧?

    他们可是清扫了两郡两万余人,现在有近三万人的部队。

    而对方只有两万人。

    若他们能将这两万人吃下,叛军最多就还剩五万余,而到时候虽然还是叛军人多他们人少,但他们队伍越发壮大,士气高涨,对方折损近半,士气跌落。

    到时候拿什么跟他们打?

    优势在我!

    于夫罗呼厨泉信心十足,激昂的鼓舞麾下的士气。

    除了算术方面的问题,其他的话是很有效果的,成功让休整完毕的大军,再次激发了高昂的士气。

    跟着大军开拔。

    两兄弟既然跟麾下说了,要做草原上的狼,不做圈养的牛羊。

    那自然不能守城,而是直接跟对方一决高下!

    正好城外十里,有一片宽阔的平原,正好适合大军作战。

    平原之上,两军对垒。

    于夫罗和呼厨泉见到对面的军势,却是一愣。

    不是震惊于对方的高昂士气,而是惊讶对方两万人,有近一半是鲜卑人?

    哪来的这么多鲜卑人?难道鲜卑人跟那群叛军联合了?鲜卑人来了多少人?只有这近万,还是更多?

    于夫罗两兄弟脑海里冒出无数问题,却有很快一扫而空。

    管他呢,鲜卑人也不比匈奴人多条胳膊,对方仍是两万,他们这边近三万。

    优势在我!

    两兄弟毫无自觉,自从出了晋阳,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天激昂亢奋,热血沸腾,生死看淡,就是一个干。

    这会儿两兄弟热血烧得浑身滚烫,心里火烧火燎的,哪管那么多,直接冲!

    他们不知道,对面也是这心思。

    来的自然是张辽和华雄,两人之前带近万鲜卑人,三千余匈奴人,凶猛无比的攻入五原、朔方两郡,像一柄尖刀一般狠狠插入。

    五原朔方两郡有个特点,就是这两郡被黄河横向贯通,而这一带黄河流速十分平缓,人们也都是在两岸生活。

    这里不用到处去找县城,沿着黄河一路走就行。

    而林平之交代过张辽华雄两人,此行不求完全清扫匪患,就图一个快字。

    这可太合张辽的性子了,他平日里沉稳,打仗却性烈如火。

    有他和华雄带队,一万二铁骑所向睥睨。

    只不过萝卜快了不洗泥,冲的快了,就不免遗落大量匈奴匪患。

    这也没办法,朔方不但有河,还有一大片荒漠,张辽和华雄带队要绕很大一圈,才能到上郡。

    所以赶到上郡时,张辽和华雄麾下,才只有两万人。

    其实是有两万三千多的,两人沿途受降了大量的匈奴人俘虏。

    新收的匈奴人,要么害怕想逃走,要么不服想反抗。

    张辽也只能严苛治军,不听话就杀,听话听得慢了也杀。

    一顿大开杀戒,终于镇住了匈奴人。

    而到急行军的最后,张辽也开始恩威并济,赏罚并重,打下的城池,给了军士们很多的奖赏,更许诺更大的赏赐。

    于是两军对垒时,这边的士气也很旺盛。

    三万人又如何?他们这边有神勇无敌的张辽将军,仅次于神勇无敌的华雄将军。

    优势在我!

    跟着两位将军冲踏马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张辽和华雄,就根本没想好好打这一仗。

    当然了,最开始两人还是很正经的,十分的勇烈,吹响冲锋号角,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两万对三万,五万骑军对冲,这是难以想象的浩荡!

    也是无法想象的惨烈!

    不多时,张辽和华雄,便和于夫罗呼厨泉撞在一起!

    于夫罗两兄弟爆发罡劲护体!

    张辽和华雄爆发罡元,觉醒之躯!

    连番大战,华雄也终于厚积薄发,另一只脚迈过门槛,晋升觉醒境!

    如此于夫罗两兄弟哪是他们一合之敌!

    呼厨泉被张辽双钺砍成三段!

    于夫罗被华雄一锤敲碎脑袋!

    于夫罗身后大军顿时一惊!

    张辽华雄却已冲入其阵中!

    跟着双方大军对撞在一起!

    没有任何花哨,没有骑术,没有武功,只有实打实的碰撞,只有钢铁与血肉的交锋!

    冲!

    冲!!

    冲!!!

    最前排的勇士们,撞得人仰马翻,却前仆后继,更多的勇士冲上前!

    一时间,这片战场,成为了最血腥最残酷的绞肉机,制造着最疯狂的杀戮盛宴!

    呼吸间,便有数不清的人死去,数不清的断肢人头横飞!

    血流漂杵!

    双方军士已经忘记了一切,脑子里只有杀!

    杀!!

    杀!!!

    疯狂的厮杀,不停的进行着,而这时,张辽和华雄已然浑身浴血,杀穿了于夫罗兄弟的三万骑军!

    两人都杀的头脑一片空白,杀人太多,早已忘记了一切,只是麻木的杀,不停的杀。

    直到冲出骑阵,挥舞的兵器感到一空,才猛然回神。

    两人即便是觉醒境的强者,却也累得不轻。

    两人就没有不遗余力地杀回去,而是继续往前跑。

    他们为什么要杀回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干嘛还回去那个疯狂的杀阵。

    匈奴人鲜卑人那么喜欢杀人,让他们好好杀去吧。

    至于杀了这么半天,已经造成三千余人的伤亡,两军又都群龙无首,无人领导,沸腾的热血快要下头,再打一会儿,怕不是要散了。

    那不是张辽和华雄需要管的。

    而是……

827.宴终

    鲜卑人这边没了张辽和华雄,匈奴人那边没了于夫罗和呼厨泉。

    惨烈无比的厮杀,死了四千余人,就有点干不动了。

    前仆后继,后面的人见到前面死了数千人,尸横遍野。

    再怎么热血沸腾,也该下头了。

    这时没人带领,没人鼓舞,没人大显神威所向睥睨,双方的士气都在明显的滑落。

    却在这时,一南一北,远方各出现一股军队。

    和交战双方相比,不算多,都是三千人。

    也都是人人神情冰冷麻木,体格极为健硕。

    两边为首之人,一边英武不凡,却又仙风道骨。

    另一边极为俊美,仿佛不应人间所有的美貌……当然了,你得先看他旁边那个如恶鬼似的丑汉,再看他,这感觉就有了。

    正是林平之本尊带着典韦,和他的俱神凝体。

    他们早就带人埋伏一旁,鲜卑人匈奴人浴血奋战时,便悄然行进,这时都已在战场一里之外。

    两边不约而同地发起了冲锋。

    俱神凝体凝聚法相,本尊凝聚鬼神之体。

    典韦肌肉鼓胀,气血如焰。

    各与三千傀儡战兵结阵,像两个燃烧着血焰的箭头一般,刚猛无双的冲向战场!

    战场中的鲜卑人与匈奴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直接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军阵,狠狠插入后阵!

    刚有些缓和的厮杀,瞬间飙升到定点,甚至突破极限!

    林平之双体全力爆发,已然不似凡人的力量!

    这里的凡人,包括觉醒境的武将,显圣境的文士!

    一骑当千,所向无敌!

    俱神凝体带三千傀儡战兵贯穿鲜卑人军阵,直插匈奴人阵中!

    本尊带典韦和三千魁儡战兵亦是如此,从匈奴人后面,一直杀穿到鲜卑人后面!

    然后再调转方向,杀回去!

    而这次,却不是凿穿,而是混战!

    林平之双体给傀儡战兵的指令不再是冲锋,而是散开,见人就杀!

    杀!!!

    三千人包围,渗透,进入数万人的战场,造成无数杀戮!

    断肢横飞,血流成河!

    这才是最疯狂的杀戮,最盛大的血腥盛宴!

    鲜卑人和匈奴人一下就被杀懵了,杀慌了,杀怕了!

    疯狂的杀戮,让原本交战的双方,彻底没了战意,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跑!

    逃!

    逃离这死亡,逃离这疯狂!

    俱神凝体却在这时,法相一收,北冥念境展开,背后浮现巨大的鲲鹏虚影,吞食天地!

    周围天地元气、地脉地气、血气、怨魂,瞬息间被俱神凝体抽干!

    “爆。”

    俱神凝体身前凝聚一个三尺血污黑球,手一托,血污黑球飞上半空,骤然爆开!

    血气黑气迅速弥漫,瞬间整个杀场都充斥一层淡淡黑红雾气。

    而这时,六千傀儡战兵身上刻画的符篆,全都融入地下。

    血祭大阵,成。

    “杀。”

    “杀。”

    林平之本尊阳神出窍,与俱神凝体法相一同说了个杀字。

    这杀字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本已胆怯的匈奴人鲜卑人,突然脑子嗡的一下,再没了恐惧,再没了退缩,只有心头燃起的无边杀心!

    “杀!”

    “杀!!”

    “杀!!!”

    本已开始逃跑的鲜卑人匈奴人,瞬间爆发最疯狂的杀戮!

    没有逃走,没有迟疑,只有疯狂!

    每个人都陷入杀意的狂乱,眼中没有敌人,没有同伴,只是一个杀!

    不是匈奴人鲜卑人互相杀,而是每个人都与身边的人互相杀!

    “疯了,真是疯了……”

    远远观视的张辽和华雄,都愣愣地看着那毫无道理的疯狂厮杀,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曲军师吩咐他们,远远看着就行,别来凑热闹。

    不但他们不敢进去,不多时,疯狂杀阵中又杀出两人。

    杀阵已成,一个匈奴人鲜卑人也跑不掉,林平之本尊便带典韦杀了出来。

    典韦才是最疯狂的,他厮杀时本就凶若疯虎一般,俱神凝体的术法更激起他无边的杀意。

    好在林平之本尊又以佛门咒言震荡典韦神识,让他清醒过来,带他冲出来。

    “使君,典将军。”

    “使君,俺可算又见到你啦,典疯子,你可杀得太疯了。”

    林平之带典韦去和张辽华雄汇合,两人也许久未见林平之了,很是想念。

    打过招呼,林平之便说道,“咱们走。”

    这里用不到张辽他们了,后面的事情,也没必要让他们看到。

    厮杀终于结束了。

    已杀到最后一人告终。

    放眼望去,周围无数尸骸,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淡淡的血光黑气缭绕,隐隐凄厉绝望哀嚎。

    “人间地狱啊……”

    林平之俱神凝体一声长叹,他何尝想看到死这么多人?

