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2002
“患者的治疗费已经没了，今天必须交钱了，不然医院马上会做停药处理。”
低沉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透过门缝传到了外面。
“王医生，千万不能停药啊！求求你了，费用我们一定会凑齐的。”
病床前，小女孩跪在医生面前苦苦哀求。
“唉！我已经向医院争取过了，你们的情况我也如实反映了，可上面不同意继续治疗，我也没有办法，抱歉，医院也有医院的难处。”
王医生叹息道，都说医者仁心，可往往敌不过世间的规则束缚。
“小妹，咱不治了，咱回家…”
病床上，瘦弱至极的男人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拉住了女孩的手。
“爸……呜呜……”
“要不，咱们把大哥的学费拿来治病吧……”
“咳咳，不行，你哥不能不上学，只有上学才会有出息，才能出人头地，不上学，一辈子没出息……”
女孩绝望至极，眼里噙满了泪水，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听着病房里传出来的悲呦哭声，楚烨怔怔的站在门外。
失神的望着病房里发生的这一幕。
他的神情中满是震惊，难以置信。
他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重生……
这是2002年的大兴镇卫生院！病房里的是自己的父亲楚建华，小妹楚兮兮！
2002年，自己考上了大学，本来是一件喜事。
然而高昂的学费却困扰着这个贫穷的一家四口。
为了给儿子挣学费上大学能出人头地，上中学的妹妹被迫辍学回家打工，年迈的父亲也不顾年迈踏上了打工之路。
为了能多挣一点钱，父亲在工地上从事最繁重的工作，结果，积劳成疾的父亲，从一处工地的脚手架上重重摔下。
上一世，最终没钱治疗的父亲不幸去世，到死，也不肯动用儿子上学的学费钱。
父亲去世之后，悲伤过度的妹妹将一切都算在了他头上，从此没再叫过他一声哥。
这件事成了楚烨心里一辈子的痛。
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挣学费，父亲也不会遭遇意外！
而在自己的裤兜里，揣着一叠厚厚的钞票。
这些钱，一共3000块，是父亲这两年打工挣来的血汗钱，是专门给自己交学费的。
父亲一直到死，都舍不得动用这些钱。
他心里清楚，这笔钱，用来治病，只是杯水车薪，但却是儿子一整年的学费！
强烈的愧疚，在的心里一憋就是十九年！
哪怕他日后成了万人敬仰的一代古玩鉴赏大家，腰缠万贯，他也从来都没有轻松过。
这件事，就像是梦魇一样纠缠着自己。
本以为会带着这种遗憾活一辈子，没想到老天爷竟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楚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推门而入。
“爹！妹儿！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楚烨扑通的一声，直接跪在了老父亲的床头。
十九年了，没想到还能再相见。
十九年来的悔恨和愧疚在这一刻化作了热泪夺眶而出。
“烨娃子，回来了就好！爹没事儿。”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儿子，老父亲的心中闪过一丝宽慰，挣扎着想要起来，楚烨赶紧示意父亲别乱动。
“哥！你总算回来了！家里没钱给爹治病了，医院要停药了。”
看着归来的哥哥，楚兮兮悲从心来，忍不住又嚎啕大哭。
“王医生，后续治疗费用是不是三万八？”
楚烨稍微平静后询问起了王医生，上一世他听小妹说过，王医生给楚建华做过评估。
“嗯？你怎么知道后续治疗费用是三万八？”
王医生愣了，楚建华本身就患有严重的慢性病，结果又遭遇到了严重的外伤，引起了并发症，这次突然发作后，常规药已经没有什么疗效了，想要治疗必须使用进口药，而进口药则意味着一个字！那就是贵！
他初步算过，想要治疗到好转光进口药费就至少需要三万，加上手术，杂七杂八，最少需要三万八的治疗费！
只是这个数，也是一小时之前，医生们会诊集体讨论出的结果，还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怎么他会知道呢？
“啥！后续治疗还要三万八？”
楚兮兮懵了！按照她的估计顶多几千块。
“小姑娘，你爹常规药已经不见效了！用药都得是进口药，非常贵。”
王医生立马解释。
2002年的三万八千块一个壮劳力不吃不喝得干7年才能凑齐，足够在县城里买一套房的首付，对于普通家庭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唉，其实人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生病哪个都不想，可其他人还得继续过下去！”
王医生叹息一声说得很委婉，的确，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三万八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归根到底，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偏偏得了这种病还没法治，他不想楚烨钱花了人还没了！
“别说三万八，就是三十万八，三百万我都会给我爹治！”
楚烨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
上一世的悲剧，此生绝不会重演。
不惜任何代价，自己也要将父亲救回来！
让这个破碎的家重新圆满！
“你们既然决定治的话，那就想办法凑够钱，就去缴费吧，我们好去调进口药，现在我们这里没有储备。”
王医生见楚烨态度坚决也不再劝。
“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我也是个打工的，一周是我能为你们争取到最后的期限了，时间再长，我也没办法了。”
王医生面露难色，叹息一声，他从楚烨眼神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一样的执着，一样的坚强。
只是，后来，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烨娃子，花这么多钱治疗不值得，我一把老骨头咋值得起三万八…”
当听到治疗费三万八的那一刻，楚建华就已经心生绝望，想要马上出院。
前期就三万八的费用，后面再住下治疗，怕不是又要几万。
楚烨还没取媳妇儿！楚兮兮还小！
这种烧钱的治疗，他怎么治得起？
楚烨心绪复杂，强撑着表情，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脱口的声音却微微哽咽。
“爸！一切包在我身上！您好好养病！”
楚烨握着父亲的手，久久不肯松手，生怕一放下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哥，咱家实在是没钱了？要不听爹的？”
小妹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道。
楚烨还在上学，怎么可能挣到什么钱！家里已经借遍了整个村，没人会再借了。
本来以为医药费就三五千，没想到是三五万...
“小妹，说啥丧气话！别说三五万，就是三五百万，也要治！哥既然说了，那铁定能成！你好好照顾爹！”
楚烨拍了拍小妹的肩膀，神色异常坚定！
病一定要治的！
第2章 开门红
一大清早，楚烨就蹬着三轮车从家里出发去医院，老旧的三轮车嘎吱嘎吱的响。
“哥，你真的要去收废品挣钱？”
三轮车的车斗里载着妹妹，妹妹的怀中抱着在家里煲好的鸡汤。
她万万没有想到，哥哥挣钱的办法，竟然是去收破烂，一个大学生去收破烂，别说她不能接受，要是老爹知道了的话，恐怕氧气管都能气的拔掉！
“不是收废品，是捡漏淘宝。”楚烨纠正着妹妹说的话。
“还有就是，我出去收东西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爸，要是爸生气的话，我跟你没完！”
楚烨紧接着警告了一声。
“放心好了，这种事，我不会告诉爸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楚兮兮冲着楚烨做了个鬼脸，然后从三轮车里跳出来，准备往病房里走。
哥哥回来了，家里就又有了主心骨，自己也又有了依靠。
楚兮兮的心情也没有之前那么糟了。
“等着。”
准备进去之前，楚烨又把楚兮兮叫住，然后从兜里掏出来2500块钱，趁着没人看见，塞进了她的衣兜里。
“哥，你这是？”楚兮兮错愕的看着哥哥，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这钱拿着，先给爸买点营养品吃着，再和医生商量一下，配置一些便宜的药，剩下的钱，我来办。”
“该花花，吃点好的，你也瘦了。”
楚烨心疼的看着日渐憔悴的妹妹，拢了拢她前额散乱的头发。
为了这个家，她太早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童真。
这还是哥哥第一次这么对自己呢，楚兮兮的脸色蹭一下红了起来，抱着保温锅朝着医院跑去。
即将进门的时候，不忘回头朝着哥哥挥手再见。
目送着妹妹进医院之后，楚烨蹬着三轮朝着赵南村进发。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就在这个村子里。
巴南，赵家村。
这个地方在古时候有着非常响亮的名头，巴南旧址曾是魏晋南北朝的都城，经历千年变化，苍海沧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不过，这个地方尽管没落，可依旧不能小觑。
赵家村，这个地方历史遗留的文物非常丰富！
2004年，有人从废品收购站淘到一个南北朝时期的鎏金佛像，拍卖价达到120w，正式拉开了巴南淘宝的热潮。
来自全国各地的收藏家涌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甚至，就连收藏界知名的巨擘马未都也亲自造访。
有着丰富古玩鉴定知识的楚烨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如果能够抢在这些人前面“淘宝”，或许能够实现“逆天改命”。
揣着剩下的500块学费钱，楚烨来到了赵家村村口。
他已经考虑好了，这辈子宁可不上学，也得拿钱来救活爸爸。
家人，是自己的一切。
楚烨的三轮车里装着随处捡来的瓶瓶罐罐向村内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叫喊。
“收废品喽，收老物件喽，收旧电器废报纸喽！”
一声声有力的吆喝，在不大的村庄内不停回荡……
他这是有意为之，化装成收废品的最能打探虚实，而且别人还没有多余的戒心。
一但碰到了好东西，也能最低价格拿下！
“嘿，小伙子！”
“哟，大娘，有啥不要的东西，我帮你收拾。”
楚烨正叫唤着，从一个普通砖瓦房门内探出一个脑袋。
“我家有台旧电视，你要不？”
楚烨听后愣了一下，所谓做戏做全套，自己虽然是来收古玩的，如果现在就拒绝，这不大的村子，消息肯定就传开了，说不准就有了防备。
“行，看看，啥电视！”
楚烨笑了笑后，跟着大娘进到院落。
院落倒是不小，其中有一个砖瓦的库房，库房里堆得满满的。
角落里看到一台落满灰尘的老黑白电视。
这个电视，也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产物，算起来，也是“古董”行列了。
不过，这却不是楚烨想要的“古董”。
大娘指着电视和仓库里的一堆东西说道：“这些啊，都是我公公以前捡来的废品，老人家一直舍不得扔，留着也是留着，你看看要不全收了，不要你高价！”
楚烨一看，当即明白了大娘的心思，这就是给她家打扫仓库去了……
借着收废品的由头，来让自己当免费的劳动力。
“成，我收了。”
不过，楚烨也没有立刻拒绝。
万一这些东西里，也有老物件呢？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当下跳进废物堆里开始检查。
“破风扇，壳子都黄了！”
“烂烟筒，上面都漏了洞！”
“噗！大娘，你这什么秘密武器啊！”
楚烨扒拉开一个罐子，立马升腾起了一阵烟雾，吓得他赶紧捂着鼻子后退。
“谁知道是啥！”
大娘被楚烨逗乐了。
楚烨抹了抹满头大汗，却一点儿也乐不起来。
好家伙，感情大娘这里全都是地地道道的破烂啊！
