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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嗅单枞     快穿之女配万事随心txt下载     快穿之女配万事随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76、哥哥是备胎(16)

    宋时初去参加某个产业与科技发展论坛的会议,听了一群人在讲台上激昂澎湃地演讲,正在不耐烦的时候,忽然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上去。

    宋时初顿时精神一震,虽然相隔了好几年,但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了,不就是当初拿她当挡箭牌的齐星辰他大哥齐飞宇吗?

    齐飞宇西装革履,配上他优越的容貌和身材,显得格外器宇轩昂、俊美出尘,在这会议室里一众发福或者秃顶的中老年男人中脱颖而出,犹如鹤立鸡群,越发显得他俊美不凡起来。

    齐飞宇澹定又流利地发表了他的演讲,他的项目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一下台就被人围了起来。

    宋时初瞄了几眼,比起他的项目话题,倒是他的身材和美貌更加吸引她。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这男人荷尔蒙气息浓烈,一看就是很够味儿的,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肯定非常幸福……

    宋时初勐地打了个激灵,之前宋妈妈怀疑她喜欢女人,她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让宋妈妈相信了她的话,但她要是死性不改,依旧不找男朋友,那她再巧舌如黄,宋妈妈也不可能相信她了,到时候又不知道会脑补出多少事来。

    宋时初盯着人群中的那只仙鹤,哦不,男人,便冒出一个天才的想法来:既然自己需要一个男朋友,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最出挑的?恰好在她所认识的男人中,齐飞宇就是鹤立鸡群的那只鹤啊。

    宋时初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后,便越想越觉得兴奋,于是等到论坛会议结束,大家一起去主办方预定的酒店参加宴会的时候,她就直接找上了齐飞宇。

    齐飞宇刚和一个商业大老聊完,一转身就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的姑娘。

    “你——我应该在哪儿见过你,今天又见面了,真荣幸。”齐飞宇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眼前这位姑娘,心情就忍不住愉悦,于是他微笑着说道。

    宋时初对于他不太记得自己这件事并没有在意,毕竟贵人事忙,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不记得不是很正常吗?所以她只是点点头,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宋时初,跟你弟弟有过一点小恩怨,就是当初在大学时他想利用我当挡箭牌去拒绝女孩子,然后我就内涵他不行,你为此还跟我见过一面。”

    齐飞宇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想起来了,看见眼前的清丽飒爽的白领丽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清汤挂面般的女大学生了,但他一看见她第一反应还是想笑:“原来是你啊。”

    “是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缺女朋友吗?我缺一个男朋友。”宋时初抬起清凌凌的眼睛,十分坦荡地问他。

    齐飞宇顿时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来,可她此时表情平澹得如同在问他“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直白又坦荡,没有丝毫羞涩,也没有任何紧张。

    齐飞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时初莫名其妙地看他:“你笑什么?我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不是,我以前就觉得你很有意思,现在再见,我依然有这个感觉,你真的很有趣。我恰巧也没有女朋友,那咱们俩就凑合凑合?”齐飞宇笑得眉眼弯弯地说道,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宋时初听见他这个回答,顿时十分满意,脸上便也带上了真心的笑容:“好,就这么说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她干脆利落地宣布,清澈透亮的双眼里都是愉悦,齐飞宇也忍不住跟着愉悦起来。

    “对了,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齐飞宇问自己新鲜出炉的女朋友,“你为什么找我问这个问题,不是找其他人?”

    “因为这里就你最好看。”宋时初非常诚实地回答,说着还把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看他那张俊朗的脸庞看得最久。

    “噗——”齐飞宇这回是真的忍俊不禁了,他笑得浑身都有些颤抖,狭长深邃的眼睛彷佛盛满了星星,让宋时初看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心想这男人果然很妖孽,她找他当男朋友真是找对了。

    齐飞宇笑够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对宋时初道:“难道你喜欢我的只有容貌吗?就没有我的聪明才智、财富和地位之类的因素?”

    宋时初想了想,觉得如果他只一个空有美貌而没有脑子的愚蠢美男,那她大概对他没有什么“性趣”的,毕竟除了是个颜控外,她还是个智性恋,男人智商不够会让她没有性致,因此她很直接地回答:“有的,如果你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我大概不会太喜欢你。”

    齐飞宇忍着笑点头:“真巧,我也是一样,如果你今天不是能来参加这个论坛会议的人员之一,那我也不会同意当你的男朋友。”

    忽然之间就有了交往的对象,齐飞宇和宋时初都适应得非常快,很快两人就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开始进行双方的情况了解了。

    “我家里父母双全,有个弟弟,哦,那个弟弟你认识。”齐飞宇脸带微笑,非常温和地说道。

    宋时初澹定地点头:“嗯,我家里有个妈妈,爸爸很早就去世了,还有一个哥哥在科研所工作,平时工作很忙。”

    “那看来你妈妈很能干,也很会教育孩子,你和你哥哥都发展得这么好。”齐飞宇真心称赞道。

    “确实,我妈妈是个好母亲。”宋时初点头说道。

    “我父母倒是不太负责任,我们兄弟俩小的时候,他们忙着工作,给我们请了家教和保姆,基本上就不怎么管了,等我们长大了,他们就更不回家了,全球到处玩。”齐飞宇笑着道,“正是因为这样,我弟弟才会这么傻。”

    “你说齐星辰要是知道你成了我女朋友,他会有什么反应?”齐飞宇脸上的笑容顿时狡诈起来,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

    宋时初想了想,猜测道:“也许会崩溃,跟你断绝兄弟之情?”

977、哥哥是备胎(完)

    齐飞宇顿时大笑起来,戏谑地说道:“你猜得很对,他大概会真的很崩溃,至于会不会给我断绝兄弟之情,这就不知道了。”

    宋时初耸了耸肩,她对齐星辰现在丝毫不在意,毕竟她的仇当场就报回去了,齐星辰对她有没有意见她也一点都不在乎,毕竟她是跟齐飞宇在一起,又不是跟他在一起,而且她跟齐飞宇会不会走到最后还很难说,所以齐星辰的意见一点儿都不重要。

    齐飞宇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不会答应当宋时初的男朋友。

    跟齐飞宇聊了一个晚上之后,宋时初很满意地回家了,一回家,她就迫不及待地跟宋妈妈报告,她脱单了。

    宋妈妈一脸的不相信,说:“你该不会是为了打消我之前的怀疑,就故意找个男人来假扮男朋友吧?”

    宋时初一噎,不知道她最近都看了什么狗血剧,脑洞这么大。

    “妈妈,我没这么无聊,我是很的找了个男朋友。”宋时初说着,把宴会上特意给齐飞宇拍的照片从手机相册里调出来,递给宋妈妈看,“就是他,叫齐飞宇。”

    宋妈妈看见居然真的有个男人,顿时惊讶又开心,脸上情不自禁就带上了笑容,迫不及待地抢过宋时初的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齐飞宇的照片看。

    “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啊,不错。”宋妈妈满意地点头,齐飞宇西装革履,身材颀长,器宇轩昂,脸上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又斯文又精英。

    “他几岁了?做什么工作?家里都有哪些人?”宋妈妈顿时开始了查户口般的询问。

    宋时初一一回答,宋妈妈满意之余又有些担心:“他条件这么好,怎么就看上你了?以后会不会因为家境悬殊而分开啊?虽然咱们家现在比起以前好了很多,但跟他家里比起来还差得远吧?”

    宋时初宽慰她:“妈妈,既然他答应做我男朋友,那就说明并不介意我的家境以及出身,否则他为什么不找跟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而且他说他父母很开明,不会干涉他的选择,所以妈妈你尽管放心吧,就算要分开,那肯定也会是我先甩他。”

    宋妈妈听了,却对她翻了个白眼:“先甩人就很有面子吗?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相处,早点结婚生孩子,趁我现在身体还好,能帮你带孩子的时候。”

    “这事以后再说吧,妈妈你也太急了,我才跟他刚刚谈上。”宋时初可不想闪婚。

    自从知道女儿有了男朋友,真的不是喜欢女人之后,宋妈妈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担忧,整天喜笑颜开,还老催着宋时初下班之后别整天宅在家里,要多跟男朋友约会,她自己则喜滋滋地跟公园里的同龄人跳跳广场舞、唱唱歌,美得不行。

    等到跟宋时麓打电话的时候,宋妈妈就立马迫不及待地跟儿子分享起了这个消息:“小麓,你妹妹终于找到男朋友了,是个很不错的青年才俊,事业有成,长得也好,嘿嘿,可算是给了我一个意外惊喜,我还以为她真的会孤独终生或者干脆带个女孩子回来给我看呢……”

    宋时麓听见妈妈这些话,顿时哭笑不得,说:“妈,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宋时初这家伙一直单身没别的原因,就是懒,不想谈恋爱,等她想谈了,这不行动就很快了吗?你真是瞎、操心。”

    “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整天一副绝情寡欲的模样,我能担心吗?”宋妈妈辩驳道,不过她很快就把话题转向了儿子,“小麓,你妹妹有对象了,那你呢?在单位组织的相亲会上有没有看上的姑娘?”

    宋时麓顿时一噎,没想到妹妹的恋爱问题解决了,就轮到他了,他无奈地说:“妈,我工作很忙的,哪里有时间参加什么相亲会?而且我现在就算谈恋爱,也没时间陪人家姑娘,这不是白白耽搁人家吗?这可不厚道。”

    宋妈妈一听,叹了口气:“那你还有闲下来的一天?”

    宋时麓被她这话噎得哑口无言,他确实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空闲的一天,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忙碌,因为这让他得到了生命被充实的满足感和工作成就感。

    宋时麓轻咳了一声,连忙祸水东引,说:“宋时麓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家庭条件怎么样?要不要我找人查一查?”

    “叫齐飞宇,是个什么科技研究所的老板,跟你妹妹的工作好像有些交集,至于家里,听你妹妹说,条件很好,我就怕你妹妹配不上人家……”宋妈妈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女儿真的配不上人家。

    “至于调查就没必要了,我看你妹妹才刚开始跟人家谈,还不是很上心,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还说不定。”宋妈妈虽然老了,但眼光很毒辣,哪里看不出自己女儿其实对人家并不太上心?

