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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风云录全文阅读

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汉室风云录全文阅读

喜得千金一枚更新频率暂缓

    兄弟姐妹们,老婆生了,来不及先生更新频率再放缓。

第一章 苍穹之下

    滔滔乌江东逝水,可解咸阳之痛?

    王侯将相转头空。兵仙名依在,几度夕阳红。

    千古一帝骊山上,休了暗斗明争。

    刘季赊酒亏营生?古今多少事,皆在努力中。

    在历史的长河中刘季被演绎成无赖,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搁在现在他不过是想靠写作糊口却不被父母认可,想远离都市回归乡村,却被认为上了大学依旧没本事。

    刘季四十好几还没老婆,不过是现在面对父母催婚,依旧坚持宁缺毋滥的原版而已,被历史淹没的真相我们又知道多少?

    ……

    小小少年非常不悦的跑进竹木栅栏小院,一脸委屈的看着刘老汉,这位老汉是沛县丰邑的长厚之人,乡里都尊称为刘太公。

    刘太公看着委屈的小儿子,甚为爱惜,询问何事如此。

    男孩撩开裤管指着腿上的七十二颗黑痣,委屈道,“翁父,他们,他们皆称季是怪物,不跟季玩,言季身上有乌子!”

    刘太公一脸的慈祥,“吾儿,此乃七十二颗星星,勿听戏言,傻孩子,此非寻常黑痣也…”

    每次孩子因此黑痣不悦时总是令刘太公陷入回忆,给小小少年讲起他出生时的不凡,以此来安慰他。

    那是寒风冬月,已是千里冰封,苍穹之下,万里雪飘,惟余莽莽。

    苍天之上冬日旭升,银妆素裹,一片秀丽山河!大雪之下有两串脚印自林外一直延伸到一个小村落。

    这里牛哞马嘶,刘太公领着接生婆匆匆忙忙的赶往自己的住所,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好友卢太公也领着一个接生婆赶往家里。

    刘、卢老汉两人在一间简陋的茶馆里静静等待着,刘老汉不怎么紧张,毕竟已经生了两个男丁,但对于卢老汉来说则不同,他渴望有个儿子,紧张的看着自家的小院,刘老汉也不停的为他祈福。

    随着两声哭啼打破寂静的天空,街坊邻居们捧着酒坛皆前来祝贺,一时间热闹非凡。

    邻居丘老头提议这两个孩子既然同一天生日不如结为兄弟,将来有个照应,卢老汉和老伴自然欢喜,这丘老头也是看出了刘太公与卢老汉的关系莫逆,这才提议。

    这么一来两家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两人都笑嘻嘻的举起酒杯共庆这喜庆的日子。

    酒足饭饱之后,有一少年起哄让刘太公讲讲自己儿子出生时的奇事。

    刘太公已经喝的微醉,“别听小毛孩子胡言,哪有什么奇事!”

    关于自己孩子的出生轶事,刘太公也是迫于无奈,他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将来因为腿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所困惑,更不希望因此遭人歧视。

    看着很多小孩子和少年的目光,刘太公深深觉得在这个乱世一个人的身世标签多么重要,又是多么的无奈,孩子一出生贫贱富贵似乎就决定了,他的两个孩子都打上了乡野农家汉的标签,自己这个小儿子还是希望他将来能为国建功立业,毕竟这是战乱年代,日后也有个立家的屏障,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能靠孩子们光宗耀祖了,不过庆幸他的农活技术还算是一流的,至少现在在这丰邑他算是一户富农人家。

    少年们的目光让刘太公陷入了回忆!

    春困秋乏,大泽之旁一片葱绿,一位中年妇人躺在树下闭目养神,昏昏迷迷之中进入梦想,却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中年妇人并没有因此被雷声惊醒,或许她真的很乏,真的很想睡一觉。其丈夫刘太公非常焦急的在田间奔走,寻找自己的妻子,突然看到大泽旁的树间有一条赤龙在盘旋,大惊,定神后见赤龙尾部环绕他的妻子,龙头正盯着他看,忽然一声龙吟这赤龙冲上云霄,消失不见。

    刘太公惊魂未定,他急忙摇醒老伴,只是询问了几句身体如何,怎么就睡觉了呢,并没有提起刚才所见之事,他怕老伴知晓后心神不宁,便拉着老伴回家休息。

    ……

    这位五岁的小小少年是幸运的,至少有翁父在庇护,可是远在邯郸的另一个少年却没有这么幸运。

    这是公元前251年由于秦国不停的围攻赵国,甚至打的邯郸都岌岌可危,赵王可以说非常痛恨秦国的一切,这自然包括赵政的父亲异人,不过此时的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早已经回国,可是留在赵国的赵政日子恐怕就糟糕了,想过个安稳的童年,就只能在与周公相会时才行。

    曾经一起和他玩耍的孩子也都愤怒的喊出,“蛮贼!”

    不仅孩子们都仇视赵政,赵王的怒气在异人走后无处发泄便决定杀死赵姬与赵正,可怜的赵正才八岁本该享受童年,如今不得不到处东躲西藏。

    幸好赵姬是富商女儿,用重金买通一些人将赵政母子藏匿起来,总算瞒天过海。如此赵正暗无天日的躲藏了六年,到如今的公元前251年才被接回秦国。

    在赵国的这段日子给赵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时不时还会在梦中惊醒,或许是从小见多了流血与背叛,他的心慢慢变冷,慢慢的金属化。

    战乱年代王孙贵族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寻常百姓了,为了打点好当地县吏与地头蛇,刘太公可谓是勤勤恳恳的做农活,将部分财产奉于他们。

    春去秋来,酷暑寒雪,转眼这刘季已经接近十岁,时常和卢绾打闹玩耍的他此刻鼻青脸肿的站在院内,虽然狼狈但两眼没有泪花闪烁。

    在这一天刘季心中有一个小小愿望开始萌芽,作为庄稼汉的儿子似乎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在面对不公时。

    此时的刘伯和刘仲急匆匆的于田间赶回家,这刘老大疑惑,“刘仲,可知翁父在最农忙的时候让拙荆唤咱们回去,到底啥事?”

    他们身后跟着一位妇女,是刘伯的妻子,她一脸哀怨的看着远方,似乎那里有她非常讨厌的人。

    刘伯与刘冲一进家门就看到刘太公非常严肃的盯着他们,刘伯走上去想询问何事却看到自己的弟刘季被打的鼻青脸肿。

    一向宠爱刘季的刘伯大吃一惊,“季,这是咋了?谁敢打季?”

    刘仲嘲讽道,“还用说嘛,肯定是到外面跟一帮狐朋狗友胡混打架了呗。”

    说完刘仲又看向刘季,“汝现在也不小了,该从事农务生产了,帮家里分担点!”

    刘季很委屈,“是那孙子先动手的,就因为他老父是什么功曹,大家居然都让吾向那厮道歉,凭什么!”

    刘仲笑道,“看来真是翁父和兄长宠坏季了,吾等是种田的能跟世家比吗?”

    在刘仲的眼里,世家终究是高人一等,与他们玩耍,喜悦还好,一旦有摩擦受罚的肯定是刘季,弄不好赔钱,一年都白忙活。

    对于这个刘仲的话刘季非常的反感,“什么世家,吾听闻在秦国只要立了战功就能获得爵位…”

    刘季话没说完就被刘伯捂住嘴,“此语汝听谁言的,以后休的再提!”

    在楚国言秦国的好,那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可是被定为叛国罪的,麻烦可就大了,刘伯闻听刘季此话,浑身颤了一下。

    刘仲添油加醋,道,“再胡闹,翁父亲置办的家业早晚毁在孺子上!”

    刘太公见刘仲一直在数落刘季,心中不快,道,“够了!臭小子,三兄弟要团结,整天吵闹,岂不让邻居笑话,从今天起吾决定让咱们家三去学书,以后农业生产的事刘仲、刘伯干就行了!”

    “翁父大人!太娇宠他了!”刘仲不满道。

    刘太公的态度很坚决,刘伯自然很遵从翁父大人的安排,刘仲则是气呼呼的走进厨房不愿再看到刘季,“阿母,饭好了吗?”

    母刘媪正在烧柴,此时柴锅雾气腾腾,她很慈祥的看着刘仲,道,“快了,先回屋休息下吧。”

    刘太公吩咐刘伯饮食过后送刘季去学书。饭后,刘季在收拾东西,刘伯看到哑然失笑,“三弟,咱们去学书,不是去玩耍,汝带着玩耍的作甚?一会卢绾那小子会过来一同前去,大可放心,绝不会闷的,读书是件很好的事,吾已经读不了书,汝可要替吾好好的读。”

    刘季闻言第一反应却是,“卢绾何时来?”

    学书在刘季的意识里还没有形成,但在刘太公的观念里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与他一同背靠烈日耕作的大有儿子凭借读书做了官吏的。

    官吏在刘太公的心中那是天,那是代表不被欺辱的象征,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起初他不知道如何让孩子走上这条路,可听闻那些农伴们言学书可改变命运。

    那么刘太公就将这改变刘家的命运放在了刘季学书的机遇上。

    爱玩耍的刘季慢慢也知晓了玩伴们的差别,只是他不太明白,本皆沛丰邑人,奈何有亲疏,有的地方他人可进,为何他拿钱也没有资格进去。

    刘季的心在蠢蠢欲动,他很想弄明白,学书或许可以,这是刘季明知学书不如玩耍好,但他并不排斥。

第二章 马公书院

    刘伯无奈的摇头,不过却是笑容满面,“看,他来了。”

    刘季看向柴门,看到自己的玩伴也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刘季心中对学堂充满了幻想,这对刘季来说意义非凡,因为读书一直是在王公贵族中流行的东西,虽然现在百家争鸣但是书简终究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

    此时的刘季自然不会知晓在距离他中阳里村遥远西方的咸阳城里有一个男孩仅仅比他大三岁,可是人生却截然不同,起点大不一样,这个孩子就是赵政,不过他现在改了名,恢复了本来的姓氏,嬴政,成为了年轻的秦王。

    后来的这些事情部分皆是从马惟先生那里得知,正是刘季与卢绾的老师。

    刘伯带着两个孩子前往私塾,这一天对于刘季来说比较特殊,他走到书院前静静的看着门框上的几个大字,马公书院,刘季自然不认识。

    走进书院,刘季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书院内静悄悄的,没有几个求学的,很快刘季便看到一个先生,美髯须,身材修长,一身深衣。

    卢绾和刘季一样好奇的打量四周,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读友玩伴,目前只有他们两个。

    刘季看着马惟先生和刘伯正在交谈,刘伯从怀里拿出一串蚁鼻钱,他知道这是卢叔和自己父亲为先生准备的教书钱,好像还有一些干粮。

    等到刘伯走后,过了许久才又来了三个小孩,一个是胖墩,一个黑猴,又黑又瘦,还有一个身材修长,仪表堂堂,刘季给他取的外号为齐泥鳅。

    马惟先生的思想是一种兼济天下、上善若水的理念,所以他的第一堂课比较特殊,没有教授儒家论语,也没有讲授法家思想,而是给他们讲述了一个人的故事。

    这个人就是信陵君,战国四君子之一,当刘季听到信陵君窃符救赵、两破强秦的故事,他小小年纪的心灵起了微弱的变化,少年心灵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萌动,“老师,这信陵君好威风啊!五国联军的统帅!”

    马惟见孩子们听的入迷了,知道自己的首堂开课算是成功了,“没错,这魏无忌官至上将军,作为战国四君子之首,联合五国军队两破强秦,打到函谷关,这等于打到了人家家门口,只要有他,强秦就不敢觊觎魏国。”

    说到了这里马惟叹了一口气,“可惜啊!”

    刘季和那位绰号泥鳅的富家子弟一起问话,“可惜什么?”

    齐泥鳅见刘季抢他话,甚为愤怒,眼珠子直瞪刘季,刘季毫不理会。

    马惟继续讲道,“可惜一代国侠总是受魏王的猜忌不受重用,现在听说伤于酒色,借此排解苦闷,希望信陵君好生珍重。”

    说到这里刘季非常的感伤,“这魏王好糊涂!”

    齐泥鳅则是反应道,“信陵君如今还在世?吾要去拜访他!”

    “想去拜访他,弟子们先成为侠士再说。”马惟拍了一下书桌提醒几人注意听讲,“所以男儿当立国侠之志,为国为天下,最起码也要做个县侠…”

    这堂课给小小的刘季心里埋下了要当侠客的种子,小到乡侠、里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大到县侠、国侠为国为民,这种豪迈狭义的人生刘季心之向往。

    马惟的第一节课就是给他们灌输自己的思想,他知道做学问传道授业是要从娃娃抓起,那些成年人在百家争鸣的时代思想早已定型,难以塑造。

    从这天起刘季就在思考自己读书为了什么,是有朝一日被人举荐做官,还是像孔子、老子这样成为大圣人?他思来想去,原本脑海里魏无忌虚无缥缈的形象第一次变得清晰,那图像看起来很像成年的他自己。

    此时的卢绾则是非常认真的读书写字,一副文人志士的样子。

    第二天刘季和卢绾如寻常一样去书院读书,途中遇到了那瘦高的齐泥鳅,两边站着胖墩和黑猴,那胖墩看着刘季两人指指点点,那齐泥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卢绾有点害怕,“大哥,他们是不是在打我们的注意?”

    “不用怕,他敢对咱们兄弟俩不利,吾定让那孺子吃不了兜着走。“

    刘季的这句话让卢绾稍稍有点心安。

    到了书院,这次刘季听到的故事让他少年的心变得与众不同,学会了隐忍与变通。

    这个故事就是楚庄王一鸣惊人的故事,刘季从这天开始也学会了识字,马惟对楚庄王的故事非常的推崇。

    马惟非常赞赏的讲述着这个楚国偶像的故事,“男儿立志,在践行的过程如遇苦难,当学楚庄王的韬光养晦…”

    说到这里马惟见学生们都不太懂,便白话道,“就是要学会隐忍,以静制动,用阴柔的政策来应对,表面上楚庄王沉迷于声色犬马实则在储蓄力量,给自己争取时间。”

    刘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师长,既然楚庄王想丰满自己的实力,书写觐见着死,那谁还愿意为之谋划?”

    马惟对这个提问非常的赞赏,“好问题,如此楚庄王不仅迷惑了敌人,还能看见谁才是楚国的忠臣,即便冒着生死危险依然进谏。”

    那齐泥鳅对刘季的提问不屑一顾,卢绾也说出自己的小疑惑,“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这有点难。”

    马惟这个学者不喜欢古板的教授学生,道,“直言进谏自然不可取,也不是做臣子该拥有的智慧,这不有个人就做到了进谏,而且还是武将官职,右司马伍举他采取猜谜的形式进谏,就成功了。”

    刘季这天对楚庄王也有了些许的崇拜,大意是有一种怪鸟它窝在那里三年不鸣也不飞,让楚庄王猜测这是什么鸟。

    从这个故事中刘季悟到了两个道理,一个是投其所好而后进谏,拿猜谜语的游戏间接进谏免于祸难,第二楚庄王是个有作为的人,当见对方是个忠臣,也不会伤了对方,便说出了三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伍举一听便明白了,退回后一些臣子知道了楚庄王的心思,便暗中协助楚庄王走上霸业之途。

    课后刘季与卢绾回家,途中再次遇见齐泥鳅,这齐泥鳅一脸的坏笑,“刘小子,你挺讨师长喜欢啊。”

    卢绾见齐泥鳅后面的胖墩与黑猴一脸的贱笑,知道此事不妙,“吾与季归家向东,汝等家在西边为何挡住吾的去路。”

    齐泥鳅说话也是直截了当,“交出二十枚铜钱来,这一个月包尔等俩平安。”

    卢绾一听就来气,“凭什么要…”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刘季打断,“把你那几个贝壳钱拿出来给齐少主。”

    卢绾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看着刘季如此坚决的神情,还是忍痛割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算从里面掏出几枚来,结果刘季一把抓过来,递给了这齐泥鳅。

    齐泥鳅露出满意的笑容,卢绾则是直勾勾的盯着那袋钱。

    刘季笑道,“齐兄,吾与卢绾可以走了?”

    齐泥鳅微笑着点点头,卢绾还在盯着自己的钱袋被刘季强行拽走。

    卢绾很不情愿的跟着刘季走,两人沿着林中小道走,卢绾很不满,“季兄,难道咱们就把十几日的钱粮给了那齐贼子?”

    刘季没有言语,只顾往前走,两人来到一街市,此街不是他们寻常时走的路,卢绾感到奇怪,“季兄,咱们回家的路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吧?”

    刘季先四下望望而后才开口,“这当然不是回家的路,吾与汝去找帮手,把咱们的贝壳钱拿回来。”

    春秋战国时代楚国的蚁鼻钱类似贝壳,据说由贝壳形状演化而来,小孩子们都嘻称贝壳钱。

    这道街上到处是叫卖声,有卖山药野菜的,有打耍卖艺的,也有卖字画的,这里是沛郡较为繁华的街道之一,最主要的是这里卖肉的比较多,诸如鸡鸭鱼,牛羊肉等,还有一些野味,像野兔、野鹿等。

    其中有一家卖肉的特别出名,樊屠夫,他家的肉质香醇而且还有一些寻常小摊难以打猎到的野味。

    此时一位玉树临风的美少年正走向那个摊位,看其服饰虽不是华贵异常但也质地上乘非一般大户人家所有。

    远远的只听那屠夫笑着说道,“小弟,近日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美少年,十岁出头的样子,姓萧名何,大户人家,回道,“读书累了出来走走。”

    屠夫言道,“来点鹿肉?”

    萧何点点头。

第三章 结交朋友

    屠夫立刻喊正在忙碌的樊大婶,“良人,快去给小兄弟拿点鹿肉来,要上好的!”

