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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章 战将郦商

    夜幕已深,城门缓缓打开,仅仅露出四尺有余的空隙,一匹匹铁骑鱼贯而出,最后跟出的是步军。

    为首的一将手提长刀,身穿铁片鱼鳞甲,威风凛凛,正是县丞。

    此时能穿铁片鱼鳞甲的皆非泛泛之辈,此县丞的确在洛阳城中有人,家庭亦算殷实。

    县丞引马步军悄然靠近楚军大营,速度慢下来,一点点靠近,最后停止不前,他望着前方的灯火,默默的注视。

    等待,静静的等待,等待对方放松警惕。

    等待中是比较煎熬的,县丞跳下战马,依靠在树旁,闭目养神,他不敢困,非常的清醒,当士卒走到他身旁小声的讲话时,他忽然睁开眼睛,只听士卒道,“快看,楚贼终于熄火入眠。”

    为看得清楚,县丞跳上战马望去,果然见楚军大营在不断的熄火,县丞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时机,最佳的攻击时机,县丞坚信不疑,“杀!”

    县丞提起长刀,纵马向楚营攻去。

    接近时才发现楚军不是所有的地方熄火,而只有西北部灯火已灭,一片黑暗,如果不是星光,任谁不会知晓此处有大军的存在。

    县丞看着前方楚营熄火的部分,颇为开心似乎看到立功的场景。

    刷的一声,寒光一闪,长刀将旗杆斩断,楚军将旗摔倒,上面是郦字。在这一刻县丞浑身战意高昂,血液即将沸腾。

    在县丞的一声号令下,燃烧的箭矢射向军帐,马蹄声,吆喝声,箭矢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这让县丞兴奋的嘴角抽搐,可下一刻他心里却咯噔一下。

    或许是喧闹声的掩盖,县丞直到冲入楚军阵营才发觉并没有反击,竟然没有看到一个楚卒冲出军帐。

    县丞本能的反应,“中计矣,撤,快撤!”

    话音未落,只听两面鼓声大作。

    兴冲冲而来,却慌乱撤退,这对秦兵而言是个打击,率先折回的骑兵被猛然冲出的一将接连砍下脑袋。

    噗通,噗通,凡是寒光一闪便有一卒落地,这让秦骑兵震撼,竟然一时间无法冲出包围。

    县丞召集,提刀与此将大战在一起,借着忽然亮起的火光,只见此将形比劲松,眸似碧潭,体如猎豹,正是位列十八豹将的郦商。

    郦商持一把豹月刀,立于马前,“来者何人,免得吾倒下多一无名之鬼。”

    县丞哈哈大笑,“小小毛贼,吾乃缑氏县丞,至于吾名,汝……无资格得知。”

    言毕,挥动奇丑无比的长刀向郦商砍杀而来,郦商欲挥刀来战,忽然一骑将冲出,“杀鸡焉用牛刀,末将来战!”

    郦商细看乃其邻居之子,被刘季赐名的高荐贤,此后跟着他南征北战,作战勇猛,很快升为掌管二百骑的骑将,“小心。”

    高荐贤眼睛看着缑氏县丞说,“将军,放心。”

    高荐贤使用的是一杆长矛,在战马上施展武艺靠的是腰腹力量,靠的是臂力,长矛与长刀的碰撞并没有经历几个回合,因为县丞不屑与高荐贤过招,交给坐下一名百骑率对付。

    县丞依旧持长刀来战郦商,“今日让尔等毛贼见识下吾大秦的战将的雄风……”

    可惜县丞的话并没有说完,后面的豪言壮语没有机会再啰里啰嗦,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头晕目眩,双眼原本只能看前方,此刻左、右、后方皆被领略风光。

    只是这风光仅仅的记忆很短暂,转瞬就开始模糊,因为他的脑袋已经离开脖颈,在空中旋转,最后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郦商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脸不红,气不喘,似乎一点力气没有消耗,“战即可,废言如此多!”

    原来郦商砸与曹参议论时,道出他自己的独特判断,根据驰入城的使者判断出今夜会有突袭。

    曹参用一种赞赏的眼神看着郦商,“何以见得,如此应对?”

    郦商道,“末将遣人混进城中,初步探查到县令与属吏之间有矛盾,尤其那县丞为挣功定会出城而战,即便县令坚持固守。”

    曹参点点头,“知己知彼,既然已经略知秦吏间矛盾,便可充分利用,如此破敌,今夜且看郦将军。”

    郦商非常兴奋,如他这般带兵归入刘季着不在少数,能和刘季的嫡系军中大将,号称麒麟将之首的曹参共事,能得到其认可,这令他很欣慰。

    至少在郦商看来,他在刘季这里得到的重用并非引郦食其之故。

    故入夜之后,郦商便率先命本部人马熄灭灯火,假装入眠,潜于周围,给秦军来一个空营计。

    郦商斩杀县丞后,便失去再战的乐趣,将立功的机会让给部下,“兄弟们,杀敌领功,沛公将会给首战首功者授爵!”

    一场偷袭变成肉包子打狗,或者说变成自投罗网,来得快去的亦疾。

    疾的令缑氏守将还未反应过来,一场突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夜里的虫叫亦被这次偷袭来的响亮,城内来不及听见厮杀声便已经结束。

    在郦商收拾战场,恢复士卒后半夜的入眠环境时,军帐的刘季笑的很畅快,身旁的萧何、刘交、卢绾皆是满脸笑意。

    刘季觉得这个郦商真的很有意思,“郦商此将,诸公以为如何?”

    率先开口的是萧何,“郦商此将,少有的一位可将‘快’字发挥淋漓尽致之人。”

    卢绾有些不明,“兵贵神速,难道此人用兵可位列敬伯、灌婴、周勃等将中?”

    萧何没有正面回答,“此人用兵并非高深莫测,亦非用兵如神,胜在速度奇快,初至此地便率先遣人入城探查秦吏之间纠葛,寻找可趁之机,选择扎营之地亦是最为险恶之地,最易遭遇攻击之地,总之此将并非兵韬谋略过人,而是在于非常善于主动抢占先机。”

    刘交同意道,“然也,郦商可为大将,与其兄一文一武当真是相得益彰。”

    初春季节深夜寒凉,刘季起身走到炭火炉旁,伸出双手取暖,“郦商此将,若有辅助,日后可独挡一面,可为别将攻略一方。”

    或许提到郦商,刘季便想到郦食其,至今还未有其消息,不免一缕淡淡悲伤再次涌上心头,刘季觉得少一个酒徒在身旁,缺一个酒友总是不够完美。

第三百九十一章 几个呼吸

    闭着双眼,刘季眉宇间的淡淡忧伤,三人皆看在眼里,卢绾欲开口宽慰,但话在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又咽下。

    卢绾看向萧何,萧何早已会意,宽慰道,“沛公锐利,有郦商、周勃协助曹参,此战可撒一个大网。”

    提到撒网,刘季睁开双眼,显然来兴趣,“然,一张大网,此次撒大网,一举将赵、杨解决,尽快通过此地。”

    在这张大网一点点张开时,缑氏城中的县尉震惊的无法入眠,他躺在箭楼的简易榻上,坐卧不宁,虽然他亦同意县令之言,县丞不自量力,然即便再不自量力此刻亦该听到城外动静。

    城外的战报该收到,缑氏县尉接连起卧几次询问,答案一样,“尚无战报。”

    起初县尉心中感叹,“县丞何时如此有耐性,竟然还未动手。”

    嗯,有长进,

    不对,还未动手?