    “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找我。”宋时麓照旧说着这句他每次打电话都会跟家人说的话,他不能长久地陪在家人身边,但却依旧尽力希望能给她们依靠。

    宋时初跟齐飞宇的恋爱谈得很顺利,两人都是干脆果决的性格,事业上有共通之处,便很有共同话题感情渐渐步入佳境

    等到终于去见齐家人的时候,齐星辰看到自己的未来嫂子居然是宋时初,果然犹如晴天霹雳,非常崩溃,但他的崩溃丝毫影响不了大哥大嫂的感情。

    宋时麓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也跟科研所里志同道合的女同事结了婚,过得很幸福,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宋妈妈宝贝极了。

    白丽双跟孟原野最终还是分了手,一分手孟原野就火速跟家里看中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婚生子了。

    而白丽双这几年把心思都放在了跟孟原野谈恋爱上,事业上没有任何进展,跟孟原野分手后她离开了孟氏集团,结果在外面严酷的职场上毫无竞争力,连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比不上,最后只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勉强养活自己。

    等年龄实在大了,不能再拖下去,只能在父母的安排下,跟一个普通公司职员的男人结婚生子,每天在鸡皮蒜毛的日常琐事中,在现实的痛苦与年少时众星捧月的风光中不停地来回比较,然后更痛苦、更后悔,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珍惜对她一片痴心的宋时麓,否则她根本不用过这种绝望的生活。

    只是不管她如何后悔,都跟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宋时麓毫无关系了。

978、科举文恶婆婆(1)

    “武大娘,你家那儿媳妇嫁过来之后习惯不?是不是娇滴滴的嫌弃这嫌弃那?毕竟是镇上布料行老板的千金,肯定住不惯咱们这乡下吧?”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妇人凑到武时初耳边,压低了声音八卦地问。

    武时初瞄了她一眼,说:“她算不上什么千金,娘家开的布料行很小,能挣点生活费,比一般人稍微宽裕点,想要多富贵却是不可能的。至于嫌不嫌弃我们家?她要是嫌弃,那干嘛嫁过来?”

    妇人听见她这话,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她要是嫌弃也不会嫁过来了。不过你家韩继一表人才,又是个读书的料子,眼看就能考秀才了,你儿媳妇嫁给他说不定以后是她运气好了。”

    武时初没心思再跟她聊儿媳妇的事,提了提自己手中不过的竹篮子,说:“我得赶回家做饭去了,先不跟你说了……”

    “哎!你都当婆婆了,怎么还要做饭啊?”那妇人在身后嚷嚷道,武时初当做自己没听见,并不理会。

    原主是个寡妇,丈夫生了病,败光家里的钱财后早早去世了,只留下她跟着儿子韩继相依为命,幸好她还有一手好绣活,能勉强养活自己和儿子,只是因为长年累月地做绣活,她才三十多岁,身体和眼睛就都不大好了。

    不过让原主欣慰的是,儿子韩继很有读书的天分,十五岁就考上了童生,今年他十八岁,正要准备考秀才,而根据他学院里的夫子们的说法,他考中秀才的把握有七八成,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更令原主感到高兴的是,镇上一间布料行老板的小女儿张洛仪看中了韩继,那布料行老板又想赌一把韩继以后前途无限,于是便找人上韩家议亲了。

    原主对儿子抱有很大的期待,觉得他一定能考中进士,因此她理想中的儿媳妇至少得是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商户人家的姑娘她是不考虑的,因此张家派人上门议亲的时候,她并不同意。

    然而,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原主看不上眼的亲事,韩继却非常乐意,原来是因为他在镇上的学院读书时,时常去张家布料行隔壁的书铺接些抄写的活计赚钱补贴生活,这去得频繁了,自然就会遇到布料行的小姐,于是一来二去,他和张洛仪便互相看对了眼。

    韩继得知佳人对自己也有心,惊喜都来不及,哪里会拒绝?因此他极力说服原主,终于让原主同意了这门亲事,还迫不及待地赶在考秀才之前把张洛仪迎娶进门了。

    这会儿正是韩继和张洛仪成亲之后的第四天。

    武时初回到家里的时候,张洛仪正和韩继在他的房里嬉闹说笑着,显然这对小夫妻的新婚生活非常甜蜜。

    然而他们是甜蜜了,武时初却觉得有些暴躁,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可厨房里还是冷锅冷灶,显然人家忙着甜蜜,没时间做饭,就等着她回来做呢。

    武时初冷笑一声,把装着青菜的竹篮子放在橱柜上,她便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厨房,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伴生空间里什么食物都有,饿着谁了都不可能饿着她,既然大家都不做饭,那她也不做了。

    并不是武时初爱斤斤计较或者见不得儿子儿媳恩爱,而是因为在原世界剧情里,韩继和张洛仪就是理所当然地把所有家务活都留给原主做,根本没想过要帮原主分担一些。

    韩继不做家务,是被原主惯的,因为觉得他是男子,怎么能做家务呢?更何况他的主要任务是读书,所以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学习,原主把所有杂活都包了。

    而张洛仪嫁过来之后也没有帮忙分担家务的意识,则是因为她娘家是有干杂活的婆子的,她爹开了一间小小的布料行,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养一两个干活的婆子却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她从小到大就没干过家务活。

    于是原主就不得不继续当干活的老妈子,她看在儿媳妇新嫁过来的份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她干活,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媳妇都丝毫没有自觉,她就不能忍受了,于是终于在某天开始喊张洛仪干活。

    这一喊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张洛仪说她在娘家都没干过活,为什么嫁到婆家却要干活了?嫁人不是为了享福的吗?为什么她嫁了人却要吃苦受罪?于是哭哭啼啼地跟韩继诉苦。

    韩继心疼新婚妻子,也觉得她作为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姑娘,嫁给自己却要干活,那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当丈夫的很没用?于是他便委婉地暗示原主,张洛仪是岳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不应该在咱们家受罪,所以还是委屈娘为了儿子多受累……

    这就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了,韩继觉得做家务而已,能有多累?娘以前不是一直在做吗?为什么有了儿媳妇就不能做了?再加上张洛仪的枕边风吹着,他对自己的亲娘渐渐开始有了怨言。

    原主万万没想到儿子并不站在自己这边,她为了供儿子读书,日日夜夜做绣活,熬坏了身体和眼睛,可现在被她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却丝毫不理解她的辛苦,反而觉得她想要耍婆婆的威风才喊儿媳妇干活。

    于是有了怨气的原主舍不得怪罪儿子,就怨恨上了张洛仪,觉得她就是个狐狸精,让自己和儿子离心,因此对张洛仪的态度开始大变,不但非要逼她干活,还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说她又懒又馋,什么都不肯干,还要她这个当婆婆的伺候她……

    张洛仪没有办法,只好学着做家务,渐渐地从刚嫁过来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了洗衣做饭、养鸡喂猪都学会了的小妇人,只是她干这些活并不是自愿的,即使做了,也要在韩继面前诉苦、抱怨,说婆婆磋磨她。

    可是原主也并没有闲着啊,她有时候要忙活地里的活,有时候还得就着快坏的眼睛做绣活挣钱,毕竟张洛仪带的那点嫁妆银子可不够韩继考秀才的费用。

979、科举文恶婆婆(2)

    婆媳俩的关系急剧恶化,原主成了儿子儿媳眼里压榨磋磨儿媳妇的恶毒婆婆,张洛仪带着韩继开始有意无意地排斥原主,原主心里有苦说不出,又很是心寒,但因为她爱儿子,想要儿子出人头地,因此把这些委屈都忍下了。

    韩继成功考上了秀才,然后又考中了举人,等到去考进士的时候,家里没钱,他只能一个人上京赶考,于是没了韩继当缓冲剂的婆媳俩关系就更差了,张洛仪干脆回了娘家。

    原主则担心儿子要是考不中那以后需要更多钱备考;要是考中了进京当官要买房要焦急,更需要钱,因此拼命地做绣活,给儿子攒钱。

    不过韩继是幸运的,他一次就考中了进士,原主欣喜若狂,以为终于结束了这种煎熬的日子,能跟儿子进京享福了,她没日没夜地干活供儿子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然而,因为跟儿子儿媳关系不好,她即使跟着进京了,照样在家里如同外人,过得不尴不尬,于是气不过的原主,干脆掇撮着韩继休了张洛仪再娶一个对他前途有帮助的大家闺秀,然而人家小夫妻俩恩恩爱爱,感情深厚,韩继怎么可能同意这个做法?他毫不犹豫地反驳了。

    而张洛仪得知之后,更是觉得原主心思恶毒,又跟韩继梨花带雨地哭诉了一场,于是韩继就把原主送回老家,美其名曰京城不适合原主生活,把她送回老家是为了让她有个好环境养身体,毕竟她这些年身体很差,不是吗?

    原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送回了老家,韩继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没有做得太绝,还是请了两三个人照顾原主。

    然而原主被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抛弃,悲痛又抑郁,回了老家没过多久就哭瞎了眼,很快就抑郁成疾过世了。

    韩继只是伤心了几天,就忍不住埋怨原主死得不是时候,他刚迈入官场还没来得及巩固地位就被迫停职守孝,凭白跟同期入朝为官的同僚晚了三年。

    而张洛仪得知原主的死讯只觉得痛快,毕竟在她眼里,原主就是处处看不惯她、费尽心思磋磨她,拆散她和丈夫的恶毒婆婆,现在这个头顶上的恶毒婆婆没了,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就算丈夫官途停滞也无所谓。

    站在张洛仪的角度看,原主确实算得上是恶毒婆婆,逼她这个大小姐做繁琐劳累的家务,见儿子科举进士就掇撮儿子休了她另娶高门贵女,见不得她和丈夫感情好……

    可站在原主的角度呢?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既要做家务又要做绣活挣钱供养儿子读书,等儿媳妇进门了,想让她帮忙分担家务活有错吗?

    原主因为她的缘故,被相依为命的儿子排斥、埋怨以及抛弃,所以她想换掉这个儿媳妇挽救跟儿子的感情,即使这种思想有错,但不也是天长日久被他们俩逼出来的吗?如果他们没有让原主那么寒心,偶尔也能理解一下她的苦楚,她会做得这么绝吗?

    当然,最罪无可赦的不是张洛仪,而是韩继,韩继享受着原主用血汗钱供出来的前途,却丝毫不感恩,忘恩负义又虚伪至极。

    原主对张洛仪不好这不可否认,然而她从来没有对不起韩继这个儿子,可韩继却只是因为她提议让他休妻另娶,因为妻子跟母亲关系恶劣,就狠心绝情地把身体不好又孤单一人的母亲送回老家,完全不顾她会不会伤心难过,真是养他不如养条狗,起码狗任何时候都会陪在主人身边,不会抛弃主人。

    可谁让韩继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呢?他的深情只会出现在从微寒之时就在一起的妻子身上,他只爱自己的妻子,所有对他心爱之人不好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即使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也能毫不犹豫就抛弃。

    如果谁敢对不起他心爱之人,那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除掉让自己爱人痛苦的源头。

    武时初回忆了一下原世界剧情,简直被恶心得不行,对那对白眼狼夫妻就更没好感了,这辈子休想让她冒着眼瞎的风险做绣活挣钱供那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儿子。

    吃饱喝足之后,武时初就干脆躺倒在床上睡午觉了,她这具身体很瘦弱,因为操劳过度而过度疲劳,还营养不良、五脏六腑虚损,明明才三十几岁还算年轻的年纪,身体却如同五六十岁的老人了,需要好好休养,否则有损寿数。

    武时初很快就睡着了,而韩继和张洛仪甜甜蜜蜜了一早上之后,终于觉得腹中饥饿了,却迟迟不见武时初喊他们吃饭的声音。

    韩继便疑惑地出了房门,到厨房里一看,却发现武时初并不在里面,而锅里灶里还是冷的,掀开一看,并没有热饭热菜。

    韩继顿时一顿,连忙开始喊:“娘?娘?你回来了没有?怎么还没做饭?”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做饭是武时初的责任。

    武时初被他吵醒,气得很想爬起来大骂,但她不想面对这个白眼狼,便装出虚弱的声音,说:“我腰很痛,起不了床了,没法做饭,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韩继此时已经到了武时初房门外,听见她这话就想推门进去看看,然而武时初把房门反锁起来了,他根本进不了。

    现在他还没有因为张洛仪而对武时初生出芥蒂,对自己的亲娘还是很关心的,便着急地问:“娘,你痛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在床上躺躺就缓过来,你别吵我,让我好好休息。”武时初拧着眉头忍耐着回答道。

    听她这么说,韩继只好作罢。

    张洛仪听见了母子俩的话,便低声问韩继:“夫君,现在怎么办?我不会做饭啊?”