    他怎么会想亲自掀起这无边的杀戮?

    从张辽华雄赵云出塞击鲜卑,到这人间地狱,鲜卑人匈奴人死了得有十七八万人。

    但不死这些人,人间地狱就不止这一处。

    匈奴人鲜卑人死的多?汉人无辜百姓死的更多。

    为了不让人间处处地狱,林平之也只好亲手制造一个人间地狱了。

    收拾心情,俱神凝体手一招,便招出四副黑红战甲来。

    便是他之前为张辽三人和典韦打造的。

    最后一战用不到他们,俱神凝体便将四副战甲收回。

    之后他又心念一动,腰间龙灵刀飞出,插入地面,与血祭阵法相连,也与盔甲上的符篆相连。

    “崩。”

    俱神凝体心念一动,念境猛然碾压,将四副战甲崩散成最细微的颗粒。

    黑红的微粒被符篆收束成一个黑红的铁疙瘩,漂浮在龙灵刀的上方。

    俱神凝体便开始手掐法诀,控制阵法抽取气血怨魂,祭炼龙灵刀,也分出一部分气血魂力,灌注到铁疙瘩里。

    不多时,龙灵刀通体泛起暗红色的光芒,忽明忽灭,仿佛呼吸,又仿佛心跳。

    俱神凝体给龙灵刀一个神念,刀柄末端的龙头便凝聚小小龙灵,龙口喷出一股血焰。

    铁疙瘩被血焰一烧,顿时熔成铁水,俱神凝体手掐法诀,一个个符篆打入其中,跟着又掏出一块拳头大的邪血晶核,震成粉末送入其中。

    铁水不断涌动,逐渐晶莹,逐渐塑形成一副通体倒刺,胸成鬼面,邪异凶悍的恐怖铠甲。

828.宴终(二)

    “万血噬魂甲……我怎么就炼出这么个邪门玩意,太不符合我中原正道侠士,正一天道记名弟子的身份了,被天忌知道,怕不是要请出千斤藏来砍我。”

    林平之俱神凝体看着眼前这鬼面吞头连环铠,通体黑红晶莹,隐隐黑红气息升腾,怎么一个狰狞凶悍了得,心说穿上这玩意,怎么看怎么像邪道大反派。

    “好在这是气血与魂力不够纯粹的缘故,让本尊慢慢以阳神心灯祭炼,便可消除这鬼气森森的样子,也可改换外形,到时就可以改叫圣血铠·众生之愿什么的。”

    这副铠甲以天外陨铁、玄铁、柔铁、刚玉等稀有材料打造,又灌注十数万人的气血怨魂提炼的血能魂力,现在只是雏形,便已有神器威能。

    这就好像一个觉醒之体,普通人套上它,都能变成觉醒境……的普通人,只有力量没有武功么,而且还会被尚未完全净化的怨念刺激成疯子。

    不过林平之本尊祭炼之后,血魂甲的完全体,甚至可以对鬼神境的高手起到很大的帮助,林平之穿上它,不但防御力大增,功体都能增幅五成。

    而这样的神器宝甲,也让林平之三年里积蓄的珍惜材料,还有他收集的所有气血怨魂,全都消耗一空。

    他没打算再制造傀儡战兵,限制太多,被外人知道了更是麻烦。

    但气血怨魂不用又可惜,用来打造这样一副宝甲,也算物尽其用。

    这一战,近万鲜卑人,四万余南匈奴人尽殁,可谓是南匈奴寇掠并州以来,最惨烈的一场大战。

    来并州的鲜卑人全死了,南匈奴人这边,最开始于夫罗呼厨泉带来两万余人,追他们的十万人,有八万余人进入并州,留在阴山外的那两万余人也被林平之干了。

    而进入并州的南匈奴人,被林平之一番操作,也死的七七八八,不过仍有近万人残留在西河、五原、朔方等郡。

    林平之本尊让张辽等三将回返雁门郡,他则坐镇太原晋阳,打算在那里招收躲藏郡内各处的流民,然后让商号调商队过来,给人都送到云中郡去。

    他俱神凝体回返云中郡坐镇,准备接收安置流民,也关注阴山外的异族动向。

    张辽等人回去之后,又各领一千骑兵,前去五原、朔方、西河等郡,清扫残留的南匈奴匪患。

    一场席卷整个并州的,天灾般的异族兵祸,到此终于要画上休止符了。

    正所谓佳兵不祥,只要是打仗,即便是大胜,战后清点得出的损失数字,也让林平之感到肉痛不已。

    不说别的,频繁调动兵马,四处出击,消耗的粮饷、耽误的屯田,就让林平之想要骂街。

    这就不是抓个几千匈奴人当奴隶能弥补的了。

    更别说并州诸郡遭到匈奴人寇掠,死伤无算,根本统计不出来。

    别说林平之只是雁门郡守,别的郡死人,他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甚至还可以因为招收到许多流民而沾沾自喜。

    死人就是死人,而且死的还是并州人,那现在不是林平之的人,将来也会是。

    林平之也知道,北方异族才是问题最大的根源,别看这次他们干了十七八万异族,他记忆中那些鼎鼎大名的异族首领,轲比能、于夫罗、呼厨泉、刘豹、刘去卑,全都给弄死了。

    但就好像没了铁木真还有铜木真锡木真,没了轲比能还有轲比熊,没了于夫罗还有于天罗。

    东汉久未与北方异族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也就是北方异族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已然有了足够大的规模,因此才有的幽州的乌桓,并州的鲜卑,凉州的南匈奴和羌胡,接连作乱。

    这不是杀十七八万人就能遏制的。

    这样的损失,是给南匈奴人打痛了,打得南匈奴人内伤吐血,却也没能一棍子彻底打死。

    而鲜卑人甚至都不算伤筋动骨,鲜卑人还有个很强大的素利单于,仍在不断发展壮大。

    “虽然现在没更多的力量直接打出去……”

    正在晋阳的林平之本尊,得到了俱神凝体通过舍利子老大给他传来的龙灵刀和血魂甲。

    “龙灵啊,你已经是一把成熟的神兵了,该学会自己砍人了。”

    闻言,龙灵刀噌一声出鞘,化作神异黑龙,在林平之周身游弋。

    吸收无数气血魂力,阳神心灯之火祭炼,龙灵越发神骏灵性,一声透着兴奋的龙吟,【龙灵愿为主上征战天下,开疆扩土,让主上的威名再次传遍天下,人尽拜伏。】

    “很好。”

    林平之轻轻拍了拍龙头,又将血魂甲招出来,“这套战甲给你附体,方便控制傀儡战兵。”

    血魂甲只被他粗略祭炼一边,仍有残存怨魂,但对于众生意志凝聚的龙灵来说,直接无视。

    你怨?众生意志还更怨呢。

    龙灵刀恢复刀形,龙魂从刀柄攥出,飞入血魂甲,顿时一声龙吟,黑红光芒一闪,已然变成一个顶盔掼甲、手持横刀的英武神将。

    龙灵以气血魂力凝聚法相,变成一个大长脸,一对铜铃大眼,阔鼻海口的大汉,丑却又十分威武,有点丑帅丑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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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灵神将双手拄刀,单膝跪倒,低头沉声说道,“龙灵必不负吾主威名。”

    “嗯,去吧,去太行山的山谷基地,从那里调一千傀儡战兵,如此这般……”

    “喏。”龙灵神将应声飞驰而去。

    月余。

    并州全境的匪患,基本清理干净。

    一场异族兵灾,虽然也给百姓造成巨大的伤害,但至少异族被赶跑了,并州守住了。

    总比彻底沦为异族的草场猎场强。

    并州恢复了平静,默默舔舐伤口。

    异族对大汉的伤害,却仍在持续。

    这时已是中平五年,幽州的张纯张举,联合乌桓的丘力居,仍无人能治,闹得越来越厉害。

    凉州的羌胡之乱不但没有平息,还连败朝廷大将,太尉张温因此被罢免,董卓这个麾下猛士众多的凉州豪族,也拿北宫伯玉、韩遂等人毫无办法,连战连败,只能屯兵河内郡。

    全国各地仍有大量的黄巾军余孽,和各种匪患、反叛。

    大汉仍在风雨飘摇中。

    那么天子呢?

    刘宏是否还在西园享乐,还在醉生梦死?

829.蔡邕

    洛阳。

    清晨。

    城郊,一个三间房的小院。

    林平之长生分体在卧榻上盘膝打坐,一夜入定,悠悠转醒。

    起身,推门而出,有一老仆正在忙里忙外,见长生分体醒来,赶紧过来伺候着。

    用了早餐,长生分体拿着行囊,骑着驴,前往洛阳城。

    他现在是东观的议郎,负责整编维护书籍,这是他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也是大多数洛阳人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没人知道,就在昨天,鲜卑人和南匈奴人在并州杀了个昏天黑地,血流漂杵,死了五万多人,鲜卑人全军覆没,寇掠并州的十万南匈奴人也被彻底打崩。

    南皇城,东观。

    天子刘宏太久没有管过这里,这里却并不冷清。

    刘宏不知道知识的宝贵,士大夫阶层却最清楚。

    东观藏书众多,自然有许多士族豪门的弟子来此任职,在此研究学问,或是发展人脉。

    长生分体一路前来,与几个相熟的官员打过招呼,这几个官员有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汝南的士族。

    也就是这些人都是追随汝南袁氏的人。

    再具体一点,这些人都是跟着袁绍混的。

    因为最开始长生分体是雁门郡士族介绍来的,却来了就跟曹操混在一起,然后便结识了袁绍。

    而三年多前,曹操打完黄巾军,朝廷奖赏,表他为东郡太守,但曹老板当时很迷茫,只看到太多弊端,看不到解决的方法,对官场失望,辞官回老家闭门读书。

    长生分体则继续呆在洛阳,低调安静的生活,观察洛阳的局势。

    他也免不了继续跟袁绍打交道,关系维持的也还可以。

    当然了,是本初兄自认为他是老大,长生分体是跟着他混的小老弟。

    长生分体只是虚与委蛇,借着袁氏的声望,可以在洛阳活得自在些。

    两人也不算是朋友,长生分体也没拿袁绍当朋友,袁绍也几次暗示长生分体,希望长生分体可以成为他的幕僚。

    长生分体就当自己听不懂,就是个一心求学的书呆子,胸无远大志向的清流,维持着友善但不亲密,却也不算疏远的距离。

    “伯喈公,不群有礼了。”

