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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们文武双全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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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们文武双全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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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话太多,打晕吧

    大安十五年,酷暑。

    一辆马车奔走在山涧一侧的蜿蜒小路上。

    山道两旁,草木繁荣,郁郁葱葱。

    林深水浅,虫鸣鸟叫,自得清幽。

    一位身穿锦袍、长相俊逸的年轻公子正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探出脑袋。

    他并没有心情欣赏山水画般的5A级风景,而是伸着舌头昏昏欲睡,像极了一条死狗。

    嘴里却是嘟嘟囔囔,依稀可以听到诸如“洗个澡都能穿越”、“七年中文系白读了”、“穿之前孤儿,落地还是孤儿”、“我比追了九年的赘婿先挂了”这种话。

    一脸的生无可恋。

    荆哲是五天前穿越的,四天半都在车里,趁着这段时间,他已经读完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是个架空时代,脚下之地叫做安国。

    他爹荆文茂年轻时在都城京州为官,后来在朝中得罪了同僚,被贬官到边陲小城彭州,上任后依旧正直清廉,在百姓中口碑甚好。

    荆氏夫妇在彭州与人为善,日子过得不错。

    可惜荆哲穿越过来时,他们已经病逝。

    身体原主正好守孝结束,他便出发前往京州准备考取功名,算是完成荆文茂的遗愿。

    只是这马车太慢了,不知何时才能到京州。

    百无聊赖,荆哲把头缩回车里,四仰八叉的躺下,开启今日份的咸鱼模式。

    ……

    “嘶律律~”

    随着一声马叫,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

    荆哲满血复活,瞬间来了精神。

    跳下车来才发现面前依旧还是空幽山谷,哪有半点京州的影子?

    眼皮再次耸拉下来。

    “公子,到京州远着呢!离雍州地界还有几里路呢!”

    车夫走过来,憨厚笑道。

    “没到?没到那你停个几…什么?”

    “公子,前面就是邙山。”

    车夫指着前面的陡峭险峰,“公子也知道,邙山山贼名声在外,咱们在此地经过,公子最好还是换件素一些的衣服。”

    荆哲大概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自己这身锦袍打扮,任谁看到都会以为是富家公子,山贼不劫他劫谁?

    但他脸上并无惧色,反问道:“不是都说这邙山山贼平日里行侠仗义,只劫贪官污吏、富商大贾的吗?咱们老百姓怕什么?”

    车夫点头,心想我是老百姓,你不是。

    “烈日炎炎,山贼未必那么敬业。就算真遇到了,给点辛苦费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本公子倒是想亲眼目睹一下山贼们的风采呢!”

    还有想见山贼的?

    有病吧!

    车夫斜了荆哲一眼,心想这荆大善人不会生了个傻儿子吧?这还去京州考个鸡儿啊?

    不再接话,只是嘴上打着哈哈。

    反正要劫也是劫你。

    我,老百姓,不怕!

    随即上车,继续赶路。

    ……

    人倒霉的时候,放屁都能飞翔。

    行了半个时辰,荆哲只感觉身子一晃,马车再次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略带哭腔的喊声。

    “公…公子,山…山贼!”

    荆哲掀开窗帘去看,前方正有十几个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朝他们逼进。

    卧槽!

    这嘴开过光?

    山贼终归是山贼,就算风评再怎么好,本质上还是些拦路劫财的莽夫。

    玩笑可以开,真遇到了还是心虚的。

    荆哲不敢托大,赶紧下车,跟车夫负手并列站好,像极了等待大佬训话的小瘪三。

    其中一个看着有点憨憨模样的黑衣大汉骑马上前,围着两人打量一番,颇为嫌弃:“寨主,一个公子哥而已,不是咱们要等的人!”

    “既然如此,那走吧。”

    说话的是个女子,荆哲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掉转马头,只看到黑色劲装包裹下的曼妙身材。

    “嗯,那走吧。”

    憨憨大汉把她的话重复一遍,转身就走。

    荆哲见状,有些得意的拍了拍被吓惨的车夫肩膀,“我说什么来着?”

    车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讪讪一笑,“是小的多虑了!邙山好汉们平日里行侠仗义,又怎么会为难荆大善人之后呢?”

    “呵呵…”

    这马屁拍的并不高级,但荆哲很是受用。

    谁知这话一出,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女寨主竟停下折返回来。

    骑在马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居高临下盯着荆哲,“你是荆大善人之后?”

    “昂…”

    荆哲木讷的点了点头。

    “你叫荆哲?”

    “额…是…”

    荆哲有点懵,他爹出名就罢了,怎么山贼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女寨主听完,仔细打量一番,下巴轻点,似乎是信了他的话。

    “你这是准备去哪?”

    “京州。”

    感觉这女寨主并无恶意,荆哲才放心下来。

    “你家在彭州,老实待在那里便是,跑京州去做什么?”

    “……”

    语气强硬,并不像询问,而是质疑。

    荆哲有些无语,家是彭州就必须永远待在那里?人口如何流动?文化又怎么传播?

    神特么逻辑带师!

    “去京州是为了考取功名。”

    “你家境不差,在彭州过得比寻尝人要舒坦许多,考取功名作甚?”

    “好男儿志在四方,考取功名自然是要为朝廷效力的!”

    嘴上从容应对,心中却是腹诽:我去做什么干你鸟事?

    呸,你没鸟!

    “呵呵。”

    女寨主听完冷笑一声,“好一个考取功名,好一个为朝廷效力!来人啊——”

    接下来就见她朝后身挥手,“绑回去!”

    “是,绑回去!”

    憨憨大汉去而复返,瞬间围了上来。

    荆哲懵逼了,心道不妙!

    这些山贼跟朝廷本就不对付,他还煞笔兮兮的说“为朝廷效力”,人家不搞他搞谁?

    当即大喊:“女侠我错了!以后打死也不为朝廷效力,我就去京州玩玩还不行吗?”

    “大哥别绑我,给你们点辛苦费好么?”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上山也没啥用啊?”

    “卧槽!绑人就绑人,你手往哪里掏呢?”

    “……”

    荆哲一顿歇斯底里,可也改变不了被绑的命运,女寨主还不忘回头补一句。

    “话太多,打晕吧。”

    “……”

    随后,憨憨大汉走上前来,砂锅大的拳头腾空而起。

    ————

第二章 你大姐是山贼

    荆哲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摆设简单但十分整洁的古朴房间里。

    头有点疼。

    那个狗曰的憨憨下手忒狠了!

    门外有两个人影,交谈声清晰可闻。

    其中一个声音还很耳熟,不是憨憨又是谁?

    荆哲恨不得冲出去锤爆他的狗头——前提是能打的过,想想还是算了……

    “老吴,你说咱们山贼劫人也就罢了,什么时候把人绑上山过啊?传出去丢贼脸啊!”

    “是啊,丢贼脸。”

    “为了绑他,今天都没有劫到那个狗官!这个月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是啊,喝西北风。”

    “你说,这小子生的倒是清秀俊逸,莫非,寨主把他绑上山是做压寨夫人的?”

    “是啊,压寨夫人。”

    “……”

    一阵沉默,那人终于不满道:“我说老吴啊,你不能有点自己的意见吗?学我说话作甚?”

    “学了吗?没有吧?”

    “还没有——寨主来了,撤!”

    话没说完,两个人就一溜烟跑走了。

    这憨憨还有复读机属性,可怕…

    至于压寨夫人…

    虽然那女寨主看样子长得不错,不过脾气太暴躁了,再说这些山贼听起来混的不咋滴,留在这里并非良策。

    还是去京州为好!

    荆哲坐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如何才能摆脱女寨主、逃离这个地方。

    ……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大长腿就迈了进来。

    荆哲抬头,这才看清了女寨主的长相。

    脸上不施粉黛,却靓丽如同仙女。

    神色恬淡怡然,美眸如一泓秋水。

    好大…呸,好美!

    一个山贼都这么美,那京州城里的大家闺秀岂不是美爆了?

    这么一想,更坚定了荆哲去京州的信念!

    于是他站起来,朝对方拱手:“寨主,我想咱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在下此次去京州,其实是为了见我大姐!”

    “你大姐?”

    柳叶眉上扬,女寨主似乎来了兴趣。

    荆哲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是呀,我大姐可是当朝丞相之女,这次就是去投奔她的!”

    说起荆哲的大姐,还得从荆文茂当初在京州做官的时候说起。

    当年荆氏夫妇成亲之后膝下无子,荆夫人收养了六名义女,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予人行善,终有福报。

    没过几年,两人老来得子,有了荆哲。

    荆哲六岁那年,荆文茂被贬官彭州,当时前途未卜,生死难料,荆氏夫妇便把六名义女忍痛割爱给别家,这一晃就是十二个年头。

    这个年代通讯落后,荆家只知道大女儿跟着的那位文官一路高升成了丞相,其他五位女儿离开京州,早就没了音讯。

    临终之前,荆文茂特意留了封信,并再三告诫荆哲,去京州若是遇到困难拿着这封信去找他大姐便是。

    丞相之女,在这个年代属于巨牛逼的官二代了,山贼们应该也会害怕吧?

    果然,听他说完,女寨主就皱起了眉头。

    “你有几个姐姐?”

    “六个!”

    “六个?这是谁告诉你的?”

    “……”

    荆哲有点郁闷。

    我跟你说我大姐是丞相之女,你竟然问我有几个姐姐?

    我跟你说我有六个姐姐,你竟然又问这是谁告诉我的?

    这女人怎么get不到说话的点啊?

    也不等他回答,就见女寨主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不对,你有七个姐姐。”

    “???”

    “你大姐是山贼!”

    “你才是山贼,你全家都——”

    荆哲差点爆了粗口,转念一想,她全家或许真的都是山贼,索性不提。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

    不,我不想,因为这都是你编的!

    “我就是你大姐!”

    “……”

    “你不信?”

    我信你个锤子哦!

    “你叫荆哲,是因为你出生在惊蛰那天。”

    “……”

    荆哲还是沉默,他这名字谁第一次听到都会往这方面联想,猜到也不稀奇。

    “你屁股上有一块——梅花痣!”

    “!!!”

    荆哲“腾”一下站了起来,又羞又气。

    “无耻妖女,竟趁我昏睡偷窥,跟你拼了!”

    说完就冲上前去…

    ……

    荆哲再睁开眼时,感觉头比之前还疼。

    曰啊,憨憨狠,这妖女更狠!