这都小半天过去了，还啥进展没有，难不成，自己真的要白来一趟？
就在楚烨要失望泄气之际，他眼光不经意撇过门口一把破椅子。
“嗯？”
楚烨瞬间来了精神，定睛一看。
“这款式，明代的！”
翻起来仔细一看材质，顿时将他乐坏了。
“这是金丝楠木的圈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楚烨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经过许多年的磨损，椅子腿已经少了一根，表面也呈现经年不打理的黝黑，不过，还是有不小的价值！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随手将椅子扔到了垃圾堆里，然后继续清理。
从日头刚出，一直忙活到大中午。
楚烨已经是大汗淋漓，汗水打湿了白衬衣，在他清理的时间里，主人家大娘就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
两个眼睛盯着这个收破烂的，生怕他手脚不干净，万一拿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呢？
当楚烨清理掉最后一件无用的废品之后，大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合着，全都是不值钱的破烂！
“大娘，你这里还真是！除了你那台黑白电视机，全都不值钱！这样吧，这一堆我出五十块，一起打包！”
楚烨一副爽快模样。
“小伙子，你就晓得哄我们这些老人家，我听人家说了，这电视机里面的显像管可是有玉石部件的，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钱？”
老大娘一副你莫骗我的神情。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恐怕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堆破烂当中，也就是这个旧电视稍微值点钱，别的都是垃圾。
但卖50块钱，就是不行，能多要一点是一点。
“大娘哎！您听哪个摆的悬龙门阵？电视机里面怎么可能有玉石？这样吧，再给你加十块！超过六十我就亏本了，您自己找其他人收！”
楚烨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做生意就是如此，尽量用最少得成本去博取最大的利润，靠的就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能少给尽量少给。
“小伙子，我就说嘛，既然你添了一些，那你就一起拿去！”
大娘呵呵一笑。
显然大娘之前那话是编的。
楚烨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有这张黄花梨圈椅兜底，怎么都不亏的。
这一堆废品着实太多，差一点儿把自己的三轮车轮胎压瘪。
可惜都是一些泡沫塑料之类，不值钱，否则他也不可能六十块拿下一车。
付完钱，楚烨将破椅子扔在车斗最里头。
楚烨蹬着三轮，扶着圈椅，迎着风，瞭望远方，嘴角微微翘起。
一路出村，将所有的废品全都倒在了回收站，唯独留下了那把椅子。
“哟，小伙子，这么多东西呢？”
废品站的大爷看着满地的东西，眼珠子滴滴转动。
“大爷，这些东西10块都给你了！”
大爷当即愣住，这么豪爽，连称都不称？
要知道，光那台电视的分量就不止100块钱。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反悔！”
“不反悔！反悔是孙子！”
看着楚烨颇为爽快的模样，大爷不解的挠着头，摇摇头道。
“真是个怪人……”
第3章 圈椅交锋
楚烨扛着黄花梨圈椅，一路向西，直奔巴南最大的西城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鱼龙混杂，说起来，这里的水相当的浑，好的坏的，懂行的外行的，也都扎堆在这里买卖，一夜暴富的神话天天都有。
不过，楚烨这一次来可不是为了这个，他想着尽快将这黄花梨圈椅卖出去，凑下医药费才是正经。
古玩界的外围主要是一些散人，大家都很守规矩的在街道两边摆放各家宝贝，从旧书旧报纸到旧玉旧瓷器，只有想不到，没有这里摆不出来的东西……
楚烨目标明确，在这里卖黄花梨圈椅，且不说能不能遇到识货的，就算遇到了，估计也是为了捡漏来的，给不了多高的价格，还得是去中心区域，那种大的古玩铺面询价！
一路上，楚烨的模样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不少人看到了楚烨背上的圈椅，纷纷出价。
楚烨听在耳中，也不理会，只是一笑而过。
当这把黄花梨圈椅是老杂木的人，根本就不认识这把椅子的价值，停下来讲价只能是浪费时间。
古趣屋。
站在店铺前，抬眼看着店名，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前世，楚烨作为鉴宝大师，与这古趣屋就有过几次小合作，对这家来自故乡的连锁店印象还不错。
巴南是故乡，也是楚烨的伤心地，就因为父亲的死，还有对小妹的愧疚，让楚烨始终没有回到这里开展业务。
没想到，上一世的愧疚，这一辈子还有机会弥补！
楚烨心头感慨之余，拖着圈椅就准备进门。
“等等……你……你是来干吗的？”
楚烨抬一看，一名女服务员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楚烨见此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们古趣屋不收古玩吗？”
女服务员拧紧眉头，看着楚烨的形象，心里有些打鼓。
楚烨毕竟刚才废物堆里走出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脸蛋还黑黢黢的，手上拎着一把黑黝黝的半残圈椅，身材高大健硕，乍一看是个人，却和古趣屋干净明亮的装修格格不入……
“我们古趣屋当然要收古玩了！但是，我们不收垃圾，你要是卖废品，去外面卖去……”
楚烨也不计较，这身打扮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自己也没时间拾掇后再来。
“我不卖废品，我卖古玩。”
“你……卖古玩？”
女服务员瞪大眼睛，一副不信的模样。
楚烨摇摇头，感觉有些好笑，自己何必和一个服务员费口舌，拍了拍身后的黄花梨圈椅道。
“不错，这就是我的宝贝。”
说罢，楚烨扛起圈椅抬腿就想进店。
“唉，等一下！”
女服务员见状大急，这破椅子也能是宝贝？开啥玩笑！
“东西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此时，一名中年男人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中年男人脸上笑眯眯的，可一双眼睛看都不看楚烨，进来之后也不招呼，拿起金丝楠圈椅就开始研究。
服务员在一旁介绍道。
“这是我们店里的掌眼师傅，武先生。”
楚烨没有回话，过了几分钟后，武先生放下金丝楠圈椅，往楚烨对面一座，点头道。
“椅子没啥问题。”
服务员则乐呵呵的拍起手道。
“恭喜你啊，先生，只要是真货，我们都收。”
“出价吧，合适我就卖了。”
楚烨淡淡的说道。
武先生这才收起笑眯眯的眼睛，瞥了瞥金丝楠圈椅道。
武先生伸出一个巴掌。
“给你这个价。”
楚烨微微蹙眉。
“低了点。”
武先生愣了一下，随后做出极其夸张的表情道。
“这还低了啊？算了，我们给七千！”
听了这个价格，楚烨能够确定，这两人明显是把自己当外行糊弄！
面上笑眯眯的，心里指不定多看不起自己，居然给出这样的价格……
楚烨也没废话，扛起金丝楠圈椅就准备往外走。
武先生和服务员见状连忙上前阻拦。
“这位先生，在商言商，价格都是谈出来的嘛！你何必这么着急？”
楚烨闻言冷笑道。
“金丝楠的圈椅你们就想用七千收走？口气还真大！”
武先生面色一变，没想到楚烨居然识货……
可一看楚烨浑身脏兮兮的，一副废品站出来的乞丐模样，武先生就心头不服气，明显是捡来的东西，能卖七千就不错了，还敢狮子大开口不成？
“这位先生，你恐怕是看错了吧？我鉴定看，这不过是一把杂木椅而已，怎么会是金丝楠呢？”
楚烨听后不经笑了起来，指了指武先生的眼睛道。
“就你这水平还帮人掌眼？劝你回去配副眼镜吧！”
说完，楚烨提起金丝楠圈椅就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留步，留步……”
武先生急忙又叫住了楚烨。
“你能做主吗？如果再出没诚意的价格，我看我们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楚烨急着脱手套现，不愿意在这种人情世故的嘴皮子方面去墨迹。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自己可以和他扯一整天。
但现在不同，老爹还急等着用钱呢。
“我能做主，这家店都是我做主！这样吧，要不然您介绍介绍这把椅，出个价格，合适的话，我立刻能给你定下来！去别家店，不也是商量嘛……您说对吧？”
楚烨听到后面这句话后，也停下了脚步，他现在确实着急用钱，可以在价格上让步，但是，绝不能被宰。
他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被糊弄的主儿。
楚烨举起金丝楠木道。
“这是上等的百年老树砍伐制作成的金丝楠圈椅，经过多年的积淀，本身没受到油漆侵染，依然保有原色。”
说完，楚烨用力敲了敲椅腿，剥下一层外壳，露出了金丝楠木的底色。
“你让他说说，这底色是杂木？”
武先生见状有些慌神，眼睛向四处飘……不敢去看楚烨的双眼。
“像是这种精品楠木椅，存世量本就不多，它的市场价值，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楚烨淡然道。
见楚烨这个年纪不大的人，确实是个懂行的主儿。
武先生苦笑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次是碰上行家了。“开个价吧。”
“五万。”
一听这话，武先生脸色一变，低声道。“五万是不是有点高了……这椅子腿都残了。”
楚烨笑笑回应道：“腿残，这是它唯一的缺点，保存不当，有些残破。不过，只要找到一点相匹配的木料，好好修复，价格在这个基础上翻一倍轻轻松松。”
第4章 要钱的逼上门来了
武先生闻言陷入了沉思，这个价格不是不能接受。
原本是想捡个大漏，没想到楚烨是懂行的人……
“行，五万就五万！服务员拿钱！”掌柜一脸肉疼的跺脚道。
楚烨见此心头冷笑不已，这种拙劣的表情，上一世自己刚入行时或许还能骗骗，现在还玩这套，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所谓的好态度，无非是想坑自己罢了……
拿了钱，楚烨一秒钟也不想待，转身离开了店铺。
先是回到家里收拾了一番，随后带着钱去到医院。
在父亲的病床边，看到满脸疲倦昏昏沉沉支在床边打盹的楚兮兮，心头不由一疼。
“兮兮……兮兮……”
楚兮兮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看到楚烨时，满脸笑容。
“哥！你回来了！”
楚烨对楚兮兮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后道。
“出来说，爸睡着了。”
楚兮兮连连点头，两人走出病房。
“哥，你去干什么了……我担心死了，如果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去求大舅他们吧！”
楚烨淡淡的摇头道。
“不求任何人！小妹，你看这是什么？”
楚兮兮低头一看，楚烨的手里捧着五捆红灿灿的票子！
“哥！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你不会是去……”
楚烨摇摇头道。
“你别担心，这都是干净钱！你哥的本事大着呢，嘿嘿。”
“可是，你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多钱……”
“这个说来话长，咱们先把爹欠下的医药费缴了，然后剩下的给你应急，娘身体也不舒服，这些都要花钱，更何况现在家里就你在照顾。你听我的，读书的事，你不能落下，该去读书就读书。挣钱的事情有我！”
楚烨正在一点一点嘱咐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楚兮兮已经是泪流满面，瞬间呆住了。