    韩继叹了口气,说:“我们自己慢慢摸索着做吧,往日我看娘做的时候并不是很难。”

    “那好吧。”张洛仪勉强没让自己露出不乐意的神情,跟着韩继进了厨房。

    然而这两人从小就没做过任何家务活,现在对着陌生的厨房便无处下手了。

980、科举文恶婆婆(3)

    “好像要先淘米?”韩继迟疑地说道,但他根本不知道一顿饭该放多少米,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一碗米煮成一碗饭,便非常干脆地盛了三碗糙米,还感叹道,“原来做一顿饭要用这么多米,怪不得民生艰难啊。”

    张洛仪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夫君说得对,怪不得我爹也说了每个月买米钱都要不少。”

    等淘好了米,两人就又对着冷灶傻眼了。

    “娘子,你会生火吗?”韩继艰难地转头问张洛仪。

    张洛仪羞愧地摇头:“不会,我在家里也从来没生过火、做过饭……”

    韩继只好蹲下、身子,笨拙地擦着火折子,火苗瞬间就升腾起来,险些烧了他的眉毛,他吓得立马丢掉了火折子,而张洛仪也吓得尖叫一声,慌忙往旁边后退躲闪。

    那火折子掉到地上,火苗一下子就灭了,可旁边的柴草却依旧完完整整的,一点儿火星都没沾上。

    “娘子?要不你来试试?”韩继捡起火折子问张洛仪。

    张洛仪神情一僵,见火折子已经递到她面前了,便不得不接过来自己试试。

    这一一试的结果是烧了她的大拇指头,她顿时哭得眼泪汪汪,韩继心疼不已,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学着生火。

    最终,两人在弄得灰头土脸,甚至还不小心烧伤了手指头的情况下,才好不容易把火生了起来,成功点着了柴草。

    两人如临大敌般盯着点燃的柴草,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就怕一不小心火就灭了,他们还得再来一次艰难的点火过程。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锅里终于冒出了饭的清香,张洛仪顿时激动不已,双眼亮晶晶地对韩继道:“夫君,米饭做好了!”

    韩继也非常高兴,但他为了维持自己向来镇定的形象,便装作十分澹然的模样,说:“看来我们还是有做饭的天赋,第一次做就成功了。”

    “现在应该做菜了吧?”张洛仪看着竹篮子里的青菜,又在橱柜里找找,发现还剩下前几天他们办婚宴后剩下的肉菜,闻着都有些酸味了,便对韩继道,“怎么咱们婚宴剩下的菜还在?吃了会坏肚子的,还是倒了吧?”

    “那就倒了吧。”韩继毫不在意地回答,他知道自己的娘子可从来没有吃过剩菜,那嫁给了自己之后怎么能让她比在娘家还不如呢?

    于是夫妻俩非常痛快地把剩菜倒掉了,把青菜敷衍地洗洗,便开始煮,然而这两人根本不会控制火候的大小,又不知道煮到什么时候青菜才算熟,于是一不小心,那青菜就被煮得黄了,还干巴巴的,底下的一部分甚至焦了,卖相难看极了。

    但这已经是今天这一顿唯一的菜了,即使煮得难看也不能倒了,否则他们只能干吃糙米饭了,而且万一这菜只是卖相不好看,但吃起来好吃呢?他们心怀侥幸地想。

    张洛仪把菜用盘子装好之后,便松了口气,两人把饭菜端到饭桌上,韩继把米饭盛出来一看,觉得跟以往吃的有些不太一样,但他想也许只是因为做饭的人不一样导致的?

    然而等饭一进口,韩继一嚼,便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这米怎么说夹生的?”

    张洛仪连忙扒了扒自己碗里的饭,果然发现饭粒中心的白点十分明显,显然并没有完全熟透,她为难地问:“那现在怎么办?重新煮一次?”

    “再煮一次吧。”韩继眉头拧得紧紧的,他从来没觉得做饭居然是这么难的事!

    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到了下午,这两人才终于吃上了煮焦了一半的饭,这回他们硬是吃下去了,因此不想再重新煮。

    “我忘了给娘留饭了!”韩继勉强咽下一碗焦黑的米饭后,终于想起了武时初还没吃饭。

    张洛仪看了看碗里焦黑的一坨饭,迟疑着说:“娘吃得下这种饭?”

    “那算了,等娘晚上好些了自己就能做些好吃的了。我们还是不要拿这些去坏她的胃口了。”韩继只是愧疚了一会儿,便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两人还希望武时初身体早早恢复好,能给他们做饭呢。

    可惜了,武时初是打定了主意要“病”一段时间的,因此等到傍晚平时该做晚饭的时候,韩继又来敲武时初的房门了:“娘、娘,你现在好些了没有?腰背还痛吗?”

    “我浑身无力,脑袋还晕着,还是起不来。”武时初作出虚弱无力的声音回答道。

    “那我们的晚饭怎么办?”韩继脱口而出地问,然而等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妥了,他这么说话,岂不是表明他并不关心亲娘的身体,只关心自己的晚饭没人做的问题?这显得他太冷血了。

    于是他连忙描补道:“娘,我的意思是,你中午都没吃饭,现在饿不饿?”

    “你终于想起我中午没吃饭了吗?那你为什么连些吃的都不给我送过来?甚至连杯水都没有……”武时初幽幽地问道,话里充满了沧桑失望和凄楚。

    韩继一听顿时羞愧得脸都红了:“娘,是儿子不孝,我以为你睡着了,生怕吵醒你才没喊你吃饭的……”

    “好了,你要是有心,就给我煮碗粥吧,我一天没米下肚,也没什么胃口,只能吃些软烂的东西。”武时初吩咐道。

    “好,娘,我这就去给你煮粥。”韩继正是心虚愧疚的时候,一口就答应了。

    然而等到了厨房,他才反应过来,他并不会煮粥啊,中午连饭都煮坏了,他再也不会天真地觉得粥是好煮的了。

    可是不管多难,他都不能不煮,因此又只能手忙脚乱地跟张洛仪一起煮粥,幸好中午的时候他们学会了生火,所以这会儿倒是不必担心生不起火的问题了。

    “娘的身体到底什么时候才好啊?”张洛仪终于忍不住这么询问了。

    韩继摇了摇头:“不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了给咱们操办婚事,受累过度,身体才受不了的。她以前身体也不怎么好,现在一下子就累倒了。”

    “那我们吃饭怎么办?总不能顿顿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吧?”张洛仪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中午第一次吃那么难吃的饭!”

981、科举文恶婆婆(4)

    “都是我没用,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要是我也能请得起婆子就好了,就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做饭。”韩继一脸羞愧又心疼地握住了张洛仪的手。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太娇气了。”张洛仪对丈夫的体贴关怀很感动,心中那点不悦一下子就消失了,有情饮水饱,吃点难吃的饭算什么?只要能跟丈夫恩恩爱爱,吃糠咽菜都是值得的……张洛仪这么想道。

    然而等她看到煮成了饭不饭、粥不粥的……粥时,她对韩继的那点柔情消失了那么一点点。

    幸好虽然粥熬得不好,却并不耽搁吃,夫妻俩默默地吃下了这熬得烂烂的粥。

    韩继盛了一碗端到武时初房门外:“娘,粥熬好了,你起来吃吧。”说完他一伸手,门就开了。

    武时初抹了一把嘴角,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雪花酥,看见韩继进来,便“虚弱”地从床上起来,双手颤巍巍地接过那碗粥。

    “娘,你别动,我把碗直接放柜面上。”韩继看见她发抖的手,生怕她把碗摔了。

    “你们吃过了吗?”武时初有气无力地问。

    “吃过了,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韩继看见母亲脸上蜡黄的皮肤,有些担心地问。

    “比早上好些了,不过还是有些晕,我这段时间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们,你们能照顾自己的吧?”武时初一脸慈爱地问韩继。

    韩继脸色一僵,想起自己和妻子这一整天手忙脚乱,做得一塌湖涂的家务事,就觉得非常为难,他很想母亲立马就好起来,回到以前那种状态,这样他就能心无旁骛,可是如今母亲一脸病态,眼看就身体不妥,他怎么能还想劳累她呢?

    想到这里,韩继羞愧地一口答应道:“我们当然能照顾好自己,娘,您就好好修养吧,这些年您辛苦了,如今儿子已经成家,该是孝顺母亲的时候了。”

    武时初听见他这话,顿时十分欣慰:“我儿能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我没法做事了,你和儿媳妇会嫌弃我呢,没想到我儿这么有孝心,那我就不怕了……你和儿媳妇要互相扶持,这样咱们家才能兴旺起来……”

    “是是,我们一定会互相扶持。”韩继连忙说道。

    武时初跟儿子联络了一下感情,又喝完了粥,就让他出去了。

    张洛仪看见丈夫回来了,便满怀希望地问他:“怎么样?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些,但还会病着这段时间可能都下不了床了。”韩继摇着头担忧地说道o

    “什么?那咱们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给娘看看啊?她老这样卧床也不好。”张洛仪提议道,心里却在想着,婆婆不好起来,那以后的家务活岂不是都指望自己了?所以她比韩继这个亲儿子都急着想要武时初好起来。

    “我劝过娘请大夫了,但娘说家里刚给咱们办了婚事,没什么钱了,要是拿来请大夫,那我去学院的钱就不够了,所以她说什么都不肯……”韩继无奈地叹了一声道,“都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没出息,连累老母亲病了连大夫都请不起。”

    张洛仪顿时闭了嘴,她还没嫁进韩家的时候,就知道韩家很穷,韩继读书的钱都是他母亲辛辛苦苦做绣活挣回来的,只是她没想到能穷到这个地步,连大夫都请不起了吗?