    樊大婶放下刀,应道,“喏,鹿肉马上来。”

    萧何接过樊大婶手中的鹿肉,付了贝壳钱赞了几句肉质好便转身离开,樊屠夫笑呵呵的目送,“小兄弟,欢迎下次再来。”

    萧何未走多远便听到樊肉铺传来训斥声,他转身望去心中大惊,正要上前心中响起其父的言辞,“多读书,少惹事,今日不同往日。”

    思来想去之间,肉铺前一刀疤大汉的训斥已经进入到尾声,“听见了没,五天之后吾来收取护卫钱。”

    这凶狠的刀疤大汉转身后立刻变了脸色,点头哈腰的对着一位十几岁的小公子回话,“齐少主,奴下已经给樊屠户下了死令,等着即可。”

    凶狠的刀疤大汉临走前拿了一个鹿腿,“这算是樊老头孝敬少主了。”

    说完便拥护着这齐泥鳅离开,这泥鳅是他的外号,只因此子占着家族的势力在外为非作歹,而且小小年纪就狡猾如泥鳅。

    齐泥鳅家非常有钱,钱能通势,自然在楚国也有一些当官的亲戚。萧何看着被欺负的樊屠夫妇正要上前劝慰几番便看到了另一场景。

    樊大婶去屋内拿工具,前店只剩下樊屠夫,看其穿着也算是一个富商,毕竟开个肉铺也是要本钱的。

    另一位少年从店前走过,樊屠夫直接拿了一块肉扔给了这位少年,少年接过笑道,“多谢樊伯赐肉,曹参不敢忘。”

    樊屠夫笑着摆摆手,示意这并不算什么,不过是上山多打了一只野鸡而已。

    刘季此时已经站在肉铺的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卢绾对刘季言道,“吾认得这曹参,虽然家境都比吾等强很多,可惜是小妾所生并不被父亲和家族喜欢,因为正妻憎恨曹参其母分食丈夫所爱而对曹参严厉苛刻,在其母去世后常受侮辱,甚至干不完活不给饭食,这樊伯常给其些野味充饥,曹参常在野外烧烤樊伯赠送的野味。”

    闻言,刘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是也,咱们一会有野味吃了,走,跟上。”

    萧何将鹿肉放置家中即刻出门,在一土丘处他看到了刘季等三人正香喷喷的吃着野味。

    刘季咬了一口野味,从曹参手里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口,“野味加美酒,真是人间难得的快活。对了,怎么样,吾之言可考虑否?”

    曹参说道,“这樊伯常有恩于吾,如今他受辱,吾自然要报恩,可是那大汉咱们几人根本打不过。”

    卢绾也点头道,“是啊,季兄,即使曹参再能打也打不过那大汉。”

    刘季笑道,“那彪汉吾等自然打不过,可是那泥鳅咱们还收拾不了他吗?此事我们需要智取…”

    对于这个家境稍微有些家底的齐泥鳅来说如果硬来肯定不行,人家的奴仆就能把他们生吞了,所能做的就是找准对方的弱点,小小的刘季在心中便开始盘算。

    齐泥鳅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钱,经过卢绾的打听他本来也不缺钱,无奈现在其父亲知道他顽皮好赌,便限定他的零用钱,这才想着去巧取豪夺。

    原本也不用豪夺,因为大家都给齐泥鳅面子,但是究竟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卢绾和刚认识刘季的曹参是伤透了脑筋。

    刘季虽出生农户,可是从小便从不是循规蹈矩的主,他知道做农活是很累的,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将来是和刘伯、刘仲一样的,为此他常常到附近的林子里去抓野味,靠着野味去卖些零花钱。也是因为这个举动,刘太公才想着让刘季去上学,刘太公也看出刘季不是寻常思路的孩子。

    想到这里刘季思索了一个主意,他对曹参和卢绾耳语,曹参笑了,竖起大拇指,但是卢绾有些紧张,他怯怯的看着刘季,“季兄,那泥鳅是大户人家,比吾等都金贵,这么做妥不妥啊?”

    刘季拍了下卢绾,“放心吧,难道忘记汝的零用钱是怎么被人夺取的了?”

    卢绾想起自己的钱,再看看曹参,心中也在想,“曹参家也算是有门路的,即便出了事,也会有人替吾等兜着。”

    下定主意,刘季便带着两人进入附近的林子,去寻找自己曾经的杰作,略加稍微的布置,刘季便和卢绾如往常一样去读书。

    书对刘季来说仅仅是用来更好的生活,或者是用来实践的,无法用的知识都是废纸,还不如自己林子中捡的柴火,因此他的读书方法很独特,总是追着马惟先生问东问西。

    下课后刘季主动的找齐泥鳅问候,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齐兄,小弟最近认识一人,他听闻齐兄的能耐后非常想请求老大的庇护。”

    齐泥鳅一听乐开了花,嘴都比往常大了许多,“真的?”

    “那是自然?”刘季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这位小弟呢家里是庶出,家中也不被看好,常常受嫡长的侮辱,为此他常常食了上顿没下顿,还不跟自己的亲翁说,他就默默去偷嫡长的财物……”

    刘季说的是曹参,大致的意思是曹参经常被欺负,动不动就被惩罚不能食东西,到外面砍柴,曹参便常常偷到家里的财物埋入林中,等到无人时常常拿出来去集市买些吃的。

    如今曹参随着年龄的增大,不愿再被欺负,便愿意拿财物孝敬这位齐泥鳅,因此求得庇护,他齐泥鳅可以到林中随意挑拣曹参埋藏的宝物。

    齐泥鳅听闻有宝贝自然欣然前往,他便带着胖墩和黑瘦猴前往林中取宝物,刘季一人在前带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林子内杂草丛生,布满荆棘,刘季只走小路,很容易就将胖墩和黑瘦猴引到了陷阱旁,两人都惊叫一声不见了踪影。

    齐泥鳅在后面走着本来就有些后悔进林子,因为此刻的他已经被荆棘扎的青一道红一道,此时再听到两个伴读的尖叫声更加害怕了,“刘季!刘季!”

    无人回应,此刻偌大的林子居然只剩下他齐泥鳅一人,心中懊恼,他已经知道这是刘季在搞鬼,心中大怒,破口大骂,“畜子,野鳖,给吾出来,吾决不轻饶畜子。”

    可惜这里不是山,他的喊声并没有得到回声,如同小溪入海销声匿迹,他心中着急便加快步伐追赶,希望可以追上刘季。

    突然脚下一轻,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等到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的一小片星空,他感觉身上疼痛难忍,而且腹中咕咕直叫,等到饥饿打败了疼痛后,他的鼻子嗅到了香味,那是烤的野鸡味道。

    “可有人?”齐泥鳅有气无力的喊道,“快来救救吾。”

    这个时候齐泥鳅听到了刘季和卢绾等人的聊天,他惊怒交加,可是也知道此刻的处境,便喊道,“是季吗?刘季?”

    上面的刘季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啊?吾好像听到了齐少主的声音?卢绾,可曾听到?”

    齐泥鳅一听大喜,喊道,“是吾,吾在这。”

    过了片刻他看到一道火把悬在头顶,持火把的人正是刘季还有卢绾以及另一个不认识的人。

    “刘季,快想办法救吾上来。”齐泥鳅说道,语气带着哭腔。

    刘季为难的说道,“吾等几个都是柔弱的孩子,哪有物件和力气救齐兄上来。”

    此话一出,齐泥鳅差点要气晕过去,想开口骂却忍了回去,“季快去叫人救吾上来,吾有重谢。”

    卢绾小声的跟刘季言道,“咱们这么做,可以吗?”

    刘季小声的给卢绾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让贼子记住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刘季冲着下面的齐泥鳅喊道,“这样吧,齐兄拿出些钱财来,吾去村子雇些人手过来,将齐兄拉上来。”

    “钱?吾……”齐泥鳅真的是想骂人,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是着了刘季的道,此刻不得不舍弃一些钱财,等上去后再找他们算账。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不破财的希望,“吾这里有些钱财,可是不知道怎么给到季,这地洞太深了。”

    这话刚说完,刘季就把绳索扔了下来,“把钱绑在上面。”

    林子的另一片区域正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游动,他们是来寻找齐泥鳅的家奴,此刻此起彼伏的喊着。

    刘季将钱拿到手后便领着曹参、卢绾离开,径直的超家中走去,途中刘季将这些钱财全部分给了卢绾和曹参。

    卢绾没有推脱,因为他丢失的钱财正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此刻算是心里有了底,曹参再三推脱不要,刘季却道:“这钱,曹弟以为是那泥鳅的吗?不是,是那贼子从其他弟子那夺来的,汝不用难道要给那小贼子逍遥快活啊。”

    曹参见刘季此人很仗义,而且鬼点子多,便认了刘季做老大,刘季拍着曹参的肩膀言道,“既然曹弟现在认了吾这个老大,那么这些钱曹弟拿着,这是季给的。出什么事也是季的。”

    曹参接过钱谢过刘季,“好,从今往后季就是吾兄长,将来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绝不敢忘。”

    不过卢绾有些担心,“季兄,汝把钱给吾与曹参分了,怎么雇人手救那贼子。”

    刘季呵呵直笑,“汝当吾真要雇人救他。他这么晚没回去,他的家人肯定是急坏了,咱们只需将地点告诉他的家人即可。”

第四章 婴孩之王

    在猎物洞里待了几个小时已经奄奄一息的齐泥鳅最后才被家奴找到,等到齐泥鳅身子稍微好些后,他心里的恨在慢慢增长,可是看到其父走来,他低着头不敢多言一句话。

    “真是没出息的混账东西,谁让汝进林子玩的,以后要是再进去,看吾不打断腿。”其父训斥道。

    齐泥鳅小声的说道,“翁父,孩儿知道错了。”

    其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才气呼呼的离开,这时黑瘦猴和胖墩才狼狈跑来向少主请罪。

    胖墩道,“少主,此仇吾等定会替若雪耻!”

    黑瘦猴道,“这刘季吾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算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对吾家少主。”

    齐泥鳅便和两个伴读商量等身子恢复了怎么对付刘季,此刻的刘季却在私塾学堂收买学弟,他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如果仅仅有卢绾和曹参是护不住他的。

    为此他直接劝卢绾将钱拿出来用来收养“门客”,门客二字是刘季从马惟先生那里听到的,信陵君豢养门客的事迹已经深埋在刘季的心灵里。

    他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此刻的马公书院弟子已经慢慢多了起来,是许多乡绅豪强听闻马惟先生的讲学与众不同,非儒、非法,亦不是兵家,更像是一个囊括诸多学派的杂家,带着浓浓的道家味道,这些人都比较崇尚炎黄子孙的传统道学、玄学,为此都愿意送子嗣过来求学。

    一些贵族的公子哥本来也是在好的名师下求学,可有的人听腻了,亦要求过来听课。

    刘季便开始用这些钱投其所好,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买了不少礼物,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虽谈不上消灾,也多少慢慢认了刘季这个老大。

    在尊师论道的战乱年代,对学长的尊敬还是一种美德的风尚,刘季虽然出身卑贱,但是他学长的身份在这摆着,其他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的。

    齐泥鳅在家休息了十天,等到回到私塾学堂却发现与从前大不相同,很多人私下开始称呼刘季为大师兄,俨然一个侠客团队,这让齐泥鳅生生咽下了此前的屈辱,也怕刘季再出什么坏主意,他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果是死读书那么时间总是缓慢的,若在玩耍中时间过得相对飞快,毕竟求学时代不用为了柴米油盐发愁,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到了刘季十五岁的时候,这个年龄在楚国已经是服兵役的年龄,换做女子也到了加冠行成人礼的年龄。

    公元前241年,这一年发生的许多事情改变了刘季的求学进程,首先就是秦国攻魏国得朝歌及卫濮阳,以濮阳为东郡治所,天下各国震恐,楚国也开始征兵与各诸侯国共同讨伐秦国。

    刘太公担心儿子们死在战场,这次捐了不少钱财才免于这个祸端,刘季正是热血男儿,少年英气勃发,本想参军去报国,奈何不能如愿以偿,很快传来各国战事不利的消息,楚国上下人心惶惶。

    刘季在马公书院已经坐不住,卢绾跑来说道,“季兄,吾已探知,言乃各国兵马战事不利,楚王(熊完,谥号考烈王)要迁都寿春。”

    刘季大惊,“为何各国合纵尚且不利?”

    这个事情给刘季的心里冲击很大,这和他的偶像信陵君联合五国军队的结果却大相径庭,这不得不震撼着刘季少年的心,这种情况下刘季心中思绪万千。

    他是农夫的儿子,家庭略显富裕但不高贵,随时都有可能被周边的战火危及,他们不能像其他贵族一样有兵士来保护生命与财产安全,他们刘家在地位上太过卑贱,可是刘季读过书了,别的不敢说但是视野已经有了,等级观念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维,他觉得在这个乱世想保住家族的生命财产,必须要效仿偶像信陵君的做法。

    保护家乡不被战乱所害是此刻刘季迫切想做的,他带着一群孩子来到林子内,首先卢绾问道,“季兄,把兄弟们都召集到这里做什么,莫非想和那齐泥鳅打一架。”

    刘季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一群少年,心中酝酿着词语。

    马公书院中喜欢和刘邦玩耍的,以及乡里平时喜欢找他玩耍的都应邀来到这里。刘季看着这一群孩子跟着自己,他底气足了许多,“季不是什么名门贵族,承蒙大家伙抬爱,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不是为了跟那齐泥鳅打架的。吾听闻五国联军战事不利,楚王已经迁都,战火很可能会祸及到咱们家乡,吾欲成立一个侠客团体护卫吾等家乡,汝等可愿意?”

    少年们听说家乡可能有难,各个踊跃报名,刘季这个举动本来是想学习信陵君,在乡里游历一番,虽不能为国为民,也可以打抱不平,没想到这些给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都非常的乐意。

    “大师兄,以后吾等就跟着大师兄了,保卫吾等的家人和财产!”人群中一个少年喊道。

    “对!跟着大师兄,保护家人,咱们当中不少有功夫的,训练一下,不比那些兵士差。”另一个少年喊道。

    一时间热闹了起来,少年们还都纷纷为这个团体起名字,最后一致定为‘季侠帮’。

    曹参也很兴奋,“季侠帮,无论今后走到何处,季侠帮永远是吾的兄弟,大师兄永远是大师兄。”

    卢绾也很开心的附和,闻听此言,刘季非常欣慰,他相信季侠帮拿起武器便可以保护家人,不一定能让家人免于兵祸,但可以减少贼盗之患。

    众人从林子里散开,刘季告别了卢绾和曹参独自回家,途中遇到了齐泥鳅,身旁同样是矮胖和黑瘦,只是他们的个头都长高了,十五岁的刘季也喜欢练武,身体也长的比较壮实,但双拳难敌四手,便立刻笑脸相迎,“哎呦,齐少主,君怎么在这……要到吾村吗?”

    齐泥鳅恶狠狠的瞪着刘季,多年挤压的怨气此刻喷发了出来,“吾和汝之间新账、旧账该算算了!”

    刘季早就知道此时他们拦路自然不是善举,这么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他心中快速的捉摸脱身之计,却听齐泥鳅说道,“明天吾和汝决斗,输了就要认吾当老大,还要给吾磕三个响头。”

    原以为要遭围攻的刘季一听自然欢喜,笑嘻嘻的说道,“齐少主,这是何必呢?吾等无冤无仇,曾经的吾那是年少无知……”

    齐泥鳅不耐烦了,“少废话,必须接受挑战!”

    刘季立刻答道,“好,好,君说地址,吾准时赴约。”

    马公书院的后面是一个土坡,土坡上灌木丛生,本是个休息的好去处,此刻却人影攒动。

    黑瘦猴对齐泥鳅道,“少主,我们都埋伏好了,一会等他孙子到了,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齐泥鳅眯着眼睛道,“汝言,那刘季会一个人来吗?”

    矮胖子说道,“吾觉得季不敢,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多备些人手为好。”

    齐泥鳅三人静静的看着林中的小路,一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看到刘季的影子出现,本应该身穿粗布麻衣的刘季,此刻穿的却是深衣。这是楚国上层人士才穿的。

    这让齐泥鳅感到很意外,其实这身衣服也不是刘太公给他购置的,也不是刘媪定制的,实则是曹参为刘季备的15岁生辰礼物。

    曹参家境挤进了社会的中层,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奈曹参家中不受宠,能够玩得来的就是刘季等人。

    接着看到卢绾和曹参的身影,两人也跟了过来,刘季自认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一个人去自然是冒险的,好在两个哥们执意跟去。

    齐泥鳅一看笑道,“果然只有两个跟班,到底是不敢一人前来。”

    刘季回应道,“齐少主都三人赴约,吾刘季自然也不能单身前往,显得太过傲慢。”

    “吾也不愿跟汝废话,这些年汝目中无人,不断的捉弄吾,不认吾这个老大,今日吾让汝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的!”齐泥鳅一发话,矮胖子立刻向身后一挥。

    呼啦一下,周围窜出很多人,都是齐家的奴仆,刘季见那么多人佯装很惧怕的样子,“齐兄,这是要做什么?”

    齐泥鳅脸一横,“齐兄?这个时候知道叫兄长了?晚了!”

    站在后面的卢绾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曹参则是向前一步,护住刘季,眼睛瞪着周围的家奴。

    曹参虽然是乡绅少年,但是从小便养成了独立的性格,经常跟着一些杂耍的学习武艺,只是为了在家中能不被欺负,这一下反而让他有一身的威慑。

    曹参大喊,“谁敢伤吾季兄!”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第一个上前,黑猴看不下去,怒喊,“愣着干什么,给吾教训一下此子!”

    刘季急忙笑道,“齐兄,君不是言要与吾决斗吗,如此背信终归不好吧。”

    此话一出齐泥鳅脸上一红,随后黑下脸来,“跟汝这样的无赖谈什么信义!”

    这话相当于给了周围家奴底气,于是一窝蜂冲了上去,就在此时林中接连响起呼喊声,“谁敢动吾季侠帮老大!”