楚兮兮疲惫的脸上满是眼泪，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休息好的双眼，被泪水刺的红红的，饶是如此，楚兮兮也倔强的坚持着，任劳任怨的照顾，想尽办法去救治……
想起前世，自己也不在，楚兮兮独自面对着无尽的绝望，看着父亲一天比一天虚弱，直到过世……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无力？
楚烨胸中燃起一股热血，一把抱住了楚兮兮，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都没事了……会好起来的，别哭了，兮兮。”
心头暗暗的发誓，既然重活一世，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的亲人们都过上好日子，弥补前世的遗憾，否则，这一身本事不如喂了狗！
简单来说就是搞钱，想方设法用自己鉴宝的本事搞钱！
等楚兮兮情绪稳定后，两人来到医生办公室，找到医生。
“医生，我们已经把欠下的费用都缴清了。主要想问问你，对于我爹这个病，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手段，需不需要从县医院转到市里面去？”
医生看了看楚烨后说道。
“你父亲的情况不适合再折腾了，况且，去市医院和在这里治疗，最多就是环境上的差别，如果真的想治疗你父亲的病，彻底治好，之前说过需要进口药，这种药很贵，你心里是有数的，至于后续的手术，如果条件允许，最好是能够请专家操刀，既然你们交上了费用，后续的保守治疗最多控制病情……你们心里要有准备！”
楚烨听后坚定道。
“医生，你能想到的治疗手段，无论是专家还是进口药，我们都要！你直接告诉我需要多少费用吧！”
医生见状也不再多说，略微想了想后道。
“保守还要花费需要三十万，也许还不止，毕竟手术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要重新评估风险。不过，这三十万是基础。”
一听这话，楚兮兮吓的瞪大了眼睛，楚烨却很平静的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筹集费用。这段时间，还请您一定要注意我父亲的状况，如果有恶化请一定通知我！”
医生闻言点头道。
“你父亲病情暂时能够稳定，只是能给的时间也不多，你一定要抓紧时间筹钱。”
楚烨重重的点了点头。
离开医生办公室后，楚兮兮焦急不已。
“哥，怎么办啊……要花三十万，可能都还不够……这可怎么办啊……”
楚烨正要说话时，忽然瞥见医院走廊，父亲病床前好像有人在争执，当即面色微变，带着楚兮兮连忙赶了过去。
走近一看，发现是大伯以及众多亲戚围在这里，要不是护士拦着，他们恐怕早就闯进去了。
楚兮兮看见来人后不解的叫道。
“大伯，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楚兮兮的声音后，这几人才停了下来。
“兮兮啊，咦，小烨也回来了？”
楚烨勉强一笑，低声道。
“大伯。”
大伯摇摇手道。
“你们不守着你们爹，在这里干什么？”
楚兮兮没想太多，直接回答道。
“刚给爹交了医药费……”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沉默下来。
大伯则挥挥手道。
“哦……交了费啊，这样，正好你们都在，来，大伯跟你们说……”
楚兮兮不经世事，或许还以为他们是来看望楚建华。
可楚烨久经世事，一看情况就不对劲，如果是看望，何必在病床门口大吵大闹？
暂时不明白大伯他们来的目的，楚烨也就没说话。
“兮兮，你们哪儿来的钱啊？还能交医药费呢？”大伯率先问道。
楚兮兮看了看楚烨，没说话。
大伯一看就明白这钱是楚烨搞来的，笑了笑后道：“小烨，你作为家里的长子，这个时候能回来，你爹一定会欣慰的。”
楚烨听后微微蹙眉。
“大伯，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大伯听后尴尬的收回了准备拍楚烨肩膀的手，干笑一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爸。”
楚烨却直截了当道：“大伯的这份心意谢谢了，那他们呢……”
“建州，不用扯那些，楚烨，跟你明说了，我们今天就是来要钱的！”
这话一出，犹如炸药桶一般，瞬间引燃现场。
第5章 三日约定
“好！”
楚烨冷冷的抬起头，提起渗出血的拳头，指着一众人。
“欠你们的，我又不是不认！不就是三万块钱，我要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必定全部奉还！”
“如果这三天谁敢来烦我爹治病，反正我家就是这个情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来啊！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一个小伙子，双目圆瞪，做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这谁看到不害怕？
更何况，楚烨说的也没错，楚家就是这个情况，从小楚烨的母亲就常年卧病，楚烨父亲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说是贫困潦倒或许稍微严重了一点，不过，家徒四壁，常年需要借钱度日是实情……
楚烨这一瞪眼，场面一静，再也没人嚷嚷了。
谁也不想做这个出头鸟，在这个时候成为楚烨的搏命对象！
见众人算是安静了下来，楚烨冷冷的用余光瞥了一眼楚建州后道。
“大伯，这些年你也帮了我家不少忙，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头。不过，我还是劝你回去和婶娘说说，少在这里落井下石，我爹还没死！楚家还没倒，楚宅也不会卖！”
也许是良心发现，也可能是不敢逼楚烨太紧。
楚建州听了楚烨的话后，面色微微紧绷，咬咬牙道。
“小烨，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三天之后，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后，楚建州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被砸坏的墙砖，头一扭，转身离开……
其他人间楚建州这个大债主都不说什么了，一众人跟着他，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话，也离开了。
“看着吧……三天之后，看他拿什么还！”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把老宅抵了，不就把债都清了么？”
“算了，算了，走了……三天后，说什么也要他们把钱都还了！”
“……”
楚烨冷冷的守在病房门口，对他们的窃窃私语，一言不发。
等人都离开后，楚烨微微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处境内外交困，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恐怕遇到这种情况，根本无法平静，也想不到任何办法，更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重活一世，还有本领在身的楚烨，对未来没有任何绝望，即便是外有债务缠身，内有家人逢难，楚烨也会将这种局面扭转过来！
这一切，都需要钱！
简单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楚烨面带微笑，回到病房中。
这一大群在病房外大吵大闹，又有一个受了惊的楚兮兮，像小兔子一样钻回病房内，楚建华也早就被吵醒了。
眼见楚烨满脸微笑的回来，楚建华疲惫的脸上，愧疚之色反而更重。
楚烨倒觉得没什么，来到楚建华面前，轻声问道。
“爹，感觉怎么样？都好些了吗？”
楚建华看着楚烨，红着眼眶，连连摇头道。
“烨娃子，把你娘接过来吧，在县城里租一个房子，让我们老两口也过一段城里人的日子！房……房子，就不要了！”
楚烨听后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容缓缓敛住，坚定且严肃的说道。
“爹，你如果想劝我和妹妹放弃对你的治疗。我们明说，做不到！”
“娘身子骨一向都不好，你辛苦了一辈子，拖儿带女，还要照顾娘……要说吃苦，谁有你吃的多？”
“我们做子女的，不说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老了有个依靠。现在人病了，反而要把您这辈子唯一的产业，家里的老宅卖了。恕我直言，我做不到！”
“有些事情，确实很艰难，可是也没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我们一家人都还在，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越来越好！”
这一段陈述，楚建华和楚兮兮并不清楚，更像是楚烨自己内心的独白，关于上一世的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
楚建华微微长大了嘴，许久后，竟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
“好！好啊！我楚建华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老天爷给了我这么一个有骨气，有志气的好儿子，我不亏……我不亏呐！”
楚兮兮也同样泪流满面，眼里满溢出希望，她坚定的站起身道。
“爹！我支持哥，我也相信哥！”
楚建华老怀欣慰，接连点头，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到楚兮兮一声惊呼。
“呀！哥！你的手……你的手在流血！”
楚烨抬起手掌看了看，笑着摆摆手道。
“小问题！没事，别紧张。不来点横的，他们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哩。”
“那也不行，哥，我们去看看吧！”
楚烨毫不在意的摆手说道。
“你现在就是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爹！这点小伤，我一会儿去消消毒就行了。好了，就三天时间，我要想办法多搞点钱，不然这些人成天追上门来闹，也挺糟心的。”
“爹，小妹，我就先走了。有啥事，你们联系我！”
说着，楚烨就走到了病房门口，忽然，脚下一顿，没头没尾的问道。
“对了，爹，家里有没有什么老物件之类的东西？”
楚建华满脸疑惑的看着楚烨，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楚烨见状洒然一笑，拍了拍脑袋道。
“我昏头了……”
时隔几十年，楚烨重生前是功成名就的鉴宝大师，可谁也不知道，他每每梦回故地，总会梦到那个日渐模糊的小瓦房……关于家里的一切，楚烨其实已经忘了大半，可永远也忘不了，就是这样一间小小的破瓦房，有母亲，有妹妹。
母亲在树下坐着，手里捣鼓着一些手工小玩意，父亲扛着锄头刚刚下农活回家，可不管多辛苦，父亲总会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露出亲切的笑容！
既简单又美好……
楚烨发誓，自己一定会守护这一切，弥补自己的遗憾！
楚烨离开后，楚兮兮和楚建华面面相觑。
“你哥……就像变了个人，长大了！”
楚兮兮一脸崇拜的点头道。
“哥真棒！”
“可是，最后一句话啥意思……”
楚兮兮贼贼的笑道。
“爹，难不成，家里真的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第6章 收货策略
楚建华听后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道忧虑，没好气的背过身去道。
“哪儿有值钱的玩意……瞎说！”
……
楚烨这里简单的医务室借用碘伏和酒精擦了擦伤口后，启程再次前往赵家村。
这地界不愧是一年后成为淘宝圣地的宝藏地，楚烨不过是收废品就找到了一把金丝楠木圈椅，如果能够提前淘出那座鎏金佛像，价值足足有100万，眼前的事情也都能迎刃而解了！
打定这个主意，楚烨准备就从赵家村开始，把眼前的难关先渡过再说。
赵家村口，这一次，楚烨换了一个姿态，在村口支起一个摊位，上面直接写着三个大字“收老物”。
