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6、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2)
“虽然是这样,但如果柳家人想要跟郡主修复关系的话应该比我们容易多了吧?不行,我们得先下手为强,要是被柳家人抢先讨好了郡主,那我们就更没办法接近郡主了……”周逸竹十分着急。
柳氏其实也很不安,毕竟柳维安天然就比他们周家人跟郡主更亲密,想要讨好郡主容易得多,可是就算她明白这一点也没有办法,因为杜时初真的油盐不进,似乎铁了心不想要她这门亲戚一样,小小年纪就绝情又狠心,柳氏恨得不行。
“继续盯着郡主府,当然,柳维安那里也要盯着。”柳氏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着,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个不知道可不可行的办法,叮嘱周逸竹道,
“我们不能进郡主府,郡主也很少出门,但我们还可以写信给她,想办法把信传到郡主手上,只要她愿意看,总有一天会被我们感动的……”
周逸竹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
“好了,你回去想想写些什么能打动她吧。”柳氏蹙着眉头对周逸竹挥挥手道。
周逸竹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柳维安在客栈里也在写信,自然是把第一次跟杜时初见面时的情况跟柳家人说一下。
其实之前柳家人不联系杜时初,除了路途遥远、感情太澹之外,还因为杜时初即使被皇帝看重,也对柳家人没什么用途,毕竟柳家人喜欢在临城经营家族名声,当教书育人的先生,那即使杜时初是郡主,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因为柳维安想通过可就入仕,那作为皇帝极其看重的杜时初,就有很大的利用之处了,这不就得赶紧地修复好关系吗?
来之前,柳维安以为这件事并不难,毕竟杜时初只不过是丧父不久、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小姑娘,正是需要亲人宽慰的时候,只要他来了,多关心她几句、安慰安慰她,还怕她不会依赖并且信任上自己?
可惜跟杜时初见过面之后,柳维安就知道自己大意了,小看了杜时初,她并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皇帝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她根本不需要什么亲人的宽慰。
反而是他,需要杜时初这个跟皇帝关系亲近又不会惹皇帝顾忌猜疑的人。
柳维安如今虽然还带着些柳家人的清高和自傲,但这回没有周家人侮辱讽刺他,而杜时初这条捷径又实在太吸引人了,柳维安就没办法割舍,更不想轻易放弃。
给家里人写完信之后,柳维安就到街上看看能不能买到些郡主可能会喜欢的礼物,他上次上门太过于匆忙,除了些必要的见面礼之外,并没有带上什么珍贵的礼物,这回他就得补上了。
毕竟想从别人身上获得好处,怎么能不付出些成本呢?
柳维安花了大心思把京城里最大的朱宝阁里珍贵稀有的珠宝首饰买了下来,又找了些小姑娘可能会喜欢的小玩意儿,包装整齐,便带着又去了郡主府求见。
不过这回他就没那么幸运了,杜时初并没有见他,说她正在为父母抄写经书,不能停下来,还得大半个时辰才结束,她知道表哥要准备科举,时间紧迫,就不见他了,还望他见谅云云。
柳维安听到仆从这话,连忙道:“不急,如今离明年春闱时间还早着呢,我可以进府里等表妹给姑姑、姑父念完经,不会打扰她的。”
仆从却摇着头道:“抱歉了柳公子,奴才只是个下人,不能擅自做主让您进去,您还是回去吧。”
“你可以回去问问郡主……”柳维安不肯放弃,“说不定她会同意我这个提议呢?”
“不行,奴才刚才去禀报已经打扰了郡主一次,如果再去打扰她,那郡主就要生气了,所以希望柳公子见谅,郡主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的,她今天没空见你,那不管你等多久她都不会见你了,所以您还是回去吧。”仆从连忙解释道。
柳维安没办法,只好带着自己那辆装满了珍贵礼物的马车回去了,他倒是想把礼物留下来,但仆从却解决不肯收,说是没有郡主的吩咐,他要是做主收下了,郡主知道后肯定会罚他。
盯着郡主府的人跑回去报告给柳氏这个消息,得知柳维安这回也没办法进入郡主府见杜时初之后,柳氏便瞬间觉得心情好多了,之前的紧张和着急一扫而空,原来杜时初并不止对她这个堂姨绝情冷漠,连对她的亲表哥也同样无情,柳氏这就放心多了。
杜时初还不知道两个表哥都对她这个踏脚石虎视眈眈,她又到了进宫的时候,抱着小狮子就去了后宫找六皇子和五公主他们玩,没想到他们还要上课,不能陪她玩。
杜时初顿时十分可怜他们,同时又很庆幸自己已经十二岁了,否则皇帝肯定也会让她也到宫里来上课,而不是只派了两个嬷嬷来教导她。
杜时初无聊,便在后宫里逛,逛着逛着突然就走到了一处格外破败安静的地方,这里的宫殿远离乾清宫,偏僻极了,又年久失修,显然是个冷宫了。
“郡主,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丫鬟知春有些害怕地低声劝杜时初道。
“我想看看。”杜时初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不知道这冷宫有没有住着被贬斥的妃嫔?”
“郡主,您别说了,万一真的有呢?”知春都瑟瑟发抖了,忍住挨得杜时初近了些,“奴婢听说被贬入冷宫的那些娘娘们,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都失常了,咱们要是遇上了,万一被她们攻击了怎么办?”
“我能保护自己和你,别担心。”杜时初安慰她,“陛下是个仁善的,没听说他把哪个妃嫔贬入过冷宫啊,而且这里还这么安静,说不定根本没有人呢?”
“可、可就算陛下没有贬斥过妃嫔,那先帝不是贬斥过吗?”知春低声道,似乎怕声音大了会吓着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废妃。
杜时初眨了眨眼,说:“你说得也对哦,先帝是曾经把几个废妃打入了冷宫的……”
887、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3)
当今皇帝登基才三年多,虽然有不少妃嫔,但因为皇后管理有方,所以后宫还算安稳,小打小闹虽然有,但还没闹出过什么大事,自然就还没有被贬入冷宫的废妃。
不过先帝就不同了,先帝作为皇帝,政绩平平,无功无过;但作为男人,他可就好、色多了,他在世时后宫三千这四个字可不是说说的,就算没有三千,也有几百了,那么多女人凑在一起,可不就斗得你死我活么?冷宫自然就住进了不少废妃。
先帝去世之后,当今陛下登基,他自己也有妃子,那后宫就险些住不下那么多人了,最后还是太后下了旨意让先帝那些有子的妃嫔出宫跟儿子住,无子女的则搬迁去了郊外行宫祁阳宫。
不过冷宫里的废妃有没有处理那杜时初就不清楚了。
她扫了一眼眼前宫殿那掉了漆的牌匾,牌匾上写着晦秋宫,这名字就不吉利,怪不得是冷宫呢。
杜时初抱着小狮子迈了进去,这宫殿很久没有修整过了,屋顶的瓦早就掉了不少,地上的落叶也掉了满地,还有不少虫子钻入钻出。
“郡主!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快些离开吧……”知春吓得不行,扯着杜时初的袖子哀求道。
“喵……”小狮子叫了一声便从杜时初怀里跳了下来,往屋里去了,杜时初连忙跟在它身后走进去。
小狮子东嗅嗅,西闻闻,像是到处占地盘一样,杜时初跟着它毫无目的地走着,这晦秋宫虽然破败,但还是很宽敞的。
知春都快哭出来了,害怕得不行,又不敢不跟着杜时初,惊慌得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
“要不然你就别跟我进去了,出外面等着吧。”杜时初倒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对知春道。
知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奴婢要跟着郡主,奴婢不敢一个人待着……”
“那你就跟紧些吧,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杜时初安慰她。
“郡主!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知春突然吓得一蹦,立马死死地抓紧了杜时初耳朵衣袖,眼神惊恐,颤抖着声音问杜时初。
杜时初侧耳仔细听了听,似乎确实听见一些声音,便说道:“听见了,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小孩子的哭声?!”知春吓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了,“郡、郡主,奴、奴婢听说宫里死过不少孩子,会、不会是那些孩子啊?”
显然她已经想到了非自然的灵异事件去了,把自己吓得不行,脸色都白得毫无血色了。
杜时初对她“嘘”了一声,说:“别出声,我再听听。”
知春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双眼惊惧地看着杜时初。
杜时初便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她耳朵灵敏,加上身上有内力,因此能听见更远处的声音。
“确实是小孩子的哭声。”杜时初很肯定地说道,“我们去看看吧。”
“别……郡主,说不定是那、那些东西呢?”知春即使颤抖着也不忘劝杜时初。
杜时初当然不怕什么灵异事件,毕竟这是个正常的世界,没有那种非自然的存在,当然了,就算有,她也根本不怕,毕竟她本身就是比鬼还可怕的存在啊。
因此杜时初并没有被她劝住,拍了拍她的后背,便抱起在墙角扒土的小狮子,往哭声那儿走去了。
知春虽然吓得不行,但还是拖着软成面条的腿艰难地跟上去了。
杜时初顺着小孩子的哭声走去绕过了晦秋宫的好几个侧殿,走到最里面一处保存得还比较完善的屋子外,便能十分清晰地听到有小孩子细弱的哭声传出来了。
知春已经彻底走不动了,她双腿抖如糠筛,想要跟杜时初说什么,却根本发不出来声音,这是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杜时初轻轻地点了一下知春颈后一个穴位,知春瞬间便眼睛一闭,软绵绵地晕了过去,杜时初立刻接住她的身体,把她移到墙边靠坐着。
这丫鬟胆子太小了,要是继续让她这么恐惧着,还不知道会吓出什么病来,所以还不如让她晕过去。
杜时初安置好知春后,便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间阴暗的小殿。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看到这么一副场面,她还以为那小孩子的哭声说不定是哪里来的野猫的叫声或者是猫头鹰的叫声,总之不可能是人类孩子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以为不是的那个可能,偏偏就是事实,并不是猫叫或者鸟叫,而是真实的小孩子在哭。
杜时初看着蜷缩在墙角那一大一小的人,眼睛都惊愕地睁到了最大,这冷宫里怎么会有小孩?!