    卢绾见状总算放下心来,他怕刘季吃亏跟来之前特地向书院和乡里的代表递上了话,老大有难,需来助之。

    如今看到季侠帮成员来援,心下甚慰,齐泥鳅见状大惊,对方的人数远远胜过己方,矮胖墩惊道,“少主,对方人多,且多会功夫,吾等快逃吧。”

    刘季本来是与齐泥鳅来决斗的,心中早想过做准备,但他终究相信齐泥鳅是读书之人,断然干不出这种群殴的事情,如今他明白一道理,主子不屑做的事情,手下人却不一定。

    刘季由曹参护着退出安全地带,卢绾负责调动季侠帮成员与齐家家奴打架,虽是一次书院弟子与家奴的一场群架,可是卢绾当成了一次军事演习。刘季虽不好读书但擅长激励人,“兄弟们,吾等读书的讲究学以致用,现在是时候验证下吾等兄弟的私下之学了。”

    马公书院虽然不传授兵法,但其学子们中有喜好兵法的常拿来共观之,如此这场群架可想而知,没有组织的家奴很快被季侠帮打的落花流水。

    这场架直接惊动了马惟这位夫子,自然是两位头目都被叫到马夫子的跟前。

    马惟很生气,“孺子不可教也,打架斗殴为师何时教过?”

    齐泥鳅和刘季都显得非常的乖巧,不过两人的形象却大不相同,齐泥鳅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衣裳也出现多处撕裂,可是看刘季身上的深衣却依旧是板板正正,毫发无损。

    马惟训斥了一番口舌后,留下一句话,“将汝等之父叫来,为师要与之谈谈。”

    这句话如果放在当今的两千年后自然是稀松平常,可在战国时代那是父权社会,子女们最怕的就是父亲。刘季从小调皮,刘伯又宠爱,刘太公也没逼着他在田间劳作,自然是对父亲不是那么的害怕。

    可是齐泥鳅就不同了,每次父亲召见不是训斥就是挨揍,他很怕。

第五章 侠客宏源

    小院内,刘季和刘伯静静的坐着,此时的刘仲已经在田间劳作,刘伯看着低头默不作声的刘季,他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三弟,读书识字是一件多好的事,兄长甚为羡慕,季怎么能和他人打群架呢?希望马夫子不要怪罪,下不为例!”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季突然开口道,“兄长,读书能识些字即可,三弟我已读书五年,并没有多大的学问,弟不想再读,再读下去是浪费时间。”

    刘伯闻听此言有些不悦,“三弟,此言差矣,吾听闻那些学者们倾其一生都在读书。”

    刘季说道,“可弟更愿像书中所说去游历四方,长长见识。”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院门传出,“不成器的东西!”

    刘季和刘伯立刻站起身,刘伯说道,“父亲,那马夫子怎么说?”

    刘太公一脸的不悦,“马夫子不愿再教这个顽劣之徒!吾是好言道尽就是不行。看来读书之事只能作罢。”

    刘季心中喜悦,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可惜的样子,“瓮父,不读也罢,孩儿觉得读书能识字即可。”

    “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为父还指望汝能光宗耀祖,花了这么多钱财学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既然汝不想再读书那就下地干活去。”刘太公很不悦。

    这话让刘季有些措手不及,他也知道一旦不读书那么必然会被叫去干活,“翁父,读书的事情就交给吾弟刘交吧,儿想当个侠客,学那信陵君一样,虽不能成为国侠,将来也能混个县侠做做。”

    刘太公一听很生气,“汝弟才出生,汝就打他的注意。什么侠客,吾看就是乡里的地痞无赖而已。赶紧下地干活去!”

    刘季见父亲态度很强硬知道不能拧着来,需要顺着,刘季立刻变得很乖巧,“瓮父,孩儿因群架受了点轻伤,需要修养几日,待身体恢复了即刻下地。”

    刘太公知道这是刘季的小心思,正要开口说几句刘媪先开口了,“三,快去院外给母取些柴来。”

    刘季可算是找到躲开父亲的机会,应了一声“好嘞”便一溜烟的跑了。院内的刘太公轻声训斥,“书不好好读,必须下地劳作!”

    说是取柴,刘季心里知晓这是母亲疼爱自己,找借口支走他,刘季现在不读书了一时间不知道去哪了。

    不读书的日子如白驹过隙,眨眼便过,人总是觉得玩的时间过得较快,公元前238年,已经在乡里游走三年有余的刘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期间他被父亲拉着下田间劳作,实在是即无趣又累的事情,如今已经18岁的他想谋一份差事,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是现实,现实中的无奈让他倍感无力。

    刘季想在楚国中谋个差事,造福一乡,可是务农的家庭想踏入官场非常的困难。

    这一年同样有个年轻人,迎来了他非同寻常的日子,亲征,一直处于傀儡的日子令他逐渐的成长了起来,正是嬴政,不过此时的他忙着除掉母亲的情敌嫪毐。这些咱们不提,单说刘季。

    刘季躲掉田间劳作之事一个人不知不觉来到丰邑城,这里热闹非凡,他一眼便看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居然生的一双好手,心灵手巧这个词汇刘季从来没想过可以形容一个男子,他正在用芦苇编制芦箔和蚕具。

    刘季走上前去,汉子停下手里的活说道,“这位小哥来张芦箔吧,吾这可是上好的芦苇编制。”

    刘季想逗一逗这位汉子,便问道,“城下男君不知怎么称呼?”

    汉子站起身向刘季施礼道,“周勃。”

    刘季道,“周勃君,这芦席耐用不。”

    周勃肚子突然咕咕直叫,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防水又防潮,在田间劳时用它休息再好不过。”

    周勃见刘季的穿着便猜出他是富农的儿子,肯定是下过田的,不过刘季这次想捉弄一下周勃。

    刘季说道,“吾怎么知道这芦箔是否好用,这能试用吗?”

    周勃直接拿起一张芦席递给刘季,“那当然了,不好用吾分文不收。”

    刘季则直接躺在了芦席上,佯装睡觉,时不时的睁眼去看周勃,只见周勃依旧在编制蚕具,丝毫不怕他刘季赖账,心中觉得此人心胸豁达。

    大概躺了一个时辰,他真的从芦席上睡醒,起来就要走被周勃叫住,“小哥在这张芦席上睡了一个时辰,小弟吾便将这张芦席赠予小哥。”

    周勃的做法令刘季吃惊,也很舒服,决定结交此人,“好,既然吾刘季拿了周勃的东西,吾便还汝一顿酒肉如何?”

    周勃的肚子依旧咕咕直叫,他现在也比较难为情,没想到生意今天不是很好,没有卖出去一张席子或者蚕具。

    刘季则直接拉着周勃要走,周勃也觉得刘季此人虽然表面上看是乡里的地痞,实则与那些与众不同,也觉得恭敬不如从命,便将芦箔与蚕具交予旁边贩卖稻米的商贩。

    两人直接来到一大户人家,此时这户人家吹吹打打,听到此声周勃觉得非常的亲切,心道,“吾与这刘季第一次相见,如何得知吾是吹鼓手的。”

    周勃正要感谢刘季几句,却听刘季说道,“吾身上没有钱,只要来这里取一顿酒肉吃了。”

    周勃望着这大户人家的丧事的排场知道非一般富商能比,“吾是吹鼓手,莫非季兄能予吾这份差事?”

    刘季闻听此言也是非常的吃惊,“勃会吹奏!那太好了,这顿饭就好办些了。”

    这户人家就是齐思贤的叔父家,如今死了长辈,齐思贤固然伤心但是百姓有的则是偷偷庆祝,觉得一位鱼肉乡里的霸主终于归天了。

    周勃便带上自己的乐器与刘季一起进入这大户人家,两人没有去大堂,而是偷偷径直取道厨房,途中遇到小厮询问何去,吹鼓手应在灵堂处,周勃紧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刘季急中生智,指着一边说道,“茅厕。”

    小厮应了一声,告诫他们莫要误了时辰,然后刘季带领周勃一溜烟的来到外厨,周勃见刘季对此地如此熟悉,知道他经常来这里混吃,不知道此人如何做到的。

    刘季说道,“此刻是厨子们休息的空隙,抓紧了。”

    只见刘季将准备好的麻袋打开,往其内装肉,周勃发愣片刻也急忙帮着装,就在两人即将装满的时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厨子们休息回来了,刘季轻喊了一声“跑”。

    周勃由于慌张奔跑时直接带倒了酒肉菜桌,哗啦一声菜肴洒落一地,厨子们看到后大惊,高喊,“抓贼啊,偷吃丧肴的贼子!”

    这些厨子伙同家奴一并去追赶刘季和周勃,这些家奴似乎对追人一点不感觉意外,奔跑的速度令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刘季心中大急,不下地干活本没什么,如果被逮着偷东西,刘太公知道后他肯定勉不了一顿讨打。

    此时一辆马车从他身旁经过,看车子的样式应是邑城里办差用的,马车上正站着一位身姿英伟的少年,年龄与刘季相差不大,他见两人被齐家府邸的奴仆追赶,平时他对齐家鱼肉乡里也是不满的,大喊道,“两位壮士,请上车。”

    周勃见这车像是县尹家的,未敢上,刘季则是一个纵步跳了上去,周勃见刘季已经上车,也于奔跑中跳上车。

    厨子和家奴见追不上,骂骂咧咧的驻足。

    车子载着三人是一路狂奔,在一处林旁停下,刘季下车答谢,“敢问义士如何称呼?”

    这英伟少年自谦道,“夏侯婴,不敢称呼义士,呼吾名字即可。”

    刘季和周勃一起答谢,走的时候刘季回头道,“夏侯婴,如果不弃,改日吾等一起饮酒如何?”

    夏侯婴点头,“欣然前往!”

    回到家中,刘季见到瓮父便向其讨要钱,刘太公不太高兴,“吾真是后悔送汝读书,如今书没读成,活也不喜干了,要钱作甚,家中没少季食衣!”

    刘季则道,“交了几个壮士,他们都是非常的朋友,吾宴请他们,日后肯定能相助孩儿。”

    刘太公本来是对刘季寄予厚望的,如今刘季不好读书,总是喜欢在外面学人家当什么侠士,不太开心,“像刘伯、刘仲一样,想要钱,自己种庄稼去集市上卖。”

    听闻瓮父如此说,刘季知道要钱不太可能,可是答应人家的事怎能言而无信,刘季心中犯愁,便闷闷不乐的出门。

    如今刘伯已经娶妻成家,有了一个新院,刚刚与父母脱离伙食,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刘伯的小院外。

    刘伯看到刘季一脸的愁苦询问道,“何事如此愁苦?”

    刘季便将自己结交壮士,答应日后宴请的话给刘伯讲述了一遍,刘伯听后大加赞赏,“三弟广交能人义士,日后必然有出息,这样,季来兄长家,兄长的地窖里有自酿的酒,只管带着朋友前来饮食便是。”

    闻听此言,刘季大喜,于是便带着周勃、曹参、夏侯婴三人去了刘伯家中饮酒,吹鼓手周勃,驾车手夏侯婴,还有身世略好的曹参也不过是一个武夫,三人对乡野自制的酒水甚为满意。

    这次三人喝的是酩酊大醉,至此刘季与周勃、曹参、夏侯婴开启了一起玩,一起饮食,一起畅想人生的聚会。

第六章 立身之道

    已经长大成人的刘季有时还是免不了被刘太公拉到田间做活,他自己也知道身为农夫之子,是很难逃脱干农活的命运,可是刘季心中的侠客宏愿之火始终不灭,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当个野人,种庄稼。

    他的这些好友在家中找不到自然也寻到田间来,这些朋友也算是费尽心思的将其从农活中脱离出来,最常来的自然是儿时玩伴卢绾,而周勃来寻时就称要刘季协助贩卖苇箔、蚕具。

    刘季便这样经常伙同卢绾时而协同周勃贩卖蚕具,时而与曹参一同修武,有的时候还乘坐夏侯婴的马车前往县邑,说是去办事不过是在努力的结交朋友,也试图去结交权贵。

    刘季不愿意这么一直碌碌无为,老死田间,并想着可以有所作为,可短时间内作为野人的儿子实在是无法进入仕途,那些权贵们对他而言可望不可及,那些公子们更不屑与之交往。

    梦想是好,可破碎的刹那是痛苦的,刘季似乎认识到了他与那些所谓有身份人的鸿沟。

    不过靠着几个朋友的互相救济,刘季过得倒也舒服,时光在憧憬中度过,不知不觉六年寒暑匆匆过,这年对于刘季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可是对于楚国的一户人家来说却意义非凡。这年是公元前232年,在楚国下相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姓项,名籍,字羽。

    这年虽对于刘季来言没有什么,可是两个春秋后,即公元前230年,对于刘季来说却非同寻常,对于天下的诸侯王来说也是难以入眠的一年,韩国居然第一个被秦国所灭,诸侯王们对秦王嬴政充满了恐惧。

    这天刘季正在协助周勃贩卖蚕具,“能手巧匠,周氏家传手艺苇箔、蚕具,快来瞧瞧……”

    就在吆喝之时曹参来访,刘季见曹参形色不同往常,知道有大传闻发生,果然曹参告诉刘季天下发生了突变,一个国家居然被秦国所灭,这恐怕是天下诸侯王最畏惧的事情。

    曹参说道,“刘兄,天下将突变,现在韩国被灭,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赵国和魏国,一旦秦朝东进的屏障被打开,楚国就遭殃了。”

    刘季则说道,“真是可惜了,不然信陵君若在世的话,秦朝未必敢去动韩国。”

    周勃放下手里的蚕具,“如果秦国与楚国开战,吾这一身的弓马娴熟恐怕不能再闲着了。”

    卢绾也寻刘季而来,他同样也得知了此事。

    四个人聊起了天下的走势,觉得未来必定风云突变,他们这个侠客团体倒是有机会再壮大一下,在乱世之中寻找一份差事,也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刘季等人倒是没想过反叛谁,倒是希望能像秦国的战士一样因战功而封爵,从此有了翻身做主的机会。

    四人越聊越起劲,刘季便邀请三人去饮酒,便饮便聊,这个时候刘季的二哥刘仲急冲冲的跑来邑城,“总算找到季了,快回去,家里出事了!”

    刘季认为这是刘太公唤自己回田地干活的招数,并不愿立刻回家,刘仲着急了,“刘伯他,他没了,快回去!”

    这个消息令刘季震惊,可以说在他们刘家,刘伯最疼爱他了,“什么?吾兄长怎么会?”

    刘季告别曹参、周勃兄弟二人,与卢绾两人急冲冲的回村,刘季没有直接回刘太公所住的主院,而是直奔刘伯的小院子,直扑灵堂。

    这个时候小院子内已经占满了人,平时刘伯为人忠厚善良,待人诚恳,因此乡里人缘倒是不错,都是来凭吊的。

    来到灵堂,刘季看到了伤心的瓮父和大嫂,刘媪正在劝慰刘太公和大儿媳,自己也哭的跟泪人似的。

    刘季则是直接扑倒在刘伯的灵柩前,伤心的哭泣,平时刘仲不喜刘季,此刻见三弟如此情真意切,倒也略感意外。

    刘仲在自己婆娘耳边轻声道,“还以为三弟他游手好闲,练就一个铁石心肠,如今这哗哗的眼泪,倒是兄长生前没有白疼他。”

    刘仲婆娘也轻声道,“怕是以后他要来咱家蹭饮蹭食了。”

    闻听此言,刘仲便不再言语。刘季在灵柩前哭泣,内心是真的悲痛,悲痛从此失去一个至亲加好友,再也听不见四处呼唤回家食饭的声音了。

    这一天对于刘季来说仿佛过了一年,如今已经26岁的他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等到凭吊之人离去后,刘太公将三个儿子叫到了自己的屋内。

    刘太公擦拭眼泪,道,“如今刘伯已然逝去,刘仲,这家中的重担就落到汝身上了,从今日起就另起炉灶,到外面住吧。”

    刘仲也抹去眼泪,“瓮父,请您放心,吾一定勤勤恳恳将刘伯置办起来的家业继续发扬光大。”

    刘太公听到自己的二儿子如此说,自然心里痛失爱子的愁苦减去了不少,“好,不错,一定不要像季那样不学好。”

    这个时候话题转移到了刘季的身上,刘太公叹息道,“三啊,汝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当初扬言要到外面历练一下,找个差事做,现在都已26岁了,不能再混下去了,从今日起跟着刘仲学习农活。”

    刘季嬉皮笑脸道,“瓮父,孩儿志不在此。”

    闻听此言,刘太公不悦,“志不在此,在哪啊?读书吗?现在刘交聪慧好学,比汝当时强多了,读书,光宗耀祖的事情看来不能指望汝了。”

    刘季笑道,“吾四弟聪慧,是天生好读书的苗子,读书兴家的事自然交给四弟的好。”

    刘太公训斥道,“那汝呢?”

    刘季硬着头皮说道,“吾继续当吾的侠客,待有机会便在王孙贵族门下谋一份差事。”

    刘太公不悦,“待有机会,汝还让为父等多久啊?”

    刘季知道此刻如果再不表态,肯定会被瓮父分配田间的杂事,“再给吾几年时间,吾一定能某个差事回来。”

    刘太公无奈的点头,随后又训斥了一句,“当时如果还游手好闲,看吾打断汝之腿。”

    其实刘季看着邻居大哥一个个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内心也着急,不过刘季心中开阔,觉得男儿志在四方,不必像寻常男子那样务农生子,平凡的过一生。

    不过毕竟是二十几岁的热血男儿,要说没有一点对女人的欲望,那是不可能的,他心中虽然如猴子乱蹦,但是很快便被理智打败,他明白如果能像邑城那些官吏,将来要多少女人都会有的。

    刘季晓得众人的智慧是强大的,他便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商议天下大乱时的立身之道。

    曹参与刘季、卢绾都是读书之人,曹参认为可以学习之前的苏秦与张仪成为纵横家,刘季则认为韩国已灭,此天下之事早已变化,既无法像苏秦那样佩戴六国相印,也不可能学习张仪连横破纵。

    卢绾也觉得没有合纵抗秦的前提,连横破纵更无可能。夏侯婴虽然是个赶车手可给很多官吏驾过车,见识也算广,“刘兄与曹公、卢公乃读书人,虽然苏秦的合纵抗秦失败了,可后来者信陵君佩戴五国联军统帅也算是效仿了苏秦。”

    周勃虽是个吹鼓手,但自幼习武,崇尚侠士,“信陵君虽然是国君之弟,乃贵族,吾等与之无法相比。”

    这一番话让刘季大为震惊,“诸位兄弟有见解,不过吾崇敬的信陵君虽贵为王族后裔,但礼贤下士,养士数千人,自成势力,急人之困,这才是他后来窃符救赵的根基,虽能连横五国军队,佩戴五国联军的帅印,但终究不是吾等能比。不过现在大势已变,乡野之侠也能成为一方豪杰。”

    曹参道,“对,季兄说得对,吾和周公皆乃武夫,深知侠士的愿望,可吾等不是王孙贵族的出身,没有世袭的爵位,也不能如秦国将士那般可以立下军功获爵位。”

    刘季叹道,“虽然咱们楚国没有秦国那样的军功制度,但也是学术风气很浓的,可惜吾等不善读书,不能如先辈们那样被国君看重,读书入仕不是吾等之路,参军也不行,如今也只有一条路了。”

    周勃等人异口同声,“什么路?”