    一个时辰已过,绝对已出事。

    最终县尉再亦无法安稳躺在塌上,起身走出箭楼的大门,来到走廊,远远望去,见闸楼上的灯火依旧在燃烧,但却能明显的听到呼噜声,负责吊桥升降的士卒已经入眠。

    闸楼的上士卒料定今夜不会再有斥候回报消息,即便有定是寅时,故而呼呼大睡。

    怎会没有一点消息,县尉觉得太不正常,便命人将闸楼上的士卒叫醒时刻留意着吊桥外的动向,直到初入寅时,闸楼上的人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倒在吊桥外。

    吱吱呀呀,吊桥缓缓降落,从闸楼直接跳下几道黑影,快速向下坠落,细看才能看到黑影身上栓着绳索。

    黑影快速穿过吊桥,扶起摔倒的那人,只见是一名斥候,浑身血渍,两道黑影抱起那人,回到闸楼(又为瞭望台)旁。

    紧接着吊桥快速回升,深怕吊桥外有敌人冲进来。

    这位斥候被人搀扶到县尉身旁,颤颤巍巍道,“全军覆没,县丞已战死沙场。”

    县尉震惊,“全部战死,无一人生还?”

    斥候那硬朗的脸上竟然出现几滴滚烫的液体滑落,“无一人生还,若非吾一直躲在楚军营外,恐无法给将军报信。”

    此处斥候没有称呼县尉而是将军,这是县尉此刻的身份,未曾想竟全军覆没,县尉陷入沉思。

    城外的楚军,如此看绝不能小觑,而且早晚会大规模攻城,寅末卯初时县尉做出一个决定,不能固守不出,他要亲自出城试探下楚军的力量,好做准备。

    箭楼城门打开,一支秦军出城,据数量看有七八千,皆为精锐骑兵和重甲步兵。

    秦军刚出城,县尉便看到吊桥外有火光在移动,若是从闸楼上向远望,像是一条火龙在慢慢向缑氏靠近。

    为首的正是初战大捷的郦商。

    隔着吊桥,两支军队排列开来,吊桥下的水流在缓缓流淌,哗哗的水声似乎在议论着即将发生的大战。

    郦商弃马,登上简易的巢车,向下方望去,借着火光和天际间那片鱼肚白,可见一个个方阵整齐排列,方阵之间互相关联,组成一个大的方阵,弓弩手在前。

    郦商感叹眼前这位秦将绝非偷袭那位可比,是一位战斗经验丰富的将领,其实郦商不知,这位县尉近几年剿匪,早已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将士。

    县尉亦发现来者非一般贼患可比,便派出坐下的二员勇将,引先锋军过吊桥去先楚军。

    吊桥在短瞬间完成升降,县尉似乎比较忌惮眼前的郦将军。

    县尉坐在马上静候吊桥外的战况,仅仅片刻时间便看到先锋军溃败而回,竟然不堪一击。

    斥候飞马回报,二员勇将在几个回合之间被斩杀

    县尉惊讶,“被何人斩杀?”

    斥候道,“敌军将旗上写有郦字,敌将亲自下马大战。”

    县尉若有所思,“郦商,居然是刘邦手下的战将郦商。”

    在刘邦连战连捷,名头逐渐响亮之际,县尉便早对刘季麾下的战将做过了解,对郦商做过一定了解,此人在归入刘季前便已是引四千兵马的将军,当真不容小觑。

    县尉知晓此将的战法特点便是快,此刻在池外排开而未发动攻击,定是在寻找秦军的软肋,可谓不出则已一击必溃,这是郦商作战迅猛的特点。

    不能让郦商静静寻找秦军弱点,此乃县尉此刻的想法,对身边的士卒道,“取吾长矛来。”

    片刻便有两名士卒抬着他的长矛而来,县尉伸过手轻轻松松拎在手里,引军缓辔而来。

    郦商斩杀秦将的几员勇将后,对秦军的战力多少有些了解,知晓其军还是有一定战斗力,务必一击必溃。

    此刻天空微微放亮,在火光之下郦商只见县尉身材魁伟,长脸方目,手持一杆长矛,器宇不凡,果然非先前之将可比。

    郦商静静看着这名秦军将领缓缓向他走来,身旁的高荐贤一直在询问是否放箭,给秦军一个下马威。

    郦商皆摇摇头,轻声道,“此战影响到周将军的部署,不可妄动。”

    一直等到县尉距离很近时,县尉欲矛指郦商发射弓弩时,郦商的令旗摆动,铁簇破空呼啸而至,像一个个尖叫的雄鹰一般飞向秦军。

    仅仅就差几个呼吸,楚军之箭便如雨点一般砸向秦军,这让县尉惊怒,惊的是不过几个呼吸为何己方的弓弩来不及射出,对方的箭却已夺取许多秦卒之命。

    怒的是他后悔没有先下手为强,跟敌方比耐力,比谁能把握最佳战机,明明再走百步便是最佳时机,可偏偏郦商就在此时发动攻击。

    稍作冷静下来后,县尉才发觉郦商的弓弩手拉弓和射箭的速度要远远快于秦军,没有好看的姿势,甚至看起来有些别扭,有些丑陋,可是却大大加快射箭的速度。

    寻常拉弓,需要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彻底将身体摆成一个弓形,如手中的强弓一般,可是郦商训练出来的弓弩手却不是如此,步伐没拉开那么大,尤其是弩手。

    弩手几乎是原地射箭,强大的冲击力居然没有将弩手反冲而倒,仔细一看才发现弩手各个在扎马步,下盘超稳。

    此种射箭姿势,此种弓弩手可谓是有违兵制,非一般勇士可胜任。

第三百九十二章 开始撒网

    县尉非常的憋屈,面对一边倒的态势,县尉沉着冷静,持长矛指挥后面的弓弩手立刻补上。

    弓弩的一番交涉后,双方开始正式的厮杀,县尉舞动长矛,如同舞动令旗一般,秦军如饿狼一般猛扑上去,可惜的是却生生被楚军的第一轮攻击挡住。

    郦商将豹月刀插在地上,接过令旗向前挥动,一批战士向前冲去,仅仅是千余人的骑兵,竟然阻挡住秦军前进的步法,这让县尉很震惊。

    明明兵力此刻远超郦商军,可却被其遏制住,最令他无奈的是楚军像是有永远用不完的冲锋兵般,一波猛攻结束立刻又一波猛攻。

    郦商不断的摆动旗帜,先是骑兵,后是步兵,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是冲上去杀几个兵立刻就退下去,没有丝毫的建功恋战情绪,将打退的素兵交给下一轮番上阵的兵卒。

    县尉觉得此非兵家所为,倒像是疲民厮打,打完一波又一波,即快又狠,让秦军有些招架不住,如此第一轮退下来休息等待回复体力,第二轮上前拼杀,等到第二轮退下后,第三轮上。

    此三轮循环往复,体力一旦得到回复立刻再冲上去,剩下的人马则作为预备队和机动队,随时听从郦商的指挥,机动作战。

    这一笔力量最为可怕迅猛,皆为铁甲骑士,擅长奔袭,凡是看到哪个方向有不利便去支援,打法颇具麒麟将之风。

    这种打法的弊端是不能打持久战,以求速战速决,若一击失利,则难以再施展,与排兵布阵者对敌,胜在速度,胜在敌军还未摆好阵,战斗便结束。

    县尉开始有些头疼,秦军被遏制住,他与郦商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自持用兵还可以的县尉期待着与郦商大战一番,不料却根本无法靠近对方。

    盯着前方的厮杀,县尉自觉需他亲自冲杀方能打出一条血路,改变此刻的僵局,便提起长矛身先士卒。

    矛尖点点如寒星一般,点到之处便有一道血花升起,身后的骑兵跟着他准备厮杀一条通向郦商指挥所在地,即将旗之下,中军要位。

    便在此事突然有一秦将大喊,“缑氏令命将军回防。”

    不断重复这八个字,缑氏县尉的长矛在即将划过一名兵卒的脖颈时,不得不开始收力,矛尖划着甲胄而过,那名楚卒得以活命。

    县尉不解,“何来回访之言?”

    这名秦将乃一名千夫长,一脸的焦急,“有贼军翻越高山从东边攻击翁城,若箭楼失守,缑氏城危矣。”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城内外沐浴在霞光之中,旭日东升本是万物复苏之际,然县尉脸色铁青,“鸣金收兵。”

    这张脸在旭日的照耀下却显得很狰狞,因为撤兵被郦商一阵掩杀,损伤不少。

    本来的兵力优势在两场交战后,丧失殆尽…

    箭楼之上,县尉望着城东的楚军,心中一片茫然,“攻城之将何人?”