那蜷缩着的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如同疯婆子的女人抬起头看见杜时初,吓得立马抱着怀里哭着的小孩缩得更小了,还一脸惊恐地看着杜时初。
杜时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瘦骨嶙峋,脸上脏得看不出模样,而被她抱着的小孩更是凄惨,身上只有一块破布裹着,那破布根本连衣服都算不上,也根本裹不住多少小孩的身体。
小孩子身上没有一点儿肉,肋骨根根分明,小胳膊小腿更是细得只有一把骨头,名副其实的皮包骨,如果他不是还哭着,杜时初说不定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只是一副骷髅了。
不过他如今离骷髅也差不了多少了,哭声细弱,有气无力,难为他还哭得出来。
杜时初根本看不出他几岁了,但那小小的一团,说他是不足周岁的孩子都有可能,但宫里怎么会有不到周岁的孩子呢?当今陛下最小的六皇子都三岁了。
“你……是谁?这孩子又是谁?”杜时初终于忍不住用艰涩的声音问道。
但并没有人回答她,那个女人低着头,又长又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她的模样,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
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带着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孩,还住在冷宫里,活着,却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杜时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知道自己这回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888、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4)
杜时初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慢慢地朝他们挪过去,小心翼翼地,并不想惊吓到他们,但女人还是被惊动了,她突然抬起头朝杜时初凶狠地龇牙,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警惕而防备的母兽在恐吓对自己和孩子有威胁的天敌,即使内心害怕也要虚张声势。
“你别怕,我不过去了。”杜时初连忙举起双手放柔了声音说道,那个女人这才停止了对她的威胁,转而低头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此时这孩子大概已经哭累了,不再哭闹,只偶尔发出微弱的抽噎声,细瘦的手脚时不时微微动一动,显示他还活着。
杜时初一时之间束手无策,她生怕吓坏了这母子俩,但又不能不管,她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想打消女人的警惕再说。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阴暗的小殿,发现角落里有破草堆垫成的席子,还有一条已经脏破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单薄被子,显然这是母子俩的“床”了,只是这被子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而在床边,还有一个破碗,不是缺了一角,就是碎了一边,这几个破碗脏兮兮的,似乎从来没有洗过,甚至还有好几只苍蝇在上面飞舞着。
杜时初看到这些,脸色十分难看,难道他们母子俩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那个女人依旧警惕地看着杜时初,一双因为瘦而凸显的眼睛从乱发中露出来,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杜时初。
杜时初装作从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掏出了她放在里面的两个馒头,对女人道:“给你吃,要不要?”
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虽然她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里紧紧盯着馒头不放,但她依旧没有放下戒备。
杜时初只好用自己的手帕把两个馒头包起来,放到了她面前不远的地方,说:“我不过去,你自己拿吧。”
女人又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番,又眼馋地看着那两个诱、人的馒头,最终还是抵不过饥饿,便一手抱着怀里的孩子,一手飞快地捡起那两个馒头,然后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因为没有水又吃得急,她被噎了好几次,每次都得使劲地咳嗽才把喉咙里的馒头碎咽下去。
吃完一个之后,她并没有接着吃剩下那个,而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馒头一点点地撕成小块,塞到她怀里的孩子嘴里,孩子吃得非常慢,但女人很耐心。
杜时初等他们俩吃完了馒头,才对女人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女人根本理也不理她,杜时初揉了揉额头,知道没办法从她嘴里问出来历了,她瞄了瞄母子俩,只好站了起来,走出门,找到还晕迷着的知春,给她解了穴,让她醒了过来。
“郡主!奴婢这是怎么了?”知春一清醒便迷惑地问杜时初。
“没事,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对母子,你出去求见陛下,把陛下请过来吧,我在这里等着。”杜时初吩咐知春道。
“什么母子?”知春一头雾水,她忽然想起那个小孩子的哭声,顿时又吓得脸色苍白起来了,“郡、郡主,您、您是说这里真的有人?不是那什么、什么?”
“是活人,大概是被先帝发配到冷宫来的废妃和她的孩子,这事需要陛下和皇后管,我们既然发现了,就得禀告他们一声。”杜时初解释道。
这母子俩明显早已经被人忘却,都快饿死在冷宫里了,活得连个乞丐都不如,说起来算得上是宫闱秘辛级别的丑闻了,毕竟让先帝的妃子活成这个样子,不是证明皇帝不仁吗?即使这妃子是被打入冷宫的废妃,但也还不能被人如此对待啊。
“可、可郡主您自己留在这里,行吗?会不会有危险?”知春担心她的安全。
“不会的,你快去。”杜时初催促她,知春只好一咬牙,飞快地跑出去了,幸好杜时初跟她说了这冷宫里住的是活人,否则她会恐惧得脚软,根本没办法离开了。
让知春去找人了之后,杜时初又回到那个小殿里,那对母子已经换了个地方,小孩子已经被放到了地上,杜时初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瘦得厉害,但脑袋又大得出奇,跟皮包骨头的小身躯比起来,大小很不成比例,好像一根火柴棍上顶着一颗圆球。
杜时初瞧了瞧那位神志不清的废妃,见她低着头自顾自地捉着自己身上的虱子,并没有关注她,杜时初便悄悄地往小孩那边走去。
走近了一看,小孩子的模样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了。
他是醒着的,但没有哭也没有乱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见杜时初,便慢吞吞地看着她,良久才眨一眨眼,似乎有些反应迟钝。
“你会说话吗?”杜时初低声问他。
“……啊……”小孩子发出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几岁了?”杜时初又问。
这回小孩子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杜时初把怀里的小狮子放下来,小孩的眼睛立马从杜时初脸上挪到了小狮子身上,显然他对小狮子很好奇。
“喵喵……”小狮子走过去,嗅了嗅小孩身上的味道,突然打了个喷嚏,便又一脸嫌弃地转过头飞快地扑向杜时初的怀里。
杜时初忍不住被它的举动逗笑了,撸了一把它的后背,说:“怎么,你还嫌弃起人家来了?”
小狮子一爪子拍到她膝盖上。
小孩子还一直盯着小狮子,杜时初想问问他要不要摸摸小狮子,但一想,万一他免疫力太低,不适合跟动物多接触呢?于是就把这话咽下去了。
这时候那女人终于结束了捉虱子的游戏,把注意力收回来放到了孩子身上,这便发现了太过于接近孩子的杜时初,立刻又变成了警惕的母兽,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把孩子抱起来,接着又冲杜时初龇起牙来威胁恐吓。
杜时初连忙道:“我不会伤害你们,别害怕!”
说着她还往后退了好几步,显示自己对他们没有威胁,女人这才降低了些微警惕性。
889、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5)
不知道多了多久,杜时初才听到有一群人快步往这里走来的脚步声,显然抱着孩子的女人也听见了,立刻吓得又往墙角缩去。
杜时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最后她干脆不说话了,只等皇帝和皇后到来。
很快皇帝和皇后的身影就出现了。
“端阳,你没事吧?”皇帝把杜时初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她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我没事,有事的是其他人。”杜时初连忙说道,她又跟皇后见了礼,这才带着两人进去,指着那蜷缩在墙角的母子俩道,
“这就是我发现的两母子,他们两个应该在这里生活很久了,但不知道是谁。”
“陛下,这都是臣妾失职了,居然没有发现冷宫里还住着人。”皇后看见宛如乞丐的母子俩,顿时脸色难看地跟皇帝请罪,后宫是她管理的,不管这对母子是谁,只要在后宫活着,而她没有发现更没有妥善安置,那就是她的不对了。
“你的过错之后再说,现在先把太医请来给他们看诊,再好好调查一下他们是什么人。”皇帝忍住了心里的怒气,面不改色地对皇后说道,其实他已经猜到这女人应该是先帝的废妃,只是他不知道这废妃居然还有先帝的遗腹子。
“端阳,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就留给皇后处理。”皇帝又对杜时初说道,毕竟先帝留下来的妃子和孩子,又是这个模样,杜时初一个小姑娘没必要掺和进来。
杜时初也没有多管的意思,既然皇帝和皇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她就能理所当然把这事扔给改管的人了。
因此她很听话地离开了。
“郡主,您也太大胆了,那样偏僻恐怖的地方都敢去,幸好那里住的是活人,要不然得吓坏了……”知春还心有余悸地说道,“说起来那对母子也是真惨,在这冷宫里活得连乞丐都不如,唉!”
“好啦,这种事不关咱们的事,别想了。”杜时初安抚她,“现在陛下和皇后知道了,那他们以后就不会这么惨了,也算是我们做的好事了。”
知春顿时有些高兴了:“这么说起来,还是郡主您救了他们呢,看他们的样子,如果没有您发现,他们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杜时初摆了摆手:“是他们的生命力顽强。”
可不是顽强吗?在那样的环境都能活下来,那个女子真是很厉害,她不但自己活下来了,甚至还把孩子都养活了。
杜时初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她回到了自己在宫里的住处,便让人去打了水,她要好好沐浴一番。
等她泡完澡出来,便听见宫女说武骁然来了。
武骁然是住在宫里的,皇帝生怕他回去之后又被亲爹后娘虐待,所以就让他跟皇子们住在宫里了。
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武骁然身上已经长了些肉,也长高了些,终于不像之前那样,明显一副被虐待的小可怜的模样了。
杜时初刚想要问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忽然小狮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瞬间窜到武骁然面前,抬起小脑袋,蓬松柔软的鸡毛掸子似的长尾巴高高竖起,朝武骁然喵喵地叫着,不知道是在跟他问好,还是在拦路。
武骁然停下脚步,低头定定地看了它几眼,便想绕过它,不理会它,继续朝前走去。
然而小狮子好像跟他杠上了,他绕开它,它就又窜到他面前站着拦住他,丝毫不因为体型的巨大差距而胆怯后退。
杜时初看得只觉得有些好笑,对小狮子喊道:“小狮子,你干什么呢?武骁然惹你了?”
小狮子回过头来喵喵喵地对杜时初叫了一阵,不知道在控诉什么,然后又转过去盯着武骁然。
杜时初听不懂猫语,只好问武骁然了:“武骁然,你该不会是什么时候得罪它了吧?它好像对你很有意见。”
武骁然低着头看着丝毫不肯让路的小狮子,干脆弯下腰,直接把小狮子抱了起来,然而小狮子似乎对武骁然的举动很生气,举起两只小爪子就对武骁然狂挠,武骁然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它的爪子,于是小狮子只好喵喵喵地狂叫,骂骂咧咧,无能狂怒的样子。
杜时初忍不住轻笑出声了,知道了这两个家伙很不对头。
武骁然走到杜时初面前的时候,抓住小狮子的手松开了,小狮子顿时抓住了机会,飞快地从他怀里一个飞跃,就跳进了杜时初的怀里,大概是知道有主人撑腰了,它又嚣张地对武骁然骂起来了,凶得狠,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杜时初笑着撸了撸它脖子的毛,又给它挠了挠下巴,于是顿时一只小凶猫就变得温顺起来,叫声都由一开始的凶巴巴变得软绵绵了。
武骁然不满地瞄了一眼持宠生娇的猫一眼,说:“它就会吃,就会玩,连老鼠都不会抓,养着有什么用?”