    刘季道,“那自然是学信陵君那样,当不了国侠、县侠,咱们就做个行侠仗义的里侠,只要有了名声,再行举荐,咱们就能有份差事。”

    话虽这么说,可刘季心里是没底的,他在想如何能在楚国谋得一份小吏的差事,哪怕是小卒也行,人总是从底层开始的,就比如这牢狱中的狱卒,或者是求盗者,他认为做个有正义的乡侠其实就是求盗者。

    他早看出,这求盗者不是什么美差,经常逐捕盗贼,免不了打斗,不会点功夫肯定不行,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一般人不会去谋这份差事。

    毕竟家族在那摆着,只能靠自己了,几人谈的起兴,不觉已至午时,刘季邀请道,“兄弟们,到吾兄嫂家饮酒去,吾等边饮边聊!”

    几人欢喜,刘季推门进入刘伯小院内,如今刘伯不在了,可是刘伯对他的照顾还是历历在目的,远远的闻到饭香,“兄嫂,季来叨扰嫂嫂了。”

    此时院内的刘信正在玩耍,见到刘季到来,起身喊道,“叔父好。”

    刘季一脸笑意道,从怀里拿出一把小木剑递给刘信,“拿去玩吧。”

    刘信看到小木剑欢呼雀跃,立刻拿着木剑学着侠士那样呼喊着冲突院外。

    大嫂听到自己儿子又呼喊着跑了出去,就知道自家小叔来了,走出庖屋看到刘季带着一帮人,心中不悦,可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兄嫂只应了句,“饭还需等待。”

第七章 嫂嫂嫌弃

    看到大嫂的反应,刘季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越发想念刘伯的好。曹参、周勃、夏侯婴、刘季、卢绾四人在大嫂家一边饮食,一边畅谈接下来如何让他们的人生走上发迹之路,至少是温饱之路。

    可是这些话听在大嫂耳朵里却是一番嘲讽之词,略感厌恶,心中笑道,“如此好食懒做,还想成事,真不知道吾那良人为何如此偏爱他。”

    等到刘季带人离开后,大嫂陷入愁眉苦脸中,在屋内自语道,“吾这孤儿寡母的,怎么经得起小叔带人这么折腾,该如何是好?”

    刘信看见其母愁眉不展,问道,“母,何事不悦?”

    此女叹道,“汝父已不在,只剩母一人到田间劳作,如何养得了汝叔父那帮朋友的口食。”

    刘信道,“母,儿可以下地协助吾母。”

    此女爱抚的摸着自己的孩子,心中盘算着,突然心生一计,面带微笑,“如若再来,只能如此了。”

    邑城城头,刘季在替周勃卖苇箔、蚕具,夏侯婴驾车而至,曹参背弓而来,卢绾乘车而来,五人聚在一起商谈生计之事。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刘季清楚的记着这一年是楚幽王去世的日子即公元前228年,他们思来想去,几经商榷,看着城头上的一轮落日染尽沛邑,刘季下定决心道,“吾等去投奔豪族王陵。”

    曹参惊讶道,“刘兄,那王陵乃豪门子弟,未必看得起吾等卑微之人。”

    夏侯婴也分析道,“王陵乃豪族子弟,虽豢养门客,但多是青年才俊或武艺高强之人,刘兄侍之,恐有不妥。”

    周勃却赞成道,“吾赞成季兄此举,如咱们这等整日混迹于市井难成大事,从豪门常有机会谋差事。”

    几个兄弟议论纷纷,刘季见夕阳西下,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汝等随吾饮酒,边饮边聊。”

    几人欣然前往,刘季大踏步迈入大嫂家,厨屋内的大嫂看到心中早已不快。

    刘季边喊边走入屋内,“大嫂,今日多备些酒菜,改日季定当送上酬金。”

    其实刘季也知道整日在大嫂家白食白饮也不太好,无奈自己身上没钱,总不能一直让周勃等人请客吃饭。

    周勃贩卖苇箔,夏侯婴赶车,还能有些微薄收入,卢绾是独苗,母常给予钱财,可是曹参、刘季却没有,但刘季觉得既然兄弟们喊他老大,自然是要行兄长之事。

    大嫂自语道,“还改日,都白食这么久了,也没见一个子给嫂嫂。”

    这大嫂越想越生气,便拿起勺子使劲的刮锅底,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勃等人闻听声音,知道没有赶上饭时,周勃率先识趣的起身,“季兄,汝带吾等饮食多次,这次就让勃请大家饮酒吧?”

    曹参、夏侯婴看到周勃的眼神,立刻明白,起身附和,“对对,咱们下次再让季兄请客吃饭。”

    周勃率先走出院子,曹参和夏侯婴紧跟而出,卢绾也识趣的离开,等到刘季想说些什么,四人已然走出院子,刘季多少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刘嫂刷锅的声音停止了。

    厨屋内,大嫂正咧着嘴笑,“这还真管用,日后再来,吾依然……”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刘季看着锅内的米粥和锅巴,内心不悦,“嫂嫂,这样刮锅,不怕锅底漏米粥啊。”

    大嫂紧皱眉头说道,“自那良人去世后,吾等孤儿寡母的生活越加拮据。兄弟还是到二嫂家去饮食吧。”

    大嫂说完这话,刘季不再言语,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锅内的米粥,非常不悦的离开。

    周勃等人借故离开这让刘季很郁闷,心中不悦,在思量没钱也要办事啊。看似在街上闲逛,实则埋头在思绪良策,走着走着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摄人心魂的香味。

    刘季寻着味道,来到一户肉铺前,铺前飘着一个旗帜,上面写着“樊野味”字样,正是街上贩卖野味极为有名的樊家肉铺,只见一个十三四的少年手握屠狗刀正在松解狗肉。

    少年停下手里的刀,看着刘季,“公,可来几斤狗肉?”

    刘季苦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确实肚子饿了,如今闻到如此香的狗肉,嘴里已经不断的翻动口水。

    这位少年姓樊名哙,见刘季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英气,觉得此人不简单,便开口道,“拿去尝尝,公如觉得味美,再买。”

    樊哙本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刘季接过狗肉,坐在地上就食,刘季边食边赞道,“香,真香,还油而不腻,更有嚼头。”

    不一会就将这块狗肉吃完,连连赞叹狗肉好吃,“这位樊小兄弟,怎么称呼?”

    樊哙正要搭话,樊哙之父走了出来,也见刘季相貌不凡,便说道,“此乃小儿樊哙,既然觉得小儿做的狗肉好食,不妨再拿一块,与友人食之,也为小店做做美名。”

    刘季欣然同意,其实他内心也在思量,如此这么白食对方的狗肉终归不好,需要为店主做些事情,便想起了自己的那一帮兄弟,自己虽然没钱可是那帮兄弟都有各自的门道,还是能付得起钱的。

    拿着一大块狗肉的刘季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不自觉的来到邑城城头,只见周勃正在叫卖苇箔、苇席等,手里还不停的编制着。

    突然这周勃停止手里的活,嗅着鼻子抬头看到了正笑盈盈的刘季,心中大为惊奇,“季兄拎的什么东西,如此香!”

    此时刘季用粗布包裹着狗肉,故只闻其香不见其肉,“走,叫上曹参、夏侯婴、卢绾几人咱们去食肉饮酒。”

    说道食饮,周勃最为嘴馋,立刻跑着去找曹参和夏侯婴,刚跑出去几步,便驻足,“刘兄,咱们到哪去食?”

    刘季其实心中也没谱,“先到这城头集合,到时自然有去处。”

    周勃应了一声就去叫人,刘季开始犯难了,他左思冥想不知道该去哪里食肉饮酒。

    这个时候刘季突然闻到酒香扑鼻,原来是街上的一户酒舍开门了,这酒香正是一位中年妇女打开酒坛子后飘出的。看店面上的酒字招牌,知道姓“武”,是武负开的一家酒舍。

    看到武负开门迎客,刘季突然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心里在思索这街上有好几处酒家,这位姓武的妇女现在才开门,肯定是生意不是很好,也是避过其他酒舍的生意。

    刘季走上前去,手里拎着樊哙赠予的狗肉,这武负正在张罗店面突然闻到肉香也是惊异,回头一看见一年轻人,隆准龙颜,美须髯。

    武负急忙招呼,引刘季坐下,刘季也不客气直接让武负给上好酒,过了片刻也准备了一些酒菜,刘季胃口大开,此时知道周勃差不多快回来了。

    刘季,“老板,吾去去就回,先张罗着。”

    刘季走出这家酒舍,正好看到周勃带着曹参、卢绾在东张西望的找寻自己,刘季大声招呼,“这边!”

    周勃一进店就闻到酒香,“刘兄,好香的酒啊。”

    刘季大大方方的道,“今日尽管食肉饮酒,吾来管弟兄们一个痛快。夏侯婴呢?”

    周勃道,“他在赶车,会迟些。”

    在酒碗交错之中,刘季一直在思索这顿酒钱该怎么解决,幸好他自己带着樊哙的狗肉,不需要加什么菜,几碗稻米即可。

    周勃等人饮的微醺时,刘季起身走向武负,武负见酒客来找,笑脸相迎。

    刘季手指指向几个食饮的弟兄,说道,“刘季帮汝招揽生意,汝免吾食饮如何?”

    武负闻言,不悦,心道,“这兵荒马乱的又来一个白食白饮的。”

    不过顺着刘季的指向,他看到刘季这群狐朋狗友,其中两个穿着还不错,不是短钱的主,加上这楚国的好客风气,食肉饮酒都是轮流做,肯定会把本钱赚过来,不过脸色依旧不悦。

    刘季看出武负的苦闷,便笑道,“如此,吾向汝赊酒,写下责券,可放心?”

    武负这下心下大宽,“也罢,汝等接着饮,吾再给取些酒来。”

    有责券在手,武负也不用再担心,他这家酒舍是自己和良人一起开的,无奈现在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独自支撑,在战乱年代死了男人太过正常。

    几人饮酒之际,刘季说道,“咱们兄弟几个,是不是还要有一人试为吏方可?”

    卢绾微醉,不知其意,“为何?咱们兄弟几人做个自由畅快的里侠不好吗?”

    刘季叹道,“天将大乱,似吾等鼠辈若没一方豪吏做后盾,终难成事,总不能一直当侠客,东躲西藏。”

    周勃应道,“对,如今之世,吏之间也多是互相检举。一人成,咱们皆能转变身份!”

    曹参点头道,“没错,虽然吾曹家有些钱财,但既不是世族也不是贵族,想成为吏都难,更不用说官了。”

    此时夏侯婴进门道,“像吾这样的出身,也只能为吏驾车的奴仆,吾赞成刘兄的建议,咱们集中力量助一人为吏。”

    刘季笑道,“以曹参的家室,可谋取里公、乡师之职。”

    周勃在贩卖蚕具、芦箔之时见过里公下的家僮,那乡师之下的家僮则更多了,这种奴隶过的生活苦不堪言,他隐隐觉得这些奴隶一旦能利用起来,是可以效仿墨家形成自成一势的侠客团体。

    因此周勃说道,“对,只要曹公能成为里公或者乡师,便可以拥有数百人的家僮,到时候这些家僮便是咱们立身的资本。”

    刘季借着酒劲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只剩六国,天下归于哪国还不确定,咱们只有成为握有实权的吏才能立足安命。”

    夏侯婴等人纷纷点头,刘季得知韩国被秦所灭,知道天下必将有长期的动乱,他读过书,见过吏,也听过秦国有因功获爵的奴隶,他也想着男儿当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

    学自己的崇敬之人信陵君,刘季此刻觉得最大的难度就是钱,没钱如何养这些人,可是成为吏就不同,即便没有钱也能拥有家僮,拥有奴隶,他早已看出这些奴隶便是侠客团体的主干部分。

第八章 爱酒如命

    刘季等人酒中商榷,几人当中谁比较适合此时当吏,思来想去还是曹参比较合适,毕竟现在还是一个看脸的时代,看身份喊话的时代,曹参虽然是庶出,可是家境毕竟在那摆着,入吏相对容易。

    于是几人便相约筹集钱财,打点上方,希望曹参可以试为吏,为日后兄弟们的前途打下夯实的基础。

    曹家虽然有钱可是作为妾出的庶子,他并不被重视,因此手里一没钱二没华丽衣裳,幸好从小得遇恩人习有一身武艺,刘季家由于刘伯、刘仲的经营,也算殷实,虽比不上曹参家,但吃穿用度倒也不是很寒碜。

    不过刘季的脑子就比曹参好使一些,加上他向刘仲借钱,刘太公让其买菜的钱他总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讨价,将剩下的钱存下,这自然是留给自己饮酒的。

    刘季站在武负酒舍前喃喃自语,“吾如此爱酒也只好为弟兄舍弃几天的饮酒钱了。”

    夏侯婴将赶车的钱给了刘季,周勃也将贩卖蚕具和当吹鼓手拿到的钱也给了刘季,还有卢绾与曹参的钱,倒是凑了12枚楚大布,如今的他抿了抿嘴唇依然转身离去,准备进沛邑。

    到了县邑,刘季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这次怀揣的心情不同,有一定的使命,刘季从来没有迈出过这一步,之前一直在村里晃荡,顶多跑到街市上混混,看看能不能收点保护费,贴补自己的用处,这次来到县邑却让他有点犯怵,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

    他自己在思索,作为卑贱的野人如何能跟吏接触,刘季着实还有点不知怎么做,不过以他的经验却明了在什么地方可以见到这些人,茶舍与酒肆,这些人肯定会经常出入。

    刘季走到一家高档酒肆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觉得与之格格不入,他便寻觅一家裁缝店,让商贩为自己裁做了一身比较华丽的衣服,刘季穿上后犹如变了一个人,由于他常在街市上的小酒舍里一边饮酒一边观察街上的行人,偶尔经过一些富贵之人,刘季总是会认真的观摩。

    世上的事情虽然一切皆有可能,但若不去努力找办法,总幻想着好事上门,多半都是坏事临门,他每次见有豪、杰、吏经过街失市都会认真的观摩,刘季观摩他们自然是要学着成为他们,他可没有因羡慕而观人的习惯。

    因此刘季穿上豪杰之士的衣服,那一身的豪杰之气被刘季演绎的淋漓尽致,一进酒肆之门,早有跑腿的迎上来,“贵客里边坐。”

    刘季进门后眼睛直接环视四周,眼睛里搜寻贵人,这次他来县邑希望可以找到贵人,而不是有几个钱的富人,很快他的眼睛便落在几个身穿楚国狱卒衣服的几人身上。

    这几个狱卒正在给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倒酒,刘季知道这个人自然是狱曹,那么与之相识才能为自己的弟兄曹参捐个小吏。

    这狱曹满脸的不快,心中有些不满道,“像吾堂堂县邑的狱曹居然被迫整日与贼盗追逐,实在是……”

    一位黑瘦的小狱卒道,“就是啊,头,我觉得这样抓捕盗贼的事情完全交给乡师以下的去做即可。”

    其他的狱卒跟着附和,这位狱曹叹气道,“可惜吾等没有可靠的勇士为之。”

    听闻此言刘季知道机会来了,有些机会是需要瞬间抓住的,就比如眼前的机会,如果刘季不能瞬间见缝插针,想跟曹参谋取小吏还要多费口舌。

    狱曹伸手示意狱卒为自己斟酒,小狱卒发现酒壶呢没了酒,小狱卒骂骂咧咧,觉得这酒肆的主居然偷巧,这么大的酒壶倒几下就没了。

    其实不是酒肆的主儿偷巧,饮酒的人永远嫌酒少,就像爱食的人永远嫌美味少一样,这位狱卒正要冲着酒肆的主儿大喊却看到一壶酒香扑鼻,正是刘季拎着自己新叫的一壶酒来到这里。

    狱曹看了一眼刘季觉得很面生,不过鼻子早被这壶酒给吸引,刘季直接给他们都倒了一杯,自己先饮了一杯。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男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酒了,兵卒的常用之壮行,野人们常用之暖身,国人们常借之联络感情,果然是经不住刘季的几句劝说,狱曹与这几位狱卒饮的东倒西歪。

    刘季借着酒劲说道,“吾有小弟愿为狱曹鞍马前后。”

    人在醉开心的时候喜欢承诺别人之事,这位狱曹便开口问道,“汝兄弟出身如何?”