这么做，一来是楚烨不想浪费时间去以收废品的名义去收东西，那种情况，效率实在有点低，也很看运气，现在的一分一秒对楚烨而言都相当的宝贵。
二来，楚烨兜里也有四万打底，有资本的情况下，效率最高的方式就是直接冲着目标去。
况且，这年月里，虽然人都相对朴实许多。
不过，家里留下来的老物件，也不会真有几个人傻到当废品给卖了！
楚烨这摊位一支上，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不少人跑上来问。
“小兄弟，我家里用了十多年的杀猪刀，你收吗？”
楚烨满脸惊奇，这玩意也能留十多年？
不过，楚烨态度也很好，笑眯眯的说道。
“大娘，不管是什么东西，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只要是你觉得没什么需要，又是陈年旧物，都可以拿过来。”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家那口子，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杀猪的，这把破刀，扔了我觉得可惜，留着晦气。你等我啊……”
“没事……不急，我这几天都会在这里收……”
不多时，大娘举着一把杀猪刀，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楚烨见状冷汗直冒，心里暗暗感叹大娘的凶悍……
桌上一摆，楚烨细细打量，沉思片刻后说道。
“杀猪刀一把，金钗换酒，破柄一拉！大娘，我出66收了。”
大娘听后微微一愣，旋即有些不高兴道。
“小伙子，你出价就出价，还搞的有零有整，像收废品似的，这把刀可十多年年头了，六十六不会太低了吧？”
楚烨听后淡淡一笑，挑眉道。
“大娘，你也别嫌弃价格低，实话实说，这件东西我收来没用。给价是替您消灾，俗话说，断害他命故，死堕叫唤狱。这物件您留着是个念想，可也是个祸患，毕竟是害命物，我给您66，也是在替您避难，祝您儿女六六大顺！”
楚烨毕竟是鉴宝大师，什么东西没见过，看见杀猪刀也照收不误，说的大娘和围观人群一愣一愣的……
不过，有一点楚烨确实没乱说，这把杀猪刀，自己收来确实没什么用处，最关键是竖立自己的威信。
这么多人看着，这大娘又这么积极，拎出一把杀猪刀就不收了，那其他人看见后，即使家里有摸不准的老物件，也不会拿出来了。
所以，楚烨不光对这种没用的东西要收，收还得收的和和气气，大家都高兴。
利用一些风俗习惯，还有潜移默化的想法，把这类东西的价格压低，让卖的人，反而不会生气。
果然，听楚烨这么一说，这胖大娘立刻喜上眉梢，连连作揖道。
“是了，是了。我早就觉得这把杀猪刀放在家里不吉利，没想到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居然这么善心。行！别说66了，就是不要钱，这把刀也归你了！”
楚烨嘿嘿一笑，从兜里取出钱，送到了大娘的手里，故作玄虚道。
“为肉追钱财，安住慈心者。大娘，今后一定家宅和睦，一帆风顺！”
“谢谢小伙子，今天算是遇到高人了！你可千万别走，我再回去看看有啥东西不……”
说完，大娘一溜烟没了人影。
楚烨见此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胖大娘无形当中做了一个“托儿”的身份，其他旁观者，看到这一场面，顿时都坐不住了，谁家里没个老东西，特别是赵家村，这种祖祖辈辈就在这里生活的人们。
开了这个头后，楚烨的生意顿时就火热了起来，大家都拎着各种东西来找楚烨“避祸消灾”，这一下，一条长龙排在村口老长，一传十，十传百……
楚烨来者不拒，不管是什么东西，都给出价格，同样场面的漂亮话更是信手拈来。
“大爷，俗话说，堂屋有亮不生灾，正常宽敞出贵人。您把这破布往家里放，不是挡了运势吗？这可不兴啊！我出33……”
“大哥，宁肯青龙高万丈，不让白虎抬头望。这有煞气，这块玉虎抬头，向北望，可不兴留啊！”
“那咋办！”
“我出666……”
“大姐，奔忙隔尽重重险，带水拖泥往度山。看模样，您应该是准备要孩子，备孕。这瓶封装的老酒放卧室里就不对，这个不兴！”
大姐听后，如遇神人，连连问道。
“小……不，大师……这可怎么解啊？”
“我可不是什么大师，也不给谁算命，大姐您别误会。我只是告诉你，这种封装的老酒，放在卧室里不合适。”
“那我卖给你！”
大姐急不可耐道。
“居然是这玩意挡住我要孩子，今天留不住它了！你要是不要，我回去也砸了！”
楚烨仍然平静道。
“砸了，不也是砸在家里？这样吧，我出999收了……”
大姐略微一迟疑，随后咬牙道。
“成！卖了！”
整整一天，从白天到下午六点过，楚云讲的口干舌燥，饭都是好心的大姐送来的，随意扒拉了几口，一看身旁，堆满了东西，再一看摊位前，还排着一行人……
楚烨收完一把梳子后，站起身道。
“诸位大哥大姐，大爷大娘，今天我就收到这里了！咱明儿继续！”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炸了，这些排着队的人，都是想好好看一看，也不乏有回头客，眼下楚烨要收摊了，他们就白排了……
第7章 这些东西入眼么？
“不行！大师，你要帮我看看！我这泥俑是老爷子传下来的，可我怎么看都瘆得慌，您一定帮忙看看啊！”
“小伙子，你可不能不讲诚信，你摆摊收东西，东西不说完就走，这也说不过去啊……”
“就是，先看我吧，看完你走你的……”
“诶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排在前面的！”
……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楚烨见状眉头一挑，干脆站到了桌上，大声道。
“大家先别吵！听我一句！”
这下，场面才稳定了下来。
“感谢各位抬爱，我说过了，我还会在这里摆几天。不过，我也不是神仙，累了一天了，大伙也都看在眼里。总得让我休息休息吧？”
“这样吧，东西我照样收，不过，剩下的钱也不多了，我去取，明天再继续。你们都排好队，我一个一个给个号，明天开始，我按号收货，咋样？”
一听“大师”身上钱不够了，众人这才勉强同意下来，一个个取了号后，看向楚烨的眼神无比幽怨，更有老大爷，一副不舍的抓住楚烨叮嘱。
“小伙子，你明天可得来啊，我家里的老物件多，我回去整理整理，明天都卖给你！”
楚烨总觉得这眼神有些毛骨悚然，干笑着递去一张写好号的纸道。
“大爷，你放心吧……嘿嘿，只要你肯拿过来，我都收！”
“下……下一位……”
将排队的人打发走后，楚云看着身边的一圈东西，不由泛起苦心，心里暗暗想着。
“这业务干的太好，也是一种苦恼啊！”
事后，楚烨直接雇了一辆三轮车，这一次，带着货不是去废品站，而是直奔西区的古玩街！
楚烨仔细核算了一下今天收货花费的成本，本来四万，现在还剩下一万出头，合着收了整整三万多的老物件！
不过，这些老物件可不都是没用的东西……
楚烨在古玩行业这么多年，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好东西有给出好价格的人收，这小东西也有试水的人来收。
况且，楚烨收的这些东西也不都是没用的，好些个666，888,999这种价格收来的老物件，事实上也算是小古玩，转手卖个两三千没有问题！
只是，现在还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大的漏而已。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货后，楚烨在古玩市场的外围摆摊区溜达，看见一个铺开特别大的摊位，足足比一般的地摊大上数倍，里面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不过大部分都没什么价值，也充满了赝品。
楚烨略微打量之后，趁着没人来到老板身边。
“老板，收东西么？”
老板先是一愣，随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楚烨，摆摆手道。
“小孩子家家的，别捣乱，我这儿是卖货，不收……”
楚烨也不恼，古玩的水很浑，一般人去问，无论是谁，只要不认识都会特别警惕。
“老板，看看这枚玉……”
说完，楚烨将袖口的老玉掏出来，放到老板眼前。
老板看了两眼后，眼前不由一亮。
“还算个小精品，什么价？”
楚烨颔首笑道。
“不着急，东西多，要不，挪步去打眼看看？”
这一下，老板坐不住了，惊喜的问道。
“还有很多这种东西？”
楚烨微微一笑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比你这一地的东西够好。”
老板听后哈哈一笑道。
“小伙子，口气不小嘛。行，那你等等我，我让我媳妇来看着点，跟你走一趟！”
“好，我在北门门口等你，货也在。”
“行！”
十多分钟后，古玩街北门门口，老板小跑着来到楚烨的面前，开门见山道。
“货呢？”
楚烨看了看周围，没有异常后，拉开电三轮上的布。
“都在这里，左边这一圈，我都给你分好类了，如何？”
老板见状大为惊讶，没想到，居然有满满一车！
“我也不多介绍了，都是老物件，实话说，要不是我现在没空，这些个东西，我就摆在你对面，凭这些老物件的质量，我的生意肯定差不了！”
老板端起那瓶没开封的老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点点头道。
“确实啊，都是好东西！”
看了一圈后，老板回过头看向楚烨，主动伸出手道。
“小兄弟贵姓？我姓万。”
楚烨淡淡的笑道。
“万老板不用客气，我姓楚。怎么样，这些东西入眼么？”
万老板沉吟片刻后道。
“那你打算怎么卖？”
楚烨摇摇头道。
“你也比把我当外行，我只是不想劳神去摆摊而已，这些东西，我既然有，肯定是知道价值的，也不骗你，也不想被坑。你如果都要，我能给你便宜点，打个折，打包价，五万。”
万老板听后没有任何表示，反过头去数了数东西。
“总共六十七件，平均七百多一件，楚小兄弟，还是贵了点！”
楚烨凝神问道。
“那你给什么价？”
“做个朋友，四万五，怎么样？”
楚烨当即摇头道。
“这可不行，少了。平均一件700都不到，这是打骨折，再说了，我67件里面，有一件你觉得不是老东西的，你能指出来，我都认这个价！”
“不瞒你说，我明天应该还有一批货，如果谈得拢，明天的好东西，也给你留着。”
万老板一听，猛地一咬牙道。
“行！五万就五万！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楚烨听后挑挑眉道。
“怎么说？”
“右边这几件东西，我也收了！”
楚烨听后内心大喜，这几件，价值都是在千元以上不愁卖的，本来楚烨还准备去一些回收的铺子里去问问，毕竟，一般摆摊就是几百的小货而已，上了千，大家都乐意去店铺里面咨询。
好像看出楚烨心里的疑问，万老板不由笑道。
“也不瞒你说，我平时在这里摆地摊，卖点小货。其实，开的有一家小店，也不大，是我媳妇守着的，卖的都是大货。哎，我这人吧，还是喜欢热闹，人多，你一嘴我一嘴的问价，舒服！店里面，常年都没什么人，我觉得守着没意思！”
楚烨这下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第8章 带妹儿吃好的
“没想到，万老板的生意这么大。行，这样吧，我也不联系其他人卖了，你既然都要收，这右边的几件大货，每一件按照两千卖给你，总共五件，脸上这摊货，总共六万。实话说，这几件大货，稍微聊一聊，卖个三千，不成问题吧？”
万老板当即拍板道。
“好！成交！不过，以后你要是有货，可要先联系我啊！难得有你这么良心的供货商，平日里，我接头的那几个小子，鱼龙混杂，假的真的，好的坏的都混在一起，搞得人烦都烦死了……”
楚烨点点头道。
“没问题，明天的货，还是卖给你。”
之后，两人一手付款，一手收货，完成了交易。
做完一切后，楚烨赶回医院，路上，大概算了算，抛开一些交通成本和零头不算，花了三万累了一天收货，然后，总共花六万卖出去，算是赚了三万块。
望着手上的红票子，楚烨一时有些失神。
想想自己，上一世作为鉴宝大师，别说一天三万了，给人家掌眼看个宝，光是请自己，就得先打十万块过来，算是车马费，至于看宝给说话，那还要另外算钱……
谁能想到，堂堂的鉴宝大师，居然收了一天的“破烂”，赚区区三万块呢？
不过，楚烨对于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了，总好过，收来之后，去卖的时候，还遇到一些难缠的买家，然后费尽心思的讲价之类的。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现在遇到了现实的困难，楚烨都看不上区区几万块……
来到医院，病中的父亲已经早早睡去。