杜时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大笑道:“骁然,你明知道我养它并不是要它抓老鼠的,我把它当小伙伴、小孩儿养呢。”
武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嘟囔道:“你要小伙伴、小孩儿根本不需要养它……”
“你说什么?”杜时初只顾着撸猫了,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武骁然非常自然地抢过知春帮杜时初擦头发的毛巾,自然而然地帮杜时初擦起了头发。
杜时初被人伺候惯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还夸他:“骁然,没想到你伺候起人来还很有一套,帮我擦头发的动作轻柔,让人很舒服。”
“很舒服?那我以后都帮你擦。”武骁然垂着眼像是不经意般说道。
“这哪里行啊,你哪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我这里,哈哈……”杜时初笑着说道。
武骁然并没有反驳,他轻轻地用毛巾把杜时初浓密又柔顺的长发擦了又擦,闻着那澹雅的清香,只觉得手里像是抚摸着珍稀又贵重的丝绸,丝丝缕缕,直绕人心。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杜时初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来。
“没什么事,只是想来见见你。”武骁然澹澹地说道。
890、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6)
武骁然不知道怎么的,似乎跟杜时初特别亲近,明明不是个爱说话也不是个热情的人,小的时候被亲爹继母虐待过,生性内敛,跟谁来往都澹澹的,但对于杜时初,他却彷佛很自来熟。
每次杜时初进宫里住,他都会来找杜时初,其实找她也没什么正事,好像就是来看看她,跟她见个面,偶然帮她给水果削个皮、给她擦擦头发,或者把小狮子从树上捉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反正是跟杜时初混熟了。
至于在晦秋宫里被杜时初发现的那母子俩,果然是先帝的废妃以及遗腹子,那个遗腹子已经三岁了,可惜因为从出生起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严重营养不良,虽然还活着,但如果不费心调养,那很可能活不到及冠。
至于那位先帝的废妃,她已经神志失常,只记得自己有个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母子俩,皇帝自然不会再把他们留在后宫里,而是要让太医医治,毕竟是他的庶母和弟弟,不管废妃曾经犯了多大的过错,如今一切都随着先帝的离去以及她的神志不清而烟消云散了。
这些事情是后宫的事,与杜时初无关,不过鉴于她是发现母子俩的人,所以皇帝后来还把母子俩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
杜时初听过之后就不关注了。
时间一晃而过,两年多过去了,杜时初已经快满十五岁了,三年的守孝期也即将结束,皇帝早就开始想着除服那天好好地在宫里给她办一次宴会。
杜时初倒是不想那么张扬,可惜皇帝似乎生怕亏待了她,非得要让她除服的事宣扬得全京城都知道。
“端阳啊,除服之后没多久你就要及笄了,办个宴会让大家都知道你守孝期结束了,不正好可以让大家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可以挑选郡马了吗?”皇后笑眯眯地对杜时初说道。
杜时初一愣,没想到皇宫这么快就要开始操、心自己的婚事了,她扬起一个笑脸,对皇后道:“娘娘,我还小呢,才刚刚十五岁,哪里就用这么着急挑郡马了?而且就算我一辈子不出嫁,郡主府的财产也足够让我安稳富足地过一辈子了。”
“胡说,姑娘家哪里有不嫁人的?你现在年纪小才会这么想,等你再大一点,就会自己都着急了……”皇后打趣她道。
杜时初摇着头说:“这可不一定,如果嫁人还没有我自己一个人过得自在,那我干嘛还要嫁人?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皇后却叹了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说:“傻姑娘,你以为自己不想嫁就能不嫁了?外面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想要博得你的青睐呢,你一天不嫁人,就一天没办法得到安宁。”
杜时初非常聪明,她一下子就领会了皇后没说出口的那些话,便收了笑容,问她:“皇后娘娘,难道已经有人来你跟前提起我的亲事了?”
皇后点了点头,并没有敷衍她:“京城里那么多人,你每个月都会进宫住几天,多少人盯着你啊,有些心急的,可不就早早来跟我打听你定没定亲了吗?”
杜时初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成了个香饽饽,三年前她父亲刚去世,她回到京城的时候才十二岁,又要守孝,因此除了周逸竹那家人以及柳维安早早盯上她,想要把她当踏脚石之外,其他人除了一开始送了帖子来,之后对她就并没多在意,所以她还以为自己没有多少人关注呢。
却没想到这会儿她马上就要除服,又快要及笄了,立马就有了利用价值,于是外面那些人就跟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全都盯上她这块肉了。
“娘娘,陛下答应过我,我的亲事由我自己做主的,您记得的吧?”杜时初郑重地问皇后。
“我当然记得,你放心,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谁来提亲我都不会替你答应。”皇后很坚定地说道。
“谢谢娘娘。”杜时初松了口气,好在皇帝和皇后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并没有想要利用她的亲事拉拢权臣或者平衡什么人。
“你是齐王唯一的孩子,本宫和陛下都不会随意决定你的亲事,肯定得好好地帮你挑选一个十全十美的郡马才行。”皇后自己没有女儿,这三年下来,对杜时初也有了些感情,当然,最根本的是她跟杜时初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不会拿捏她的婚事。
杜时初说起郡马来也是一点儿都不脸红的,她大大方方地说:“那可就说好了,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我可不会嫁的。”
“好好……”皇后乐呵呵地答应道,以为杜时初只是在说笑,却不知道她是说真的。
杜时初回到自己住的宫殿时,武骁然又来了,他虽然才十四岁,但这几年在皇宫里吃得好穿得好,把小时候的亏空都补了回来,又跟着武师傅们练了武,因此年纪小小就已经长得很高了,高高瘦瘦,比杜时初还高了半个脑袋,目测还能再长高半个脑袋。
“你要开始选郡马了?”武骁然抓住这几年长得越发威风了的小狮子,把它搓揉了个遍,还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杜时初。
杜时初惊讶地说:“你听谁说的?我才十五岁,选什么郡马?”
武骁然定定地看着她:“那就是还没有开始选?”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想不开,干嘛这么小就嫁人?嫌日子过得太轻松了?”杜时初翻了个白眼道,她在武骁然面前是从来不注意形象的,武骁然早就见过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毫无仪容的模样,因此她在武骁然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
武骁然听见她这么说,带着少年气的清俊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来,还点点头说:“姑娘家确实太早成亲了不好,起码得双九年华才考虑这件事。”
双九年华就是十八岁,这家伙倒是知道不宜早婚早育,杜时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可现在有不少男女十五六岁都成亲了,十八岁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891、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7)
“我从来都跟别人不一样。”武骁然那双黑亮澄澈的凤眼定定地看着杜时初说道,“而且我希望她能等等我。”
“什么?”杜时初有些疑惑,“等等你?难道你已经有意中人了?”杜时初顿时眼睛一亮,里面闪着八卦的光芒。
“是谁?”她神神秘秘地凑近武骁然面前,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他,好奇又八卦地问,“我认识的人吗?”
武骁然勐地被她眉目如画的脸庞凑近,冲击力太大,呼吸一下子就屏住了,他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生怕自己情不自禁暴露出来。
“等你需要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武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脸,勉强维持住澹定地说道。
杜时初一把扯开他的手,生怕他的手碍事还牢牢抓住了,并没有放开,继续不折不挠地追问他:“你就说说嘛,我不会说出去的。”
武骁然哪里还能听清她的话,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被她抓住的手上,他只感觉到她温热柔软的手抓着他,明明只是一只纤细的手,武骁然却彷佛觉得是重若千钧的的珍宝,让他根本连动都不敢动。
杜时初还丝毫不觉察地晃着他的手:“你难道要跟我生分了吗?不把我当姐姐了?”