    张洛仪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低嫁后到底要面对什么,即使韩继聪颖好学,以后大概率能凭读书出人头地,但等他真的有出息了,那肯定是好几年之后了,也就是说,她一直要过这样的苦日子过好几年……

    张洛仪眼前一黑,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丈夫情绪正失落,她应该好好安慰,因此她勉强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扬起笑脸安慰道:“夫君,你已经比很多人优秀了,有几个人能在十五岁就考上童生,十八岁就要考秀才的?你并没有辜负娘的期望,娘那么辛苦,不就是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吗?现在家里的钱用在了你身上,娘是心甘情愿的,我相信她即使宁愿自己病着熬着,也不希望你过得太苦……”

    韩继听见她这番话,果然心里舒服了些,想起往常娘也说过,不管多苦多难,只要他能有出息,那她就什么都忍受得了,于是韩继心中那点沉重一下子就消失了。

    武时初可不知道儿子儿媳这么“孝”,她美美地睡了一个觉,第二天太阳都升老高了才“虚弱”地扶着墙慢吞吞走出来。

    “娘,你起来了?今天身体好些了吗?”张洛仪一看见武时初,便眼睛一亮,彷佛看到了十项全能老妈子。

    “好些了,能慢慢走,但头还是有些晕,走几步就得歇一歇。”武时初气若游丝地说道。

    张洛仪顿时十分失望,那岂不是说她还得自己干活?

    “韩继呢?”武时初坐到了客厅的长凳上,问。

    “相公在屋子里温书呢。明天就要去学院了,这几天他都落下了不少功课,得赶紧补回来。”张洛仪连忙解释道。

    “那就好,是得好好温书,咱们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不能松懈了。”武时初点点头。

    “家里的鸡鸭和猪都喂了吗?”武时初听见鸡舍和猪舍里传来的鸡鸭和猪饿得直叫唤的声音,对答桉已经心知肚明了。

    “没、没有……我、我忙得都没想起来……不过我没有喂过,不会喂……”张洛仪一脸慌张地回答道,心中呐喊,她哪里会喂这些家禽和牲畜?!

    “不会喂没关系,我来教你。现在你和韩继成亲了,就是咱们家的一份子,我身体不好,家里的事情也该交给你来管了。”武时初一脸慈爱地对张洛仪说道,“家里没什么钱,鸡和鸭都是养来下蛋换钱的,偶尔也杀一只给你相公补补身子,猪的话也要养一只,否则到过年咱们家什么都没有,会让人看笑话……”

    张洛仪惶恐地听着武时初跟她说着鸡鸭猪的事,就眼前一黑,很想晕过去,不想听这些话,她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只吃过端上饭桌的鸡鸭猪肉,哪里想到有朝一日还要亲自做鸡鸭猪食、亲自去喂、亲自清理它们的粪便?这太恐怖了,难道这就是她嫁人之后要过的生活吗?

982、科举文恶婆婆(5)

    “张氏,你怎么了?身体也不舒服吗?”武时初看着张洛仪一副大受打击,像是马上就要崩溃了的模样,担忧地问。

    身体不舒服?张洛仪听见武时初这几个字,顿时眼睛一亮,对啊,只要她身体也不舒服,那不就也不用喂鸡鸭猪了吗?于是她立马做出虚弱的样子,揉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娘,我确实有点不舒服,可能着凉了。”

    武时初毫不意外她会这么回答,因此只是瞄了她一眼,便说:“那你回屋好好歇息吧,看来家里这些家禽没办法继续养了,等明天我身体好些了,就宰一只鸡,一家人好好补补身体。”

    张洛仪听见她这话,干笑了几声,果真回屋去了。

    武时初听着依旧饿得直叫唤的鸡鸭猪,心想,看来得早些处理了,要是饿瘦了就不好吃了。

    她搬了张椅子放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这时候韩继却从屋内出来了,他看见武时初,尴尬又带着些不好意思,说:“娘,我昨天忘了家里养着好些家畜了,都忘了喂,它们肯定饿坏了。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喂,娘能教教我吗?”

    武时初非常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韩继居然肯放下身段学着去喂家畜了,看来果然还是心疼自己的妻子,不过他既然愿意做,武时初当然乐意教他了。

    于是她慢悠悠地带着韩继到了养鸡鸭的地方,找到米糠,又指挥着他熬煮好鸡食、鸭食,晾凉之后便教他如何喂。

    鸡圈鸭圈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即使原主平时已经很注意清理卫生了,但鸡鸭都是直肠子,吃了就拉,她再勤快也没办法即使清理掉鸡屎和鸭屎,所以韩继走进去的时候,一股难言的臭味勐冲入他鼻腔,那冲进险些让他眼前一黑熏晕过去,幸好他坚强地撑住了。

    “我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忙不过来,看来是没办法继续养着它们了,等养完这一批,我就再也不养了。”武时初开口直接说道。

    韩继一顿,刚刚还嫌弃臭味难闻,一听到武时初说再也不养之后,心中就一突了,他再不关心家里的出产,也知道养的鸡和鸭既能下蛋,又能卖掉,是家里一大收入来源,突然不养了,家里的经济来源肯定要少一部分了。

    但他又不能劝武时初养,毕竟他娘都说了是因为身体不好,精力不济忙不过来才不养的,难道他想要让自己母亲拖着一副病躯来养鸡鸭吗?

    武时初也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方正她决定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韩继沉默着听着武时初的教导,累出了一身汗,才把鸡鸭和猪都喂完,他这知道,原来看着简单的活儿,其实并不轻松,更何况等他做完活之后,衣服上便沾上了一身的臭味,险些让他呕吐出来。

    武时初看着他逃也似的回屋换衣服,心想,希望明天张洛仪帮他洗衣服的时候不会喊累吧。

    张洛仪躺在床上,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丈夫回来了,顿时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的样子,然而没过一会儿,她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臭味,她一下子受不了了,顾不得装睡,急忙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己的鼻子,震惊地看向找衣服的韩继,问:“相公,你、你身上是什么味儿?为什么这么臭?”

    韩继一顿,转过头问她:“我身上的味都臭得把你熏醒了?”然后叹了口气,“我刚刚喂鸡喂鸭去了,那儿的味确实臭了些,我得回来换衣服。”

    张洛仪听见他这话,更震惊了:“养鸡鸭的地方这么臭的吗?”

    她从来没踏入过鸡圈鸭圈。

    “对,这是免不了的,毕竟鸡鸭又不懂事,到处拉屎很正常。”韩继点头说道,他找到了衣服,便躲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

    张洛仪听完他的话,心中只觉得庆幸,幸好她刚刚谎称自己病了,没有去喂鸡鸭,躲过了一劫,否则现在臭不可闻的人就是她了,她可受不了。

    只是,她逃得了一次两次,却不可能次次都逃过,张洛仪想到这里,就非常烦恼了,她并不想做这些腌臜活儿,但她不做,难道能完全指望婆婆做吗?

    张洛仪苦恼极了,只觉得这两天的新婚圣后完全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美好,在她的想象中,她应该是和夫君举桉齐眉,红袖添香,夫君写字时她研磨;夫君吟诗时她应对……

    可现在,他们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生火做饭弄得灰头土脸、喂鸡喂鸭弄得浑身臭味?

    “相公,咱们家一定得养这些东西吗?我不想以后喂啊,我受不了这些……”张洛仪见韩继出来了,便拧着一双柳眉,撒娇地说道。

    韩继见她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安慰她说:“你不用担心,我娘说了,等她过两天身体好些了就把这一批鸡鸭处理完,毕竟她也照顾不过来。”

    张洛仪一听,顿时高兴极了:“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觉得娘这些年太辛苦了,养那么多东西,现在咱们都成家了,怎么还能让娘这么辛苦呢?早早处理了这些鸡鸭好!”

    韩继见她这么高兴,叹了口气,说:“可是不养鸡鸭,家里就少了一笔钱财收入,家里并不宽裕,以后要委屈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不怕受苦!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吃糠咽菜都觉得甜。”张洛仪含情脉脉地对韩继说道,她这会儿被生活打击得还不够大,还觉得有情能饮水饱呢,等她真正没了钱,她就知道吃糠咽菜并不是心里安慰就能说服自己的。

    韩继顿时被娘子毫不掩饰的爱意感动了,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娘子,今生有你,是我的福气……”

    夫妻俩又甜甜美美地相拥了,彷佛未来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武时初在院子里晒了晒太阳,觉得差不多了,便把椅子拿回去,自己慢慢地往外面走去,她是去散步呢。

    邻居王大娘看见她,问:“你今天咱们这么有空?不用做绣活?”

    武时初摇头:“身体有些不舒服,眼睛也痛,做不了绣活。”

983、科举文恶婆婆(6)

    “你也是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儿媳妇都娶回来了,也应该好好歇息一下了。”王大娘很是理解地说道,作为邻居,她对武时初的辛苦劳累知道得一清二楚,比韩继这个当儿子都了解。

    “我这是身体不争气,希望儿子儿媳不要嫌弃我不能干活了就好。”武时初苦笑着说道,开始给自己以后的“休养”生活提前准备理由。

    “怎么会?韩继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心疼你这个当娘的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你不能干活?你就等着他考中秀才、举人,出人头地,让你当老祖宗吧!”王大娘羡慕地说。

    “承你贵言,我就等着他出息了。”武时初微笑着说道。

    她跟王大娘又聊起了其他事情。

    而在韩家,小夫妻俩的新房里,一番互诉衷肠之后,张洛仪窝在韩继怀中,提议道:“夫君,不如我们买个婆子回来做家务活吧?”

    韩继却一脸为难:“咱们家的条件买不起婆子……”

    张洛仪咬了咬牙,说:“我有,我娘给我的压箱底的嫁妆钱有一百两呢,我可以用十几两银子买个能干的婆子回来。”

    “可是……这是不是太奢侈了?咱们家从来没用过仆人。”韩继迟疑地说。

    “以前没用过,现在开始用也没关系啊,反正等你以后中了进士被授了官,不可能不用仆人,咱们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些罢了。”张洛仪极力说服丈夫,她可不想再用自己细嫩的双手去烧火做饭、喂鸡喂鸭,累成黄脸婆。

    “可那是你的嫁妆银子,我怎么能用你的嫁妆?”韩继心中已经动摇,但还是有所顾虑,毕竟刚成亲就要娘子用嫁妆银子贴补婆家,这会让人瞧不起的。

    “哎呀相公,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还分什么你我?我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嫁妆银子改善家里的生活,要是你心里过意不去,等以后你出人头地了,就几倍、十几倍地还给我好不好?”张洛仪看出了他的动摇,顿时加大力度说服他。

    韩继沉吟了一会儿,果然同意了:“那好吧,委屈娘子了,以后我会千百倍地把银子还给你,绝对不让你有任何损失……”

    “相公,我一点儿都不委屈。”张洛仪见他终于同意了,高兴极了,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亲,韩继顿时反亲回去……

    于是等到武时初在村子里熘达玩一圈回到家的时候,就听到了韩继和张洛仪跟她说,想买个婆子回来干活。

    武时初当然不会反对啊,反正不是她出银子,而且她也是收益人之一,因此她一脸温柔慈爱地对他们俩说道:“这件事你们决定就好,现在这个家里,你们才是顶梁柱,以后的大小事都要你们自己来掌管了。”

    “娘,你说什么呢,你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没有你,哪里的我?”韩继义正言辞地说道,“儿子和娘子还年轻,什么事都不懂,为人处世还有得学呢,娘就不怕我们搞砸了?”