    刘季如实回答,“虽算不上豪强,但也是豪族。”

    闻言,这位狱曹拍着胸脯说道,“那就放心吧,这里公就汝兄弟的了。”

    其实狱曹内心与刘季等人多少是有一种同感的,他们都不是王宗贵族,为此不能成为县伊,他的能力不比现任的县伊差,为了能够在吏场混的好些,他也在为自己找同盟者。

    不过刘季知道此事不会那么容易,他心思比较缜密,仅仅靠嘴言是靠不住的,必须拿到一个信物才行,可是求人办事又不能主动去要,刘季一连陪着他们喝了三四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这位狱曹在临走之前才想起给了刘季一样东西,让刘季的兄弟去应招里公之时拿出来,是这位狱曹的亲笔信。

    拿着这竹简,刘季吞吞吐吐的道,“大人,您看吾……”

    狱曹很不耐烦的询问刘季的出身,得知刘季乃乡野之人,很不舍的看着刘季手中又变出的楚大布,转过身去,“汝身份太过卑微。”

    对于这个结果刘季很坦然,他清楚自己一没经天纬地的才能,不可能拥有奴隶伊尹的那种好命,二没曹参一样的武艺,三是天下将乱,韩国都被秦所灭,王宗贵族瞬间沦为平民,将来的事说不清。楚国的吏能做最好,不做也有别的出路。

    拿到这笔介绍信,刘季不负所望的离开县邑,借着微醉之意刘季走错了路,误入一片葱绿之地,越走越是荒无人烟,刘季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此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果然四周能听到狼吼虎叫,刘季这才酒醒,一阵的后怕。他深知此时的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关系,在狼虫虎豹面前他永远是低等种族。

    此时正值秋季,秋风吹来刘季感觉凉飕飕的,打了一个寒颤,就着满野的奇花异草口吐了几番,彻底酒醒后刘季开始了狂奔。

    好在刘季记性还不错,沿着原路返回总算找到了管道,这才一路安全的回到村里。

    事情总算没有辜负刘季的期望,曹参拿着书信,凭借自己高超的一身武艺顺利获得里公的职位。职责是在村里追捕一些偷鸡摸狗的人。

    曹参很开心打算请大家饱餐一顿,尤其是协助自己的季兄,是他协助疏通关系,这才让自己一身的武艺有所展示。

    地点曹参相约在他们几个常去的地方,武负的酒舍。曹参说道,“兄弟们尽管食饮,今天酒钱算吾的。”

    说完这句话曹参举起酒杯敬献刘季,“刘兄,这次多亏了汝,曹参在这里敬汝,吾曹参本就是刘兄之弟,日后有什么危难之时尽管开口,这里公就是吾等大家的。”

    刘季笑嘻嘻的,“曹弟说哪里话,咱们狭义之士自当言必信、行必果、轻生死、赴困厄、不矜能、羞伐德。”

    曹参举杯饮下,“对,刘兄说得对。”

    周勃笑道,“季兄就是季兄,言语都文绉绉的。”

    卢绾说道,“刘兄乃干大事之人,道理无师自通!”

    言毕,众人哈哈大笑。

    夏侯婴也笑周勃道,“平时刘兄将书籍借勃读,己不用心怪谁,言语还是那么糙。”

    酒对于刘季来说,如同冬日里的炭火,夏日里的清风,没有就会不舒服,可是对于几个弟兄来说还好,他们更在意的是肉。

    看着酒桌上的肉越来越少,周勃摸着自己的腹部嘿嘿直笑,曹参开心一直在饮酒,此刻也想食肉,边看边抿嘴。

    刘季的眼睛是比较锐利的,早发觉该加肉了,无奈这次不是刘季做东,他不好意思加肉,就在此时香气扑鼻,并伴随着爽直的笑声,“刘长兄,奉瓮父之命,吾送狗肉来了。”

    看到一个少年拎着狗肉来,周勃、夏侯婴不识略微惊讶,曹参认得是平时救济自己的恩公之子。卢绾也晓得,平时没少白食人家的狗肉。

    对于樊哙,刘季是记忆犹新的,尤其是他做的狗肉,那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见樊哙拎着狗肉来,不管为何那自然是先食了再说,“介绍一下,樊哙小兄弟,做的一手好狗肉,那个香啊,兄弟们都尝尝。”

    刘季让樊哙也坐下来,一起吃肉喝酒,樊哙也没认生,直接坐了下来,樊哙年纪虽小,可是却又一股蛮力,而且身材已经如成人,刘季很自然的称呼小兄弟也不无不妥。

    周勃和夏侯婴则是不知道樊哙的真实年龄,不过看脸皮知道年龄比他们小很多。

    有了樊哙狗肉的相助,几人又饮了几壶酒,酒足饭饱之后曹参准备结账,手向衣内一摸,酒直接醒了五分,倒是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吾的蚁鼻钱呢?怎么不见了?”

    曹参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来放哪了,周身来了一个自摸都没找到,还引得周勃哈哈大小,周勃和他都是习武之人,两人开起玩笑来自然不同,“曹里公,这练得这是什么功夫,摸边全身?”

    曹参没空理会周勃,知道现在怪谁都无用,他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边画面,知道这蚁鼻钱多半是被看他不顺眼的继母掉包了。

    刘季早已看出曹参的窘迫,自己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向武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武负笑骂了几声。

    这几声虽然带着一些不满,但是却与往常不用,更加亲熟了一些。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钱的曹参只好灰溜溜的来到武负面前,“武酒舍,吾下次归还酒钱可否?”

    武负笑道,“不用了,已经有人付过了。”

    曹参纳闷,“付过了?”

    曹参回头望去,见周勃和夏侯婴早已饮的烂醉如泥,只有刘季还清醒,知晓多半是刘季所付。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这不是滴水,而是酒肉。酒散之后曹参更加敬重刘季。

    刘季也想混入楚国之吏内,无奈自己的才学疏浅不能被举荐,加上不懂武艺,仅仅有一身的蛮力,只可追逐狗羊而已。

    作为有着侠客梦的他自然想过习武,可是习武需要拜师学艺,但在沛邑之地如不是有奇遇,如周勃、曹参等,难寻武艺高强者。

    如周勃、曹参等本皆为世家父子相传,不过是弓马娴熟,孔武有力,要说功夫不见得有多高深。可是两人均有奇遇,学得一身好功夫。

    两人都知晓,此身的功夫必然有用武之地。

    信陵君的魅力还是非常大的,刘季心中一直还存有借侠客之力寻求安身之命的想法,甚至借此走入吏场,最后可以出入将相,封王拜侯他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刘季不是空想之人,想实现目标,首先手下要有一帮兄弟跟着,仅仅是卢绾、周勃、夏侯婴、曹参等人还不够,他想着再扩大一些人手,不过他也知道手下人越多,那么需要的钱财越多。

第九章 曹氏之识

    饮酒庆祝的几日后,刘季又被其父叫过去训斥了一番,自然也是责备他不事生产,刘季找个借口再次遛了出来。

    刘季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在街市上闲逛,他心里寻思这躲着瓮父不事生产是好,可是没地吃饭去,只能想法多招收几个小弟,为乡里驱赶盗贼收点保护费度日了。说起为何这年盗贼增多,却与这一年(公元前228年)的一件大事有关,秦国的大将王翦攻破了邯郸,俘虏了赵王迁,又一个国家都城被破,几近被灭,虽然赵公子嘉逃到代国成王,但也是日落西山,天下诸侯震动。

    天下的震动似乎跟楚国的刘季没啥关系,可是赵都城被破之后流民四起,楚国自然也多了一些难民,难民之中也多有盗贼,沛地突然多盗贼,乡野卑贱之人多惶恐,这倒给刘季制造了机会。

    既然做不了吏,那就做一个侠客!

    楚国的地方机构也是拿这些盗贼没办法,甚至利用之,如今的街市上已经不同往日,庶人走路都匆忙了些,一些女子都不敢轻易上街。

    与这些比起来,刘季最关心的是填饱肚子。正在寻思间,一股清香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香味不是酒肉之香,也不是花香,他寻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女子正在行走,只见此女子丰润饱满,身穿瘦长的曲裾深衣,红绿缤纷,衣上散点云纹,绿色的下摆,柔弱的腰肢间系有红色的丝带。

    女子走起路来如春风拂柳,妩媚动人,香味就是这女人的体香,这香味令刘季沉醉。

    刘季虽然出身乡野之家,但也是热血男儿,至今没娶妻的他也很少去想男女之情,或许像蜜蜂没有遇到那朵花一样,此时的刘季感觉血液内原始的欲望在燃烧。

    乡野之人对男女之事的了解自然比王宗贵族之家来的粗烈,刘季情不自禁的跟着女子走,见女子缓缓迈入一家酒舍,酒旗飘扬,上书“王”字模样。

    女子喊道,“王姐……”

    刘季见这是一家王媪酒舍,默默记下此处。在王媪酒舍的门前逗留了一会后他转身去找自己的弟兄们,去商量如何靠护卫地方收取点酒钱。

    邑城算是沛邑比较繁华的地段了,城外湖泊荡漾,绿林葱葱,在小湖旁卢绾、周勃、夏侯婴、刘季、曹参等人聊的正欢,今天少年樊哙也带着他泡制的狗肉也来了,他很喜欢跟这帮大哥们混在一起,他们一边烧烤鱼儿,一边饮酒畅谈。

    刘季的意思很简单,现在天下只剩四国,而且此时的燕国也因秦军兵临易水而恐慌不安,他们所在的楚国命运如何很难说,所以早做打算为妙。

    懂得银子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刘季心中已有打算。

    因秦国天下大乱,世多有欺压百姓之徒,楚国的地方机构也未必愿意得罪地头蛇,刘季觉得咱们可以多纠集几个兄弟,为乡里护卫太平,一是收取酒钱,二是为日后的出路积攒资本。

    卢绾、周勃、夏侯婴赞成,曹参也觉得此事可行,他这几天做里公能够感觉到这监狱是为卑贱贫穷之人开的,那些有钱的主抓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释放。

    曹参为此与上司有过不止一次的间隙。卑贱之人的确需要一个守护者!

    少年樊哙也相应道,“刘兄长说的对,家瓮也说过天下将乱,人皆惜命,买狗肉的也多了,多半怕见不到明日,尽享口食之愉。如吾等商贩最渴望有一支人马护卫财物家眷周全。”

    刘季对樊哙另眼相看,觉得出身卑微且小小年纪还真是不凡。

    几个人正聊的很嗨,曹参属下的小狱卒跑来报信,说是有一伙盗贼来到街市上抢财物,抓女眷。

    刘季笑道,“来的正好,汝等可以试着走一趟。”

    曹参也应道,“明暗可以来个合围。”

    说起这伙盗贼乡里人早就敢怒不敢言,其实是齐泥鳅养得家奴,其中有一个长得虎背熊腰,就是他带头为齐泥鳅抢一些美色女子为其享乐。

    刘季对于这位当年马公书院的同窗没有什么好感,他早就见过其家僮所做卑劣之事,现在有机会他定当惩治一番。

    夏侯婴日常还要回去赶车,这天只有刘季和周勃、卢绾三人暗中接近这批盗贼,在绿林之中刘季一望心中一惊,居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先前自己见过的女子,此时那女子被盗贼绑缚,有几个小贼想轻浮,被盗首打了一个耳光。

    敌众我寡只能智取,他与曹参相约,曹参以里公的身份正面出击,刘季从侧面干扰这帮盗贼,并为之打探消息。

    刘季让周勃、卢绾暗中继续监视他们,自己跑到街市去游说那些被抢了财物之人伙同他一起去抓贼。

    起初这些人不敢得罪齐泥鳅,但得知刘季言将有里公带人追击,他们中胆大的也就跟着刘季去了。

    此时的曹参已经带着狱卒与这伙盗贼对峙,属下的狱卒大多数不愿与之为难,曹参深感无力,不过他自己早就看不惯了,在还未拔刀之际,左腿已迅猛踢出,如疾风扫落叶一般击在盗首腿上。

    盗首从没想过会有小吏追捕自己,更没想过会有人对其动手,慌乱之际急忙闪身踉跄后退,身子不稳险些摔倒,盗首大怒,抡起自己的大锤砸向曹参,“汝等皆肉泥!”

    曹参并不答话,身影轻盈灵动,没看见曹参怎么动的,却看到曹参已经轻易的躲过盗首的一击,尘土飞扬,大地都被大锤砸出一个小坑。

    或许是大锤太重,也或许是抡起的速度偏慢了,曹参依旧没有拔刀,而是一脚踢在盗首的胯下,这下盗首疼的满地打滚。

    其余的盗贼一时间愣在原地,此时刘季已带着一帮人围拢上来,为首的正是刘季、周勃、卢绾三人。刘季大喊,“贼首快快放了那女子,不然决不轻饶!”

    先前周勃与卢绾一直负责监视这群盗贼,并将消息随时报之曹参,当看到盗首与曹参的打斗,卢绾甚为震惊曹参的功夫,这是卢绾第一次看见曹参出手,之前闻言功夫高手却未知何如,周勃则是手痒痒,很想上去助一臂之力!

    盗首被曹参绑住,其余的小贼见盗首被俘,周围又皆是怒气冲冲的村人,这才纷纷跪地求饶。

    那女子看着对面仪表伟岸的刘季,心中一动,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见到刘季会生出异样的感觉。

    这一次曹参与刘季来了一个完美的配合,曹参虽然是小吏,但是在这个乡野之间有些事情并不能很方便的去做,反而刘季的小侠客团体却能游刃有余。

    盗贼已俘降,刘季的眼神再次落在被绑缚的女子身上,曹参拔出刀,只见刀光一闪,缚绳已落。

    女子微微躬身,“曹氏,多谢诸位搭救。”

    曹参听闻笑道,“汝亦曹姓,乃一家人也。”

    曹氏再次谢过,此时刘季看着曹氏的身影,心喜,情不自禁多望几眼,曹参心领神会,知道刘季对曹氏动心。

    曹参便对刘季道,“这次多谢刘兄相助,才顺利擒拿此等盗贼。曹氏既与我同姓,可做吾妹,防日后他人叨扰。”

    闻听此言,曹氏欣喜,再次拜谢,刘季心中亦喜,知道这是曹参为自己着想,怕心仪之人被他人叨扰。

    曹参要将他们押入丰邑大牢,盗首大锤子面不改色,一点不担心,这位绰号大锤子的家伙心想即便汝押吾入牢,不久便能释放。

    盗首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小跟班就害怕了,他们恐怕没那么好过,一想到丰邑大牢几个人当场就软倒在地。

    这些人跪地求饶,刘季看着这帮人训斥道,“汝等皆为大丈夫,何故干些欺辱妇孺此等卑劣之事。”

    这帮人颤颤巍巍的看向盗首大锤子,无一人敢说出实情,但是刘季已经明白,这帮人多半是被胁迫。

    刘季道,“汝等坦白,主犯被押,从犯会自然从轻发落,是吧,曹里公?”

    曹参威严的点点头。这些无赖奴仆立刻都纷纷将矛头指向大锤子,哭诉大锤子平时仰仗仰仗世族豪强雍齿的庇护,可以说对他们是稍不顺从则辱骂鞭打,是被胁迫的。

    闻言盗首气愤,大骂汝等狗儿之贼,并扬言等出狱要将他们杀掉,曹参直接给他一个大嘴巴,打的他眼冒金星,摇摇欲坠,“贼子能否出狱尚不可知,大言不惭!”

    曹参看向这些被恐吓的奴仆道,“汝等愿改过自新可追随刘季,此乃豪侠。”

    刘季知晓这是曹参为自己招揽小弟,行组建护卫队便利之事,这些奴仆大喜,刘季欣然同意,并斥责了几盘言语,言汝等跟着自己当为乡里之侠,且不可做偷鸡摸狗之事。

    押送过程,刘季让周勃、卢绾归去,自己一同前往丰邑大牢,此去一是借此结交楚国基层之吏,二是想熟悉一下丰邑各大家族的情况,仅仅在中阳里这个小村子里只会蒙蔽双眼。

    其实早在春秋时期,楚国便已有了县制的制度,当时楚国灭他国在边境设县,具有很明显的军事重镇性质,任用县尹(公)来治理,楚王可以随时更换,虽不够完善,但也具有了地方行政组织萌芽的性质,这给秦国的郡县制奠定了基础。虽说县尹的任用不再是世袭,也不限于楚国世族之人,但这个位置多数情况下还是被楚国的世族霸占,不是没落的王族就是豪强占据。沛县这个地方便是世族豪强盘踞的地方,刘季人生地不熟,目前还没打算去邑城混。

    刘季目前的人生目标就是能够在丰邑这个地方站稳脚跟,混口饭吃。

第十章 丰韵曹氏

    丰邑这个地方,对于刘季来说比中阳里村要繁华热闹的多,他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周勃,还有遇到的夏侯婴,当然最令他感觉兴奋的就是这里的酒香要比村里的酒香很多。

    中阳里村的武负酒舍,给刘季的印象不只是酒香,还有武负那动人的风姿,当然还有欠下的酒钱,他一直想着怎么搞点钱来还债券,不过武负似乎也没追着他要。可是说起酒香,刘季觉得丰邑城的酒香更令他沉醉。

    如今丰邑城又有了一个令他痴迷的地方,那就是曹氏,此刻的刘季身体里流淌着野性的欲望,暂时忘却了来丰邑去结交基层之吏的目的。

    情爱这个东西还真的玄妙,有的时候你费尽心机却未必如愿,有的时候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两个心走在一起。

    曹氏或许像是干涸的小草遇到了露珠一样,她多年未动的心也悄然跳动,自从林中刘季带一帮人前来营救她,她的心就已经动了。

    作为一个寡妇,还是多年一直独自一人经营小酒舍的她,日子是比较艰苦的,她内心也真的在呼唤有一个男人能罩着他,能有一个肩膀累的时候靠一靠。

    此刻的刘季正站在曹氏的小酒肆里,他先是闭上眼睛用力的嗅了嗅,“真是香!”

    接着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称赞道,“一弱女子竟经营偌大的酒肆,真是了不起。”

    曹氏笑道,“哪有什么了不起,背都快累驼了,也未见生意有起色。”

    刘季心中在盘算如何帮助曹氏招揽生意,赢得美人心,他笑道,“不请我饮一杯吗?”