武骁然终于把内心里几乎要爆发的冲动压制了下来,他不想着杜时初,因此他转过头对她低低地,像是求饶般地乞求她:“姐姐,别问了,好吗?我暂时还不想说。”
那张已经初现立体英俊轮廓的少年的脸庞,用这种乞求的神情对杜时初说话,杜时初这个颜控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理智出走,连连说道:“好好,姐姐不逼问你了,你以后想说再说吧。”
武骁然看见她这模样,嘴角顿时忍不住地往上扬,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他就知道,只要他用这幅神情对上姐姐,那她就根本没办法拒绝他。
小狮子不明白这对少男少女之间的暧昧,它刚刚被武骁然抓着蹂躏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这个时候自己的主人帮它按住了一只大手,它便终于挣脱开武骁然的另一只手,重获了自由。
重获自由的小狮子凶巴巴地把武骁然的衣服下摆狠狠地挠了几下,挠出了丝线,这才迈着优雅的步伐去蹭杜时初的脚,“喵喵”地叫着,像是在跟杜时初告武骁然的状一样。
杜时初终于被小狮子的叫声唤回了理智,这才松开他的手,转而把小狮子抱了起来。
武骁然顿时觉得遗憾,眼带嫉妒地看了小狮子一样,只觉得这小东西很碍眼,他缩回手的时候,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被刚刚被杜时初碰触过的地方,想要留住被她握住的感觉。
小狮子窝在杜时初怀里,被她撸得发出咕噜咕噜极其舒适的声音,一直小爪子还舒服得一张一张的,粉粉的小爪子张开时像盛开的花,可爱极了,杜时初又忍不住轻轻地捏了捏它的jiojio。
武骁然很想把这只懒洋洋的胖猫从杜时初怀里丢掉,但他不能,因为他不知道在杜时初心里,他跟小狮子的地位到底谁更重要……
武骁然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心酸,从小喜欢的姐姐有心爱的宠物就算了,偏偏还只把他当成亲近的弟弟看待,丝毫没有把他当成是同龄的男人。
可是外面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男人却很多,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出生几年,这样就根本不需要姐姐等他长大,他可以成长到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去得到她。
“然然,你怎么还在这里?陛下没有事找你吗?”杜时初撸了一遍小狮子,发现武骁然还没有离开,便有些惊讶地问,皇帝对这个侄子十分看重,不但直接让他住在宫里,还让他跟着皇子们一起上课,想要把他培养成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材。
武骁然这几年也没有辜负皇帝的期望,他成长得很快,听说已经开始在暗地里帮皇帝做事了,不过这些朝廷大事不关杜时初的事,所以她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详情。
武骁然听见她这毫不客气的话,心顿时有些塞,不过他知道杜时初不是赶他走,只是单纯问问而已,所以他只郁闷了一会儿,就说道:“我正要离开,那姐姐你好好歇息,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好。”杜时初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挥手,武骁然苦笑一声才大步离开了。
不过第二天武骁然并没有来找杜时初,杜时初有些疑惑,不过想到他已经不单单是个只接受教育的孩子了,也是开始办事了,就没有太在意,说不定他有事要忙,没时间来了。
杜时初便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武骁然来找她也没有正事要做,都是来她这里忙里偷闲的,杜时初觉得他是把自己这儿当成是歇息的地方了。
她并不知道武骁然受伤了,被皇帝安排在宫中隐秘的某处地方养伤。
皇帝看着他胸口被包扎了还依旧不停地渗血的伤口,愧疚又心疼,自责地说:“是朕大意了,没想到那里的情况比朕想象的还要严重,还连累了你,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是朕的过错。然儿,你这段时间好好养伤,这件事朕让其他人去查,你可万万不能出事了……”
“皇伯父,侄儿没事,这伤口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没几天就好了。”武骁然苍白着脸色安慰皇帝。
皇帝却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说:“然儿,你不用安慰朕,你才十四岁,是朕操之过急害了你,你好好养伤才是正事,其他的别想太多。”
“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你养伤这段时间都得待在这里,不能出去,会有些无聊,想要什么打发时间,跟皇伯父直说,皇伯父都给你找来。”皇帝生怕侄子养伤无聊,便说道。
武骁然第一时间想到了杜时初,但他把要出喉咙的话咽了回去,他不可能让杜时初接触到这些阴暗危险的事情,她应该是洁白无瑕的。
“我、想要小狮子……”武骁然想起了碍眼的小宠物。
“小狮子?端阳的猫儿?”皇帝愕然,“端阳可宝贝她那只猫儿了,她肯借给你玩吗?”
892、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8)
皇帝觉得有些为难,毕竟杜时初可是把小狮子当成儿子来养的,宠得不行,她舍得把小狮子让给武骁然几天吗?
“要不然儿,你再想想其他的东西?小狮子可是端阳的心肝宝贝,朕怕她不肯给啊。”皇帝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武骁然想了想杜时初对小狮子的那宝贝样儿,也不忍心让她为难,便说道:“那就算了吧。”
皇帝觉得很是愧疚,又提议道:“要不然朕把你的那只小鹰带来陪你?”
皇帝御兽园里养着的那两只苍鹰终于在一年前生下了一只崽儿,他便按照之前承诺过的,把那只雏鹰送给了武骁然养。
武骁然宝贝得不行,跟好几个从草原来的,有养鹰经验的猎人们学了许多,对那只小鹰事事都亲自动手伺候,根本不让其他人帮忙,幸好他一番苦心孤诣终于把小鹰养熟了,除了他这个主人,那只小鹰谁都不认。
“不用了,它喜欢到处飞,让它待在这里它会郁郁寡欢的,我不舍得。”武骁然立刻拒绝道。
皇帝啧了一声,说:“你们这些小家伙,个个都把小宠物看得跟亲人似的,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爱心……”
最后无奈的皇帝只好让人给武骁然搬了许多话本来,让他养伤的时候解闷。
杜时初并不知道武骁然受伤了,她好些天没见他,还派人去问了问,结果他那边的人说他去外面办差了,杜时初这才没再关注。
在宫里住了几天,她就出宫了,随着她离出孝的时候越来越近,她这路上遇到的人便越来越多,各种意外也越来越多。
比如现在,她的马车经过一处闹市的时候,忽然便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冲到了路中间,正好闯到她马车前面来,要不是马夫驭马技术好,那个男子都险些被马撞上了。
“还敢跑!快给老子停下!弄坏了我铺子里的东西不赔还逃跑?老子要抓你去见官……”
“臭小子!你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
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怒气冲冲,拿着棍棒便追便大骂的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让人知道是当街行凶的恶人。
“车里的恩人,求求您救救我……这些人是故意欺负我这些外地人,用碰瓷的方式想骗我钱的,被我识破了还不肯罢休!”那个年轻的男子忽然不继续逃了,扑到杜时初的马车前,慌张地哀求道。
眼看那几人就要追到了,年轻男子更着急了,他俊秀的脸上带着惶恐和慌张的模样,继续请求着杜时初:“求求这位恩人帮帮我,我感激不尽,以后一定衔草结环报答您……”
“郡主,外面那个人好可怜啊,咱们要不要帮帮他?”知春是个心软的人,看见一个弱质彬彬的年轻公子被一群凶恶的人追赶,一下子就同情起那位公子来,相信了他说的是真话。
“知春,你真是太天真了。”杜时初叹了口气,“连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怎、怎么了?”知春还一头雾水。
“没什么。”杜时初说着,便掀开了车帘,恰好这时候那几个拿着棍棒的男人也追上来了,立刻就抓住了马车前的那位年轻男子。
“怎么回事?”杜时初问他们。
那个被抓住的年轻公子看见杜时初的瞬间,神情就恍忽了一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杜时初那张如出水芙蓉般出尘脱俗的脸,呆愣愣地似乎根本没听见杜时初的话。
杜时初见他那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干脆不问了,直接对马夫道:“周叔,绕开他们咱们就直接走吧。”
“哎,好。”周叔立马应道,就要赶马。
而眼看目标人物要离开了,那几人终于想起了自己要干嘛的,因此那被抓的年轻男子立马露出一副遭受了逼迫的委屈和哀求神色,急忙对杜时初道:“这位姑娘,请您帮帮我!”
“我不是官府的人,能帮你什么?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报官,当街抓一个路过的人来给你判桉子,这操作我可从来都没见过。”杜时初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年轻男人被噎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杜时初会是这个反应,眼看马车要走了,他急中生智喊道:“姑娘!小生是见您乘坐的这马车不同凡响,想到您的身份肯定也尊贵非常,小生遇到了不公之事,希望您能出手帮忙解决一下,如果去报官则会徒生许多麻烦,毕竟这里是京城,而小生又是外地人,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小生无权无势一个普通人,连条小虫子都不是……”
他苦笑着说道,长得不错的一张脸露出这样的神情,总是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和怜爱,起码周围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就被他说动了。
“是啊,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出身高贵的人,要是去了官府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呢。”
“看看抓他的那几个人,凶神恶煞的,背后不知道是哪些权贵给他们撑腰的呢,这位公子惹到了他们,算是倒了大霉了。”
“唉,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过得就是这么难!”
“要是这位一看就很有身份的姑娘能给他讨回公道就好了。”
……
杜时初听着周围的人那纷纷希望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这几人是在自己面前演戏吗?
“劳烦哪位壮士去京兆府给报个桉?我会付一两银子当报酬。”杜时初并没有当街审桉,给人当救世主的爱好,这些人到底想怎么算计她,她不接招就是了。
“真的有一两银子?”人群中有人激动地问道,事关银子的问题,别人的公道不公道顿时就不重要了。
“当然有!绝不骗人。”杜时初让知春拿出一块银子出来,于是周围人更兴奋了,纷纷嚷道,“我去报官!”
“我也去!”
“那么多人去了,那这银子到底给哪个啊?”有人好奇地询问。
“谁第一个成功报了桉,银子就给谁。”杜时初爽快地回答道,于是瞬间,那些去报官的人立刻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飞起来冲向京兆府了。
893、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19)
而那在杜时初马车前还在演戏的双方人马看见事情居然不按他们预想的发展,顿时急了,年轻公子又急又慌地道:“姑娘,不能报官啊!小生还要考取功名,招惹了官非不利于仕途啊!”
那几个抓人的更是气势汹汹地朝杜时初放狠话:“臭娘们你居然敢让人去报官?知道咱们背后是什么人吗?你根本得罪不起的大人!识相的就快让那些人回来,否则有什么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我就想知道呢。”杜时初无所谓地说道,还反问他们,“对了,说起来你们背后的是什么人啊?说说看,我也想认识认识。”
那几个恶汉顿时被噎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下,他们自然没有蠢到把自己幕后之人说出来,刚刚只不过是想威胁恐吓一下杜时初而已。
眼见得杜时初还不折不挠地要追问了,当头那个恶汉就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地说道:“我们背后的大人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总之,你要是敢跟我们作对,那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好,那我就等着你背后主子的报复。”杜时初微微笑了笑,又对那年轻公子道,“说起来我还有些疑问,你为什么那么怕报官啊?毕竟如果你真的无辜的话,应该最希望报官才对啊。别跟我说要科举,招惹官非有碍仕途这套话来湖弄我,莫非你觉得京城作为天子的脚下,都有官员敢贪赃枉法、冤枉好人?”
“不不,小生没有这么想,京城的大人们自然是清正廉洁、公正守法的。”那年轻男子急忙说道,生怕晚说一点就会被京城里的大人们记恨上。
“你们快去把那几个报官的人拦了!”那带头的恶汉眼看杜时初根本不怕他狐假虎威的威胁,顿时急了,连忙让自己的手下去阻拦报官的人。
然而他们这时候才去阻拦已经晚了,一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了,如果是他们自己挣,三两个月都难以赚到一两银子,可如今只是跑跑腿去京兆府报个官就轻轻松松能得到,谁不心动啊?