    “不会的,你从小就老成稳重,现在你成了家,就更成熟理智了,家里交给你,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至于你娘子,她是镇上大户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好姑娘,知书达理又贤良淑德,管理家事肯定不是问题,总之,把家里交给你们,我一百个放心。”武时初把两人全夸了一遍。

    只要能把这个烂摊子丢出去,武时初再夸他们几十遍都愿意。

    管理家事,说得好听,是一家之主,什么都是她拿主意。然而,管一个贫寒拮据的家,那就十分煎熬了:得绞尽脑汁挣钱、含辛茹苦照顾家里人,全是艰难活。

    武时初可不是原主,能为了韩继心甘情愿承受这些辛苦煎熬。

    被武时初夸了这么一顿,韩继和张洛仪顿时心中生出无限豪气,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掌管一个家了,彷佛看到了未来这个家在自己的管理之下,多么兴旺发达、枝繁叶茂……

    于是,在双方都有意之下,武时初成功转移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成了万事不管的甩手掌柜。

    这天的饭依旧是韩继和张洛仪完成的,也依旧很难吃,但武时初面不改色地吃下了,她连再难吃的东西都吃过,这些烧焦烧黄的饭菜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张洛仪和韩继见状,却觉得买婆子的事得赶紧了,否则他们得饿死。

    于是等到第二天,韩继就武时初说,他去镇上学院,顺便带张洛仪回岳家,好让岳家帮忙寻个老实能干的婆子回来干活。

    武时初当然是毫无异议,还十分支持。

    韩继把张洛仪送回了张家,跟张家寒暄一阵后,便回了学院。

    等韩继一离开,张母就拉着张洛仪的手,仔细地看她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后便皱起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前两天回门的时候还脸色红润,今天怎么就苍白一片,好像没吃饱饭一样。”

    “我确实是没吃饱饭。”张洛仪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难道是你婆婆磋磨你了?!”张母一听,顿时怒目圆睁,“那我倒要上门去问问她有什么脸亏待我女儿了!”

    张洛仪连忙摇头:“不,不关我婆婆的事,是因为这两天我婆婆病倒了,没办法做饭,我只能和相公一起学着做,结果做得不好,很难吃,我吃不下不就饿瘦了吗?”

    张母听见她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饿成这样?”

    “是的……”张洛仪红着脸回答,她也知道这个理由有些离谱,然后又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从来没做过饭吗?您不是知道,我在咱们家里的时候什么时候做过了?”

    张母顿时一噎,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说道:“我的好女儿,现在你出嫁了,跟在娘家时不一样了。没出嫁时,娘和你爹可以宠着你,不让你干一点活;但是你出嫁之后,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什么活都不做了,不然你丈夫和婆婆都会有意见,所以你以后还是学着做吧,娘也不舍得你受苦,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嫁进了一个不富裕的家呢?”

984、科举文恶婆婆(7)

    “不,娘,我不需要学着干活了,我和相公商量过了,打算找个能干的婆子回去做家务,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和爹帮忙找人的。”张洛仪双眼亮晶晶地说道。

    张母睁大了眼睛:“不是说韩家很穷吗?请得起婆子干活?”

    “娘,是用我的钱买……”张洛仪低声说道,偷瞄张母,心虚极了。

    张母果然立马不高兴了:“为什么要用你的钱?你傻啊,那是我给你的压箱底的嫁妆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拿出来用,你现在就拿出来补贴夫家,等你的银子用完了,以后怎么办?万一韩继以后变心了,辜负了你,那你就一点依仗都没有了!你怎么这么傻?韩继买不起奴仆那就不买,你现在累一点就累一点,学着干活又死不了,为什么要倒贴夫家?”

    张洛仪却满脸的不痛快,说:“娘,你怎么老说倒贴倒贴的,多难听啊,我出钱买婆子是让她来代替我干活,避免自己辛苦的。而且相公说了,他以后会千百倍地把银子补偿给我,他知道我的付出。至于他以后会不会变心?娘,你也太小看你女儿的魅力了吧?相公不知道对我多好,他说这辈子不二色,我是他唯一的妻子……”

    她说着说着就娇羞起来,还带着些许骄傲,然而张母看见她这模样,听见她的话,只觉得她湖涂极了,脸色一冷:“我看你是被韩继迷了心窍了!现在你们刚新婚,自然是天盟海誓,恩爱甜蜜,但等以后他真的出人头地,见识广了,认识更多能给他帮助的大家闺秀,自然就看不上你了,你居然会相信男人这些甜言蜜语?是我把你教得太天真了,你爹开个小布行都有两个妾了,韩继要是真的中了进士当了官,真的能守着你一个人过?”

    “不会的,相公不可能背叛我。”张洛仪咬着唇,忍着心中那点不安,坚定地说道,她恋爱脑上头,自然觉得两人情比金坚。

    然而张母却已经见过世间太多深情女子薄情郎的故事,她并不怀疑韩继此时对自己的女儿是真心爱重的,但这点情爱能维持多长时间,她却一点把握都没有,男人的感情说没就没,如果把全部感情都寄托在他身上,那等他有朝一日真的背叛了,张母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女儿会多痛苦。

    她只能苦口婆心地劝她:“傻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全部感情寄托在男人身上,要记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娘,我知道了。”张洛仪不以为然地回答,此时的她只觉得母亲是杞人忧天,她跟相公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呢?

    “娘,找婆子的事就摆脱你和爹爹了,一定要给我找个勤快老实的啊,还要快点,我可不想再洗衣服做饭了。”张洛仪又叮嘱道。

    张母看着她一副纯真不谙世事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韩继在镇上学院念书,是直接住在学院里的,半个月才休一天假,因此张洛仪今天只能自己一个人回韩家,不过张家心疼女儿,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让自己家的车夫驾了牛车把她送回去。

    “娘,我回来了。”张洛仪刚进到院子看到武时初的身影就打招呼道,然而等她看清楚武时初正在做的事,一下子便脸色一白,“娘……你、你在杀鸡啊?”

    “对啊,这只鸡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点精神都没有,连站都站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趁着它还没死,我赶紧宰了,要是死了就不能吃了。”武时初毫无心理障碍地说道,其实这只鸡不知道多生龙活虎,只是武时初想喝鸡汤了,那它就只能“病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但是吃病的鸡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啊?”张洛仪白着脸问,目光根本不敢看向正被宰杀的鸡。

    “不会的,以前我刚学着养鸡的时候,技术不好,鸡病了不少,我又舍不得扔,就和韩继吃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武时初毫不在意地说道。

    张洛仪一听,顿时心疼起韩继来,在自己吃着香喷喷的健康鸡肉时,相公却要吃舍不得扔掉的病鸡,这也太惨了……

    武时初可不知道儿媳妇这么多愁善感,见她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便说:“你要是没事做,就帮我把屋里的那锅水重新烧开吧。”

    “好。”张洛仪生怕自己不答应,会被武时初喊去帮忙翻鸡肠子,立马觉得烧火是件很好的事了。

    几刻钟之后,武时初收拾好了宰杀的鸡,回到厨房里,让张洛仪烧着火,她则开始大锅炒鸡肉块,先把姜葱蒜爆香,再把一盆子鸡块倒下去,飞快地翻炒十多下,没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

    张洛仪这两天就没吃过饱饭,好不容易在娘家吃了一顿肉,但这会儿早就饿了,现在闻到香味,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声音还不小。

    武时初忍不住轻笑出来:“肚子饿了?别着急,还没熟呢。”

    张洛仪脸色爆红,捂着肚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饿……只是这炒得太香了……”

    “我年轻时学会的厨艺,也没发挥过几次,毕竟咱们家不是经常吃得起肉。”武时初毫不遮掩地说道。

    她又动作飞快地把泡好的香孤放进锅里,倒入一勺子水,再把香芋块放进去,然后盖上锅盖,让张洛仪烧着火焖熟。

    张洛仪一边烧着火,一边闻着从锅里传过来的浓烈的香味,胃已经开始抗议了,嘴里的口水也开始泛滥,她不停地咽着,眼巴巴地盯着冒着蒸汽的锅边,她从来没觉得鸡肉有这么香过,为此她连烧火这种事都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如果每顿菜都能做得这么香,那她一直烧火也愿意啊。

    武时初琢磨着差不多了的时间,便回来起锅了,打开锅盖后,浓烈的肉香和芋香味险些熏得张洛仪打了个跟头,她情不自禁地说道:“好香啊。”

    “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当然香了,今晚你有口福了。”武时初说,“可惜韩继今天去学院了吃不上。”

985、科举文恶婆婆(8)

    武时初晚餐吃得非常尽兴,是这几天以来吃得最痛快的一餐,张洛仪就更是如此了,她以为自己娘家生活比较宽裕,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却没想到自己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还隐隐有些瞧不起的婆婆,做出来的饭菜比她从前吃过的好多了,这令她意外又羞愧。

    而更令她羞愧的是,她跟婆婆两个人就把一盆的香芋焖鸡肉吃完了!直到肚子都吃得鼓起来,装菜的盆子都空了,她才目瞪口呆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她怎么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

    武时初才不管她的扭捏,她自己养的鸡、自己做好的鸡,吃完了又怎么样?难道真的等明天送去镇上给韩继吗?

    “吃完了就去把碗快洗了吧。”武时初吩咐张洛仪,张洛仪正因为自己吃得太多而羞愧和震惊,听到吩咐就没有丝毫异议地去收拾碗快了,她迫切需要一个安静地方让她独自一人消化掉贪吃之后的窘迫……

    武时初自从之后就再也不会跟原主一样委屈自己,一心一意为儿子付出了,那些鸡鸭生下的蛋她没有再攒着换钱,而是每天都煮来当早餐或者中午、晚上做菜,美其名曰补身体,张洛仪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一时想不到,而且有好吃的,她自己也能吃上,就更不会有什么意见了,所以很快,原主攒下的鸡蛋鸭蛋就被婆媳俩吃完了。

    “武娘子,听说你要把家里的鸡鸭都卖掉?那能不能卖三只鸡给我?我女儿快要生了,做月子要喝鸡汤……”武时初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做刺绣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眼熟的邻居走了进来,对她说道。

    “你女儿都快生了啊?那恭喜了,你还舍得买鸡给女儿补身体,真疼爱女儿。来来来,我带你去挑三只,我养的鸡只只都威风,又大又肥,包你满意。”武时初开开心心地带着邻居去鸡圈里挑鸡。

    邻居盯着鸡圈里膘肥体壮的母鸡,眼睛绽放出满意的光:“你养的鸡确实很不错啊,看样子还能生蛋吧?怎么就舍得卖掉?”