    就这还想让他做压寨夫人?

    门都没有!

    脾气暴躁,手段暴力,最主要的是还想cos他的姐姐——这都是什么特殊癖好?

    她确实大,却不是他姐!

    如果她一开始说是他二三四五六姐的话,荆哲或许还能勉强相信,张嘴就说是他大姐?

    呵呵,想屁吃咧!

    我大姐可是根正苗红的红色子弟,你一个山贼妖女哪比的了?

    荆哲恨恨的想着,伸手往胸口的内兜里摸索片刻,终于松了口气。

    信还在。

    把信藏好,荆哲又陷入了思考。

    硬上是不能硬上了,打死都不能硬上。

    这些山贼不知哪来的习惯,一言不合就锤脑袋,他受得了,脑袋也受不了。

    所以还得智取。

    至于妖女为何非要冒充他大姐,荆哲懒得去想,但他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这妖女是个寨主,做他弟弟起码也是个副寨主吧?那些小弟敢不听他的话?

    在山上混几天,摸清这里的环境,到时候挑个好日子逃走他不香吗?

    妙计啊!

    打定主意,荆哲就放松多了。

    在屋里这转转那看看,最后总结出来:这些山贼过得够清贫了,整间房里除了床值点钱,其他东西都太次了。

    这跟他印象里山贼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印象有点偏差。

    “蹬蹬…”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隔着纸窗去看,身影曼妙,轮廓分明,手中还拿着一个圆乎乎的物件。

    荆哲来到门前站好,待妖女一推门,他便脱口而出:“大姐!”

    妖女瞥了他一眼,“想起来了?”

    “是呀,想起来了!毕竟时间太久了,若不是大姐提醒,还真差点忘了!”

    妖女嘴巴微微一抽,淡然道:“骗人。我走的时候你才三四岁,能想起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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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憨憨

    荆哲有点无语。

    大姐,演个戏而已,用不用这么认真啊?

    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大姐了?

    算了。

    既然她爱演,配合她就是了。

    “你知道我为何知道你屁股上的梅花痣吗?”

    “……”

    偷窥就偷窥吧,你还没完了?

    “因为…那是我不小心给你烫伤的……”

    说完这句,妖女的眼神竟有些迷离,似乎是在回忆,脸上充斥着淡淡的感伤。

    荆哲是真的服气了。

    这自然纯熟的演技,拿小金人都绰绰有余!

    骗个普通人没问题,但机智如他,可就没那么好骗了。

    屁股上这梅花痣自打他小时候有记忆来就一直在,还说是她烫的?骗鬼呢!

    但脸上却是一番“原来如此”的模样。

    而那妖女并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纠缠,扫了荆哲一眼,用长辈的口吻说了起来。

    “江湖险恶,朝堂更甚。还有,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父母在不远游的吗?他们年纪已大,你还远去京州,岂不是不孝?”

    荆哲一听,马上接话道:“三年之前二老就病逝了,去京州考取功名,算是家父遗愿。”

    “哐啷”一声,妖女手中的碗意外掉落,稀粥和碎片洒了一地,却浑然不觉。

    她愣在原地出神,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若是能哭出来,演技必然登峰造极。

    荆哲盯着想看仔细一点,她却转过身去。

    声音更冷了:“既然爹娘不在了,那长姐如母,以后你都听我的!彭州也不用回了,就待在山上吧!”

    说完大步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荆哲冷笑连连。

    耐性也太差了吧?这就不演了?

    那接下来就让小爷给你们表演一个混吃等死,然后逃之夭夭!

    ……

    傍晚时分,憨憨大汉提着一个食盒进了屋。

    把饭菜往桌上一放,闷声闷气道:“俺给你把饭送来了。”

    提脚就准备离开。

    “憨憨…等等。”

    憨憨大汉停下,脸有喜色:“你怎么知道俺的名字?”

    “……”

    随后又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道:“俺想起来了,你是寨主的弟弟,一定是寨主跟你说的!”

    “你真叫憨憨?”

    荆哲试探问道。

    “昂,俺叫吴大寒,寨上的人都叫俺老吴,寨主叫俺大寒,你叫俺寒寒,也怪好听哈!”

    吴大寒憨憨笑道。

    “……”

    这名字起的,恰如其分呀!

    “是吧?我也觉得,叫憨憨显得亲切!”

    荆哲笑着让他坐下,“憨憨啊,你知道我大姐这人,天天板着一张臭脸,问什么也不说。我又刚来寨上,什么也不熟悉,你给我讲讲呗。”

    憨憨一听,频频点头,对荆哲讲的也十分认可,看来他这位大姐的行事风格连手下都怕的很啊!

    接下来荆哲边吃饭边听憨憨讲,一顿饭下来,关于这邙山之上的事情也了解个大概。

    这邙山地处彭州和雍州交界处,地势险峻,只有一条险道可以进出山里,可以说是易守难攻,山上有贼,由来已久。

    早年间,此处山贼颇多,每当山贼在此犯案,雍州不愿管,彭州又管不着,更助长了山贼们的气焰,行事颇为大胆,不仅劫人钱财,甚至到了强抢妇女的地步。

    周围老百姓苦邙山山贼久矣。

    五年之前,路漓——也就是他大姐,带着几十个家人曾经被邙山山贼迫害过的侠士冲上山来,跟邙山山贼浴血奋战一天一夜,终于荡平邙山,名声大振。

    路漓当上邙山寨主后,引得江湖上许多不得志的人士投奔,她也定下了“劫富不劫贫”、“劫官不劫民”、“劫贪不劫廉”的规矩。

    短短几年,邙山山贼的名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百姓爱戴,而贪官污吏对其恨之入骨。

    荆哲听完不禁咋舌,他这位“大姐”倒有些魄力,正能量爆棚。

    可是,她为什么对自己“情有独钟”呢?

    哎,搞不懂。

    ……

    上邙山的第一晚,荆哲没心没肺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阳光顺着窗棂平铺到床上的时候,他才伸了个懒腰,爬起来。

    他想开了,在邙山上这几天,权当度假了。

    早饭还是憨憨送过来的,稀粥加咸菜。

    “憨憨,你们不去山下打劫?”

    荆哲边喝粥边问道。

    “俺们早回来了!”

    吴大寒瞅了他一眼,随即说道:“现在天气热的很,傻子才会晌午赶路哩!”

    “……”

    见荆哲瞪着自己,吴大寒才想到这不就是晌午赶路的傻子么?

    马上补了一句:“这可不是俺说的,是寨主说的!”

    “……”

    马的,你以为我想中午赶路啊——是那个车夫好不?

    现在想想,车夫已经收了他的钱,结果刚把他送出彭州这活就结束了,不要太舒服。

    荆哲也懒得跟他计较,打听一番才知道。

    正直酷夏,天气炎热,中午更甚,那些过往赶路的都会挑在大清早和傍晚避热,山贼们也就这个时间下山,其他时候则在山上乘凉。

    昨天他们接到消息,一个贪官要途径邙山去雍州上任,具体时间他们不清楚,只能一大早就去蹲点,只是没想到贪官没劫到,倒是劫了个寨主弟弟。

    吃过饭后,荆哲让憨憨带着他参观山寨,熟悉山寨环境的同时,顺便看了一下逃跑路线。

    他的出现立马引来众多山贼们的围观,荆哲也不忘微笑挥手,说着什么“寨主是我姐”、“我就是你们少寨主”、“大家以后多亲近”之类的话。

    只可惜那些山贼跟吴大寒一样憨,除了看热闹,屁都没放一个。

    荆哲不禁感慨,“寨里的人对我这个少寨主还是心存敬畏啊!不过我这人和蔼可亲,憨憨可以跟他们说一下,以后不必怕我。”

    吴大寒嘴角一抽,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怕不怕你俺不知道,俺只知道他们对你很好奇。”

    “好奇?”

    荆哲疑惑道。

    “毕竟你是第一个被寨主打晕还掳上山来的男人。”

    荆哲:“……”

    ————

第四章 how old are you?!

    邙山很大,跟着憨憨只转了小半圈就已经快到晌午了,而山上遮蔽处不多,日光更盛,脚下仿佛踩着火炉,热气蒸腾。

    “算了,今天就到这吧!”

    荆哲擦了把汗,有些无力道。

    憨憨瞅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嫌弃他羸弱的身体素质,闷声说道:“少寨主先回去吧,俺给你去拿饭。”

    回到住处,早已汗流浃背。

    憨憨动作不慢,荆哲刚换完衣服,他就端着饭菜进屋了。

    看着桌子上的米饭青菜,荆哲有点没胃口。

    吃了两口,差点没吐出来。

    “这山上的厨子是谁啊?做饭难吃、炒菜不熟我就不说了,这道菜啥意思?是不是咒我头上带点绿啊?”

    荆哲夹着一根底下黑漆漆、头上绿油油的小白菜,一脸嫌弃。

    “回去跟我大姐说一声,赶紧把这厨子赶走!就这手艺,还不如去养猪!”

    “……”

    憨憨站在那,一言不发,硕大的脸盘子有点发红。

    “怎么?这厨子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憨憨摇头。

    “没背景那你怕什么?赶走就是了,就说是我说的!”

    “那个…少寨主…”

    憨憨扭扭捏捏,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山上没有厨子,这饭是俺做的…”

    “……”

    ……

    憨憨的厨艺,荆哲自叹不如。

    逃下山的信念愈加强烈,因为他怕这饭吃多了,折寿。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口渴难耐。

    憨憨已经回去了,荆哲也懒得去叫他,拿着水壶准备去井边打些凉水。

    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看来憨憨说的不错,中午太热,大家都躲在屋里休息纳凉,傻子才会跑去劫道。

    井水冰凉,荆哲喝完,精神抖擞,朝四周瞅了瞅,突然计上心来:

    何不趁这个时候逃走?

    他赶紧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山路崎岖难走,天气又热,荆哲又累又虚,却不敢歇息片刻。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来到山脚下。

    荆哲回头去看高耸入云的山涧,咧嘴大笑。

    也顾不得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有多难受,荆哲不做停留,沿着小路一直往前。

    按照记忆,再往前走四五里路便是雍州。

    再过半个时辰,等他进了雍州城里,路漓就算知道他逃走了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至于大胆到进城抢人吧?

    在城里休整一天,明天他就租辆马车出城!

    京州,我来了!

    大姐,我来了!