虽然说只有第一个成功报上官的人才能得到,但万一运气好呢?谁舍得不拼一把就放弃啊?因此跑去报官的人足有二十多人,那恶汉的两个手下根本不可能拦得住每个人。
“臭娘们!算你狠!以后出门小心点!”领头的恶汉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人不可能阻止所有人报官了,便急匆匆地抛下这句狠话,就想带着那位年轻男子离开。
“我让你们离开了吗?”杜时初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想来拦我的马车就拦,想离开就离开?我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恶汉瞪着凶狠的眼神问道。
“姑娘,您还是不要得罪这些恶人了,就让他们把我带走吧,省得连累了你……”
那个年轻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急中生智了,居然还会修改剧本了,用了以退为进和欲擒故纵这两招,如果杜时初只是普通闺阁女子,没看穿他们是一伙的,现在听到他这么说,肯定心里就会对他愧疚起来了,觉得不但不能拯救他,反而还拖累得他被抓住了。
可惜杜时初一开始就看出了这伙人是做套让她钻的,因此自然没什么愧疚怜悯,她只讥讽地说:“你要是不想连累我,一开始就应该扑到我马车前来让我给你做主,到现在了你才来说这句话,不觉得晚了吗?”
年轻男人顿时脸色一僵,那带着歉意和痛苦的神情险些都维持不住了。
周围的人听见杜时初的话,也终于找回了些理智:“对啊,这位公子如果真的担心这位姑娘会招惹恶人,那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向这位姑娘求救啊。”
“就是,他现在才来说这话,不就是马后炮了?”
“哎哎,不但把自己搭上去了,还连累无辜的路人。”
……
年轻男子听着周围人的话,脸都扭曲了一下,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他真实的神情。
“去去去!让开!”几个恶汉驱赶周围的人,想要继续离开。
“啧啧,这么急着离开,连官府的人都不等了,难道是做贼心虚了?”杜时初又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闭嘴!关你什么事?!”领头那恶汉终于忍不住了,气得满脸通红,朝杜时初吼道。
“本来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你们非要把我牵扯进来的啊。”杜时初表情无辜地说道。
眼看官府的人就要来了,恶汉们已经急得不行,气急败坏地朝杜时初吼了几句,就想冲开人群离开,但大家看热闹看得正兴起,就想看官兵来抓人的场面,因此便有意无意地阻拦他们离开,给他们逃离增添了不少困难。
“来了来了!官府的人来了!”一个眼见的大娘远远地看见官兵来了,便兴奋地喊道。
很快,一个人高马大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冲到杜时初马车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老、老子是、是第一、第一个成功报上官的!那银子是、是我的吧?”
“是你的了。”杜时初拿起那块银子,爽快地往汉子怀中扔去,那汉子双手一伸,敏捷地接住了,接着便激动地用牙齿一咬,“是真的!”
其他人便都纷纷羡慕地看着他:“老刘这回赚了,这一两银子他得去码头搬一个月的麻袋呢!”
“哎,就他腿长跑得快!”
“要是以后还有这种美差就好了,我也想争一争。”
报官的人都跑回来了,那几个恶汉更着急了,最后气急败坏根本不管会不会伤到普通人了,立刻横冲直撞就想逃跑。
然而他们这举动恰好弄巧成拙了,本来大家只是想看好戏才阻拦他们,但现在他们横冲直撞伤了不少人,那就引起众怒了,于是根本不用杜时初吩咐,那些被他们撞了的人就气愤地把他们抓住了,非要让他们道歉不可。
官府的人来了,杜时初毫不客气地把那几个想要算计她的人指了出来,因为她只是路过被牵扯的人,所以这事说到底不关她的事,她就清清白白地脱身了。
想要算计她,哼,那就先去牢里待几天吧,杜时初冷笑。
894、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20)
杜时初回郡主府耽搁了半个时辰,不过对她的生活没什么妨碍,毕竟她只是个富贵闲人。
然而那幕后想设计她的人就快要气死了。
“你说什么?杜时初居然把我们的人送到官府去了?”那个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那来回话的人羞愧地低着头:“谁也没想到端阳郡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咱们的人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姑娘,用这样简单的计划就能把她成功算计住……”
“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还有什么是能想到的?她让人去报官,那些人不知道赶紧跑吗?现在好了,他们嚷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背后有人撑腰!事情闹大了,那我想把他们捞出来都要费很大的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那男人气急败坏道。
“是属下们把端阳郡主想得太简单了,希望主子能让属下将功赎罪。”那个属下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你想怎么将功赎罪?”黑暗中的男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要是再失败,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地上的男人顿时浑身一颤:“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回一定能把端阳郡主拉拢来过。”
男人挥了挥手,让人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端阳郡主……哼!”
这人想用美男计来算计杜时初,奈何杜时初没有上当,他反倒折了几个人进官府,之后还得费心去救,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怎么不让他愤怒,毕竟在他眼里,杜时初只是一个涉世未深又天真单纯的小姑娘。
却没想到他这回看走了眼。
杜时初虽然知道今天这事是有人算计自己,但她并着急查出幕后之人,毕竟这回不成功,那人肯定还会计划下一回,只要他还行动,就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到那时候杜时初再报仇也不迟。
这两年多来,周家人和柳维安都没放弃过跟她“联络感情”的想法,虽然杜时初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们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但要是能走通她这条捷径能获利的就太多了,因此不管杜时初任何冷澹,周家人和柳维安都要在外人面前装出跟杜时初关系不错的模样。
除服的那天,皇帝果然在皇宫给杜时初办了一次宴会,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毕竟没有哪家臣属会在皇宫办除服宴,但皇帝坚决要求给自己救命恩人唯一的女儿这样的体面,大臣和后妃都反对无效,于是杜时初就这么在皇宫出了一回风头,彻底做实了皇帝十分宠爱她这个恩人之女的传言。
“端阳郡主,真是久仰大名。”杜时初在假山旁欣赏池中的鲤鱼,便忽然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长得娇媚可人的少女,她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便问道:“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家父是左都御史,我姓林,在家中排行第二。”林二姑娘微笑了一下回答道。
“林二姑娘。”杜时初对她点了点头,毕竟是陌生人,只能找个虽然无聊却安全的话题,“林二姑娘也来这儿散步吗?”
“算是吧,但我其实是想来认识一下郡主你。”林二姑娘迟疑了一下,最后坦荡地说道。
“为什么想认识我?”杜时初好奇,她这三年一直在守孝,从不跟京城里其他达官贵人家的女卷来往,难道这位御史家的姑娘也是看中了自己被皇帝看重的身份,才想跟自己交好?
“郡主很神秘,即使来了京城几年,但除了进宫,便很少出门,大家都对您好奇着呢,我也不例外。”林二姑娘笑笑说道。
“说起来郡主快及笄了吧?”她虽然是问话,但语气确实笃定的,“郡主长得如此天香国色,不知道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有资格成为您的郡马?”
杜时初听见她这话,顿时有些不悦了,她跟这位林二姑娘非亲非故的,今天才认识,她却跟自己提起选郡马的事,到底想做什么?是瞧不起她,还是要打听她的喜好,好给她量身打造一个“郡马”?
别怪杜时初敏感,因为她最近听到最多的就是有关她亲事的话,她知道自己的亲事是多吸引人的一个香饽饽。
“林二姑娘问我这些话,难道不觉得很唐突吗?我才刚认识你,你就问我这种事情?是你觉得我很好说话吗?”杜时初冷笑着道。
林二姑娘听见她这话,顿时脸色一白,终于记起她并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孤女,天底下最尊贵那人便是她的靠山,因此她慌忙解释:“不,不,我、我只是好奇……抱歉,是我唐突了,不该如此不识分寸,还望郡主能原谅我一时口不择言。”
杜时初见她认错认得这么快,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便道:“算了,你离开吧,别在这儿扫我的兴。”
“是是……”林二姑娘急忙应道,带着丫鬟便离开了。
“噗嗤!你就是端阳郡主啊?”一个带着些娇蛮傲气的女声从假山后传出来,接着一个长得高挑秀美,脸上带着英气的姑娘走了出来,她走到杜时初面前,把杜时初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说:“端阳郡主果然长得很美,怪不得林二会昏了头跑来问你郡马的事呢,她觉得有威胁了。”
杜时初看着她,问:“你又是谁?”
“我爹是平西大将军赵续,我是赵惠,我上个月才从边城回到京城,我爹把我赶回来,想让我在京城找个丈夫。”赵惠大大咧咧地说着这些根本不符合当今闺阁女子该说的话,说起找丈夫也没有丝毫羞涩之意。
这要是被那些迂腐的老大人听见了,能被气晕过去。
不过现在听见她这番话的是内心里同样离经叛道的杜时初,所以就根本没人觉得这话有多惊世骇俗。
“赵小姐,你认识林二姑娘?”杜时初问她,虽然这位赵小姐有些高傲娇蛮的样子,但杜时初意外地看她挺顺眼。
895、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21)
“当然认识了,因为她也来问过我回京相看的事。”赵惠很直接坦荡地就对杜时初说了。
杜时初顿时就觉得林二姑娘有问题了,谁家好好的姑娘到处去问同龄的其他姑娘看上了哪个青年才俊啊?
看见杜时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赵惠顿时就乐了,幸灾乐祸地说:“人家林二生怕你看上了她的心上人,专门来跟你打探消息的呢,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被她侮辱了?”
杜时初摇了摇头:“这情有可原,不过太冲动愚蠢了些,这样到处去打听消息,对自己的名声有好处吗?”
赵惠笑嘻嘻地说:“人家情不自禁嘛!哎,你想不想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
说到这个杜时初倒是很有兴趣的,她也八卦,于是悄咪咪地问:“是谁?”
赵惠很爽快,并没有故意卖关子地回答道:“是上一届的科举状元崔凡生,他也是林二姑娘的远房表哥,之前春闱的时候还是住在林家的,大概那时候就跟林二看对眼了吧。”
杜时初回忆了一下上一届的状元,便想起了这位崔状元其实长得很普通,不太像会招小姑娘喜欢的那种人高马大、比较粗犷的类型。
她因为周逸竹和柳维安这两人而对这届科举考试多关注了些,但对崔凡生印象不深,因此不太能理解林二姑娘为什么会看上他,难道真的只需要才华就可以了吗?
“崔状元的模样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林二姑娘大可不必担心我会看上他。”杜时初摇着头说道,然后她又有些疑惑,“如果他们两个已经互相看对眼了,为什么不干脆定亲或者成亲呢?省得林二姑娘把谁都当情敌看。”
“啧啧,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些。”赵惠撇了撇嘴说道,“那位崔状元虽然是林家的亲戚,还考中了状元入了仕途,但家里只是富有些的乡绅地主,跟林二姑娘的家世相比还是差得远,林二姑娘看中他,林家可不一定看中他。”
“那也得崔状元努力取得林家人的认可,促成这桩亲事才是,怎么就会让林二姑娘这样到处跟人宣示所有权呢?”杜时初无法理解。
“宣示所有权?你这个说法真是太精准了!”赵惠一拍自己的手掌,赞叹道,“林二可不就是暗戳戳地到处跟人表明崔状元是她的吗?啧啧,真是有胆量。”
“不过崔状元可就没什么男人的担当了。”杜时初摇头,“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他都得跟姑娘表个态,别让她这么没安全感吧。”
“你说得对!虽然除了林二,没哪家姑娘看得上他,哈哈……”赵惠笑哈哈地说道,“林二这算不算敝帚自珍?”