    到了一个收藏诗词歌赋,名家真迹的藏书阁,里面只有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手捧书卷,悠闲的

    老者姓蔡名邕,字伯喈,当今最有名的书法家和文学家之一,自创飞白体字体,乃是一绝。

    蔡邕就是那种典型的清流书呆子,虽然清高,但看问题往往只看到表象,不深挖根本,然后就想当然的发表意见,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不像卢植、皇甫嵩、张温等人是得罪了宦官,蔡邕是得罪了自己人,他跟当时的司徒刘郃还有将作大匠阳球闹出很大矛盾,因此被阳球迫害,被刘宏定成死罪。

    反而是一个叫吕强的宦官,为蔡邕求了情,刘宏才免他一死,给他发配到五原郡。

    结果在五原郡,蔡邕又得罪了郡守,又被诬陷,蔡邕只能又逃去江东,受羊氏庇护,躲了十二年。

    三年前黄巾起义平定,刘宏大赦天下,蔡邕也被赦免,又回到洛阳。

    这十几载的颠破流离,让蔡邕老了,也让蔡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知道他以前看待问题,太过想当然了,许多问题都只看到表象,没看到根本。

    这次回返洛阳,蔡邕受到刘宏的召见,却没如以往那般,上来就长篇大论的褒贬时政,没有专挑刘宏不爱听的说。

    蔡邕已经知道,天下不止他一个明眼人,他能看到的问题,别人都看的到。

    也已经了解,大汉现在的问题太多,不是他对天子说出来,就能解决的,更不是他那些想当然的方法能解决的。

    而见到蔡邕不说难听话,只说客气话,刘宏也挺高兴,就又让蔡邕当了议郎,继续在东观修书。

    而这次,蔡邕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潜修,他知道他管不了天下事,他知道他只能当睁眼瞎。

    他其实想要隐蔽山林,老死不出。

    但他放不下东观的那些藏书,许多都是孤本,十余年颠破流离,很多书他都记不全了。

    他想要重新翻阅记忆,然后抄录下来。

    而正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长生分体。

    几次接触,蔡邕见长生分体温文尔雅,恬淡悠然,颇有古风,而且谈吐不俗,学识广博。

    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忘年交。

    “不群来了,坐。”

    蔡邕微微一笑,“数日未见,不群去哪里潇洒了?”

    “袁本初请了许多朋友去他城外的庄子,我也被他请去小住两日。”

    蔡邕闻听,不禁微微皱眉,袁氏四世三公,汝南士族魁首,多有士子依附。

    但那袁绍总是针对宦官,结交士子,褒贬时政,长此以往,必惹祸端,到时袁绍有家世庇护,眼前这位小友却没有。

    不过蔡邕又一想,这位小友不求功利,却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比他年轻时可强多了,并不需要他来担心。

    “既然来了,便与我手谈一局吧?”

    蔡邕是大文学家,大艺术家,精通琴、书、画。

    但唯独棋,他是人菜瘾大,长生分体闭着眼下他都下不过。

    不过长生分体也没必要虐他,而是哄着老头玩,每次都先跟蔡邕杀个难解难分,两人棋逢对手,各有胜负。

    蔡邕难得遇到这样一位好对手,自从跟长生分体下过第一盘棋,之后每次遇到了,只要有空,就要来一盘。

    “不群,小女最近新编了一曲,正在琢磨,你要不要去听听?”

    小女自然是蔡琰,那位有名的大才女,不止林平之记忆中有名,现在也有点名气。

    却不是因为她学识广博,精通音律,而是因为她克夫。

    她被蔡邕许给了河东卫氏仲道,嫁过去之后,本就身体不是很好的卫仲道,身子骨就每况愈下,没撑过两年就撒手人寰了。

    这两年蔡琰也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那当然不能是弱不禁风、体虚多病的卫仲道的问题,只能是蔡琰的问题。

    于是蔡琰就被卫家赶回陈留老家,还被传出克夫的名声。

830.文姬

    蔡琰被赶回老家,父亲却被流放到五原,跟着又跑去江东,她虽然衣食无忧,但卫氏欺负她,她也只能默默忍受。

    直至今日,蔡邕被赦免罪行,回到洛阳,才给蔡琰也接到这边,父女俩相依为命。

    林平之长生分体也时常过蔡邕家做客,被老头叫去下棋。

    却从未见过那位记忆中和现在都很有名的大才女。

    但却听过其弹琴,其音律水准更在蔡邕之上,比林平之刻骨铭心的某棵葱也差不到哪去。

    只是比起石青璇箫音的高山流水,清幽淡雅,蔡琰的琴音,多了许多郁郁凄凉,甚至悲愤不甘。

    长生分体不由感叹,忍不住吟诗一首。

    当然没被弹琴的蔡琰听到,却被身边的蔡邕听到。

    蔡邕便问长生分体这琴声如何,长生分体自然知道蔡邕想问什么。

    卫氏为了掩盖卫仲道的问题,他们口中,他们家仲道身体好着呢,就是蔡琰给折腾的。

    蔡邕回来了,有当世大儒的名声,卫氏不敢再传了,但以前传的谣言,不说人尽皆知也差不多了。

    长生分体自然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同情,但不是明说,而是用音律说,他借来蔡邕的焦尾琴,照着蔡琰的曲子弹了一遍。

    然后略作改动,蔡邕听着,便全无凄凉郁郁,反而是同情和理解,还有安慰之意。

    而这琴声,自然也被蔡琰听见。

    蔡琰便和蔡邕打听,弹琴的是什么人,不过打听过就算,也没有想见长生分体的意思。

    不过二十多天后,她又编了一曲,让蔡邕欣赏,然后就问,说父亲似乎许多日没请那位忘年交来府上下棋了?

    蔡邕自然心领神会。

    于是第二天长生分体过来下棋的时候,就又听到了蔡琰的新曲。

    两人就以蔡邕为桥梁,以音律为沟通方式,成了从未见过面,却对彼此音律十分熟悉的朋友。

    “咳!”

    长生分体刚要答应蔡邕,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蔡邕扭头去看,是一个小黄门。

    “蔡公。”

    别说,因为曾经的蔡邕十分耿直,有一说一,谁有问题他说谁,得罪了不少士大夫,反而在宦官这边有些名望,小黄门对蔡邕很是客气。

    “岳议郎,陛下召见,赶紧跟咱家走着。”

    小黄门也不是对长生分体不礼貌,而是随意,仿佛自己人,那意思陛下有事,着急找你,你赶紧的。

    “嗯。”

    长生分体也没跟小黄门见外,又对蔡邕点点头,“伯喈公,我先去觐见陛下。”

    蔡邕示意长生分体但走无妨,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叹息,不群与世无争,却偏偏有八面玲珑的手段,他能跟袁绍结交,却不得罪宦官,还能得到天子的赏识,经常过去觐见。

    若他真有意官场,现如今绝不止议郎之职。

    想到此处,蔡邕也觉得长生分体这性子多少有些古怪……但可能这就是奇人必有奇特之处吧。

    而且这样也好,八面玲珑,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现在这样的形势,低调不折腾,这是好事啊。

    西园。

    刘宏躺在一张躺椅之上,姿态悠闲,神情却不是很逍遥。

    旁边秀美的宫女,时不时的喂他一杯深褐色的液体,闻着有药香,但应该并不难喝,他小口的呷着,最后才一大口喝掉小半杯。

    刚喝完,就有小黄门来报,不多时,长生分体跟着小黄门到来,深施一礼,“臣岳冲拜见。”

    “岳不群,你好大的官威啊。”

    刘宏也不起来,一扭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长生分体,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臣惶恐。”

    长生分体淡然一笑,一点也没尴尬,当然也丝毫不见惶恐。

    “哼,你这竖子,哪有半点惶恐。”

    刘宏指了指长生分体,让小黄门和宫女给他从躺椅上扶起来。

    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他习惯了先声夺人来这么一下子,虽然哪次也没吓到长生分体,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听说你又去找袁家那小子玩耍了?”

    “是,袁本初相邀,臣不好推脱,便过去应酬一二。”

    “都聊什么了?”

    “老生常谈,多是抱怨,跟着就诗词歌赋了。”

    “哼,一个个的,就会跟朕抱怨,就会指责朕,要求朕做这个做那个,他们呢?纵情享乐,醉生梦死,不思进取,一群废物!”

    “陛下莫为那样一群人动怒。”

    “罢了,陪朕走走。”

    长生分体陪刘宏在园林之种漫步,刘宏气色不错,体力也很好,仍可以日夜操劳。

    这除了益气补血散的功劳,也有长生分体给刘宏配的一副药,就是刘宏喝的那药汤。

    但惟有林平之知道,自己配的是药,不是长生不老的灵丹,刘宏仍能维持健康的表态,但他内里全空了。

    三年前,刘宏尚未遇到林平之本尊,他就已经是药石罔效了,无论扁鹊还是华佗,来了都只能三连。

    即便是林平之,也只有以压榨他的气血生机潜力为代价,让他维持相对健康的状态。

    而且还要长生分体时不时过来,以最富有生机的长生真元,悄悄给刘宏温养身体。

    即便如此,刘宏也就只剩不到两年的寿元了。

    “朕最近急着用钱,商号这个月的收益不错,但仍不够,朕想扩大销量,你看如何?”

    但长生分体能跟刘宏关系这么近,却不是因为那副药,而是因为他先跟刘宏关系近,才能给他配药。

    至于为什么关系能这么近,还得说益气补血散。

    当初刘宏得了这方子,自己吃了,效果非常不错,他十分高兴,然后就想用这方子换取利益。

    然后刘宏就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卖……他以前都是供方市场,他手里攥着人人想要的官帽子,别人当官就得给他钱。

    但现在别人不知道他有这能让人日夜操劳的神药啊,而且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公然卖这玩意,会被朝中那些士族清流骂死的。

    让手下太监们去卖?刘宏又不是不知道手下的太监都是什么德行,收受贿赂,巧取豪夺,巧立名目,太监们都很懂。

    但正经做买卖,谁会?

