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3 落姨
宁西丞相府，清霜阁
雅致宁静的院落中，微风习习。梨花翻飞而落，花瓣柔嫩雪白，好似在空中，下起了一场初雪。
少女一袭青裙，静静地坐在石阶之上。她一双小手轻轻地抱着膝盖，微红的双眸，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院子，曾是她作为凌浅时，居住的地方。承载着她曾经那段美好，却在后来蒙上青尘的岁月。院落中那棵梨花树，那道与她的记忆交织的身影，一点点的清晰。
“天青叔叔，别人家的梨树，都会结果子。为何浅儿院里的这一棵，却只开花呢？”
年幼的女童粉雕玉琢，她指着梨树，双眸掠过无尽的疑『惑』。
“因为浅儿是与众不同的。”男人笑着，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见他眼中的温柔。“所以浅儿的梨树，也是不同的。浅儿要活的像梨花般，纯净美好。这是天青叔叔，对浅儿最好的祝愿。”
“可梨花过了春季，很快便会谢掉的。”女童不解。杏仁儿般的眼眸水汪汪的，煞是好看。
男人闻言，却只是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是呀，梨花只开在春季。所以叔叔希望你永远，都活在灿烂的春光里呢。你知道的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云汐颜忍不住将眼眸从梨树上移开，不去看那飘飞的花朵。止住的眼泪再次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滴掉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这样！
房间中，一袭玄衣的少年坐在桌案前，他拿着手中的地图，却并未将目光落在其上。
望着台阶前那道纤细而羸弱的背影，他凤眸中尽是疼惜。
看着女孩儿痛苦的每分每秒，仿佛是尖刀，在剐蹭着他的心。
“玉王殿下，您不出去看看吗……”
凌峰站在桌前，目光亦是复杂万分。他不敢去看云汐颜，只能是皱眉低头，轻声对玉惊澜建议道。
如今的他已全然相信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眼前的云汐颜，就是他照顾了十年的凌浅。当然，他也知晓，对方要彻底的接受他所说的一切，是多么的困难。
这已是第二日了。眼前的少年让他修养了一日，方才来此献图回话。
“不必，她更想一个人待着。”
玉惊澜有些心疼的收回目光，从昨日归来，云汐颜便是这副模样。除了被自己强迫休息的时间，她都坐在台阶前，望着那棵梨花树。
一动不动。
“您不问，就知晓她的想法？”凌峰微惊，似乎有些不信。毕竟女儿家难免脆弱，这个时候，不正是需要自己夫君安抚的时候吗？
将手中的地图递给凌峰，玉惊澜俊逸的容颜如诗似画，云淡风轻。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会自己站起来的，我需要做的，只是在她伤心的时候，守着她便好。当然，还有为她找到，她想知道的真相。”
凌峰闻言，沉默了。他真切的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为何萧逸宸占得先机无数，却依旧败给眼前少年的原因。
因为对一个人全心全意，甘愿付出一切的疼惜，与狭隘自私的占有欲，是有本质区别的。
“说说吧，这地图的由来。我若没看错的话，这是南疆的地图吧。你为何会将那丫鬟藏在南疆之地？那儿天高地远，你不怕图生变故？”
玉惊澜自不会在意凌峰的动容，如今的他，只想替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儿，找到这件事的真相。
“回殿下，其实那丫鬟与其说是我藏起来的，不如说地图是她给我的。”
凌峰有些尴尬，原来他当初救下那姑娘一命，姑娘本身是感激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只是旁观，未曾动手。
所以那姑娘并不恨他。而且让他觉得很奇怪的是，那姑娘似乎对鬼影也未有恨意。
她只说是为了报恩，若是有一日自己遇到困难，她会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为他钳制鬼影。
“所以这地图是她留给你的，让你在有需要时，前去此地寻她？”玉惊澜蹙眉，这件事越往下挖，他便越觉得蹊跷。
回忆起当初父亲留给他的信，要他在动手前查明一切。既然父亲他早便知道危险，为何还毫不避让？
换而言之，他的母亲也有报仇之能，为何却选择了自尽而去？真的仅仅是因为父亲的离世吗？
再到如今，颜儿的母亲与鬼影之间，那斩不断的深刻联系。他总觉得这些事中，有些隐秘的关联。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的灵堂白茫茫一片。两具棺椁相依而放，周围一片寂静。
夜『色』中，烛火摇曳，烛泪滴滴而落，将冰冷的长夜映衬的愈发漫长。
那时尚还年幼的他，孤独的跪在棺椁之前，神情悲伤。小小身躯，几次在冷风的侵袭中摔倒，却坚韧不拔。
也就是在那一夜，他见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身着紫裙的女人。
女人身姿曼妙，貌若浮华。她的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只是随着记忆的淡去，他已记不清那把剑的模样，更记不清那个女人的模样。
但他至今都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的容颜之美，竟与他被称为东陵第一美人的母亲，不分伯仲。
女人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告诉他前路并不『迷』茫。她希望他能强大起来，不为保护任何人，只为护自己一生安稳。
她说，她是自己父母的老友，特意前来祭拜。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子，也是最后一次。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凌峰见玉惊澜忽然沉默，久久不曾搭话，不禁出声询问起来。
“凌峰，你记忆中的寒惜落，是否总喜一袭紫衣，手持长剑？”玉惊澜抬眸，忽然问道。
闻言，凌峰愣了一秒，急忙在思绪中寻觅起来。
“那晚我见到的寒惜落刚外出归来，她归来时，我们已灭掉了半个秦氏山庄。那晚她的装扮……似乎的确就是一袭紫衣，手持妖月剑！”
玉惊澜双手攥紧，心中的那个结，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的解开。
他忆起了那晚，女人走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澜儿，别活着仇恨里，那不值得。落姨相信，这也是你的父母，想要告诉你的话。”
944 四大王府
夜色朦胧，烛火清幽。
微风拂过少女耳边的发丝，一直坐在石阶上的她，终于身子微颤。那双红彤彤的眸子中，愁绪消散，归于平静。
她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微笑着，站起身来。
清眸在回首间流转，落向了那依旧坐在桌案前，握笔书写的少年。幽幽烛火映照着少年如玉的侧脸，精致的下颌线，俊逸似雕刻的五官，无一不染着清韵。
他若那误入凡尘的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
云汐颜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委屈巴巴。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前，抬手便将玉惊澜手里的笔，夺了过来。小嘴一勾，轻哼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本姑娘哭了快一日，你竟就知道处理公务，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我没安慰你，你不也好好的站在这儿了吗？”
玉惊澜凤眸无奈，他望着身前娇俏可人的女孩儿，露出温润的笑意。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笔，却见少女脚尖点地，往后一退。
“我不管，就是不给你。”
纤细如天鹅般的颈脖微扬，云汐颜不依不饶的道。她哭了这么久，沉闷的心情总算是烟消云散了，可不得来跟这家伙胡闹一下吗？
她也是个女孩子呀，女孩子就是要哄着的，这可琴魔告诉她的。自己就是太好哄了，便宜了玉惊澜这个黑心的家伙。
然而，往后还未退两步，周遭的空气却好似凝固了一般，她不仅未退多远，反而是被推到了某人的面前。只见玉惊澜伸手一捞，她便坐在了对方身上。
“你不给我，便不给我吧，没关系。”
玉惊澜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同时伸出大掌，将她执笔的小手握住，转而放到桌案上，照写不误。
云汐颜看着自己的手，一阵目瞪口呆，她真怀疑这被迫写字的手，到底是不是她的。玉惊澜这厮，恐怕是成精了吧！
“你写字就好好写，干嘛要拉上我一起，你放开！”
少女气鼓鼓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反而被玉惊澜握的更紧了。他甚至微微低头，凑到了少女的耳边，语气温润中，透着一抹令人脸红心跳的蛊惑。
“那颜儿是喜欢跟我一起写字呢？还是想跟我一起做些其它的事情呢？比如，就寝？”
闻言，云汐颜白皙的娇颜腾的一下便红了。她贝齿轻咬着红唇，身子都因为玉惊澜的话而打起了寒颤。
“谁要跟你就寝呀，你想都别想……”
她这话说得显然没什么底气，只能是软软的，带着丝可怜的意味。她伤感了一日，可经不起这头恶狼的折腾。
“呵，那倒是可惜了。我饿了几日，本想饱餐一顿的。”
玉惊澜一边写字，一边轻笑出声。
“乖乖听话些，今日便暂且饶了你。琴魔她们话要少听，再跟为夫胡闹，让你天天躺在床榻上。”
云汐颜握笔的手一僵，若不是被玉惊澜拉住，恐怕那个字儿都得写歪。她真怀疑身后的玉惊澜会读心术，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以后还是让扶桑和辛雅跟着你吧，免得你被琴魔教坏，越来越狡猾了。”
感觉到少女的羞愧，玉惊澜又淡淡的补了一句。
可他这句话，却让云汐颜来了兴致。
“辛雅？辛雅的事情你已经有决断了？”
她沉闷了两日，以自家夫君的效率，不知都处理完多少事了。她到是有些好奇，玉惊澜为何会将辛雅安排给她。
“你能留辛雅一命，便说明她本性不坏。她长期呆在国师府，也没有亲人和去处。我派人询问过她的意见，她愿意跟随你，算是报你为她治疗暗疾的恩情。只不过，她似乎被你吓得不轻，暂时还不敢来见你。”
玉惊澜说着说着，都觉得有些好笑。他家的小祖宗未跟她在一起时，总是凶神恶煞的。如今这宁西，不知有多少人怕她呢。
自己的威名，到都快不及她了。
“小祖宗，你就不关心我对墨帼庸与洛霆斌等人的处置吗？”
云汐颜低眸望着桌上的文书，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觉得小祖宗这个称呼，深得她心。
“恩，那小祖宗问你，你是怎么处理的呀？还不迅速给小祖宗我报上来。”
玉惊澜松开云汐颜的小手，将她转向自己。望着这含笑嫣然，蹬鼻子上脸的丫头，他真想用笔给她在脸上画个八字。
“禀报小祖宗，墨帼庸如今已受封东陵大将军一职，前去节制天宁关了。毕竟如今北鸢蠢蠢欲动，我们东陵开疆拓土，正值关键时期，防御外敌很是重要。”
“恩，小祖宗觉得你安排的不错。”
云汐颜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看出了某人的想法，抬手便将手里的笔丢了出去。
而后一双小手前伸，将小脸儿埋在了少年的怀里，轻轻地将对方抱住。
“那洛霆斌呢？你打算如何安置？”