    想到这,荆哲感觉步伐都轻快许多。

    可没走几步,他就停下了。

    盯着前面熟悉的高大身影,笑容逐渐凝固。

    “你怎么在这?”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口,随后憨憨笑道:“山上粮食不多了,寨主让俺去城里买了些。”

    说着,把手中的半袋大米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个时间…来买大米?

    荆哲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可信。

    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问,只能讪笑道:“我大姐是寨主,武功高强,我这个做弟弟的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太丢她的人了?所以想着走下山来锻炼身体,当练功了!”

    憨憨一脸崇拜:“不愧是少寨主!”

    视线下移,瞥到荆哲手中的行李,又一脸狐疑道:“可练功的话…为何带着行李?”

    “呵呵…”

    荆哲也不慌张,反问道:“你听说过负重前行吗?”

    见憨憨摇头,他又继续道:“就是背着重物运动练功,结果会事半功倍的!”

    憨憨好歹也是练武之人,被他这么一点,马上就想明白过来,嘴上称赞的同时,还不忘把手中那半袋米往荆哲肩上一放。

    “少寨主,你这行李也太轻了,效果不好,不如背着这袋大米!”

    荆哲:“……”

    ……

    从山上下来,荆哲大概走了一个时辰。

    可从山下上去,他走了两个时辰还多!

    尤其是背上那半袋大米,说多了都是泪!

    回到住处,荆哲一头扎在床上,晚上憨憨来送饭,他也只是摆手,连句话都懒得多说。

    晚上躺在床上,他总结一番,刚下山就遇到买米的憨憨,只能说点太背了。

    一晚上养精蓄锐,第二天又精神满满。

    这天中午,憨憨送完饭就早早回去了。

    午时过半,吃完饭的荆哲又溜了出来。

    昨天买了米,今天总不能还买吧?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他轻车熟路的跑下山来,速度快了不少。

    刚来到山脚下,他就蒙了。

    只见憨憨背上又是半袋大米,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少寨主,又练功呢?”

    “昂…”

    荆哲喘着粗气,指着他那半袋大米,有些不解道:“不是昨天才买了半袋?怎么今天还买?”

    憨憨挠头,“寨主说山上人多,半袋大米不够吃,又让俺下来一趟!”

    “……”

    “少寨主,你还真是勤奋,回去告诉寨主你这么用功,她一定很高兴哩!”

    “……”

    “少寨主,行李给俺!”

    恍惚间,荆哲手中的行李被憨憨夺了过去。

    紧接着,那半袋大米再次来到他的肩上,又沉又稳…

    “……”

    ……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荆哲休整一天,第三天又开始了逃跑计划。

    有了前两次教训,这次他打算晚上走!

    总不至于晚上还去买米吧?

    入夜,山上的风格外凉。

    白天天热,山贼们躲在屋里,到了晚上,外面到处都是吃了饭出来纳凉的人,比白天热闹不少。

    荆哲也出去跟他们插科打诨,一切如常。

    戌时一过,大家陆续回屋。

    而荆哲并不着急,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等到子时,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外面早已空无一人。

    月朗星稀,山路明亮。

    凉风习习,惬意非常。

    三次逃跑,这算是最舒服的一次了,希望善始善终。

    荆哲想着。

    可当他跑下山来,看到高大熟悉的身影就那么直愣愣的杵在那,心态直接崩了。

    黑影越来越近,笑嘻嘻的大饼脸在月光的映衬下已经格外清晰。

    沉默许久,面色铁青的荆哲缓缓张嘴,声嘶力竭。

    “howoldareyou啊???”

    ————

第五章 打赌

    “啥?”

    憨憨挠头,“啥欧的油?”

    荆哲朝他身后的米袋子指了指,冷声道:“别告诉我你三更半夜还出来买米!”

    “嘿嘿”,憨憨傻傻一笑道:“少寨主练功的事俺跟寨主说了,寨主把俺骂了一顿,还说让俺多跟少寨主学习,这练功的事可不能拉下!”

    “这跟你大半夜跑下山有什么关系?”

    “寨主说少寨主白天都不怕热跑下山来练功,晚上肯定也会练的!俺白天不得闲,就想着晚上背一袋米下山练练!没想到寨主说的真准,少寨主果然在练功哩!”

    “……”

    大半夜的跑出来练功,这种事情谁信谁就是大傻子!

    荆哲盯着憨憨那张分不清是不是在演戏的大饼脸,心中冷笑:他要么是装傻,要么是真傻,但自己那位大姐想必是不傻的。

    他三次逃跑,恰好都能遇到被她指使下山的憨憨,说是巧合,连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跟这个憨憨说多无益,逃是逃不走了,索性转过身去,准备回山上。

    “少寨主…”

    见他要走,憨憨招呼一句,可不等他再说,就被荆哲没好气的打断了。

    “告诉你,我这次的行李也很沉,跟你的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不用再跟我换米袋了!”

    “……”

    看着荆哲略带蹒跚的决绝背影,憨憨摇头,少寨主一介书生连续三天上山下山挺累的,本来是想替他拿行李来着。

    不过少寨主就是少寨主,都不用他帮忙哎!

    厉害!

    憨憨想着,快步跟了上去。

    ……

    来邙山的第三天,荆哲的心情差到极点。

    憨憨来送饭的时候他黑着一张脸,话都懒得说一句。

    别人就在山下守株待兔,他的逃跑除了费鞋外,还得替别人背大米,再跑就是真憨憨了。

    吃了饭没多久,几天没见的路漓出现在他的房间。

    进屋盯着荆哲一张黑脸,“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今天不去练功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很明显之前三次逃跑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既然如此,荆哲也不跟她藏着掖着,把手一摊,无所谓道:“好吧,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要逃跑!”

    看着路漓笑容逐渐收敛,荆哲反而有点得逞般的兴奋,“你能看的住我三次,可你能看的住我一辈子?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逃!”

    “京州真那么好?”

    路漓沉默片刻,幽幽道。

    “这不是好不好,而是适不适合的问题!”

    荆哲站起来,盯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继续说道:“就跟你们习武之人都想着行侠仗义一样,我读了那么多年书,若是不考取功名,还有什么意义?”

    路漓皱眉,若有所思。

    荆哲见状,趁热打铁道:“还有,你们当初上山为贼,劫贪官污吏,不就是为了造福百姓?但你想过没有,这样才能帮几个人?”

    “若是我能考取功名,为官一方,帮的就是一城一池的百姓,不比你们这样强的多?”

    路漓撇嘴,“可这朝廷从头上已经坏了,就怕你考取了功名,最后也跟那些贪官一样!还不如在山上待着好,起码不会变坏!”

    “……”

    安国现任皇帝沉迷诗词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甚至有些人可以凭借诗词入朝为仕,朝堂日渐混乱。

    而现在都到了朝中之事交由大臣们处理、最后只要跟皇帝通禀一声的荒唐地步。

    朝野已然如此,底下更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安国境内,贪官污吏多不胜数,像荆哲他爹那样的清官少之又少,就算有,也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挤,这也是他爹当初贬官的原因。

    官不如贼,这也是以路漓为首的邙山山贼们看不起朝廷的原因。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试试?”

    路漓冷笑一声,“你以为当官是过家家呢?邙山不大,一共才二百多人而已。单单为了维持这些人的生计我都要竭尽全力,管理一城一池的百姓哪有你想的容易?”

    听她一说,荆哲突然有了主意。

    “大姐,你阻止我去京州,不就是怕我做不好吗?那不如咱们打个赌!”

    “打赌?”

    路漓瞥他一眼,好奇道:“怎么赌?”

    “就赌我能不能让邙山上这二百多人过上好日子!若是我输了,从此再不提去京州的事!”

    “好!”

    路漓也来了兴趣,又马上问道:“可是这好日子该怎么算?”

    见她答应,荆哲心里乐开了花。

    想他堂堂一介穿越人士,随便搞点发明创造出来,让二百个山贼过上好日子不要太简单!

    他没有马上回答路漓的问题,而是反问:“咱们山上一个月的开销是多少?”

    “大概…五两银子左右吧!”

    路漓想了一下,随口说道。

    “才五两!”

    这个数字让荆哲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他简单了解过这个时代的购买力,一两银子能买一千斤大米,山上有二百多号人,就算是光吃大米,也得需要三四两银子了。

    油盐酱醋还有肉菜就不需要银子吗?

    似乎明白荆哲的疑惑之处,路漓解释道:“你应该去后山看过,我们在那里有田地菜地,收成好的时候,自己种的东西基本够吃了。山上的开销都是缺什么买什么,所以花的不多。”

    “那肉呢?”

    “后山有养的鸡鸭牛羊呀!”

    “……”

    后山养的家畜荆哲确实见过,可那才多少?二百多个人怎么够吃?

    于是他把心中疑问说了出来。

    “又不过年过节,平时谁舍得吃肉?我们养的那些鸡鸭牛羊,过年过节的时候足够吃了!”

    路漓仰着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彻底颠覆了荆哲对山贼的认知,尤其是那句“平时谁舍得吃肉”竟被她说的如此自然。

    这哪里是山贼王?

    分明是个土包子嘛!

    不过土点也好,土说明见识少,好满足。

    荆哲眯着眼,一脸坏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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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把妹妹许配给你!

    “什么?”

    “大口吃肉?”

    “大口喝酒?”

    “还顿顿有肉吃?”

    听完路漓的话后,一群山贼窃窃私语,疑惑而又惊奇。

    “这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

    路漓伸手一指,非常无辜的往后退了一步,把舞台都留给了荆哲。

    荆哲笑笑,跟大家挥手致意,心里还想着这群山贼对他这个即将大幅度提高他们物质生活的救世主必定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但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就他?”

    只见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的斜了荆哲一眼,然后冷笑连连。

    “呵呵。”

    “……”

    要不是为了离开这里,荆哲保证绝不会带这群傻货过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好日子。

    就冲他们这贱兮兮的模样,活该当一辈子吃青菜吃到发绿的山贼!

    “你们不信?”

    荆哲压着火气,“和颜悦色”道。

    “不信。”

    众人也不怕他,齐齐点头。

    “天天吃肉,咱们山上二百多口子人,一个月不得二三十两银子?”

    “还有酒呢!就算喝最差的浊酒,也得四五两银子哩!”

    “咱们平时过年过节都不敢敞开了吃,还天天喝酒吃肉?”

    你一言我一句说个不停,但话里的意思无非透露了一层意思:你说的,我们不信!

    “憨憨,你信吗?”