    刘宏有点一筹莫展,还有点气,他觉得林平之本尊是早知道会这样,却不跟他说,可惜那小子跑并州去了。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是还有个师弟在洛阳呢吗?叫来,好好问问!

831.刘宏要奋发

    刘宏召见林平之长生分体,和召见他本尊一样,上来就是一顿先声夺人。

    长生分体自然也和他本尊一样,满不在乎。

    这对刘宏来说,也算走个程序,知道眼前之人,跟他那坏蛋师兄一样,不是什么清高士子,那就能好好谈谈了。

    长生分体自然早就猜到刘宏的目的,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成立一个商号,然后让手下太监,招收几个读书识字,却不是死读书的寒门,为其所用。

    刘宏说这倒不难,但问题是商号他也不会开啊。

    长生分体就又帮他搭起架子,训练几个管事,顺便也安插几个密探。

    刘宏的商号就搭建起来,然后洛阳就开始流出一种堪称男性福音的仙丹妙药。

    虽然士族阶层是真正控制这个国家的人,并不难查出商号是怎么回事,不过隔着几层遮羞布,也找不到刘宏身上。

    刘宏因为益气补血散而日进斗金,自然大喜过望,好好嘉奖了长生分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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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是口头上的嘉奖,刘宏当然不想给好处,长生分体跟他要,他讨价还价一番,多少还能给点。

    但长生分体也懒得跟他要,有这么个日进斗金的商号,刘宏手下的太监,多少也能少盘剥和巧取豪夺一点百姓,也能多出点军费。

    而林平之也能安插一些探子,获取更多的机密。

    长生分体留在洛阳,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而刘宏见长生分体这么识趣,不像他那个坏蛋师兄,也十分满意,又因为商号的成功,他遇到问题,有疑虑的时候,就经常叫长生分体过来帮他参谋。

    “如何,可否增加售卖数量?”

    那当然是可以的,男人对于这玩意的需求,是没有止境的,即便洛阳周边已经不是饥渴营销了,刘宏本就在可着劲卖,但数量再翻一倍也不愁卖不出去。

    长生分体知道,刘宏问他的不是能不能加量,而是怎么加量。

    配方要保密,要用信得过的人生产,要再扩大销售网,要增加人手等等。

    “想来应该是可以,不过还有许多问题要细细思考。”

    “忒不爽利,是不是有什么条件啊?朕今天心情不错,你尽管提。”

    相识多年,互相都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年长生分体自己表现的无欲无求,却给本尊那边要过不少好处。

    但现在并州不是丢了么?刘宏有点好奇,这小子不是要给他那个坏蛋师兄讨个追封谥号吧?

    “为陛下效力,臣怎敢提条件,此事关系陛下利益,臣要细细思量,务必无有一丝遗漏,仅此而已。”

    长生分体当然有条件,但不是现在提,而是晾刘宏一会儿,再答应他,等刘宏看着他办事非常的靠谱,看到成功的希望的时候,再提。

    “真的?”

    刘宏当然不信。

    “千真万确。”

    “那你好好想想,明天给朕答复。”

    “陛下急需用度,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臣虽才疏学浅,却也愿为陛下分忧。”

    刘宏闻言白了长生分体一眼,“你能有多少钱?”

    “七八百钱还是有的。”

    刘宏又一翻白眼,这份寒酸,他都想赏长生分体点。

    当然了,也就是想想。

    “大将军无能,凉州匪患到现在都无法平定,更出了幽州、并州之事,朕不放心再将军权交给他了。”

    那是何进无能吗?那不是你自己折腾的吗?

    当初皇甫嵩领兵领的好好的,你非听信谗言,临阵换将。

    结果怎么样?换张温输,换董卓还是输,本来只丢了金城,输到现在,连陇西汉阳诸郡都丢了,接下来怕不是要连三辅都丢了,被人兵围洛阳。

    但长生分体也知道,打仗是一回事,朝堂斗争是另一回事。

    刘宏与何进的矛盾,不是北地叛乱,而是何进偏向士大夫集团,重用士人,跟宦官集团斗得势如水火。

    明明刘宏才是抬举何进的人,让他从一个屠户,一步登天升为大将军,那杀猪的混蛋,竟然翻脸不认人,转脸就联合士大夫,跟刘宏争权夺势。

    再加上何皇后鸩杀了刘宏心爱的王美人,刘宏现在对这兄妹俩的态度,不能说非常不满,只能说厌恶至极。

    连带着刘宏对何皇后生的刘辩,那个看着木讷怯懦的皇子,都越发失望。

    士大夫集团催促刘宏立储君,就是想让刘辩这个无能皇子当太子,今后好成为他们的傀儡。

    刘宏虽然昏庸无能,但他不是傻,只是不会治国。

    他拼命的捞钱,攒下的产业,不想交给一个傻儿子继承,他知道一旦有那一天,用不了多久,产业就得被刘辩败掉,被那些士大夫瓜分。

    他想要立王美人的儿子刘协为储君,这个孩子才七岁,却已经十分聪慧,一定能守住家业。

    然而何进那个畜生都不如的混蛋,无情无义的背后捅刀,却让刘宏失去了对军权的控制。

    其实以前刘宏也没有对军队的掌控权,他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的控制力,掌控国家的是士大夫阶层。

    所以刘宏的做法,就是放飞自我,可劲作,给这个国家弄得乌烟瘴气的,政事军事全都搞得乱七八糟,大家都不要玩。

    然后刘宏有了钱,又有宦官制约士大夫,再找个杀猪的当外戚,他不就能逐渐扩大手中的权力了么?

    只可惜,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刘宏觉得他的妙计简直完美无瑕,简直都算计到家了。

    却偏偏没算到,他这个妙计,会给国家玩崩。

    黄巾起义爆发,刘宏瞬间麻爪,只得再重用士大夫。

    黄巾起义平定了,士大夫一番操作,给何进拉拢过去,又把控住军权。

    刘宏为什么折腾完了卢植折腾皇甫嵩,然后又折腾张温,他不是真的认为三人对朝廷不忠诚,他只是不能让士大夫集团掌握军权。

    如今刘宏对何进的忍耐限度也已经到了极限。

    但他又不能罢免何进,因为何进有军权,而他手下只有太监。

    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罢免谁呢。

    所以刘宏的想法,就是绕开何进,绕开现有的军权,再建立一个军队体系。

    刘宏决定,要自己当大将军,当无上大将军,掌控他自己的军队,不带何进那畜生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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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2.何乐不为?

    说起来,还是林平之长生分体给刘宏的灵感。

    长生分体帮他支起商号的摊子,就是另辟蹊径,绕开士大夫集团,就找那些黄巾之乱中流离失所的寒门,那些吃不上饭的穷书生。

    刘宏这才知道,什么气节,什么清流,吃不上饭的时候,一个馍、一碗麦粥就能让人低头。

    皇甫嵩、卢植、张温不低头?这天下有的是读书人愿意低头。

    长生分体的做法,仿佛给刘宏打开了一扇门,至少是一扇窗,门走不通,就跳窗户。

    刘宏表示他学会了,而且还能学以致用。

    就好像现在,何进他动不了,军权他拿不到,他干脆不要了,朕不稀罕。

    朕现在又有钱了,朕要征召自己的队伍,建立一支大军。

    何进不是大将军吗?朕就当无上大将军。

    而这其实也是林平之给刘宏的帮助,益气补血散的利益,大大的超出了刘宏的预计,三年多的时间,竟然就给黄巾起义以来,刘宏割肉放血掏出来的军费,补充回来了大半。

    再加上刘宏变本加厉的卖官鬻爵,越发肆无忌惮的横征暴敛,撒出去的钱,又都捞回来了。

    而当下的局势,也让刘宏知道,他必须要出血,不出血是不行的,但即便出血,也不能便宜了那群混账士大夫,打水漂都能看个水花,钱给了士大夫,不如喂狗。

    “朕打算单独成立一军,在西园练兵,受朕驱策,你看如何?”

    “这……陛下可是有意亲征凉州?”

    刘宏白了长生分体一眼,你这问的是人话吗?

    “如此仍要找善于统兵之人带领啊。”

    长生分体示意刘宏稍安勿躁,表示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想自己掌握枪杆子吗?

    但这事情不是你有钱,你想征兵就征兵,即便你是皇帝,你私自征兵不叫蓄意谋反。

    但士大夫集团盯着你呢,有士大夫集团反对,这事情你办不成。

    “你不是也打过黄巾军吗?朕打算用你。”

    “臣两袖清风啊。”

    “朕特许你不用花钱,就当你帮朕赚更多钱的奖赏了。”

    那不行,我还有其他条件呢,“也是不妥,臣上次随曹孟德出征,是帮他管粮草。”

    “曹孟德……虽是宦官之后,但他不像其父,对宦官意见很大啊。”

    刘宏还记着曹操打死蹇硕叔父蹇图的事情,“朕是既想让会领兵的领兵,又想一言九鼎,有主意么?”

    长生分体表示我懂,就是想站着把钱挣了呗,“如此则需要徐徐图之,也要用个明修栈道的法子。”

    “怎么用?”

    “若不带上朝中衮衮诸公,此事必受阻挠,那就带上吧,让朝中大臣们推举领兵之人。”

    “然后呢?”

    刘宏盯着长生分体,心说你小子要敢说“然后就让他们带兵呗”,朕就让你去找你师兄,亲自给他送谥号去。

    “然后陛下也出点人,分置许多中郎将、校尉,而既然是陛下出钱征兵,那给谁多少兵,自然是陛下说了算。”

    长生分体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给士大夫集团官帽子,却不给钱袋子,于是刘宏自己就能有枪杆子了。

    他怀疑记忆中的“西园八校尉”刘宏就是这么干的,八校尉中既有袁绍鲍鲍鸿赵融这样的士人,也有冯芳这个宦官曹节的女婿,还有曹操这个阉竖之后。

    他不过是将这办法先说给刘宏听。

    “嗯,此法甚好,朕也是这么想的。”

    刘宏还真有些朦胧的想法,长生分体一点,他就明白了,“如此,朕就设立几个中郎将,嗯,不好,中郎将太大了些,就校尉吧。”

    “陛下圣明。”

    长生分体也是糊弄刘宏,刘宏这想法很好,但他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士大夫集团?