自从楚烨出现，楚兮兮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更拿回了救命钱，楚兮兮也终于有时间到宾馆里洗漱一番，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楚烨来的时候，楚兮兮正在病床边上看书。
“小妹，出来一趟。”
楚兮兮看得入神，楚烨凑近了都没发现，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连带笑容道。
“哥！你回来啦！”
病房外，楚兮兮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不过仍然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楚烨刮了刮楚兮兮的鼻子，看着这张明媚皓齿，清纯可爱的脸，笑了笑道。
“你吃饭了吗？”
楚兮兮小脸微红，点头道。
“吃过了。”
楚烨微微颔首，我还饿着，要不陪我去吃点东西？
楚兮兮听后一把拽住了楚烨的手臂就往外走。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啊？你如果饿坏了怎么办？万一……万一你也倒下了，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楚烨见状笑了笑，出了医院，楚烨带着楚兮兮来到了一家快餐店，KFD前世习以为常的快餐店，可是，在农村姑娘楚兮兮的眼里，却是那么遥不可及，别说汉堡薯条了，就是里面的牛奶，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哥……这里……这里很贵吧？”
“没事，哥请客。走！”
点了两个汉堡，一份薯条，还有鸡翅等各种小吃，花了近两百块，楚烨带着楚兮兮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坐下之后，楚兮兮一直非常不适应，也许是自己这么土气的棉裤和棉衣，和这里看上去明亮的环境不相宜，两兄妹更是一路上都被人看来看去，就像看到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一样。
对于这一点，楚烨的表现自若，楚兮兮还是很不习惯。
看着楚烨望着窗外发呆，楚兮兮欲言又止，最后捏紧了衣角，垂下了脑袋。
忽然，楚烨开口道。
“小妹，你很在意别人的目光吗？”
“啊？”
楚烨低头对楚兮兮笑了笑道。
“小妹，我们家是很困难，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富裕的生活，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比谁就低一等，你明白吧？”
楚兮兮没有说话，楚烨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也许没有那么美好，我们可能在别人的眼里，显得一文不值。可是，这又怎样？城里人，他们都是势利眼，你越自卑，越显得手足无措，他们就觉得你越可笑，越是想欺负你。”
“如果我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会正眼看我们？没错，我们就是要既普通，又自信，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我，是独一无二的我，自信没什么不好的，总比自卑受人欺负强！做个普信男或者普信女，让自己开心。”
“再说了，我们来这里吃饭怎么了？又不是没给钱，既然我们吃得起，我们满足了，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楚兮兮瞪大眼睛看着楚烨，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没有说话，不过，腰板却已经挺直了，眼神也不再唯唯诺诺。
过了许久，楚兮兮才弱弱的说道。
“可是，哥，我只是心疼钱，吃一顿饭就花两百块呢。去吃一碗面才几块钱……爹和娘都身体不好……”
楚烨听后笑了笑，摸了摸楚兮兮的小脑袋，这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孩子。
“这里有三万，今天挣的，你先收着。等两天，楚建州他们再来要账，还给他们。主要是怕有什么变故，如果爹的病情有什么情况，你就第一时间去缴费，不要耽误了治疗！”
楚兮兮望着桌上的钞票，惊的瞪大眼睛。
“哥！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昨天赚了八万，今天又拿回来三万，这也太快了吧……”
楚烨摇摇头道。
“这个不好解释，以后告诉你，可是，这点钱还不够啊。不说娘了，还在乡下，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条件接她上来，而且，她的病……这么多年，也不见好转。肯定也是慢性病，爹的手术费还需要三十万……”
楚兮兮听后顿时沉默了，捏着红票子，眼眶都红了。
“哥……为难你了。”
楚烨听后哈哈一笑，正好服务员将食物也端了过来。
“你想什么呢？你和爹娘一样，都是我的亲人，是我最爱的人！况且，你信吗？哥的能力很强的，别说几十万这点小钱，给哥一点时间，几百万，甚至更多，你想象不到的多，都是小意思！”
第9章 挖祖坟是个狠人
“我信你！哥！”
楚兮兮重重的点头。
楚烨笑着摸了摸楚兮兮的头道。
“傻丫头，快吃吧。以后，这种快餐都是家常便饭！”
楚兮兮嘿嘿一笑，咧开嘴笑道。
“所以，我也是哥最爱的人吗？”
楚烨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楚兮兮闪亮的双眼，总觉得有一些什么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当然了。”
楚兮兮脸蛋微红，抓起牛奶喝了一口，烫的吐出小舌头。
“烫到了……”
“哈哈哈，慢点喝，揭开盖子……”
欢声笑语里，楚烨回想到前世，在心里，除了对不起爹娘之外，就是楚兮兮。
当年，楚烨已经是大红大紫的鉴宝大师，在全国乃至全球都享有盛誉。可楚烨多方联系楚兮兮，永远都得到冰冷的回避，而最让楚烨心痛的就是，这个懂事又坚强的女孩，自从父母走后，就开始在外面打工，养活自己……
直到楚烨重生前，他也知道，楚兮兮的生活并不好。自己有心帮，却永远是热脸贴冷屁股。
楚烨照常来到了赵家村的村头收宝。
这一次，大家对楚烨就熟悉多了，更主动多了，无需多言，楚烨的招牌刚立起来，无数人拿着号码开始将“老物件”摆到了楚烨的面前……
现在还缺钱，无论大小，楚烨也是照常都收。
从一大早，一直干到了晚上，由于已经联系好了万老板，楚烨这一次不用那么着急，直到八点过才结束，满满当当的一车货，来到古玩街，今天的收获要多一些，不过价值大的货依然能看见。
万老板笑眯眯的照单全收，以七万的价格，楚云又赚了三万。
楚烨再次摆摊，不过，明显感觉人没有之前那么多了，而楚烨心心念念的鎏金佛像，依然没有现身。
对此，楚烨也没太大的办法，这种东西也只能看缘分，也许，当初出世的时候，也是某些机缘巧合……
不过，楚烨在计算，自己又赚了三万，今天虽然人已经没那么多，大概收益也在三万，合起来有个十万的本钱，而大伯楚建州明天肯定会带人来要账，小妹手里的三万还账之后，也就没剩什么钱了。
之后，楚烨如果继续摆摊收货，收益肯定会大打折扣，也许一天也就几千块，这么想起来就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楚烨下定决心，今天摆晚一点，十点再收摊，如果鎏金佛像没出世，凭着自己手里有的十万块，去找新的机会了！
又是一天忙碌，乡下人休息的早，九点左右就不出门了，到十点钟的时候，村口就只有楚烨一个人守着摊位前，今天的收获不小，这一点不假，可是，大货还是没看见……
正当楚烨有一些失望，正准备收摊的时候，忽然，听到村口的右边树林传来一阵呼叫声。
“你是……楚大师么？”
楚烨听后抬眼看去，黑黢黢的树林里，只能听到人声，却看不见人影。
“我是，你有什么东西，下次再说吧。我准备收摊了。”
“别！楚……大师，我知道，你收老物件是假，你是想收宝！”
听楚烨这么一说，树林里隐藏的人忽然就冒了出来，满脸的急躁。
楚烨听后，转过身，定睛一看。
来的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满脸的青春痘，怀里好像搂着一件什么东西，用衣服盖着，神情十分警惕。
被人看穿自己的目的，楚烨也不慌，毕竟，这种事情只要是稍微接触过行业内的人，也都明白。
当下，楚烨一屁股坐在摊位上问道。
“是，我确实是收宝，你如果有宝，可以谈。”
小伙子仔细的看了楚烨几眼，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知道自己手里有好东西，我也不乱喊价，看过也不抢你的，是多少就是多少，你愿意卖，我才会收。”
“行……行吧……不过，你别骗我！”
楚烨微微一笑道。
“公平买卖。”
小伙子这才从怀里掏出了物件，一件绿油油的如意，在楚烨摊位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沉，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上面还沾着土！
楚烨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一件大开门的好货，唐晚期的绿如意！
不过，楚烨没有去上手，静静的看着绿如意道。
“这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我不收。”
楚烨这个态度，反而让小伙着急了，脱口而出道。
“我自家的坟里，也算是赃物嘛！”
楚烨听后，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解道。
“你居然挖自家先人的墓？”
小伙子脸瞬间红了大半，咬咬牙道。
“反正我是祖先……肯……肯定不会怪我，我我……要是祖先知道我现在过的这么惨，也不会……怪我的。”
楚烨听后叹了一口气，对小伙子举起了大拇指。
“挖自己先人的墓，真有你的。”
小伙子显得非常不安，拿起玉如意就准备走，楚烨立刻说道。
“如果是自家东西，我可以收！”
小伙子愣了一下后，屈服于钱，又回了头，问道。
“那你出多少。”
楚烨听后沉思了片刻。
“我最多给你十万。”
小伙子一听，立刻大叫道。
“十万！你怎么不去抢！？这件玉如意，我听别人说过，至少五十万！”
楚烨淡淡的看着小伙子道。
“如果你想让全村的人知道你去挖了自家先人的墓，你就继续嚷嚷吧。”
小伙子这才闭上了嘴，不过，面色依然十分不忿。
楚烨这时才缓缓说道。
“第一，这件东西刚挖出来，我收来也不能马上变现，要脱手，还要去打理，放一段时间，也许就是两三年。第二，你说的价格是理想价格，如果一件东西随便卖到理想价格，那你何必来问我？”
“最重要的一点，从你的玉如意可以判定，你祖上很显贵。墓里能放玉如意，也一定会有其他东西。你害怕别人知道你挖自己家祖先的墓，所以，你也不敢带到市场去买，最多问问，不是这样吗？”
“所以，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合理了。一般人还不想这么麻烦。”
第10章 夜遇仙人跳
楚烨直白的表述，让小伙面色变来变去。
几秒后，小伙抬手看了下表，见指针就要迈向十二点，手不禁抖了下。
楚烨都看在眼里，同时间余光扫到，百米外县道上有物体。
现在的他不具备前世可怕的眼力，可打小远超常人的视力，稍微专注下还确定物体是一辆车子。
他心想着，难道是仙人跳？表面不动声色。
2002年，全社会的基建都没那么发达，西南地区县道上，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桑塔纳完美的融进夜色。
车内有两个人，驾驶座平头男放下望远镜，道：“果然是个小孩子，那黄毛表现那么明显，不趁机砍价还愣着。”
后座，带着茶色眼镜中间光头，看着车窗外嘴角微微勾起，并不做回应。
“哥，多给两万吧。”小伙忽然开口语气急躁。
楚烨愣了。
小伙不管他的反应，就差跪下来，自己欠了债过十二点不还，就会被砍断双手。
楚烨记忆里，知道嘉陵市治安变好要十年后，所以小伙的说法是没问题，但也有几率是仙人跳剧本，一时间没做出决定。
“求大哥救命。”小伙实在等不了，扑通跪下双手捧起玉如意，低头眼泪啪嗒的往下掉。
楚烨脑海记忆翻涌，前世今生苦日子什么滋味，他是明白的，所以动了恻隐之心，答应十二万收下玉如意。
其实真是‘仙人跳’也不怕，又不是没经验。
“谢谢哥，谢谢……”小伙收了钱后激动感谢，随后就要走。
