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太快了吧?
“夫人只看到数量变少了,就没发现这瓷罐变大了吗?”
老鸨认真打量一番,然后摇头。
“没有。”
“……”
胖球本想蒙这老鸨子,哪成想她根本就不上当,但胖球的脸皮厚如城墙,脸都不红一下。
“哦?是吗?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总觉得这瓷罐比原来大了不少!”
“……”
“夫人,咱们再来说这价格。一两银子一罐冰,那是老皇历了,现在棒冰卖的多火,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这冰的价格跟着水涨船高,可以理解吧?”
胖球分析道。
“涨,老身也能理解,可不能这个涨法吧?一涨涨了一倍,而且不提前通知一声,若是买之前就说的话,老身就——”
“夫人会怎样?”
胖球眯眼问道。
“老身就不充这个高级为爱屁!”
老鸨狠狠说道,想吓唬吓唬他。
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别人若是说“你再这样我明天就不来了”,她便会惶恐不安,现在用在别人身上,效果也应该不错吧?
但她这次却碰到了对手。
“好的,那我这就回店里,给夫人把高级为爱屁的银子退了!柱子,赶紧将棉被盖好,把车再推回去!”
柱子:@_@
他都快哭了,你们谈生意,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连续推了两次车,柱子身心俱疲,实在是推不动了,身体再好的老汉也不可能连推三车啊!
于是他试探性的说道:“胖哥,做生意嘛,和气生财,火气别那么大!”
见胖球扭头不答,他又去劝老鸨:“夫人,这冰虽然贵了点,但毕竟物超所值嘛!春水楼每天客人那么多,你回去做些冰酒,区区五十两银子而已,一眨眼的功夫就挣出来了!”
老鸨也不是真不想买,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胖球,只是没想到人家不吃这套,差点搞砸了。
现在有了台阶,她赶紧顺势而下。
“既然你这么说,那老身这次就不计较了!”
但还是冷哼一声,连看都不看胖球一眼,“给老身把这车冰都运到后院卸下来吧!”
“额…”
柱子愣了一下,“夫人,楼里没有伙计吗?二十五罐冰也不少呢,让他们出来帮忙运进去吧!”
一罐冰怎么也有个四五斤,还得一个一个抱着放进去,柱子腰疼。
老鸨瞪了他一眼,“有伙计也不让他们出来!你们对高级为爱屁不是送货上门吗?那就送吧!”
说完,老鸨就扭着肥硕的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柱子:我方了。
胖球搓搓手,不满道:“看吧,这种人连个伙计都不派,就让你自己往里搬,不是好东西啊!还不如听我的直接回去,也用不着伺候她!听了你的,现在可好了。”
接着又说道:“反正你也得给她搬东西,那我先去春水楼瞧上一瞧。”
柱子一听,马上接话道:“胖哥,咱们一起搬还能快点,等搬完了一起进楼不好吗?”
“不好。”
胖球摇头,“我腰疼,搬不了。”
“你腰疼那你还上春水楼?”
“别瞎想,我就是去看看,再说了,我跟姑娘们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不会影响腰疼的。”
看着胖球离开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推车上的瓷罐,柱子欲哭无泪。
动嘴,我也行的…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柱子好歹把二十五大瓷罐冰给老鸨子搬进后院柴房,临走的时候还被老鸨子甩了脸,不光身子累,心更累。
不过,忙完这一切的柱子容光焕发,似乎来了第二春。
站在春水楼前,踌躇满志。
之前在西瓜铺的时候,卑微如蝼蚁,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春水楼这种风月场所对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即,有心而无力。
但现在不同了,胖哥主动邀请他进楼,费用肯定报销,也该他见见世面了!
这么想着,柱子就准备抬脚迈进渴望已久的地方,才走了一半,他就停下了。
“胖哥,你怎么出来了?”
“昂,完事不就出来了。”
胖子边提裤子边说道。
“完…事了?”
柱子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从他开始搬瓷罐到现在,最多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而已,这…就完事了?
“太快了吧?”
柱子问道。
“快?我不过就是进去看看而已,还能看一年啊?”
这下,胖球的脸变得通红,怒不可遏。
“哎,你还太年轻,这些事情哪里懂?有些时候啊,速战速决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胖球昂着脑袋,一脸平静,显然已经进入了贤者模式。
“胖哥,道理我都懂,但…我还是想进楼看看啊!”
“看什么看?左右不过一哆嗦的功夫,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睡觉!再说了——”
胖球瞥了柱子一眼,鄙视道:“你不是腰疼嘛,去那里不好!”
说完,就指挥着柱子,推车返程。
明月高悬,凉风习习。
胖球背着手,哼着小曲,大步走在小巷里,潇洒如仙。
柱子推着车,苦着大脸,小步推着小空车,苦逼如狗。
一仙一狗,画美不看。
……
第二天一早,柱子就溜了出去。
西瓜铺里,狗蛋看到柱子一大早回来,惊喜道:“这么快就把制冰之法搞到手了?”
柱子往椅子上一摊:“狗蛋哥,别提了!”
接下来柱子便大倒苦水,说完之后还可怜兮兮的质问:“狗蛋哥,你这骗人啊!去之前说就是去监视那胖子把制冰之法偷来,轻快的很!可你看看,我都快累成狗了!不干了不干了!”
“柱子!”
狗蛋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不能让你天天干活吧?再坚持一天,只要把制冰之法偷到手,咱们就胜利了!放心,到时候大家都不会忘记你为西瓜铺和林府做出的贡献的!”
柱子还是哼哼唧唧,狗蛋狠了狠心,掏出二百文钱给他。
“这钱你先拿着,等偷到制冰之法,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吧!”
柱子答应一声,把铜币塞进衣服里,就溜了出去。
盯着他的背影,狗蛋冷笑连连。
————
第六十一章 咱是专业的
“如何?可让他看了咱们的制冰之法?”
厢房中,荆哲小声问道。
“还没呢。”
胖球不怀好意的笑道。
“怎么还没有?”
荆哲蹙眉,有些不满。
“嘿嘿,有这么个人用着,很舒服哩!我寻思着不用白不用,不如让他在这多呆几天!”
于是胖球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荆哲听完,有点哭笑不得。
既佩服胖球的阴险,又同情柱子的可怜,但最后还是命令道:“不能再拖了,最晚今天,一定要让他把制冰之法‘偷’走!”
“少寨主,再宽限几天呗…”
荆哲脸色一冷,沉声道:“我说最晚今天,听懂了吗?”
平时的荆哲都是嘻嘻哈哈,胖球他们都习惯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胖球只觉得后背发凉,马上答道:“听懂了!”
“好,出去吧!”
胖球能等,荆哲等不了。
他现在想的是速战速决,早点解决掉隐患,他就可以放心的去往京州。
若是拖个一年半载,黄花菜都凉了!
……
旭日初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跟往常一样,在忙碌了半个时辰之后,清凉一夏又在棒冰全部售罄的状态下关门歇业。
“胖哥!”
后院里,柱子把胖球拉到一个无人角落,鬼鬼祟祟道:“我都来两天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这边是如何制冰的?”
“没问题。”
胖球回答干脆,走到院子里对大脸说道:“掌柜的,我表弟过来近两天了,今天的冰也卖没了,我是不是能带着他制冰?”
大脸听了,稍显犹豫:“胖子啊,你也知道,这制冰之法可是绝密,若非信得过的人,肯定是不能上手的。我跟你从小认识,才让你做,但是他嘛…”
大脸欲言又止,把不信任柱子的表情演绎到了极致。
但越是这样,柱子越兴奋。
机密好啊,机密才显得重要!
在后面轻轻的捅了捅胖球,胖球会意,拍着胸脯保证道:“掌柜的完全可以放心!我这表弟人品绝对靠谱,信得过,我总不能坑掌柜的吧?”
“这个…”
大脸还在犹豫,胖球见状,补充道:“放心吧掌柜!我发誓,若是他有二心,他以后娶不到媳妇,娶了也生不出孩子,生出孩子也不是他的!”
柱子:“……”
“好了,好了!”
大脸打断他,“既然胖子都替你表弟起了那么毒的誓,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今天还得制冰,等会领着你表弟去制便是!”
胖球连连点头。
……
“胖哥…”
“柱子兄弟不用谢我!”
胖球摆摆手,义正言辞道:“帮你都是我应该做的,柱子兄弟不必客气!”
我客气你妈啊!
柱子恨恨的想着,嘴上却小声说道:“胖哥刚才那誓起的也太毒了吧?”
“毒吗?好像有点。”
胖球点点头:“不过不毒又怎么能让掌柜的相信?”
“可是…”
柱子想了想那些毒誓,越想越难受,这些毒誓随便哪一条成真自己都扛不住,何况一下起了那么多?
“胖哥,要不你把那些毒誓收回去吧?”
“收回去?发过的誓怎么还能收回去?”
胖球不明所以。
“可以的,你说收回就行了!”
“好吧,收回!”
随后,两人就大眼瞪小眼,都觉得刚才的操作实属二比。
还是胖球先打破了这尴尬。
“咱们还是先去制冰吧!”
“哦。”
接下来,两人打开柴房,柱子看了一眼,发现昨天拉回来的生石灰还都堆在墙角,而柴房里其他地方同样白茫茫一片,看样子也是生石灰。
“其实呢,这制冰之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就看你能不能知道这秘方了!”
于是,胖球指了指墙角的“生石灰”对柱子说道:“你找个竹筐,抗几筐生石灰去冰窖里!”
虽然还是体力活,但毕竟能接触到制冰之法这种核心机密,柱子并不抗拒。
待他进了冰窖,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却兴奋异常!
就是这里没错了!
此时的胖球已经来到大缸前,打开上面的盖子,柱子也凑近去看,只见大缸里还套着一个小缸,大缸和小缸的夹层中有冰,小缸的水里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胖球向他解释道:“这制冰之法,就是将生石灰加入这小缸里,外面的大缸也加满水,随后向小缸加水。生石灰与水结合,便会——”
“不是会发热吗?”
柱子好奇道。
生石灰很常见,平时刷墙就会用到,往里加些水就会变得滚烫,又怎么能制冰?
“不错!”
胖球也不慌张,继续解释:“嘿嘿,这就到关键之处了!你见过生石灰加水,是按多少比例加的?”
柱子摇头,不是瞎几把乱加吗,谁闲的蛋疼会算什么比例啊!