眼见着怀中人儿双眸轻阖，玉惊澜不禁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其上的道道泪痕，让他心疼不已。
“洛霆斌是你的旧部，而且代表着原本的宁西一脉。为人公正廉洁，侠肝义胆。是一根不错的苗子。如今东陵疆域扩展，三大王府支撑起来，也会稍显勉强了。”
“惊澜，你的意思是？”
云汐颜身子一僵，清眸中流光溢彩。
“如今洛瑶嫁入安亲王府，我们也都算是她的婆家。不止如此，你还是洛瑶的师父。就当是为夫替你备一份大礼，送洛家一个造化，也权做稳定局势之用。”
玉惊澜点头，在少女无比期待的目光中，道出了后话。
“我已传书瑾帝，请他下旨册封洛霆斌为洛亲王，洛瑶为郡主。并择日成立洛亲王府，专职统辖处理宁西旧务。很快我们三大王府，便将更名为四大王府了。相信东陵的崭新未来，将指日可待。”
听完玉惊澜的话，云汐颜顿时起身，在对方的脸颊上浅浅一吻。
眉目间笑颜如花，她知晓，这是惊澜在替她回报洛霆斌父女，对她的忠诚。
945 安澈到来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是数日的光景。宁西政变，归附东陵。国中旧务由洛霆斌统一处理，将每个官员的褒贬列的是清清楚楚。
但凡贪官污吏，皆是被当众处斩，以儆效尤。
而反观那些忠直之臣，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午后的宁西国都，春光灿烂。和煦微风拂面间，城门洞开，迎来一行数百道身影。他们策马奔腾，速度如飞，引来一众关注的目光。
因为这队人马，赫然是国公府的暗影卫。在队伍的最前方，少女一袭紫裙，琉璃般的眸子，宁静如水。只是面『色』微沉，似乎有些头疼。
“阿瑶，你们宁西国都真繁华呀，本王还是第一次来呢。以前一直没这个机会。”
“不知这附近可有什么好山好水，可供游赏的？本王成日在南关待着，整天看着那群将士练兵，眼睛都快出问题了。”
“还有呀，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本王呀？本王都等了好久了。你之前不是说，等我们两国平定……”
“阿瑶，你怎么不回答本王呀？”
……
一众暗影卫抬头，那目光的焦点，都在一个人身上。那是一名蓝衫少年。他张扬肆意，身姿欣长。俊逸容颜上一双猫眼，泛着咄咄光华，令人不敢直视。
手握缰绳，策马而行。可谓是英姿勃勃，器宇轩昂。
然而，这位初见时统领十万大军，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东陵安亲王，吓退了北鸢十万兵马的新姑爷，此刻却如一个话痨般，缠着他们大小姐。
这个场面，实在有些反差过大，让他们一时间缓不过神儿来。
“阿瑶……”
“闭嘴！”
洛瑶柳眉紧蹙，眉间都快拧成一个川字了。这个家伙，从见面开始便喋喋不休。
处理事务，收复国土时到是英姿勃勃。
可这一闲下来，便开始在她这儿找乐子了。
“小爷都这么久没见你了，你就这么对小爷呀！”
终于，安澈忍不住了。连如今改过来的本王都不称了，他还是喜欢小爷二字。
“小爷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老爷子，让我来宁西看你的。你可不知道，那老头子可想来这边看看了。”
洛瑶回眸，望着安澈郁闷的表情。他英俊面容上的张扬，似乎都因此暗淡了一瞬。他见到自己，真的有这么兴奋吗？
想到这里，洛瑶不禁清浅一笑，幽幽的道：
“马上到丞相府了，汐颜和玉王殿下，都在丞相府等我们呢。你有话到了那儿再说。大街上喋喋不休，像什么样子？”
她『性』子寡淡，到是很少说这么多话。不过面对安澈，她的话是想少都难。
“嘿，你说起他们两，小爷到要好好去感谢他们一番。这一次，多亏了他们，小爷才能这么早把你拐回家。”
安澈手中缰绳一紧，『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纨绔笑意。自从成为安亲王后，他深感肩上重担，再也未放肆过。
可如今此处春光无限，又有美人在侧，心中难免升起一丝豪情。
这头，洛瑶回眸看了眼身后一众暗影卫，那些隐隐偷笑的表情，让她有些窘迫。安澈真是的，居然用拐回去来形容她。
忍不住刮了少年一眼，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瑶，你看谁站在那府邸门前呢！”
就在洛瑶思索间，安澈的声音却忽然在她耳畔响彻。她抬眸一望，只见那一袭白裙的少女，正站在丞相府门前，与一人交谈。
白裙少女自是云汐颜，可在看到与她交谈之人时，洛瑶的面『色』却微微一变。
那人气势不凡，身姿挺拔。一张英挺的面容，刻满了刚正不阿。除了她那一根筋的父亲，还能有谁？
见此，她当即一拉缰绳，握住安澈的手道：
“那个，安澈，我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我先带你去哪儿怎么样？”
她们运气为何这么差？一来便撞见了她父亲。安澈『性』情乖张，自家父亲又稍显顽固。万一父亲为难安澈怎么办？不行，她得想避开此处，给安澈些心理准备。
“为什么呀？小爷好久没见我那妹妹和黑心狐狸了。都走到大门口了，自然是要过去的。”
可安澈却并不明白洛瑶的良苦用心，他这前话刚落，后脚便一扬马鞭，策马往府门前奔去。
府门之前，云汐颜正低眸与洛霆斌说着事情。看着他递给自己一系列公文，在其中挑挑拣拣。
如今她与惊澜已将四大王府的事情，预先告知了眼前的洛霆斌。洛霆斌听闻之后，深感器重，竟也罕见的热血沸腾起来。
他在宁西被闲置多时，久久未得重用。而如今投靠东陵，竟得来了如此大的造化。他是打从心底里，想回报玉王府的两位主子。
因此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在整理宁西旧务，与属下一众旧部们，商量着宁西后续与东陵对接的合理方式。
每每遇到不错的方案，都会亲自拿到丞相府这边，寻云汐颜过目。因为他们这一块儿的事情，都是云汐颜在接手。
作为跟随云汐颜发动政变，并且取得完胜的洛霆斌而言，他丝毫不怀疑云汐颜的能力。而且这位玉王妃，竟还亲自来门前接待他。
“我觉得这些方案都不错，后面可以实行。您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该好好休息两日。事情是做不完的，忙里偷闲，可也是一门学问呀。”
云汐颜瞧着洛霆斌，自己这个老友呀，有时就是太过钢直了些。但这也可以说，是他极大的优点。
“玉王妃的教诲，属下记住了。”洛霆斌点了点头，如宝贝般，将自己手里的公文收起。
他如今哪敢懈怠呀？如此重托，他负不得呀。
可就在洛霆斌感慨时，一道意气风发的清朗男声，却忽然从后方掠来。犹如一阵清风，传来勃勃朝气。
“汐颜妹妹，你不在府里待着，难道是知晓你哥哥我今日前来，所以特地出来迎接的吗？”
洛霆斌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蓝衣少年策马而来，他面如冠玉，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都可见军人的硬挺之风。
而他同时看到的，还有后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洛瑶。
946 贤婿与岳父
丞相府大门前，云汐颜骤然回眸。那双清澈沉吟的眸子，顿时变得戏谑起来。她的目光不断在洛霆斌与洛瑶之间来回，忍俊不禁。
而另一边，那一袭蓝衣正不断向她挥手的安澈，依旧是那般意气风发，张扬万千。他那双猫眼中的兴奋与挂念，是真真切切的。自己这澈哥哥，还是很在意她这个妹妹的嘛。
“澈哥哥，我可不是在门前等你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少女脖子一扬，轻灵的嗓音动人至极。她倒想看看，接下来的这场好戏。真可惜，惊澜没跟着她出来透气。
那家伙似乎很喜欢待在她以前的院子里，说什么在感受自己以前，没有他时的生活。每每想起他这句话，她都会有些伤感。那些年，他过的并不好吧。
“哼，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呀。有了黑心狐狸，便再也不认小爷这个哥哥了。等小爷回去，一定得跟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
马背上，安澈拉着缰绳，一脸的心疼。他这妹妹，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过，他还能如何呢？
“澈哥哥，我可不想当着阿瑶的面扁你哦。”
云汐颜似笑非笑，她这个神经大条的哥哥呀。这是还没发现，自己身边的阿瑶，连脸色的变了吗？于是乎，她只好是用自己的眼神，友情提示一番了。
安澈也是聪明人，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个回眸，便见洛瑶保持着一抹微笑，只是这微笑，却说不出的窘迫。以至于他心中一动，急忙道：
“阿瑶，你这是怎么了？那儿不舒服吗？”
他想拉住洛瑶的手，却被洛瑶闪开了。
顺着洛瑶那有些窘迫的目光望去，他赫然将视线，落在了云汐颜身边的中年男子身上。男人身材挺拔，面容刚毅正直。
似乎，说不出的眼熟。他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而让他更加惊异的是，此刻这位有些熟悉的男人，正在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那双眼睛满是沉吟，就连脸色，都含着令人看不懂的阴沉。
他怎么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呢？
“汐颜妹妹，这位是？”
终于，心直口快的他，开了口。
云汐颜清眸一挑，笑意点点绽开。思索了片刻，轻咳一声道：
“我觉得这个问题，你还是问阿瑶比较好。她来介绍，比我要合适些。”
闻言，安澈脑海里嗡的一声，瞬间有了底子。他可不是傻子，云汐颜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不明白吗？
他没有问洛瑶，而是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洛霆斌面前，就要拱手屈身。
可他身子还没屈下去，便被洛霆斌一把抓住了肩膀。洛霆斌虎目一瞪，沉吟出声道：
“贤婿？”
“岳，岳父……”
安澈尴尬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总算是想起来眼前的这位是谁了，这可不就是前宁西国公府的洛国公吗？他的岳父大人呀。
这一来，到是有些失礼了。
“贤婿从南关远道而来，日夜兼程，可累呀？”
洛霆斌拍拍安澈的肩膀，笑了笑道。就是眼前这个臭小子，拐走了他家瑶儿？
闻言，安澈立刻是摸了摸后脑勺，赶紧是摇头道：“小婿不累，而且阿瑶都亲自来接我了，小婿甚是精神。”
“甚是精神呀？好，好。”洛霆斌轻轻地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抬手便是一掌向安澈拍了过去。“既然贤婿不累，那就先跟岳父打一架再说！看招！”
在云汐颜的注视下，安澈眼神一直，几乎是立刻往后闪身。而洛霆斌已然是将公文交给随从，向着他扑了上去。
洛瑶见了也是一急，立刻想要上去劝架。可刚刚下马，便被云汐颜给拦住了。
“汐颜，他们打起来了，我得去劝劝，一会儿……”
“好了，别担心，他们这不是为了你才打架的吗？澈哥哥有分寸，不会出问题的。”云汐颜双眸微眯，似笑非笑。
“可是父亲他，下手可不轻呀。”
洛瑶望着那边，正对安澈穷追不舍的洛霆斌。眼看这两在大街上奔跑起来，她真是有些头疼。
父亲那么严谨认真的人，为何却开始跟安澈一样胡闹了？在大街上乱跑，成什么样子？
“你爹那性子，他不跟澈哥哥打一架，是不会彻底认可你们的。我跟惊澜准备喝茶呢，你也一起吧，正好商量你和澈哥哥的婚事。”
云汐颜拉着洛瑶，若无其事的往府邸里走去。毕竟这养了多年的女儿，一下子嫁出去了，人老洛也是很伤心的嘛。
所以澈哥哥呀，这顿打，你活该受着。
洛瑶拗不过云汐颜，只能是放弃去阻止追打的二人。而是对跟来的一众暗影卫道：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老爷和姑爷去！”