    千夫长回道,“贼首刘邦的战将周勃。”

    县尉在大脑里搜索此人的名字,却未及时找到,“周勃…可曾调查清楚,此人有何特点?”

    为应对刘季楚军,县尉充分发挥斥候的侦查能力,再者就是接到赵贲军中使者送来的名录策,算是用心做足准备。

    千夫长回道,“乃一名吹鼓手,明明是一介武夫,便便喜欢书画琴乐。”

    缑氏县尉看着城东那密密麻麻的旗帜,心头便是一阵麻,“有过攻城否?”

    千夫长的眼睛依旧望着城外,回应,“有过一次,攻城猛烈,其硬弓队非常可怕,竟让守军无法露面。”

    猴氏县尉忽然转换话题,“向缑氏令回报,搜集书画乐谱,并寻一剑士,带到此处。”

    千夫长不解,脸有危难之色,“将军,此为乃…”

    缑氏县尉眼神本在望向北方,此刻转过身,双眼锐利,“快去,传吾之言,缑氏令可自知。”

    千夫长走后,缑氏具尉的眼神再次望向北方,欲穿过崇山峻岭看清缑氏的西北道路上是否有人马攒动,“不知援军现到何处?”

    缑氏的西北方向,林间小溪旁停着一对人马,黑色的旗帜在泛绿的林中显得格外醒目,一个年轻人身穿甲胄站在小溪旁,清澈的溪水中有鱼儿悠闲的摆动鱼尾。

    一道泛青的刀光咻呼之间插入水里,那条还在悠闲浮动的小鱼身上已经多出一柄力刃。

    立刻引起一道赞叹声,“将军好刀法。”

    “将军,此乃吉兆”

    可谓一片溜须拍马的声音响起,这位年轻人眉头不禁微皱,此人体形高大如梧桐,一双饿虎目邻人生畏,正是秦廷大将赵贲。

    赵贲心里倒是清楚鱼儿是非常之滑,能准确无误的刺穿鱼腹,他手中的雪豹长刀功劳不小,否则很难,“将鱼交予随军的庖厨,餐后再行军。”

    一个秦卒捧着赵贲抓来的鱼,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呵护着小跑而去,仿佛这是立功的首级,不敢有丝毫差错。

    赵贲用手绢擦拭长刀,嗅一下感觉很腥,一股厌恶之意,和身旁的裨将谈话,“如此美食在出釜之前居然如此腥臭…”

    裨将微笑回应,“或许此物以其腥臭来掩其美味。”

    反复擦拭几次长刀后,赵贲道,“缑氏那边可有动静?”

    裨将面有忧色,“缑氏守军连战连败,损失惨重,兵力优势已丧失殆尽,恐难以坚守,将军是否加快行军速度,趁贼军与缑氏军僵持之时立刻袭之。”

    赵贲却摇摇头,似乎对刘季这个老对手心有忌惮,他放眼望去,看着这些人马,思绪飘忽,这是他最后的老本,或者说关中不会再给他增多少兵,大部分兵力皆在赵地与联军对抗。

    这个时候赵贲不自觉的将目光看向东方,似乎在看旭日东升,裨将正欲赞叹旭日东升下的美丽风景,赵贲已然开口,“缑氏军若不能坚守几日,与废物无异,救之无益。”

    裨将有些欲言又止,他的心中一直在思虑今日赵贲为何一直望向东方,此意何在?是要声东击西,还是欲绕到楚军之后呢。

    迷惑!

    赵贲看出裨将有话讲,“有何之见,但言无妨。”

第三百九十三章 谁为棋子

    裨将这才开口,“虽缑氏守军全军覆没亦与将军无关,可若贼军攻破此城,便能剑指洛阳,少一屏障,吾等是救援缑氏阻止贼军,还是待贼军攻城受创时击之?末将糊涂。”

    赵贲看着裨将,“汝跟吾东征西讨,岂不知那楚贼刘邦的厉害?”

    提到这个贼首,裨将神采黯然,一想到刘季便想到死在其军下的战将有多少,还记得与赵贲一起逃进开封城的岁月,记忆深刻,犹在眼前,此人真的很难对付,“将军莫非已有对策?”

    赵贲迷离的眼神居然难得清晰一次,“楚贼刘邦为进犯洛阳,若久攻不下,必定会倾全力攻城,以求速战速决,若持久战,贼军粮草定耗不起,待其兵疲粮乏吾再引兵速击之,必可大破贼军,以雪吾耻!”

    忽然一股鲜嫩的鱼香味传来,赵贲努力的吸一口,闭上眼睛,一脸沉醉,睁开双眼后依旧看到裨将的担忧之色,“可还有疑虑?”

    神将点点头,“若是贼军未曾全力以赴依旧破城,岂不…即便全力以赴,若城破之时将军未能及时赶到,贼军得到缑氏粮草和兵械补充,以逸待劳,岂不更加……”

    后面的话裨将不愿再言,他亦觉察自己沮丧情绪过多,有长彼军志气灭己军威风之嫌,恐被怀疑是奸细。

    赵贲没有觉察到裨将的情绪变化,用眼睛指向东面,“勿要忘记,东边还有一个杨能……此股兵力若加入博弈之中,那贼首刘邦岂不全力以对?”

    提到杨熊,裨将的忧虑之色开始变,似乎黑夜里看到一束光,“末将竟忽略此人,该罚,若能令杨熊军率先与楚贼交战,贼军必定全力以赴,到时贼军再亦无法分身对抗将军,将军必可一雪耻辱。”

    赵贲慢悠悠道,“杨熊军现到何处?”

    裨将立刻招呼使者,询问情况,一番言语之后裨将的眉头再次皱起,他的眼睛亦情不自禁的望向东方。

    眼神似乎欲穿过旭日下的丛林,穿过山岭与春水。

    旭日下的山涧,一支黑色的军队在原地休息,黑色的旗帜微微飘动,上面的秦字若隐若现,一名士卒从溪水边用小鼎取来清水,再用爵盛满清水,走向立于将旗下正在说话的三人。

    一个站如松,面如雪,星辉目,蚕丝眉,正是杨熊,此刻正在倾听一人的讲话。

    说话之人正是左军主将,“将军,若听那赵贲之令,长途奔袭,贼军定是以逸待劳,先前尚且不抵那贼首刘邦,如此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杨熊眉头几乎拧在一起,“可恶至极!同为大秦之将,若不是其家族相传的爵位压制于吾,吾杨熊岂会受如此草包的恶气,不懂兵事,偏要瞎指挥,曲遇时若非他中途横加指挥,岂能惨败?”

    右军主将则点头道,“赵贲的如意算盘打得甚好,令吾等在前拼死卖命,待吾等与贼军拼杀至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

    杨熊轻轻冷哼一声,“陛下已经遣使者责问吾,有幸拖住使者,方缓此难,若此战再败,吾命休矣……岂能坐以待毙,赵贲欲使本将为棋子,可最后谁为棋子……还不一定。”

    左右主将互视一眼,点点头,皆曰:“将军可有对策?”

    杨熊目光看向一处军帐,那里此时酒香扑鼻,歌舞相伴,左右主将似乎明白杨熊之意。

    左军主将冷声一声,“整日酒肉伺候,如今又迷恋歌姬,岂是使者,乃供奉一祖宗。”

    右军主将之言则一针见血,“赵贲所遣使者与监军,与其是慰劳、协助,实则乃监视,监视吾等一步步走向死亡,不如杀之!”

    杨熊道,“杀,必须要杀,当不能吾等动手。”

    两人不解,“借刀杀人?”

    杨熊点头。

    左军主将道,“借何人之手?”

    杨熊道,“赵贲可一直催促吾进兵乎?”