胖球得意一笑:“胡乱加水,生石灰会变得滚烫,但若是按照生石灰和水十五兑十的比例,这生石灰不仅不会变得滚烫,反而会有相反的制冷效果,那就是制冰!”
“真的这么神奇吗?”
柱子一脸不可思议道。
“那是自然!听着简单吧?但若是不懂之人,就算告诉他生石灰能制冰,哪怕绞尽脑汁,怕是也不会想到!”
柱子听了连连点头。
“来,我给你演示一遍!”
胖球说着,便找了两个小缸,同样一大一小套在一起,先在中间的小缸里加入“生石灰”,大缸加水,然后找了盖子把小缸封死,只留了很小的空隙。
“胖哥,这是做什么?”
柱子不明所以。
“这又是一个诀窍,先加生石灰,水得后加,而且还得提前用盖子封死,越紧越好,留一个小缝就好,水就从缝里加进去就行!”
说完,胖球便取来水,从缝隙里倒了进去。
“胖哥,不是说按比例加吗?你这好像…也没称量啊!”
在柱子看来,胖球就是一顿瞎搞。
胖球却不屑道:“我天天都做这个,该加多少早就有数了,哪里用称?咱是专业的,请不要质疑!”
“……”
————
第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陈小姐
“胖哥,这冰什么时候能制好?”
胖球为柱子演示了如何用小缸制冰,接下来又让柱子用大缸实操了一把,等柱子忙完,早已汗流浃背。
“这大缸里的冰,最起码也得等到明天一早才能制好。”
胖球又指了指小缸,“这里面的水少,估计不用等到天黑,便能制好!”
柱子早已迫不及待,“胖哥,那等晚上,咱们就走?”
既然偷到制冰之法,晚上只需看看结果验证一番,柱子便能回去交差了。
“好啊!”
“嗯,中间还有那么多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另外几间房里还有大缸,一起把冰制上吧!”
说完,胖球把竹筐往柱子肩上一放:“你也知道胖哥腰疼,这活还是麻烦柱子兄弟了!”
“……”
眼看胜利就在前方,我忍!
柱子咬咬牙,推开门——人差点瘫坐在地上。
妈呀,怎么还有三个大缸?
胖球哈哈一笑:“就三个而已,柱子兄弟莫要嫌少啊!”
我嫌你妈啊!
柱子闷头不语,当即开干。
清凉一夏,一群身高体壮的大汉悠哉悠哉的坐在后院吹屁纳凉,只有瘦弱单薄的柱子一人从小缸里往外取用过的硝石,然后往里加硝石,盖盖加水,忙的不亦乐乎——当然,在他看来,加的都是生石灰。
“胖子,你表弟不赖嘛!”
“是啊,这体格可以呀!”
“不如把你表弟多留几天,咱们也能轻快!”
我留你妈哦!
柱子在心里继续骂着,把怒气化为力量,负重前行…
……
“少寨主!”
荆哲正躺在屋里闭目养神,憨憨冲了进来。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外面来了两个姑娘!”
“两个姑娘?”
荆哲一琢磨,就猜到来者是谁了。
等他来到前厅,发现胖球等人都围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装陈默,嘴巴大的都能塞进鸡蛋。
“陈小姐来了啊!”
陈小姐?
众人细细品着。
身穿一袭雪白纺纱流苏裙、秀发用银簪随便一挽的陈默再没有了之前的直爽,而是化做大家闺秀,向荆哲屈膝施礼,语笑晏晏。
“小女子见过公子,这厢有礼了!”
“……”
看到荆哲略显尴尬、非常不适应的模样,又联想到两人从认识到平时交往的点点滴滴,陈默不禁捂嘴轻笑。
本就明媚动人,微微一笑如鲜花盛开,竟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对面的汉子们陷入呆状。
“少寨主,这…这是谁?”
女子虽然漂亮,但怎么看怎么熟悉,总觉得有些怪异,犹豫了很久,胖球还是问道。
陈默闭嘴不语,等着荆哲回答。
“这个呀…是陈兄的姐姐,陈小姐!”
“陈公子的姐姐…”
众人反复咀嚼,终于豁然开朗。
“怪不得看这位小姐面熟,原来是陈公子的姐姐呀!”
“是啊,陈公子本来就生的清秀俊逸,这是他姐姐便没错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陈小姐啊!”
憨憨眨巴着小眼睛,似是发现了新大陆。
“俺那天晚上还听陈公子说哩,说他在京州有个姐姐,还说要许配给少寨主呢——咦,陈小姐过来,莫非真是要跟少寨主…”
“……”
被他这么一说,荆哲和陈默二人双双闹了个大红脸。
“都凑在这很闲吗?”
荆哲脸色一沉,冷声问道。
其他几人都看出了荆哲的情绪变化,只有憨憨一人傻愣愣的说道:“是啊,活都让胖子带来的那家伙给干了,确实很闲哦,是不是呀?”
说完去征询大家的意见。
“闲吗?不闲吧?”
“是啊,我刚想起来还有活没干完!”
“可不是嘛,我也去干!”
呼啦一声,刚才还围在屋里看戏的众人,瞬间就消失不见。
只有憨憨一人挠头,“明明很闲啊!”
“很闲是吧?”
荆哲瞅了他一眼,“那你就回山上,再去砍些竹筒吧!”
“砍多少?”
“砍到天黑为止!最少也得要三千个竹筒!”
“……”
……
待憨憨离开,屋里只剩了荆哲、陈默和她的丫鬟桂枝。
桂枝也换上了女装,很精神的一个小姑娘。
相比刚才,气氛倒是尴尬了。
“咳咳。”
荆哲轻咳两声,率先打破了安静:“不知陈小姐所来何事啊?”
陈默看了他几眼,嘴巴撇了撇:“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
“……”
这似是撒娇、似是质问的语气,一时之间,荆哲竟有些无言以对。
见荆哲微窘,陈默决定不再逗他,取出他之前给的小瓷瓶笑道:“今天过来是感谢公子的,这花露水很好用,不仅能够驱蚊,而且消肿止痒效果也很好呢!你看看,我的脖颈都好了!”
说着便要去拉衣服,才拉了一半,手就僵住在半空。
荆哲也是瞥了她白皙如雪的脖颈一眼,赶紧移开了。
陈默有些懊恼,自从她暴露了女子身份,两人的相处无形间竟多了许多看不到的桎梏,实在令人沮丧。
“陈小姐不必客气,不过就是顺手而为。”
荆哲摊摊手,淡声说道。
“对公子来说顺手的事情,对小女子来说却是弥足珍贵,该谢还是要谢的。”
看着陈默又向自己施礼,荆哲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若是陈小姐真想谢的话,在下倒真有一件事要请陈小姐帮忙!”
“哦,什么事?”
陈默好奇道。
“你也知道,随着为爱屁越来越多,能够预定棒冰的人实在太多,单靠我们那么小的院子制冰,有些忙不过来。”
荆哲看看陈默,笑道:“所以在下想借贵宅的院子用几天,扩大规模,争取这几天就把所有硝石全部做成冰卖掉,这样也可以毫无顾虑,远去京州了!”
听到荆哲说“远去京州”,陈默连想都没想,爽快答应。
————
第六十三章 咱们去推车
既然陈默答应,荆哲也不耽搁,接下来的动作就快了许多。
先是派人去买大缸小缸,然后又派人去了陈默的宅子,准备把不用的厢房都改造成冰窖。
最后一项,自然是运送硝石了。
跟前面的工作比起来,运送硝石算是最脏最累的体力活。
而这时,忙碌了一上午的柱子刚坐下歇息…
“柱子,都啥时候了,还歇着呢?”
胖球走过来瞥了他一眼,不满道。
“???”
柱子满头问号,“我这刚坐下啊,胖哥!”
“哎呀,都忙着呢,就你坐在这,像什么样子?别坐了,跟着我,咱们去推车!”
“又推车?”
昨天推了一晚上车,柱子都快推吐了。
“昂。”
胖球指了指半柴房的硝石道:“这些生石灰,都要推到斜对面那处宅子里!”
然后,把推车往他身边一放,说道:“好了,开干吧!”
“就我自己?”
“昂,没看到大家都在忙着其他活么?就你一个人闲着,你就不脸红吗?”
胖球一脸嫌弃道。
“我?脸红?”
看了胖球一眼,柱子好想回一句不脸红,他真是一点都不脸红!
整个宅子里,从起床到现在,干活最多的就是他,脸红?
脸红也是累的!
再看看胖球,大闲人一个,该脸红的是他才对!
胖球见柱子眼珠滴溜乱转,也不说话,遂开口催促道:“好了,别坐着了,赶紧起来,快点推车去!”
柱子看他一眼,反问道:“胖哥也闲着,不跟我一起推车?”
“我?我不行。”
胖球指了指自己的腰,“你忘了吗?我腰疼啊!”
“我也腰疼!”
柱子赶紧去扶腰,哼唧道。
“你那么年轻,多活动活动腰就不疼了!别磨蹭了,快点起来推车!”
“……”
接下来,柱子又苦兮兮的推上他的小车,负重前行。
临近傍晚,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
陈默院子里的四间厢房已经全被他改造成了冰窖,一间房里放了四个大缸,若是全部制冰的话,他们所剩的硝石,最多也就能撑两天。
荆哲想了想,两天就已经足够了。
找来大脸,核对一遍账目,因为后期充值为爱屁的用户太多,还有之前那些为爱屁的余额并未清零,算了一下,为爱屁们预存在他们店里的银子高达三百两!
荆哲想了想,三百两也就是三千根棒冰,以一个大缸一天出二百根棒冰的效率来算,三千根棒冰需要十五个大缸,光陈默这里就够了。
吩咐众人,等憨憨把竹筒带回来,便把陈默家的所有十六个大缸全部加入竹筒和绿豆汤,开始赶制棒冰。
并且让大脸放出话去,明天满足为爱屁用户的所有棒冰需求,但不会再接受新顾客开通为爱屁或者老为爱屁继续充值。
也就是说,等把这些为爱屁账户里的钱全部消耗殆尽,棒冰就要停产了。
忙忙碌碌,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清凉一夏后院,当瘫软在地的柱子看到胖球悠哉悠哉踱步回来的时候,怒火中烧。
胜利就在眼前,再忍忍…
他吸了口气平复心情:“胖哥,是不是能看看制冰成果了?”
只要冰制好了,劳资立马就跑!
“应该好了,走,咱们去看看!”