    闻听此言曹氏呵呵直笑,“瞧这脑子,光顾着言语,君请坐,尝尝小店的百年老坛。”

    言毕曹氏便去酒窖取美酒,曹氏又亲自下厨备了几个小菜,一碟花生米,曹氏直接拿来一个小碗,倒入酒,立刻酒香四溢。

    几碗酒下肚,刘季非常开心,道,“曹氏,这美酒实在是香,此等美酒不会白饮,以后这小店有刘季在,保证日后生意兴隆。”

    曹氏笑道,“那托君吉言,但愿如此。”

    刘季今天很开心,心情非常舒畅,招呼曹氏也坐下,“此时不忙,坐下来饮几杯。”

    曹氏让伙计先照顾着前堂与后厨,她坐在了刘季面前,自己直接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酒,直接端起敬谢道,“多谢先前刘君搭救。”

    言毕,直接一饮而下,刘季拍手叫好,“曹氏好酒量!”

    几碗酒下肚,刘季微醺,看着眼前的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更加的心动,这是一个丰腴不减少时的女人,而且酒量了得,两人聊的很畅快,别人是借酒消愁,但是两位却是借酒打开话题。曹氏讲起了这几年的辛酸不易,她一个人操持着整个酒肆,不是遇见地痞流氓收取安家费,就是官道上的朋友在这里白吃白喝,有的时候还想白占便宜,总之一句话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活着不易,能够活着对她来说就很感恩了。

    刘季听了曹氏的故事颇有感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想帮助她,不过刘季也是有私心的,这曹氏的长相和身材在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实在是诱人。

    慢慢的酒肆内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位客人,曹氏面带红晕的去招呼他们进来,这个时候曹参也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饮酒的刘季。

    刘季看到曹参后也是摆手示意他坐下来喝一杯。

    曹参开口道,“已周旋妥当,刘兄,这些痞子你可能制服?”

    刘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交给吾,就放心吧,这些欺压良人的家伙在我这会变成行侠仗义的侠客!”

    刘季是越说越兴奋,曹参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扔下几枚楚大布,便拉着刘季离开。

    等到刘季酒醒之后他犯了愁,已经临近年关,天寒地冻的,可是这帮新收的弟兄都是没营生的家伙,总是要吃喝的啊,庆幸的是这些人都还没有娶妻生子,不然拖家带口的,刘季更是供养不起。

    这些人当中除了一些好吃懒做的无赖便是那些被兵荒马乱以及苛捐杂税给害的无家可归的人,都是流浪汉,刘季思来想去,心一横,“先带他们吃一顿再说。”

    刘季带着七八个人走向武负的酒舍,他心中是这么想的,先到那里白吃白喝一顿,然后让这些家伙在店里打杂,算是折了酒钱。

    不料峰回路转,世事难料,刘季站在已经闭门歇业的武负酒舍前有诸多的不解,此时少年樊哙挑着狗肉离开中阳里村准备去丰邑城贩卖,看到刘季一脸愁苦的望着酒舍,道,“刘君,武负已离开。”

    刘季望向樊哙,鼻子用力的嗅了嗅,“离去?可知去往何处?”

    樊哙摇摇头,“未知,那天只见一女子来寻武负,之后便轻装而去。”

    刘季的鼻子依旧在嗅,慢慢靠近樊哙的挑担,樊哙知晓刘季腹中饥,欲要取出给予刘季食之。

    刘季接过狗肉,回身看着身后的几个人,道,“走,跟吾去丰邑城饮酒食肉。”

    那七八人闻见香气四溢的狗肉,口中早溢出口水,此刻便跟着刘季一同前往丰邑。刘季与樊哙一同前往,心中寻思,“只好去找曹氏讨口酒。”

    丰邑街市,刘季与樊哙分道扬镳,刘季带着几人直奔曹氏。

    曹氏酒肆所在之地乃是一条大道之侧,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她的酒舍后面又是一片草木之林,林中花草缤纷,湖光十色,可以说是游玩休息的地方。

    因此这个地方是诸多商贾、小贩、小吏出没的地方,魏国、齐国的商客也常在此休息,然后到沛邑做交易,毕竟这里的房钱便宜且环境优美。

    为此曹氏经营这个酒肆非常的不易,会经常迎来不速之客。

    曹氏酒肆前比往常冷清了许多,因为一些行人皆被吓跑,齐泥鳅正带着一帮无赖寻曹氏的麻烦。

    这齐泥鳅见曹氏风姿卓越,尤其是微微隆起的胸脯和红扑扑的脸蛋,让齐泥鳅见色起意,他言语轻佻,动作放肆,伙计没头脑向前询问吃些什么被一巴掌扇的两眼冒金星,脚下立不稳。

    曹氏见状,知晓又一位想占自己便宜的,面不改色的迎其到上座,亲自为其斟酒,齐泥鳅趁机伸手抓住了曹氏白嫩的左手,曹氏不悦,右手直接拿起这碗酒泼洒在齐泥鳅脸上。

    齐泥鳅大怒,愤然站起,此时却听到身后案几滚动,背后生疼,险些栽倒,扶稳墙壁,回头见刘季带人打入酒馆。

    刘季正带着人抄起案几打砸齐泥鳅的几个小混混,周勃不知何时赶到,就是他抄起几砸到了自己。

    曹氏见刘季来助,芳心大动,急忙躲在刘季身后,齐泥鳅身材高大有股子力气,凭借自己的大力气常横行乡里,此时见刘季来闹,愤怒。

    周勃原本知道刘季来丰邑,放下手里的贩卖生计,前来找刘季饮酒,不料遇见此事,周勃也立刻加入,刘季素知周勃孔武有力,加上跟着神秘师父学习武艺,便对周勃道,“勃弟,是时候展现下汝的武艺了!”

    其他小厮被制服,唯独齐泥鳅捡起地上的案腿,抡起就砸向周勃,或许是力气过大,空气中都发出刺破的声响,周勃见对方力气比自己还大,不与硬拼,轻巧的躲过。

    一个追着打,一个躲闪,齐泥鳅久打不中,怒气攻心,“乳子停下,看打!”

    几个周旋,周勃已经知晓对方底细,除了股蛮力没有任何武技,再一次躲过后,只闻耳旁虎虎生风,周勃一个猴子偷桃,攻击齐泥鳅的腋下,接着便顺势将案腿夺下。

    直挺挺的斜刺,击中齐泥鳅心轮位置,令齐泥鳅的行动变得迟缓,刘季比较震惊,因为他没有看清周勃是怎么还击的,确切的说无法看清周勃是怎么刺出这一击时,另一刺就接踵而至,击在了同样的位置。

    击中运动的物体难,击中运动物体的同一位置,难上加难,但周勃做到了,连续三击,齐泥鳅直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大山,直接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晕倒过去,轰然一声倒地。

    刘季斥责道,“同为乱世之人,季最恨欺辱女人之人,汝等还不将其抬走!”

    奴仆将受伤的齐泥鳅抬走,周勃也最恨欺辱妇幼之人,这次出手也帮助刘季解决难题,周勃很欣慰,刘季也很感激,请周勃坐下饮几杯。

    曹氏答谢刘季带来的弟兄为自己解围,也留他们饮了一顿酒,先行离开,等待刘季再次召唤。

    周勃饮的微醺离开,天色已晚,刘季帮助曹氏搭理酒馆,收拾碗筷,此时酒馆内已经无客,只剩下刘季与曹氏。

    曹氏看着微醉的刘季,心中春心芳动,她多少年来没有男人如此关爱自己,为自己挺身而出,不惜得罪歹人。

    收拾完毕,刘季起身要走,依旧是回味无穷,“真是好酒啊,季,这次让曹氏破费了。”

    就在此时狂风大作,呼啸天地,或许是风声太大,亦或是风吹动木门发出的突发声响,吓得曹氏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幸好刘季一个箭步,将其揽在怀里。

    只见夜空中雪花乱舞,整个夜空瞬间被雪花照亮,只是这些雪花被狂风卷着,显得很暴躁,像是要攻城略地的军兵一样,疯狂的向酒馆内钻,刘季放开曹氏,转身去关酒馆的门。

    曹氏立稳身子,道,“突然夜将大雪,夜路必然被掩埋,天寒地冻,不如今晚在客房睡下,明日再走。”

    刚才情急之下去揽曹氏,从未碰过女人的他早已心旷神怡,如今见夜降大雪,天寒地冻,他也不想就此离开,尤其饮过酒,走夜路较为危险,一旦在大雪之中睡着那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刘季心中大喜,“那边叨扰了,多谢曹氏收留。”

    此时的曹氏已经眉目传情,“刘君不必言谢,曹氏该谢过刘君才是,先前承蒙刘君两次搭救,才未被歹人虏了去,护了奴家性命。”

    曹氏引刘季去客房,可是跟随曹氏的脚步,刘季来到一间闺房,这让刘季血液更加沸腾,他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客房,乃是曹氏的闺房。

第十一章 红颜知否

    曹氏柔声道,“刘君搭救之恩,无以为报,房舍简陋,望君莫怪。”

    刘季透过烛光望着曹氏道,“曹氏何处下榻?”

    曹氏羞涩道,“君在床,如不嫌弃,曹氏在旁打地铺,如有所需,曹氏还能及时扶持君。”

    刘季摇头道,“让弱女子睡地铺,此非大丈夫所为,实不相瞒,季仰慕曹氏,若不嫌季家贫,可否同眠?”

    这是刘季赤裸裸的表白,曹氏害臊,俊俏的小脸蛋绯红,但眉目传情,欲拒还迎,“曹氏出身低贱,且又是亡夫之人。”

    曹氏对刘季心有相许,奈何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也未敢多想,不过刘季是她见过的男人之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因为对她的美貌那些图谋不轨的男人个个都像猴子一样,恨不能当天摘桃子。

    可刘季不同,不仅替她挡住歹人,还为自己招揽食客,她对这个男人是心甘情愿侍奉,曹氏含情脉脉的看着刘季,慢慢的向刘季靠近。

    刘季是个热血男儿,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此刻怎能不怦然心动,一步跨过,一把将曹氏拥入怀里。

    ……

    齐泥鳅被暴打之后,哭求父亲齐霸虎为自己雪耻,还强烈要求将曹氏这小贱人虏来为自己做妾。

    齐霸虎知晓自己的儿子被毒打,立刻火冒三丈,向来都是他齐霸虎欺辱乡里,什么时候被一群贱野之人所欺辱。

    当下齐霸虎气呼呼的赶往丰邑城内的豪族雍齿家,向其借几个能打的家奴为自己儿子受辱出气,不过他话里自然不是这么说的,直言出身卑微的刘季占了雍齿原有的地盘,丰邑城最为繁华的地带已经被刘季食位。

    雍齿最恨别人占用自己的地盘,作为豪族也是最看不起野人,不管真假,便借予齐霸虎十位强壮力士。

    齐霸虎带上自家家奴,共十几人前往曹氏酒肆,此时暴雨已停,刘季刚刚离开酒肆,此刻正在与几个兄弟在一起。

    丰邑城门附近,刘季和周勃、卢绾商谈,周勃正在贩卖苇箔、蚕具,闻言刘季已得美人曹氏,两人皆道贺,不过对如何带着兄弟们混个温饱,两人皆同意总去曹氏家饮酒食肉不是长久之计。

    刘季叹道,“为之奈何?”

    周勃道,“吾听闻沛邑豪强王陵门下食客众多,可投奔,如成其门客,可解燃眉之急,成其客需为其效劳。”

    卢绾点头,“对,季兄可投其门下,听闻那王陵好爽,颇有家财。”

    刘季思考片刻,点点头,“可,无奈吾等平日皆与王陵无来往,如何结交?”

    周勃和卢绾皆摇头,三人正在犯愁之际,有勇士急匆匆跑来相告,言齐霸虎带人正在寻曹氏麻烦。

    闻言,刘季怒,周勃放下手中苇箔,让勇士代为看管,他随刘季一同前往,卢绾则立刻通知手下弟兄前往曹氏酒肆。

    齐霸虎此刻见曹氏风姿绰约,心下感叹,“难怪吾儿如此着迷,如此美妇得之幸甚。”

    命令这些家奴打砸酒馆,齐霸虎自己去捉曹氏,“汝能服侍吾,对汝乃上天恩赐!”

    曹氏怒骂道,“呸,想占便宜,还言的毫无羞耻之心。”

    曹氏手中拿着一把菜刀,但是脚步却不断的倒退,她平生没有杀过人,一时间不断被齐霸虎逼得倒退。

    刘季冲到曹氏酒馆,他和卢绾手里不知何时皆多了一把锄头,是用木棍和石头绑制而成,两人直接朝那些家奴砸去,家奴们手里没有武器,见刘季带人来打,也慌了神,除了雍齿的那几个家奴,其余的皆吓跑。

    刘季虽不会拳脚功夫,但是力气还是有的,加上他擅长虚张声势,看上去像是个杀神,一把锄头倒是舞的虎虎生风。

    卢绾也跟着造势,不过并没有上前厮打,替刘季指挥几个弟兄围追堵截雍齿的家奴。

    周勃则拿了一根木棍,准确的说一头像是树根,直接对上了齐霸虎。齐霸虎见周勃相貌伟岸,气势逼人,未敢大意,齐霸虎抽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那把短剑,直接砍向周勃。

    剑虽然锋利但也有弊端,周勃故意显得身影迟钝,待到短剑欺身时,周勃轻巧的挪动身子,这一剑划着周勃的衣着砍向酒案,因用力过猛,剑刃砍入案中,未能及时拔出。

    就在这一瞬间,周勃来了一个转身,顺带着将这一头为树根的木棍舞动的虎虎生风,直接砸向了齐霸虎的后背,齐霸虎站立不稳。

    周勃快速出击,接连砸了三下,齐霸虎终于未能拔出短剑,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酒案上,美酒撒了一地。

    周勃顺手将那把短剑拔出,齐霸虎见状,把腿便跑。看着手中短剑,周勃说道,“这剑倒是可以用作吾削芦苇,编织蚕具的工具。”

    齐霸虎跑掉,余下家奴皆逃散,刘季见曹氏依旧惊魂未定,走上前安慰道,“勿怕,那厮来一次,吾与众兄弟打他一次。”

    曹氏谢过,为刘季等人准备酒菜,刘季望了一眼被砸坏的案几,叹日,“他日定让那厮将毁坏案几之钱赔偿。”

    周勃两眼在被砸坏的案几与短剑之间来回徘徊,道,“卖其短剑,赔偿之。”

    刘季喜,道,“可。”

    刘季、周勃、卢绾三人饮酒畅聊且不提,那齐霸虎败走后非常愤怒,他在丰邑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回到家,这齐泥鳅见自己老爹齐霸虎狼狈而归,便知父在外受辱,便怂恿其父借助雍齿来惩治刘季。

    齐泥鳅道,“父,那刘季欺辱思贤,霸占美妇,如今又羞辱父,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霸虎愤怒道,“孩儿言之有理,父当劝雍齿亲自惩治刘季这厮。一个贱野之人居然也学侠客,吾让其知晓这丰邑是谁的天下!”

    绰号泥鳅的齐思贤积极道,“儿随父一同前往,定劝豪强雍齿为咱们做主。”

    父子两人一同前往雍齿府,两人交替告刘季罪,言其霸占雍齿地盘,雍齿怒,“汝言可真?”

    齐霸虎道,“决非妄言!”

    雍齿听闻刘季乃乡野之子居然要霸占他的地盘,身为豪强的他最为看重身份,对于周礼也颇为遵守,有着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

    这次雍齿亲自带人去寻刘季的晦气,此时的刘季带着几个弟兄正在曹氏酒馆里打杂帮忙。

    曹氏虽然是刘季的女人,两人本不该分什么,可是他也知道不能靠女人来养活,便让跟着自己的几个弟兄在酒馆打杂干活,可是这几个弟兄的饭量也着实让曹氏入不敷出。

    曹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刘季看的出来,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能与沛邑的豪强王陵搭上线,只要投奔为其门客,那么兄弟们的饮食就有着落了。

    这世间最缺的就是钱,最不缺的也是钱,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到了午时用餐时刻,周勃和卢绾也都前来,不过二人都有楚大布来付钱,他们俩主要是来找刘季,商榷接下来怎么做……

    雍齿出发前是为了自己的地盘,可是当他来到酒馆,看到身材凸凹有致的曹氏,着实内心也起了一丝的邪念。

    此时的刘季正在与周勃、卢绾等人商榷如何去结识王陵,却听一声怒吼,“刘季何人?”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魁梧有力之人正怒目四视,后面跟着齐霸虎父子,刘季知道这会难缠的又来了。

    周勃、卢绾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刘季身前,护住刘季,其他几个弟兄有的放下手里的抹布,有的放下扫帚,有的推开案几,围拢上来。

    也许是早有准备,由于周勃经常用芦苇、竹子编制蚕具、芦箔,便用竹木仿制古人做殳防身,因此卢绾和周勃两人都手持棍殳,其余人都拎着竹杆。

    看到这一幕雍齿哈哈大笑,他认为刘季的弟兄手持竹棍和佩剑的他实在不是一个等级。

    雍齿挥挥手,“将此贱野之人给吾拿下。”

    刘季摆手制止,“大丈夫对决当挑选合适的地段,在酒馆难免会伤及无辜,毁人钱财,可否移步对决?”

    齐霸虎父子建议雍齿当就地拿下,这刘季多诡计以免着了道,雍齿见刘季相貌堂堂,自认身为豪族的他不能自降身份做不齿之事。

    雍齿便答应刘季两人移步对决,输者为奴十天,将曹氏让与自己,刘季自然不会拿曹氏为赌注。

    如若雍齿被刘季一方所捉,自愿奉刘季为大哥,对于这样的赌注,雍齿并未在意,自认自己不会输。

    双方移至酒馆后的丛林间,那里野草旺盛,地方隐秘,打架斗殴不会被楚吏所擒拿。

    雍齿首选挑战刘季,“贱野刘季,下来与吾一战!”

    刘季应道,“有何不敢。”

    言毕,下场欲与雍齿决斗,两人缓缓走至场地中间,刘季上下打量雍齿,知其素来习武,弓马娴熟,自认不敌,便笑道,“身为世族之人,居然以势欺人,可否公平决斗!”

    雍齿不明所以,“何来仗势欺人?”

    刘季指着雍齿腰间的佩剑,“以剑对决,何来公平?”