    两人点头,一脸茫然的表情忽然露出神秘的微笑,“莫非……借贼之手……”

    杨熊点头,用一种凌厉的眼神望向那豪华宽敞的军帐,军帐内依旧在传出丝丝缕缕的琴声。

    琴声悠扬,杨熊道,“向使者和监军传言,吾欲遣一支先锋军悄然前进,大军随后开拔。吾料定监军定会随先锋军而行。”

    左右军主将有些不太确信,但思绪片刻还是点点头。最后左军主将走向那顶军帐,挥手支开甲士,听见军帐内传来碎碎的声音。

    “已经停留二天,杨熊此厮欲停多久。”

    “再驻留下去,吾恐缑氏坚持不住,赵将军的计划破灭。”

    “那怎么办,若是吾等威逼太近,恐其识破赵将军计策,大大不妙……”

    “嘘……休得乱言……此乃何处?”

    “哦,怪吾,自罚……自罚……”

    左军主将犹豫片刻,伸出手掀帐入内。

    此时杨熊的眼神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条小路上,这条幽深狭长,不知道通向何方。

    这条幽深的小道处在巩县境内,与尸乡距离缑氏距离相差无几,亦就是此时相对赵贲军杨熊军距离缑氏较远。

    幽深的小道蜿蜒而行,向东成弧形到达缑氏城东。

    城东的楚军旗帜遮天蔽日,黄色的旗帜在瑞光的照耀下,如同滚动的麦浪,仿佛金秋提前来临,旗帜上的红色楚字更像是一朵朵火焰。

    连绵不绝的旗帜中有一红底黑字的旗帜非常的显眼,上书一个大大的“周”字,正是周勃的将旗,旗后是一顶简易军帐,此时周勃正悠然的坐在里面,吹着悠扬的笛声。

    笛声悠扬,久久不散,周勃放下竹笛,看向身旁二将,询问,“丁义,杨熊军现在何处?”

    身穿甲胄的丁义立刻回道,“禀将军,现滞留在巩县境内。”

    言毕,周勃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赵贲和杨熊这是在互相推脱,一个比一个精,可惜二人遇上吾周勃,加上敬伯兄,此次若收网,定能收条大鱼。”

    身后的二将以笑附和,“尚需谨慎。”

    周勃点头,看向另一将,“武儒,赵贲现至何处?”

    武儒身材雄壮,一身的甲胄竟然要撑爆,“禀将军,赵贲仅行二里便滞不前,此人被吾军打怕,学贼矣。”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个插曲

    武儒言毕,眉宇间竟有一丝愁容,被周勃看在眼里,周勃笑道,“再鸡贼之人亦难免不为粟而铤而走险,多撒些粟,不信鸡禽不来觅食。”

    周勃之言令武儒的忧色一扫而光,他看周勃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下宽慰许多,此刻的他和丁义一样在担忧若杨熊和赵奔真的合军来击,楚军危矣。

    如今看来倒真的在一步步沿着周勃的构想在走,大的方向在沿着刘季设想的方向在走,刘季设想的大网在由其麾下的大将在一步步张开,如今便等着赵贲、杨熊向网内走。

    武儒道,“末将和丁义便是一把把刀,随时听候将军命令,将这只觅食的公鸡给宰杀。”

    言毕,三人开怀大笑,周勃更表示要吹奏一首杀鸡曲。

    笑容慢慢消失后,周勃道,“如何将栗撒的更多,位置更诱人,二位可有高见?”

    二人忽视一眼,丁义正欲开口,忽闻帐外甲士报曰:“将军,有缑氏使者进见。”

    丁义、武儒诧异,周勃脸上亦露出意外之色,“使者?此倒是意外之举,命其进帐,吾倒要看看缑氏令在耍什么花样。”

    周勃欲示意丁义、武儒回避,但武儒却道,“楚军正在攻城,此时来使者必定有诈,让末将在此护卫,以防不测。”

    丁义似乎亦觉得不妥,道,“将军,武儒所言甚是,不可不防。”

    周勃眼珠流转,随即点点头,“然也,武儒警戒,丁义督军,以防秦军趁机作乱。”

    两人领命,“诺。”

    缑氏使者进得大帐,见武儒怒目而视,竟不自主的颤抖起来,这让周勃有些放松警惕,心中不免升起一丝丝敖气。

    在猴氏使者入帐的一刻,周勃注意到使者身旁的一个壮士,目运精光,隐隐泛有一丝杀气,但转瞬即逝。

    周勃脸色冷若冰霜,“两军正在交战,不知贵使来此何干?”

    使者是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一脸的谦卑模样,“在下来此不为别的,只为己身,在下仰慕将军威名……”

    一番恭维之话直接被周勃身旁的武儒打断,“有话直言,有屁快放,废语连篇,周将军没空听汝唠叨。”

    使者连连称是,“在下知晓将军不日便能破城,缑氏令意欲固守,此乃螳臂当车,在下愿破城之后将军能饶在下一命,若能庇护族人周全,那么这些…”

    说着使者便命身旁的壮士打开包裹,里面露出一个个透着墨香的帛画和竹简,壮士正欲上前,武儒警惕的伸手制止,“且慢”

    使者脸色闪过一丝晕白,这名壮士身子微微一抖,只听使者笑道,“莫非将军不信在下,在下乃缑氏豪族门人,不愿家族产业因缑氏令的狂妄而断送。”

    使者尽量说的很轻松,慢慢的那名壮士微微颤抖的双腿不再抖动,但此壮士捧着包裹的手依旧微微在抖,虽然幅度很小然依旧被周勃看在眼里。

    武儒叫住这名壮士后,便欲上前将包裹接过来,周勃忽然起身笑呵呵的,摆手示意武儒暂且退下。

    周勃一步步慢慢靠近这名壮士,眼睛盯着这名壮士,这名壮士脸上微红,颤颤巍巍道,“将军此乃家主收藏的…”

    使者见壮士言语有恙,便立刻接话道,“家主历经四代所收藏的珍宝,在不识者眼中自然不如黄金百斤,但若在将军这种喜爱书画琴乐之士眼中,那自然不同。”

    周勃依旧在靠近,在距离壮士只有十步之遥时,他猛然发觉此壮士的气息骤然发生变化,原本的唯唯诺诺,颤颤巍巍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狼目炯炯有神的盯向周勃。

    忽然壮士左手托着包裹,右手腾出,从包裹内抽出一把短剑,剑光一闪便刺向周勃,由于距离很近,壮士断定可一击必中。

    此一幕发生的太快,武儒一脸的惊愕,并带有一股的后悔之意,立即迈开步法,纵身一跃,几乎是用身子扑上去。

    使者看到此幕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觉得此举若能刺杀一员攻城主将,那么攻城之军便能不攻自破。

    可说时迟那时快,周勃居然小腿筋骨发力,脚尖点地,身子轻轻一转,竟然轻轻松松的躲过壮士的致命一击。

    周勃这一切完成的如此顺理成章,仿佛事先已经预料到此壮士会袭击,故而走至距离壮士尚有十步之遥时竟很自然的转身,看起来如此的自然。

    自然的令壮士震惊。

    就是这一瞬间,一直警戒的武儒已经扑到壮士身旁,人在空中时已经将背后的双棍抽出。

    砰!砰!

    一声是黑棍和短剑碰撞的声音,另一声是黑棍与壮士头颅相撞的声音。

    不得不言,人类的头颅真的坚固,武儒的双棍黝黑如墨,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打的壮士脑袋七窍流血,头颅依旧完好无损。

    壮当场倒地,一命呜呼,适才犹自幻想刺杀周勃后便能立大功的使者,此刻完全瘫痪在地上,执行这个刺杀任务他本就没想着活着走出军帐。为的是为族人,为后代挣个未来。

    可是当形式逆转,死亡笼罩时,使者的身体还是很本能的痉挛,瘫痪,倒在地上,他意识到终究还是怕死。

    缑氏城东的楚军阵营中忽然起一阵慌乱,旗帜如同遭遇强风一般乱倒,周勃遇刺的消息快速传开。

    城南的楚车阵营中则是稳如泰山,黄色的旗帜如麦浪一般迎风抚动,一个人影匆匆走进一顶军帐,军帐内的刘季见到萧何的神情,一直紧绷的神情总算舒缓些。

    刘季笑道,“攻城前线可有捷报?”