胖球带柱子进了冰窖,伸手把小缸上的盖子掀开,一股凉气就冒了出来。
柱子赶紧弯腰凑头去看。
“哇,真的是冰!”
对柱子来说,这一切确实神奇,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生石灰加水能制出冰来?
看来,这胖子虽然老指使自己干活,但好歹没有在制冰之法的事上骗他。
于是站起来,对胖球拱手笑道:“胖哥,这两天麻烦你了!现在已经验证了这制冰之法,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离开倒是可以离开。”
胖球想了想,“只是这次一走,我怕是不能在雍州待着了,只能远走他乡。所以不如咱们趁这个机会先去春水楼一趟,等明天再走也不迟!”
春水楼…
听到这三个字,柱子有些意动,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学聪明不少。
忙摆手道:“胖哥,青楼哪里都有,想上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还是先办正事为好!听说事成之后才会给你那一百九十两,你就不着急吗?”
胖哥一听银子,才悻悻道:“说的也是,拿到银子,去哪里不能潇洒?那咱们去跟掌柜的说一声,然后再走!”
“还用跟他说?”
柱子疑惑道。
“当然了,若是不声不响偷偷跑了,今晚他们就得怀疑找人。可若是跟他们说一声,他们只当咱们家里有事,等你们制出冰来卖的时候,我已经出了城,他们发现也晚了!”
柱子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也就不再多说。
当大脸掌柜听说他们要走,十分不解:“今天不是还干的好好的吗?再说了,你表弟刚过来才一天,怎么突然就走?”
胖球指着柱子,哭丧着脸道:“别提了,我表弟他爹死了!”
“这个…”
“然后他娘受不了打击,也自杀死了!”
“……”
“听说爹娘都死了,他姐——”
“掌柜的,你就答应吧!”
柱子一脸激动,都有了哭腔。
大脸掌柜见状,心想果真是家里死了人,这表情可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好吧,节哀顺变,等会我就让人把工钱给你们结了!”
大脸说完,便进了前厅。
柱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好险,不然他家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胖哥,你怎么能咒我家人死呢?”
“这哪里是咒?不这么说,掌柜能这么痛快?再说了,嘴上说说有什么紧要,你说我我都不会说什么!”
胖球不满道。
“那你有父母姐弟吗?”
“没有。”
胖球摇头。
“可我有!”
柱子握着拳,咬牙切齿。
————
第六十四章 事成
夜幕,无人的小巷。
狗蛋早已候在此处。
见胖球和柱子走来,狗蛋神清气爽。
“制冰之法,可拿到了?”
柱子频频点头。
狗蛋看向胖球,胖球就大咧咧的把制冰之法也跟他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狗蛋有些懵逼:“这个…生石灰加水能制冰?”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这么跟他说,他一个大耳刮子就呼过去了,但这次没有。
因为他觉得如果给胖球一个耳刮子,对方反手可能就会把自己打残,所以还是免了,更主要的是,柱子朝着他一个劲的点头。
柱子是自己人,应该不会骗他。
“能不能制冰,问他便是!今天他可是全程操作,也亲眼见证了的!”
柱子点头道:“狗蛋哥,确实是这样。开始我也不信生石灰能制冰,后来亲自试过——只能说很神奇!”
“那个,我还偷带出一包生石灰来,若是你不放心,晚上回去试试便可!”
胖球把后背的包袱取下来递了过去,同时伸手道:“尾款也该结了吧?”
既然柱子没说什么,狗蛋也不疑有他,掏出一百九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还不忘提醒。
“银子给你,咱们从此再无瓜葛!我们东家是知府公子,清凉一夏就算知道了事情是我们做的也不敢找事,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奉劝一句,拿到银子赶紧出城吧!”
胖球手握银子喜笑颜开:“那必须的!有了这二百两银子,想去哪不行?我明天一早就出城,快活似神仙!”
狗蛋看了看他,不发一言,带着柱子离开。
……
“生石灰加水制冰?”
听到狗蛋的汇报,林统同样吃惊。
狗蛋打包票说没问题,但林统弄来这制冰之法可是要给林文耀看的,林文耀的脾气可不好,容不得半点马虎。
反正已是晚上,汇报怎么也得明天,所以他命令柱子演示一遍。
柱子在清凉一夏当了一天劳动力,对于制冰之法已然烂熟于心,当着林统和狗蛋的面,煞有介事的操作起来。
当然了,用的是“好心”的胖球离开时特意留下的“生石灰”。
柱子边操作边讲解,听到连加水都有顺序和比例,林统跟柱子都啧啧称奇,惊呼专业。
已然入夜,成冰只能等待明天。
林统让狗蛋和柱子回去休息,让人小心翼翼的把加入“生石灰”的小缸搬到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当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时,林统就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缸里有没有成冰。
当他看到夹层中的冰块后,喜出望外,把冰取出来放入一个小瓷罐中,用毛毯包好,一溜小跑回了林府。
这种辛苦而又费力的活,让林文耀知道是他做的就可以了,至于狗蛋和柱子,呵呵…
林文耀是个花花公子,还未婚娶,却夜夜新郎,卯时未过,他还沉浸于梦乡。
林统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这个时候叫醒他无异于吃饱撑的,所以他抱着瓷罐,守护在外。
这一守,便是一个多时辰,林统的胳膊也酸了,腿也麻了,但是听到房间里似乎有穿衣服的窸窣声音传来,又来了精神。
“哎呦!”
“你他娘的怎么站在这?”
“屁都不放一个,吓死小爷了!”
刚开门的林文耀迎面撞上等候多时的林统,被吓了一跳,直接骂道。
“嘿嘿。”
林统也不在意,弯着腰陪着笑脸道:“少爷,事情办成了!”
“什么事?”
林文耀问道。
“那个…就是制冰的事情!在咱们斜对面开的那家清凉一夏,把西瓜铺的生意都给搅黄了,小的冥思苦想,心想若是咱们也能制冰,生意不比他们好?”
“哦,我这两天也听说什么清凉一夏卖棒冰的事了,盛夏制冰,果然有这回事?”
林统忙点头,然后把瓷罐上的毛毯掀走,在林文耀面前打开:“少爷你看,这是什么?”
看到瓷罐里的冰,林文耀瞪大了眼睛,然后对林统竖了个大拇指。
“这事办的漂亮!”
林文耀作为知府公子,文不成武不就,属实尴尬。
为了在自家老爹面前挣点存在感,他才开了西瓜铺,不成想生意不好,实在丢人。
若是能把这卖冰的营生做好的话,在老爹面前定能扬眉吐气啊!
林文耀越想越喜:“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林统马上说道:“少爷,咱们虽偷来了这制冰之法,但总归名不正言不顺,尤其是清凉一夏若是还开张的话,那些人未必认咱。所以最好——”
“把他们给搞关门?”
林统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林文耀听了,冷笑道:“好,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了!对了,我爹最近一直在官府忙,都没时间回府上休息。最近天热的很,不如你去准备几个大缸,送去官府,晚上在他房间的侧厅里放上几个,制点冰纳凉,如何?”
“没问题!小的这就遣人去做!对了少爷,顺便给你房间里也放几个?”
林文耀摇摇头,“这种好事,自然要先紧着父亲,不然怎么显出我这个儿子孝顺呢?”
“高,实在是高!”
林统拍马屁道。
“对了,这个给你,就当是辛苦费了!”
林文耀他爹做了那么多年贪官,林家并不缺钱,随手就拿出一百两银子朝林统扔了过去。
“哎呀,为少爷办事,那都是小的分内之事,又怎么好意思要好处费呢?”
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很诚实的趴在地上,把银子捡起来放在了身上…
————
第六十五章 你二百五,我也二百五
林统回到西瓜铺,让人泡了一壶茶,坐在厢房的躺椅上,悠哉清闲。
不多会,狗蛋就敲门进来了。
“狗蛋,这次做的不错!少爷听了十分欢喜,给了咱们五两银子!这事都是你在做,我也没帮什么,所以这银子就全给你吧!”
说着,林统就掏出五两银子来。
“林大哥,这可使不得!”
狗蛋流下感动的泪水,“这钱我哪敢独享?咱们五五平分吧!我只要二两五百文就行了!”
“这不好吧?”
林统推辞道。
“怎么不好?若不是林大哥找我,我一分钱也挣不到啊!”
“好吧!”
林统接过银子,心中窃喜。
拿到银子的狗蛋退了出去,把柱子叫到无人后院,神神秘秘的在衣服里摸索。
柱子见状,激动异常。
看来这是要给好处费了!
摸索这么久,想来这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猜猜,五两还是十两?
当狗蛋把五百文钱放到他手上的时候,柱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五…五百文?”
“是呀,林少爷为了谢咱们,一共给了五百文钱,不过这制冰之法主要是你偷来的,所以这钱就都给你吧,我一分不要!”
狗蛋摆摆手,大方道。
柱子接过铜币,默然。
他根本就没想过跟狗蛋平分钱的事——就特么五百文,分个鸟啊?
他只是十分怀疑,向来出手大方、动辄几十上百两银子的林文耀,是如何给出五百文这种散钱的呢?
而狗蛋见了他的反应,有些不爽。
本来他取了二两五百文里的零头给柱子,就没想着再要——可是他好歹得推让一番吧?
就跟他刚才一样,硬生生把五两银子的一半还给了林统。
见柱子如此不客气,所以他临时临时改了主意,皱眉问道:“柱子,你能做这次的事,是不是我找的你?”
柱子点头。
“你看,让你出去逍遥了一天多,回来就独享五百文钱,你好意思?”
“……”
柱子再次默然。
“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吧?那大哥也不多要,就跟你平分了吧!来,你二百五,我也二百五!”
“……”
手握二百五十文钱,柱子彻底方了。
他实在搞不懂,他跟胖球同样都懂制冰之法,为何胖球就能拿了二百两银子逍遥法外,而他只是个二百五呢?
……
话分两头。
荆哲给胖球等人分配好任务之后,他就留在了陈默的宅子里。
让人把前天用过的酒精蒸馏装置也一并拿了过来,荆哲在这边忙活了一个下午,先是做出了四坛烈酒,随后又改进蒸馏装置,做了一个简单的挥发油提取装置。
陈默的院子里种着许多梨树,此时正开满白色小花,荆哲摘了不少,用挥发油提取装置制了一些梨花精油。
做完这一切,太阳都快落山了。
因为装置简陋,并不能将挥发油和水分离干净,但饶是如此,已经让陈默大开眼界了。
“公子,这就是你之前做的花露水?”
