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重重的倒下,啪,水花四溅。
郦县狱掾双眼已经失去生机,至此他都难以置信身在重重护卫之下怎么会有敌将单枪匹马直接杀入重围。
此乃极其危险而又愚蠢的想法,无人敢这么做,亦无人能做到,可今日在秦兵大乱之际,居然有人敢这么玩。
郦县狱掾已死,秦兵立刻失去指挥,真的是将蠢累千军,樊哙杀死秦将没有想着立刻杀出重围,而是将郦县狱掾的头颅砍下。
樊哙拎着郦县狱掾的头颅呵道,“秦将已死,降者不杀。”
本已大乱的秦兵见郦县狱掾的头颅已被砍下,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谁人不怕死,秦兵见樊哙单马单斧直接冲入重围杀死主将,此种威猛,此种胆识,此种武艺谁人可比。
纷纷投降。
此时从高粱地中才纵马飞出一将,手里拎着怒天锤,正是赶来的周勃,指挥弓弩手对郦县狱掾发起迅猛的箭矢攻击,这才击垮秦兵斗志,为樊哙一斧砍杀郦县狱掾提供极好的条件。
郦、析二路的兵马在吕泽部与连夜赶来的周勃、樊哙联合击败。
郦县城下,密密麻麻的楚兵占满空旷的草地,此刻夜空中断线的雨珠终于落完。星星点点的火把连成片,形成跳动的火海。
在火海的中间缓缓打开一条一字夹道,一将由阵前向阵中缓辔驶去,此将生的广额阔面,虎体熊腰,那双眼如星辰,眸如皓月,光华柔和却直透玄机,犹如可窥探沧海桑田,正是麒麟将之首曹参。
曹参来到一人面前,此人在人群中比较好辨认,隆准而龙颜,须发皆黑,一袭深衣,身穿银丝软甲又套一层甲胄,肩披红色长袍,再看那双眼,眸如日月,忽如深邃似碧潭,深不可测,不可窥探,忽如火眼焚阴虚,令人望而生畏。
此人自然是楚军的核心人物刘季,他的那双眼睛本在日月变换的望着郦城,此刻看向曹参。
曹参开口道,“沛公,再不攻城若郦县之军赶回来,形势不妙。”
刘季道,“虽城中无重兵把守,若拔城必然损兵折将,于楚无利,吾相信吕泽与周勃、樊哙可将郦、析二县之军击溃。”
曹参道,“可兵力毕竟偏弱,若无法击溃当如何?”
刘季则是一脸微笑,“即便如此,然定能拖住一时半刻,此刻乃与郦县令比耐力,最后一刻者方为胜者。
敬伯,不如以子房之言,若能令郦、析二城不战而降方为上策。”
言至于此,刘季看向身旁的张良,只见其一袭蓝衣,蓝衣之外仅穿软甲,其筋如竹,其骨如松,颇具仙风道骨姿态,眸如清泉,眼神仿佛可透射一切,“子房,析城情况如何?”
张良淡然答道,“梅将军已将析城团团围住,若此时仍见不到援兵,此时该开城投降矣。”
刘季点点头,而后将目光转向曹参,“围而不攻,再等等看。”
曹参道,“诺。”
曹参不再言语,身旁的夏侯婴则道,“梅鋗乃番君别将,不知是否会听沛公之令?”
夏侯婴之言恰中诸将心思,纷纷投来赞同的目光,脸上皆有如此疑问。
刘季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用一种非常信任的眼神看向张良。
张良意会,开口道,“围而不攻,以待时机,待其出城秦军瓦解时机,此乃沛公与梅将军共商之策,非沛公之令,梅将军不会做损兵折将之事。”
张良的解释之音非常的轻淡,但却非常有撼动人心的力量,随着夜风迅速四散开去。
稍有不安的诸将,唯恐秦兵从背后杀回,遭遇前后夹击的情况,此种情况并未发声。
取而代之的是哒哒的马蹄声,由于马匹奔跑的过快,如一道残影一般,身上的水珠被甩出身体,竟然形成一层淡淡的水雾。
看上去像是一道水雾向楚兵本来,此乃一名甲士,身后的三支旗帜迎风飘扬,楚军方阵立刻让出一条通道,战马未做停歇,直接奔向刘季。
此甲士飞身下马,向刘季报曰:“报,郦县之军已完全被周、樊二将军摧毁。”
闻听此言,刘季脸上的笑意更浓,忽然他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可留有残兵败回。”
甲士道,“放有一部分残兵逃回。”
刘季大喜,“善,以子房之言围师必阙,留出一阙,放残兵归城。”
听闻,曹参道,“诺!”
曹参立刻摆动将旗,远处的传令小吏开始不断摆动令旗以应之,原本围的水泄不通的郦城立刻如冰雪融化一般,如密不透风的密室忽然砸开一道缺口。
刘季默默的等待,等待着城门打开,三盏茶过后未曾等待城门打开,刘季眼中浮现一抹疑色,甚至夹杂一些怒意。
不解,刘季不解为何仍旧未开城投降,莫非欲以新增残兵与楚对抗到底?刘季看向张良,眼神中充满问号。
张良亦觉得有些微惊,不太可能,按照张良的推测,尤其是太公兵法的降字诀与心字诀的结合,此刻郦县令已经瓦解才对,忽然一道灵光在脑海里闪现,“莫非在等……”
张良的话音未落,后面的话便又被另一阵骤雨般的马蹄声掩盖,张良话风忽转,“来也。”
刘季从张良的眼神中似乎读出什么,亦是疑惑道,“莫非在等……”
在疑惑之间,那匹战马已至眼前,从战马上跳下一名甲士,从甲胄和战衣的颜色看,乃梅鋗之兵卒。
此名甲士道,“回禀武安侯,析城已降。”
刘季心喜,“善!”
刘季命人好生款待此名使者,转而对曹参、夏侯婴道,“即刻将此消息散布至城中。”
曹参、夏侯婴皆领诺命。
下达命令之后,刘季又传唤一名甲士,“速去传令,命灌将军继续留守析城,以待会师。”
原来刘季在与张良商榷后,命周勃、樊哙引兵前去协助吕泽,命灌婴引兵协助梅鋗一同围析城。
此命传令甲士应声后,立刻纵马飞驰而去。
随着马蹄声消失在耳旁后,郦县城门缓缓打开。
隆隆之声响彻整个城下,草地之上,城内的一道道火把开始缓缓走出城。
在火把的最前面则是一身秦令服的郦县之令,忽然噗通一声跪地,泥水四溅,他居然跪着向前走,身后的郦县丞以及诸吏皆噗通噗通的下跪。
瞬间,寂静的城下响起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