闻言，那一众暗影卫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是下马列队，快速的往洛霆斌二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那两人跑的太快了，这才一会儿，居然就没影儿了。
街道上，一众路人目瞪口呆。他们看着忽然在街上奔跑起来的两道身影，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那不是洛国公吗？他老人家竟不处理公务，在街上乱跑？”
“是呀，你们看那被追着跑的小子，准是犯了什么大罪了。你看看，不止是洛国公，连一群暗影卫都在追他哩。”
“这得多大的罪呀？”
……
眼看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前面的路更是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安澈猛然停下脚步，一个转身，对后面的洛霆斌尴尬一笑。
“岳父大人，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贤婿呀，岳父大人的瑶儿都给你拐跑了，打你一顿怎么了？”
洛霆斌双手叉腰，指着安澈道。这臭小子是泥鳅吗？溜得这么快？不行，自己今日非打他一顿不可！
“可岳父大人，阿瑶是真心喜欢我的，您为何要打我呢？”
安澈满脸苦涩，他对阿瑶挺好的呀。
洛霆斌微笑，手腕子一扭，一步步的向安澈走过去。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打你！你要是再跑，就别想娶我女儿。”
947 小没良心的
丞相府，清霜院
“汐颜，你与玉王殿下的意思，是你们很快便要离开国都，去南疆办事了吗？”
洛瑶端着茶杯，望着对面的一双璧人。少女一身白裙，清新脱俗。少年一袭玄衣，雅致出尘。看着他们二人，自己都不禁要羡慕一番。
但同时，她也为他们感慨万千。因为她知道云汐颜的身份，知道眼前的二人，究竟经历了多么刻骨铭心的考验，方才走到了今日。
“是呀，所以这边的事情，暂时都要拜托你与洛大人了。至于与东陵的联系，澈哥哥也能做到我们能做的。”
云汐颜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与玉惊澜对视一眼，心中一片了然。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因为玉惊澜已经告诉了她，他们的父辈之间，是存在联系的。也就是说，他们三人的悲剧，都有着一个节点。他们都与鬼影，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而他们两人要寻找的答案，也许都会在那个丫鬟身上呈现。
前些日子安澈未到，他们还有些不放心这边。可如今不同了，他们该走了。
“恩，你们放心，这边我跟安澈，还有父亲，一定会好好处理的。不过你们要去做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无论如何，还请小心。”
洛瑶正襟危坐，轻轻地点了点头。
“恩，我们会的。还有你与澈哥哥，也要好好的。你们之间，如今已不存在阻碍了。”
云汐颜淡笑，瞧着洛瑶那张微红的小脸儿。
而后，他们又煮着茶，断断续续的聊了些杂事。这样的闲聊，一直持续到傍晚。中途有人禀报事务，所以玉惊澜离开了。
到是云汐颜与洛瑶，一直坐在原地。
眼看天『色』渐晚，洛瑶不禁将茶杯轻轻放下，那双宁静的眸子中，写满了忐忑。
“汐颜，你说都这么晚了，他们两怎么还不回来呀？”
瞧着洛瑶担忧的神『色』，云汐颜却自顾自的喝着茶。一双清眸流转，她怎么知道呢？她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
“我觉得，应该快回来了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
洛瑶猛然起身，准备往外走。可她刚刚站起来，便见扶桑快步走进来，轻声道：
“主子，洛大人与王爷回来了。只是……”
“哦？回来了？”
云汐颜莞尔，这两人要是再不回来，洛瑶都得找他们去了。
而她的话音刚落，两道摇摇晃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之中。云汐颜瞬间明白了，扶桑的只是什么意思。
只见得洛霆斌与安澈相互搀扶，两人走的摇摇晃晃。安澈那张俊逸的脸庞上，右眼黑青，看上去极为的滑稽。
“贤婿呀，你这酒量，还得练练呀！这，这连岳父都喝不趴，怎么娶我们瑶儿呀！啊？”
洛霆斌一边将手搭在安澈的背上，一边『迷』『迷』糊糊，却又义正言辞的说道。
“岳父大人，说的是。小婿，小婿以后一定勤加练习，早日将岳父您给，给喝趴下！”
安澈一挥手，一边扶着洛霆斌，一边晕晕乎乎的道。
可他话刚说完，洛霆斌却回头，给他做了个禁声的表情。那张通红的老脸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嘘！你小声点。瑶儿，瑶儿她最讨厌我喝酒了。你可别这么大声，一会儿，一会儿被发现了。她可凶了！”
洛霆斌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抬着脚步。
“你别看瑶儿平时不说话，却比她娘还要凶。我，我悄悄告诉你。我这当爹的，有时候还真，真有些怕她。她会骂我的。”
洛霆斌笑了笑，跟安澈是推心置腹。
闻言，安澈那青黑的眼窝一顿，顿时惊讶起来。
“那，那我们小心点。岳父，其实，其实小婿也有些怕阿瑶。没想到我们两，是同病相怜呀……”
“你们同病相怜，是吧？”
安澈的话音刚落，一道宁静的女声，不急不缓的响了起来。
“恩恩，同病相怜。”
安澈与洛霆斌二人，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在点头的同时，还不禁惺惺相惜的对视了一眼。
可这不对视不要紧，互相一看对方的脸，顿时是心头一凉。
洛霆斌一笑，“小婿呀，刚刚那句话，是你说的？”
“岳父，不是我……”安澈摇头。
这一瞬间，两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怎么觉得，这声音那么像……
于是乎，两人一同抬头。那映入眼帘的，是洛瑶那张含着冷笑，分分钟想打人的脸。她微微勾唇，道：
“呵呵，同病相怜是吧？”
“没有，没有。”二人摇头。
“我还很凶是吧？”
“没有，绝对没有。”二人否认。
“我还骂你们了是吧？”
二人绝望，祖宗要生气了！
这边，云汐颜忍俊不禁。看着被洛瑶揪着耳朵，就准备带回国公府的两个人，一阵扶额。
澈哥哥与老洛，当真是一对儿活宝。
“这怎么回事？”
另一边，玉惊澜听到外面的动静，竟缓缓走了出来。他站在了云汐颜身边，一块儿看起了热闹。
云汐颜娇颜含笑，轻轻的抱住少年的手臂，若无其事的道：
“真可惜呢。”
“可惜什么？”
玉惊澜低眸，有些不解的望着云汐颜。那如诗似画的面庞上，含着些许宠溺的笑。他伸手拂过少女的青丝，等着她的后话。
这丫头，是又有什么事情，不顺心意了吗？
“真可惜颜儿没个正经的父亲，没能让你也尝尝，被岳父收拾的感觉。你看澈哥哥，眼窝子都青了呢？”
望着已然消失在院门前的洛瑶三人，云汐颜莞尔一笑。她也是看到洛瑶他们，有些感慨而已。
可她的话刚说完，便觉得腰间一紧。那立在身旁的少年，已然是抬手将她横抱起来。低眸在她的唇瓣上，浅浅一吻。
“好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竟希望你夫君我，也被人揍青眼窝子？”
说罢，玉惊澜径直抱着她，往内室而去。云汐颜赶忙拉住他的衣襟，一急道：
“惊澜，你又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去床榻上，好好惩罚你罢了。”
948 鬼影的后手
北鸢京城，国师府
一道狼狈身影狂奔而入，他越过一众把守的侍卫，直直的掠向了烟波亭。曜日当空，阳光和煦，却抵不住他心中的凉意与惶恐。
“六神无主，浮躁不堪。为师不记得，为师这般教过你，鬼修。”
低沉的声音自亭中响彻，含着难言的沉闷。鬼修抬头望去，只见那烟波亭中，男子一身宽松白袍，包裹着那伟岸宽阔的身躯。
他带着面具，携着茶杯，安静饮茶。无人看得出他的喜怒，也同样无人看得懂，他究竟志在何方。
“师父！”
鬼修闻言，几乎是几步跑到鬼影面前，扑通一声跪地。他双手撑地，双眼中的惶恐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责，与无地自容。
“师父，弟子无用，又一次辜负了您的嘱托。宁西，宁西已经……”
“宁西已经被东陵吞并了，对吗？”
鬼影放下茶杯，他并未去看地上的鬼修。眼眶中，幽蓝火焰跳跃，隐隐间，透着一抹了然之『色』。得到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起来吧，那不怪你。”
“师父，是弟子无能，弟子若是能早些觉察，若是能早些传回消息……”
鬼修不动，他依旧跪在地上。两次了，两次任务，他都以失败告终。对于眼前的鬼影，他心中惭愧至极。
以往，他每每以国师府的天骄自居，在这北鸢之地可谓是叱咤风云。可如今他方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其实很平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总是跟别人比较的人，是不会快乐的。玉惊澜是天纵奇才，他身后，有着他父辈数代人积累的底蕴。无论是玉王府还是夜明城，都非你可想象。与他比，你只会自欺欺人。”
鬼影轻叹一声，兄长和玥儿姐姐的儿子，岂是常人能够比拟的。连他，都有些捉襟见肘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轻地抚着胸口，其中隐隐有血气翻腾。
他的伤，至今未愈。
“师父，玉王府不止有玉惊澜，还有那云汐颜，同样是令弟子捉『摸』不透。”
鬼修咬牙，如果只有玉惊澜，他或许还会这般安慰自己。可云汐颜呢？据他们了解，她不过是出生于东陵云国侯府，一个以前籍籍无名，不学无术的官家小姐罢了。
可就在这几年，她的成长竟让所有人感到恐惧。
若是在数年之前，谁能相信，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官家小姐，能走到与玉惊澜并肩的一日。
“呵呵，你倒是聪慧，不枉为师教导你数年。这云汐颜身上，的确有许多的蹊跷之处。别说是你，就连为师，也有些看不明白。”
鬼影苦笑，他又怎么会告诉眼前的鬼修，他在云汐颜身上，看到了一个女孩儿影子。同样，也看到了那个女子的影子。
凌浅，寒惜落，呵呵，我鬼影这辈子，似乎都再也无法忘记你们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缘分吗？
“师父，我觉得在云汐颜身后，必有秘密，我们是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应该仔细追查吗？”鬼影靠在桌前，语气忽然含起笑意。“没用的，为师早便查过，她就是云汐颜，没有错。”
鬼修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鬼修，这次你外出，应当已经察觉到自身的不足了。辛雅折损无妨，只要你平安归来，这些都无妨。”
鬼影是淡然的，自始至终，都是淡然的。他的淡然，让鬼修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对于他的师父而言，宁西被东陵囊括，也无所谓吗？
“师父，宁西……”
“宁西我们争不过东陵的，所以为师本来，也不打算扶持凌峰。派你们去，一是为了探虚实，二是为了『迷』『惑』和牵制玉王府的视线。”
鬼影抬手将地上的鬼修扶起来。这次的事情，本就不怪鬼修无能。因为即便是他亲自去，结果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您的意思是，您早就有了别的打算。”鬼修一愣，眼底骇然，却又惊喜。