陈默问完,又想到他给自己的花露水跟这个好像不太一样。
花露水是绿莹莹的颜色,晃动起来像水,而眼前这个干净清澈还有淡淡的分层,看痕迹倒有点像油了。
“不是。”
荆哲摇头,“这是香水!”
“香水?”
陈默和桂枝歪着脑袋,心生疑惑。
“就跟你们女子用的香粉一样,只不过这个香水是纯天然制成,喷洒在身上香味能保持很久,而且这香味还能弥漫!比如桂枝用了香水而你不用,你们两个待的时间久了,你身上也会因此沾染香味。这叫——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荆哲说完,陈默眼神明亮。
女人天生对这些梳妆用品敏感,尤其是看到这么好的东西,心痒也是难免。
“公子这是又准备送我了?”
陈默低头捏着手指,小声说道。
上次送了花露水,这次又送香水,他还是蛮细的!若是这样,之前偷窥他的事情…以后就当没发生过,原谅他?
“想的美!”
荆哲把香水装进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精美细长瓷瓶中,把塞子按上,赶紧放进怀里。
见陈默噘着小嘴,蹙眉看他,荆哲又笑着改口道:“陈小姐家大业大,什么没见过?这种不入流的小东西,在下哪敢送你?”
不入流的小东西?
陈默冷笑。
你真当我傻啊?不入流的东西你跟宝贝似的藏在怀里,怕是不知道去送给谁呢!
他送给谁说起来跟她无关,但为什么想起来就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舒服呢?
荆哲鼻子不尖,但却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淡淡酸味,自知此地不宜久留,遂起身告辞,又提了一坛烈酒,小跑离开。
“哼!胆小鬼!”
陈默跺跺脚,气鼓鼓道。
幸亏她已然换上女装,这动作看着别有一番小女人的可爱娇羞,若是前几天穿男装的陈默做相同动作的话。
定是娘气冲天…
……
从陈默家里出来,荆哲并未回清凉一夏。
提着烈酒出城,直接回了邙山。
来到山脚下,正好遇到砍了竹筒的憨憨从山上下来,他后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看样子里面放了百十个竹筒,而他后面还跟着十多个人,还有人牵着驴,驴背上也驮着不少包袱。
“弄了多少竹筒?”
“三千四百多个!”
憨憨擦了把头上滚大的汗珠说道。
荆哲惊了。
从他训斥憨憨上山搞竹筒到现在,最多过去不到三个时辰,他本以为到了天黑他都弄不出三千根竹筒呢!
看荆哲不说话,憨憨还以为他在生气自己没听他的话砍到天黑呢,慌忙解释道:“俺回了山上,把事情跟寨主一说,她就吩咐山上没事干的兄弟一起帮俺砍竹子!”
“俺本来想听少寨主的话砍到天黑,但寨主说这些就够了,少寨主不会怪罪俺!”
跟着荆哲一段时间,憨憨明显聪明不少,已经知道拿路漓做挡箭牌了。
荆哲看了看已经快要落下去的夕阳,对他摆手道:“等你们把竹筒运进城,天怕是要黑了。回去别忘了嘱咐大脸,明早以前,势必要做出三千根棒冰来!”
“是,少寨主!”
憨憨答应一声,就带着人往城里去了。
————
第六十六章 三岁时的你
荆哲直接上了山。
跟西瓜铺或者说林氏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这已经不是他要不要妥协的问题,而是别人执意要搞他,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所以他选择更加激进的办法,让胖球送了林家一个大礼。
当这份大礼彻底炸开,他们在雍州城内再无立锥之地,而他要在这两天内,把店铺的事情都处理妥当。
是时候说再见了。
他今天上山,是准备跟他的“大姐”路漓谈谈心,虽然开始把他打晕掳上山的做法实在蛮横了些,但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却发现她并无恶意,那她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呢?
离别之际,荆哲对此有些好奇。
所以今天提了烈酒,准备跟路漓把酒言欢,等把她灌醉,嘿嘿…
都说酒后吐真言,当然是问她话了!
荆哲之所以这么自信,还要多亏他前世跟着的那位秃顶导师,业务能力稀松,但其他方面的业务就十分繁忙,跟着他,荆哲已经练出了不俗的酒量。
再说了,路漓不过是一介女流,之前也没喝过烈酒,跟他怎么比?
“入夜渐微凉,繁华…”
“少寨主!”
“少寨主怎么自己回来了?”
“少寨主这是给我们带的酒?”
“少寨主没带羊吗?”
“……”
荆哲哼着小调,刚来到山上,就被众多乘凉的热心群众包围了。
“这酒一定很沉吧?你们也太没眼力见了,这种体力活怎么能让少寨主亲自动手?”
“……”
说话之人是个酒虫子,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烈酒的香味,咽了口水,作势就要来拿荆哲手中的烈酒,被荆哲一巴掌拍掉了。
“你在想屁吃啊?”
跟胖球和憨憨接触久了,荆哲对这些高大壮硕的邙山山贼早就形成了免疫。
“这是给我大姐带的,你们凑什么热闹?”
一听到是给路漓带的酒,众人讪笑,退了下去,再不敢打主意。
……
荆哲冲出重围,打算直奔路漓闺房。
途中经过他那间厢房的时候,竟发现里面灯影憧憧,好奇之下,遂折转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门外,能清楚看到映在纸窗上的曼妙身影,整个邙山除了路漓,再无二人。
白天她来这里打扫房间说的过去,这个点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再仔细一瞧,只见纸窗上人影的双手正交和在一起,垂在身下,上下起伏,不知在做什么。
难不成是对着自己的床…
Emmm…这也太邪恶了!
对于这种不良嗜好,荆哲自然要教育一番!但在教育之前,他决定先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好好欣赏一番,不欣赏怎么教育?
荆哲理直气壮的想着。
接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发现门没有关紧,只是虚掩着。
这也太粗心了吧?
荆哲摇头。
想当初他那些室友在厕所搞事的时候,哪个不是把门锁个严实、外面就算有人拉到裤子里都无动于衷的狠人?
路漓还是太嫩了啊!
这么想着,荆哲就把头凑了过去,透过没有扣紧的门缝朝里看。
但里面的场景,让荆哲有些失望。
只见路漓一手拿着一个木头小人,一手拿着一把锋利匕首,正对着小木人动刀,地上散乱着许多木屑,而桌上则摆着三个已经雕好的木人。
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女孩的样子,至于模样——好吧,荆哲的眼神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路漓比划了好一会儿,又举起那木头小人端详一阵,蹙眉似是不满,又用刀修啄几下才算满意,歪头咧嘴。
莞尔一笑,顾盼神飞。
想不到,一向冷若冰霜的山贼王,竟也有如此小女儿的一面,若不是偷偷得见,谁又能信?
荆哲想着,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手工艺制作世界里太过专注,低着头的路漓竟没有发觉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想不到呀,大姐还有这手艺!”
突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条件反射一般,路漓全身肌肉绷紧,小木人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她已经手握匕首,闪电转身,瞬间来到荆哲身边。
“那个…大姐,咱们不用这样吧?”
脖子上抵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荆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的天,这是什么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封别人的喉?
“谁让你不声不响进来的?”
路漓冷声说道,匕首也从荆哲脖子上移开。
荆哲大喘着粗气,有些不服气道:“是你搞错了吧?这明明是我的房间,你没事跑来干嘛?我都没怪你呢,你反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路漓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
撇了撇嘴,说道:“这整个邙山都是我的,我想去哪就去哪!”
“……”
好吧,我服了。
跟女人吵架总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尤其是一个武力值远高于自己还不怎么讲理的女人,荆哲决定换个话题。
“大姐的手艺不错,这是在雕什么?”
“不——”
还没等路漓说完,荆哲已经拿起了其中一个小木人,端量一番,竟觉得这一对中年夫妇有些熟悉的感觉。
又去看那两个小木人孩子,一男一女,女孩约摸六七岁的样子,而男孩…咦,怎么感觉跟他印象里小时候有点像呢?
荆哲抬头,见路漓满脸绯红。
“大姐,这是…我?”
路漓眼神闪烁,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你,不过是三岁时候的你。”
说着,抬眼去看远方,深邃而长情。
————
第六十七章 跟我走吧
荆哲之所以从开始就认定路漓假冒他大姐,原因无非有二。
首先是他原主的记忆中只有六个姐姐,虽然他六岁左右便离开了京州,一晃十多年过去,对六位姐姐已经没了太多印象,但数目还记得清楚,并非路漓说的七个。
再就是荆文茂曾明确跟他说过,他大姐乃当朝丞相之女,还给他留了封信,让他去了京州遇到困难时直接找她。
所以荆哲否定了路漓的大姐身份。
可路漓若是假冒他大姐,为的是什么呢?
似乎没有理由。
尤其是她几次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时,眼神都不像是骗人,现在连小木人都雕了出来,若这一切都是演戏的话,这功力实在无人能及。
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身世的事情,她正好说起来,荆哲马上接话道:“大姐,三岁时的事情,我真是不记得了,你能不能讲讲?”
路漓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讲。你都不记得了,还讲他作甚?”
“……”
这是什么神逻辑?
我如果记得,还用得着你讲?
“大姐,你离开京州的时候…也就六七岁吧?”
据路漓说,她是在自己三岁的时候离开的京州,看样子,她也就比他大三四岁而已。
路漓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小…你为什么要走呢?”
这才是荆哲的疑惑之处。
另外六位姐姐虽然也离开了他们,但那是因为后来荆文茂被贬官到彭州的无奈之举,而路漓离开的时候,距荆文茂贬官还有三年呢!
“爹娘没告诉你,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路漓想了一会,才淡定说道。
“……”
荆哲是真服了这女人,不过没关系,他本来就想着让她酒后吐真言的,不急。
遂把烈酒从地上提起,放在桌上。
路漓看了一眼,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是自己?”
“山下的事也忙的差不多了,胖子他们都很靠谱,我在与不在,问题不大。再说大姐在山上,做弟弟的来看望一下太正常了!”
路漓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很明显,信他就有鬼了!
荆哲并不在意,想了一下,从衣服里拿出了六百两银票来。
从清凉一夏开业至今一共收了六百两,白天的时候他特意去了钱庄一趟,换成银票。
“大姐,这些你先拿着。”
路漓接过,看着那么多银票,微微发怔。
“大姐,这些银票能让山上的兄弟都过上好日子了吧?”