    萧何摇摇头,“沛公,广野君已寻到…”

    什么?

    刘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忽的一下他从长案前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走。

    萧何早就料到刘季会有如此反应,但绝未想到刘季反应会如此之大。

    刘季道,“先生在何处?”

    话音未落,刘季已经冲出帐外,远远的便看到一辆车驾自辕门驶来,车驾旁有三将引兵护卫,骑马走在前面的一人阔面鹰鼻,眸如繁星,身如劲松,正是奚涓。

    右边是靳强,左边是沛嘉。

    看着三人安然无恙,尤其是靳强,这让刘季的笑容更加舒展。

第三百九十五章 诱饵少乎

    车驾入辕门不久便停下来,从车驾上走出一位灰发老者,虽是有些老态龙钟,醉意婆娑,但那双眼睛还是亮如星辰,不是郦食其还能是谁?

    郦食其看到沛公出帐迎接,心中一暖,便躬身行礼,“郦生惭愧,有负沛公重托,险些连累三位战将。”

    言未毕郦食其便已经被刘季搀扶起,“先生乃纵横大家,乃吾刘邦的智囊,让先生涉险,乃刘邦之过,刘邦当向先生赔罪。”

    闻言,郦食其直接热泪盈眶,万没想到一个戴罪之身居然受到如此礼遇,要知道劝降不成,差点害死几员战将不说,还令刘季的行军计划被打乱,故而郦食其自知有罪。

    一路上郦食其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向刘季谢罪,如何面对刘季,更担心至此他郦食其之言刘季还会不会听。

    也曾在想他郦食其会不会失去信任,可等见到刘季,这情景完全和他心中所想不同,郦食其食过的盐巴不少,见过的人堪比盐巴,如沛公这般心胸和谋略的,至少在他生命中绝无仅有。

    郦食其眼睛湿润,“沛公,吕将军先行送郦生至此,其军整顿后不日便拔,如今应在驰往缑氏的途中。”

    刘季道,“不忙,进帐再言。”

    黄色帷幕、青铜顶的大帐内,刘季拉着郦食其的手向长案前走去,“快讲讲,究竟发生何事?”

    郦食其这才将当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原来那天郦食其决定接受颍川郡守的投降,准备乘坐刘季的车驾,以武安侯的使者身份接见郡守,可是途中靳强觉得不妥。

    在靳强至城门前很快发现异样,城头上原本的守军士卒不见,这个时候靳强便觉得翁城内必然有变,坚持让郦食其弃车而骑战马,以兵卒的妆容进城,若变可保命,若无外,再行接见郡守。

    故而当箭楼上的巨石轰砸下来,将车驾砸碎,郦食其却捡回一条命,发觉此乃诈降后,三位战将立刻护卫郦食其向城内野林奔去。

    退去军服,换上布衣,隐藏在一户自由民家里,这才逃过一劫,等待楚军攻破颍阳因全城皆兵,吕泽大肆杀戮城中之民,郦食其及时赶到军营制止。

    等到郦食其讲完,刘季大怒,斥责吕泽屠城,他刘季虽言全城皆兵各个该死,拿起兵器便是敌人,放下兵器走进田野才是民,然而此有前提。

    先礼之,再诏之,再并之,最后才是击之,更何况是颍阳之民。

    训斥之完,刘季并没有继续在此问题上纠缠,而是开始询问攻城进度,不问还好,一问刘季大吃一惊,“混账,怎不早言!”

    时常挂着笑容的刘季立刻浮现担忧之色,只是不知道是担忧周勃安危,还是担忧若不能及时拿下缑氏是否影响他阻止司马卬渡河人关。

    刘季急切,言辞凌厉,“勃可安好?”

    吓得传言的斥候不敢言语,一旁的萧何急忙开口,“周勃安好,刺客已被武儒打杀。”

    此言让刘季长舒一口气,在场的所有人皆感到刘季对麾下诸军吏的关爱。

    刘交补充道,“周将军询问是否借此机会鼓舞士气向缑氏城发动真的攻击,由佯攻真的转为攻城,让郦将军协助拔城?”

    刘季微微颔首,捋着胡须思考,“这个赵贲,还有杨熊,当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拾起头,刘季看向曹参,“敬伯,如何让赵、杨二人入网,可有高见?网虽然撒的大,但猎物不入网,为之奈何?”

    曹参略微沉思,“沛公,赵贲、杨熊皆曾被楚军大败,心有畏惧,若无巨大诱惑,此二人皆不敢向前,皆为坐山观虎斗,期盼楚军在攻城时受到损失。”

    刘季亦明白一个被打怕的人若没明显的优势,绝不敢再轻易出手,“杨、赵二人现在何处?”

    曹参道,“杨熊至巩县便停止不前,赵贲目前据斥候回报,在缑氏与尸乡中间,似乎在等着杨熊先与吾楚军厮拼。”

    刘季脸上浮现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赵、杨二人兵力合起来远超吾军,然二人各有心思,迫于形式压力而不得不联手,不足为惧,当务之急乃吾军如何尽快解决此战。”

    刘季问计曹参,“敬伯,当如何给诱饵,给多少此二人才能入网?”

    曹参看向身旁的文吏武将,“沛公,参以为当示弱,将脊背交子秦军,即主动将不穿甲胄的脊背撞向秦军的刀尖,不信赵、杨二人还能控制住刀柄。”

    刘季眼睛一亮,“何解,愿闻其详细。”

    曹参弯下腰,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暂且不考虑吕将军,吾军兵力共万余,攻城六千,分六千精兵主动出击杨熊军,诈败,拖住杨熊,仅有三千精兵留守本营,赵贲若见楚军接连战败,攻城之军处于焦灼状,本营空虚,其定会断定有机可趁,且恐杨熊独占头功,定会进军来战。

    到时诈败之军可由灌婴分引三千铁骑绕过主战场,抄小路,火速至尸乡北,将赵贲老窝端掉。赵贲便成无源之水。”

    曹参话音落地,刘季陷入沉思,军帐内一片鸦雀无声,须臾,刘季环视帐内,“诸将以为如何?”

    一身甲胄的灌婴开口道,“末将以为大营留守兵力太少,恐遭突袭,太过危险。”

    灌婴开口后,卢绾、樊哙、夏侯婴亦觉得此举太过冒险,尤其卢绾反对比较强烈,“沛公乃三军主帅不可有失,此举太过危险。”

    看着诸将争执,刘季反而露出笑容,他感觉机会来临,如果麾下将领皆以为危险,那么秦军自然亦是如此想法。

    刘季走到诸军吏中间,转向曹参,“如此诱饵少乎?”

    闻言,曹参微惊,当他道出此险计时仔细思虑亦觉不妥,毕竟使沛公陷入险地,等于拿刘季做诱饵,万一有失,代价很大,可如今刘季却道出一句令曹参心下大定的声音。

    曹参道,“若设下此诱饵,一网可得两条大鱼,亦可迅速逼近平阴,逼退司马卬。”

    刘季道,“善,就以敬伯之计,迅速收网。”

    卢绾一脸的焦急,“沛公,不可,沛公不可,此计太过危险。”

    樊哙见刘季心意已决,便没有再劝,而是开口提出一条建议,“若行此计,哙必须留护沛公在侧。”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为何拦吾

    四月份的春天,百花齐放,春风飘香,溪水潺潺,但如此美景却暗藏杀机,乒乒乓乓的厮杀声伴随百花之香传来。

    令人沉醉花香中却汗毛不禁倒立,这声音传自缑氏城下,一场更加激烈的攻城战开始打响。

    从午时一直打到酉时,中间打打停停,此刻的城中已经兵少粮尽,当夜幕降临一匹马自城中悄然而出,捡小路向西北而去。

    在距城西北半日路程的地方,一支秦军驻扎在此,小溪旁的赵贲静静的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的星辰,逼着双眼颇为享受,已经有几名士卒来到身旁传话,皆被其打发。

    忽然赵贲眉头一皱,因为他又听到脚步声,“稍安无奈,急甚?”