    憨憨挠头,闷声道:“俺只知道城里那些当官的和大户人家才能顿顿有肉吃。若是咱们山上也能这样,那山下的百姓不都跑上来了?”

    “哈哈,看看老吴都没那么傻!”

    众人拍着憨憨,还不忘嘲讽荆哲两句。

    让这些山贼吃上肉的初衷并不是改善他们的生活,而是为了离开这里。

    这么一想,荆哲也懒得跟他们置气,淡淡一笑,“你们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让山上的人都吃上肉喝上酒。希望那个时候你们还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呵,你若真能让我们过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我就——”

    “你就如何?”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胖如肉球、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犹豫片刻,才放声说道:“那我就把住在城里的妹妹许配给你!”

    “敢问令妹…”

    鉴于这货的相貌如此骇人,荆哲很想问问他妹妹的模样如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妹妹跟我有几分像处,可是漂亮的很!而且能吃能喝,以后好生养哩!”

    不等荆哲说完,男人就颇为自豪的介绍起他的“漂亮”妹妹来。

    荆哲听完,冷汗直流。

    这尼玛…恩将仇报啊!

    劳资费劲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你却不想让劳资过好日子,属实歹毒!

    “这个…就不必了吧。”

    把额头上的汗拭去,荆哲一脸小心。

    “你不用担心占我便宜!只要你能让我们过上你说的那种日子,我就算吃点亏,把妹妹嫁给你又有何妨?”

    胖球说完,一身的大义凛然。

    “我还年轻,这种便宜还是让给憨憨…”

    “俺才不哩!”

    想来憨憨是见过胖球妹妹的,都不等荆哲说完他就跳出来拒绝,语气颇为嫌弃。

    “呵呵,就算你想我还不答应呢!”

    被憨憨拒绝的如此干脆,胖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俺不想。”

    “老吴,你要能娶到我妹妹,你家祖坟就冒青烟了!”

    “俺不娶。”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模样,比我都不如,怎么配的上我妹妹?”

    “……”

    “好了,今天把你们叫来可不是说亲的。”

    最后,还是得靠路漓出面解围。

    “再说了,我弟弟娶亲,自然有我这个做大姐的张罗,哪轮得到你?”

    说完还不忘瞪胖球一眼。

    路漓在山上的威信还是很高的,胖球灰溜溜的退回人群里,不敢再多说一句。

    “我跟我弟打了个赌,若是他能带大家过上他所说的那种好日子,那我就送他去京州。”

    路漓看着大家,沉声道:“至于他如何做,我也不清楚。但接下来的日子,他若有什么需求找到你们的时候,谁都不能推辞!”

    “是,寨主!”

    话已至此,荆哲才算有了些少寨主的权利。

    当然了,这还是荆哲跟路漓讨论的时候强烈要求的,挣钱的主意对他来说不难,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就需要耗费体力了。

    山上这么多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路漓又交代了些事,山贼们四散离开。

    “大寒,你留一下。”

    “哦。”

    憨憨被路漓留下,老实站在那里。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想好怎么挣钱了?”

    无论是当官,经商,种地还是打劫,归根结底,左右都绕不开一个“钱”字。

    荆哲说的那种好日子,没有钱是办不到的,而且还得有源源不断的钱才行。

    “还没想到。”

    “还没想到?”

    看着荆哲一脸轻松的样子,路漓有些无语。

    之前荆哲跟她打赌的时候,她也是不信的,不过想到能把他留下,索性就答应下来。

    后来又有些期待,毕竟他看起来并不像憨憨那么憨,倘若他真能办到,去京州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挣钱这种事,先得考察市场呀!”

    荆哲摊手,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所以我得先进城一趟。”

    “进城?”

    路漓往前,把荆哲逼的后退一步,眯眼盯着他:“你该不会又想逃跑吧?”

    “如果我想逃跑,还跟你打赌做什么?在山上混吃混喝,顺便挑个好日子逃下去不好吗?”

    路漓一听,想想也是。

    可她对荆哲还是不怎么放心,就把憨憨单独叫到一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还从衣服里拿了些东西给他。

    随后才走过来,“想进城可以,不过城里可不太平,所以我让大寒跟着你,万一发生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荆哲冷笑,方圆十里,除了他脚下这片山不太平,其他地方,哪里不比这太平?

    监视就监视,还扯什么照应!

    但这些话他只敢心里吐槽而已,接下来就见他嘴巴一咧,笑的像朵狗尾巴花。

    “还是大姐想的周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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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进城

    “少寨主,好了吗?”

    “少寨主,差不多就行了吧?”

    “少寨主,再不走太阳可就出来了!”

    憨憨站在屋里,盯着正坐在铜镜前比划的荆哲,满脑袋都是问号。

    荆哲对穿越来的这具身体最为满意的地方无非就是颜值了,放到他那个时代妥妥的小鲜肉一枚,就算在这里,谁见了他不都得问一声“这是谁家清秀俊逸的小郎君”?

    当然了,邙山上这些大老粗除外。

    本来就丑,还没有欣赏美的眼光,就比如此刻正杵在门框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憨憨。

    “你是不是羡慕我的颜值?”

    “我不是。”

    “切,你肯定是看我长得好看,嫉妒了吧?”

    “我没有。”

    “怕什么,有就说嘛!反正我——不管你说不说都会笑话你的,你不如说出来让我笑的更光明正大一些。”

    “……”

    憨憨沉默,或许在想荆哲一介书生,脸皮是怎么比他还厚的。

    荆哲自从穿越过来,还没有真正在一座城里逛逛,这第一次嘛,自然要重视。

    好好捯饬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这叫仪式感。

    他用水把散乱的鬓角长发往后归拢,这才满意的从铜镜旁站起来,指着身前问道:“憨憨,你们平时一定很少照镜子吧?”

    憨憨的大饼脸白里透红,答案不言而喻。

    “看看,你们一定是嫌弃自己的相貌,连镜子都不敢看,看到我照镜子才羡慕的吧?”

    “别瞎说”,憨憨不满道:“大男人没事照镜子作甚?真正的男人,有力气还不如去多干点活!”

    荆哲瞅了他一眼,“这一定是大胖子那帮丑人说的吧?”

    憨憨摇头挺胸,一脸自豪。

    “这是寨主说的!”

    “……”

    路漓果然聪明,知道这帮家伙长得丑,照镜子只会影响心情,所以说这种话让他们多去地里干活,还能增加收成。

    厉害,荆哲自叹不如!

    也不再跟憨憨废话,一碗稀粥下肚,踏着微风晨露,往山下赶去。

    ……

    邙山跟雍州比邻,十多里路的距离,连骑马都不用,只用了半个时辰,两人就进了城。

    雍州不大,整个安国境内,像这种规模的小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比之京州那种繁华都城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这丝毫不影响荆哲的欢快心情。

    雍州虽小,但街道宽阔,街上行人如织,道路两旁皆是小贩,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

    进城后的荆哲如同脱缰野马,这里看看,那边问问,看到些新鲜玩意还怂恿憨憨掏钱去买。

    憨憨哪敢答应?

    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少寨主,不是来挣钱的吗?怎么钱还没挣,就花上了?”

    “会花钱的人才会挣钱,懂吗?”

    憨憨摇头,“不懂,而且也没有钱。”

    “没钱?骗鬼呢!”

    荆哲对憨憨的态度十分不满,反问道:“下山之前,我姐给你银子当我没看见?怎么,你还想独吞不成?”

    “俺没有。”

    老实如憨憨,听到荆哲说他独吞银子,马上就沉不住气了,“寨主是给俺银子了,但她嘱咐,这银子是用来在城里吃饭住宿用的!”

    那意思很明显,吃饭住宿可以找他拿钱,至于买些乱七八糟的,抱歉,没有。

    “那大姐一共给了多少?”

    “一两。”

    “才一两?”

    荆哲叫出声来,“这也太抠了吧?”

    “不少了,山上好几个月都没有进项了。前几天本来是要劫那狗官的,结果他绕路进了城,以后怕是也劫不到了,寨主手上也没剩多少银子。”

    “好吧。”

    憨憨说的是实情,山上二百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四五两,路漓给他们一两算大方了,想挣钱还得靠自己啊!

    荆哲往前走着,也没了逛街玩乐的心思,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其实,他能想到的赚钱方法有很多。

    比如烈酒。

    据荆哲了解,这个时代的酒以浊酒居多,就算是其他游牧邻国进贡给朝廷的烈酒也不过三十度左右的样子,跟真正五六十度以上的烈酒比起来差远了。

    烈酒的制作方法不难,制作好器具,用浊酒进行蒸馏就可以了。

    而且通过蒸馏制取的高浓度烈酒不仅可以卖个好价钱,还能用它继续加工其他产品,比如香精,比如花露水。

    方法也不难,荆哲原来在书中看过,就是加入各种花瓣,用酒精提取挥发油罢了。

    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荆哲之所以不用,主要还是钱的问题。

    无论在哪个朝代,酒都不便宜。

    毕竟粮食有限,而酿造酒需要大量的粮食和时间,能便宜就怪了。

    而荆哲手上分文没有,小跟班憨憨身上也只有一两银子而已,这才能买多少浊酒?

    最主要的还是,挣一笔钱容易,难的是源源不断的挣钱,蒸馏提纯烈酒消耗的浊酒太多,就算开始能挣到钱,后期去哪里搞这么多酒?

    思前想后,荆哲还是抛弃了这个想法。

    ……

    “卖瓜了,卖瓜了!”

    “又甜又凉的西瓜!”

    “吃一块解暑,吃两块过冬啦!”

    正走着,前面就传来了洪亮的吆喝声。

    日头渐高,加上走了半天,荆哲也渴的慌,听到有卖西瓜的,马上来了精神。

    “憨憨,走,去买个瓜吃!”

    “咱们山上有瓜!”

    “那你现在去山上给我摘一个下来?”

    “……”

    憨憨捂着口袋,有些犹豫。

    “你又懒得爬山,那还磨叽什么?再说,这钱不就是用来吃住的吗?”

    “是…”

    被荆哲这么一说,憨憨还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毕竟吃瓜也是吃……

    往前走了两步,荆哲才发现这卖瓜的还不是那种街边摆摊的,而是有单独的一间门面,外面支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个切开的红瓤西瓜,在火热的日光下,显得分外诱人。

    但奇怪的是,偌大的门面,买西瓜的人却少之又少,好多人在门前停留片刻,小声指点,然后走了。

    那门口的伙计也不在意,咬一口西瓜,黑色的瓜子跟话一起吐了出来。

    “呸,穷鬼!”