荆哲笑着问道。
之前山上所有人一个月的开销也不过才四五两,一年都用不了百两,这六百两银票,确实能让山上轻松很久。
但路漓却没有丝毫兴奋的意思,眉头微蹙,盯着神采奕奕的荆哲,沉声道:“你这是打算要离开了?”
荆哲也不隐瞒,说道:“这绿豆棒冰卖的很好,按理来说还能再卖一段时间的。可是林狗官的儿子盯上了我们,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寻事,所以我打算这两天把店里的生意全盘卖出,还能再挣一笔!”
见路漓没有反应,他又继续道:“这样的话,我也到了该走的时候,若是快马加鞭,刚好能赶在京州会考之前。”
在雍州耽搁了那么久,距离京州会考的日期也就十多日的样子,已经十分紧迫。
路漓看他一眼,幽幽道:“这会考就真的非考不可?功名当真那么重要?”
“这其实是爹的——”
“不要说爹!他清廉一生,却在京州官场遭人排挤陷害,被贬官至彭州,惶惶不可终日。我不信他临终之前的愿望是让你考官!”
“……”
不得不说,还真让路漓猜对了。
荆文茂临终前让他去京州,是让他投奔身为丞相之女的大姐,对于考官之事,并未提及。
当初他被路漓掳上山的时候,为了逃走,他才故意编了这么一个借口,因为他前世就是学霸,逢考必过,所以他自己也有意想去试试这会考到底如何。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自己打脸,遂硬嘴说道:“大姐这么多年不跟我们在一起,又怎么知道爹是怎么想的?或许他被人陷害,心中难平,所以让我考取功名,为他还一个清白呢!”
“……”
路漓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多少也了解了荆哲的性子,认定一件事后,很难更改。
又想了想他在城里的一系列动作,在复杂的商战中如鱼得水,不禁苦笑:或许,他就是为了那种尔虞我诈的场合而生吧?
“大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不去京州,我心中难平,以后也无颜见父亲,这京州非去不可!倘若有一天,我觉得京州不过如此,便再回来投奔大姐,希望大姐不要嫌弃才是!”
看得出来,路漓说到不让他去京州的时候,语气恳切,眼神担忧,不像作假,荆哲听了十分触动,所以语气温柔不少。
“跟我走吧!若是大姐不放心我,咱们一起去京州便是!以大姐的身手,我去了京州才是安全的很呢!”
荆哲嬉皮笑脸的一句调侃,让路漓脸颊绯红,瞪他一眼:“谁说我不放心你了!”
然后又说道:“再说这山上那么多人还等着我照应,哪有功夫去京州?”
“大姐,这六百两银子只是开始,过两天等把清凉一夏卖了,银子比这多多了,还不够山上的人花?要我说,大家有了钱,还做什么山贼?下山去便是,也用不着大姐再操心他们。”
路漓虽说是邙山寨主,但真算起来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却要为了山上二百多口人操劳算计,不免让人心疼。
“这个…以后再说吧!”
路漓有些意动,随后又摆手道:“这就是大寒说的你制的烈酒?确实香醇,打开尝尝吧!”
————
第六十八章 漓花香
荆哲来就是为了把路漓灌醉,结果他还没想好找什么理由呢,路漓就亲自送上门来,让他喜出望外。
赶紧找了两个碗来,上次荆哲带回来的羊太多,没有吃完的那些,路漓让人腌制成了羊肉干放着,此时正好取来一些,当做下酒菜。
“大姐,这确实是我制的烈酒,上次回来时间太短,胖子他们又太能喝,没让你尝到。”
荆哲给路漓倒满一碗,继续说道:“这酒可是五百文一碗呢!不过既然是跟大姐这么漂亮的女子对饮,就算一两银子一碗也不多啊!”
口花花对荆哲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灌醉她之前先来个“酒不醉人人自醉”,之后便可以事半功倍了!
路漓被他这句说的有些脸红,荆哲见状心里暗暗叫好,为了杜绝等会路漓赖账不喝,他又马上补了一句:“今天晚上咱们两个不醉不归,谁不喝谁是狗啊!”
路漓脸上并无惧色,伸手抓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
喝完用手拭去顺着下巴流进脖颈的酒滴,一副“女侠豪爽图”被勾勒的淋漓尽致。
荆哲有些看直了眼,被路漓红脸捅了一下,问他“看什么呢”时才惊醒过来,拍手道:“大姐果然好酒量!来,咱们再喝一杯!”
说着便又给路漓倒满一杯。
但这次路漓就不怎么豪爽了,手不碰碗,而是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抿嘴不语。
“嗯?怎么了?怎么不喝啊?”
荆哲纳闷道。
路漓伸手指了指他还未动过的酒碗,含义不言而喻。
哪有敬别人酒自己却不喝的道理?
若是遇到个脾气暴躁的汉子,怕是当场就能打起来!
“哎呀,只顾着敬姐姐,自己倒是忘了!我这就喝!”
荆哲说完,也学着路漓豪爽的样子,仰头一饮而尽。
辣!
喝完之后,荆哲只感觉从喉咙到胃里都火辣辣的,这酒确实烈,而荆哲之前的判断也出现了错误。
他前世酒量确实不错,有“一斤不倒,二斤正好”的称号,但他现在这具身体不行啊!
一碗烈酒下肚,直感觉浑身发热,头脑有些发晕了。
“不错,再来!”
路漓见状,抓起酒碗又一饮而尽。
“……”
荆哲看呆了。
本想着把路漓灌醉,但看现在这架势,他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这酒是不能喝了,只能找点什么借口。
“大姐…”
“别说话,喝酒!”
“那个…”
“快点!”
路漓十分不满的把酒碗推到荆哲眼前,看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大有他再不喝她就会动手灌他的趋势。
荆哲不敢作死,心一狠,牙一咬,眼一闭,抓起酒碗,“咕咚咕咚”又下了肚。
“好,再来!”
路漓又要倒酒,被眼疾手快的荆哲给拦了下来,摇着手求饶。
“不来了,不来了,来不了了!”
“嗯?”
路漓的脸颊也飘上一丝红晕,但眼睛却明亮有神:“刚才你还说谁不喝谁是狗呢!”
“汪汪汪!”
“……”
……
荆哲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喉咙发干,脑袋生疼,跟炸了一样。
麻痹,假酒害人!
不对,自己做的,怎么能是假酒?
怪只能怪原主的身体太弱鸡了,连两碗烈酒都扛不住,放到他那个时代,酒桌一轮游啊。
想到错失了昨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荆哲有些懊恼。
昨晚第二碗烈酒下肚,荆哲整个人就没了知觉,意识模糊,任人摆布,似乎接触过一具柔软的身体,扶着他上了床,然后在他耳边低语,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糟糕!
荆哲暗呼一声,然后掀开被子,一切完好。
不会吧?
他又撩开裤裆,最终确定,安全的很。
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遗憾。
当他提好裤裆站起来的时候,瞬间愣住。
因为路漓正坐在屋里,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毫无疑问,刚才他一系列的骚操作都被路漓尽收眼底。
悔啊!
荆哲心中苦涩,但还要强颜欢笑。
“大姐,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看到的是哪样?”
路漓问道。
“就是…”
荆哲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半晌才说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是怎么想的,你知道?”
路漓歪着头,很有小女子风范。
“就是…算了!”
荆哲摇头,在身上一阵摸索,“不装了,摊牌了,实际上我是有东西要送给大姐,刚才起床便是在找它!”
接下来,荆哲便把装着香水的小瓷瓶掏了出来,瞬间化解了刚才略显尴尬的气氛。
“这是什么?”
路漓拿起瓷瓶,在手中端详一阵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好奇问道。
“香水!”
“香水?”
路漓拿起瓶子闻了闻,似乎真有些淡淡的清香味,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觉得新鲜。
“说到这个东西,那可厉害了。”
荆哲拽道:“这个香水,乃是用烈酒跟花瓣经过一系列复杂加工而制成,操作起来复杂不说,价格也贵的很呢!若是卖的话,这一小瓶没个十几两银子根本拿不下!”
路漓对价格并不感冒,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句。
荆哲又说道:“而且这瓶香水还是全天下独一份呢!是我为大姐量身定做,用的花乃梨花,跟大姐的名字同音,所以我为它取名漓(梨)花香!”
“漓花香?”
路漓念叨一句,眼睛弯成月牙,本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霎时间绽放出璀璨笑容。
“这个名字,我喜欢!”
————
第六十九章 你舍得?
荆哲醒的太晚,出门一看,已近午时。
跟路漓告辞一声,便准备下山。
盯着他的背影,路漓看了好久。
“怎么,不舍得了?”
这时,有一个身穿藏蓝色练功服、胸口带着金丝刺绣“昆”字的清丽女子抱剑走了出来。
女子身上隐隐有一股侠客之气,姿色上佳,跟路漓站在一起都不落下风。
“是呀,舍不得。”
路漓脸上并无半点羞涩,十分坦然。
“你舍得?”
同时又侧头问道。
侠客女子摇了摇头,抿嘴不语。
“怎么样?是不是不认识了?”
“是呀,倒是小时候那股子调皮劲还在,看着就亲切!”
侠客女子咧嘴莞尔。
“那你考虑的如何?”
路漓说完,侠客女子看了她一眼,“大姐功夫跟我比起来也弱不了多少,若是能教的话,还用求我吗?”
路漓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就是担心他,不过现在想想,似乎有些多余了。”
侠客女子点头:“是啊,这几天我暗中观察,他的能力要比我想象中好许多,自保足够了,等我忙完门里的事情,再去京州看他。”
“你还要出去?”
“是啊,门里的事情,怎敢推辞?”
侠客女子说完,又问道:“大姐,爹娘临终之前都未将你的身份跟他说,你会不会心有怨恨?”
“怎么会呢,我知道,爹娘都是为了我好。”
说完这句,路漓脸上浮出一抹坚毅:“等我重返京州之日,便是我报仇之时!”
……
若是以往,清凉一夏在这个时间早已门可罗雀,关门歇业了,但荆哲回到店面的时候,外面依旧人山人海,场面火爆。
“掌柜的,为什么今天我们不能买了?”
“我们充为爱屁还不行吗?”
“就是,大不了我充一个中级为爱屁!”
“都让让!我充高级为爱屁,先卖给我!”
“……”
人群纷杂喧嚣,大脸朝大家歉意摆手,然后站出来笑道:“诸位的心情,在下能够理解,但是这为爱屁是不能充了,棒冰,除了原来的老为爱屁顾客,其他人暂时也买不了了!”