    雍齿看着刘季弱小的身板哈哈大笑,“吾雍齿未曾想过拔剑与汝决斗,吾解下佩剑与汝决斗。”

    言毕,雍齿解下佩剑仍在一旁,刘季使眼色给卢绾,卢绾立刻将两根竹殳送上,顺手将雍齿的佩剑拿走。

    雍齿并未在意。雍齿手捂竹殳,直扫刘季的头颅,刘季没有迎战,而是周旋奔跑。

    刘季虽灵巧躲闪,奈何气力不如雍齿,应击几下,刘季虎口被震的隐隐作痛,雍齿大喜,知晓如果再来一棍,刘季的竹殳必然脱手,可是他没想到刘季突然大喊,“勃,快上!”

    砰!

    周勃单手紧捂竹殳与雍齿战在一起,刘季立刻归到队伍中,将卢绾手中雍齿的佩剑接在手中。

    雍齿知道上了当,“刘季,卑鄙,战不过,一味地奔跑,此刻又骗取佩剑!”

    雍齿虽然气愤,但是短时间过不了周勃这关,与之战平,他便大喊让其手下将刘季擒来。

    刘季手持剑,与卢绾等人一步步逼近齐霸虎一行人,齐霸虎虽然勇猛但是也怕刘季手中的长剑。

    没有武器,那么齐霸虎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即便再威风也不敢一拥而上,一时间谁也不愿意先冲上去。

    大家都比较惜命,毕竟战乱年代命比草贱,如果自己再不惜命,那真是自己践踏生命。

    雍齿见手下被刘季等人拿剑制住,懊恼不已,可他即便用尽力气,使用平时训练的刺、扫、拖、挑,还是别的功夫都被周勃接住,两人硬是在伯仲之间。

    就在这时曹参带人前来,齐霸虎等人见曹参的穿着便知是小吏,带着一群捕盗之人前来,知道糟糕,转身便逃。

    卢绾欲追,被刘季制止,在刘季眼里能制服雍齿即可,其余人不足为虑,雍齿见家奴与齐霸虎逃跑,心慌,脚下步法大乱,遂被曹参与周勃联手捉住。

    刘季道,“汝已输,雍齿当拜季为老大!”

    雍齿怒道,“雍齿不服,汝私通小吏,吓走吾弟兄!”

    曹参则称呼刘季为刘兄,雍齿知晓这下难以脱身,曹参威逼雍齿履行赌约,否则将其逮捕入狱。

    雍齿心中憋屈,但也懂得识时务,只好表面应称刘季为老大,刘季还其佩剑,放其归去。

    刘季、周勃、曹参、卢绾四人面面相对,哈哈大笑,刘季开口道,“兄弟们,饮酒去,祝贺曹参晋升。”

第十二章 拜见王陵

    曹参晋升为乡师,刘季、周勃、卢绾一起为之祝贺,曹氏酒馆内,几杯酒下肚,刘季便叹了一口气。

    卢绾问道,“何故叹气,那雍齿即便不服,也不得不认奉刘兄为老大。”

    刘季道,“雍齿门下食客众多,此番用诈胜之,恐有不服惹来麻烦。”

    周勃也同意,要预防雍齿报复,曹参却道,“吾虽升为乡师,实无益处,但却认识一人,此人姓萧,名何,那县尹之下的主吏,也是豪族之门,可通贵族,结识可寻出路。”

    刘季大喜,“然!可引见吾二人相见。”

    曹参道,“如今即将过年,可趁此串门访友之际,与之结交。”

    公元前227年的年味注定是掺杂着一股特殊气息,那就是冰冷与死亡,秦国灭赵之后,已经兵临易水,燕国统治集团一片惶恐,尤其是燕太子丹作为从小就认识嬴政的人,他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这一年,曹参带着刘季前往沛邑,拜访萧何,当萧何闻言有壮士前来拜访,亲自迎至门前。

    萧何第一眼见刘季,便觉刘季器宇轩昂,风骨不凡,有大贵之相,牵起手入门。

    刘季自谦道,“乡野之人如何能得萧主吏抬爱,颇感惶恐。”

    萧何笑道,“日前闻曹参之言,季乃豪侠之人,在乡里惩奸除恶,吾甚敬佩!”

    萧何携刘季入堂上,两人相谈甚欢,刘季拜曰,“雍齿乃豪强,得罪如之奈何?”

    听闻雍齿平日里素有欺辱乡里之名,萧何出身与之伯仲之间,亦不喜仗势欺辱之人,萧何乃曰,“雍齿素轻视卑贱之人,如今得罪,恐有刺杀之危险,可借助他人之力对峙。”

    按照萧何的意思,雍齿身为世族素来与沛邑王陵善,由他引荐可拜王陵门下,借此来应对雍齿。

    刘季见萧何此人不仅谈吐不凡且善于察言观色,未曾出口,对方已道出相助之策,甚为心悦,亦重敬之。

    萧何留刘季饮了几杯酒,亲写书信交予刘季,送至门外,刘季拜谢离去。

    刘季携周勃、卢绾一同前往沛邑拜见王陵,途行村野田间,口渴去觅水至一野户人家,老农夫又补食之,刘季拜谢,“季,谢过老父。”

    老父又请三人至屋内歇脚,老父之少女招待三人,刘季坐下片刻,便听见院内呼叫粗鲁之声,老父急忙出去迎接。

    刘季闻对话,乃知遇恶奴强行收租之事,甚为愤怒,周勃与卢绾请往视之,刘季点头示意,也起身走出茅屋。

    只见老父求曰,“今年收成大减,可否少些?”

    一壮汉恶狠狠的道,“汝子仍不上交田租,只好拿女儿充之。”

    这壮汉命两名手下去屋内拿人,刘季怒曰,“强行收租,欺辱老幼,季最恨此等人。”

    周勃空手夺壮汉佩剑,将其打的满地找牙,卢绾略有些气力,亦举锄头打伤一名手下,刘季也制服一人。

    此壮汉失了武器,打了一个滚,爬起便逃窜,其余两人也捂着肚子,抱着手臂逃跑。

    此壮汉回去禀报雍齿,有一自称季之人阻止他收取田租,雍齿问起相貌如何,壮汉描述几番,雍齿拍案而起,“刘季,欺人太甚!”

    刘季一行拜别老父,行至王陵府邸前,经守卫人传信至王陵。

    此时雍齿正与王陵把酒言欢,王陵见信眉头微皱。雍齿问道,“王兄,何事为难?”

    王陵道,“萧何写信荐一门客,就是雍弟所言刘季。”

    闻言,雍齿忽的站起身,“什么?”

    略微平静心情后,雍齿道,“就是他坏了咱们的收租之事,王兄如何待之?”

    王陵笑道,“此乃乡野之人,借助萧何之力,吾也不好直接回绝,放心,既然是雍弟所恶之人,自然也是吾憎恶之人!”

    这话说的让雍齿大受感动,雍齿虽然是世族但是比起王陵家族还是差点,王陵家族可以称之为豪强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楚国官吏在这个地盘上也是不敢轻易造次的。

    府邸前的守卫人最后只允许刘季进门,卢绾和周勃被挡在了门外。刘季略显忐忑,周勃建议刘季不要贸然进去,刘季则大喊王陵乃当世豪杰岂能做出下作之事。

    刘季依旧阔步进门,看见雍齿也在,微微一愣,但随即当做没看见,未认识之人,在堂上只顾拜见王陵,刘季道,“季自荐做门客,当兄事之,还望收留。”

    刘季说的很诚恳,王陵一时间也不好失了身份,询问了刘季的大致情况后,礼遇刘季,给其安排食宿,等到家奴将刘季送出门外后,王陵一脸的轻视刘季,“乡野之人言行就是鄙陋,不登大雅之堂。且不管他,咱们接着饮酒。”

    王陵因刘季的回答粗陋而轻视,刘季自然也能看出王陵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很好,不过刘季不在乎,至少现在有了一个门口的身份,有了食宿,那么底下的弟兄们就有了依仗。

    卢绾和周勃见到刘季出来,急忙询问情况如何,刘季道,“成了,走,找个饮酒地方,咱们边饮边聊。”

    刘季在沛邑城带着周勃、卢绾闲逛,感叹这沛邑之城的繁华却非丰邑和中阳里村所能比,三人寻至王媪酒肆,进门刘季却发现了一个意外。

    这王媪的酒肆内刘季居然看到了武负,周勃和卢绾也是非常的惊讶,卢绾吃惊道,“武姑娘,何以在此?”

    武负笑道,“诸君能来,武女为何不能来此。”

    刘季见王媪与武负的神情往来,知晓二人情同姐妹,道,“王姑娘,这里是酒钱,可否上酒?”

    周勃笑着加了一句,眼神看向武负,“放心,这次刘兄有酒钱。”

    顷刻间,刘季见王媪拿卮前来,心中暗叹,“沛邑酒肆果真飞村野之地所能比!”

    酒至半酣,刘季道,“那王陵虽收留刘季,但眉宇之间尽是轻视,此人绝非信陵君之人,只可暂居他处。”

    周勃和卢绾也都点头称是,此时两人已经酒醉,言语开始颠三倒四,刘季抬头见天色已晚,便让卢绾和周勃先行回自己的住宿之地,待明日再做打算。

    两人离开后,刘季独自一人饮酒,武负也已离开,王媪见刘季依旧在饮,俨然一个酒徒的模样,嗜酒如命,刘季觉一人独饮无趣,便拉着王媪一同饮酒。

    王媪见酒肆内已无客人,便陪刘季酌了几杯,刘季终因体力不支醉倒,这下王媪犯愁了,刘季已经不省人事,又不知对方住在何处,她一个弱女子竟不知如何是好。

    武负的酒肆和王媪的酒肆在一条街上,两家离的不远,王媪找武负帮忙,两个淑女看着烂醉如泥的刘季无奈的摇头。

    武负建议,“只能让其暂住你这里了,待到明日,酒钱房钱一块算。”

    王媪无奈,“吾这是酒肆不是客栈啊!”

    王媪思来想去只好便宜刘季,让其在自己的闺房内暂住,两人合力才将刘季驾到床上,两人准备离开,却惊异的发现刘季身上出现异常。

    隐约间可见一条龙盘旋在刘季身上,顷刻间又消失不见,王媪与武负惊异的愣在原地,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惊吓,两女子啥时候见过此等怪事,是以两人都闭口不言。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刘季睡眼朦胧之中便闻道一股清香,这是熟悉的味道,他很熟悉,这和曹氏闺房的芳香如出一辙,可待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刘季很确定这是女子的房间,不像是王陵给自己安排的住所,正在疑惑之间却听到耳旁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刘君醒了?”

    刘季转头看去是王媪,此刻正端着一碗醒酒茶站在其侧,刘季谢过,匆匆离开王媪的酒肆,临走之前道,“昨夜多饮的酒水,来日奉上酒钱,先欠着。”

    看着刘季匆忙的样子,王媪无奈的笑了笑,嫣然一支盛开的花朵。

    ……

    过年时刘季在家吃年夜饭,自然又是被刘太公数落了一顿,不过话题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刘季已经接近三十岁的人了,还未娶妻生子,如果再混下去那就是糟糕的烂木头了,在当时男儿十六岁就该成家了。

    刘太公敦促他早日学二哥种田,置办家业。刘季自然满口应承,甜言蜜语哄刘媪开心,让母亲来对付刘太公。

    冬去春来,刘季在沛邑有了住所后,常带兄弟们到沛邑把酒言欢,除了偶尔替王陵出谋划策,去抓捕一些偷盗之贼,倒也没有什么麻烦事、新鲜事发生,直到入夏之际。

    这是公元前227年的夏季,到处是蝉叫,空中迷茫着花香,野草丛生,狼虫虎豹都出来觅食了。

    刘季刚带着兄弟在武负的酒肆打过杂,准备返家,当然是没有工钱的,报酬就是能有几口酒饮,这刘季自从被王媪、武负发现其身上的惊异之处,对刘季越发的敬畏,觉得此人定是不凡,她们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王媪和武负将所看到的讲予刘季听,刘季也心中大喜,自命不凡,此刻刘季带着周勃、卢绾赶回中阳里村。

    自从刘季在沛邑有了住所,周勃的生意也安置在了刘季住所附近,卢绾则是寸步不离刘季,即使他的小跟班,也是刘季的贴身侍卫。

    在距离中阳里村不远的地方,武负正乘车返回故地,此刻被齐霸虎父子拦住,齐霸虎的眼睛都瞪出来了。

    父子两人从未见过如此乡野美妇,齐霸虎的口水都流了出来,“野妇可随吾回丰邑,汝将富贵!”

    武负是个烈女子,她常年经营酒肆对南来北往的各色人最为熟悉,知道对此色徒唯有刚烈应之。

    武负怒道,“吾乃有夫之妇,尔等不可羞辱,快离去!”

    齐泥鳅色眯眯的看着武负起伏的胸脯,“淑女何必这么凶,吾父子绝不亏待与你!”

    说着便要欺身向前,驾车的马夫早已被齐霸虎打晕,齐泥鳅此时正迫不及待的要将武负捉住,压在身下,两人不断的转圈,一时间无法捉住武负,忽听一声呵斥,“犊子,住手,休得猖狂!”

    齐泥鳅回身见是刘季,怒曰,“又是汝等,今日定要分个高下!”

    刘季返家时怕遇到狼虫虎豹,因此不但结伴而行,三人手里皆拿着一根木棍,而齐泥鳅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是齐霸虎赠予他防身用的。刘季是带头走的,因此他先迎上齐泥鳅。

    有了金属利器,齐泥鳅气焰嚣张了不少,他拔出短刀就朝刘季砍去,刘季自知不敌,拔腿边跑。

    齐泥鳅大喊,“刘季贼子,休跑!”

    刘季回应,“死泥鳅,季好不易活至近日,岂能被汝等淫贼所伤。”

    谈话间卢绾已经赶上,见刘季被齐霸虎追赶,二话不说提棍便加入殴斗,两个打一个,齐泥鳅立刻谨慎起来。

    齐泥鳅恶狠狠道,“今日旧怨新仇定一起算!”

    刘季笑道,“死泥鳅,被尔等欺辱的女子还少吗?今日吾要替天行道。”

    此话本是刘季玩弄气齐思贤的,不料这绰号泥鳅的齐思贤心胸狭窄,听闻怒火攻心,不顾其他,单手握刀砍了过来。

    或许是用力过猛,刘季举棍格挡,棍子直接被短刀砍断,刀势不减直接劈向刘季的脖子,刘季大惊。

    周勃此时正在与齐霸虎再次交手,无暇顾及刘季这边,幸好卢绾的棍棒及时迎上,挡住了短刀的最后冲势。

    刘季得以抽身躲开,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回旋,手法类似拖刀,他的本意是绕到齐泥鳅身后,不料棍棒先至,而且是直接击打在头部。

    只听砰的一声,刘季的木棍重重的击在齐泥鳅的后脑勺,齐泥鳅站立不稳,直接栽倒,短刀脱手,跌落一旁,卢绾惊讶,刘季庆幸。

    刘季笑道,“犊子,还不起来一战!”

    喊了几声齐泥鳅依旧躺在地上不动,刘季示意卢绾上前试探一下,是否晕了过去,卢绾不敢上前,刘季道,“他的刀已经脱手,害怕他作甚!”

    卢绾小心翼翼的去探鼻息,依然死亡。

    刘季惊讶,“什么?死了?”

    这个结果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杀人,绝不是一个轻松的事,对于一个从小不事农产,也不热衷于炊烟的人,连鸡鸭都未曾宰杀的人,对他心里的冲击可想而知。刘季楞在了当场,他想的不过是将两人赶走,救下武负即可,谁知道会如此。

    早知如此,刘季绝不会做,可事实不允许刘季早知如此,齐霸虎闻言儿子已死,发疯一样不再与周勃纠缠,抽身转向刘季。

    齐霸虎要杀刘季,这是毋容置疑的,可是刘季依旧愣在原地,呆头呆脑,卢绾大急大喊小心,已然无用,齐霸虎的长刀已然靠近。

    周勃见刘季危险,也是大急,只好拼命攻击齐霸虎要害,攻其不得不防,而救刘季,谁知齐霸虎真的发了疯,不顾自己要害被击打。

    刘季虽然没杀过人,但是他心里也早有准备,作为王陵的门客,立志成为侠客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准备要与盗贼等恶徒搏斗的准备,为了活下去而且是活的更好,他的心志也慢慢变得坚硬,心神也在电光之间恢复,硬生生的将自己摔倒,躲过了齐霸虎的一刀。

    齐霸虎未砍中刘季,可是周勃的一棍则是结结实实的击中他的要害,齐霸虎无法定住身,直觉眼前一黑,摔倒下去,咽喉直接撞向了地上齐泥鳅的刀尖,齐霸虎割喉而亡,身子痉挛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第十三章 远走他乡

    卢绾将倒在地上的刘季扶起,望着断气的齐霸虎父子,刘季和周勃均是如幻似梦,这事情在周勃的人生计划中还没有过,他没想过会有人因他而死,周勃习武不过是想借此在乱世立足,至少不被人欺负。

    武负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刘季定了定神,道,“卢绾,汝先将武姑娘护送回家,后与吾在老地方会合。”

    卢绾道,“季兄,放心。”

    等卢绾与武负离开,刘季与周勃商定将齐霸虎父子的尸身埋在这野林之中,周勃在整个过程都是恍惚的。

    刘季道,“勃弟,不必担心,这两人本该死,皆被吾误杀而死,与汝无关。”

    周勃也是一个仗义之人,道,“刘兄,此事皆吾二人所为,岂能一人所担。”

    刘季与周勃二人相互勉励,一路径取野路,直到有了人烟,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多了起来,刘季与周勃的心神才算调整完毕。

    回到中阳里村,刘季依旧如往常一样打招呼,刘季带周勃到刘仲家里吃了顿饭,两人商定明日一早便去找萧何商量应对计策,这齐家早晚会发现齐霸虎父子已死的事实。

    夜幕降临,满天星辰,果然是当天夜里齐家上下乱了套,找寻了一夜都未曾找到,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季与周勃当时救武负之事还是被猎人撞见。

    此时的刘季与周勃正在家后的歪脖子树上休息,两人一同看着满天星辰,默默无言,刘季道,“自立志从侠客,寻前途,吾就知道会有近日,况当今天下大乱呼!”