因为鬼影这么说，便说明他并没有犯下大错。
“是，为师有其他安排。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眼下我们前方，应该很快便会传来消息了。这一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鬼影话音刚落，鬼修还未来得及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在回眸间，见一名侍卫快步奔入国师府，恭敬的停在了烟波亭前。
“禀报国师大人，前方捷报频传。我方十万大军兵贵神速，以雷霆之势出击，在半月前攻下南疆边关。而后，主帅封丘奉您的部署，亲率先锋部队长驱南下，又掠下五州之地。陛下特向您请示，后续事宜。”
侍卫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在鬼修的脑子里狠狠地捶打了一下。他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乃是真事。
南疆国，他们北鸢的宿敌。可南疆十六州，如今却已被他们攻下五州。边疆五州之地极为辽阔，几乎接近南疆三分之一的国土。
在他前往宁西来回的这一月中，师父竟已在不声不响之间，做下了如此大事！
“回复陛下的人，立刻加派兵力，固守住攻下的五州。命前方的封丘若有余力，可继续向前挺进。南疆十六州，肥沃之地，可都在后面。”
鬼影不骄不躁，话语冷漠的令鬼修心惊。仿佛这件事，完全不是他谋划的一般。这般宠辱不惊的气度，让人折服。
直到那侍卫快步离去多时，这边的鬼修才终于回过神来。
“师父，我们的那十万大军，不是，不是被东陵节制了吗？”
“呵呵，东陵节制我们的目的，只是让我们不能进攻宁西。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安排了后手，将主力抽调走的同时，汇合暗中准备的又十万大军，来了一手声东击西呢？”
最终，鬼影不再与鬼修闲聊，而是缓步起身，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他就是抓准了玉惊澜和云汐颜会扎根在宁西，这才瞅准了无人理会，自以为能置身事外的南疆。
没想到，还真被他算准了。
949 兵分两路
数日之后，宁西仓西城
此城为宁西国都通往南疆的必经之路。眼看天『色』渐晚，一只小队也悄然间，入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这只队伍约莫十人组成，与寻常结伴而行的小队人数，相差不多。但就是这么一只小小的队伍，却尤为的显眼。
因为人们惊讶的发现，这支队伍中除了一名中年男子外，竟都有着极为出众的外表。尤其是立于队伍最前方的，那一对少年少女。
少年玄衣如墨，少女白裙似锦，二人正手牵手，若无其事的向前。其后一众人神『色』怡然，亦是在悄声说着什么，偶尔会瞧一瞧周围的摊位。
这一幕，俨然成为了此处街道上，最为亮眼的风景。
可偏偏这样一行亮眼的人马，却无人胆敢阻拦与轻视。那些平日里出来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们，仿佛都在此刻哑了火。
更有甚者，远远瞧见他们，直接是拔腿就跑。
因为他们远远就看见了队伍中那唯一的中年人，这些平民可能不认识，可官家纨绔那能不认识他呀？这不是他们当朝丞相大人吗？
如今宁西刚刚经历政变，东陵的改革与囊括速度都很慢。因为宁西这些消息闭塞的下层，都还是认着凌峰这个大人物的。
然而眼下这个大人物，居然只能跟在队伍最末，而且神『色』相当的收敛。可想而知，眼前这一众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他们，他们那儿敢惹呀。
这一众人就这么安静的走着，直到抵达一处客栈，方才停下脚步，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中，消失在了客栈的楼阁之上。
房间内，凌峰站在桌前，仔细的回忆着。
“那姑娘如今暂时还没有消息，毕竟十年的光景，变化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们要找到，恐怕得花些时间。”
在凌峰的对面，云汐颜与玉惊澜坐在桌前，静静地望着他。对于他的回答，二人也表示了认同。他们不是什么顽固之人，要求消息一定要立刻传回。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件事，不好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觉得那位故人，应当还在。”云汐颜小手放在桌前，低声道。
她们在数日之前动身离开了国都，将后续的事务都交给了安澈与洛霆斌。希望此行，能有他们想要的收获。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下一刻，房门被推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显『露』而出。
正是黑舞与白歌。
“爷，不好了。”
白歌与黑舞大步走入房间，向玉惊澜和云汐颜行礼。他们气喘吁吁，眉宇间皆有疲惫之『色』。他们特意从南关赶过来，跟云汐颜二人汇合的。
“怎么了？”
玉惊澜蹙眉，凤眸中顿有异『色』流『露』。显然，能让黑白无常这般匆匆忙忙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同样，云汐颜与凌峰也瞬间打起了精神。
“爷，北鸢假意与我们对峙，背地里却集结兵力，转而向南疆下手。由于他们出其不意，南疆根本没有防备。以至于边关被破，南疆十六州，如今已有六州之地化为焦土，战火纷飞。”
白歌欠身，赶忙是将自己的带来的消息，禀报了上来。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的震撼，因为北鸢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前两日还是五州，他们昨儿个又得到消息，变成了六州。
恐怕这个消息，还在不断地翻新。
闻言，整个房间，都在此刻陷入了沉静。云汐颜猛然回眸，望向身旁少年，眼底有惊骇之『色』流『露』。
这些日子，她一直忙于宁西，并没有精力去关注别处。所以对于突然被战火席卷的南疆，她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事一定与鬼影有关。
“看样子，鬼影知晓我们更关注宁西的情况，所以趁着这个空子，将南疆拉入了战火。但归根结底，还是南疆太不谨慎了。”
玉惊澜轻叹一声，他是眼前的众人中，神『色』最为平静的。那种淡然，令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南疆已免于战火多年，此番我们剑指宁西与北鸢，他们本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可惜，他们却忘记了，四国之争，一旦宁西被我们囊括，这天下，终归是不会平静的。”
“惊澜，虽说是南疆掉以轻心，可我们恐怕不能看着他们被北鸢攻城略地。鬼影此人心机深沉，不能让他再次拉近我们间的实力差距。”
云汐颜说着，轻灵的嗓音却一点点变得沉『吟』。一提到鬼影，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可如今一切都还未弄清，她也不会意气用事。
东陵与宁西，如今都成为了他们的后盾，江湖之上有夜明城坐镇，他们的势力已远超鬼影。可一旦南疆被吞并，这个大好的局势，恐怕又要出现变故了。
“你说的对，南疆丢不得。我们得出手相助。”
玉惊澜点了点头，他很认同云汐颜的说法。南疆一旦失利，对于他们而言只有坏处。
“我本想让东陵慢慢融合宁西，在此期间都不大肆动用武力。可如今看来，这一点是做不到了。”
想到这里，少年已轻抚衣袖，缓缓起身。
“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上黑舞和白歌，前往南关与外公汇合。并向瑾帝上书，召集兵力支援南疆。”
说罢，他又低眸，伸手轻轻拂过少女白皙细腻的娇颜，声音温润道：
“你且先带上辛雅和琴魔他们，快速前往南疆。主要是寻找那位旧人的下落，在有余力时，也可动手左右局势。拓跋颖与你相识，你想要行事，想来也不难。”
“惊澜，其实我回去调兵也可以。你不怕我独自前往，又鲁莽行事吗？”
云汐颜抬眸，望着玉惊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可不保证她会不会以身犯险，又受些小伤。
“好啊，那你就别去了，跟我去南关吧。”玉惊澜勾唇一笑，这个丫头就犯傻吧。
“别呀。”云汐颜一愣，她刚刚就是说说而已……
“好了，你去吧。她是你娘身边的旧人，你去找她，比我更合适。但是记住，别受伤，也不准有事，知道吗？”
最终，少年温柔一笑，带着黑白无常，转身而去。
950 进入南疆
三日之后，南疆雁南州。
“还不快走！你们这群没用的俘虏，一个两个，没吃饭吗？”
大路之上，一众队伍缓慢前行，车马绵延数里，正有大批粮草物资压阵。其中，一名军官正凶恶扬鞭，督促着一众衣衫褴褛的军人。
这些军人皆是目赤欲裂，恨不得将这军官碎尸万段。但此刻的他们，皆是手有镣铐，身不由己。
“哼，瞪我，还敢等我？”那军官瞧见其中一名老者的眼神，立刻是鞭子一扬，狠狠的抽击了过去。“看什么看？你以为你还是南疆的将军呀？你现在，是俘虏！连死都不准！”
那被抽打的老者冷哼一声，依旧死死地瞪着那军官。丝毫未因为他的话，而有一点骨头软的样子。
“呸！你们这些鸢狗！不过是趁我南疆不备，这才偷袭得手的！赢的这般不光彩，迟早有一日，会被吾皇和公主殿下驱逐出境！”
老者喘息着，身上的鞭痕极多。其中有几处伤口不断渗血，让他看上去极为的虚弱。可即便脸『色』苍白，面对军官又一次落下的鞭影，他依旧一声不吭。
“老东西，该死的老东西！看本官今日不打死你！”
那军官见此，愈发的穷凶极恶起来。这个老东西屡次跟他们对着干，就是这一群俘虏中的刺头。今日，必须把他杀了，杀鸡儆猴。
“来呀，士可杀不可辱！你爷爷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老者慷慨一笑，毫不介意。死了，总比在这儿受屈辱要强。
眼看着那军官扔掉长鞭，转而抽出一把弯刀，周遭的一众俘虏，皆是咬牙切齿。可他们根本无能为力，因为就在军官准备处置老者时，周围涌来数名士兵，将他们阻隔开来。
整个队伍暂且停滞，所有俘虏都被带过来，仿佛是特意来观礼眼前的这一幕。
“老东西，老子今日就当着你们南疆众人，砍了你的脑袋！听闻你在这南疆，还是有名有号的。杀了你，刚好震慑那些胆敢忤逆我北鸢的人。”
军官说着，已然是扬起手中的弯刀，对着老者的脖子落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变故发生了。因为一道快若奔雷的风刃掠过，竟在刹那间将弯刀斩断，刀剑弧度一转，反倒是刺入了那军官的咽喉。
这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眼见着那军官缓缓软倒。周围的一众士兵立刻是握紧手中的武器，开始四处张望。
铮铮！
一道道快若奔雷的琴音响彻，转瞬间杀伐四起。方才的风刃仅有一道，而如今，却是密密麻麻。
偏偏这些风刃，竟还像长了眼睛一般，专挑北鸢士兵下手。
一时间，这一众人都慌了神。他们想要转身求援，却发现并不只是他们这一处出了问题。
在不远处，已有一名绿衣女子飞身而来。女子指刀锋利，手中正提着两颗血淋淋的头颅。那竟是他们队伍中，职权最高的两位将军。
这般杀伐，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数百人的押送队伍，便已被屠戮的干干净净。一把大火熊熊，将他们押送的所有物资，付之一炬。
老者与一众俘虏站在火焰前，愣愣的望着这一幕。同时，也望着站在他们身前，那几道出尘的身影。
在这一众身影的最前方，是一名青裙少女。她身姿纤细，亭亭玉立。仅仅是一个清傲的背影，便已令人移不开眼睛。