    从他要设立西园八校尉,又要拉上士大夫,他就输了。

    不出钱不给人,只给个空官帽子?这恰恰就是士大夫最重视的履历和名望。

    “你也来当一个校尉,帮朕掌控军队。”

    刘宏也知道他很难玩得过那些满肚子坏水的衣冠禽兽,想要长生分体帮他。

    可惜这小子的坏蛋师兄不在了,师兄弟俩坏小子齐心协力,说不定能坏的过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陛下,臣实在是不适合领兵,陛下成立一军的目的是扫荡乾坤,战斗力才是根本啊。”

    长生分体好歹提醒一句,你也别光顾着内斗,要不是他本尊守住并州,大汉十三州你都丢了两个半州了。

    “朕哪里去找会打仗又忠心耿耿的?那董仲颖还算忠心,可惜是个废物。”

    “陛下春秋鼎盛,徐徐图之便是。”

    “……也罢。”

    刘宏也不是什么明君,说这么半天,他耗费不少脑细胞,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但现在大汉真的到了刘宏都不能视而不见的地步,他想停都停不下来。

    这都说了一上午事情了,刘宏却还是要办更多事情,给他烦的不行。

    “今日给朕出了个还算不错的主意,便赐你陪朕用膳。”

    长身分体心说真不差你这一顿,有这工夫我去蔡老头家听听琴整两盅不好么?

    “谢陛下。”

    ……

    一直到下午,长生分体才被刘宏放走。

    “刘焉上表,说各地刺史太守收受贿赂,招致了这天下诸多叛乱,当恢复州牧制度,并从从朝中或宗室中挑选清廉之人担任州郡长官,老小子这是看天下要乱,想要跑路啊。”

    刘宏又咨询长生分体的,就是这个事情。

    刘焉想要自荐当交州牧,刘宏就感觉这里有问题,平时也没见刘焉多忠诚,而且你要是忠诚,你自荐幽州牧凉州牧并州牧啊,你自荐交州牧几个意思?

    但刘焉又很够意思,他说的是清廉,实际上却是诚意,他表面上是自荐,实际上私下却跟刘宏说,这交州牧他可以买,按三公的价钱买。

    刘焉怎么想的,长生分体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刘宏确实有意恢复州牧制度。

    刘宏这是想清理不良资产了。

    刘宏不会治理国家,他却能以经商的角度去看待。

    他的视角看来,凉州、幽州、益州、交州这样的地方,不是偏远,就是作乱,根本毫无利益可言。

    他也根本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干脆就不管了。

    还能利用州牧这个新设的官位大捞一笔,为他建西园军提供帮助。

    何乐而不为呢?

833.天家事

    益州本是天府之国,但如今吏治腐败,官员豪强横征暴敛,贪婪成风,对朝廷阳奉阴违。

    天下未乱蜀先乱,自从闹了黄巾,蜀地就没收上赋税过,别说朝廷派的官员,就连刘宏派去的小黄门,都能死的不明白。

    益州如此,荆州也是如此,宗贼作乱,朝廷实际上已经失去对那里的控制。

    还有仍在闹黄巾军的青徐等地。

    幽并凉三州就更甭提了。

    刘宏放眼望去,这天下间,他能真正控制的地方,好像就只有这洛阳……嗯,就只有这皇宫……嗯,就只有这西园。

    也就不难理解,刘宏根本不在意谁当交州牧,只想借机捞钱了。

    只是刘宏还想听取一下他人的意见。

    林平之长生分体自然不会跟刘宏说,州牧制度绝不可恢复,那必将形成军阀割据,乃是自取其祸的速死之道,绝不可为。

    他知道刘宏不想听真正的问题,因为真正的问题刘宏无法解决。

    刘宏只想听恢复州牧制有什么更多的好处,能让他更放心的做出决定。

    于是长生分体就跟刘宏说,刘焉说的很有道理,各地郡守刺史确实良莠不齐,若任用清廉公正又有才干又忠于陛下之人为州牧,是能够遏制当下的歪风邪气的,不过选什么人去哪里,还需要斟酌一番。

    刘宏听到了他想要听的,果然很满意。

    不过他仍没放长生分体离开,而是又说起一事。

    刘宏想让长生分体给刘协当讲师。

    若刘协是太子,这就是让长生分体当太子少师,当然现在没这个官职,但有这个位置,代表着给储君铺路和储备人才。

    不过刘协现在只是皇子,还不是嫡长子,也只是让长生分体当一个协助正牌老师的讲师。

    本来是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情。

    但刘宏跟大将军、皇后都两看相厌,刘宏亲刘协远刘辩,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事情实际上,仍是刘宏给他心目中的太子,找个将来可以忠心辅佐太子的臣子。

    长生分体自然不想牵涉其中,却有不能推脱。

    那样刘宏会很不高兴。

    这不是长生分体不影响刘宏立储的选择,而是不支持他的选择。

    长生分体不但不能推脱,也不能跟刘宏讨论这个问题。

    就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且糊弄着。

    长生分体在洛阳这些年,深谙糊弄之道,就没有他糊弄不过去的事情。

    所以长生分体从西园离开,却没有离开皇宫,而是随小黄门去了北宫,刘宏的母亲董太后的宫殿。

    当年何皇后毒杀王美人,刘宏深厌之,更担心何皇后再害了王美人的孩子,便将刘协交给他母亲亲自抚养。

    董太后出身也不高,却也分属士族,不然也不能嫁给刘宏他爹,解渎亭侯刘苌。

    她就很看不上何皇后这个屠户出身的儿媳。

    王美人被毒杀,董太后就支持儿子废后,只是没能成功。

    而她也支持儿子立刘协为太子,因此与何皇后势同水火。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宫的争斗,长生分体更不感兴趣,更不想招惹。

    他只是来糊弄的,见个面,认个人,哼哼哈哈几句完事。

    最好董太后看不上他,不让他再来。

    “殿下聪慧非凡,竟然这么快就将这套剑术学会了。”

    欸,这不是汉末剑神么?

    来到太后的宫殿,被小黄门引去偏殿一个小院,里面是一个演武场,长生分体没想到,他在这里看到个“熟人”。

    自从下曲阳一战,王越回到洛阳继续当官。

    过了一段时间,长生分体暗中观察过他一次,发现他并没有改变剑法道路,仍追求招式的华丽完美。

    在这个世界,不锻炼身体,锤炼意志,不断突破身体极限,就不能晋升鬼神境,王越止步觉醒境中段,最多高段,不会再有进步了。

    所谓的完美之剑,即便大成,也不过一件精巧绝伦的艺术品……长生分体有些失望,就对他不再感兴趣了。

    原来王越也被刘宏找来,教导刘协剑术,也给他当保镖。

    而那位刘协,记忆中大汉最后一位天子,却很有意思,七八岁的小孩,看似天真单纯,乖巧聪明,但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而且不是表现出来的成熟,而是藏住的成熟,这份心思,就真的很不一般了。

    可惜错生在如此帝王家啊。

    小黄门自然知道刘宏的态度,捧高踩低,对刘协非常客气,先欠身行礼,再绕过演武台,来到不远处观看的董太后架前,深深施礼,“微臣拜见太后”。

    长生分体也跟着行礼。

    “免礼,这便是皇儿给董侯推荐的讲师?”

    董太后四十多岁,保养的还算不错,很是端庄。

    “微臣岳冲拜见太后。”

    “嗯。”董太后微微点头,“听闻你在东观修书,哀家也为协儿请了西席,你去见见。”

    “微臣领旨。”

    长生分体掌控周围天地,精修菩提涅槃法,自然感受得到董太后对他的冷淡甚至鄙视。

    这是知道他帮着刘宏做生意,还卖那种玩意,所以瞧不上他?

    老太太,要是没有我,你儿子早要死要死了……长生分体心说正好,跟那西席夫子糊弄一下,董太后就不会再让他来了。

    但怎么糊弄,还得讲究一下方法,不能藏拙,那样刘宏那边糊弄不过去。

    跟那夫子一番交谈,长生分体故意挑对方不爱听的论调说,还十分犀利,云淡风轻的三五句话,就给那夫子气了个七窍生烟。

    于是董太后就听到了夫子对长生分体的“无礼之徒,离经叛道”的评价。

    之后长生分体再去,就被告知董侯略有不适,让他不用来了。

    长生分体正好闷声发大财。

    他以为这事就算凉了,就到时候再跟刘宏糊弄糊弄就完了。

    却不料想,他第三次来找刘协,又被小黄门拒之门外,就打算顺势再也不来了的时候。

    却被另一个小黄门叫去。

    说皇后有请。

    “你就是岳冲岳不群,陛下给刘协找的讲师?”

    太后生的很美,也难怪是王美人之前刘宏最宠爱的人。

    但她心情却很不美丽,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她很多钱。

    “正是。”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你也教教辩儿吧。”

    “这……”

    “怎么,陛下的话你听,哀家的话你就不听吗?”

    “……臣领旨。”

    “嗯,去吧,好生教导辩儿。”

    何皇后很厉害,很干脆,不容长生分体辩驳,几句话就订下这事,跟着就让小黄门带着长生分体去见刘辩。

834.天家事(二)

    何皇后当然厉害,她是皇后,她兄长是大将军,有士人支持,权倾朝野,皇帝都拿她兄妹两人没办法。

    林平之长生分体自然更拿她没办法。

    而且长生分体发现,这位是最难糊弄的,因为对方根本不给他糊弄的机会。

    但这也难不倒他,糊弄的最高境界,就是糊弄于无形,看似没糊弄,仍是糊弄了。

    只不过长生分体是有了糊弄的机会,却不是糊弄何皇后。

    “你小子怎么回事?朕让你给协儿当讲师,你却跑皇后那里去了?”

    长生分体还没去见刘辩,就又被刘宏派来的小黄门截住,带到西园。

    见刘宏很不爽的瞪自己,长生分体这份无奈,简直就是简直了。

    他心说你干脆给我砍成两半,一半给刘协,一半给刘辩得了。

    反正他是双极心源的分体,砍成两半,真的能变成两个。

    “陛下,微臣在这宫中,既要听陛下圣旨,也要听太后和皇后的懿旨,此事请陛下乾坤决断。”

    长生分体很光棍的表示,这事你怨不得我,你们一家子我谁也得罪不起。

    “总之你不许去皇后那里。”

    “喏,微臣定当尽力为之。”

    “……哼。”

    刘宏翻了个白眼,他也很熟悉长生分体的套路了,那就是从不跟他顶撞辩解,然后只讲尽力二字。

    好不好的,反正尽力了,你看着办,有本事就别用我。

    “协儿那边怎么办?”