    “缑氏城支撑不住,且据斥候言杨熊军遭遇偷袭,竟然被其转败为胜,正追北逐寇,若是头功被其抢去,岂非……”

    这道声音直接令赵贲忽的从草地上跃起,见是裨将前来,“不过半日,竟如此巨变?”

    裨将道,“不仅如此还有一点末将不明,刘邦遣兵去攻城,又分兵远袭杨熊,却不分兵抵御将军,仅有三千兵马留守本营,如同脊背交予猎人,实在不明其为何意?”

    赵贲没有去在意裨将后面的言语,还在回味前面一句,“杨熊大败贼寇?”

    裨将点点头。

    赵贲不解,“与杨熊交战之将何人?”

    裨将道,“据斥候回禀,引兵之将为沛嘉。”

    听闻沛嘉二字,赵贲哈哈大笑,“如此狡猾之人,居然出现用将失误,此将智勇皆不敌杨熊,焉能不败,哈哈……适才…汝言…刘邦留多少兵在本营?”

    裨将回道,“三千精锐。”

    赵贲又是一阵大笑,“三千……怎能抵吾三万大军,刘邦贼子,汝死定矣,传吾军令……”

    裨将见赵贲欲下达军令,着急,“将军,且慢……”

    赵贲疑惑,“怎么,汝谏吾等,吾耐心等待,此时莫非最佳时机?”

    裨将点头,“刘邦狡猾,诡计多端,如此行事,将军不觉奇怪乎?”

    赵贲不解,“何处怪异?”

    裨将分析道,“刘邦此人思维缜密,反应灵敏,果断而又圆滑,如此精明之人岂能不知如此行事巨大的风险,将军引兵援助缑氏,刘邦不会不知,岂会没有防备。

    既会防备将军,为何又偏偏不留兵力防备将军,而是仅留三千兵马驻守本营,倘若吾三万大军袭击,焉能不败,岂能活命,刘邦断不会冒此险,定有隐藏的后手没有漏出来,将军还需再耐心等待。”

    赵贲有些不悦,“等,还要等?再等杨熊将杀入刘邦本营,活捉刘邦矣,大功岂不完全落入杨熊。”

    裨将道,“将军可曾想过,若是杨熊追败贼至刘邦营,攻城之军立刻回击,前后夹击,那周勃乃刘邦的一员大将,被刘邦誉为麒麟将之一,骁勇善战,最善骑射,若如此,杨熊还能建功否?”

    情绪有些激动的赵贲,听闻此言,陷入思虑,立刻安静下来,“不会,若攻城之军突然撤军,缑氏守军突然从背后袭击,周勃军岂不溃败?”

    裨将却道,“缑氏经过几次猛烈的攻城,守军已被郦商、周勃联合消灭不少,兵力已经不及郦商、周勃二军,出城亦是送死,即便出城,仅有郦商一军便能遏制住,无法阻止周勃军回击,此乃诱饵之计。”

    赵贲陷入沉思,在草地上来回踱步,眼神在身旁的花朵间游走,看着一只蝴蝶在各个花朵前来回飞跃,忽然他眼睛一亮,“即便如此,杨熊军亦能牵制住刘邦的大军,定会全力以赴,到时吾引三万秦军杀入,刘邦断不可抵挡,同样可灭刘邦老贼。”

    裨将依旧欲开口规劝,赵贲挥手示意裨将无需多言,“此乃袭击刘邦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将者岂能畏手畏脚,传吾军令立刻开拔。”

    见赵贲立功心切,恐被杨熊抢功,四匹马恐难拉回,便提醒道,“将军,吾军本营在尸乡之北,且有粮草囤积,兵力仅有四千,将军不妨调兵增援,巩固本营再行军不迟。”

    裨将之言令一名校尉冷笑,耻笑其莫非被刘贼打怕,“刘邦已无多余兵力,岂会分身袭击吾大秦本营,多留无意,不如全力一击,待捉到贼首刘邦,本营即便丢失又能如何?”

    赵贲拍拍裨将的肩膀,“校尉所言甚是,不可过于思虑,易成前怕狼后怕虎也。”

    在赵贲的命令之下,大军熄灭篝火,收拾釜薪,匆匆拔营。在其东方,缑氏城东北方向,则是战马嘶鸣,杀声阵阵。

    杨熊持杨氏矛纵马与沛嘉战在一起,战马上的沛嘉已经是大汗淋漓,手中的长枪几欲脱手,险象环生。

    杨熊大喜,心中冷哼一声,“和曹参、周勃差远矣,汝亦欲拦吾……天大的笑话。”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二将战的酣畅淋漓,杨熊一勒马缰,马头忽然调转,战马的后蹄忽然抬高,冷不丁的踢中沛嘉的战马之腹,沛嘉马痛,前蹄腾空,不断嘶鸣,险些将沛嘉摔下马去。

    于此同时杨熊忽然腾空,将身子翻转,面朝马尾,却正好面对即将被摔下战马的沛嘉,轮起长矛欲刺沛嘉。

    远处隐藏在黑暗中,密林内的一将面楼忧色,眼见沛嘉遇险,他将蚕丝枪抓在手里,握的更紧,手臂颤抖,但最后还是慢慢放下。

    此将正是灌婴,心中焦急,“不可,若此时杀出,计策必破,将前功尽弃。”

    灌婴心中在煎熬,若不杀出,沛嘉可能被斩杀,将若被杀,楚军就危险,虽然此路有他这个真正的主将在隐藏,但世事难料,胜败未可知,他能否力挽狂澜,不可知。

    出发之前,刘季特地吩咐过,不求战胜,只需拖住杨熊,要保存兵力,这点家底不是耗在杨熊这,而要用来绝河津,阻止司马卬。

    是否会与司马卬有一场恶战,一切未知,刘季不得不最好准备,在刘季看来关中王他必取之,其余人不能染指,自然包括司马卬。

    司马卬可是曾经赵王武臣的别将,实力不弱,刘季早已做好大战的准备,故而命灌婴、沛嘉只是拖住杨熊,灌婴更是有其他重任。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不忍则乱

    就在灌婴思虑是否出战时,却见沛嘉牵着马缰的左手松开,两手一起轮动长枪。

    噌的一声,长枪插入大地,借助长枪沛嘉居然发动发动臂力,让身体腾空而起,离开马背,身子与长枪已经垂直。

    此幕不仅令杨熊尖啸而来的长矛落空,更让灌婴惊喜,他没想到这沛嘉谋略虽然平庸,但武艺却是超群。

    沛嘉坐下的马匹瞬间没有沛嘉坐下之力时,瞬间灵活度提高,借助这一踢之力居然摆动马尾,身子顺力扭动,居然向一旁的大树靠去。

    借助大树的反震之力,此匹战马居然安然落地,而在空中借助长枪画圈的沛嘉顺势再次跨上战马,抽出长枪,大喊,“撤!”

    鸣金退兵,沛嘉引兵向缑氏撤退,杨熊打的畅快,哈哈大笑,“连败之辱,今日定要其加倍偿还,追!”

    左军主将却提醒杨熊,“将军,小心有诈。”

    此时的杨熊已经听不进去,多次战败的憋屈和羞辱今日仿佛一下喷决而出,他要复仇,他要雪耻,“斥候回报,刘邦已无兵力设伏,趁其兵力分散不各个击破,更待何时?”

    言未落地,便已纵马追击,慌的右军主将急忙追上,“将军,楚贼一向骁勇,败的蹊跷,此去恐遭调虎离山之计。”

    两马齐头并进,杨熊不解,“何意?”