“主子，北鸢押送粮草的队伍不多，被我们碰上一支，也够他们心疼的了。”
琴魔妖冶一笑，手抚长琴。出门在外，她也不再称呼眼前的少女为少夫人了。因为那样，太招人耳目。
“可不是，那两个将军，可是哭着求我别杀他们呢。”扶桑拿着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精致的双手。那两颗头颅早被她吓完人后，扔火里烧了。
在她们二人之后，那站在少女身边的辛雅，终于是支支吾吾道：
“你们动手也太快了，都不给我留点儿……”
她在这队伍里磨合了半月，算是了解了这一众前辈的『性』子。虽说她如今是队伍里仅次于主子的高手，可每次动手的速度，都会掉队。
这个神仙队伍里，一个比一个狠。有纪律时，比谁都听话。无纪律时，真是洒脱的让她难以想象。
但意外的是，她还挺喜欢的。
只是这三位大美人是争着杀人，站在最后的凌峰却满脸苦『逼』，瑟瑟发抖。他不止是苦『逼』，还累的要死要活的。
因为最近他们总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好不容易才进入了这南疆的外围五州。眼前这四人武功绝世，赶起路来，令人瞠目结舌。
而他也会武功，可在武林高手中，实数一般。所以跟上她们，已经很勉强了。
至于杀人，他不被杀就不错了。
“少一支押送粮草的队伍，的确能给北鸢大军造成一些影响。可这般影响，治标不治本。鬼影敢出手，必然有着精密的部署。我们可没时间继续寻找别的运粮队伍。”
清眸中倒映着熊熊火焰，云汐颜终于是缓缓转身。绝『色』娇颜如画，清目流盼间，将目光落向了身后的一众俘虏。
而那一众俘虏，亦是看向了她。只是在愣神数秒之后，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目光中亵渎，赶紧惶恐的低下头。
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少女，一看便不是凡人。人家这一众手下在挥手之间，便灭了北鸢一支队伍呀。
“老将军可愿告知名讳？”
云汐颜缓步走到老者面前，清冷的声音含着一抹郑重。方才老者那宁死不屈的风骨，到是让她想起了她那外公。那脾气倔得像头牛的安榭老爷子。
那老者闻言，立刻是起身拱手，对云汐颜施了一礼道：
“末将乃是这雁南州守军将领，徐川。守城失利，不幸被俘。今日若是不遇到大人您，恐已不在人世了。”
徐川望着云汐颜，眼底惊芒流『露』。眼前少女的出现，给他灰暗的前路，点亮了一盏明灯。
“好，徐老将军，您可愿随我深入南疆，成为我的向导？”
951 南疆内鬼
徐川猛然抬头，目光惊异的望着云汐颜。眼前这个绝美的少女，竟要请他当向导。这也说明，他们不是南疆人。那他们为何，要烧掉北鸢的粮草？
一时间，徐川心中身为将领的警觉被放大，不由的开始猜测起眼前众人的身份来。他毕竟是南疆将领，若是引狼入室，那可就悔不当初了。
“老将军不用担心，我们绝非北鸢细作。我们此行有自己的目的，但我也想去见见我的友人，你们南疆的公主殿下，拓跋颖。”
云汐颜显然瞧出了徐川的警惕，眼下是非常时期，徐川若是一口答应下来，她反而会觉得此人不可靠。至少，不够聪明。
“大人您认识公主殿下！”
徐川一惊，南疆公主拓跋颖，才智过人，手腕凌厉，在这南疆可谓是家喻户晓的。就算是在其他国家，也有着不弱的名声。
因此在徐川心中，是十分敬重这位公主殿下的。如今眼前的云汐颜一开口，竟都说公主是她的友人，还直呼其名。
“自然是认识的，她之前一直邀我来南疆游玩。可由于我事务众多，未来得及到此。到是如今前来寻人，却见南疆遭此大祸，甚为惋惜。”
云汐颜点头，很认真的回答着徐川的问题。在回答的过程中，她也发现徐川渐渐地打消了对他们的怀疑。
因为无论她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们都灭掉了北鸢一支队伍，救下了眼前的一百俘虏。徐川显然相信，他们不会是北鸢的人。
“既然大人盛情相邀，那徐川乐意协助。只求大人你，能将我带到公主殿下面前，我有重要之事，必须向她禀报。”
徐川拱手，对云汐颜恭敬的低头。其实他正因怀揣的秘密无法上报，而感到忧愁。未想到，机会便这么来了。
“甚好。”
云汐颜点了点头，一旁的辛雅立刻拿出了南疆的地图，铺陈在徐川身前。云汐颜望着地图，轻声问道：
“徐将军，如今我们要寻找公主，自然就要知晓如今南疆的局势。你将你知道的消息，都一一说出来吧。”
闻言，徐川立刻是点了点头。
眼前的雁南州，处在南疆外围三州。而在雁南州往南疆内部去，前面还有三州之地，也已沦为了北鸢的囊中之物。南疆被突然攻击，外围几州防御不及，除了战死和被俘的军队，皆是且战且退。
可北鸢攻势凶猛，其中不乏一些做斩首任务的武林高手，神出鬼没。这给他们南疆军队，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这些日子我蛰伏在这运粮队伍中，也听闻了一些消息。那就是敌军在六州之后的蓟州，被我军阻挡了下来。军队由公主殿下亲自率领，士气大振。”
徐川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股脑儿的告诉了云汐颜。可他越说，却见眼前的少女，神『色』越发沉闷。似乎对于他的话，有了些许的疑虑。
“大人，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徐川道。
“你的话没什么问题，”云汐颜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而对一旁的凌峰道：“看样子，鬼影还真是将内鬼这一招，用的炉火纯青呢。毕竟这般，能减少极大的损失，是我，也会这般。”
“呵呵，”凌峰干笑两声，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别人听不懂云汐颜什么意思，他还能听不懂吗？
“鬼影的爪牙，除了你们东陵，处处都有延展。宁西是我，北鸢自不必说，只是这南疆是谁，我可不知道。”
显然，凌峰和云汐颜交谈的，就是鬼影在各国的内鬼。
“你倒是说错了，就算是我们东陵，也有内鬼。只不过，已被我家夫君清理了个干净而已。”
云汐颜冷笑，当初的老皇帝和苏慕楠，不也是鬼影的爪牙吗？要说最深的内鬼，他们东陵才是埋得最深的。
“大，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南疆也有内鬼？”
徐川惊骇的望着云汐颜，方才云汐颜与凌峰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也从中知晓了眼前少女的来历，她来自他们的盟国东陵。难怪，难怪会帮他们。
只是比起云汐颜的来历，他更关心的，是云汐颜的后话。
“恩，有内鬼。不然你们南疆再怎么防御松懈，也不会一下子连丢六州之地。北鸢军队固然凶猛，可能在数日之内让你们连下数城，实在可疑了些。”
云汐颜答道。之前她与惊澜猜测，是南疆过于松懈，给了北鸢可乘之机。可如今从徐川这儿得来的消息，与他们的猜想却有差异。
她一路走来，也看到了不少抵挡的痕迹。在南疆边界，更是有着惨烈的战争。也就是说，南疆并非全然松懈，而是一直都在抵抗。
至少在后期的五州之地，皆是有着防御和抵挡存在的。
可即便如此，北鸢依旧势如破竹。那就只能用一点来解释，那就是鬼影故技重施了。
只是与之前攻打南关，是为了与苏慕楠里应外合不同，这次攻打南疆，他们的目的就是吞并南疆，而非帮助某人。
“大人，您，您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徐川咬牙，他望着云汐颜，眼底含着泪水。这般泪水，溢满了他心中的愤怒。因为他是这场战争，这场血腥屠戮的亲身经历者。
他看着自己的兄弟同胞，一个个倒在战场上，他的心在滴血。
“我在之前的战役中，发现对方知晓我们所有的弱点和防御，而且他们对于城内的地形，极为熟悉。后来，我在杀死一名北鸢将领时，在他的求饶中得到了消息，我们南疆，存在内鬼。”
“哦？看来果真如此。”云汐颜了然，徐川的话，完全证实了她的猜想。
“我本该在战役中，与我那些兄弟们一起战死。可我选择了被俘，因为我想将我知晓的消息，都传达出去。刚刚我无法确定您是否可信，所以不敢如实相告。”
徐川为他的怀疑，感到了一丝惭愧。因为眼前的少女，竟仅凭他的只言片语，便将局势看的如此透彻。
连内鬼的存在，都猜的清清楚楚。
这究竟，是何等的聪慧呀。
952 斩首任务
“徐将军不必自责，我们突然出现，便要您倾囊相授，实在太难。不过你说的有一点很对，我们需要快些见到公主殿下。不然南疆被攻陷的速度，恐怕会更快。”
云汐颜让辛雅收起地图，方才的那一会儿，他们已经清楚了蓟州的方向。眼下又有熟悉南疆的徐川做向导，想来也不会有迷路的疑虑。
到是那些俘虏，已经被琴魔遣散，让他们各自逃窜去了。
毕竟她们能带的，也只有一个人罢了。
眼下，徐川是彻底信任了云汐颜，因此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了队伍中，与众人一起休养生息。云汐颜她们赶了一天的路，也需要休息。
而在休息期间，云汐颜也帮徐川处理了伤口，同时给了他一身儿干净的衣服。以至于这位老者对她是感激涕零，让她有些无奈。
“主子，空中似乎有国师府的信号！”
就在云汐颜收好一众玉瓶，准备坐下时，辛雅却忽然站起身来。她洁白的衣裙随着夜风飘飞，一双眼睛望着夜空上，那忽然出现在远方的模糊光影。
云汐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立刻便瞧见了天空中，那一抹幽蓝的光晕，那是一道幽蓝火焰的标志，只是这信号离她们有些远，因此她们看到的轮廓很是模糊。
但她知道，作为在国师府沉寂多年的辛雅，是不会看错的。
“恩，那的确是国师府的信号。”一旁，扶桑亦是站起身来，轻轻地点了点头。以前她在罗刹宫时，也曾受这个信号调度过。
“我觉得，那边一定有国师府的人在集结。主子，我认为……”辛雅转头，向云汐颜认真的提议道。
“恩，我和你去，扶桑与琴魔带着凌峰和徐将军，慢慢跟上。到时候，找个隐秘的地方休息，我们自会来找你们汇合。”
云汐颜未等辛雅说完，便轻声做出了部署。而后她与辛雅对视一眼，皆是一挥手，两道青锋飞出。玉足踏剑，翩然间，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徐川望着这一幕，不禁露出惊叹的目光。之前动手的，一直都是琴魔与扶桑，他到是不知道，眼下离开的云汐颜与辛雅，亦是厉害的出奇。
这般轻功，简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可他的惊叹还没落下心间，他与凌峰便已经被琴魔与扶桑拧住肩膀，被带飞到了空中。
凌峰还好，他一路吊车尾时，已经被拎习惯了。而徐川则吓了一跳，满脸的惊恐。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没飞过呢！
前方，云汐颜与辛雅的速度极快，还好那信号所在地也不是太远，她们两炷香的时间，也就赶到了。
在一棵大树上掩盖住身形，开始往下细瞧。
由于她们武功高绝，到是无人能觉察到她们的动向。
只见得下方有将近二十道身影集结，他们服饰各异，可眉宇间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邪气，至少从他们的行事作风中，都可见端倪。
其中有一位中年人领头，正站在一块石头上，郑重讲话。
“刚刚我就说了，前方军营派人传来消息，说需要我等前往支援。大家有的刚刚来到南疆，有些参与了之前的斩首任务，也休息了一段时日。如今到了办正事的时候了。”
中年人沉声。
“刀流大人，之前那些南疆军中的将领根本不堪一击。我们轻松的将他们杀掉，让南疆军队大乱，我军势如破竹。就他们，那儿用得着我们这么多人呀。”
下方有人不屑道。那些将领在战场上能逞英雄，可在他们这些武林高手面前，跟切瓜砍菜没有区别。
“就是呀，我记得前方也还有十几号人，我们不去也没事吧。”
又有人道。
随着这两人的开口，下方众人也熙熙攘攘起来。他们皆是带着邪气儿的人，行事作风自然比不上名门正派听话。
“都给老子闭嘴！”
然而，就在这刀流一声暴喝中，下方顿时清静了下来。