    刘宏也问了董太后,对他给协儿新找的讲师如何?

    却只得到“皇儿费心了,哀家定会照顾好协儿”的回复。

    “陛下关心史侯与董侯的学业,时常叫过来考校一番,微臣也可在旁拾遗补缺一二。”

    那朕玩耍享乐的时间不就更少了吗?协儿也就罢了,朕还要管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这是刘宏心里第一个念头,但终究继承人的问题是重中之重,刘宏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便将协儿……和辩儿都叫来吧。”

    刘宏本来只想叫刘协,但这样一来,皇后肯定得跟他闹。

    也好,叫那不成器的东西过来,训斥一顿。

    不多时,两个皇子都被叫来西园。

    “儿臣拜见父皇,久未见父皇,儿臣甚是想念。”

    刘协还是老样子,天真可爱的赶在皇兄之前问安。

    “儿、儿臣也拜见父皇。”

    刘辩跟着拜见刘宏,有点怯懦的样子。

    刘宏心里就一阵腻歪。

    长生分体就有点无语,心说要不是你这当爹的这个态度,孩子能这么怕你么?

    刘宏却毫无自觉,一把搂过刘协,让刘辩在那戳着,“两位皇儿最近都读了什么书?”

    “回父皇,儿臣最近学了劝学,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刘协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的背了一段劝学,“……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

    父皇,儿臣刚学到这里,还要更加刻苦的学习。”

    “皇儿果然聪慧。”

    刘宏很欣慰的拍了拍刘协的脑袋,瞧瞧,这儿子多棒。

    然后又一瞥刘辩,“你呢?”

    “儿、儿臣……”

    刘辩嗫嚅着,其实他也学了,他母后也给他找了夫子,他也学了文章,但刘宏这态度,他又害怕,又委屈,吭吭唧唧的,半天没憋出一句正话来。

    “哼。”

    刘宏真想上去扇刘辩两巴掌,看着就生气。

    他这态度,刘辩真快哭了。

    “陛下。”

    刘宏这区别对待,给气都撒到一个孩子身上,长生分体也是有点无语,便示意刘宏,皇后身边的小黄门还看着呢,差不多得了。

    “哼。”刘宏一声冷哼,还想给刘辩两句,却见蹇硕来了,便一甩袍袖,“你好生指导两位皇儿,不可怠慢。”

    “臣遵旨,陛下慢行。”

    长生分体知道,真正掌管西园军的人,刘宏选了蹇硕。

    蹇硕不是十常侍,他甚至不是中常侍,只是小黄门。

    但他生得高大威武,孔武有力,对刘宏十分忠诚,深受刘宏喜爱。

    不过这不是刘宏选蹇硕统领西园军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蹇硕对于刘协和刘辩的态度。

    十常侍当然是皇帝最忠诚的走狗,但在皇帝立储这件事上,十常侍虽然不会反对,但也都隐隐表现出支持刘辩的态度。

    就好像当初何皇后毒杀王美人,刘宏要废后,就是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极力劝阻,才保住了何皇后的。

    十常侍其实不是保何皇后,而是知道何皇后一旦被废,刘辩就没希望当太子了。

    十常侍忠于刘宏,却也知道刘宏身体不行,全靠虎狼之药顶着,他们也得为后刘宏时代考虑。

    那么被董太后养大的,必然会跟董太后一个态度,抵触宦官集团,又很聪慧的刘协,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刘辩就不一样了,生性怯懦,也就是容易受人摆布。

    至于刘辩是何进的外甥……十常侍太了解权力这玩意了,刘宏都不能让何进交出权力,刘辩就更不能。

    到时候刘辩和何太后,就仍会倚仗十常侍。

    正是十常侍这些根本不用说出来的小心思,让刘宏仍要用他们,却不会在最关键的事情上重用他们。

    而是挑选了忠诚于他,也明确表示会辅佐刘协的蹇硕。

    “岳夫子,父皇命你教授孤与皇兄什么?”

    刘宏走了之后,刘辩彻底松了口气,刘协却审视着长生分体。

    他是董太后养大的,就难免从董太后口中,听到一些评论刘宏的话,所以在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其实没那么高大,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孺慕。

    当然了,他能很好的藏住自己的心思。

    长生分体也在打量刘协,心里不由得感慨,这真是个好苗子。

    魔门的好苗子,天生聪颖,心智早熟,性情冷漠,演技高超。

    这也就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心智性情这一块,婠婠怕是都要略逊半分。

    还是那句话,错生在天家,更错生了时代。

    不过长生分体既没有在这里建立魔门的打算,也没有改变刘协对他的态度的想法。

    “两位殿下,周礼有曰,君子六艺,五礼,六乐,五射,五驭,六书,九数,礼乐射御为大艺,书数为小道,今日微臣便想与两位殿下讨论一下……”

835.天家事(三)(四更求支持)

    林平之长生分体当然不是想教刘辩和刘协书数礼乐,也不是想带两人飙车。

    所以就是射术了。

    带两位皇子到宿卫的习武场,又去靶场,立于箭靶五十步外。

    长生分体没有秀操作,什么五连箭,后箭追前箭,二箭中三靶,他能玩出花来。

    他只是平心静气,摆正身形,普普通通的射出正中靶心的一箭。

    “二位殿下,射者,内志正,外体直,射箭是为了明心、正身,乃是修身之道,而后才可以谈精准,射箭时的心态,比射得准不准更加重要。”

    听完长生分体之言,刘协沉吟片刻,便眼神灵动的说道,“孤明白了,岳议郎是想说,态度认真最重要,不要因为做不好就灰心丧气,要持之以恒。”

    “……”刘辩愣了半天,才对刘协一笑,“皇弟说的真好。”

    “谢皇兄。”

    智商这一块,刘辩确实是不如刘协,要么大臣和宦官都支持他呢,好糊弄么。

    “二位殿下所思甚是,此乃明心,亦要正身,持弓时,心平气静,体不动摇,目不斜视,专心致志,体与气合,气与心合。”

    长生分体再次挽弓搭箭,连射三箭,箭箭靶心。

    然后再让刘辩刘协两人试射,为两人纠正姿势。

    就发现身体这一块,刘辩比刘协大了五岁,刘辩上唇都有茸毛了,个子比刘协高一头,身子比他大一圈,两人身体素质却差不多。

    而且刘协不是第一次射箭了,虽是制式弓箭,他却能一箭中靶。

    刘辩却歪歪扭扭的一箭,碰上靶子,却掉落在地。

    刘协依旧沉稳,却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还有一丝不屑,却都很快隐藏起来。

    “皇弟射得真好。”

    刘辩则是笑笑,他是真觉得皇弟很厉害,但他也还凑合,至少箭矢打在靶子上了,岳议郎说了么,中靶不是目的,认真做就行了。

    心性这一块……也不能说刘辩就比刘协强。

    有攀比心、胜负心、骄傲,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人,才更能上进。

    只可惜有这样心性的人是刘协啊……“两位殿下做得很好,且再接再厉。”

    刘协听了这话,略有不满,他这么刻苦,清晨读书,下午击剑,每日勤练不辍,却跟从不努力,也根本做不好事情的皇兄一个评价?

    他那些努力和汗水都算什么?

    “谨遵岳议郎之言。”

    长身分体自然感觉得到刘协的不满。

    还有刘辩的开心……连他母后也只是疼爱他,却甚少夸他做事做得好,他都忘了多久没听到过表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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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而有言,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射代表了礼节、修身,更代表了仁……”

    长生分体虽然根本目的是糊弄,但教授东西本身却不能糊弄,还是浅显易懂的给两个皇子说一些道理,也教教他们射术的基础。

    刘协发现这位岳议郎还真有点东西,听着听着也听入神了。

    刘辩则是觉得岳议郎不愧是父皇指派的,果然有学问,而且说的话看似高深,他却很容易理解。

    长生分体看来,刘辩也不算笨,他教过的笨小孩也不是一个两个,刘辩怎么也能算中人之姿。

    就是这内向的性子,还整天不受父亲待见,还有“别人家的孩子”刘协跟他对比,也是个错生在帝王家的。

    长生分体也不过略作感慨,只是碰上了,自然就会有一些同情心,但要说比惨……先看看这是什么世道吧,外面还有好多人相食的呢。

    教了一会儿,刘辩也能歪歪扭扭的给箭矢挂在靶子上,长生分体便说道,“两位殿下已得射术之道,今后勤加练习就可以了。”

    这就完了?

    见长生分体要带他们离开,刘辩有点意犹未尽,他射得正起劲呢。

    刘协则是想了想,发现这位岳议郎似乎讲了很多东西,但总结一下,也不过就是“要认真的射”而已。

    但要说这人不想教他真东西,他又确实射得更准了。

    刘协顿时觉得长生分体有点高深,却又不明白高深在哪里,他毕竟才八岁。

    “董侯正在读劝学,史侯也读过,便温故知新。”

    回到宫殿,长生分体就让两人自习,刘协就乖乖背书,刘辩则有些注意力分散,时常走神。

    长生分体也不去管,闭目入定,不多时睁开眼睛,“两位殿下复习得不错,可有何疑惑,不妨说出。”

    “协儿读书读的如何了?”

    刘协刚想提问,就听他父皇的声音传来。

    各自给刘宏见礼,听他问教的怎么样,长生分体便答道,“两位皇子勤勉好学,实乃大汉之福也。”

    “都很勤勉地用功了吗?”

    刘宏那意思,就没有什么顽劣不堪、不好好学习的?你尽管大胆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说完还审视刘辩一眼,让刘辩浑身一哆嗦。

    长生分体有点无语,好歹也是亲生的,差不多得了。

    “辩儿读书读的如何了?”

    “母后!”

    听到这声音,却变成刘协不自觉的一哆嗦,刘辩欢呼一声,朝声音的主人跑过去,一下扑在其怀里。

    “哼。”

    “……参见陛下。”

    刘宏和何皇后已然两看相厌,但又不能打又不能离,只能互相恶心着。

    却在刘宏和何皇后心里找话,想要恶心恶心对方的时候,长生分体插言说道,“陛下,正所谓劳逸结合,两位殿下尚年幼,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今日已耗费不少体力,也该休息了,微臣便告退了吧?”