“等下。”楚烨开口叫住。
“哥，快十一点，来不及了。”小伙转头说道。
“当面数清楚，再走。”楚烨语气冷硬。
小伙身子抖了下，老实听话数钱。
十二万不好数，还好现在是十点十五分。
临近十一点，钱数确定完毕。
楚烨又拿出手写的买卖合同，让对方盖指印签名。
搞定后，小伙背起装着十二万的袋子，一溜烟消失夜色里。
我多心了？
楚烨望着小伙离开的方向心想，回头桑塔纳已不在位置上了，他没多想，把玉如意放进麻袋里，收拾下骑上三轮车离开。
赵家村几百米外，有一片被荒废的老屋子。
嘎吱嘎吱~
楚烨骑着三轮车经过，两道合影突然蹿出。
“他娘的不想活了啊。”楚烨眼疾手快拉刹车，车子惯性滑动，好在最后避免人车相撞。
他定睛一看，黑影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得力于彪悍的视力，他从二者眉眼，察觉跟之前挖祖坟的小伙很像。
“你敢偷走我家玉如意！”壮实青年拿着手电筒打向楚烨脸。
另外一个手里撺着镰刀。
后面一百多米外，停着一辆关灯的桑塔纳。
楚烨背对着自然是看不到。
他避开电光，暗叹还真是‘仙人跳’，嘴上淡淡道：“都一千年了，能换个剧本吗？”
“哥，别跟他废话，打一顿就老实了。”拿镰刀的青年说道。
壮汉想了下点头同意了，一个镰刀，一个手电筒发起攻击。
麻烦！
楚烨嘀咕一声下车上前，等对面两人来到跟前，才缓缓抬手。
前世他当过兵，退伍时都是十项全能，虽现在这副身体没有训练过，但战斗技巧可没丢。
两个普通人而已，他衣角都不让碰，想抓住有镰刀的手腕，右脚屈膝踢腹部，在对方惨叫刚发出换左脚，脚尖把另外一个踢飞。
技巧归技巧，没有经过训练的十八岁身体，力道还是不够，青年又比较壮实倒退两步就止住。
“我真弱。”
楚烨摇头给自己做了评价，随后拉着镰刀青年，在壮实青年反应过来，小跳跃屈膝击中对方腹部，随后压倒在地上。
镰刀青年从疼痛回神，骂作为小偷还敢伤人想报警。
玩仙人跳还敢报警！
楚烨冷笑中出手，使用军中搏击术中不需要力道的技巧，卸掉了两个青年的手臂关节，失去攻击的能力。
与民间小打小闹不一样，古董圈能玩‘仙人跳’都是有团伙的。
楚烨只想低调捡漏没错，但不代表怕事，自然对方玩到自己身上，不讨个说法说不过去。
他抢过手电筒照射坐地上的两人，冷冷道：“行号是什么？”
两青年面色恐惧，不是因楚烨或者不完全，此时二者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
素质真差！
楚烨内心嫌弃，把手电筒往下移，说道：“不想失去两条腿，老实承认！”
“你不能这样，作为小偷被抓到，就该……”镰刀青年开口指责。
楚烨目光闪过一丝狠戾，上前拿手电筒揍。
“白纸黑字在，我花了十二万收的物件，说我偷？”楚烨收手后退冷声道。
镰刀青年躺在地上‘哼唧’喘气，他哥见状不敢硬来，承认自己是张来的堂哥，按照约定在这里埋伏，把玉如意抢回去。
他们也不是赵家村人。
“兄弟，我家老人……”
“没有五十万免谈。”楚烨冷哼打断壮实青年的话。
“你怎么能这样，才十二万收的。”
“自古古董，过手即翻倍。”
楚烨从二者连‘行号’都不知道，分析不是行业人，也就懒得浪费时间，丢下话上车走人。
桑塔纳车里，平头握着方向盘，道：“老板，那小子走了。”
后座光头茶色眼镜挡住着目光，也没有回应。
“老板，继续跟吗？”平头青年忐忑问道。
几秒后，光头开口：“有什么看法？”
“他吗？”平头青年望着车外漆黑的夜色，认真思考后道：“运气过得去，打人有点技巧外，没什么特别的。”
光头沉默着。
平头青年转动眼球从后视镜观察。
“去市场。”光头开口道。
平头青年望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下，扭动钥匙发动引擎，车子大灯打开，朝楚烨离开的方向移动。
这头，楚烨轻松蹬着三轮车，因摸不到‘仙人跳’团伙的行号，为了避开麻烦，打算今晚就把货脱手。
巴南县的古玩市场，分白天与黑夜两种市场。
夜市上门的客人，不同于白天，物件都是不能见光，往往价格也比白天低，是古董商们利润大头。
第11章 我知你所想
凌晨十二点半，市场静悄悄，店铺门都是虚掩着。
楚烨蹬着三轮车刚拐入南二街，路灯闪了几下后熄灭。
‘朝瑜阁’店铺门前，石板路中间站着一个男人。
楚烨心里惊疑，表面神色淡然，借着月光和强悍的视力，扫视男人全身。
小麦色皮肤，平头、小眼睛锐利，休闲服不新却整洁，脚上登山鞋踢人力道强，身姿挺拔手指修长没指甲，手关节有训练痕迹。
不是淘客、不是古董商，是个经验十分丰富的保镖。
对面的人，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和楚烨面对面，此刻也在观察。
“小孩子而已。”男人暗暗评价。
楚烨对自己能力认识清晰，所以没有调转车头跑路，故作天真道：“哥哥，我要去隔壁烧烤摊收啤酒瓶，去晚了就没有了，你能让一下吗？”
“掌柜有请。”男人指着朝瑜阁说道。
楚烨扭头。
朝瑜阁大门关着，左边门上贴着红字黑字，路灯坏了只有月光很模糊，但楚烨还是看清楚是‘转让’两个字。
奸商这回是真倒闭了吗？
楚烨心想着。
对面男人还保持着邀请的姿势。
楚烨眉头微皱，思考了下，下来把三轮车推到店铺二级台阶边，随后背起装着今晚收获的麻袋上阶梯。
嘎吱！
老杉木门，在楚烨手推下发出刺耳的响声。
门内，正厅放着一张八仙桌。
桌上右边放着一盏油灯，偏北位置放着清代紫砂陶茶壶，同款材质茶杯里热气上扬。
桌子的正北，戴着茶色眼镜的光头端坐。
他是巴南古玩市场地下王者。
嘎吱！
外面男人，在楚烨跨入门槛后伸手关上门。
光头透过茶色眼镜观察。
“蒙古掌柜照顾。”楚烨不等邀请，把麻袋让地上一放，在南面的椅子上坐下。
“不错，还知道是我。”光头嘴角扬起，弧度比在赵家村桑塔纳车里还大，开口却有冷意。
这是暗示没礼貌。
楚烨似笑非笑，道：“以古掌柜的地位，不该做出仙飞。”
“自然知道，那还无礼。”古掌柜继续在礼仪上做文章。
巴南古玩市场，是嘉陵市古董行业，乃至跟隔壁榕城，争西南五省区的中心地位，古掌柜背景多强可想而知。
这要是换一个人，肯定是坐不住。
楚烨能淡定是有原因的。
“不愧是古掌柜，兴州方家八仙桌三万块一套，五万的铜铃老油灯、紫砂陶一套十万。”
楚烨转而品鉴起物件，暗示古掌柜，整那么大的场面，就揪着小问题不放，太无趣了。
“你应该懂。”古掌柜的话略带火气。
有人地方有江湖，任何一个市场都存在灰色地带，巴南自是不例外。
古掌柜其中一个职位，是夜市管理者，不管是谁，想在巴南市场交易都得拜码头。
楚烨很清楚，还知道巴南古玩市场，未来很凄惨。
可重生后更多关注家人的事，一直也没去想，自然撞到当口，就先和对方建立关系。
“唐晚期绿如意，成色不算上等，但值个八十万还是可以的。”楚烨弯腰把玉如意拿出来放桌上，接着道：“三十万，古掌柜意下如何？”
夜市交易会打折扣，少两倍情况很罕见，除非别有目的。
“二十年了，你是第一个让我拿下眼镜的人。”古掌柜取下茶色眼镜，其眼睛黑瞳中有白。
楚烨表情没变化。
古掌柜很意外，此时心里真有几分生气。
以他的地位，就是县长都能给几分面子，眼前小孩为什么毫无感觉。
然而，楚烨前世有十多年天天看，早腻味了，知道古掌柜心里想什么，没必要费口水。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
“赶紧走，钱到时候会送到。”古掌柜烦躁赶人。
“古掌柜再见。”楚烨抓起麻袋微笑告别。
离开古玩市场，楚烨放慢三轮车的速度，享受着凌晨清凉的微风。
现在他已经知道，之前在赵家村口看到的车子是古掌柜。
遇到的‘仙人跳’，与巴南古玩市场商号无关，全是那伙人自己制造，也就没必要关住了。
“虽跟老家伙碰到面，但还是继续低调好。”楚烨决定按照原计划，好好弥补前世的遗憾，和家人朋友快乐生活。
第二天。
楚烨卧室门被打开，楚妈妈走到床边掀开毯子，道：“太阳都晒屁股还不起来。”
“几点了。”楚烨迷糊问道。
“九点了。”
“完蛋了，爸和老妹该饿着了。”
楚烨一下精神，转头看到桌上的小钟表，顿时无语，老妈还是一如既往比别人快三个小时。
“不许躺。”楚妈妈太清楚儿子的德性，出门前特意转头警告。
楚烨拉起被单，道：“七点准时送到。”
“没时间了，赶紧起来。”楚妈妈严厉呵斥。
楚烨翻身把背怼门，有气无力道：“就睡十分钟。”
“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昨晚你姑姑打电话明天要过来，不知道帮忙还气我。”楚妈妈气呼呼道。
楚烨闻言瞬间睁开眼睛。
他有个二姑读过高中，在爷爷战友帮助下到县城当护士。
后来二姑认识南方来的建材商，跟着人家走了，就爷爷奶奶去世回来过一趟。
“破娘们儿回巴南做什么？”他下床问道。
“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起来给你爸送饭去，顺便帮我买点东西。”楚妈妈扔下话离开。
楚烨心情沉重，爷爷的亲儿子想卖老宅，亲闺女十多年不回老家，突然要回来，一定没好事。
早上七点。
楚烨送早饭到医院，顺便试探父亲二姑来做什么，得不到答案便暂时放下，跟妹妹聊了几句后离开病房。
离开医院，楚烨买了老妈交代的米面，想着赚钱重要，骑着三轮车拐向小兴村。
小兴村就在他们村隔壁，中间只隔着一片稻田。
由于地处县城、大兴镇、赵家村相距都是几公里，成为周围乡镇收废品集中站。
半小时后，楚烨来到小兴村口，把‘高价回收废品’的牛皮纸一挂。
“回收旧冰箱、旧电视、铁、铜、木制品……通通都回收。”他不顾来往的同行目光，铁饼挂把手一敲，嘴里高喊着业务口号。
第12章 人言可畏
夏日早晨九点半，阳光毒辣。
小兴村口，楚烨靠着三轮车，右手翘着车把挂着的铁饼，嘴里喊着业务口号。
“楚烨？”一妇女提着一个袋子，从大兴村走来。
楚烨循声回头，心里一兀，运气不佳遇到这长舌妇，还是面带微笑道：“杨婶，大热天的去哪儿？”
“你叔爱喝酒，家里有堆了不少，拿过来卖了。”
杨婶走到楚烨面前，看不懂牛皮纸写着‘高价回收’，但收破烂的形象还是知道的，为楚建华的病情感到同情，家里情况更糟糕云云的。
楚烨随便应付着。
“帮家里做点事也好……回头到婶家吃饭。”杨婶终于停下虚假的同情。
楚烨真心感谢送走，随后脸就拉下来。
农村都是住平房，不像是城里楼房，门一关两个世界各顾各的。
妇女们没事干东家走西家跑，什么事都传得飞快，怕是不出两日，收破烂的事就要传开了。
而大兴是个大村，历史原因姓氏众多，情况更复杂，到时候肯定传得面目全非。
楚烨正苦恼时，有个老人推着板车过来。
板车上有纸皮、锈铁等金属块，有些还粘着泥。
老人见是个孩子，心里有计较，停下点了根烟，道：“还能比回收站高？”
楚烨看出老人有问题，还注意到车上有个物件不错，就笑着表示自己是从嘉陵市区大站过来。
大站是废品终端，直面各种生产厂家，所以价格更高。
老人知道这点，为获取更大的利益，还是询问具体价格。
楚烨敢在回收中转站据点收，心里自然是有尺子的，把每种价格都提高一点，比如一斤四毛纸皮直接报五毛。
“当真？”老人眼睛大亮。
楚烨肯定点头。
老人立马同意把东西卖给楚烨。
楚烨看出来纸皮中间沾水加重，却也不点破，还用老人带着的称。
“纸皮五十六斤，二十八块……总共一百二十，您数一下。”楚烨拿出钱递给老人。
称重期间，老人等不耐烦，接过钱点了下往口袋一塞，也不跟楚烨说一声，拉起板车跑得比兔子还快。
“赚大了，回去切几斤牛肉喝小酒庆祝。”老人跑远后以为楚烨听不到，情不自禁的自语。
“怀宝不知，为区区几毛钱计较，终究只能做个小贼。”
楚烨摇头叹息，老人其实不到五十岁，是隔壁镇有名的惯偷。
他弯腰，从后车斗收来的废品中，取出一块锈迹铜块。
铜块是五代前蜀丞相潘庄，与大理茶商阁逻结亲，给女儿潘妺喜陪嫁品中的御苑铜鼓附件。
前世他接手过，换算成如今购买力，大约十万块。
这时，一辆老桑塔纳从大路拐进村口，从楚烨面前开过去，掀起不小尘土。
“死光头，开那么快！”楚烨手捂着嘴骂道。
桑塔纳最终停在一百米外的荒宅院子外。
楚烨把东西收了下，铜鼓附件收入麻袋，扫周围发现附近没人，推着三轮车进荒宅。
这是一栋一层平房，以及前后院子组成老房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苍蝇嗡嗡飞来飞去，角落老槐树下古井边，堆着不少废品。
房子内到处是灰尘。
古掌柜坐在椅子上，身前是一张供桌。
“这间院子是我几年前收的，留在手里没什么用，给你了。”
“不需要。”
楚烨进门也不怕脏，屁股往椅子一坐，麻袋放一边。
“昨夜物件你吃亏了。”古掌柜暗示跟拉拢没关系，纯粹是公平原则。
前世巴南古玩市场崩了，业务被隔壁榕城抢走，渐渐沦为坑游客的旅游纪念品市场。
古掌柜远走他乡，最后被楚烨聘请，坐镇潘家园的铺子。
所以，古掌柜什么性格，楚烨再清楚不过，听到‘公平’两个字就想笑。
当然了，昨晚确实吃了小亏，虽是他乐意，不过和原则还是抵触了，要回来也是正常。
他懒懒道：“走程序。”
古掌柜闻言嘴抽了下。
哼哼!