    ————

第八章 商机乍现

    “小哥,你这瓜怎么卖啊?”

    那伙计把瓜皮放下,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个身着锦袍的公子哥,身后还跟着一个明显是跟班的大汉,马上站了起来。

    笑容有些谄媚,“公子好眼光!我家西瓜个大皮薄,香甜多汁,好吃的很呢!”

    “嗯,多少钱一斤啊?”

    “我家这瓜不仅好吃,还特别冰凉呢!”

    “我说,这瓜多少钱一斤?!!”

    荆哲很想问一句,你特么是不是敦煌的,怎么壁画那么多啊?

    “额…五文钱一斤!”

    “好,那给我挑一个吧!”

    “……”

    这伙计有点懵,因为这几天他遇到太多嫌贵不买或者问价之后一通乱砍的人了,像今天这么顺利,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公子是个爽快人啊!我这就去屋里给你拿瓜!”

    “等等!”

    伙计还没转身,就被喊住了,拿眼一瞥,发现说话的是那个有点壮的跟班。

    “别人家的瓜才卖两文钱一斤,你家怎么贵那么多啊?”

    邙山上也种西瓜,吃不了的,路漓会让憨憨他们带下山来卖,所以憨憨对西瓜的价格还是很了解的。

    “两文钱?”

    伙计嗤笑一声,不屑道:“你说的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三天之前,这瓜就涨到五文了!不怕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城内只有我一家卖瓜,不在我家买,你在城里都吃不到瓜!”

    荆哲一想,这一路走来,卖其他水果的比比皆是,可卖西瓜的,似乎还真只有他们一家。

    于是笑道:“小哥莫要跟小厮一般见识。只是我们刚从外地过来,对城内不熟,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那伙计一听他们是外地人,脸上仅剩的一点恭敬也消失殆尽。

    “跟你们说,我们少东家可是雍州新任知府的大公子林文耀!林知府三天前从京州赶赴此地上任,这城里所有的西瓜便被我们少东家收了!以后吃瓜只能买我家的!”

    荆哲点头,路漓他们三天前想劫的那个狗官应该就是这位新任林知府了。

    看他儿子的行事作风,叫他狗官毫无问题。

    “那还麻烦小哥帮我们挑一个吧!”

    天本来就热,又站在日头下废了半天口舌,荆哲感觉嗓子冒烟,哪怕贵点,也不想再等了。

    伙计看了他们一眼,进屋取瓜。

    “少寨主,这瓜就不该买!那狗官的儿子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嘘。”

    荆哲朝四周看了看,示意憨憨闭嘴。

    这城里可是知府的地盘,万一被人听了去,别说挣钱了,人都得进去。

    “瓜来了!”

    不消片刻,伙计就抱着一个大瓜出来了。

    “公子,这瓜是带走还是打开?”

    “打开吃了吧!”

    “好来!”

    伙计得令,在桌上手起刀落,西瓜便被切成数片,确实皮薄瓤红,更让人称奇的是,这瓜刚被切开的时候,竟冒出一股泛着白雾的凉气。

    见荆哲疑惑,那伙计更显得意,“我家西瓜卖的贵,不仅是因为城里只有我们一家卖瓜,还因为我们少东家有一个冰窖,西瓜在里面放上一天取出来,那可凉的很!”

    盯着西瓜上冒出来的白气,荆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咧嘴大笑,伸手就要去拿瓜。

    还没碰到瓜,就被伙计伸手挡住了。

    “公子,想吃瓜,先把钱结了吧。”

    “憨憨,结账。”

    荆哲也不在意,“多少钱?”

    “这瓜侃侃十斤,共一百文!”

    “……”

    这下,荆哲把手缩了回去。

    “小哥,算错了吧?”

    一斤五文,十斤不才五十文?

    怎么突然翻了倍?

    “没错,一斤十文,十斤可不就一百文?”

    “你刚才还说一斤五文的!”

    站在荆哲身后的憨憨怒不可遏,瞪着伙计狠狠说道。

    五文他都嫌贵,更何况十文?

    那伙计也不怕他,冷笑一声:“五文是刚才的价格,现在就是十文!”

    “那我不吃总行了吧?”

    这坐地起价的手段,荆哲并不接受。

    “呵呵,不行!”

    似乎是吃准了他们外地人的身份,伙计朝屋里一招呼,瞬间出来了四五个精壮汉子,把荆哲和憨憨围了起来。

    “这瓜都给你们切开了,你们吃也好,不吃也罢,我不管。但这钱嘛,必须留下!”

    伙计把手抱在胸前,冷声说道。

    “你——”

    憨憨当了几年山贼,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往前一跨,就准备动手。

    “憨憨!”

    荆哲赶紧把他拉住,小声说道:“莫要生事!这是城里!”

    憨憨终于忍住,眼神像是刀子,盯着伙计。

    那伙计见状,气焰更盛了。

    “算你们识相!若是敢不付钱,今天定把你们打的走不动路!你还别瞪我,打你也是白打!我们少东家是知府公子,你就算去告官也没用!”

    荆哲也不想再跟他废话,让憨憨付了一百文钱,两个人拿着瓜,在伙计和汉子们的嘲笑下走了出来。

    ……

    “这狗东西,竟敢讹我们的钱!”

    “少寨主若是不拉着我,定锤爆他的狗头!”

    “告诉寨主,来城里把这狗官劫回去!”

    一路上,憨憨咬牙骂着。

    “吃瓜,吃瓜!”

    荆哲也不接话,大口吃瓜。

    他尝了一下,瓜确实很凉,这么热的天气吃确实很爽,但却达不到荆哲所熟悉的冰镇效果。

    “公子,你还有心情吃?”

    看着荆哲没心没肺、大口吃瓜的样子,憨憨有些无语?

    这真是寨主的弟弟?

    太不像了吧?

    要是有人敢这么讹寨主,寨主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的狗头锤爆,在城里又如何?寨主想走,谁能拦得住她?

    “你不吃?那我替你吃了吧?”

    荆哲盯着憨憨手中的两块瓜,眼神发光。

    “我——”

    沉默片刻,憨憨举起了手中的西瓜,狼吞虎咽起来。

    等他吃完,荆哲问他:“想不想教训他们?”

    憨憨疯狂点头。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憨憨满脸期待。

    “那个,城里有没有卖爆竹的?”

    “……”

    ————

第九章 能不能赊账?

    城里自然是有卖爆竹的。

    放爆竹最多的时候要数过年,寻常人家都会放几挂鞭炮,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除了过年,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也会放爆竹,雍州城内,憨憨就知道一家卖爆竹的。

    可是——这爆竹跟教训卖瓜的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买爆竹晚上吓唬他们?

    憨憨讲出心中疑问,被荆哲嘲笑一顿。

    但关于爆竹有什么用,还是没有告诉他。

    接下来憨憨还是老实的带着荆哲往城西卖爆竹的人家赶去。

    平日里,爆竹卖的很少,需要买爆竹的也都知道地方,所以卖爆竹的不需要在街上开门店。

    荆哲被憨憨带到一个胡同里,开始敲门。

    “买爆竹?”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揉着睡梦惺忪的眼睛推开门,看着两人问道。

    “不买。”

    “……”

    山羊胡愣了片刻,脸带愠色:“不买爆竹那你敲什么敲?有病?往南走第二条胡同就有郎中,好走不谢!”

    说完,山羊胡不耐烦的伸手关门。

    “别,别关!”

    荆哲赶紧顶住门,心想不愧是造爆竹的,这脾气很爆啊!

    “干嘛?你又不买爆竹?”

    山羊胡瞪着他,不满道。

    “我不买爆竹,我买其他东西。”

    “我这除了爆竹,没有其他东西!”

    山羊胡说完又要去关门。

    “我买硝石!”

    “硝…石?”

    山羊胡停下了手中关门的动作,有些警惕的看了看荆哲,出声问道:“你也想造爆竹?”

    “……”

    好嘛,把他当成同行了。

    “不,我不造。”

    “骗人,不造爆竹买硝石做什么?你是来抢生意的吧?不卖!赶紧走!”

    只有同行间才有最赤果果的仇恨,这话说的不假,在把荆哲当成同行后,山羊胡直接下手推人了。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可以先听听,再考虑卖还是不卖!”

    山羊胡没搭腔,但停下了手中的推人动作,荆哲见状,赶紧讲了起来。

    “我高价买你的硝石,就算造爆竹,那也不挣钱不是?再说了,城里全是你的老主顾,我造爆竹岂不是赔本买卖?”

    山羊胡沉默,正在盘算。

    “现在到过年还有半年多的时间,硝石没了你还可以再去采,不耽误你过年造爆竹。”

    “你的硝石,有多少我买多少,你还省去了加工制造爆竹的时间和精力,就相当于倒手一下而已,不是纯挣?”

    “有多少你能买多少?”

    山羊胡眼神闪烁,显然被荆哲给说动了。

    他存了好多硝石,等做成爆竹卖完得等到过年,也就是说这些原料需要在他手里压半年。

    若是能提前把这些硝石转手出去,他能平白多挣不少银子呢!

    反正在城外的矿山上,硝石有的是,到时候再去采就是了!

    “那是自然!能先看看你有多少硝石吗?”

    山羊胡把门打开,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下,荆哲和憨憨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山羊胡领着他们来到一间柴房外,把门推开,一整屋的白色硝石出现在他们眼前。

    “喏,这就是我的硝石,你能全部买下?”

    荆哲点头,随即又问道:“若是能把这些全买了,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山羊胡想了一会儿,试探性问道:“二十两银子?”

    其实,这些硝石最后全部做成爆竹的话,也就能卖个二十两银子左右,而且这还得加上其他原料和人工,他开口就要二十两,有点狮子大张口的意思。

    可做生意就得这样,他不狮子大张口,对面怎么压价还价?

    “二十两银子?不多!我全都要了!”

    “……”

    山羊胡和憨憨集体茫然。

    山羊胡有些后悔,这架势,分明就是个富家公子哥,看他一身锦袍,早就该猜到才是,还不如再多要几两来着。

    而憨憨则是捂着口袋,心想若是荆哲跟他要钱,他坚决不给!他才一两——不对,现在只剩九百文了,可不能给他嚯嚯。

    “若是公子能把这些硝石都买了,我雇人用车给公子送回去!”