    换了别人,天家矛盾,涉及立储,自然小心谨慎,生怕说错话表错态惹了人,长生分体却根本无所谓。

    刘宏还能杀他的头怎的?西园军的军费还没着落呢。

    “……嗯,退下吧。”

    “微臣告退。”

    也不去管刘宏一家子怎么尴尬,长生分体麻溜走人。

    离开皇宫,长生分体想着终于能去蔡邕家了,距离蔡老头约他都有四天了,他却迟迟未赴约,那位的琴音,可是要略带不满了。

    “可是岳议郎?岳议郎请留步。”

    却还没离开皇宫多远,就有人呼唤。

    转身一看,长生分体便略有些无奈,看来今天又去不成蔡府了。

    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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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6.宴会达人

    呼唤林平之长生分体的不是士子,也不是熟人。

    不过长生分体认识,这是袁绍身边的家奴小厮。

    “有事?”

    “岳议郎,我家主人今晚设宴宴请宾朋,特遣仆来请议郎,本要去议郎家,正巧在这里遇到了。”

    果然,袁绍那个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宴会达人,又是来找他饮宴的。

    说实话,要不是袁绍也掌握了许多汝南袁氏的资源和人脉,而且长生分体记忆中,这位本初兄接下来会有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骚操作,跟他接触可以了解袁氏的动向。

    长生分体真懒得跟袁绍玩耍。

    以前还有曹操可以一起消磨时间,现在曹老板躲回老家去了。

    长生分体就要独自忍受那些所谓清流士子的“高谈阔论”。

    罢了,就当磨练心境了。

    跟着小厮去了郊外袁氏的一个庄园,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不群来了。”

    “不群,我最近写了一篇赋,可有兴趣品评一番?”

    “不群兄……”

    长生分体一来,众人都跟他谈笑风生,他虽然形貌普通,但谈吐气质不俗,又深谙糊弄之术,在这里很吃得开。

    这么一看,还挺有某二叔的风范。

    “不群来了,连着几天没请到你,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

    比起曹老板那又黑又瘦,很是其貌不扬的形貌。

    袁本初生得高大英俊,丰神俊朗。

    而且他岂止是宴会达人,简直就是宴会狂魔,隔三差五只是请长生分体的频率,他开宴会的频率,是隔五差七的不开,一个月怎么也得歇两三天。

    “本初兄盛情相邀,我怎可不来啊。”

    “好,等下不群可要多饮几杯。”

    袁绍很热情的招呼长生分体几句,便和其他士子交流去了。

    他虽然也还算看重长生分体,却又不是没有他不行。

    而且在袁绍几次暗示长生分体成为他的幕僚,都被婉拒后,他的态度也略有改变。

    但仍很大度,显得他很有容人之量,被拒绝了也不怀恨在心,仍十分热情。

    长生分体也无所谓,袁绍想要怎么表现,他就怎么糊弄,顺着袁绍的心思来。

    当然了,加入是不可能加入的,曹老板他都不会加入的,更何况袁本初。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丝竹管弦,载歌载舞,一群士子刚开始还能注意一下仪态,三五杯黄汤下肚,尾巴就夹不住了,一个个的开始纵情声色,放浪形骸。

    长生分体也是其中之一,却又有一份疏离感,若即若离,身在其中,心超脱其外。

    红尘浊流,亦可成修心之所。

    来参加袁绍宴会的士子,大多是汝南世家豪族之人,不过真正有名的,也就是存在于林平之记忆中的名字,却几乎没有。

    像是什么金尚、桥蕤、袁涣、杨弘等等,现在公认的汝南名士,全都在袁术哪里。

    袁绍虽然过继给袁成,是袁氏正式的继承人之一,袁氏会给他支持。

    但袁术才是正经的嫡子,给袁术的支持,只会比袁绍更大。

    饮到酣然,袁绍开始带节奏,针砭时政,一群士子纷纷响应,这个骂宦官昏庸,那个讥讽大将军无能。

    也有说朝中哪个大臣没用的,但那个大臣必然不是汝南人。

    又有人叹息,当今国力衰弱,朝廷无力羁縻地方,郡守县令多有贪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大汉早无昔日荣光。

    长生分体也跟着嗯嗯啊啊几句。

    他明白,这些人想要说的,并不是人的问题。

    而是朝廷本身的问题,他们说了那么多,骂这个骂那个,仔细听,其实全是指桑骂槐。

    他们真正想骂的,不是十常侍,不是大将军,不是地方大员。

    而是想要骂刘宏无能,想要骂皇帝无能。

    这其实也是士大夫阶层的共识了,大家都在骂,甚至还有人觉得光骂已经不过够瘾了。

    曾经就有王芬、许攸等名士,想要行废立之事,废掉刘宏,另立合肥侯,却还没行事就已经暴露,王芬等人自杀,许攸逃亡。

    而许攸虽然不是汝南人,却和袁氏关系密切,他能逃亡,就是受了袁氏的帮助。

    确切地说,是袁绍的帮助。

    袁绍这几年也一直保持着和许攸书信来往。

    袁氏为核心的汝南士族集团,一直是对抗宦官集团的主力,袁氏最先支持大将军何进,让何进上了士大夫集团的船,与刘宏离心离德。

    袁氏也一直催促刘宏立储君,并且支持刘辩。

    长生分体不由感慨,袁氏这是想要出个霍光啊。

    然而问题是,袁氏仍以为这还是士族的天下,却没看到,这天下快成乱世了,以后就不是光动嘴皮子笔杆子就能掌控天下了,更重要的还是枪杆子。

    士族善于玩弄权势,却看不到,将来会有一种人,根本无视士族的手段,权势不再等于权谋,而是等于拳头。

    那就是军阀。

    不过那些都扯远了,长生分体也是糊弄酒宴上的这一群士子,思维有点发飘。

    总算糊弄到宴会结束,一群士子骂着宦官,搂着婢女,五迷三道的歇息去了。

    “不群这几日去了皇宫?”

    袁绍却没喝醉,他也文武双全,凝罡境巅峰的高手,千杯不醉的体质,要不也没法这么天天拿酒当水喝。

    他给长生分体单独叫到僻静小院,继续喝继续聊。

    长生分体也继续糊弄。

    “欸,本初兄有所不知,这两天可为难坏了我了。”

    “此话怎讲?”

    “陛下想要为董侯找一位夫子。”

    袁绍看看长生分体,“就你?”的神色一闪而逝,跟着又是变幻莫测的神情一闪而逝,才朗声笑道,“不群满腹经纶,陛下也是慧眼识人啊。”

    “本初兄误会了,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怎有资格高攀天家,陛下是听闻我与伯喈公相熟,想要让我试探一下伯喈公的意思。”

    原来是蔡邕啊,袁绍一脸恍然,心说这还差不多。

    就听长生分体继续说道,“但我知伯喈公一心做学问,怎可因此打扰他?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长生分体一脸苦笑,“更何况陛下只给董侯找夫子,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于是皇后便找了来,这我可就更不敢去找伯喈公了啊。”

837.蔡家

    林平之长生分体一个“未免厚此薄彼”,让袁绍很满意。

    袁氏是支持刘辩的么。

    “……我好一番推脱转圜,才算脱身,这几日简直就是煎熬,人都熬瘦了几斤。”

    “哈哈哈,不群说话还是那么风趣。”

    袁绍哈哈大笑,一番调侃,几句话就被长生分体带了节奏。

    这就又糊弄过去一个。

    翌日,长生分体终于出现在蔡府大门口。

    蔡邕似笑非笑的看着长生分体,“不群赏脸前来,寒舍蓬荜生辉啊。”

    长生分体苦笑作揖,“伯喈公莫要取笑,否则我只有掩面而逃了。”

    “来吧,好不容易有机会,今日定要多下两盘。”

    其实以蔡邕在文坛的地位,他想要打听宫中之事并不难,但他现在彻底放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书,除了整理东观书籍,总结一生所学,他什么都不想管。

    蔡家不大两进的院子,长生分体就和蔡邕在前院,一张席,一张桌案,一副棋盘,温一壶酒,边喝边下。

    洛阳城中,难寻这样远离喧嚣之地,长生分体难得清闲,也就放下外面种种俗世,好好放松一下大脑。

    蔡邕就是个人菜瘾大的臭棋篓子,下棋还忒慢,长生分体同时跟一百个他这水平的下,都输不了一盘。

    长生分体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棋,脑子逐渐神游物外,却忽有所感。

    然后就看见门洞后有个小脑袋瓜,正冲他挤眉弄眼。

    这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五官甚是精致,一脸的古灵精怪。

    蔡邕就是个容貌甚伟的老帅哥,这小女孩跟他眉宇间颇为相似。

    小女孩肯定不是蔡文姬,又和蔡邕如此相像,自然是他的二女儿,蔡贞姬。

    蔡老头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正常的需求,流落江东时便和一个侍妾生了贞姬。

    不过蔡邕没有什么嫡庶之分,都是亲闺女,老来得子,疼小女儿还多一些。

    林平之记忆中,贞姬这个名字不如文姬有名,但贞姬的孩子,却比文姬的孩子有名的多。

    不过那位征南大将军羊祜虽然有名,却不是林平之能惦记的,他娘现在才十二岁,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写字的笔都没做出来呢。

    长生分体笑着点点头,贞姬的小脑袋瓜咻一下缩回去,然后就跑掉了。

    不多时,后院响起了清澈的琴音。

    蔡邕专心厮杀,置若罔闻,长生分体却静心倾听。

    琴音空灵淡然,又带着些夜凉如水,人萧瑟,对月惆怅,满腹心事无可言,却又不能只道天凉好个秋。

    就有种本应该有怨言,但又“我又有什么资格怨呢”的独自委屈,自怨自艾。

    也是,人家大美女大才女相邀,自己不说翘首以盼,更放了人家四天鸽子,长生分体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手一招,飞过一片树叶,放到嘴边,轻轻吹出沙哑苍凉的曲调。

    但这苍凉之中,却有一种悠扬,一种豁达,一种无所谓,一种任何时候都能笑对人生的勇气。

    叶笛声刚一响起,琴音便停下了。

    因为长生分体来这里听曲听了很多次,却只是听完了跟蔡邕交流一番,然后老头再去当传声筒。

    以音律相合,这还是第一次。

    片刻之后,琴音再起,却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跟人合奏,也没听过这种声音。

    不过很快,琴音就和叶笛完美合拍。

    但弹琴之人却发现,竟然不是她带着对方合奏,而是对方引领着她。

    让她的空灵变成活泼,幽怨变成婉转,为她的音律中,注入了勇气和希望。

    她真的能鼓足勇气面对残酷,真的有再次奢求幸福的希望吗?