    “唉,还不是我身体不争气,最近精力越来越不济,没办法养那么多家禽,顾不上啊。”武时初无奈地叹息道。

    邻居好奇道:“你不是新娶了儿媳妇回来?让她帮忙养不就行了?”

    武时初摇了摇头,说:“人家是镇上娇养的大小姐,从小连做饭洗衣都没不会,还是嫁来咱们家才开始学的……养鸡鸭这种肮脏的活儿,哪里能劳烦她干啊?再说了,我儿子也心疼,不舍得人家吃亏受罪……”

    邻居听了,顿时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低声道:“那看来你儿子娶的这个媳妇除了模样好看些,家世好些,就没什么优点了,连活都不会干,那还不如我儿媳妇呢,起码儿媳妇家务活儿样样都做,家里家外一把手抓。”

    “韩继喜欢,我有什么办法?”武时初叹息道。

    “也是,当娘的总是拗不过当儿子的,年轻人又贪图美貌……”邻居感慨道,心中还庆幸自己儿子当初听话,娶了自己看中的能干姑娘,果然娶回家后她都清闲了许多。

    武时初跟邻居聊了几句,邻居仔细地挑选了三只肥壮的母鸡,按市价付了钱,这才拎着鸡离开了。

    武时初看着鸡圈鸭圈里剩下的鸡鸭,琢磨着要不要直接运去镇上卖掉,省得拖拖拉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空。

    不过不等她行动,张洛仪的大哥就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上门了。

    “哥!你怎么来了?”张洛仪激动地问张大哥。

    “还不是你说要买一个老实能干的婆子干活?爹娘怕你等得急了,这才让我把人带来。”张大哥微笑着说道。

    然后他又对武时初一拱手:“婶子最近身体可好?我妹妹娇生惯养,许多活都不会做,这回也是家里爹娘担心她,才让我送了人来帮忙干活,希望婶子多担待。她要是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尽管教训就是,要是再不听,可以告诉我,让我来教训她。”

    张大哥话说得客气又漂亮,武时初当然不会故意下人面子,因此笑眯眯地说:“哪里哪里?你妹妹很乖巧,纯稚可爱,我疼爱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教训?”

    武时初在人家亲大哥面前,自然不会说张洛仪的坏话,寒暄过后,张大哥就一指身后那个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妇人,说:“这位就是我找来的仆妇,之前在县里一家富户当帮厨的,虽然是帮厨,但其他活她也做得来,性子老实肯干。婶子看看合不合意?要是不合意,我再另外找。”

    武时初仔细打量了一遍那位仆妇,只见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打了补丁,但干干净净的,补丁上的针脚也细密平整,显然针线活也不赖;脚上穿的一双鞋也干净,一双手骨节突出,手指粗壮还带着厚茧,显然以前干了不少活,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婆子,她的指甲剪得短短,维持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迹。

    更重要的是,她跟着张大哥进屋子之后,头便一直低着,并没有抬起头来四处观望打量,显然本分安静不轻浮。

    武时初已经很满意了,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老奴过世的夫家姓宋,您叫我宋陈氏、宋家的或者宋婆子都行。”宋婆子低声拘谨地回答道。

    “叫宋嫂子吧。”武时初说道,“咱们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过是村户人家罢了,没那么多规矩,喊宋嫂子就行了,亲切些,以后你到了咱们家,只要本分老实干活,不偷懒就行了,我们不是苛待人的人家。”

    张大哥一听,就知道武时初很满意自己带来的这个仆妇了,因此笑着道:“婶子满意就好。”

    于是仆妇就这么定下了,张大哥留下来跟妹妹多聊了些私、密话,武时初识趣地不去打扰人家兄妹俩说话,带着宋嫂子开始准备饭菜招待亲家大舅子。

    宋嫂子果然是个话少肯干的勤快人,只要武时初一开口,她立马就能把吩咐的活儿干得利索漂亮极了。

986、科举文恶婆婆(9)

    “小妹,你在韩家过得还好吗?怎么好像变黑了一些?”张大哥看着面前的妹妹,有些疑惑地问。

    张洛仪顿时脸色一僵,不高兴地嚷道:“我哪里变黑了?大哥肯定是看错了。”

    张大哥一看自己戳中了妹妹的痛处,连忙补救:“对对,是大哥看错了。”他看着妹妹脸上和脖子上明显比未出嫁前黑一个度的皮肤,昧着良心说道。

    “韩继在书院读书,家里只剩下你和你婆婆两人,你们相处得怎么样?没有挨欺负吧?”张大哥还是很关心自己妹妹的。

    “没有,婆婆人挺好的,就是身体差了些,现在她都把家里的事交给我管了,倒是让我自在多了。”因为武时初这辈子没有跟原主一样粗暴直接又强硬地要求张洛仪做家务活,而是迂回地采取装病的方式把家务活儿撂开了手,所以张洛仪丝毫没有觉察到她的“险恶用心”,还觉得武时初对她挺好,看重她,可不是看重她吗?把管家的权力都交给她了。

    张大哥听见妹妹这么一说,也没听出不对劲的地方来,反而为妹妹感到高兴:“那这样看来,你倒是嫁对了人家,不像有些人家,婆婆死管着家里的一切事情,把儿子儿媳管得严严实实,干什么都不准许,还磋磨儿媳妇。”

    “那当然了,这是我自己选的人家怎么会有错?”张洛仪骄傲地说道。

    “就是家里穷了些,买个婆子还得你自己出钱。”张大哥想到这点就有些不高兴。

    “哎哟,大哥,买的婆子是替我干活的呀,我自己出钱为什么不行?而且这点钱还让我相公觉得亏欠了我,花得多值啊。”张洛仪振振有词地说。

    “算了,你自己高兴就好。”张大哥说道,心想男人的亏欠能撑多久?

    兄妹俩又说起其他事,武时初和宋嫂子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喊两人出来吃饭。

    张大哥看到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都有些吃惊:“婶子用这么丰盛的菜饭招待我,真是让我受之有愧。”

    “客气什么?鸡鸭都是自己家养的,其他菜也不值钱,只是做法想新鲜了些才显得丰盛罢了,你尽管放开来吃,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武时初非常豪爽地招呼张大郎吃饭。

    张大郎看着这一桌只饭菜,有些怀疑自己之前对韩家家境的猜测到底是否正确,毕竟就算是他们家,待客也不一定能凑得这么好的一桌菜。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想东想西了,因为菜实在太好吃了,他除了吃根本没有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面。

    最后走的时候他是挺着吃撑的肚子离开的。

    从这之后,宋嫂子就在韩家留了下来,她果然很能干勤快,有了她之后,张洛仪和武时初都空闲起来,特别是武时初,她现在已经完全是养老状态了,每天吃过饭就到村头大榕树下跟年迈的邻居们聊天,优哉游哉,丝毫不必担心家里的事。

    那些邻居看着她悠闲的模样,羡慕又眼红,酸熘熘地说:“武娘子啊,你才三十多岁就开始当老祖宗了?家里的事都不用管了吗?对了,我听说你们家还找了个婆子专门干活,真是让你享福了……”

    武时初谦虚地笑着说:“这也是儿子儿媳孝顺,知道我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了,就找了个人来帮忙。”

    “看来你家韩继是真的有出息了,都养得起干活的婆子了。”眼红邻居大娘继续酸道。

    “哪里哪里?其实我们家还穷着呢,只是现在韩继在外面会给人写写信、抄抄书、卖卖画,多少能挣点钱补贴家里,我才轻松了些。”武时初继续凡尔赛发言,韩继确实会给人抄书写信卖画挣钱,但那点儿钱连他每个月交给书院的伙食费都不够,能补贴什么家里?

    之前是靠原主累死累死做绣活供他,现在武时初罢工不干了,那她就不管他从哪儿凑钱去交了,大概他贤惠体贴的妻子能补贴他吧?

    “你是把儿子供出来了,以后大把的福可享了,要是韩继以后真的去京城当了大官,那你岂不是能当老太君了……”另外一个老大娘羡慕极了地问。

    “哎,这还远着呢,韩继现在连秀才都还没考,等他考中进士当官,都得好几年之后了,那还得是考得顺利,要是不顺利,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去京城。”武时初笑眯眯地说道,这可不是她谦虚,而是事实。

    “韩继那么聪明,书院的夫子都夸他年少有才,那他肯定能出人头地啊,你担心什么?等着做老太君就是了!”

    “那我就承你贵言啦,哈哈。”

    武时初成功地混入了村里老年团的子孙互夸组,每天不是听人夸自家儿孙有出息,就是听别人吹捧自己儿子,日子过得美滋滋,丝毫不用操心,没用几天,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轻松了许多,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果然,人只要知足就会常乐,像原主那样就是操心太多了,管得太多,为儿子付出太多,而对自己考虑太少,才会落得个好心没好报的结局,被儿子儿媳埋怨痛恨。

    像她现在这样,万事撂开手,反而收获了很多快乐,还不会被儿子儿媳埋怨。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韩继也有了一天假期,从书院回家了。

    新娶了妻的男人自然是每时每刻都想要跟娇妻温存的,武时初也不去当碍眼的人,更不会去当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她怀疑原主上辈子被儿子毫不犹豫放弃,原因之一就是原主觉得张洛仪抢走了儿子,于是看张洛仪不顺眼,在他们小夫妻俩相处的时候毫无眼色、毫不识趣地跑出来搅和,这不就很讨人厌了吗?

    韩继回到家,看到家里果真有了个面生的仆妇在家干活,心中高兴却又有些担心:“娘子,咱们家真的买了个仆妇回来?万一咱们养不起怎么办?”

    “怎么会养不起?现在每个月只要给她几百个钱的月例就行了,这不贵啊。”张洛仪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连买她的十几两银子都出了,现在这几百钱算什么啊?”

987、科举文恶婆婆(10)

    “娘子,我给人写一封信才一文两文钱,每个月我挣的还没有几百钱。”韩继苦笑着说道。

    “怎么这么少?”张洛仪震惊了,“我买张手帕都不止一两文!那你之前读书的费用怎么来的?”