    这种人傻钱多的客户,山羊胡必须提供最好的服务,若是能发展成回头客,一年给他运上两次,不比造爆竹来钱快多了?

    荆哲摆手,示意不用。

    邙山上免费劳动力那么多,倒是不用别人,再说了,他也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是从邙山上下来的。

    城里人多嘴杂,在城外官府拿邙山没办法,在城里可就不一样了。

    “不劳烦掌柜了,我们自己运送就行——这样有没有什么优惠啊?”

    山羊胡摇头,“二十两银子已经很低了,如果公子自己找人运送,造爆竹的其他原料,我倒是可以送你一些。”

    “好!”

    荆哲欣然接受。

    “公子今天就准备把硝石拉走吗?”

    荆哲抬头看天,已渐正午,回山上一趟,下午带人来拉倒也赶趟,但现在的问题是——没钱。

    “掌柜的,你这能不能赊账啊?”

    “赊账?”

    空手套白狼?

    山羊胡的脑袋里瞬间冒出这么几个字,脸色一黑,沉声道:“公子若是没钱,那就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

    荆哲讪讪一笑,“开个玩笑而已,掌柜的急什么?等我叫人来拉硝石的时候,银子自然少不了掌柜的!”

    听到这话,山羊胡的脸色才缓和一些,把荆哲和憨憨送出门去。

    从山羊胡家里出来,荆哲并没有回山上的打算,而是想着如何挣够二十两银子。

    憨憨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少寨主,这买硝石又跟教训那些卖瓜的有什么关系?”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懂了。”

    荆哲神秘兮兮的说道。

    “可咱们也没有二十两银子啊?”

    “这个还得容我再想想。”

    荆哲抹了把汗,又继续说道。

    “天太热了,咱们先找家客栈,吃点饭然后睡一觉,睡醒之后元气满满,或许我就想到挣钱的办法了!”

    憨憨:……

    ————

第十章 男人都想去的地方

    吃饭:金钱—100

    住宿:金钱—100

    就在荆哲没心没肺躺在客栈床上睡觉的时候,憨憨数着仅剩的七百文钱,有些忧心。

    这才半天而已,就花了三百文,再过两天,这银子不得花光啊?

    少寨主挣钱的本事没看到,花钱的本事是真的厉害,憨憨歪头想着。

    荆哲睡了个好觉,从中午直接睡到了傍晚,睡醒之后确实元气满满。

    在楼下简单吃了点饭,荆哲就怂恿着刚结完账、脸上愁上加愁的憨憨往外走,嘴上还劝着。

    “不就花了几百文钱,至于吗?等着看吧,今天晚上我就把这些钱挣回来!”

    憨憨撇嘴,表示不信,但还是跟着荆哲走了出来。

    夜幕降临,凉风一吹,街上的人比白天多了不少,天上月色朦胧,街上灯火隐隐,确实有几分夜生活的样子。

    荆哲扭头问道:“憨憨,你知不知道这城里有什么地方是男人都想去的?”

    憨憨想了想,眼神一亮,“知道!”

    “好,快带我去!”

    呵呵,没想到这个憨憨长得老实,但骨子里也闷骚的很嘛!

    片刻之后…

    荆哲盯着潺潺溪流中一个个光溜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憨憨,这就是你说的…男人都想来的地方?”

    “昂”。

    憨憨盯着正在河里游泳嬉闹的男人们,得意道:“这么热的天,晚上脱衣服往河里一躺,这不就是每个男人最想来的地方嘛!”

    “……”

    “哈哈!”

    就在荆哲无语时,旁边一阵笑声传了过来。

    荆哲转身去看,只见一个身形消瘦、面相有些猥琐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他们旁边,刚才的话,他显然也听到了。

    见荆哲和憨憨看他,猥琐男人也不慌张,继续笑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这里顶多算是毛头小子愿来的地方,可不是男人们都愿来的地方!”

    一听这话,就知道对面是个懂行的。

    荆哲故意问道:“哦?那应该是哪里?”

    “呵呵,这大好夜色,男人的乐趣自然在别处!我正好要去那里,你们可以跟着!”

    猥琐男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荆哲对憨憨使了个眼色,忙不迭跟上。

    ……

    走了约摸一刻钟,猥琐男才停下,伸手往前指去。

    “看那里!”

    荆哲抬头,就看到前方正凛立着一座色彩斑斓的精致楼阁,有三层楼高,整个建筑外层都涂着淡红色的漆料,外围挂着彩旗和灯笼,随着微风在空中飘摇。

    整座阁楼给人光鲜明亮、富丽堂皇的感觉,人未走近,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管弦之声和少女嬉笑声,靡靡之音,在空中回响。

    阁楼门外,还有些穿着轻薄、浓妆艳抹的女子正摇着罗扇,迎来送往,欲语还休。

    荆哲只感觉血往上涌,定睛往阁楼上看去,就见二楼挂着一块巨大牌匾,上面工工整整镌刻着三个烫金大字——

    春水楼!

    看到这三个字,荆哲微微咋舌!

    这也…太奔放了吧?

    又是春又是水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旁边的憨憨也没好到哪去,山上除了路漓之外都是比他还丑的大老粗,路漓又是汉子性格,这扑面而来的一群香艳女子对他的冲击不小。

    见二人呆在当场,猥琐男非常得意。

    拍着二人的肩膀笑道:“刺激吧?”

    二人频频点头:“刺激。”

    “呵呵,里面还有更刺激的!这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嘛!”

    说着话的时候,有人从远处走来。

    “吴兄,来了?”

    “张兄,来了!”

    “吴兄,进去?”

    “张兄,进去!”

    “……”

    看来猥琐男是这边的常客,刚在门口立了不久,就有人上来打招呼,随后两人就勾肩搭背进了里面。

    “憨憨,咱们也进去看看!”

    看着里面跳跃的红色灯火,荆哲摩拳擦掌。

    “无非就是些女子而已,有什么意思?”

    憨憨嘴上这么说,可眼睛却止不住往阁楼里面瞟,守护着初哥最后的倔强。

    “既然如此,要不你一个人去河边,我自己进去看看?”

    让你装!

    荆哲不惯着他,你想走,那就走喽。

    憨憨也没想到荆哲这么直接,眼珠一转,闷闷道:“俺还是跟少寨主一起吧!若是少寨主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寨主怪罪下来,俺可担不起!”

    这货的脑袋终于开了窍,竟知道搬出路漓做挡箭牌了,荆哲也懒得跟他计较,大步朝楼中走去。

    ……

    作为雍州城内最出名的夜生活中心之一,入夜之后的“春水楼”里,已然人满为患。

    一楼大厅不小,又由屏风划分成了几块。

    有的地方女子穿着暴露,扭动纤细腰肢,跳着让人欲罢不能的艳舞。

    有的地方又像酒楼,几人在那推杯交盏,身边还都有靓丽女子倒酒夹菜,但那些男人的心思显然不在酒桌上。

    有的地方就更直接了些,男人们刚走进来,几个女人一窝蜂涌上来将他们围住,随后便搂着胳膊上了搂。

    荆哲在外面见过的那个猥琐男就属于这种类型,他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猥琐男搂着一个身材壮硕的女子,颤颤巍巍上了楼。

    心中不免佩服:

    敢开坦克的男人,是条汉子!

    一楼热闹非凡,二楼精彩不减。

    在二楼的空中平台上,一条粉红色的幕帘悬挂在围栏上沿,幕帘之后摆着一张长桌,一把古筝横在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个婀娜苗条的身影坐在古筝之前,手指轻轻的拨动着。

    进门之前听到的管弦之声便来自这。

    而幕帘外面,一群身着彩色长衫的清丽女子正随着古筝乐声翩翩起舞,那舞蹈比一楼的艳舞高雅不少。

    许多书生模样的男人坐在台下,也不知是看着那群舞女还是幕帘之后的人影出神。

    这群女人,倒有点女团的味道,而且还是百分百纯天然的几千年美女

    荆哲看着二楼,自顾自想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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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位公子有些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荆哲正站在楼下,一阵香气飘了过来。

    他一转身,差点撞到来人,退后一步,放眼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个头不高但身材异常丰满的女子,荆哲比她高出一头,眼神从高往下瞟过去的时候…

    只感觉鼻子发热,口干舌燥。

    赶紧把眼神移开,尬笑一声。

    “姐姐猜对了,小生从彭州过来。”

    那女子听了,笑意更浓,“怪不得!我说雍州城内何时有如此俊俏的公子哥了?”

    说着,那女子身体就靠了过来,媚眼如丝,在荆哲的脖颈处吐气如兰。

    “公子既然来了春水楼,不妨跟姐姐上楼喝喝清茶,听听小曲?”

    看着女子满眼春光的模样,荆哲咋舌,这上楼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那女子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身体又往他身上一挤,胳膊上满满都是压迫感。

    “公子若是想做点其他的,也可以哦…”

    “……”

    荆哲把口水咽下去,有些不舍的将胳膊从女子身前抽走,正色道:“多谢姐姐好意,但小生平日除了诗词再无其他爱好,只能抱歉了!”

    说着,还对女子拱手致意。

    那女子有些不甘,但也没有强求。

    “春水楼”虽是青楼,但楼里并不缺填词作诗的书生,像这种读书读傻了的呆子她见过不少。

    觉得可惜,女子最后留下一句“若是公子困乏了,可随时来楼上找我,叫我凤姐便是。”

    说完便扭着身子上楼去了。

    凤姐…

    荆哲擦了擦汗,不明觉厉。

    而旁边的憨憨盯着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懂为何两人都站在这,那女子都不来问问他呢?

    虽然他也不会上去…

    接下来,又连续有四五个不同的女子,环肥燕瘦,跑来跟荆哲说了同样的话,但都被他给拒绝了。

    憨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荆哲看了他半天,指了指自己的脸。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

    “能在这烟柳之地独善其身,公子所为着实令人钦佩!”

    这时,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看身着打扮,一个公子,一个小厮。

    两人皮肤比寻常男人白净不少,尤其是那粉嫩公子,长相俊美比之荆哲都不遑多让。

    一头乌发用棱带随意盘起,眼眸似水,唇红齿白,还有那衣服都包裹不住的发达胸肌,连荆哲都自叹不如。

    见荆哲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粉嫩公子脸颊微红,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荆哲自知失礼,讪讪一笑:“哪里,哪里…”

    “公子不必谦虚!”

    粉嫩公子双手一拱,感慨道:“在下来春水楼已有一段时间,发现来这里的男人左右都绕不开女色二字。唯独公子品行高洁,令在下觉得惺惺相惜,心向往之!”