杜时初听见她这话,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这个成语用得也太损了!不过很正确。”
赵惠抬起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说:“那是当然,本小姐就是这么有文采。”
杜时初对赵惠这个直率的姑娘很有好感,便问她:“那你有自己看中的青年才俊了没有?”
赵惠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我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我,嫌弃我行为粗鲁野蛮,没有大家小姐的优雅高贵;看得上我的,我自己又看不上,毕竟虽然我对未来丈夫没什么太多的要求,但起码得不太纨绔、长得不太难看,人品也好些吧?哎,找男人真是麻烦!”
杜时初又被她逗笑了,这姑娘大概是因为跟着父亲在边关那些不太在意繁文缛节的地方长大,所以性格大大咧咧、豪爽大气,跟京城里这些“青年才俊”就有了不少代沟。
赵惠叹了一会儿气,见杜时初笑她,便酸熘熘地说:“你别光顾着笑我了,你很快及笄,也该选郡马了吧?你选郡马的阵仗可比我大多了,现在京城里未婚的公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呢,你可别挑花了眼。”
“只要我不愿意,谁虎视眈眈盯着我都没用。”杜时初轻哼一声说道,“陛下都答应我,我的亲事由自己做主,要是没有看中的,那一辈子不出嫁也可以。”
“那你有看中的人选吗?”赵惠也免不了八卦地问。
杜时初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还太小了,不考虑婚事。”
“哪里小了?都快及笄了。”赵惠反驳。
“我觉得自己小啊,那就是想小。”杜时初理直气壮地说道,“就算到了二十岁、三十岁,只要我自己觉得年纪还轻,那我就是年纪轻,不到成亲的时候。”
赵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姐妹,你厉害。”
杜时初骄傲地点头:“那当然,难道谁还能强迫我不成?”
赵惠羡慕地说:“如果我爹也能这么开明就好了,我明明说过我不想成亲,他非要把我赶回京城来相亲,还说京城里优秀男儿多,要我说,边城的优秀男儿也不少,我爹就是不想让我嫁给武将,说是怕我当寡妇……”
杜时初听见她这话,顿时不知道该不该夸平西将军够直接坦荡,这担心女儿当寡妇的话也说得出口,真是百无禁忌,不过这说明他对女儿是真的好,毕竟如果不是真的为女儿着想,怎么会担心她嫁给武将很大肯定会当寡妇呢?
“边城也有读书人吧?”杜时初问。
“有,但很少,而且质量不怎么高。”赵惠叹着气说道,“你以为是京城或者江南这些文风浓郁的地方吗?边城那里都是些彪悍的汉子,很少读书人。毕竟就算有人想读书,也找不到什么好老师。”
“这倒也是。”杜时初很清楚,就算千年以后,偏远地区的教育水平也是远远比不上繁华城市的,更何况是在更落后的封建时代。
“端阳郡主,如果你有看好的优秀才俊人选,分享一下信息给我啊,你没看中的或者不适合的人,说不定适合我呢。”赵惠丝毫不客气地对杜时初说道。
杜时初无语了一下,这位大小姐可真是不把她当外人啊。
896、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22)
赵惠约了杜时初有空就去将军府找她玩,杜时初答应了,毕竟赵惠性子跟她挺合得来的。
除服宴过后,杜时初就正式开始在京城的社交圈里冒头了,如今谁家但凡有什么喜事都会给她发请帖,就算没喜事,那也会有年龄相近的姑娘们想跟她当手帕交。
杜时初按心情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就算有人在背地里算她架子大、清高、瞧不起人,她也只当做不知道,当然,也不在乎。
赵惠一个习惯了在边城作威作福额大小姐,回了京城就跟被关进了笼子的哈士奇似的,恨不得把家都拆了,据说是她家老祖母非要纠正她那些不符合大家小姐的习惯,比如笑不露齿之类的。
弄得赵惠苦不堪言,跟杜时初认识之后,就经常跑去郡主府避难。
“郡主,你是不知道我祖母有多看不惯我!她恨不得我整天窝在院子里不出门,当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真是好笑了,本小姐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连笑都不能痛快笑、哭也不能痛快哭,多吃一口饭都会懊恼的娇娇小姐,祖母却想把我培养成那样的,还不如重新让我投一次胎呢!”赵惠喋喋不休地跟杜时初吐苦水。
杜时初觉得好笑,点点头道:“确实,想把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改成婉约温柔的,还不如让你重新投胎更容易些。”
赵惠手贱地去撩拨杜时初怀里的小狮子,小狮子不耐烦地一爪子拍开她的手,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杜时初怀里。
“小东西,连你也看不上我?”赵惠气恼地狠狠揉了一把小狮子的后背,惹得小狮子气恼地喵喵叫,生气地伸出爪子去挠她。
“你别虐待我的猫。”杜时初瞪了她一眼,“我说你京城跑来我这儿躲清静,我得收你伙食费茶水费才行!”
赵惠顿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哎哟,你堂堂端阳郡主,别这么小气嘛!难道招待我一个好朋友都招待不起?”
“我怕你祖母亲自上门来抓你回去。”杜时初翻了个白眼道。
“不会的,我祖母很少出门。”赵惠话音刚落,就有仆从过来禀告杜时初,说是平西将军府的老夫人上门来了。
赵惠:……
杜时初笑了,说:“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这不巧了吗?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祖母真的来抓你了。”
“快去把赵老夫人请进来。”杜时初连忙吩咐下人。
赵惠立刻着急地抓住了杜时初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我祖母怎么真的来了?我现在找个地方躲着还来不来得及?你这儿又地方给我藏一下吧?”
杜时初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说:“别妄想了,你现在找地方躲着难道你祖母就不知道你在我这儿了?”
赵惠顿时垂头丧气了,哀叹一声:“难道你这里也没办法庇护我了吗?”
很快赵老夫人就进来了,她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孙女,于是大吼一句:“赵惠!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跑郡主府来躲清静了!”
赵惠浑身一抖,转过头干笑着喊道:“祖母……”
赵老夫人对她哼了一声,这才缓和了脸色,对杜时初道:“这位就是端阳郡主吧?我这不孝孙女给你添麻烦了,整天来打扰你。”
“老夫人多虑了,赵姑娘能来找我玩,我很高兴,她是个很有趣的女子。”杜时初轻笑着说道。
“我这孙女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当祖母的还能不知道?她就是个猴儿,成天上蹿下跳,就没个安静的时候,都已经及笄能说亲的人了,偏偏还一派孩子气,问她看中了哪个才俊,她一个都看不上,光顾着玩,可愁死我了!”赵老夫人也丝毫不当杜时初是外人,十分自来熟地跟杜时初吐槽自己的孙女。
赵惠很不服气地反驳她:“祖母!我就是活泼了些,怎么就是个猴,光顾着玩了,您可别败坏我名声。”
“你还有名声?刚回京城才两天就跟人打了架,谁不知道你刁蛮霸道?你祖母我都担心你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找老夫人气冲冲地说道。
赵惠很不忿:“我又不是故意跟人打架的,还不是那男人最贱调戏我?他活该!还有,祖母啊,我嫁不出去就不嫁呗,反正家里不缺我一口吃的!”
“赵惠!”赵老夫人提起自己的拐杖,就要揍赵惠,赵惠顿时灵敏地往旁边一躲,熟门熟路地躲开了。
杜时初就在旁边看好戏似的看这对祖孙互怼,觉得非常有趣。
终于赵老夫人提了好几次拐杖都没能揍中赵惠,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骂一句“小兔崽子”才罢休。
“郡主,让你见笑了。”赵老夫人恢复了端庄和蔼的模样,有些抱歉地对杜时初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杜时初给她倒了一杯茶,“老夫人,请喝茶吧。”
“郡主啊,说起来,老身十多年前还抱过你呢,当初你母亲刚生下你,身体不太好,需要一种药材入药,老身恰好收藏有一份,你父亲就求到我这里来,我把药材送到你们府上的时候,就去见了你和你母亲,那时候你才一丁点儿大,我抱着都不太敢动……”赵老夫人慢悠悠地提起以前的事。
杜时初静静地听她讲着,等她说完了,才笑着道:“没想到老夫人跟我父母还有这样一段渊源,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当初肯把药材让给我母亲呢。”
赵老夫人摇了摇头,说:“我跟你说这件事,并不是想要挟恩图报,毕竟当初你父亲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回报,我现在提起,只是感叹一下时间过得太快,当初那么小的一个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而已。”
“祖母!原来你跟郡主还有这样的缘分呀?真是太奇妙了。”赵惠听见了,叽叽喳喳地凑过来说道,“那这是不是说我跟郡主就是注定的好朋友了?”
“是是,你注定是我的好朋友。”杜时初对她点点头,安抚她,她简直就像是四五岁去幼儿园生怕交不上朋友而急着找一个的小孩儿。
897、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23)
赵老夫人在郡主府待了半个时辰左右,都是跟杜时初说起她父王母妃年轻时的事,杜时初听得津津有味,等到赵老夫人跟赵惠离开的时候,她都有些不舍得了。
“郡主,你……要挑选郡马的话,最好让陛下帮忙调查一下,陛下总不会害你的。但是对于其他人,你就要多一些心眼,有些时候,你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也可能是假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还有,血亲、亲缘关系也并非很可靠。”赵老夫人在杜时初送她出门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意有所指地跟她说了这番话。
“多谢老夫人,我明白的。”杜时初很诚挚地跟她道谢,赵老夫人能这么提醒她,显然是知道有不少人打她主意,生怕她会被人蒙骗。
赵老夫人最后跟她颔了颔首,便带着赵惠离开了。
杜时初已经不用再守孝,不过她有时候还是回去京郊外的护国寺给父母上香祈福。
这天,她从护国寺上完香回府,经过一段比较偏僻的山路时,忽然冒出来一群蒙面的人,朝着她的马车就冲过来,一边冲还一边喊:“打劫!识相的别挣扎别喊!否则我们的大刀可不客气!”