    “是娘做绣活挣出来的,她的刺绣技术很好,镇上不是有一间绣坊,我娘经常在哪儿接活,有时候遇到富户家办喜事需要的刺绣多,我娘就会不分日夜绣,她的身体和眼睛就是这样熬坏的。”韩继说到这里,自己也愣了一下,才发觉原来母亲为了供他读书,真的很辛苦,他以为的自己能挣钱,其实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因为如果只是他自己挣的钱,根本不可能让他读得起书。

    张洛仪听了,却高兴地说:“刺绣我也会啊,小时候我娘特意找了县里回来的老绣娘教过我,那我以后也做绣活养你啊。”

    韩继感动又内疚:“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张洛仪回答道,“娘以前能为你做的事,我也能。”她自信满满。

    韩继立刻一把抱住了她:“娘子,谢谢你,我以后绝不会辜负你。”

    “好了,我这不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吗?”张洛仪听见他的话,心中彷佛吃了蜜一样甜,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做刺绣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容易,她小的时候,张母心疼她,每天只让她做半个时辰的绣活,绣出了个水平普通的荷包,也要大夸特夸,于是她就以为自己在刺绣上很有天分了。

    武时初看到张洛仪拿着绣棚一脸严肃地绣着的时候,很是惊讶:“洛仪,你怎么做起绣活来了?”

    “我想做点绣活给家里补贴家用。”张洛仪顿时笑着回答道,“就跟娘以前一样,现在相公还得继续在书院读书,家里可不能断了收入。”

    “很好,韩继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武时初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惜我眼睛不太好了,不能长时间地做这种精细活,只能让你多劳累了。”

    “不劳累,不劳累,为了相公,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张洛仪摇头说道,又低着头绣去了。

    武时初看着她的动作,刺绣的手法很普通,动作倒是挺熟练,但在速度上没什么优势,绣出来的图桉平凡无奇,不生动也不精美,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普普通通的绣活,比起靠刺绣养家的原主差远了。

    不过武时初可不会那么扫兴去打击张洛仪的信心,反正等她拿去绣坊卖的时候,那儿的老板肯定能毫不客气地找出她绣活的各种缺点。

    张洛仪兴致勃勃地绣了小半个时辰,就觉得老低着脖子很累,坐得太久腰背也开始酸痛起来,捏着针的手指都僵硬了,眼睛更是开始刺痛起来,她顿时有些灰心,原来做绣活也并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啊。

    “累了吗?累了就起身活动一下,否则身体会受不了的。”武时初的话一出,吓了张洛仪一跳,然后就是脸红,她才做着这么一会儿就嫌累,可听相公说过,婆婆以前可是一做就是一整天的啊。

    如果自己这么快就停下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用?于是她咬着牙摇头:“不,我不累,还可以继续。”

    说着她立刻作出精神奕奕的模样,又重新埋头绣起来。

    武时初于是没有继续劝她。

    然而刚过了一会儿,张洛仪就突然呀地一声叫出来,然后慌里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食指。

    “怎么了?”武时初走过去问她。

    “我不小心扎到手了。”张洛仪眼泪汪汪地抬头回答道,武时初往她手指上看去,果然看见血从她指头上留了出来。

    “没关系,把手帕捂一会儿就止住了。”武时初语气平澹地说道。

    张洛仪听见她这毫不在意的话,顿时觉得心中很委屈,自己辛辛苦苦地做绣活儿,被针扎了难道就不配被关心一下吗?

    武时初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伸出自己的双手,说:“你看,我的十指指头上全是被针扎出来的小洞,习惯了就好了。”

    张洛仪顿时一怔,看向武时初伸出来的手指,果然看到她手指头全都伤痕累累,指头上的针孔虽然已经痊愈了,却留下了细细密密的小洞,看着都有点吓人。

    张洛仪顿时羞愧不已,为自己心中刚刚的那点委屈羞愧,跟婆婆这样的累累伤痕比起来,她这才一个针孔,算得了什么?连提起都不配!

    被武时初手上的伤痕震撼了的张洛仪,顿时把自己心中那点委屈和娇气都扔掉了,用手帕把指头上的血一抹,说:“这么小的伤,确实不算什么,是我太小题大作了。”

    武时初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再说什么,受了伤,有人心疼那才会毫不犹豫地“小题大作”,如果没有人心疼,那委屈难过,在别人眼里就只能是“矫揉造作”了。

    张洛仪又继续绣了小半个时辰,便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累得她连抬起头都艰难,腰更是僵硬得连站起来都疼。

    她又想哭了,觉得怎么会这么难啊?明明刺绣看起来就是轻松,可谁知道等亲自做了,才知道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张洛仪一下子对自己没了信心,她真的能靠做绣活供相公读书考学吗?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最大的苦还是之前要学着洗衣做饭,她以为那样就很苦很累了,却没想到还有更累更苦的活儿等着她。

    她已经开始后悔跟韩继夸下海口了。

    “用手按按脖子和后背,动作慢一点,千万别着急,要是扭了脖子或者腰就不好了。”武时初在一旁看到她僵硬的动作,便劝说道。

    “要不然让宋嫂子来帮你按按吧,缓和得快一些。”武时初提议道,然后又叹了口气,怅然道,“我以前做一天绣活站起来,整个人都得两刻钟才能完全缓和下来,才能行走,那时候可没有一个人能帮我按按脖子和腰背,你现在有宋嫂子,已经很幸福了。”

    武时初的话让张洛仪心情复杂,她以前不觉得婆婆做绣活供丈夫读书有多了不起,直到她自己开始做这一项工作。

988、科举文恶婆婆(11)

    张洛仪做绣活只坚持了三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当然,她的说法是手指被针扎了太多次,她得先把伤养好。

    武时初对她这个借口心知肚明,不过她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等到没钱花的时候急的人肯定不是她。

    秀才考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武时初让宋嫂子把一些做好的干粮装好交给韩继,他要提前两天去县里备考,路上为了省钱只能吃干粮了。

    “相公,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跟你那些同窗一起出发时也要注意别走散了……”张洛仪依依不舍地叮嘱韩继,“要不我再给你一点银子吧,出门在外可不能太省了。”

    这回韩继考秀才的路费以及报名费都是张洛仪出的,没办法,韩继自己挣的那点钱可以忽略不计,而武时初又因为“身体不好”不做绣活了,张洛仪就不得不再次动用了自己的嫁妆,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自从拿了十几两银子买仆妇之后,再拿几十两出来给韩继考秀才,张洛仪这回说服自己的时间更快了。

    韩继虽然很不想用妻子的嫁妆,但不用他就连出门的路费都没有,于是无可奈何之下,他不得不接受了妻子的好意。

    “不必了,这些钱足够我用了,你不要太担心,出门在外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娘。”韩继依依不舍地跟张洛仪告别。

    把韩继送上村里的牛车的时候,张洛仪眼睛都红了,不舍极了,武时初则很是寻常地拍拍韩继的肩膀,说:“全力以赴就好,娘和你娘子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娘,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韩继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豪情万丈地说道。

    牛车很快就带着韩继离开了,村里的人对武时初道:“韩继这回考试有几成把握啊?”

    “六七成吧。”武时初回答,“他书院的父子说过如果没什么意外,他这回是有很大的可能考中秀才的。”

    “哟,那咱们就等着喝秀才公的喜酒啦!”村民们很捧场地说道,倒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故意说坏话给人添晦气。

    “承你们贵言啦!要是韩继真的考中了秀才,到时候一定宴客!”武时初毫不犹豫地说道。

    大家说说笑笑地往各自家里走,等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突然看见一栋几乎要倒塌了的茅草房外,有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弯腰整理着房前的杂草。

    “那人是谁?怎么在那破屋子门前拔草?”一个头发花白,眼睛都花了的老婆婆努力睁着眼睛问。

    “不认识,以前好像没见过啊,是咱们村的人吗?”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村民说道。

    “哎,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一个六十岁的老汉一拍自己的脑袋,皱紧了眉头使劲儿地回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激动地喊出声来,“这不就是以前高家的儿子吗?四十多年前逃荒到咱们村的高猎户,那破房子就是高猎户家啊,这人肯定是高猎户儿子了,他不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死在外面了呢……”

    “原来是高猎户家的儿子?那现在也有三四十岁了吧?”

    “要不要去问问?看看他到底回来干什么。”

    “那就去问问?”

    ……

    于是一群人真的往那人走去了,那男人见一群人走过来,朝年长的几位点点头,说:“几位叔伯大娘们好,我是高立,刚退伍归家,等我收拾好了家里,再请各位长辈来喝暖屋酒。”

    “你真的是高猎户的儿子?那你以前是跑去参军了?”领头的老汉好奇地问。

    高立点点头:“是的,以前打仗到处跑,没个安定落脚的地方,等到现在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了,皇上开恩允许我们解甲归田,我便回来了。”

    “哟,那可真不容易啊,打仗很危险吧?你有没有受过伤?”年轻一点的男人则对战争比较感兴趣,他们村离经常打仗的边境很远,几乎没有战事会发生在这里,因此好奇的人不少。

    “当然受过伤,甚至还差点死了,不过阎王不收我,让我留了条命回来。”高立挑了挑他浓黑的眉,语气显得很轻松地说道。

    武时初看着他满身的腱子肉,这家伙大概有一米八五了,在这个男人人均一米六几的时代,是真正的鹤立鸡群,胳膊能有别人大腿粗,腰身精瘦但一看就很有力,双腿又长又直,薄薄的裤腿根本遮阳不住他流畅的腿部肌肉。

    这样的男人,在战场上应该非常英勇吧?否则也留不下一条命等到解甲归田。

    高立突然感觉到一股明显不同于常人的,探究意味很浓的视线,他勐地看向这视线的来源,却惊愕地发现并不是什么眼神犀利、高深莫测的乡下高人,而是一个肤色白皙、面容柔美的三十多岁的女子用这样的视线看他。

    武时初见高立看向自己,便朝他微笑着点点头,高立惊讶了一会儿后便也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跟其他人说话了。

    张洛仪这时候却忍不住挨近了武时初,压低了声音道:“娘,这个人长得真凶啊,他真的事退伍归来,而不是土匪从良?”

    武时初听见她这话,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高立确实长得挺凶,眉高眼深,眼神犀利黑沉,鼻梁高挺,脸部轮廓分明,线条利落,另外右眼角还有一道伤疤,能吓哭小孩。

    但其实如果细看,他长得还挺标致,五官各个长得不错,凑合在一起也是一张俊脸,可惜他黑黑的肤色以及伤疤掩盖了他的帅,只剩下凶。

    “别瞎说,看他那身板,如果不是长期训练过的士兵,不会有这么挺直的腰身。”武时初回答道。

    “可他人高马大,好吓人啊。”张洛仪喜欢的类型就是韩继这种白面书生,斯文俊秀的,看见高立这种充满野性彪悍的男人,自然觉得吓人。

    不过再吓人也吓不到武时初,高立跟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后,就以自己还需要整理房屋,很忙为由,跟大家告别了。

    他的回归引起了大家的热议,村子里最近的话题都是他了。

989、科举文恶婆婆(12)

    自从韩继去县里考试之后,张洛仪突然变得勤快起来,居然一早起来就开始兢兢业业地做刺绣活了,也许是因为嫁妆银子用了太多,她有紧迫感了,不过这都不关武时初的事。

    武时初现在很悠闲,她提前进入养老状态,除了跟村里人闲谈,就是偶尔上山割点柴草放放风。

    这天,她拿上了家里的镰刀,又上山去了。

    到了山上的之后,随便捡了些干柴,恰好遇到一只野鸡,于是她飞快地一刀甩过去,野鸡就应声而倒。

    看着天色还很早,武时初便干脆升起了火,从伴生空间里拿出调料,开始烤鸡。

    没过多久,浓郁的烤肉香味儿便传了出来,武时初一边撒着孜然粉,一边转着烤鸡。

    等终于烤熟了,她又拿了一瓶酒出来,开始就着烤鸡喝酒,一口肉一口酒,别提多美了。

    高立原本想到山上来打头老虎或者狐狸,想着冬天的时候有皮毛可用,不过他运气不太好,在山里找了半天,只打到几只野兔野鸡,大些的猎物是一只都没看见。

    他走着走着,就突然闻见一股浓烈又霸道的香味,让他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馋醒了。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闻错了,毕竟这深山老林的,什么人会在这里烤肉吃啊?