“……”
众人本以为他会给出什么解决方案,哪成想他最后说的竟是这种屁话,顿时暴怒。
“你理解?你理解个屁啊?”
“凭什么老为爱屁就能买,我们新办为爱屁就不行?”
“告诉你,你们这是歧视!小心惹怒了劳资,劳资把你们的招牌都给砸了!”
“你要砸俺们招牌?”
这时,身高马大的憨憨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径直来到说话之人身前,壮硕的身体带来的压迫感骤然而至。
“你你…那个…你别以为长得高点壮点我们就会怕你!告诉你,我可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是…”
本想拉几个人壮壮胆,结果这人回头的时候才尴尬发现,刚才还跟他一起数落清凉一夏的众人已经自觉后退几步,跟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这人心中苦涩,放了句狠话:“哼,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灰溜溜跑走了。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但还不肯散去。
而清凉一夏的生意,逐渐来到尾声。
自从昨天晚上放出消息,今天一早,凡是充值了为爱屁的顾客全都赶了过来,把所有尾款全部换成了棒冰。
他们当然乐意,平时买多少或许还有限制,但今天却能把所有存款全买成棒冰,尤其是那些充值十两银子的中级为爱屁,一下就能买到近百根,回家放到用瓷罐做成的小冰窖中,随吃随拿,岂不美哉?
荆哲远远的看着,点了点头。
这几个糙汉子平时尽做些劫路敛财的勾当,没想到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等他去了京州,再交给他们一些其他营生,想来也能做好。
“公子。”
荆哲正想着事情,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
回头一看,正是陈默。
浅笑盈盈的看着他,又问道:“公子现在把所有的为爱屁尾款全部处理掉,接下来是不是也要把清凉一夏给卖了?”
荆哲对她拱手:“陈小姐果然料事如神!”
陈默咧嘴轻笑,“那公子是不是打算去京州了呢?”
“这个…是的。”
荆哲想了想,并未隐瞒。
听到这话,陈默还未有反应,一旁的桂枝竟是先兴奋的跳了起来。
她现在做梦都是回京州,就怕在外面待久了夜长梦多,听到这话,她自然高兴。
荆哲多看了桂枝几眼,然后对陈默说道:“陈小姐没事还是早些回家吧,看把你这丫鬟急的!”
陈默瞪了桂枝一眼,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久久不散。
……
“都让开,都让开!”
荆哲正跟陈默说着话,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转头看去,只见四五个捕快已经来到清凉一夏门外,荆哲见状,眉头紧皱:这么快便来了?难道已经炸了?
随后便朝门外走去。
“官爷,今天怎么又有时间过来?”
荆哲笑笑,然后吩咐憨憨道:“官爷来了,还不快点去后院给官爷们取点棒冰解解暑?”
为首之人是上次那个精瘦捕快,憨憨还没动身他便摆手皱眉:“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小心大爷告你贿赂官员!”
“……”
看来,今天这事很棘手啊!
荆哲眯着眼,再不说话,静候下文。
而精瘦捕快肚子里憋着一股火气。
上次他擅作主张跟荆哲要了二十两银子,随后只给了林统十两,剩下那十两他跟兄弟都拿去醉梦楼喝了花酒。
本以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无人能知,谁知他们前脚刚走,荆哲后脚就贴了一则告示,把他们收税的金额都写了出来。
这事林统没再找过他,林文耀自然也不会找他,但不找他他更害怕,最近在衙门中做事处处碰壁,他相信绝对跟这事有关系!
面对始作俑者荆哲,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今天我们过来,还是收商业税的!”
————
第七十章 一千二百两
“又收?”
刚走过来的陈默听完就忍不住问道:“你们前几天不是刚收了商业税?而且还收了二十两,怎么现在又收?到底是哪条律法规定的?”
精瘦捕快冷笑一声,“自然是我们林知府规定的!在雍州,我们老爷便是律法!”
昂首挺胸,非常自豪。
“你们老爷…便是律法?”
陈默眼神变得很冷,一字一句道:“这是你们老爷亲口说的?”
“呵呵,我们老爷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这城里还有谁不知道,我们老爷就是这雍州的天!”
“好,很好!这话我记住了!”
陈默咬牙说道。
“哎,我说,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大爷在这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精瘦捕快说完,又有些觊觎陈默的容颜,作势要来推她一把,实则是想用咸猪手占把便宜。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陈默的身子,荆哲在后面拽住她的胳膊伸手一拉,正好躲了过去。
随后他往前跨了一步,正好护在陈默身前。
“这位官爷,过分了吧?”
……
“林统,那小娘子是谁?”
斜对面的西瓜铺里,林文耀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坐在里面看戏。
自从知道他们已经掌握了制冰之法,林文耀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第一步动作就是打击清凉一夏,这些捕快便是他找来的。
但他现在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魂早就被出尘绝艳的陈默给勾走了。
林文耀这种花花公子每天流连于春水楼和醉梦楼等风月场所之间,见过的女子虽然也有些姿色,但跟面前的陈默一比,马上成了妖艳贱货。
“这个…”
林统没见过陈默,或者说没见过女装陈默,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少爷,我知道!”
这个时候,柱子自告奋勇。
“我在清凉一夏的时候听他们说,这女子是一个叫陈默的粉面书生的姐姐…”
“粉面书生…”
林文耀冥思苦想,然后拍手称快。
“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是他姐姐!之前在春水楼就见他们两个认识,原来如此!”
当初在春水楼的时候,女扮男装的陈默曾“推荐”荆哲作诗,林文耀还有印象。
“不错,你叫什么?”
“回少爷,我叫柱子!”
听到林文耀问自己的名字,柱子心里感觉美滋滋,而他身后的林统却一脸阴郁。
……
“官爷,说话就说话,别乱动手,不然我怕你手没了!”
荆哲冷声说道。
“呵呵,你竟敢威胁我?”
精瘦捕快同样冷哼一声,狠声说道。
这次荆哲没说话,憨憨、大个等人已经围拢上来,把精瘦捕快他们给围了个密不透风。
别看憨憨他们平时在荆哲面前唯唯诺诺,但碰到官差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重拳出击。
捕快们见多识广,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但却被憨憨等人身上流露出的悍匪之气给吓到了,连连后退。
精瘦捕快惊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殴打官差不成?”
“殴打官差?”
荆哲摇头,“别瞎说,我们才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这些守法公民怎么会做这么粗鲁的事情?”
“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谅你们也不敢!”
精瘦捕快一听,顿时来了底气。
但荆哲却话锋一转,冷笑道:“可是,若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良家女子动手动脚,意图调戏的话,就算是官差,我也绝不同意!”
这话一出,吃瓜群众们皆是指指点点。
刚才精瘦捕快朝陈默伸手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再看陈默,人家一个国色天香的小姑娘,精瘦捕快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们又怎能不懂?
听着周围群众议论纷纷,精瘦捕快有点亚历山大,清咳两声妄图消除尴尬。
随后才正色道:“谁对她动手动脚了?我只不过是头痒,挠挠头罢了!”
接下来便手往前伸,移到头上,做了个幅度很大的挠头动作,围观群众一脸懵逼。
“不是最好!”
荆哲冷哼一声,憨憨等人也都退到一侧。
“那接下来,官爷还是说说商业税的事吧!”
旁边的陈默接话道:“距离上次收商业税也不过两三天而已,难不成,你们也知道自己收的太多,这是准备把多收的还回来?”
“……”
陈默这话把围观群众的记忆勾了起来。
“对啊,前几天不是贴出告示,说收了二十两的商业税么?”
“嘶,二十两?按照百文取之二三钱的税率算的话,岂不是一年要挣一千两,还是家刚开业没几天的店,有没有搞错啊?”
“谁说不是呢?之前我也觉得是搞错了,但听刚才这话的意思,似乎没错啊!”
“黑,果然是黑啊!”
众人叽叽喳喳,荆哲都听在耳里,心想上次贴的那则告示真起了作用,就看接下来这个捕快怎么解释了。
“上次收的那二十两商业税…确实多了,但那是预收,跟你们店里办那什么爱屁一样,你看,之后的几天我们何时来收过?”
精瘦捕快仰头说道。
荆哲听完直接笑了出来:“按官爷这意思,看来还准备一天收我们一次商业税了?厉害呀!”
说完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但精瘦捕快却丝毫没觉出尴尬和难堪,继续说道:“当然了,一天收一次商业税,不仅你们嫌烦,我们收起来也不方便!所以林知府决定,每年只收你们一次商业税!”
听完,荆哲点头,“好,那二十两银子就权当今年的商业税吧!多出来的我也不要了,算做请你们喝酒了!”
“……”
说完,荆哲就不再搭理他,准备回去。
“等等!”
精瘦捕快忙把他喊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不是跟你说了吗,多的我们不要了!”
“多的?”
眼睛一眯,精瘦捕快冷笑道:“你在做梦吧?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这下不仅是荆哲,围观群众也惊了。
刚才已经有人算过,按照百文取之二三钱的税率,一年挣一千两银子也才交二十两的商业税而已,但他却说远远不够…
荆哲笑了,“那麻烦官爷给我们说说,我们到底该交多少商业税才合适?”
“一千二百两!”
精瘦捕快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
第七十三章 我比那婉儿姑娘,如何?
林统确实去了官府,制冰只是其次,主要是为了巴结林文耀。
不过他也不会真傻到从下午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做个样子而已,那样太傻了。
于是他把狗蛋找来,狗蛋又把精通“制冰之法”的柱子叫到了官府,让他傍晚的时候在林知府卧房里制上一大缸冰。
柱子嘴上答应,心里却极不情愿。
若是早知道当初辛辛苦苦去偷什么制冰之法最后只换来一个二百五的话,打死他都不会去。
安排好这一切,天色也暗了下来。
准备回家。
林统虽是林家小厮,但因为侍奉于林文耀左右,日子过得不错,前段时间刚娶了娘子。
一想起自家娘子,那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林统就浑身鸡冻。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娘子需求强烈,而他又是个快(乐)男(生),床笫之事,总是不那么和谐,若是在家久了,他的腰都很难承受。
这几天一直忙着偷制冰之法的事情,他都没来得及回家,正好养了几天身体,侃侃能应付晚上的恶战。
脚下步伐加快,没用太久就到了家门口。
门怎么开着?