楚烨暗笑，秃瓢果然一如既往阴险。
“明之前的老货，我建议楚兄弟给万老板、常老板、丁老板他们看成色，他们眼睛很毒，资金也雄厚。”
古掌柜启动B计划，不能直接跟楚烨建立关系，至少保持间接联系。
货给谁不是给，楚烨自然不会拒绝。
古掌柜带着略微失落的心情，留下一封装着地契的文件袋离开。
楚烨在椅子上坐着，等车子远去露出笑容。
他就没打算上什么大学，只是用三轮车到处收破烂，爸妈肯定不同意，但有个自己的站就好说服了。
而小兴村一直当巴南废品中转站，直到2015年城区拓展才拆掉，最合适不过。
他把文件袋装进麻袋，出门把刚收的废品扔地上，骑着三轮车回家。
大兴村和小兴村就隔着一片稻田，中间的土路三轮车就能走，没必要走大路。
十多分钟，楚烨回到村里。
还没到家，远远就听到吵闹声，立马想到是杨婶杰作，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阿丽，你说好不容易考个大学去破烂，这也太糟蹋了。”
“是大专，这孩子以前学习成绩也不错，怎么大学都上不了。”
“阿丽，不是我说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伙儿一起想办法，不能苦了孩子。”
“是啊，收破烂那都是没文化，又不想去工地，才会干。楚烨那孩子好歹高中也毕业，说出去不好听。”
“他爷爷不是认识不少人，给介绍个工作也不难吧。”
“……”
院子里几个妇女七嘴八舌，语气都压不住兴奋。
楚烨从小‘不爱学习’，成绩却好得一塌糊涂。
周围邻居谁不嫉妒，一听杨婶说楚烨在收破烂，立马过来‘安慰’楚妈妈。
楚妈妈坐在门前附和着，一如往常面带微笑，但谁都看得出来勉强。
这时，楚烨推着三轮车走进来。
妇女人立马目光聚焦楚烨身上。
“你真去收破烂了吗？”
“楚烨，这就是你不对，老楚虽然生病，也不至于让你干这事，到时候同学知道，那可是要丢脸的哦。”
“其实不用在意，反正也没学上了。”
“……”
众人看似问楚烨，核心还是朝着楚妈妈而去。
楚妈妈眼神黯淡无光，颤抖的手贴在腿边。
楚烨看得分明，心脏绞痛。
前世为什么流浪外乡，还不是父母离去，妹妹不愿意和他接触。
老天开眼，给了重生的机会弥补，这才刚开始就让妈妈难受那还得了！
第13章 坏事连篇
农村人，比的无非是谁家赚到钱盖房子，孩子有‘出息’等等琐碎的事。
楚妈妈虽比一般妇女有见识，但也跳不出藩篱。
周围邻居的话，像是一把把尖刀往心口扎，竟避开儿子的目光。
楚烨见状，想咆哮一帮说闲话的长舌妇。
但理智告诉他，这话出去非但不起作用，反而被传得更难听。
自己无所谓，爸妈是很在乎‘面子’的。
“张阿姨、王婶……我确实在收废品，你们谁家有的话通知一下，也算是帮我们渡过难关，毕竟现在我家的状况你们也知道。”
楚烨压着怒火微笑道。
他特意提起家里困难，意思就是请大家帮忙出一点。
隔壁那么多回收中转站，价格都比上门贵好一些，而给他必须得更低，不然会被人说闲话不帮忙。
“这都快十二点，我回去做饭，给孩子他爸送过去。”
“你不说我还忘记灶还烧着呢。”
“……”
谁都不想少赚，纷纷找借口离开，眨眼院子只剩下楚烨母子。
“妈……”
楚烨刚开口，楚妈妈起身进屋子。
他一下愣住了。
以往不管犯什么错，老妈最爱念叨，有时候能好几个小时不停，可见今日有多伤心。
一会儿，楚妈妈提着保温瓶出来。
“我去吧。”楚烨上前伸手。
楚妈妈死抓瓶子，一言不发出门。
楚烨转身追上去，想说自己是重生的，最后关头生生忍住。
老妈爱拜佛求神，不代表能接受重生，到时候认为自己疯了，强行带去市区求医生治疗就惨了。
他暗暗决定把事压一压，等老爸病情稳定点再处理。
屋子桌上，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楚烨进来看到，想到老妈才承受那么多闲言碎语，却还记着给自己备饭，心态差点崩了。
“妈、哥……”楚兮兮跑进门。
楚烨抬头任由泪水横流，说道：“传那么快？”
楚兮兮弯腰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楚烨赶忙上前伸手拍背顺气，边询问情况。
半响，楚兮兮才缓过气，慌张道：“哥哥怎么办，三叔公都去了，我们家要被收走。”
“不急坐下说。”楚烨把妹妹拉到椅子上坐下，把自己的饭菜让给妹妹。
楚兮兮不吃流着泪，追问怎么办。
“你没把三万块给楚建州吗？”楚烨问道。
“给了，这次是二姑的事。”
“楚建春不是明天才到？不对，这几个鸟人是故意声东击西，给爸妈来个措手不及。”
楚烨目光狠戾，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太太非常偏心，分家时给大儿子建房子，给大女儿补贴钱。
楚建华因为不是亲生的，什么也没有，连没人要的老宅子也不给。
一直不管家里事的爷爷，实在看不下去出面协调，给其他两家各一万五，才得到老房子。
现在想着爷爷不在，来胡搅蛮缠。
果然楚兮兮证实了他的想法。
“二姑还要三亩田，说爸妈种了十年要给五万。”楚兮兮补充道。
田？
楚烨搜索记忆。
两世为人记忆繁杂得很，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当年老房子归属落实，老太太觉得不爽，把他们家三亩强行给楚建春。
楚建春远嫁南方，过得有滋有味，地就怎么荒着。
再后来，户籍移出去后田收归集体。
楚建华找村委会帮助，把田租过来种稻谷。
这事合法合规，楚建春有什么资格要钱，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你把饭吃了，我们去医院。”楚烨回神说道。
大兴镇中心医院住院部，楚建华的病房里挤了一堆人。
楚建州一家三口，楚建春，第一排围着楚建华病床，后面是楚家几个堂亲戚。
隔壁病床上坐着的老人，是大兴村老人会话事人三叔公。
楚建华老实，面对家人亲戚无理要求也没生气，尝试着讲理。
刚楚兮兮跑出去，众人都知道要找楚烨来。
要知道楚烨在村里出名的‘小土匪’，所以一群人才故意报错时间，真要是来了，不得闹翻天。
“三弟，有件事你心里清楚，再说下去大家都抹不开。”楚建春最赶时间。
十年前分老宅时，三岁的楚兮兮，在井边不倒翁小马上玩耍。
一群人进来，把小丫头挤掉进井里，要不是楚烨爷爷刚从屋子出来发现人就没了。
楚烨发飙咬她右手，几个大人一起上都拉不住，现在留着疤痕，所以害怕楚烨再来一次，直接亮出底牌。
知道内情的楚建州，也开口让楚建华同意交出老房子。
楚建华背靠着病床头。
床头钢管很冷，却没有他的心冷。
一直以来，他不认为血缘就是一切，他们是一家人，所以很多东西都不争，结果哥哥、姐姐从未改变。
“老三啊。”三叔公开口一下吸引目光。
楚建华扭头，喉咙艰难发声：“三叔……”
“不是三叔偏心，这事确实是建州、建春占理，拿到老人会讨论结果也一样。”三叔公说道。
楚建华绝望了。
之前跟楚烨说，把老房子卖还钱，去县城住房不是真心话，毕竟房子再破也是属于自己的。
然而当年的事，三叔是见证者，出面意味着没有缓转余地。
这时，楚妈妈提着保温瓶进来，一看到满屋子的人愣了下，随后一个个问好。
众人甩冷脸不回。
楚妈妈也不在意，挤到病床前，看见楚建华面色不对，着急道：“哪儿疼，我去叫医生。”
“阿丽，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楚建华拉住楚妈妈的手虎目含泪。
做了二十年夫妻，楚妈妈第一次见丈夫如此脆弱，心疼得要死，赶紧把保温瓶放桌上，拉住丈夫的手，安慰道：“会过去的。”
“那件事……”
“要就给，大不了从头再来。”楚妈妈知道是什么事了，目光语气坚定。
楚建华冰冷的心，得到一丝丝慰藉。
“三弟，自然阿丽同意，那赶紧处理，我老公厂子很多事要做，我没多少时间。”楚建春开口催促。
楚建华用眼神再次征求妻子的意见。
“给。”楚妈妈态度依旧。
“是我无能。”楚建华闭眼眼角落泪。
他的朴素观念，身为男人要为妻儿撑起遮风避雨的家，而今到这步田地，太失败了。
第14章 这钱必须给
整个病房，只有楚妈妈心疼丈夫，其余人一脸冷漠，甚至楚建州兄妹还催促，赶紧搞定老房子出售的事。
“你们还有没有心，差那一会儿？”楚妈妈实在忍不住了。
“你们当时……”
“什么情况！”
楚建州刚开口，楚烨怒吼声传进来，一时间众人色变退后聚集到三叔公周围。
楚烨拉着妹妹快步进病房，看到十几个堵得房间满满当当，目光冷的吓人。
刚在走廊就听到妈妈声音，显然之前发生争吵。
病房需要肃静，病人需要休养，这是基本道理，眼前这些人简直畜生不如。
“爸爸，没事吧。”楚兮兮发现病床上父亲脸上泪痕吓一跳。
楚妈妈闻声赶紧帮丈夫擦拭，然而楚烨已看到了。
华夏文化中，男人流血不流泪，若是流泪必是心殇。
刚只想训斥，现在他想处决病房这群人。
他冷厉喝问：“谁借你们胆子，在我爸大病时来闹事。”
没人敢开口，楚建华家四人，就楚烨最凶狠，疯起来谁都敢咬。
三叔公仗着自己是最长者，说道：“小烨，三叔公听说你最近去收破烂，是不是……”
“你们对我爸做了什么？”楚烨因父母，还是给了老头几分面子，但语气冷厉未减。
三叔公活得够久，知道不能继续转移话题，否则楚烨不会给面子，于是如实转告。
当年老宅子归楚建华，除了给其他两家各一万五，还答应房子要是有人看中，卖出去后要均分。
楚烨第一次听说，楚家人他信不过，扭头望向病床。
楚爸爸没反应，楚妈妈默默点头。
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楚烨把视线转回楚家人身上，道：“脸还要不要，给钱不分田还不满意啊！”
“老三……”
“我爸病着，现在家里我做主。”楚烨强硬打断三叔公。
三叔公不想硬碰硬，就闭嘴等着楚建华开口。