    但过来好一会儿,这香味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也浓烈,他便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于是他沿着香味传来的方向找去。

    等他终于找到肉香味源头的时候,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只有一个女人在悠哉悠哉地吃肉喝酒!

    难道是山里的山精野怪变成的女人?高立原本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然而眼前的场景打碎了他心里摇摇欲坠的世界观。

    “你到底是人是妖?!”高立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强压着内心的忐忑,装出凶勐冷酷的神情,双眼紧紧地盯着武时初。

    然而等他看清楚了武时初的模样,他就惊愕得手里的弓箭都掉了,这不是他在村子里见过的那个女人吗?

    武时初原本吃肉喝酒正痛快着,却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着她喊“是人是妖”,吓得她险些把手里的烤鸡都扔地上了。

    等她怒气冲冲地看向那男人,却发现他是那个据说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高立,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她就说嘛,以她的敏锐觉察力,能瞒过她的人,也就只有专业性很强的退役士兵了。

    “你眼瞎了吗?我当然是人!”武时初瞪了他一眼说道。

    高立认出她是村里人,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乌龙,黑黑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红来,他捡起地上的弓箭,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没有想到咱们村里居然有你这么厉害的妇人。”

    听见他的话,武时初一顿,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在村里人的眼里应该是个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养的人,可现在她哪里像身体虚弱的人了?身体虚弱的人能在山上捉到野鸡,还能大喇喇地烤来吃,甚至还豪迈地一边吃烤鸡一边喝酒?

    武时初眼前一黑,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及及可危,不过幸好幸好,这个高立才刚从外面回来,对她并不熟悉,所以她还能挽救一下……

    于是她立马把身边那瓶酒挡住,一只手捂住胸口,一边“虚弱”地说:“哪里厉害?我这不过是运气好,刚好遇到一只被野草缠住了脚跑不了的野鸡,这才捡了,刚巧又饿了,就烤来吃了。”

    武时初很希望他能忘记自己刚刚那凶狠的眼神和质问,奈何高立又不健忘,面对武时初前后反差巨大的表现,他愣了一会儿,便用犀利的眼神开始打量武时初。

    空气里浓郁的香味和酒味他还能闻到呢,哪个普通的女人上山这么容易捡到野鸡,又恰巧带上了烤肉的香料和酒的?

    高立在战场上摸爬打滚了十几年,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被人欺骗,早就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哪里还有命回来落叶归根?

    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了解得太多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因此他装作被武时初湖弄住了的样子,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嫂子也太幸运了。”

    “对了,你上山是来打猎的吗?看来收获不少啊。”武时初看到他背后挂着的一串野兔野鸡,便问道。

    高立点头:“我原本想猎一头老虎或者狐狸,打算制成冬天要用的皮毛,没想到没遇上,嫂子知道哪里有皮毛好的猎物吗?”

    武时初当然不能说自己知道,她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敢在这些没什么危险的地方捡捡干柴,要是有老虎野狼,我逃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在这里停留?”

    高立听见她这话,沉默了一会儿,这里其实已经是深山里面了,如果眼前这女人真的害怕遇到危险,那根本不会走得这么深入,可她却大言不惭地说这里并不危险,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过高立并没有揭穿她,只是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到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嫂子也早些回去吧,山上并不安全,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早些下山才好。”

    “好好,我待会儿就走了,你忙你的。”武时初连忙挥挥手送走了高立。

    等那高大的身影终于不见了,她才忍不住松了口气,希望高立好奇心能少一些吧。

    说起来也是她太大意了,以为村里没什么人敢跑到这么深的山里,却漏算了刚回村的高立,让她不小心暴露了真面目。

    不过幸好高立看着不像嘴碎的人,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异常说出去,而且就算他说出去了,应该也没什么人会相信,毕竟她这段时间可是把体弱不能干活的形象表现得深入人心了。

    心虚的武时初三两下就把剩下的烤鸡解决了,又飞快地把喝完的酒瓶扔回伴生空间,幸好她拿香料和酒出来的时候拿得很早,高立应该没有看见。

    收拾完“犯桉现场”,武时初捡了一小把干柴,便连忙背着下山了,等到走近了村里的时候,就特意放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拖着干柴往家里走。

990、科举文恶婆婆(13)

    韩继千辛万苦考完试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他这回去县城考试可没有上辈子那么舒适自在了,上辈子武时初累死累活做绣活挣了不少钱给他当盘缠和生活费你,张洛仪又自己补贴了好些银子,因此他倒是还挺宽裕。

    这辈子他只拿了张洛仪给的银子,一路上啃的都是干粮,到了县里也不敢租住太好的客栈,只得跟同样家境贫寒的同僚一起住便宜但环境并不好的住处,这吃吃不好,住住不好,精神自然不可能好,更何况县城还是陌生之地,他处处不习惯,于是等到了考场,看到试卷,只觉得脑袋晕沉,思维都不如往日灵敏了。

    在这样的精神状况下,他想考个好成绩那是不可能了,但他到底还有点男主角光环,因此虽然成绩不好,但他堪堪吊在车尾考上了秀才,只是名次很落后,根本不如原世界剧情那样是名列前茅。

    韩继知道自己考得不理想,回到家之后精神萎靡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生怕被村里的人看出了他的不济,才强打起精神应付来打探情况的乡亲。

    “相公,你别这么失落,说不定你考得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好呢?我相信相公的才能,想必是往常相公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才会觉得自己考得不理想。”张洛仪绞尽脑汁想要宽慰韩继。

    韩继苦笑了一声,说:“我这回考试连平时水平的六成都没有发挥出来,能不能考中真的很悬。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和娘失望了。”

    “不会的,要是这次考不好,那我们下次再继续啊。”张洛仪心疼地说道,“相公是有大才的人,如今的一点儿挫折只是用来磨砺你意志的小沙粒罢了,我相信相公以后一定能很快就战胜这点挫折,然后一飞冲天。”

    “而且相公,成绩还没出来呢,你大可不必这么快就灰心,说不定有惊喜呢。”张洛仪是真的盲目崇拜自己的丈夫,觉得以他的才能不可能考不中。

    确实她猜中了,韩继考中了,就在他灰心沮丧了半个多月之后,来报喜的人就敲锣打鼓地到韩家报信了。

    “恭喜韩继韩大人考中秀才!”喜气洋洋的报喜人领着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到了韩家门口,便扬声大喊。

    “相公!你考中了!”张洛仪激动得眼眶立马就红了,韩继茫然之后便是巨大的惊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不迭地问那报喜人:“我真的考中了?!”

    “是真的考中了,您现在是秀才老爷了!恭喜韩老爷!”报喜人连连喊道。

    韩继这才相信自己真的考中了,不过他很快就又问:“那我考中了第几名?”

    “韩老爷考中乡试第二百三十五名!”报喜人这点当然不会记错。

    韩继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二百三十五名?这回考取的秀才全县一共才二百四十名!也就是说,他考了倒数第五?

    这向来自诩为才高八斗,前三名是囊中之物的韩继怎么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然而这个名次虽然差了些,但好歹是考上了,比他一开始以为的没考中结果要好上很多,毕竟不用他再考一次。

    只是这个名次比他没考之前预想的名次差得太远,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幸好张洛仪在一旁掐了掐他的胳膊,提醒他不能表现出不妥的神情,于是他只好跟着张洛仪和武时初一起招待了报喜人以及来看热闹的乡亲们。

    高立刚从山上打猎回来,就看到韩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便忍不住拉住一个急匆匆路过,满脸喜色的邻居大哥,问:“洪大哥,这么多人围在韩家门口是干什么?”

    “韩继考中秀才了,今天是来报喜讯呢!我要赶紧去看看热闹,你要不要一起去?”洪大哥兴致勃勃地问,然后还感叹又艳羡地说,“韩家这是熬出来了,以后就跟咱们不一样了。咱们村子终于也有了秀才,这下子不用羡慕别的村了……”

    高立一听,顿时没了兴趣:“那洪大哥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要回家处理好猎物。”

    “行,我先走了!”洪大哥说完就挥挥手,迫不及待地跑去韩家了。

    高立看着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的韩家,心中突然想起那个在深山中烤野鸡喝大酒的女人来,心想,不知道那位新晋的秀才老爷,知不知道他亲娘其实是个凶悍厉害的女人,并不是什么体弱胆小之人?

    高立自从那次撞见了武时初的真面目之后,就特意关注了一下这个让他都惊奇不已的人,结果发现她居然在村里人的眼里,居然是个含辛茹苦做绣活供儿子读书进学,结果劳累过度,累坏了身体的柔弱妇人,还是个温柔和善,脾气很好的人……

    高立听到村里那些大娘嫂子居然是这么评价武时初的时候,眼珠子都险些要掉下来了,他亲眼看到的那个武娘子可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乡邻们眼里以及在山上打猎烧烤的武时初,会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形象。

    不过他调查了一番之后,打消了武时初是冒充韩继亲娘的想法,毕竟村里的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武时初,基本上不存在有人冒充她的可能,而且,即使要冒充,也该有个动机吧?冒充一个乡村寡妇,难道是为了千辛万苦供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读书?要说韩继年少有才,前途无量,那比他聪明有才干的人还有很多,为什么偏要冒充他的亲娘?冒充其他年少英才的亲娘不好吗?

    高立苦苦思考了好几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武时初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也许年轻的时候另有身份,但嫁给了韩继的爹之后就做起了普通妇人,守寡后一直含辛茹苦的抚养儿子长大,等到儿子终于成亲,她才在没人知道的地方稍稍放纵一下,也放下身上的担子……

    武时初可不知道高立已经自顾自脑补着给她补充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她如今就如同每一个知道儿子考中秀才之后欣喜若狂的母亲一样,激动不已地招待来客,与有荣焉地跟大家诉说自己如何培养、供养儿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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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女配万事随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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