    “谬赞,谬赞…其实我只是……”

    “公子不用说,在下都懂!”

    不等他说完,粉嫩公子就出声打断,满眼的理解和深情。

    你懂个屁哦!

    但荆哲并不领情。

    男人,食色性也。

    身为一个男人,他自然也想食,而他一而再的拒绝那些女子,不是因为正义,而是因为…

    穷!

    “公子你我志趣相投,何不找个清净场所,共饮一杯?”

    “不了,在下还有事在身,公子若实在想喝,还是另找他人吧!”

    一个男人,还是个比自己好看的男人,荆哲实在对他生不出半点好感,赶紧拒绝。

    粉嫩公子也不气馁,想了想,随即笑道:“刚才听公子说只爱诗词,又见公子气质超脱,想来诗词定是极佳吧?”

    “一般,一般而已。”

    “公子真是谦虚!不过巧的很,在下对诗词颇有造诣,若是公子喜欢诗词的话……”

    粉嫩公子上前一步,引劝道:“倒是可以寻个清幽之所,指教公子一二!”

    荆哲退后两步,拿眼斜着他。

    他很想对这粉嫩公子说一句:劳资性别男,但爱好是女啊!

    就算你长得好看,可我也不想搞基啊!

    于是摊摊手,无奈道:“好吧,不装了,我摊牌了,我确实是谦虚了。”

    “在下诗词独步天下,自认为无人能敌,所以指教的事情,公子也不必说了!还有,求你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再见!不对,还是别见了!”

    荆哲说完,直接遁走,只留粉嫩公子立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有点出神。

    “殿…”

    一直不曾说话的小厮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粉嫩公子瞪了一眼,马上改口道:“公子,这楼里那么多人,为何唯独选了他?”

    “总感觉此人比较独特,而且并无所求…”

    “并无所求?”

    小厮歪着脑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捂嘴笑道:“咯咯,不过他好像蛮怕公子的。”

    粉嫩公子咬着嘴唇,又轻轻吐出一句。

    “还因为,他脸皮够厚!”

    “……”

    ……

    随着古筝声毕,二楼平台上那些可以组团出道的舞女们悉数退下。

    幕帘里那道曼妙身影起身,对着台下曲膝躬身,又坐在了古筝前,隔着朦胧的薄幕,更显安静美好。

    果不其然,她刚落座,一楼大厅便沸腾了。

    “婉儿姑娘!”

    叫好声一波高过一波。

    旁边的憨憨盯着发狂的书生,挠头问道:“公子,他们这是怎么了?”

    荆哲也不知情,但大致能猜到些什么。

    指着幕帘,小声说道:“若是我没猜错,这幕帘后的女子应该是这春水楼里的头牌了!这些书生,多半也是为她而来!”

    荆哲没吃过猪肉,可也见过猪跑。

    各行各业都有竞争,青楼自然也不例外。

    青楼的竞争力是什么?

    姑娘。

    而一家青楼的核心竞争力,就是头牌了。

    放到他那个时代,可以称为IP。

    那可是引流的强大存在啊!

    这么想着,荆哲也开始期待起幕帘后那道曼妙身影了,尤其好奇他的长相——怎么也得跟路漓一个级别才敢叫头牌吧?

    哎,怎么能想到那个妖女呢?

    荆哲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

第十二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头牌没等到,倒是等到了老鸨。

    只见从三楼楼梯上走下一个身材浮肿的中年女人,鼻子下的一颗大黑痣让人印象深刻。

    她先是扭动着腰肢走进幕帘里,弯腰跟那头牌耳语几句,随后又走到平台外面。

    浅笑盈盈的对台下曲膝施礼,笑道:“诸位公子每日光临我们春水楼,老身不胜感激。”

    台下安静许多,众人都仰着脑袋,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老鸨见大家这么配合,也来了精神,竟开始抖起了激灵。

    “老身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各位想听哪一个呢?”

    “……”

    台下一片死寂,并无人捧场搭话,气氛略显尴尬。

    荆哲盯着那老鸨,心中冷笑连连: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觉得大家仰着头是在捧你的场?

    那是在看头牌好不好?

    不过老鸨就是老鸨,见过的大场面多了,这点难堪她也只是一笑带过,自顾自说起来。

    “这坏消息嘛,是我们婉儿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能与诸位见面了,还望公子们见谅!”

    “什么?婉儿身体不适?”

    “哪里不适?要紧么?”

    “我们等了半天,你就跟我们说这个?”

    底下的书生瞬间炸了锅,似乎他们在这枯坐一晚就是为了头牌婉儿,现在突然跟他们说见不了了,哪能接受?

    但也有人还能保持冷静,沉声问道:“这消息如此之坏,又有什么能称的上好消息?”

    老鸨感激的看了说话的书生一眼,心想等了半天,终于有个配合的了。

    抛了个有些恶心的媚眼之后,才又笑道:“好消息嘛,自然也是关于婉儿的。”

    楼下屏气凝神,等她下文。

    “诸位对婉儿的厚爱,婉儿铭记于心,同时也无比惶恐。婉儿在楼里已有些日子,始终没有遇到合适之人,若是谁能对她眼缘,今晚便可上楼一叙!”

    见大家神色凝重,老鸨又继续笑道:“依老身来看,若是真有公子能合了婉儿眼缘,不仅可以上楼一叙,就是做婉儿的入幕之宾,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哇!!!”

    此话一出,大厅里再次沸腾。

    这不是在告诉大家,婉儿姑娘想择取良婿离开春水楼了吗?

    每个人都眼神冒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有荆哲透过幕帘去看里面那道曼妙身影,老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身影轻微晃动,身子缓缓站起,最后还是坐下了。

    这婉儿姑娘,似乎并不情愿。

    荆哲立在那里,若有所思。

    ……

    老鸨说完之后,退回幕帘一侧,脸带笑意的看着楼下。

    毫无疑问,所有书生和公子为了赢得婉儿好感,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接下来,大厅里必定热闹纷呈。

    其他分区的男人也觉得身边的女人不香了,三三两两离开座位,来到大厅中间,吃瓜看戏。

    看到这一幕,老鸨笑容更胜。

    春水楼虽是雍州最大的青楼,可跟京州那些繁华大都市的烟柳场所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而今天这事一发酵,定会引来无数顾客。

    到时候,春水楼在安国境内都会名声大噪!

    如此说来,只要婉儿还在春水楼一天,这里的热度就会居高不下。

    至于合眼缘的人什么时候出现…呵呵,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老鸨冷哼一声,笑容更盛。

    “林公子送婉儿姑娘纹银百两!”

    一个小厮在人群中喊道,拉响了争女大战。

    但这简单粗暴的砸钱手段着实惹怒了一大群读书人,指责声随之而起。

    “来春水楼的人谁不知道婉儿姑娘只偏好诗词琴曲,送些银子算什么?”

    “就是,婉儿姑娘是何等人物,送银子岂不是玷污了她?”

    “粗鄙,粗鄙至极!我辈读书人羞于为伍,羞于为伍啊!”

    荆哲歪头去看,之前喊着送银子的那个小厮身边坐着一个身着华袍、有些贼眉鼠眼的浪荡公子哥,听到书生们的指责,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嗤笑一声,朝小厮摆了摆手。

    “林公子又送婉儿姑娘纹银百两!”

    “……”

    恨归恨,但这种一言不合就砸钱的方式还是很令人羡慕的。

    老鸨的脸都乐开了花,纹银百两,在场所有人一天的花费都没有这么多,这片刻功夫,就收到了二百两,不高兴才怪!

    但嘴上还是说着:“林公子,你也知道我们婉儿对于钱财……”

    “林公子再送婉儿姑娘纹银百两!”

    “林公子稍等片刻,老身这就去问问婉儿的意思!”

    “……”

    看着老鸨溜进幕帘之中,一群书生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说好的送钱没用呢?

    说好的不爱钱财呢?

    怎么才三百两银子就倒戈了?

    早知道这样…算了,早知道又如何?若是有三百两银子,谁还来这?

    书生们垂头丧气,之前一直沉默的林公子却站了起来。

    “想送银子你们也得有啊!”

    “看你们那穷酸样,臭书生无疑!”

    “小爷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帮读书人了!”

    “整天吹嘘自己多厉害,却写不出一首婉儿姑娘能看上眼的诗词,也好意思说是读书人?”

    林公子唇枪舌剑,可句句直戳要害,那些书生虽然气愤,但却找不到反驳的点。

    “什么时候,靠着祖辈萌荫的人也敢如此口无遮拦了?”

    恰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色刺绣锦袍、手拿折扇的清秀男子站了出来,骚包程度,连荆哲都难望其项背。

    “若林公子的父亲不是知府,你今日能随手扔出三百两银子?反倒嘲笑起读书人了,天下有这样的道理?”

    听他说完,荆哲才知道,原来这个出手阔绰的林公子就是狗官的儿子林文耀,怪不得看着他贼眉鼠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

第十三章 雍州第一才子

    “是陈公子!”

    人的名,树的影。

    清秀男子话音刚落,大厅里那些情绪低落的书生们瞬间又热情高涨起来。

    荆哲指着清秀男子,问身前的一个书生:“兄台,敢问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

    被他问话的书生有点不耐烦,但转身看到荆哲的身着长相后,脸色缓和不少。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

    接二连三的被人问这句话,荆哲都服气了,自己外地人的身份就那么明显吗?

    见荆哲点头,那书生笑道:“果然如此!雍州城内,又有谁会不知道陈公子的大名?”

    荆哲频频点头,虚心求教,书生款款而谈。

    “陈公子叫陈剑南,乃陈大员外之子。”

    “陈公子才学甚高,有雍州第一才子之称。”

    “而且陈家跟当朝丞相是远亲,听说陈公子准备参加今年的京州会考,倘若中举,就会向丞相之女求亲!”

    “陈公子本就风流倜傥,满腹经纶,若是再成了丞相佳婿,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

    书生不吝赞美之词,看来,这个陈剑南在雍州城内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但不知怎么,荆哲对他的印象却不好,总感觉这人有些装。

    尤其是听到他要娶丞相之女——不就是他大姐吗?那岂不是想当他姐夫?

    看他在春水楼里左右逢源,想来平时也是这里的常客,就这品性还想做他姐夫?

    做梦吧!

    荆哲啐了一口,皱眉思索。

    ……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公子啊!”