林统看着敞开的大门,心生疑惑,等他进门朝大厅的方向看去时,更是迟疑。
天都黑了,为何还没掌灯?
难不成娘子已经睡下了?
带着疑问,林统迈步走进前厅,把灯点上,发现前厅空空如也,于是端着灯来到卧房…
眼前的一幕让他热血澎湃…
只见他看不顺眼的精瘦捕快跟他最爱的娘子赤条条的被绑在床上,如果这是某些带剧情的动作片拍摄现场的话,下一刻的林统肯定会迎男而上,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但这并不是。
所以他四处搜寻,终于提了一把菜刀过来。
“林…林兄弟,你听我说啊!”
因为紧张,精瘦捕快的嘴都颤抖起来。
“林兄弟,你听大哥一句劝,你现在还年轻,千万不要走在犯罪的道路上啊!”
对于一个头顶大草原的男人来说,林统根本听不进去。
只见他双眼发红,嘴角已经扭曲,提着刀来到二人面前,如同一个木有感情的杀手。
少妇还算镇定,带着哭腔道:“相公,是他用强侮辱了奴家,你要替奴家做主啊!”
精瘦捕快已然吓尿了裤子,连骂她一句“贱人”的力气都没了,林统也不再废话,走上来手起刀落。
“啊~”
随着精瘦捕快一声刺耳的尖叫,他面如土色,从此雄风不再。
或许也怕闹出人命,接下来林统把他们身上的绳子砍开,扔下刀,漫无目的的走了出去…
……
清凉一夏。
荆哲看着桌上的五百两银子,拍着胖球的肩膀,异常欣慰。
“哎,要说坏,还是你坏啊!”
“嘿嘿。”
少寨主的夸人方式总是那么别致,胖球已经习以为常。
“我现在非常好奇,那林统发现自己被绿的时候,会作何反应!”
“他要是个男人,就该一刀把那捕快宰了!”
憨憨狠狠道。
“禽兽不如的东西,竟连别人的娘子都敢碰,我都恨不得剁了他!”
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看了胖球一眼。
胖球大惊:“……”
……
随后,荆哲又安排胖球和憨憨出去喊人。
他跟陈默在屋里说话的功夫,胖球已经带着老鸨进了清凉一夏的后院,直奔厢房。
跟前几天相比,老鸨的脸色明显憔悴许多。
婉儿姑娘离开,且阿坤公子没有留下春水诗的墨宝,对春水楼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好在她花高价在清凉一夏买了二十五罐冰,制出的冰酒一经推出,瞬间火爆,把春水楼的声音又拉了回来。
可惜她买到的冰还是太少,冰酒只卖了两天便没有了,闻名而来的顾客听说没了冰酒,大为光火,好多人兴高采烈来了,又骂骂咧咧走了。
老鸨为此操碎了心,又派人来清凉一夏买冰,正好赶上清凉一夏处理为爱屁的存银,只卖棒冰,她买冰制冰酒的愿望落空了。
正当她苦恼之时,上次来给她送冰的胖子去楼里找她,说阿坤公子有生意与她做,她听说后就赶紧跑过来了。
“阿坤公子,你可让老身好生惦记啊!”
“……”
被女人惦记,是幸福的烦恼,但仅限于漂亮女人,像老鸨这种货色,只有惊吓。
旁边的陈默听完,捂嘴轻笑。
因为记挂着买冰制酒的事,老鸨进屋,注意力都放在了荆哲身上。
听到笑声,这才往旁边看。
只看了一眼,目光就移不开了。
“这位姑娘…生的花容月貌,靓丽非凡呀!”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礼节性的屈膝弯腰,算是回应。
老鸨继续道:“姑娘的容貌,在老身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当中,能排进前两名了!”
“哦?”
听完这话,桂枝有些好奇。
自家主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算在京州,单论容貌,能跟她相比之人不过一个丞相之女而已,这小小雍州,难道还有女子能跟她不相上下的?
遂问道:“另外一人是谁?”
“是婉儿姑娘!”
老鸨说道。
陈默和桂枝对视一眼,当初女扮男装去春水楼的时候确实听说过婉儿姑娘的大名,当时隔着幕帘,并未看到真人,还以为是老鸨故意搞的噱头,真人未必如何。
“那婉儿姑娘真有如此姿色,能跟我家小姐相提并论?”
桂枝怀疑道。
“老身还会骗你们不成?”
老鸨说完,又指着荆哲道:“若是不信,你们可以问阿坤公子呀!他第二天早上上楼见过婉儿姑娘呢!”
于是,一直不说话的陈默将头转了过来,看着荆哲,一脸认真。
“公子,我比那婉儿姑娘,如何?”
“……”
————
第七十四章 卖
这个问题对很多男人来说,无异于送命题。
但对钢铁直男来说,毫无难度。
“你们两个呀”,荆哲还真想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道:“都漂亮!”
“……”
这话说了权当没说,陈默抿了抿嘴,但脸色却不如刚才靓丽,把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这是…生气了?
荆哲有点疑惑。
但想想自己的回答,没问题啊!
婉儿姑娘那长相可真是万中无一,说两人一样漂亮那是在夸奖她啊!
哎,女人真是奇怪!
摇了摇头,荆哲决定不再去想这么有难度的问题,转而跟老鸨说道:“夫人,今天叫你过来,是准备跟你谈点生意的。”
“哦?什么生意?”
老鸨一脸兴奋道:“是不是公子打算继续卖冰给我了。”
荆哲摇头,老鸨看了,一颗心沉了下去。
“不卖冰,而是准备把制冰之法卖给夫人!”
“制冰…之法?”
老鸨愣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公子说的,可是把制冰之法卖给老身?”
荆哲点头,老鸨再次愣住。
荆哲最早想卖冰给她的时候,说这些冰都是从自家冰窖拿的,老鸨还傻傻的信以为真。
后来清凉一夏能够源源不断的卖棒冰,老鸨才意识到不对劲,多大的冰窖能存这么多冰?他肯定有其他制冰之法!
从那天起,做梦都想得到。
若是得了制冰之法,她便可以不再受制于人,想什么时候制冰酒就什么时候制冰酒,而且价格可以自己定,春水楼的生意还能差的了?
但她实在想不到,荆哲为何要把这么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卖掉?自己留着不香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之处,荆哲解释道:“夫人应该知道,在下并非雍州本地人。来雍州开店本想大赚一笔,适逢家中有事,无奈忍痛割爱。”
说完还叹息一声,让人听了觉得惋惜。
老鸨眼神一转,内心压抑不住的激动。
“敢问公子,打算作价多少?”
“我也不多要!”
荆哲伸了一根手指,干脆道:“就一千两!”
“一千两?”
这个数目不小,老鸨有些犹豫。
“夫人,你这几天也卖过冰酒,生意如何不用在下赘述。而我把制冰之法卖于你一人,这城里就只有你们春水楼有冰,冰酒的价格也由你说了算,夫人觉得一千两银子多吗?”
听完荆哲的话,老鸨算了笔账。
一千两银子单拿出来说或许不少,但要跟冰酒能带来的持续效益比,似乎就不多了。
一碗冰酒五百文,若是资源充足,她有信心一天卖出一二百碗,一千两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挣回来,而之后,就是纯赚啊!
越想越心动,但她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毕竟做生意嘛,价还是要压一下的。
“公子,一千两还是太多了,能不能再降一些?若是再降一二百两,老身觉得…”
她还没说完,荆哲就摆手道:“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打死都不会降价,若是夫人觉得贵,你就当我没跟你谈过这个生意!再见,送客!”
“……”
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不过是讨价还价而已就出声赶人了?
老鸨也有点火气,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之所以敢如此强硬,是因为老鸨算到,整个城里能拿出一千两银子的店家不多,而真正需要这制冰之法的更是了了。
再加上他身缠要事,急于出手,最后怕还是得找她才行!
这么想着,她就出了门。
刚出门便发现之前一直跟着荆哲的那个大厮领着醉梦楼的老鸨回来了,警惕心徒然大增!
这是…
她脑子转的飞快,能拿出一千两银子的店家里就包括醉梦楼,别看醉梦楼的生意看似被她们春水楼顶的厉害,但却不少挣!
而且有这么多年的经营,就算醉梦楼时常哭穷,但拿出一千两银子并不难!
若是其他店家买到制冰之法也就罢了,若是她们的直接竞争对手醉梦楼买到了,对春水楼来说无异于毁天灭地的打击!
绝对不行!
老鸨动作飞快的跑回去,喘着粗气道:“公子,一千两银子,老身答应!”
这个时候,憨憨走了进来:“公子,醉梦楼的徐夫人已经到了,正在院子里侯着!”
说完又俯在荆哲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荆哲听完点头,对他摆手说,“知道了,让徐夫人在外面稍等片刻!”
然后才看着老鸨摇头道:“夫人,一千两银子怕是拿不下了!”
“???”
老鸨不明所以,而荆哲继续道:“老话说过,货比三家,我们卖东西自然也是,找春水楼的同时,也找了醉梦楼!刚才我那小厮说了,徐夫人对这桩生意相当感兴趣,所以这一千两银子…怕是要涨了!”
“……”
老鸨悔啊!
她早该想到才对!
这阿坤公子是什么人?
之前卖冰时他都能做出突然涨一倍价格的事情来,这种操作在他身上太平常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打算涨多少,总不能又是一倍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老鸨问道:“不知阿坤公子想涨多少?”
“不多不多!”
荆哲笑道:“再涨一千两银子吧!”
“……”
老鸨欲哭无泪,很想转身就走。
但多年的从业经验以及对未来的前瞻性让她不敢离开,咬牙道:“公子,这两千两银子…实在太多了!”
“多吗?”
荆哲似是自言自语道:“这样吧,我不光卖制冰之法,这宅子,以及宅子里的所有制冰之物也都一并卖了!若是夫人买下,明天就可以动工制冰,想卖多少卖多少!”
说完看着老鸨,问道:“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呢?”
————
第七十五章 怕你不行
老鸨的脑子飞快运转。
春水楼的地方不小,但因为她们业务繁忙,真正空闲的地方,也就只有后院的两间厢房而已,若真是大规模制冰,确实不够。
但要把眼前这处宅子拿下…
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这宅子距离春水楼也不过百十步而已,老鸨咬牙狠心!
干了!
“好!两千两就两千两!”
这话一出,荆哲喜上心头,但脸上却一副淡定,并未表现太多。
“夫人如此爽快,那这天大的好处就便宜你了!”
神特么天大的好处!