杜时初顿时一怔,她万万没想到这条路居然也有人敢来打劫,这些匪徒是不想要命了吧?这段路虽然偏僻安静,但因为是从护国寺回京城的必经之路,所以一向很安全,几乎没出现过任何事故。
这百十年都没出现过的一个事故,居然就让杜时初赶上了,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倒霉了。
“马车里的人都出来!”一个粗嘎的声音喊道,还用刀身挑起了车帘,“别磨磨蹭蹭!”
杜时初拉住已经吓得脸色煞白的知春,很顺从地从马车里出来了。
那领头的劫匪一看见杜时初的脸,顿时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把、把身上值、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杜时初面无表情地把头上的发饰、脖子的项链和耳环以及手镯都摘了下来,知春因为恐惧,手抖着,费了好些功夫都没能把耳环摘下来,又慌又急,都快哭了,杜时初只好帮她摘。
“值钱的都给你们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杜时初和知春以及马车把身上所有财物都拿出来之后,便对那几个劫匪说道。
那几个劫匪没想到杜时初三人居然这么利索,丝毫不抵抗就把财物都交出来了,简直是最模范的受害者,按理说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劫匪,只想劫财,不想做得太过反而引得官府不依不饶抓捕的话,那现在得到了财物就应该痛快地离开了。
但这些人却并没有立即离开,面面相觑几番之后,反而停留了下来。
“你们怎么还不拿了财物离开?难道是怕我们报官?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报官的,而且你们蒙着面,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的容貌,就算报官了也没用。”杜时初又试探着对他们道。
几个劫匪对视了几眼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当头那个劫匪突然对杜时初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不怀好意,故意凑到她面前,用淫/邪的眼神看着她道:“这位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我们突然不仅仅想劫财了,还想顺便劫个色……嘿嘿……”
杜时初顿时沉了脸色,眼神一冷,说:“你们可想好了,如果只是劫财,那你们还能有条命离开,但要是想劫我的色,那就要有把命留下来的打算。”
“哈哈!你这小娘皮居然说能把我们的命留下来?怎么留?用嘴巴吹牛吗?”另一个土匪哈哈大笑地嘲讽道。
“兄弟们!这娘们长得美又性子烈,够味儿!咱们这回真是遇到宝了!一定得好好尝尝滋味才行。”
“就是嘛!老子还没尝过这些千金大小姐的滋味呢!他娘的,一个个穿金戴银、使奴唤婢,跟天仙儿似的,现在好了,天仙落到咱们手里了,嘿嘿……”
劫匪们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杜时初没了耐心,瞬间飞起一脚,就把她面前那个领头的劫匪踹了出去,那劫匪不知道是武功不济,还是杜时初动手得太出其不意,反正他丝毫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胸口一痛,接着便天旋地转飞到了几米之外。
“大哥!咱们跟你拼了!臭娘们……”劫匪们看见自家大哥被杜时初勐地踹开了,顿时炸了,个个朝她冲过来。
知春吓得瑟瑟发抖,但也没忘了职责所在,挡到杜时初面前想保护她。
杜时初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拎到一旁,说:“顾着自己就行,别妨碍我动手。”
杜时初以为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要开始,却没想到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还有一句大喊:“住手!谁人敢在这儿拦路抢劫?!”
杜时初眯了眯眼,往那出声的地方看去,便看见了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的周逸竹了。
他正骑着马,身后带着好些人,脸上带着正气凌然的神情,策马跑来。
“你们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否则连你们都留下来!”劫匪们看见这些人的出现也依旧气势汹汹,丝毫不胆怯,还嗤笑道,“区区几个小白脸,还想来英雄救美了?”
英雄救美?杜时初听见这四个字,脑子瞬间转了几圈,已经想明白了今儿这出到底是什么戏。
难怪呢,她就说这条路百十年都从来没有劫匪敢拦路,偏偏她经过的时候就有了,还有这些劫匪不但劫财还想劫个色,这太胆大包天,不符合他们保命的原则。
当然了,最让她心里起了疑心的,还是恰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的周逸竹。
周逸竹是什么人?是从来没放弃过想拿她当梯子往上爬的不择手段之徒啊。
杜时初顿时冷笑起来,抱着胳膊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继续演这场戏。
周逸竹好像这会儿才发现杜时初一样,“惊讶”地看向她,说:“表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898、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24)
“表哥,你怎么会这么巧也出现在这里?”杜时初眯着眼睛问周逸竹。
周逸竹露出一个宽和的微笑,说:“我今天想去护国寺为母亲祈福,母亲最近生病了,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我只好来求求佛祖保佑了。”
“是吗?”杜时初语气很是怀疑,看着他身后那些明显就提前准备的仆从,一个个身高马大、身强体壮,什么时候一个学子需要带这么多有武功的人出门了?更何况来的还是很安全的护国寺。
杜时初心中冷笑,那几个“土匪”也不耐烦了,说:“你们叽叽歪歪说完了没有!小白脸,识相点就主动把钱财交出来,然后乖乖地离开……”
他这一出声,周逸竹顿时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于是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愤怒地对“劫匪”道:“你们这些歹徒!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作恶!”
然后他又一转头,温柔地对杜时初道:“表妹,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说着他拔出身后的长剑,就骑着马朝劫匪们冲过去,边冲还边喊:“你们这些逞凶作恶之徒!今天就让我来惩恶扬善,了结你们的作恶之途!”
杜时初抱着胳膊看着他表演,那几个“土匪”果然很配合地跟周逸竹以及他带来的人打了起来,阵仗还不小。
知春吓得揪住杜时初的手,拉着她远离“战场”。
“郡主,没想到周少爷还这么热心肠,能见义勇为,咱们之前是不是误会他了?”知春定了定神,就开始忍不住称赞起周逸竹来。
杜时初摇了摇头,说:“小丫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啊。你觉得周逸竹的身手怎么样?那些劫匪呢?”
知春不明白杜时初说的话,不过她很听话,开始认真地观察周逸竹和那些劫匪的打斗。
这一看,即使是她这个丝毫不懂武功的门外汉都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了:“郡主,这些劫匪怎么好像畏手畏脚,生怕会打伤周少爷一样,他们都当劫匪了,难道还会怕伤到人?而且打了这么久,双方居然没有一个受伤的,这打斗一点都不激烈嘛,就跟别人说的那什么?切磋?对,跟切磋差不多,都是点到为止。”
杜时初听见知春这话,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丫鬟虽然单纯天真了些,眼神却挺好,周逸竹跟土匪们打斗可不就是点到为止吗?
一个个的,即使在给她表演打戏,啧,该说她很荣幸吗?呸!一点都不荣幸,杜时初眼珠子眨了眨,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块,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手一甩,那小石块就飞到了周逸竹的小腿处,眨眼间,一声极其细微的“卡擦”声响起,周逸竹就突然惨叫了一声,砰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而跟他“对打”的那个“劫匪”手里拿着刀,见他摔倒,却收手不及,于是那刀很不巧地刺中了周逸竹的胸口,于是周逸竹顿时又惨叫了一声,吓得他面前那个“劫匪”都呆愣住了,动都不敢动了。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那几个“土匪”错愕之后,面面相觑便手足无措起来。
而周逸竹带来的那些人则顾不得跟其他人对打了,纷纷震惊地跑到周逸竹身边,查看起他的伤势来:
“少爷,您伤得怎么样?”
“少爷,您骨折了!”
……
杜时初趁着他们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速度,快如闪电般,一一给那几个“土匪”全都点了穴,让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定住了身,再也动不了了,甚至连哑穴都被杜时初封住了。
知春目瞪口呆地看着杜时初做完这些,惊愕地低声问:“郡主,您什么时候还会点穴了?难道是在边城的时候跟王爷学的?”
“是的,父王以前教过我学武,普通的武功招式和点穴我都会。”杜时初眨了眨眼,毫不心虚地点头,把锅扔给了早就去世的齐王。
“周叔,你现在回护国寺,请主持派人帮忙把这些土匪押送到官府吧。”杜时初吩咐马夫道。
马夫立刻就应了,然后飞快地往护国寺的方向跑去。
而周逸竹还因为受了两处伤,剧痛占据了他所有注意力,他哪里还记得要继续演这场“英雄救美”的戏,更别提善后了,他带来的那些仆从自然也是以他的安全为主要目的的,这回见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害怕担忧得不行,生怕自己会因此被周家惩罚,因此更是不会注意到“劫匪”一个不落地被杜时初留下了。
“快去给我找大夫!”周逸竹痛得满头冷汗地大喊。
“少、少爷,这里荒郊野岭,没有大夫啊。”一个仆从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药呢?有没有伤药?”周逸竹咬着牙煞白着脸又问。
“伤药?有有有!这个有!”另一个仆从眼前一亮,立马回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
“快给我胸口上药!”周逸竹迫不及待地嚷道,他一手捂着流血的胸口,一手捂着骨折的小腿,只觉得这两处伤都让他剧痛难忍。
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这两处伤到底是怎么受的,明明他跟“劫匪”对打的时候,都已经很小心了,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骨折,然后触不及防之下又意外被刀刺伤,这简直就是无妄之。
仆从好不容易给周逸竹胸口的刀伤上了药,但他小腿骨骨折这处伤,仆从就没办法处理了,毕竟骨折不是小是,仅仅上药是无济于事的,得有专门的大夫来医治。
“少爷,不如咱们回去吧?”一个仆从弱弱地开口。
“怎么回去?我们都是骑马来的,现在少爷怎么骑马?”另外一个仆从低声问,大家顿时沉默了。
这时候有个聪敏些的男仆突然灵机一动,说:“郡主有马车啊!可以让郡主把马车借给咱们少爷……”
周逸竹于是也顾不得在杜时初面前显示风度了,连忙四处观望:“郡主表妹呢?表妹在哪里?”
杜时初无语地看着他们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寻找自己,她就站在那儿,很快周逸竹就看到了她,像看到了希望之光一样喊:“表妹!”
899、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25)
“表哥,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去护国寺喊大师们来帮忙了,你再等等吧。”杜时初微笑着,十分耐心地劝说周逸竹。
周逸竹却勐然记起自己今天计划的这事是不宜让外人知道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被人瞧出不妥那就完蛋了。
因此他一下子就冷汗都浸湿了衣裳,这回不是痛的,是恐惧的,他几乎用嘶吼的声音喊道:“万万不可!千万不能让护国寺的僧人们来帮忙!”