“你们懂什么？前方传来消息的不是军队，而是千面狐大人。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方军队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夺下城池了吗？”
刀流这么一说，下方立刻便有人反应了过来。
“好像是诶，听闻那蓟州的军队有南疆公主坐镇，极为厉害。我们北鸢的军队，似乎受到了阻碍。”
听这人说完，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
“他说的不错，我们这次又接到了新的斩首任务，这一次的任务目标，就是那南疆公主拓跋颖。而且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名武艺高强的女子，被她尊称为师父。想杀她们并不容易，你们可莫要轻敌。”
刀流负手而立，他的话语铿锵，听得一众人热血沸腾。
因为狂妄的他们觉得，自己终于要遇上对手了。比起切瓜砍菜，他们还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况且，要杀的还是两个女人。
女人，他们最喜欢女人了！
树上，云汐颜与辛雅安静的聆听着。辛雅的一双手握着长剑，立刻是抬眸对云汐颜传音道：
“主子，我们要动手斩除他们吗？那刀流在国师府地位不低，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其实力应该在鬼修之上，比起我，也差不了太多。”
辛雅的话语有些凝重。她一身武艺的确很强，可强的是内力，她还未完全掌控。而且战斗经验不足，在刀流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面前，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
“暂且不要动手，现在杀了他们，不仅没有意义，还会打草惊蛇。”云汐颜摇头，眼前的众人是一条线，一条能带着他们找到内奸的线。
南疆不小，想要靠她们自己找到那位旧人，实在困难。何况如今的南疆，还战乱纷飞。所以先找到拓跋颖，帮她稳住局势，方才是上策。
“辛雅，他们口中的千面狐，是何人？”
眼看着下方的一众人开始行进，云汐颜这才想起他们口中的另一个名字。
“千面狐，似乎也是国师府门徒之一，而且才能极其出众。我并未见过此人，只是听前辈们经常说，若是千面狐未在外执行任务，鬼修恐怕，还做不得年轻一辈的大。”
辛雅想了想道。
“哦？有趣。”云汐颜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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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3 云汐颜的冷漠
五日之后，蓟州城外，一处山峰之上。
云汐颜眺望着下方的城池，城内城外，军队林立。北鸢军阵在城池百里外安营扎寨，旌旗飘飘，气势宏伟。虽在此陈兵数日，却丝毫不见懈怠疲惫之态。
与此同时，蓟州城楼上，亦是有南疆军旗伫立。大军严阵以待，目赤欲裂。对北鸢的军队，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浓浓的仇恨与敌对。
“看样子这样的对峙，一时间是难分高下了。”凌峰负手，望着下方的对峙，不禁将目光投向云汐颜。
因为一看到眼前的大军，他就想起了之前的南关之战。以前他不知晓，现在可都明白了。他就是被眼前的少女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才吃了大亏的。
那简直是一生中的耻辱。哎，他这个文官，完全不适合领兵作战呀。
“是不是难分高下，还不好说。眼下两方军队，应该都在等待时机。南疆还未全然了解北鸢的情况，因此不敢贸然出击。毕竟他们之前吃的暗亏，由不得她们不谨慎。”
云汐颜淡漠一笑。那日她与辛雅在发现了国师府的人后，便连夜带着众人来到了这蓟州边界。如今刚刚抵达，也就看到了眼前这番场景。
但不管怎么说，局势都是稳定的。这也让她暂时放下了的心中的忧虑。
“大人，那眼前的北鸢军队，为何按兵不动呢？”
徐川亦是凑到了云汐颜身边，他对眼前的大人极为敬重。眼下的他，似乎都快要忘记了，眼前少女的年龄。她似乎比他们公主殿下，都还要年少。
“他们吗？他们也在等时机。”纤细的指尖拂过耳边的发丝，云汐颜的回答十分淡然。“只不过，这个时机若是让他们等到了，你们南疆便会不攻自破。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什么！”
徐川大骇，他望着云汐颜的目光满是焦急。作为南疆的臣子，他可做不到云汐颜的淡然。
“大人，您这话是何意呀？难道我们南疆……”
“我未跟你开玩笑，北鸢下棋，落子无悔。他们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他们既然在此驻军，便有攻破你们南疆的决心。仅此而已。”
似乎瞧出了徐川眼中的不可置信，云汐颜又漠然的强调了一遍。
她毕竟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因此她对眼下这场局势，一直报以客观的态度。在她看来，南疆的局势，不容乐观。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北鸢内鬼，掌握了我方情报。这样下去，我们必然会功败垂成的。”徐川一咬牙，终于是想明白了问题。
“大人，我请求让我前往蓟州城中。无论如何，我都要将我知道的东西，告诉公主殿下。不然我南疆，恐怕就真的要亡了。”
云汐颜轻叹一声，望着老泪纵横的徐川，亦是有些叹惋。她之前研究过地图，知晓蓟州之后一马平川。也就是说，一旦蓟州陷落，对于南疆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徐将军，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就算我放你去，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要凭借什么，来让拓跋颖相信你的话？他们会相信你是自己逃出来的，而不是敌方派来扰乱军心的细作吗？”
“大人，您可以帮我，您不是认识公主殿下吗？”徐川咬牙，他望着云汐颜，希望得到眼前少女的帮助。
云汐颜既然愿意带他来这儿，便是他可以求助，也是他唯一能求助的人。
“抱歉，我不会帮你。”
轻轻地摇了摇头，云汐颜漠然拒绝。她拒绝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迟疑。也充分的告诉了徐川，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大人，您为何？”
徐川不信，他再一次试图祈求。
“徐将军，你还不明白吗？”见云汐颜不说话，凌峰终于是忍不住了。“眼前的事情，毕竟是你们南疆的国事。而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外乡人。你们的公主殿下，又真的能任由我们干涉吗？”
这种事情，他凌峰这个多疑的人，可谓是再清楚不过。无论如何，南疆人恐怕也不会愿意被他们指手画脚，至少在南疆全然无法反抗之前。
毕竟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徐将军，凌峰说的对。不到你们南疆真正危难之时，我是不会出手的。”云汐颜点了点头，肯定了凌峰的说法。
这句话，让徐川险些跌倒在地。
“也许你会觉得我冷血无情。可人心难测，我就算有心想帮，也不想此刻出去应对，你们南疆内部的人心算计。我要出手，便要得到充分的信任和权利。但现在，南疆给不了我这样的保障。”
云汐颜的话语中，透着难言的冷漠。
玉王府是东陵的国之柱石，却并非天下的大善人。他们没有必要为了南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样，他们冒然插手，南疆又会信任他们吗？
就算是与她和惊澜有私交的拓跋颖，在国难面前，恐怕也很难不猜忌他们。
因为如今的东陵蒸蒸日上，又在玉王府的主导下，以兵不血刃的囊括了宁西。这般恐怖局势之下，无论是北鸢还是南疆，都是心生惧意的。
如今北鸢对于南疆是一头獠牙猛虎，可东陵，又何尝不是一条遨游于云端的凶龙呢？
“大人，难道您就真的要看着我们南疆，看着眼前的城池生灵涂炭吗？”
徐川闭目，作为南疆人，他自然无法接受云汐颜此刻的说法。可他能如何呢？他还能强迫眼前这些高手吗？
“徐将军，无论你此刻如何想，我都希望你明白一点。我们对于南疆并无想法，或者说，南疆国土于我们而言，不值一提。但我们这么想，不代表南疆的其他人，也会这般想我们。”
云汐颜不再理会徐川的哀求，而是漠然转身。她走到了他们临时搭建的茅草屋中，休养生息。
然而，那留在原地的徐川，在渐渐恢复神智之后，已是惊骇的无以复加。
因为云汐颜竟说，在她的眼中，南疆国土不值一提。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说出这般豪壮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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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4 夜探军营
夜色茫茫，风吹阵阵。火光与旌旗交相辉映，将这片夜空，点缀的肃杀冰冷。即便夜深自此，却依旧不见两军休憩。他们遥遥对峙，剑拔弩张。
茅屋中，云汐颜与辛雅换上夜行衣，神色自若。
“主子，徐将军还在外面坐着，我是将他劝不进来了。”
扶桑缓步走到云汐颜身边，面色无奈道。这个老爷子，实在是太倔强了。只要他们主子不答应帮忙，他便在外一坐不起，一直眺望着两支军队。
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徐将军太在意国家的安危，这种精神我可以理解。就让他暂且待在外面吧，必要的时候，将他敲晕带进来休息便是了。”
云汐颜戴上黑色面巾，一双清眸在夜色中凝上了一抹冷色。老头子太过顽固，她也只能这般了。
“主子，我们为何不告诉徐将军，我们会暗中监视此处局势的发展呢？”
辛雅有些疑惑的注视着云汐颜，虽说她这位新主子表面冷血无情，可她也并非要看着南疆灭亡。不仅如此，她眼下甚至要带着自己潜入蓟州守军，探一探那内鬼的虚实。
若是将这些都告知徐将军，想必那人就是再顽固，也不会再跟他们倔了吧。
“我们的确要监视，但却是以我们的视角。一旦告知他，他说不定会以我们为凭借，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向南疆送出情报。”
云汐颜拿起妖月剑，安静的解释道：
“可那样做，只会打草惊蛇，让身在南疆的内鬼隐藏的更深。为了早日找出内鬼，便只能委屈他了。我们走吧。”
此话说完，云汐颜也不再停留，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茅屋之中。辛雅见此，亦是立刻跟上，速度极快。
夜色中，两人轻手轻脚的掠上城墙，悄无声息的摸入了南疆驻地。顺着她们来之前记下的蓟州军部地图，很快便接近了这片地域的核心之处。
“主子，我刚刚从一些士兵的话中听到，这边应该就是那公主殿下的房间了。”
辛雅指着下方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轻声向云汐颜禀报。
“走。”
云汐颜闻言，二人立刻是一个闪身，悄然落在了房间屋顶之上。
她们轻轻地挪开瓦片的一角，低眸向下方的房间望去。她们能听见，屋内正有两个人在说话。
房间内，两女对坐。其中一名紫裙女子面容娇美，长发被辫为数道小辫，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一颦一笑，皆染着南疆女子的张扬。
但此刻，她却神色凝重的拿着文书，时不时的轻叹。
“这该死的朝臣！如今我军也算稳固了局势，他们不期待返攻便算了，竟还想着出面与北鸢义和。以丢掉六州之地中的两州，作为给予北鸢的赔偿？”