旁边的陈默眼睁睁看着荆哲多要了一千两银子,嘴巴被惊的好大。
而且,这明明是个快开不下去的店,却以这么高的价格出手…
真是个…砍价奇才啊!
若是派他去跟那些难缠的番邦蛮夷谈判,效果会如何?
简直画美不看啊!
“不过,这钱我要分两次给你!”
“为何?”
荆哲皱眉说道。
“两千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这制冰之法,公子只说给我,但是真是假,谁又知道?”
老鸨继续说道:“所以,我只能提前给你五百两算作押金,这制冰之法,我今晚就要看到并且自制一次试试,倘若明天一早这冰制成了,自当把剩下的银子都带来,公子意下如何?”
荆哲听完点头。
这个要求…貌似合情合理,可他心里并不满意。
但嘴上却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夫人把五百两先交了,在下把地契也过户给你,恰好柴房里还有制冰原料,夫人可以派人来这边守着,明日一早,若冰制出来了,在下会再过来跟夫人把尾款结清。”
老鸨听完点头,取了五百两银票给荆哲,准备回春水楼喊人。
而荆哲跟着她一起出门,工具人徐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
见荆哲出门,笑着说道:“不知公子找老身来所为何事呢?”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荆哲就是她当初想找的那位阿坤公子,只知道自己错过了买冰时机,这次过来,看能不能跟清凉一夏做点生意。
“夫人觉得我这处宅子如何?”
徐夫人打量一番,这宅子破败不堪,没什么好的,但既然别人这么问了,她只能笑道:“不错,不错…”
“呵呵,我也觉得不错,所以把这宅子和制冰之法一并卖给了春水楼。”
“……”
惊讶,震惊,而后是不甘和愤怒都爬到了徐夫人的脸上,对荆哲说道:“公子,这制冰之法怎么能轻易卖掉?”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你就算卖也不能卖给她们春水楼吧?”
“姓徐的你怎么说话呢?凭什么叫不能卖给我们春水楼?”
“人家清凉一夏制的棒冰才卖一百文一根,而你们春水楼的冰酒敢卖五百文一碗——黑不黑呀?倘若把制冰之法卖给你这黑心妇人,一碗冰酒以后怕是卖一两银子呢!”
徐夫人冷笑着说道。
“别瞎说!”
老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们春水楼的冰酒价格可是有据可依的,京州的冰酒价格就是五百文一碗,他们卖得,我们怎么不能?”
“呸,你脸真大,也敢跟京州比?”
啐了一口,徐夫人鄙夷道。
“你不要脸!”
老鸨同样不甘示弱。
“你卑鄙!”
“你无耻!”
“年轻的时候就是骚浪蹄子,现在都人老珠黄了,不知收敛一点?还真拿自己当回事!”
“呵,总比有些人想骚想浪都没人要,还真是悲哀呢!”
“……”
两个泼妇骂街,而且荤话频出,从没见过这种架势的陈默愣在一旁,越听越脸红。
转头去看荆哲,只见他一脸享受,恨不得搬个凳子、拿上西瓜,听的津津有味。
陈默有些不满的捅了捅他。
荆哲转头,就看到陈默朝他努嘴,当即会意,迅速结束了吃瓜之旅。
“咳咳,两位夫人,别吵了!”
“哼!”
“哼!”
两人还算给荆哲面子,互相冷哼一声,把头都转向一边。
“徐夫人,若是你以后也想制冰酒的话,可以向春水楼买冰嘛!”
“向她买?我可不敢!”
“哼,我也不卖!”
“哼,我还不买呢!”
徐夫人随即看向荆哲,似是祈求道:“公子,这制冰之法卖给我吧!”
挠了挠头,荆哲有些为难:“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诚信,徐夫人晚了一步,在下已经答应卖给春水楼了啊!”
“答应而已,没有签字画押吧?”
荆哲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卖给我们吧!她能出多少银子我同样能出!而且以后公子或者公子的亲戚朋友去我们醉梦楼,一概免费!楼里那些俊俏姑娘,公子可以随便选!”
荆哲:⊙﹏⊙
陈默:T^
胖球:^O^
是的,听到这话最兴奋的无疑是胖球了,亲戚朋友全部免费,而且姑娘还能随便挑,这他娘的以后夜夜新郎,谁还找老婆?
胖球越想越激动,小声跟荆哲说道:“少寨主,这个…我看行!”
荆哲的眼神在他的下三路扫了扫,摇头说道:“我也觉得行,但是怕你不行!”
“……”
胖球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而荆哲却一脸风淡云轻,其他人见状,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位大爷莫急!”
徐夫人站了出来,“不行不要紧,我们醉梦楼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大爷不行的时候,随便吃上一点,保你生龙活虎,瞬间变强!”
“……”
胖球喘着粗气,半晌才崩出一个字来:
“滚!”
————
第七十六章 成交
徐夫人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多年,这种场面见多了。
男人嘛,谁不好面子?
就算不行,也会装作一副很厉害的样子,还会问“厉害吧”,你厉害个鸟啊?
随即笑道:“大爷,我懂,我都懂!只要大爷以后有需要,偷偷找我就行!”
“你懂个屁啊!”
胖球怒不可遏:“千万别选醉梦楼!”
老鸨一听,喜上眉梢。
“这位大爷说的对,不能选她们醉梦楼!”
随即谄媚道:“大爷以后来我们春水楼不是更好?我们春水楼姑娘的姿色,可不是那种野店可比的!就算大爷不……我们的姑娘还能抚琴吹箫,技术好的很咧!”
“……”
胖球一脸的生无可恋,对荆哲说道:“公子,我憋的慌,出去喘口气!”
荆哲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旁边陈默看他的眼神古怪,荆哲轻咳一声说道:“徐夫人,我们兄弟都不是这样的人,这种事还是莫要再提!”
徐夫人讪讪一笑:“公子说笑了,男人嘛,不都那样?放心吧,老身说过的话都算数,若公子怕老身赖账,老身完全可以给你留个字据!”
“呸!你以为谁都是你说的那种人?”
老鸨狠狠啐了一口,“阿坤公子曾有机会做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却不贪恋美色,转身离开,哪里是你说的那种俗人!”
“阿坤…公子?”
徐夫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荆哲:“你你…你真是阿坤公子?”
荆哲贱贱一笑:“如假包换!”
“我…”
“啪啪啪!”
徐夫人听完,当即甩了自己三个耳光,手段不可谓不狠。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此刻的徐夫人好恨自己,当初阿坤公子亲自上门推销,他不仅拒绝了盛夏凉冰,还拒绝了阿坤公子,作孽啊!
若当时她接受了,醉梦楼卖着冰酒,阿坤公子再随便给她们写首诗词,现在该哭的就是春水楼了啊!
荆哲笑笑,一点都不在意。
“此事已过,勿要再提。”
徐夫人见荆哲不再追究,总算松了口气,又继续道:“阿坤公子,这制冰之法你卖给她们多少银子?”
荆哲坦然道:“两千两!”
想了想又说道:“不过现在只拿到了五百两的押金而已,剩下的一千五百两还得等到明天。”
徐夫人一听,眼神发亮。
“阿坤公子卖给我吧!两千两我们醉梦楼也能拿出来!而且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我就带来给你!”
“真的?”
见荆哲有些意动,旁边的老鸨急了。
说好的做生意要讲诚信呢?
“阿坤公子不可呀!”
老鸨又补充道:“我那五百两的押金都给公子了呢!”
“给了又如何?反正没有签字画押,再退给你便是!”
徐夫人接话道。
“你闭嘴!老娘没跟你说话!”
“我就说,你管不着!”
“……”
见双方又要重燃战火,荆哲赶紧调停。
这个时候,许久不说话的陈默站了出来。
“公子,咱们急着出城,若是能今天晚上就拿到银子,明日一早便能出城,这样两不耽误,岂不是更好?”
荆哲看了陈默一眼,心想她果然是聪明,之前从未跟她沟通过,她却知道主动过来跟她演双簧。
“是呀,若非家中事急,又怎会突然将这宅子和制冰之法都卖掉?真能今晚就拿到银子的话,确实要好上许多呀!”
捏着下巴,荆哲喃喃自语。
转身的时候跟陈默对视一眼,两人有些隐蔽的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荆哲传达的意思很明确,徐夫人自认为已经领会透彻,遂对荆哲说道:“阿坤公子,我这就回醉梦楼去给你筹钱,这制冰之法你先不要给她!等我拿回银子,再做定论!”
说完不再停留,直接跑了出去。
“这个…”
看着她的背影,荆哲感慨道:“徐夫人还真是有魄力呀!”
老鸨:“……”
“阿坤公子莫要信那姓徐的话!我们春水楼体量可比她们醉梦楼大的多,再加上前段时间婉儿姑娘为楼里多挣了那么多的银子,到现在,老身手上也不过才两千两出头的身家,她们醉梦楼又怎么会拿的出那么多?”
她说的荆哲也想到了,不然当初徐夫人也不会不买他的冰!
但嘴上却是说道:“是么?可徐夫人已经回去拿银子了呢!要不我看这样吧,这五百两押金我就先不收了,若是徐夫人等会拿不来银子,我再卖给春水楼如何?反正夫人也是要明天才能把银子交齐的!”
“公子你你…你这样做不好啊!”
“怎么不好?”
“你刚才还说做生意要讲诚信的!你若这样失了诚信,传扬出去,以后在雍州城内如何立足?”
老鸨痛心疾首道。
“这个呀”,荆哲想了想,“刚才不是跟夫人说了吗?我家中有事,明日就要离开雍州,日后恐怕不会再来,无需立足了呀!”
“……”
老鸨听完咬牙,终于狠下心来说道:“阿坤公子,老身再给你一千两银票!”
“好吧!夫人的诚意打动了我,就算等会徐夫人拿着两千两银子过来,我也绝对不会再卖给醉梦楼了!”
“她也绝不可能凑到!”
老鸨笃定道。
“好,夫人如此爽快,那我现在就把地契过户给你,明日你再去官府登记便是!还有,制冰之法也一起并告诉夫人,夫人等会找人按此法把冰制上,明日一早若是制出冰来,速把五百两尾款结给在下如何?别耽误我们离开。”
“没问题!”
老鸨马上答应,“明日卯时我就派人查看,冰若制好马上派人给公子把银子送来。”
想了一下,老鸨又好奇问道:“只是公子今晚把宅子过户给我,不知明天一早去哪里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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