病床边，楚妈妈按了下楚爸爸的手。
“三天后收房子。”楚爸爸闭着眼睛叹气。
楚烨愤怒但没失智，说归说，家还是老爸做主，所以并未阻止三叔公等人离开，只是对楚建州、建春兄妹，目光冷厉如刀。
兄妹两人吓得快步离开病房。
等人走光后，楚烨反手把门关上，走到床尾，道：“爸，十年前的三万块可是巨款，马爷爷他们凑齐的，前两年才还完，为什么还答应给那俩贪婪鬼分产权。”
楚爸爸不想回答。
楚烨就把目光转向楚妈妈。
“你怎么去收破烂……”
“妈，一码归一码，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也同意分产权。”楚烨还没想好怎么解决收废品的事，急忙给打断了。
家的事更重要。
楚妈妈暂时绕过楚烨，转头跟丈夫商量。
“其他你不用知道，反正有人开二十万收老宅，收益三家平分，加上田的事，大概我们能得一万块。”楚爸爸说道。
楚烨火气冒起来，又不能对父母发只能忍着，低头暗暗整理思绪。
十年前老妈脾气还很泼辣，却不反对被吸血，而老爸只是老实并不是傻子。
那只能跟爷爷有关系，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爸，田地都是租的，给五万块有点不合理，再说咱们家值五万都费事，谁会眼瞎花二十万买？”他试探道。
楚爸爸、楚妈妈一个闭眼，一个头低低抓着丈夫的手，没有开口的意思。
楚烨知道问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三叔公、楚建州兄妹一定知道，给二十万买消息也不是不可以。
“爸，当年是口头答应，还是有协议？”他问道。
楚爸爸这次没沉默，告诉有协议，在三叔公那儿保存着。
“妈，您陪我爸爸，我带老妹去吃饭。”楚烨拉妹妹离开，让爸妈消化下情绪。
医院边小面店。
兄妹两面对面坐下，一路上沉默的楚兮兮，红着眼道：“哥，以后我们没地方住了。”
“不会。”楚烨语气肯定。
“哥，你不能去抢银行，我不想……呜呜。”楚兮兮害怕以后见到哥哥，眼泪哗啦啦下来。
楚烨起身拖着椅子在小丫头身边坐下，拿着纸巾擦拭，并温柔安抚。
“真的不是去抢银行？”小丫头怯生生询问。
这时，老板端来小面。
楚烨赶紧解释妹妹电视看多了，老板才释然放下小面离开。
“要相信哥哥。”楚烨很坚定表示，自己真靠收废品解决。
小丫头这才放心。
在家没吃饱，楚烨催促赶紧吃面。
“哥，以前你想知道的事，缠到天亮都不会罢休呢。”
“你没看人夫妻同心，再问下去我得挨揍。”楚烨叹气道。
“也对，他们说我们都是捡来的，不可信。”楚兮兮伤心点头。
楚烨哭笑不得，怕妹妹心存芥蒂，赶紧解释爸妈害羞不敢明说，顺便上了一堂生理课。
楚兮兮释怀，又把心思转到二十万上面。
之前哥哥拿不少钱，解决很多事，但三天要搞到那么多钱，她的小脑袋完全想不到办法，心一直不稳。
“家是我们的，谁也夺不走。吃饱去医院陪爸妈，其他事哥会搞定。”楚烨拍拍小丫头脑袋说道。
嗯！
楚兮兮依旧忧心忡忡，却还是听话点头。
爸妈态度很有问题。
楚烨把妹妹送到医院，就骑着三轮车回家到处翻找。
家，不至于一贫如洗，可东西也就那些，从小看到大，结果自然没什么发现。
楚烨带着失落心情来到后门，目光投向后院。
后院不小，楚妈妈为赚钱，左边挖水坑养大鹅、鸭子，右边是鸡群。
因‘手笨’，楚妈妈不让他碰家畜。
不算前世，得有五年没靠近鸡圈边，更别提里面。
过了一会儿，楚烨还是在原地犹豫不决。
听说老母鸡最近才浮出一批小鸡仔，要是踩死一只，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做什么呢？”楚妈妈声音突然响起，同时手打了下楚烨后背。
“妈妈啊！”楚烨吓得跳起来。
“臭小子，就知道你又乱来！”楚妈妈一把把儿子推开冲出门。
砰！
楚烨肩膀撞到门上疼得咧嘴，回神揉着肩膀抱怨：“我还真是捡来的啊。”
院子里，楚妈妈先是数鸡仔确认数量，随后蹲在鸡圈门前把半个身子都探进去摸索。
果然！
楚烨心头一跳，眼睛瞪大，都快要冒血丝。
第15章 鎏金佛像冒头
楚妈妈没让楚烨失望，从鸡圈里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沾满泥土的小布包。
包拳头大小，原本是红色的，现在已褪色不少。
楚妈妈抖着泥土，跨过篱笆走过来，嘴里念叨着还好还在。
正常人的脚步，楚烨却感觉好久，摁着激动在后门边等待。
在他即将撑不住，楚妈妈终于来到近前。
“妈，赶紧的，我很着急。”
“什么？”楚妈妈停下脚步抬头。
“拆开啊。”楚烨红着眼喊道。
两世为人，不能说心志坚如磐石，怎么也不该跟少年一样急躁。
主要是事关前世最大的遗憾父母，他能淡定就不配为人子。
楚妈妈对儿子的反应，倒觉得正常，扬着手里布包，道：“和你无关。”
“徐女士！”楚烨吼道。
“都要上大学了，还刚断奶一样不懂事。”
楚妈妈嘴里埋怨儿子不成熟，手却没闲着，就是动作有点慢。
至少楚烨是这样觉得，恨得上前帮忙，只是理智告诉他会挨打，只能原地抖腿。
楚妈妈可不管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儿那么谨慎，解开结后慢慢一层层打开。
终于，在楚烨要到连接点时，最后一层布揭开，里面的东西露出真容。
两个手镯，翠白和碧绿，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妈，我看看。”楚烨伸手。
楚妈妈跟防贼一样缩手，面色凝重：“没门，一个是给我女儿，一个是给我儿媳妇的。”
“我是和尚命，您不会有儿媳妇的。”
楚烨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想补救来不及。
楚妈妈开口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足足训了二十分钟。
这期间，楚烨只能乖乖听着，他敢插嘴，被训时间绝对翻倍。
“你对大伯、二姑等每个态度，我和你爸都能忍，娶媳妇这事绝不能任你性子，你爸本就姓楚，当年一家几十口……算了。”
“您别在关键时刻停下来啊。”楚烨着急开口。
楚妈妈心想差点说漏嘴，还好及时止住不然他爸不得生气，见儿子追问个不停，拿收破烂说事。
自古娘俩斗，会憋死一方。
楚烨选择认输，转移话题到老母鸡上。
楚妈妈重新扎起来放口袋，道：“等下帮忙收拾一下，过几天把房子让给他们。”
楚妈妈口气平淡，仿佛只是普通搬家。
楚烨却知道老妈心里多疼，毕竟生活好多年了，十年前正式归属他们家，一辈子大部分记忆都在这里发生，轻易放得下？
您放心，有我在，房子谁也拿不走。
楚烨暗暗想着转身进门。
楚妈妈以为儿子听进去也没管，苦恼租房子肯定没那么大的空地，鸡鸭怎么办。
楚烨到卧室，把套着防水帆布袋的麻袋往肩上一扛，出门骑着三轮车离开。
一路过去，村里人怕被便宜收废品，都避开视线，他乐得不用问候，等着三轮车离开村子。
他先到巴南市场，把御苑铜鼓部件找王老板脱手换得十万块。
现在身上有三十万，在2002年不少了。
可考虑到老爸后续手续费、老妈的慢性病，还有老妹的的学业。
县城中学他是不满足的，打算在市区搞一套学区房，让妹妹上最好的中学。
最后，还得给那几家吸血鬼十九万，剩下才是真正的本金，一旦遇到前天玉如意，根本收不起干看着。
我要赚钱！
他很急迫，改变计划等最后一天处理老房子的事，同时也能争取三天流动资金三十万。
赵家村。
“高价回收旧电视、旧冰箱……”楚烨敲敲手把挂着的铁饼，扯开嗓子高喊。
村里家家户户紧闭，一个回应的没有。
赵大娘家也紧闭。
楚烨能感觉到院子有人，故意敲铁饼，嘴里大声喊着‘收旧物’。
不一会木门开起一道门缝，门内传出赵大娘紧张的声音：“别喊了。”
楚烨下车，拿起后车斗的麻袋上前。
赵大娘把门缝又开大一点，脑袋扫视家门前土路两侧。
楚烨进门后，赵大娘火速关上门：“你怎么还敢来。”
“发什么事了。”
赵大娘凑上前紧张兮兮给楚烨解释。
上午赵家村来不少车子，抓了不少人。
大家都说一伙南方来的土匪，在北边山里挖一座赵王爷的坟，搞了足足一麻袋的黄金。
楚烨听完后觉得怀疑，突然脑袋冒出一段记忆。
04年引起轰动的鎏金佛像，算起来赵家村‘王爷坟’才是起点，那……
他越想越激动。
“傻笑什么？”赵大娘好奇道。
楚烨收起笑容随口回应要去看热闹。
赵大娘赶紧让他别胡来。
“其他先不说，市里肯定来不少专家，学习一下总没错。”楚烨随口找理由。
赵大娘想了下也要跟去。
由当地人带能免去不少麻烦，楚烨自然是不拒绝，把装着钱的麻袋，放在赵大娘家厨房里。
接着一老一少出门。
村北农田连接着巍峨群山。
中间偏东的小牛山半山腰，此时围着不少人，从服装上能看出来是市考古队的。
边上有很多老旧的物品，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边上哭，身边蹲着几个人安慰。
楚烨两人一到，赵大娘认出老人。
赵麻今年六十多岁，祖上是村里文化人，鬼子进村扫荡，压着家里人进山，一家老小就他年纪小躲在地窖，没被带走。
鬼子离开长辈们也都没出来，为给长辈报仇参军去了，六几年成为大学生，再后来一直在市里做考古专家。
“原来是他啊。”
“你认识？”赵大娘问道。
楚烨摇摇头。
赵大娘也不细问，走上前在赵麻面前蹲下，看着白骨感伤道：“小麻，是叔叔他们吗？”
楚烨站在原地暗自思索。
赵麻有个学生，跟他合作过几次，还有一次若非对方帮忙，也就没有后来享誉圈子的古董天王。
他一直奉行知恩图报，对方在隔壁省考古队工作，身份悬殊，贸然上门说不清，汇报对方恩师说得过去。
于是他走到赵麻身前蹲下，道：“赵老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