    右军主将则道,“末将接到消息,赵贲已引兵杀向刘邦本营,将军不如直奔刘邦本营与其合力破贼,争取夺得头功。。”

    杨熊想都未想答道,“本将不愿与其合军,待吾斩杀贼将沛嘉,再去收取刘邦老儿。”

    左军主将已经跟上,亦劝道,“将军即便不愿与其合力,亦可直插刘邦本营,待到两虎斗的两败俱伤,将军一击可灭贼,建立奇功。”

    三马参差不齐,但大致在一条线上飞奔,杨熊想起之前的惨败,开口道,“赵贲欲以吾为棋子,吾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赐吾破贼之机,若不受非祥。勿需多言,随吾杀敌!”

    看着杨熊军消失在夜幕中,灌婴的眼睛变得更亮,他慢慢的从花草中走出,眼睛静静的看向杨熊军消失的方向,趴在地上静静的听闻片刻,站起身,挥挥手。

    原本没人的草木开始晃动,一道道人影在黑夜里出现,借助繁星之光可见一支军队慢慢聚拢成形。

    ……

    繁华的洛阳之东,尸乡之北黑色的旌旗遮天蔽星,气势如虹,可旗帜下的秦兵数量却并不多。

    四个千夫长和一名都尉正在帐内饮酒,里面却传出怨愤之音。

    “咱大秦以军功获爵,无上阵杀敌的机会,如何获爵?”

    “汝已是千夫长,难道欲取代兄长,为都尉!”

    “此言不可乱讲,非取代,兄弟几个立功亦是咱兄长立功,到时兄长迁为将军,吾等跟着鸡犬升天而已。”

    “小弟无大志,一个小小千夫长足以,然旗下几个弟兄还需要爵位换地娶女人。”

    四个千夫长滔滔不绝,最后见骑都尉一直没言语,声音便稀稀拉拉的,最终消失,变成沉默。

    长案前的黑脸都尉一直没言语,因为肤色的原因亦看不出是阴沉似水,还是面无表情。

    其中一名千夫长向黑脸都尉请教,“兄长,兄弟几个一直无仗可打,如何是好?”

    黑脸都尉终于开口道,“赵将军临行之前,曾对吾等有令,守好粮仓便是大功,上阵杀敌虽能建功,但有生命之忧,兄弟几个何必急于上阵杀敌。”

    四个千夫长,三个皆心中不悦,都尉饮下一爵酒,正欲开口结束这次酒会,忽闻号角呜呜响起。

    五人皆面色一微变,黑脸都尉眉头一皱,三个千夫长脸有喜色,剩余那个千夫长那是一脸的平静。

    黑脸都尉笑道,“如诸位所愿,有仗可打!”

    话音未落,三个千夫长已经冲出军帐,拎着长矛,跨上战马便已经冲出辕门。

    辕门外一将引精兵杀来,那将生的阔面重颐,浓眉大眼,眸如深潭,深不可测,正是灌婴。

    由于是深夜,视力范围有限,等到秦军三名千夫长率先冲出时,原本的气势立刻削去不少,只见灌婴身后的大军火把如满天星辰,密密麻麻,远处更有一条仿佛火巨龙一般在蠕动。

    三名千夫长面面相觑,震惊,按照火把的数量依旧后面源源不断的还在蠕动,三人粗略的估算一下,少数七八千,兵力竟然是他们的两倍,不妙。

    三人不敢贸然出战,便命斥候即刻前去打探来将何人,兵力多寡。

    啪嗒声响起,几匹战马出辕门,一名千夫长回望见黑脸都尉提着长刀出辕门,后面跟着一名千夫长。

    都尉道,“贼将何人?”

    其中一名千夫长开口道,“乃楚贼来犯,将旗乃灌字,兵力估算约七千人。”

    都尉笑道,“灌字,楚贼,莫非是刘邦的战将灌婴?”

    这名千夫长显然不太肯定,“目前尚不确定。”

    都尉远远的看着来犯之军,道,“楚地中敢战之军唯有刘邦和项籍,项籍正在赵地,此将定是刘邦麾下战将,既是刘邦军,何来如此兵力来劫粮仓,兵不厌诈。”

    都尉此言虽未得到证实,却让三名千夫长惊慌的神情慢慢消散,体内立功欲望开始上涨,浑身战意开始弥散。

    一位看似瘦弱的千夫长开口,“都尉之言,莫非指贼兵火把以虚掩实?”

    都尉冷笑一声,指着前方的星辰般的火光道,“且看,那火把间距是否太过狭窄?”

    先前千夫长被来势汹汹的楚军震慑住,满眼皆是密密麻麻的火把和兵卒,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如今经骑都尉之言提醒,这才注意到,的确不太正常。

    三名千夫长脸上的谨慎之色消失,等到斥候飞马来报贼将果然为刘邦战将灌婴,而且兵力真的没预料到那么多,他们脸上的神情变为轻蔑,三人一起请命,“末将愿为先锋,斩杀贼将献于都尉。”

    都尉见三名千夫长如此战意高昂,便鼓励道,“然,打退贼军,本将定会向赵将军为诸位请功。”

    三名千夫长便持长矛带着立功念想,引兵纵马向灌婴军阵杀去。

第三百九十八章 猛将丁礼

    灌婴沿小路悄然抵达尸乡之北,赵贲的粮草囤积地就在眼前,然灌婴并没有立刻发动袭击。

    灌婴本欲给秦兵一个夜袭,但等引军至此后他发现并非如他所想,突袭难,此处并不适合突袭,寨深,兵多,且地势险要。

    这下灌婴有些头痛,为的是突袭赵贲的粮仓,以求速战速决,故而仅带一日干粮,且军帐携带亦不足,为的便是利用骑兵的优势快速解决战斗。

    跳下战马,灌婴便欲亲自探查秦军营寨地势,被戴野、丁礼制止,而派遣几个精壮善搏击之人悄悄潜入秦营。

    灌婴正在思虑如何是好,若是秦兵出战,胜败未可知,戴野便建议灌婴趁夜以火把之数迷惑秦军,砍伐林中的细木,点燃,命人走动。如此可令秦军不敢轻举妄动,给楚军争取时间。

    争取摸清秦军粮仓的时间。

    丁礼疑惑,“灌将军,此计满秦不久,末将愿引一千轻骑寻突破口,先尝秦。”

    灌婴亦觉此迷惑之计经不起推敲,最终还是要靠武力来解决,便对丁礼道,“万分小心。”

    丁礼抱拳道,“灌将军放心,末将去也。”

    丁礼刚提起他的化奉戟,便听闻斥候来报有三名秦将引兵杀来,丁礼目运精光,“来的巧,丁礼的化奉戟很久没饮秦将血。”

    三名千夫长纵马杀向灌婴阵营,却远远看到有一将闪出,借助火把之光依稀可见此将铁树身,藤条臂,火云眸,面如山,棱角分明。

    尤其那双火云眸望之令人畏惧,正是丁礼。

    一名微胖的千夫长开口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丁礼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的引军向前,马上的丁礼目光如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另一名看似瘦弱的千夫长大喊道,“可是贼将灌婴。”

    丁礼笑道,“泥塑烂瓦之辈,不配与灌将军言语。”

    这名看似瘦弱的千夫长大怒,“贼子,休得猖狂!”