    周勃点头赞成,也回应道,“此等恶霸即便死去,乡里人多拍手称快,大丈夫何惧歹人!”

    周勃言毕,心中的阴霾荡然无存,豪气顿生,刘季与周勃畅聊,此时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季兄长何在?”

    刘季借着星光隐约可见樊哙拎着香喷喷的野味而来,“是樊哙小弟啊。”

    说着刘季从树上跳下,此树不高,周勃也跟着跳下,刘季用力的嗅了嗅,“好香。”

    樊哙道,“听闻季兄长归来,特来一聚。”

    刘季见樊哙又长高了,身形也壮实了不少,十五岁的樊哙俨然一副成年的样子,没有了稚气。

    借着樊哙拿来的酒和野味,三人畅聊,刘季得知齐家人虽然未知齐霸虎已死,但失踪一事早已和他联系在一起,这皆因刘季与齐思贤速来不和。

    樊哙建议刘季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沛邑找萧何周旋此事,不料醉酒误事,刘季未能早起,齐家人果然找上门来,幸好刘季未在家睡,当晚刘季、周勃、樊哙三人在火堆旁的草堆上睡了一晚。

    得知齐家寻上门来,周勃建议刘季即可前往沛邑,他则照看刘季家人免遭欺辱,刘季恐事已经败露,寻思家人会遭受齐家为难,他吩咐周勃遇到齐家之人,当道出刘季藏身之所,引其恨而寻刘季。

    家中刘太公得知刘季可能闯下大祸,直接气晕过去,刘媪听闻则是吓晕了,她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有如此胆大。

    刘季赶到沛邑见到萧何,萧何礼遇,道,“既已杀人,不管是否为误杀,如今只能逃亡,躲避一段时间,现在天下大乱,世事难料。”

    刘季也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就是季的家人,还望萧公多多周旋。”

    萧何道,“放心,楚国没有连坐之法,吾定能保全刘君家人周全!”

    刘季起身拜谢,萧何伸手制止,刘季愁言,“吾不知今往何处?为之奈何。”

    萧何略微思量,道,“魏与楚比邻,向西可进入魏国,萧何在魏国认识些人,吾写封信助刘君。”

    闻言刘季心悦,伸手搂住萧何的肩膀,“多谢萧公,今日之恩,他日当结草相报!”

    ……

    魏国大梁在沛邑的西北方,萧何资助些钱给刘季前往魏国大梁,刘季没有告别父母,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是此时谨慎些好,刘季轻装前行。

    刘季的此行卢绾知晓后执意跟去,刘季无奈只好应允,周勃本欲跟去随刘季一起闯荡江湖,但刘季对其另有重托,望其暗中照顾刘季家人,周勃这才作罢。

    二人轻装前行,战乱年代随时都有可能被抓起做兵丁,一旦发生,生死就由命了,不由自己控制,这是刘季不愿发生的事情,虽说乱世生死由天,但刘季觉得能否活下来,全靠自己努力。

    能否活的更好,更是要自己打破这个身份禁锢才能获得重生,今生虽不能成为贵族、世族,但是成为吏还是有种可能的。

    还真是天不遂人愿,刘季与卢绾刚刚进入魏国,才走到距离外黄很近的地方就遭遇劫匪。

    卢绾死死护住他们的财物,刘季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财物均是身外之物,保命才是要紧,他很清楚自己在沛邑都是一个小喽啰,在外更是要倍加小心,用他家乡的俗语说留得青山在未必有柴烧,毕竟这青山、这柴不一定能归自己。

    刘季嬉笑道,“诸位英杰,婢野之人哪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几枚楚大布孝敬诸位!”

    说着刘季去拽卢绾怀里的包袱,拽了一下没拽出来,卢绾非常的不舍,依旧在怒目环视盗贼。

    盗贼愤怒,“贱子找死啊!”

    刘季急忙给卢绾使眼色,卢绾这才依依不舍的舍弃包裹,刘季双手将几枚楚大布奉上,盗贼这才让其通过。

    途中,卢绾叫苦,“没钱,如何温饱?”

    刘季安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方为豪杰,自有办法。”

    刘季虽然这样说,但是也心中没底,总不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肚子咕咕直叫,刘季摸摸肚子又看看卢绾,道,“加快步法,进了前面的城,吾讨些杂合饭来。”

    两人赶到外黄城,街上行人三三俩俩,战乱年代,邑城繁华早已敛去,刘季多次向商贩讨些稻米食,均被拒绝,两人前胸贴肚皮,流浪至一府邸前,卢绾欲放弃,对刘季道,“刘兄,要不回去吧。”

    刘季不答话,看着眼前这座庄严的府邸,刘季道,“等吾再试一次,如若再被拒,便返乡。”

    这一次刘季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拒绝,守门的卫士让其等候,他们去禀报。府内两位守卫交流,一人道,“此人一看也是一个混食酒的,咱们不必每次来人都禀报吧。”

    另一人道,“令不是有命在先,咱们外黄令正在招募四方食客,凡是有食客求门,定要礼遇。”

    这人苦笑道,“如不是夫人家资丰厚,这些门客怎能供得起。”

    两人一言我一语,顷刻间来至张耳处理公务处,张耳闻言有门客来访,便出门迎接。

    张耳见刘季虽然面有饥色,灰头土脸,但是形容魁梧,相貌不凡,便知绝非鸡鸣狗盗之辈,礼遇之。

    卢绾得以温饱,刘季与张耳两人相谈甚欢,渐渐聊到天下形势。

    张耳感叹,“这燕太子丹实在是愚蠢,居然派荆轲刺杀秦王,这下可好,燕国必亡。”

    刘季道,“也正好给了秦王出兵的理由!如此强攻下去,燕国国都被破是早晚的事,所谓唇亡齿寒,张公还是早做打算。”

    张耳叹道,“天下已乱,吾本大梁人,因信陵君之故,如今不得不蜗居在外黄。”

    听到信陵君三字,刘季大喜,“张君识的无忌公子?”

    张耳点头,“曾在他麾下做过一段时日的门客,可叹遭安釐王猜忌,郁郁不得志。”

    刘季表达了对魏无忌公子的敬仰,少时曾想着可以成为信陵君门下的食客,两人因此愈聊愈欢。

    如今已是公元前227年初冬之际,天寒地冻,张耳邀请刘季在府上居住,来年再做打算。刘季虽然此行是要去大梁,但也是逃亡假借他人门下而已,如今在外黄遇到知己,自然乐意留在外黄。

    说起外黄张耳也颇为感慨,说起了往事,刘季感慨道,“如此道来,兄长娶了一位好妻,贤内助。”

    张耳答曰,“没错,在这乱世之际如果没有你嫂夫人,真不知将如何立身。”

    刘季鼓励道,“那也是兄长有德有才,不是富有就能坐上这外黄县县令的。”

    至此刘季心中暗叹,“将来吾刘季也要娶如此女子。”

    在张耳府邸,刘季与卢绾过得还算舒心,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可依旧挡不住一壶浊酒,三人言欢之乐趣。

    三人对于当今天下之事各自发表了意见,卢绾认为秦国并吞诸侯之势虽势不可挡,但天下之大难有定数,并吞容易,治理难,当务之急就是敛财占地,以扩势力。

    刘季也同意这个观点,那韩赵虽然被灭,但是暗中操作者不在少数,为此刘季的观点是天下大定是个漫长的过程,绝非一日之功,靠着武力仅仅是疆土相连,人心难齐。

    张耳对刘季的一番见解颇为欣赏,“刘弟言之精辟,来,饮一杯!”

    ……

    荆轲的刺杀导致秦王加速进攻燕国,到了公元前226年,燕国国都被攻破,燕太子丹被杀,秦国又攻打楚国北部,以此敲山震虎,令其不敢妄动,准备攻打魏国。

    张耳的府邸春华烂漫,可是刘季和卢绾无心欣赏,因为一件大事令两人心急如焚,那就是秦国攻打楚国北部,刘季担心家乡遭难,颇为担心父母安危。

    张耳送钱财以资路费,车马以代脚力,“刘弟和卢公不必太过忧虑,代我向二老问候。”

    刘季挥泪撒别,“兄长,咱们来日再见,家乡无恙定再次拜访,向兄长请教安身立命之道。”

第十四章 广交友上

    刘季与卢绾快马加鞭,一路上潜行夜出,不几日便回到家乡,只见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但家家户户依旧是炊烟袅袅,似乎并未经历过战乱的样子。

    两人赶到丰邑,发现街上的行人依旧往来如织,恰好碰到曹参,此时的曹参一身的布衣,并未身穿楚国吏服。

    曹参突然见到刘季大为欣喜,“刘兄,好久未见。”

    刘季笑道,“曹君,多日不见,汝这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曹参看了看自己,哈哈大笑,“老子不干了,辞去楚国小吏,这也是萧公的注意,认为颇有道理。”

    刘季略微思考,“不干也好,走,咱们去饮酒,畅聊一番。”

    说完刘季又对卢绾道,“卢绾,去叫萧何还有周勃他们。”

    卢绾应声而去,曹氏再次看到刘季,美目泪汪汪,两行泪珠忍不住的滚落,“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啊。”

    等到曹参进酒肆,刘季伸手拍了一下曹氏的屁股,引得曹氏笑骂,刘季道,“季让曹氏担心,罪该当诛。”

    周勃听说刘季归来,放下手里的营生立刻赶上曹氏酒肆,一进门就看到刘季在和曹参说笑。

    周勃喊道,“刘兄,想死勃也。”

    刘季起身迎上去,拉着周勃的手将其引到案前,等到萧何到来,刘季更是与其同出同坐,即便入茅厕也一起。

    到了酒过半酣又进来两人,一个是恰好驾车经过的夏侯婴,还有一个就是少年樊哙,此刻的樊哙虽然年仅十六,但是已经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季兄长,俺给送肉来了。”

    樊哙拎着自己新打的野味还有狗肉进来,远远的刘季就被香味惊起,“多日不见,樊哙的厨艺又精进了啊。”

    刘季见弟兄们都到齐了,按照年龄排序,萧何最大,刘季请其发言,在谈到为何辞职楚国之吏,萧何的分析很有见地。简言之,为了活着且活得更加有滋有味,那么首先要保住本钱,性命攸关,其次才是退路。

    现在天下七大国,基本算是灭了三国,今日之地也许是明日秦国之郡县,此时退下免遭秦军之害,最为要紧的就是潜藏以待时机。

    这次的酒会,刘季算是比较开心,萧何和曹参饮了几杯有事离开,店内只剩下卢绾、樊哙、夏侯婴,三人依旧一碗一碗的接着喝,还吃了不少花生米。

    曹氏看着嘴上不说,心却肉疼,她一向知晓刘季的底细,身无分文依旧经常骗吃骗喝,不是拿打杂的工钱抵账,就是变着法的拖欠。

    不过这次曹氏很惊讶,刘季没有赖账,大手一挥,扔出一串钱,“拿去,刘季绝不会亏待女人。”

    酒后人散,刘季陷入了沉思,眉头紧皱,他觉得在这个乱世想谋份差事就要靠朋友,不管是黑的白的,没有绝对的光明,只有饥饿的眼睛。

    问题是刘季没有公职,也就没有源源不断的酒钱,每酤常置债券,这些从张耳获赠的钱财供他自己饮酒数月可以,但手下的弟兄们还有几张嘴呢。

    刘季深深体会到一人食饱,全家不饿的幸运与辛酸,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虽然未娶到妻子,没有家室,但还是有不少嘴要填。

    第二日,刘季上街见一小孩衣衫褴褛,在伸手向路人讨吃的,刘季驻足,看了看,丢过去两三个楚大布。这小孩接过,连磕几个响头,拿着钱去买吃的。刚走了几步又看到一个年轻人,同样的面露饥色,同样的抛给对方几枚钱币。

    这个年轻的小伙便默默的跟着刘季,后知道刘季在养士以保家乡太平,便奋勇报名参加。

    诸如之类的流民、难士在默默的加入刘季侠客团体,刘季知道这些钱不足以养活太多的人,便有意控制。

    看着手里的钱一天天减少,当地也没有发财之道,周勃所贩卖蚕具之钱,多余的还会接济一下刘季,樊哙也会救济一下刘季,但多是管他一人的吃食,多余的无法顾及。卢绾就建议刘季再去张耳那里,刘季也在思考是否选在秋季再次东进,去找张耳想想办法。

    在沛邑的王陵,虽然是一个豪侠,可惜因为雍齿不会重用他,家乡没有混头只能到张耳那里看看有没有门道了,不然这个冬季兄弟们该挨饿了。

    思虑再三刘季决定再次踏上游侠之路,卢绾欣然跟随,临走之际刘季对兄弟们道,“公等且忍耐,吾归来顶让弟兄们有肉食,有酒饮。有事可找樊哙、周勃协助。”

    侠士们都不忍分离,送刘季与卢绾几里路,而后目送两人消失在地平线下,刘季这次前往外黄,正好赶上了秦国攻打魏国,到了公元前226年的秋冬之际,因避战乱,刘季二人迂回前进,走的很慢。

    行至一睢阳城,刘季被一处喧闹所吸引,只见一壮汉,两眼明亮有神,此刻正被一地痞缠住,嚷着言灌婴是贼。

    丝织品散落一地,灌婴甚为无奈,但是忍着没言语,任由那地痞羞辱,“看汝子扮相怎能是一有钱之人,这丝织品定是偷来的!”

    灌婴解释,“吾祖辈皆以贩卖丝织品为营生,只因战乱之祸失了根基,如今租不起店铺,只好挑担走巷贩卖,何来偷盗之言。”

    刘季一看这地痞便知是欺软怕硬的无赖,只是这地痞带着两个无赖,将灌婴围住,一时间难以脱身。

    刘季见对方实在是言语放肆,便示意卢绾,两人从后面偷袭,便抄起手里的赶路竹棒从后面袭击。刘季直接袭击地痞的后背,不慎击中后脑勺。

    地痞吃痛,抱头鼠窜,见是两个生面孔袭击自己,便怒使两个家奴出手教训刘季和卢绾,地痞准备拔出身上的佩剑。

    灌婴当时不敢轻举妄动,皆是因为对方手里有兵器,在这个乱世手里有家伙那就是老大,人肉与刀兵相比自然是任人宰割。此时灌婴见对方专注拔剑便快速砸出一拳。

    重拳砸在地痞的脑门上,几乎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这地痞直接闷声倒地。那几个无赖见老大被打趴,立刻撒腿就跑。

    再看刘季和卢绾,刘季毕竟没少与人打架,虽然不会功夫,力气也不大,所以仅仅鼻子不慎被打出血,其他无碍。卢绾则是被人揍的鼻青脸肿。

    灌婴走向刘季二人道谢,“灌婴在此多谢两位壮士相助。”

    刘季笑曰,“早知灌婴这么能打,刘季何苦找揍。”

    言毕,刘季与灌婴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刘季介绍道,“这位是卢绾,吾二人实在看不惯恶痞羞辱人。”

    灌婴道,“两位壮士,可否移步酒馆,共饮一杯。”

    刘季酷爱酒,闻言有酒,欣然答应,灌婴收拾被打翻的粗胚丝织品,三人一同进入酒肆。

    一碗酒下肚,灌婴道出心中疑惑,“如今虎狼之秦正在攻打魏国,他人唯恐避之不及,二位何故入魏?”

    刘季道,“男儿行侠当有所作为,此去前往外黄,拜见张耳。”

    魏国名士自然是响当当的,灌婴一听便知眼前二位绝非普通人,日后的身份地位谁说得准,灌婴立刻说道,“原来二位是任侠,灌婴虽是贩卖丝织品的小贩,但也一向仰慕任侠生活,因家有老母故无法远游,他日可否与君共游。”

    刘季见灌婴也是豪情之人,言语爽直也甚为欣赏,愿意结交,“如不嫌弃,日后结为兄弟。”

    灌婴甚为开心,将一碗酒饮下,又倒出一碗酒奉于刘季,“兄长在上,愿结为义弟。”

    刘季又交一兄弟,甚为开心,刘季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两人又饮了几碗酒这才分别。

    途中多有战乱,两人走走停停,途中刘季一直在思考一个事情,那就是张耳为什么能成为一方门主,广招食客,最后被魏王任命为外黄县令,除了张耳此人礼贤下士,有很高的人格魅力,其次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他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妻子。刘季就问卢绾,“大丈夫定要靠女人吗?”

    卢绾笑曰:“当然不是,何出此言?”

    刘季思考了片刻,“没什么,咱们耽搁了不少时日,加快步伐。”

    两人星夜兼程,不一日腹中饥渴,两人寻了一家偏僻的小酒馆歇脚。刘季与另一位翩翩男子同时迈入,差点相撞,此人瞥了一眼刘季。

    刘季未在意,刘季与卢绾两人找一角落坐下,此时刘季饥渴难耐,催促酒家赶紧上菜,此时刘季被一入店的美姬所吸引。

    腰肢柔媚,似风前杨柳纤纤,体态风流,如雨后轻云冉冉。刘季一看,便知这是富贾之女,如何竟来此酒馆,着实罕见。一时间店内吃客均双目凝望,其中也包括与刘季差点相撞的翩翩男子。

    此女身后还跟着几人,为首的是一中年商人公乘氏,刘季心思流转,知晓如果能够拿下这位美姬,不仅这顿饮食之资免去,更能有机会相仿张耳,从而迈入新的人生阶段。

    刘季捋着胡须思考,而后对卢绾道,“吾有一法,如能成功,定能衣食无忧。”

    卢绾疑惑,正想询问什么门路,只见刘季已经起身离案,慢步走向美姬落脚之处。

    吃惊的不只是卢绾,那翩翩男子脸上不悦之色一闪即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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