云汐颜清眸一动，眼前这怒气满满的女子，正是南疆公主拓跋颖。
“公主息怒，这些朝臣只想自己的高官厚禄，自然不在意国家的损失。为他们烦忧的你，又是何苦呢？”
在拓跋颖对面，一名黑衣女子安坐。女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她很安静，连说话的语气，都平静的令人心惊。
这并非淡然，而是一种漠视，仿佛她身在棋局之外。
“师父，我是一国公主。您是超然物外，只考虑保护我的安全，可我要考虑的，是整个南疆呀。”
拓跋颖无奈，她将那些奏折丢到一边，神情中充满了落寞。此时此刻，她觉得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团烂泥。她怎么努力，都扶不上墙。
“如今父皇重病在床，哥哥们皆不争气。可北鸢偏偏在这个敏感之时，给予我们迎头痛击。我……”
“公主，这般情势之下，你为何不像当初一般，向盟国东陵求援呢？那位曾经的世子殿下，如今的玉王，难道会不帮你吗？”
黑衣女子打断了拓跋颖的自怨自艾。她这弟子，以前皆是活力张扬的，可此时此刻，却多少有些失去信心了。
因为之前前线的抵抗战，一直都是拓跋颖在指挥。可不知为何，他们南疆依旧屡战屡败。不止如此，对方的斩首计划，也让他们焦头烂额。
她的确可以保证拓跋颖的安全，但却保证不了其他人。
“帮我？他为何要帮我。我们南疆如今，根本就没有与东陵再合作的资格了。如今的东陵，实在是太可怕了。”
拓跋颖苦笑一声，东陵囊括了宁西，已是个庞然大物。而他们南疆，疆土都快守不住了。这样的情况下，东陵为何帮他们？
“我记得你与那玉王私交甚密，若以和亲之法相邀呢？”黑衣女子又淡漠的提议道。若论容姿，她觉得这天底下，能比得过她这弟子的，也不算多了。
虽说她听闻那玉王已有正妻，可想来拓跋颖这一国公主，也该比他那正妻分量重才是。这些年，各国求娶拓跋颖之人，早就将公主府的门槛儿都踏破了。
“师父，你别取笑我了。他看不上我的。正妻不行，侧妃玉王府根本不存在。”
拓跋颖苦笑，她玉手拂过发丝，落寞的令人心疼。她又何尝不想以和亲相邀呢？当年她一见玉惊澜，便深深地沉溺进去。
那个犹如谪仙的少年，他超然物外，冷厉疏离。对她而言，永远都远在天边。他似乎，只对一个人不一样。
而那个人，已是他的妻。
“他爱的女人，让我自惭形秽。在那个人面前，如今的我连说出奢求之语的勇气都没有。”
“那位女子，真如你说的一般……”黑衣女子疑惑，可她的话并未说完，便被拓跋颖打断了。
“师父，你闭关数年，自是不知道的。如今的玉王妃手中，持有凌浅的妖月剑。我曾以为没有了凌浅，我便能在女子中拔得头筹。可我没想到，接过凌浅光环的不是我，而是她。”
拓跋颖的话很是郑重，想起此事的她，终于暂时放下了那些烦心事，转而与眼前的女子闲聊。因为她记得，师父对于凌浅的评价极高。
以前她每每用自己与凌浅比较，师父都会说，她比不得。
“你说，如今的妖月剑，落在了那玉王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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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5 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惊骇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以至于她望着拓跋颖的目光，都变得锐利起来。唯有那掩面的黑纱，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这一幕，顿时引来了云汐颜的注意。她静静地靠在屋顶上，那双清眸紧紧地注视着黑衣女子。因为她隐隐觉得，这名黑衣女子对于妖月剑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恩，如今的妖月剑，落在了那玉王妃手中。之前她更是用妖月剑在东陵的年终比武上，拔得了头筹。想来也掌控了妖月剑法吧。”
拓跋颖对于黑衣女子的激动，并没有惊讶。因为以往她只要提到与凌浅有关的事情，师父似乎都有些在意。
她曾问过其中的缘由，可师父却从不回答。只是说她喜好天骄，因此才会过多在意。可聪明如拓跋颖，觉得并非如此。
“得到妖月剑短短时日，竟就能修炼出妖月剑法，当真是骇人听闻呀。”
黑衣女子轻轻地喘息着，将自己的心情一点点平复。那双眼眸中，忽明忽暗。妖月剑，别人或许不了解其修炼的严苛程度，可她却很清楚。
“师父，看来您不仅对凌浅很了解，对妖月剑也很了解呀。”
拓跋颖一笑，笑容中含着酸涩。作为弟子，自己的师父却更关心旁人，她的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可黑衣女子似乎全然没察觉到她的想法般，又一次出声道：
“你可知那玉王妃姓甚名谁？以前是哪里人？或者说，她有何喜好？”
“师父，你问这些做什么？”拓跋颖闻言，面色终于是沉了沉。
“师父，如今是南疆的非常时期，就算是您也不能随意离开南疆。那玉王妃眼下要么身在东陵帝都，要么随着玉王在宁西。您是很难寻到的。”
拓跋颖的话语中，显然充斥着焦急。眼下她本就焦头烂额，面对对方的斩首行动，就算是她也需认真对待。如果师父在此刻离开，于她而言将会是天大的打击。
“公主，我并非想在眼下离开。我只是想了解一些那位王妃的情况。”
终于，黑衣女子沉声，打断了拓跋颖的胡思乱想。她不是意气用事，任性妄为的人。她分得清孰轻孰重，知道眼下不是离开的时候。
被她这般一说，拓跋颖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正视女子的问题。
而与此同时，房顶上的辛雅不禁转头望向云汐颜。这趴在房顶上，都能听见别人谈论自己，真是天大的好运呀。
不过想想，自己以前不也经常与鬼修，谈论眼前的少女吗？她的威名，当真是远播天下呀。
对于辛雅崇拜的目光，云汐颜的神色并未有丝毫的变化。因为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黑衣女子的身上。她觉得这个黑衣女子，说不定会是她要寻找的人。
因为此女对于妖月剑和她的关注，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无论是对于凌浅，还是对于现在的她。
这样的关注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因此背后必然是有故事的。
“那玉王妃本名云汐颜，是东陵云国侯府的嫡小姐。本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可后来，她接受了当时还是玉王府世子的玉惊澜教导，短短一年的时间，便发生了质的飞跃。”
拓跋颖安静的回忆着，回忆着她第一次见到云汐颜，也回忆着她在谣仙琴的比试中，输给云汐颜。以及那个犹如谪仙的男子，对待她们二人，那截然不同的态度。
“据说云汐颜还平定了之前东陵南关的那场失利，与玉王一起辅佐了新帝登基。我所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黑衣女子仔细的听着关于云汐颜的一切，面纱下的神色晦暗不明。她的蒙面让拓跋颖看不懂她的想法，云汐颜同样的也看不懂。
“也就是说，她是个与凌浅一般的天才，对吗？”
最终，黑衣女子淡淡的总结道。
“恩，可以这般说。”拓跋颖轻轻点头，这点她不得不承认。
“又一个使用妖月剑的天才。真不知道，她与凌浅相比，又是谁更厉害一些。”黑衣女子一笑，“等你这南疆之乱平定，我定要去东陵，拜访这位王妃一番。”
拓跋颖闻言，只能笑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直到外面忽然有人敲门，这里的沉默，方才被打断而去。
“公主殿下，属下玄灵，有事禀报。”
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将拓跋颖的思绪唤回。闻言的拓跋颖，立刻收起了目光中的落寞，转而正襟危坐。
“你进来吧。”
拓跋颖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了。这走进来的，是一位玄衣男子。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眉飞入鬓，目若寒星。手握一把佩剑，缓步走入屋内。
在他入屋的这一会儿时间里，云汐颜已经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在打量的同时，心中一动。
眼前这个叫玄灵的男子，似乎武艺不低。
“公主殿下，您之前让我派人去北鸢军营打探，我们冒着生命危险，的确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玄灵恭敬拱手，向拓跋颖禀报道。同时，也向黑衣女子施了一礼，尊称了一声圣姑。
“哦？有何消息？”
拓跋颖闻言，立刻露出了兴奋之色。战乱的半个多月以来，他们这边都是两眼抓瞎，得不到北鸢的一点情报。
如今终于是不用做瞎子，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回公主，我们这边查到，眼下北鸢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他们在等待。准确的说，是等待一批高手的到来。他们似乎，想再进行一次斩首行动。”
玄灵声音一点点低沉，说出的话语让拓跋颖神色一暗。
“斩首计划，又是斩首计划？怎么，这一次他们是打算杀了本公主吗？”
在拓跋颖的冷笑中，玄灵轻轻地点了点头。
“公主说的不错，他们就是打算杀了您和圣姑。毕竟您一旦出事，我们南疆军队必然大乱，您知道的，您不能有事。”
“本公主自然知道自己不能有事，本公主是愤怒，愤怒于北鸢这般卑劣的取胜手段。既然他们想要故技重施，那我们也要给他们来一记猛药，让他们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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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6 求不得，放不下
“公主说的对，他们既然想对您动手，我们便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玄灵双眼一寒，铿锵有力的道。
“我们得到消息，他们打算在明日夜间动手。若是不出所料，这一次刺杀的规模，一定会比之前要大。”
“哦？明晚？”
后方的圣姑闻言，眉头亦是一蹙。这些北鸢之人，未免也太过嚣张了。难道是欺负他们南疆无人了不成？
只要不是鬼影亲自前来，她就不信，有谁还能越过她，杀掉眼前的拓跋颖！
“公主不必担心，我明夜定会竭尽全力，护您周全。”
“师父，明夜便拜托你了。”
拓跋颖望着身边的圣姑，亦是心中一叹。她虽自认武艺高强，却也丝毫托不得大。战场之上，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如果她出事，这南疆便真的要乱了。
“公主殿下，玄灵也愿意守候在您的身边。而且明夜我会表面减少防御，给那些刺杀之人，设下陷阱。”
玄灵单膝跪地，目光坚定的注视着拓跋颖。直到拓跋颖目光动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玄灵，你我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你对我的付出，实在是太多了。我拓跋颖今生，都无以为报。”
拓跋颖深吸了一口气，她望着玄灵，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面露微笑。
“若是此番我们能守住南疆，能夺回南疆国土，依旧安然无恙的话。我便请父皇恩准，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她的话仿佛是一颗石子，在顷刻间落入了平静的湖泊，掀起了一层层动人的涟漪。玄灵猛然抬头望着她，眼底尽是动容与不可置信。