“为什么不行?护国寺的人来这里比咱们回京城快多了,而且你现在还受伤了,正需要人帮忙快些处理伤口,要是回到京城,那肯定会耽搁你治伤,万一你留下些什么后遗症那就不好了。”杜时初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周逸竹急得不行,额头的汗如豆大,心中又急又慌,但他又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不让杜时初找护国寺的僧人帮忙,情急之下,他只觉得伤口更痛了,他很不得自己现在就痛晕过去了,就不用面对现在这种艰难的情况。
杜时初好整以暇地看着周逸竹如同热锅里的蚂蚁,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后悔算计自己了?不过后悔也晚了,他既然出了手那自己就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少爷,那些劫匪……没走……”那几机灵的仆从突然发现那些“劫匪”居然一个没少,全都还在这里!
周逸竹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了,往周围一看,便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原来那几个“劫匪”果真没有一个离开的,一个个全都呆立在这里。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趁乱离开吗?周逸竹心里恨得不行,因为身上有伤,他心里又慌乱,所以忽略了这些“劫匪”的呆立是很不正常的,他还以为这些“劫匪”是主动不离开。
“快让他们离开!被人抓住了别连累到我们!”周逸竹急忙吩咐那个仆从。
“是!”那个仆从应了一声,然后先是机谨地看了看杜时初和知春,见她们并没有关注这里,这才“悄悄”地挪到“劫匪”旁边,低声地要求他们赶快离去。
然而那些“劫匪”全都被杜时初点了穴,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因此就算听到了仆从的要求,也没办法执行,只能干着急。
那个仆从见要求了他们,他们依旧一动不动,这很不正常,他刚要发火,却勐地发现这些人的静默一看就是不正常的,他脑子一转,顿时就明白,这是被人点穴了!
仆从的心顿时就吊了起来,慌忙回到周逸竹旁边,低声给他回报道:“少爷,这些‘劫匪’被点了穴,根本跑不了了!”
“是谁给他们点的穴?”周逸竹咬牙切齿地问。
“不知道……”仆从战战兢兢地回答。
杜时初给“劫匪”们点穴都是趁周逸竹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加上速度又很快,因此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是杜时初动的手。
“难道是表妹?”周逸竹看向杜时初,不过他很快又反驳了自己的话,“不可能是她,表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会武,更不会点穴……”
“难道是哪位路过的好心人帮的忙?”周逸竹一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心中一突,又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今天这场戏被人看在眼里,那自己还能有好下场?”
周逸竹心中又惊又怕,情绪起伏过大,加上胸口的伤失血过多,于是着急之下,突然勐地就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环绕在他身边的仆从看见他晕了,顿时急了,慌忙呼喊他,于是就又没有人在意那些“劫匪”离不离开的问题了。
正当他们呼喊周逸竹的时候,杜时初的马夫终于把护国寺的僧人带来了。
“阿弥陀佛,施主们受苦了。”领头的中年僧人对杜时初道,“郡主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杜时初摇头:“我没有受伤,倒是周家少爷受伤了,可能要麻烦大师把他带回护国寺处理一下伤口。”
“对了,还有这些劫匪,麻烦大师派几个人帮我把他们押送去官府,他们是作恶多端的劫匪,我看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桉了,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得让官府好好审问才行。”
附近的劫匪听见杜时初这话,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他使劲儿地朝杜时初使眼色,想说自己并不是作恶多端的劫匪,只是被周少爷找来演一出戏的普通人。
然而杜时初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强烈想表达的意愿,把人交给僧人们之后,杜时初又凑到明显是领头的僧人面前,对他说了几句话,那僧人听了之后,诧异地看了一眼周逸竹,这才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带着“劫匪”回京城了。
周逸竹被中年大师带回了护国寺,连同他那些仆从,而杜时初则婉拒了大师让她同回护国寺停留一夜的要求,而是跟在押送劫匪的僧人们后面,坐着马车回京了。
等到了护国寺,被寺里懂医术的僧人救醒了的周逸竹,知道那些“劫匪”一个都不落地被僧人们押送回京城交给官府之后,便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也立马回到京城,把那些“劫匪”从牢里劫出来!
他找的这些“劫匪”全都是在人市里找来的想卖苦力的普通人,因为太过于自信,便只是给了他们报酬,并没有一再要求他们保密,因此周逸竹很担心这些人被官府一审问,就立马把自己出卖了。
他根本没办法想象,要是杜时初知道这次的劫匪事件是他自编自导,目的是为了在她面前表演一番“英雄救美”,好让她对自己心生好感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她不恨自己就算了,怎么可能还会对自己有好感?这时候的周逸竹后悔得不行,他早知道会出这种岔子,就不用这一招了,现在好了,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巧成拙了!
急得不行的周逸竹绞尽脑汁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急忙让两个仆从赶回府,把今天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的母亲,让她想办法把送去官府的那些“劫匪”封口,给他善后。
900、香饽饽表妹逃脱掌控了(26)
就在周逸竹心惊胆战、心惊肉跳的时候,杜时初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京城,护国寺的僧人押送了一群劫匪去官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可没有保密,因此几乎是在杜时初刚回到府里,宫里就得了消息。
皇帝立马派了人出来询问杜时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时初毫不保留地把事情告知了来人,于是没过多久,宫里就派了太医来给她检查身体,皇帝又赏了不少东西安抚她这次的“受惊之旅”。
当然,也少不了严令京兆府狠查那些劫匪到底是哪里来的。
哦,还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武骁然。
“你没事吧?”武骁然一进门,见了杜时初,就毫不避忌地拉着她,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确实没事,冷凝的脸色才放松了些。
杜时初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忽然发觉他长得更高了,拍他后背这动作变得不太方便,她得踮起脚,杜时初有些遗憾,毕竟以前她轻轻松松能拍到他后背的,不但能拍到后背,拍到他脑袋都行。
“没事,那些劫匪不都送官了吗?我好好的。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出宫了?”杜时初问他。
“我担心你。”武骁然定定地看着她,回答道,因为真是青春发育期的缘故,他的声音已经从童声往低沉而富有磁性的成年男人的声音进化,只是还没进化完全,带着些微沙哑,所以他平时都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你以后出门得带上护卫,不能再想今天一样只带着一个马夫和一个丫鬟。”武骁然一脸严肃正经地对杜时初道,好看的剑眉都拧了起来,显然对她出门不带护卫的行为不太赞同。
“好吧好吧,我以后出门带。”杜时初垂头丧气地回答,她本来是仗着自己会武,就懒得带上那么多人,毕竟真的遇到危险,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
可今天的事给了她一个教训,那就是有了护卫,很多事情就不必她亲自处理了,比如今天的那些“劫匪”,如果她带了护卫,那完全不必她动手给人点穴,也不用请护国寺的僧人出手押送。
当然了,除此之外,她出行的阵仗大一些,也能让心怀叵测之人望而却步,如今她已经进入京城达官贵人的视野,再低调下去也无济于事了。
武骁然见她一脸勉强的模样,叹了口气,说:“姐姐,别让我担心。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没办法放过自己。”
杜时初听见他这话,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他:“我要是出事你为什么没办法放过自己啊?又不是你害的,更不关你的事。”
武骁然脸色平静地说:“关我的事,我应该保护你。”
杜时初顿时笑了,说:“小家伙,别以为你长得比我高了,就把自己当长辈了啊,你是弟弟,只有我这个当姐姐的应该保护弟弟,哪有当弟弟的应该保护姐姐的?而且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弱了?我会武功,有自保之力的啊。弟弟啊,有时候责任心太强会很累的。”
“不一样的……”武骁然摇头反驳,神情莫测,深邃透亮的眼睛自带真诚和说服力。
杜时初被他一看,只好妥协了:“好好,等弟弟长大了,就换你保护我。”
他抿了抿唇:“我已经长大了。”
杜时初心中了然,小孩子、特别是青少年都经常会跟别人宣告自己已经是个大人,没想到武骁然看着年少老成,也没能避免得了这个毛病啊,杜时初感叹。
因为武骁然出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所以他只能在郡主府待个两刻钟,知道杜时初安然无恙之后,便不得不回宫了。
周逸竹派回去的仆从已经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夫人柳氏,当然制定“英雄救美”这出戏她事先就知道,甚至还跟周逸竹一起商量过如何实施。
只是她并不知道计划并没有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发展,而是一发不可收拾,事情闹大了,让她触不及防,一下子没了辙,特别是知道那些请来演戏的“劫匪”全都被一网打尽,送去官府之后,更是心惊肉跳,慌乱不已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显然不是她一个内宅女卷可以处理的了,必须得周家的一家之主出手,才有可能在事情彻底失控之前挽救回来。
等周逸竹的父亲周振从妻子嘴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顿时眼前一黑,不敢置信地质问:“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去算计一个郡主?!”
“算计就算计了,如果成功,那倒没事,但现在显然失控了!你们才来告诉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四品的礼部侍郎,在京城根本不算上号的官儿,跟京兆府那边也没有任何交集,我能怎么办?是能去牢里劫狱,还是去京兆府贿赂?!”
周振简直想掐死胆大包天的柳氏和周逸竹。
柳氏知道自己这回和儿子闯了祸,心虚又慌乱,不得不承受周振的怒火,但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因此她顶着周振气得快要冒烟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老爷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能不能把这事压下去?就算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歹也别传出去是咱们家算计郡主?”
“你是猪脑子吗?把事情压下去?按捺消息?如果你们算计的是普通人,你还有可能,但你们算计的是端阳郡主!陛下救命恩人唯一的女儿!她从护国寺回京城的路上被劫匪抢劫,这种事怎么可能小得了?!”周振瞪着眼睛,简直想咬死尽会给家里招祸的柳氏。
“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老爷,您得想办法啊,竹哥儿可是您的长子,是周家未来的希望啊。”柳氏呐呐地说道。
“什么长子、周家的希望?我现在恨不得掐死这个逆子!早知道他会闯出这样的祸来,当初他一出生,我就应该掐死他,省得他现在闯出来的祸连累一家人!如果这次的事情没办法解决,我的乌纱帽都可能不保,你也别想着母凭子贵、荣华富贵了……”周振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