    琴音有一丝疑虑,却没受到笛音的鼓励。

    叶笛不是告诉她,她可以的,只要多一点勇气。

    而是告诉她,可以的,不用急,慢慢来就好。

    一份体谅,一份包容,让弹琴之人感觉心里一股暖意。

    这是除了父亲和妹妹,第一个不站在世俗的角度对待她之人。

    一曲合奏停歇,长生分体落下最后一子。

    “哎呀,大意了!”

    蔡邕十分懊恼的一拍大腿,他都看到赢棋的希望了,却一子之差,满盘皆输。

    “再来再来。”

    蔡邕很不服气,这次是他大意了,下一盘他一定赢。

    他挑着棋子,忽然问道,“对了,方才似乎有琴声,今日的曲调,似乎略有不同?”

    刚才厮杀的正激烈,他根本没注意到,长生分体一边跟他下棋,一边吹叶笛。

    “是,今日曲调,与以往很有些区别……”

    长生分体边点评音律边落子,蔡老头记着他说的话,等他说完了,赶紧投入棋局。

    这一盘,长生分体却是让蔡老头赢了他一子。

    蔡老头擦擦满脑门子的汗水,大呼过瘾。

    “再来再来。”

    蔡老头来了感觉,要再接再厉,却见仆人走过来,“主人,饭菜已备好。”

    为了让蔡老头过足棋瘾,长生分体故意跟他杀得难解难分,两盘下来,已然过了正午了。

    又跟蔡老头吃了个饭,整了两盅,长生分体才告辞离开。

    临行时,又有淡淡琴音传来,传递着相送之意。

    蔡老头微微一愣,他也是精通音律之人,自然听得出来,心说今天大闺女心情不错啊……哎呀,他光顾着下棋了,这多好的机会。

    也只有等下次女儿再心情好的时候了。

    “阿姊,那人走啦。”

    内院,贞姬颠颠的跑进书房,对席上跪坐,手抚琴弦的姐姐说道。

    “嗯,辛苦二妹了。”

    “不辛苦……阿姊,那人长的其貌不扬,但音律还不错,就是棋艺不怎么样。”

    能跟她们父亲下的难解难分么,蔡邕下棋什么水平,大才女和聪明伶俐的小姑娘都略知一二。

    “人这一生,能精通一样技艺,已然难得了,更何况父亲还说,那位岳议郎博览群书,博闻强记,文采超然。”

    “阿姊,那你就和他认识一下啊,总是躲在这里弹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弹琴的到底是谁。”

    “我……我就这样,能让懂我音律的人听听琴,已然知足了,何况今日还能合奏一曲,即便就此断了来往,我也知足了。”

    古灵精怪的小贞姬,一脸无语的扶额,仿佛在说,“阿姊你就不能照照铜镜?你这样才貌兼备的大美女大才女,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悲观啊?”

838.捷报

    偷得浮生半日闲,找蔡邕下下棋,放空大脑,再与那位素未谋面的大才女音律相合,林平之长生分体也算给自己放了个假。

    出了蔡家大门,便又入红尘滚滚。

    他又要开始游走于诸多势力人群之间,到处糊弄了。

    最近他主要是糊弄皇帝那一家子。

    要时不时的给刘辩刘协两个皇子上课,糊弄又不能太糊弄,得让两个孩子都学点东西,应付刘宏董太后何皇后,但又不能教太多,让三个家长以为他在暗示什么引导什么。

    还要给刘宏弄个商业计划,帮他扩大益气补血散的销量,帮他搞钱,这个也得糊弄糊弄,不能让刘宏轻易办成这事,但又不能瞎糊弄,还得最后让他办成这事。

    然后还要因为频繁出入皇宫,糊弄糊弄袁绍,让他不认为自己倒向皇帝那边了。

    还糊弄过一次十常侍中的张让,让宦官集团知道,他没有倾向刘协的意思,但也不是倾向于刘辩,没有跟他们抢刘辩的意思。

    林平之活了几辈子,还真没以这个角度参与过皇权交替之事。

    他也当过皇帝,他也得立储,但问题是射雕和双龙世界,他都只有一个儿子,没人抢太子之位,也没有什么权臣、士族门阀与他共天下。

    长生分体在刘宏、太后、皇后、十常侍、士族之间不停摇摆,不停的糊弄,感觉真心有点烦。

    就这样又过了七天。

    刘焉那家伙如林平之记忆中一般,刚自荐交州牧没多久,又自荐益州牧。

    刘宏都有点无语,他这还没答应恢复州牧制度呢,就算他答应了,也得朝廷通过啊。

    你这就先挑上任的地方了?

    是不是连哪天去上任你都自己定下了?

    刘宏也懒得跟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说道,只看在这亲戚没少孝敬他的份上。

    不过刘宏是想要恢复州牧制的。

    而且他也知道,朝堂群臣,也不会阻拦这一议题,因为这是官帽子。

    事实上已经有许多大臣表示赞同了。

    所以刘宏还要抻一抻,晾一晾,看看选谁合适,能捞到最多的好处。

    当然了,有长生分体提醒他两句,他也知道,关键的州牧不能含糊,比如仍未剿灭张纯张举的幽州,比如凉州并州。

    而就在朝堂上讨论过,基本上确定恢复州牧制,就差人选的时候。

    一骑快马,一封急报,送入皇城。

    “捷报?”

    刘宏看着急匆匆的小黄门,奇怪的问道,“哪里的?”

    他听着都新鲜,真没想到,他还能听到捷报呢?

    刘宏现在已经不对凉州幽州抱任何希望了,董卓就是个废物,放眼朝中,除了威望太重的皇甫嵩、朱儁、卢植等士族名将,也挑不出一个能打的来。

    “并州的。”

    “……你再说一遍?”

    刘宏眨眨眼,他不确定是眼前这小黄门没睡醒,还是他自己没睡醒。

    “回陛下,是并州来的捷报。”

    刘宏没好气地一乐,并州能有什么捷报?忘恩负义的南匈奴人遭了天谴,突然发了瘟疫,都死绝了?

    “仆也不知,是一封密信。”

    小黄门呈上火漆密封的竹管,刘宏看了看,点点头说道,“打开吧。”

    小黄门又倒退五步,管口对着自己拧开,抽出其内绸绢,读起上面的文字,“臣雁门郡守林明,恭奏陛下……”

    好家伙!

    刘宏听着,逐渐瞪大了双眼,甚至张大了嘴,那个坏蛋竟然没死?!

    不但没死,而且这坏蛋还给南匈奴人祸害了,联合郡中士族豪门,从鲜卑人那边雇来佣兵,然后挑起了南匈奴和鲜卑的大战,给南匈奴人都引出了并州,如今已经收复了太原西河定襄三郡,正在云中阻挡南匈奴人南下!

    “呈上来,朕要亲自阅览!”

    刘宏甚至过去一把抓过绸绢,细细观看,不由得喜笑颜开,最后甚至哈哈大笑!

    好小子,好坏蛋!坏的好,坏的好啊!

    竟然没跟他要一兵一卒一个铜钱,自己就给事情办的这么漂亮!

    朝中若都是这样的人,他这个天子哪至于这般为难,每天连两个时辰的享乐时间都挤不出来,一个时辰根本达不到劳逸结合的效果!

    刘宏虽然心里总骂林平之坏蛋,但其实也是知道并州丢了,想着那坏蛋多半是凉了,是一种想念的方式。

    “真有这小子的,这下可给朕省了大钱了,嗯,更能赚钱,并州牧能卖个好……哼,这狡猾的坏蛋,果然没有便宜给朕。”

    刘宏说着,却话锋一转。

    他看到信上又说,林平之虽然给南匈奴人主力部队赶跑,但并州各郡仍有大量的匈奴匪患四处劫掠。

    而林平之只是雁门郡守,无权管辖其他各郡,他现在屯兵云中郡,阻挡阴山以北的南匈奴人,还有跟匈奴人一场大战,吃了大亏,也想南下劫掠的鲜卑人,已经是越俎代庖,名不正言不顺了。

    而且林平之说他也抵挡的十分辛苦,时常与南匈奴和鲜卑又小股部队的摩擦,现在是既缺人又缺粮,让刘宏赶紧派个能打的过来,接手云中郡的布防。

    呸……刘宏心里暗啐一口,他手里要有能打的又听话的,真正忠于他,而不是只忠于大汉的,他用得着凉并幽三州都丢了?

    这不明摆着是表面上求援,实际上跟他要并州各郡的管辖权么?

    给你了,坏蛋……刘宏没好气的一笑,却难得痛快。

    他也是姓刘的,也是皇帝,祖宗基业,天下十三州,他丢了三州,说不害臊、无所谓那都是给别人看的。

    他也害怕有那么一天,他没脸见列祖列宗。

    更何况朝中大臣天天拿北地三州说事情,这刘宏的压力一下就能少很多。

    并州失而复得,刘宏心里着实畅快,既然并州是那小子夺回来的,干脆就让他管了,并州牧给他……不行。

    刚痛快了没有三个呼吸,刘宏就本性发作。

    并州牧可以给,但不能给钱给粮给兵,那坏蛋那么大本事,让他自己弄去,不让他掏钱买官,就算给他的奖赏了。

    不行,还得让他掏钱,反正也得赏赐他,不如多赏些,让他买!

    对了,还有他那个没脸没皮的师弟,也得再压榨一番,让那小子多给朕干活!

    刘宏想着,又痛快了,哈哈一笑,一指送信的小黄门,“去,召岳议郎前来面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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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公子增加了介绍:
林平之觉醒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人生的记忆,又有了一颗神秘的舍利子。
他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
他为这勾心斗角,乌烟瘴气的残酷江湖,注入了一股清流。正经的公子增加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经的公子增加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经的公子增加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