    林文耀转过身来,一脸阴郁的盯着陈剑南。

    “我只不过在教训这些臭书生而已,跟陈公子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陈公子还想插手?”

    陈剑南也冷笑一声,“在下从小饱读诗书,且以书生的身份为傲!林公子说臭书生,岂不就是在说我?”

    陈剑南的父亲早年间也曾在京州为官,年纪大了才辞官回乡,雍州地面上,谁见了不得恭敬的喊上一句“陈大员外”?

    况且陈家跟丞相家还攀着亲,陈剑南自然不怕一个知府公子。

    听完陈剑南的话,林文耀的脸更黑了,沉默半晌才又笑道:“不过我说的好像也没错吧?若是你们有钱,送便是了,婉儿姑娘也没说过不收,谁又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呢?”

    他话音刚落,陈剑南还未反驳,就见老鸨从幕帘中退了出来。

    台下所有书生一脸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婉儿姑娘真被这三百两银子给打动了,他们不仅伤心,还伤脸。

    老鸨往下扫了一眼,然后带着些许歉意看着林文耀,哂笑道:“林公子,我家婉儿让老身替她谢过林公子的好意,但是这上楼一叙的事情嘛…”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那么明显的拒绝若是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人群瞬间沸腾了。

    “我就说嘛,婉儿姑娘怎么会是爱财女子?”

    “想赢得婉儿姑娘芳心,还得靠诗词啊!”

    “嘿嘿…”

    众人的嗤笑声落在林文耀耳朵中尤其刺耳,这还不算完,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大家都懂,陈剑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公子,这下让你失望了吧?既然见不到婉儿姑娘,那三百两银子你就不用往外掏了,也免得破费。”

    陈剑南一脸明媚,但却腹黑蔫坏。

    他不说还好,这话当着众人的面一说,林文耀哪里还好意思再要?

    “左右不过三百两银子而已,林某既然送了,便不会再拿!”

    林文耀梗着脖子,满面涨红,“倒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说什么自己文采斐然,怎么不见你们能作出一首婉儿姑娘看的上的诗词?”

    书生们默然,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写过诗词,但婉儿姑娘眼光太高,并不满意。

    遂把目光都投向了陈剑南。

    ……

    只见他往楼梯上小走几步,这才站定。

    “那是因为…”

    陈剑南转过身来,锦袍下摆随着门外吹进的凉风肆意飘摇,更显俊逸。

    “我还没作!”

    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陈剑南温文尔雅但不失狂妄自信的模样,引得许多躲在厢房里的女子都忍不住打开门偷瞄。

    “哼,说大话谁不会?”

    林文耀对此不屑一顾。

    “因为考取功名的事情,在下最近一段时日都在家中苦读,不曾想春水楼里来了婉儿姑娘这么一位妙人,今日听姑娘一曲,甚为宽心。”

    陈剑南也不理会林文耀,继续说道:“在下心痒难耐,遂准备献丑赋诗一首,希望婉儿姑娘能够喜欢!”

    “哗!”

    听到这话,书生们昂头挺胸,就如同陈剑南已经胜了一样,脸上的兴奋都能溢出来。

    看到众人的反应,陈剑南得意非常。

    雍州城内,到处都是我的传说!

    今天,这传说又要增加一项了!

    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其他人赶忙退开,仿佛特意为他装逼提供宽敞的地方。

    说起装逼,陈剑南无疑是个老手。

    比如现在,逼还没装,氛围先起来了,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装的更加顺滑了…

    陈剑南打开折扇,作势扇了几下,突然站定,把折扇拍在手上一合,脸上露出丝丝笑意。

    “珠帘琴声乱吾心,清梦渐醒人已新。

    小楼听雨独憔悴,丽人现身传佳音。”

    “好诗,好诗啊!”

    “不愧为陈公子,这诗确实妙!”

    “婉儿姑娘怕是要现身了!说来说去,婉儿姑娘还是看重读书人多些!”

    陈剑南刚作完诗,马屁就一个接一个拍了起来,当然还不忘挖苦林文耀一下。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陈剑南涨了他们读书人的士气,且他的诗又不差,值得大家为他摇旗呐喊。

    陈剑南一脸温和,笑着对大家摆手,显得十分谦逊。

    林文耀虽然不是什么才子,可诗的好坏他还是能听出来的,陈剑南的家世再加上这诗,足以让婉儿姑娘现身了。

    趁着老鸨进幕帘的间隙,林文耀还不死心,准备再恶心他一下。

    “听闻陈公子对祝丞相之女爱慕有加,这次进京还准备求亲?”

    陈剑南不答,算是默认。

    “既然如此,陈公子又怎么会想做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呢?”

    “……”

    ————

第十四章 被动装X

    男人三妻四妾,在陈剑南看来是正常的。

    尤其是还没成亲,寻花问柳又有何妨?

    写词赋诗讲究浪漫,你都不浪,又怎么漫的起来?

    再说了,雍州离京州远得很,他不说,谁知道他在雍州的事?

    这些本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林文耀偏偏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沉吟片刻,才有了主意。

    “我对表姐之心从未变过,今日不过是来此随便走走,谁说要做婉儿姑娘的入幕之宾了?”

    陈剑南分辨道。

    “呵呵…”

    听到这个回答,林文耀冷笑一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这话挡着,就算婉儿姑娘看中了陈剑南的诗又有何妨?

    这场比试,注定没有赢家!

    不多会,老鸨便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先对台下施礼,看着陈剑南笑道:“陈公子不愧为雍州第一才子,赋诗作词,顺手拈来。婉儿也说刚才的诗是极好的,谢过陈公子了!”

    陈剑南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明里是在夸他,可实际不还是说婉儿姑娘没看上他的诗吗?

    这反转猝不及防,陈剑南只觉得老脸发红,胸口发闷。

    “就这?还第一才子?呵呵,不过如此!”

    最开心的莫过林文耀了,喜笑颜开,还不忘口吐芬芳。

    陈剑南瞪了他一眼,满脸阴郁。

    一个青楼女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说道:“在下刚才就说了,来此地也不过是闲逛,赋诗只是凑巧而为,婉儿姑娘不必客气!”

    大厅里出奇的安静。

    书生们对这个结果也相当意外,陈剑南毕竟是雍州诗词界的扛把子,连他都不行的话——这么想想,心里顿时舒服许多…

    ……

    老鸨看着鸦雀无声的大厅,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怕是到此为止了。

    好在保住了林文耀的那三百两银子,今晚不亏!

    她往前踱步,笑道:“婉儿身体抱恙,小坐片刻也已经乏了,若是无人再作诗词的话,今日便就到这吧!”

    那些书生们一听,马上接话。

    “既然婉儿姑娘抱恙,还是回去休息吧!”

    “是啊,我等仰慕婉儿姑娘,不在这一时!”

    “至于诗词,以后再作便是!”

    “……”

    明明是写不出来,偏说成舍己为人,脸皮如此之厚实在令人佩服。

    撕逼大战高开低走,让荆哲感觉失望。

    他倒是可以站出来随便剽一首诗力压四座,入场装逼,可结果呢?

    或许能得到那位婉儿姑娘的青睐,但荆哲对此并不期待,隔着一层幕帘,连声音都听不到,谁知道她会不会是下一个乔奶奶?

    按F进入坦克的事情,他可办不到。

    最关键的是,出风头事小,这婉儿姑娘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若是因此而得罪了一大票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个逼,不装也罢!

    荆哲拍拍憨憨的肩膀,准备结束自己的第一次青楼之行。

    “慢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转身去看,原来是之前那粉嫩公子站了出来。

    荆哲来了兴趣,这细皮嫩肉跟个伪娘一样的家伙,难不成真是个作诗高手?

    遂拉着憨憨找了个有利位置,继续吃瓜。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粉嫩公子看去,待看清他的长相,感慨非常。

    “好俊俏的公子哥啊!”

    “似乎比陈公子都俊秀啊!”

    “……”

    陈剑南一直自诩是雍州城最大的帅比,当他看到粉嫩公子,脸色黝黑。

    老鸨站在台上,笑道:“公子好生俊俏!就是不知公子站出来是不是也要为婉儿写一首诗呢?”

    “不是。”

    粉嫩公子摇头,一脸淡定。

    “不…是?”

    老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若公子不准备为婉儿写诗,又把大家喊住作甚?难不成想消遣大家?”

    粉嫩公子笑道:“陈公子有如此大才,写出来的诗都得不到婉儿姑娘的青睐,想来婉儿姑娘眼光之高,并不是我等俗人可以打动的!”

    说着,眼光朝周围扫了一眼,大声道:“我虽写不出,不代表这里其他人写不出!”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这里难道还有比陈公子厉害的人?”

    有人问道。

    “当然有了!此人诗词独步天下,无人能敌!随便写一首诗都好过诸位!”

    声若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他——是——谁?”

    陈剑南咬着牙,脸更黑了。

    听到那句“诗词独步天下”的时候,荆哲就偷偷招呼憨憨往外溜了,顺便问候了粉嫩公子的十八代祖宗。

    ……

    “就是他!”

    “……”

    荆哲还是慢了一步。

    他才走到门口,就被站上楼梯的粉嫩公子发现,喊声一出,马上有人把门堵住,想溜都找不到地方。

    “呵呵…”

    荆哲讪讪一笑,在心里继续问候粉嫩公子祖宗十八代。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一个吃瓜的,怎么就让瓜砸了头?

    “那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勿要当真,勿要当真!”

    “玩笑?”

    一个粉嫩公子就罢了,怎么又来了一个比自己帅的?

    心态爆炸的陈剑南没好气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不清楚吗?有些玩笑,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就不怕大话说多了,闪了自己的嘴?”

    荆哲不想装逼,并不代表他没实力装逼。

    他怕得罪人,尤其是林文耀。

    因为他接下来准备在城内做生意,要是得罪了知府公子,人家随便给他下点小绊子,钱就别想挣了。

    挣不了钱,跟路漓打赌就输了。

    打赌一输,逃不出邙山,进不了京州,见不到大姐,抱不到大腿,好日子遥遥无期。

    这是连锁反应,所以他才谨慎。

    但这并不代表他怕得罪陈剑南!

    而且这厮的嘴也太损了,忍无可忍的荆哲决定无需再忍。

    眼珠一转,一个既不得罪林文耀同时又能打脸陈剑南的好主意就冒了出来。

    嘿嘿,别怪我风骚!

    劳资这是被动装逼!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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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们文武双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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