“公主，您不是……”
他望着拓跋颖，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种喜悦，几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以至于，他似乎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直到那坐在拓跋颖身边的圣姑一笑，轻声道：
“当初她少不更事，为了那东陵的世子殿下，这才拒绝了你的求亲。可如今那世子成了玉王，家中也有了如花美眷。她还有何顾虑？”
圣姑顿了顿，目光在拓跋颖与玄灵之间，来回轮流。
“而且如今这南疆年轻一辈中，还有谁比得上你们玄家的你？”
拓跋颖望着圣姑，缓缓低下头去。只是她的神情中不是娇羞，而是一种名为牺牲的落寞。既然她终其一生，都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那何不回报爱自己的人呢？
同时，也为南疆，选一个未来的栋梁之才。眼前的玄灵，便是她心中最完美的人选。
下方，那玄灵好像终于回过神来，眉梢之上，皆是喜悦。那张英俊的面容染着兴奋，立刻是跪伏在地。
“此战无论如何，玄灵都将竭尽全力。只要玄灵还有一口气在，都会护得公主您周全。”
“恩，我相信你。”
拓跋颖点头，娇美的容颜露出一抹微笑。只是这一丝微笑，夹杂着疏离。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便这样吧。
“没想到，这公主殿下身边，还有这般一个痴情人呀。”
房顶上，辛雅轻声对云汐颜传音道。她长时间在国师府修炼，几乎是不能外出的，见到的男子也屈指可数。因此对于这些事，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怎么，羡慕了？”
云汐颜望着她，露出了然的微笑。
闻言，辛雅顿时俏脸一红。
“我不羡慕他们，我现在最羡慕的，是主子您跟玉王殿下。您看看那公主，不也心系玉王殿下吗？真可惜，那玄灵恐怕要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了。”
说到最后，辛雅的面色竟不自觉的惋惜起来。
“你这句话说得，也不全对。”
云汐颜摇了摇头，对于辛雅的说法，并非全然赞同。辛雅闻言，心中顿时泛起了疑惑。
“主子，您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目光在玄灵与拓跋颖之间来回，云汐颜并未回答辛雅的问题，因为她也还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很快，屋内的拓跋颖三人，便开始商量明晚的计划了。云汐颜与辛雅在上方仔细的听着，为明日的潜入看戏，作着妥善的准备。
当然，也因为琴魔去了北鸢军营打探情况，她们今晚可以将两方信息进行比对，寻求最好的解决之法。
拓跋颖三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玄灵起身离开后，拓跋颖与圣姑也陷入了沉默。显然，今夜为自己余生做下决定的拓跋颖，并不开心。
她所做的决定，不过是牺牲自己，何来快乐？
“师父，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真的就这么难吗？”
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拓跋颖枯坐在原地，身子轻轻地颤抖着。无论她多么理智，多么清楚她与玉惊澜是不可能的。可她就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儿。
但她有自己的骄傲，她没有嫉妒云汐颜，或者想要伤害云汐颜的想法。她只是恨自己，争不过。
圣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拓跋颖的肩膀。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是说出了一段话。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别说玉惊澜不爱你，有时候，就算是相爱的两个人，他们也面临着重重的困难。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可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到一起。你这样的痛，又哪里比得上他们，来的心酸呢？”
说着这番感慨，圣姑的眼中，竟有悲戚涌动。这让房顶上准备离开的云汐颜，猛然顿住了脚步。
“公主，在凌浅之前，妖月剑还有一个主人。我给你讲的，便是她的故事。但她说过，无论再苦，再求而不得，只要她所爱之人好，她便一切都好。如今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圣姑说罢，终于是缓缓起身，推门而去。
夜色之中，云汐颜望着圣姑远去的背影，心中已然有了目标。她本以为，自己要寻遍南疆的山川大河，方才能寻找到的人，竟就在眼前。
有时缘分二字，当真是令人惊叹万分呀。
“主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辛雅望着云汐颜，轻声提议道。
闻言，云汐颜这才收回那目送圣姑的目光，与辛雅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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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7 交锋在及
夜色中，云汐颜与辛雅很快回到了驻地，不多时候，琴魔也从北鸢军营中归来。于是乎，一众人开始坐在茅屋中，仔细的分享得来的情报。
徐川竟破天荒的不再固执，加入了进来。
“我们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拓跋颖和玄灵决定请君入瓮，等待北鸢的高手进入牢笼。想来，是有万全之策的。”
辛雅将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而云汐颜则安静的坐在一边，神色沉吟。她又仔细的思索了一番，的确，那圣姑必然是他们要找的人。
无论是她的言行举止，还是她关注的东西，都说明了这个问题。
“主子，我入北鸢军营得到的情报，与你们相差不多。北鸢方面的确准备明晚出击，对南疆军营进行斩首行动。这次出动的高手，应该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一批。”
琴魔轻声道。她的话与辛雅刚好对上。
“如此一来，到是可以确定他们之间交锋，必然就在明日了。”凌峰综合她们二人的情报，思索道：
“北鸢高手众多，南疆则陷阱傍身。也许明日的胜负，就看他们哪一方更能随机应变了。当真是一场好戏呀。”
他是个文官，可对军事也有些兴趣。就是因为这是自己的短板，这才很是在意。
“那个，王妃，明晚能带上我吗？”
最终，凌峰尴尬一笑，望向云汐颜。他武功一般，可他也很想去看看热闹呀。
他的话打断了云汐颜的沉思，以至于云汐颜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终于是点了点头道：
“不是能不能带上你，是必须带上你。我觉得，我可能找到你口中的那位姑娘了。明日你去见见，看看是不是她。”
眼下她虽然可以确定这位圣姑，就是她的故人。可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凌峰口中的知情者。这种事，必须万无一失才是。
“您找到那位姑娘了？”凌峰惊讶，他何止是惊讶，几乎可以用激动来形容。为什么激动呢？
因为找到这位姑娘，就算是为玉王府立下了汗马功劳。玉王殿下说了，只要找到她，便会饶自己一命。他凌峰贪婪，有野心，却很是惜命，渴望改过自新呀。
“我还不确定，而你，就要去确定它。”
云汐颜看出了凌峰的喜悦。对此，她心中并没有什么疙瘩。因为比起凌峰这样勇于承认错误的人，萧逸宸才是她最为讨厌的。
“我一定竭尽全力，一定！”
凌峰激动点头。
“好了，既然已经比对过两方的消息了，那我就来说说我们的计划。”云汐颜微笑，她并不觉得，明晚的交锋，真的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毕竟那位神秘的内鬼千面狐大人，还未真正现身呢。
众人合计了明日的计划，便各自安排休息了。除了轮流守夜外，一切相安无事。
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次日深夜。
夜色朦胧，一众人换上夜行衣，除了徐川之外，皆整装待发。徐川毕竟年老，因此他决定留守驻地。
“今晚大家都要听我安排，且不可轻举妄动。如若南疆能安全度过南关，我们便以那圣姑为目标。懂了吗？”
云汐颜手握妖月剑，巧笑嫣然。
闻言，辛雅琴魔扶桑皆是扬起武器，齐刷刷的道：“明白，一定把她绑回来！”
以至于一旁的凌峰满脸黑线，他怎么觉得，自己这是进了贼窝呢？
“时间不早了，出发！”
云汐颜一声令下，五人立刻化为模糊的光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南关严密的防御，在他们面前，如履平地。
毕竟那些所谓的陷阱，他们早已知晓。
与此同时，北鸢军营。
刀流背负大刀，目光森冷。望着一众立在下方的黑衣人，语气铿锵。
“今夜按照我们昨日的安排进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必须杀掉南疆公主拓跋颖。当然，你们若能将她活着俘虏，也可以。”
刀流此言一出，下方众人顿时热血沸腾。
“在出行之前，我强调一点。战场之上若有逃兵，格杀勿论！出发！”
最终，刀流大手一挥，所有黑衣人飞掠而出。
夜色之下，杀伐四起。一众黑衣人分批掠上南疆城墙，而同时开始，还有北鸢的佯攻。军号嘹亮，军旗飘飘，对峙数日的北鸢与南疆，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剑拔弩张。
一个个陷阱被黑衣人触发，刀流与一众高手走在最后。他们步步为营，杀伐果断。虽说前方不断有伤亡产生，可他们离南疆军营的核心，也越来越近。
“两边打的还真是异常惨烈呀。”
凌峰趴在屋顶上，悄悄的往下瞧。这般夜色中的对碰，比起外面那挂羊头卖狗肉的对攻，可要精彩多了。
无论是南疆还是北鸢，都不断有高手倒下。
“可如今看来，南疆的高手的确不如北鸢多。辛雅，你们国师府也挺厉害呀。”
琴魔蹲在一边，轻声对辛雅打趣道。眼下若非北鸢是攻击方，并未占到地理优势，以及抓住先机的话，恐怕南疆会败退的极快。
“琴魔姐姐，您就别取笑我了。你们夜明城，那才是真厉害。你看看主子和玉王殿下。”
辛雅脸一红，她现在已经不是国师府的人了。
在她两你来我往之间，前方探路的扶桑已经回来了。
“主子，那位公主殿下果然转移了住处，在那边的偏院。不过已经被北鸢的人觉察到了。”
“恩，我们也过去。”
云汐颜脚尖轻点，立刻是带着一众人向那边的院落而去。最终，她们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悄悄的观摩起来。
由于她们事先知晓陷阱与路线，再加上一众人皆是高手，所以也无人能察觉。
眼下，那院落外围的埋伏都在云汐颜眼中，拓跋颖既然现身，便有应对的万全之策。她很明显就是坐在院中，等着那北鸢众人上钩呢。
终于，北鸢的刀流等人，也已到了此处。
“北鸢的诸位壮士，你们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与本公主聊一聊呢？远远的躲在外面，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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