    话音未落,提着长矛便冲向丁礼,丁礼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等到对方行至一箭之地时忽然勒紧马缰,拍马跃起。

    两马交合,化奉戟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陨石,剁向这名千夫长。

    矛如软蛇欲缠向丁礼。

    矛与戟交锋,仅仅一个回合便已见胜负。

    战马还在奔腾,这名看似瘦弱的千夫长噗通一声摔下马去战马却奔入阵营内,被擒住。

    微胖的千夫长与战死的千夫长情同手足,大怒,“敢杀吾兄弟,拿命来。”

    丁礼并未答话,纵马与之战在一起。

    丁礼舞动奉化戟磕向对方,微胖千夫长果然有两下子,只见火光四射,已交手一个回合,丁礼发觉对方力气大如牛,居然接住自己一戟。

    微胖千夫长亦觉震惊,暗叹此将竟然有撼山之力,便发动臂力震动长矛,巨大的力量传入矛杆上,手臂没有大的摆动,但长矛的前半部如同蛇尾一般摆动,快速的横刺丁礼的脖颈。

    丁礼却不慌不忙,变磕为斜勒,丝毫没有理会那看似致命的横刺。

    微胖千夫长没曾料到,丁礼没有去挡架,而是快速的变成斜勒,反而勒向他的喉咙,震惊,欲回防依然来不及,便欲同归于尽的打法来逼退这一击,继续摆动长矛横刺而去。

    丁礼没有停止自己的斜勒,更未理会那横刺,仅仅一个呼吸,便看到一朵血花飘起,在繁星之下如此的凄美。

    二个回合丁礼斩杀第二名千夫长,此千夫长的横刺因为其摔下战马而变换方向,擦着丁礼的脖颈划过,斩下一缕头发,丁礼震惊。

    好险,不仅丁礼很多人皆很在意发肤,微胖千夫长的这一刺让丁礼不敢大意与最后一名千夫长的大战。

    不过接下来令丁礼大跌眼球的是最后这名千夫长见两位战场兄弟皆被斩杀,心中畏惧,居然拨转马头向营寨奔回,完全不顾还在愣神的数百秦兵。

    丁礼见状,便引百余骑追击。

    此数百秦兵还未反应回来,便被丁礼的化奉戟杀的落荒而逃,皆被后面楚骑追上砍杀。

    可谓将怂怂一窝。

    丁礼纵马追杀这名魁伟的千夫长。站在辕门观战的骑都尉见来将的武艺如此超群,在片刻时间便斩杀两名千夫长,心中骇然,知晓这次遇见狠茶。

    见其使用的武器乃戟,骑都尉料到此将并未此次引兵主将灌婴,若是两将合力冲杀,他骑都尉没把握获胜,便拨转马头,回寨,“速速回营,关闭寨门,没本将命令,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这名身材魁伟的千夫长见都尉回寨,寨门缓缓关闭,大惊,喊道,“将军,勿关寨门……”

    可惜后面的话,他并未完全道出,噗通一声便滚下战马。

    此过程看似漫长而复杂,其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名抱着立功念想的千夫长便一命呜呼。

    丁礼不顾自身安危直冲秦即将关闭的寨门,眼看仅有一箭之遥,夜空中忽然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丁礼暗叫不妙,立刻拨马欲回,却见数百支弩箭射来。

    丁礼舞动化奉戟挡架,一杆长戟竟然被其舞动的如一面铁盾,将弩箭拦下来,战马折回,躲过此等强弩之末的箭簇。

    弓箭仅仅一波,便不再有第二波,幸亏秦兵仅仅为击退丁礼,并未弓弩手冲出。

    斩杀数百秦兵的楚骑亦和丁礼回合,丁礼引兵开始在四周寻找突破口。

    秦营内,仅剩的那名千夫长依旧不愿接受三名好兄弟战死的结果。

    秦都尉叹道,“三名千夫长,一盏茶的便被斩杀乎?”

    秦骑都尉亦不敢相信,“此乃贼将太猛,还是秦将轻敌?”

    仅剩的一名千夫长惊魂未定,开口道,“非三兄弟轻敌,乃贼将太过刚猛,吾自知不敌。”

    骑都尉道,“既如此,从今日起只可固守,不可出战,设法除掉那名贼将再做打算。”

    言毕,骑都尉对仅有的千夫长道,“快查探,此将为何人,有何弱点?”

    千夫长领命,便立刻吩咐下去,暂且不提,单表丁礼。

    丁礼引百余骑在秦粮仓周围飞奔一圈,寻找突破口。

    楚骑阵营内,灌婴陷入沉思,戴野正在向灌婴讲述丁礼回报的讯息,“丁礼仅发现秦营寨西北处有一深泽,那里秦兵防守薄弱,其余未曾找到突破口。”

第三百九十九章 陷入绝境

    灌婴淡淡道,“连斩三名秦千夫长,竟吓得秦兵坚守不出。”

    戴野亦觉得初战虽胜,但形式更加严峻,“期间丁礼几次索战,秦兵皆不出,若秦兵固守,形势不妙。”

    灌婴赞道,“丁礼真乃猛将也。”

    赞叹丁礼之后,灌婴眉头紧皱,和戴野有相同之感,秦兵一直坚守不出,的确非常危险,毕竟为奔袭仅带一日干粮,为的是快速解决秦军粮仓,为刘季大军大破赵贲创造有利条件。

    灌婴来回踱步,心中不免慢慢有些着急,忽然他脑海里闪出一个不太成熟的画面,亦是被人用过千百次的计策,“戴兄,斩杀的秦兵是否尚未做处理?”

    戴野不明所以,点点头,“将军,此意……”

    灌婴道,“老办法,着秦甲胄,于混乱中混入营寨,内应外合焚烧粮草。”

    戴野猜到此一幕,“如何能让秦军出战,于混乱中混入?”

    灌婴道,“吾自有办法令秦兵不得不出战,此次要劳烦戴兄假扮秦军。”

    戴野抱拳道,“将军放心,野立刻去办。”

    戴野转身欲离开,灌婴立刻补充道,“唤丁礼回来,商议破秦之计。”

    戴野道,“诺。”

    丁礼纵马而回,入帐,见礼。

    灌婴赞道,“连斩秦三名千夫长,丁弟真乃猛将也,来,饮下此酒,祝贺丁弟凯旋而归。”

    丁礼脸上微红,“末将惭愧,未曾考虑周全,致使秦龟缩不出。”

    灌婴笑道,“欲龟缩不出,休想,此次唤丁礼回营,便是商议此事,定能让秦急于出寨。”

    ……

    夜依旧静悄悄,虫叫很有节奏的叫着。

    秦营内依旧开始响起起此彼伏的呼噜声,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急促而重。

    都尉帐内响起一道极不耐烦的声音,“何事如此之急,不能明日再报?”

    帐外之音颤颤巍巍,声音中的焦急状不掩自溢,“都尉,大事不妙,赵将军夫人仙居被贼兵围困。”

    “什么?”

    帐内灯光亮起,一道人影映照在军帐上,这道人影快速穿衣,走出营帐。

    走出的都尉已经是甲胄在身,“赵将军夫人仙居如此隐秘,又无兵力把守,贼兵如何知晓其住所?”

    来回报者是名千夫长,满脸的焦急,“末将不知贼兵如何得知,只探知灌婴一直在营中未出现,连斩吾大秦三名千夫长姓丁名礼,营中事务一切有名为戴野之人打理。末将推测赵将将夫人仙居定是灌婴亲自寻觅到。”

    都尉脸上浮现一脸厌恶的表情,“可恶,着实可恶!不敢与本都尉正面厮杀,竟搞些偷偷摸摸的东西。快,立刻备马出城!”

    千夫长又是一脸的迷惑,“都尉,不如命末将前去,此大营还需都尉镇守,若此为贼兵之计,途中有伏击,末将应对即刻。”

    都尉有些不耐烦,“啰嗦什么,快去备马,本将必须亲自前去,否则有个闪失,赵将军会扒吾等皮不可!”

    仅剩的这名千夫长虽然武艺不精,但头脑灵活,吞吞吐吐,“可是……可是……”

    都尉怒道,“可是什么,还不快备马!”

    千夫长领命,“诺!”

    千夫长刚转身,便听到都尉叫住自己。

    都尉,“稍等,此处有汝坐镇,吾若不回,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千夫长领命奔跑而去。

    都尉怒道,“可恶!灌婴贼子,吾定斩汝!”

    ……

    缑氏城外黑色的旌旗如乌云般向楚军压来,与黄色的浪潮碰撞在一起,惨烈之战已经是第四波。

    楚军本营内,刘季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却显得有些干干的,卢绾、萧何、郦食其、周苛、陆贾等文吏脸上皆是一脸焦急。

    尤其卢绾依旧第三次向刘季进言,“沛公……刘兄,樊哙、郦商等诸将快顶不住矣,是否调灌婴回救?”

    刘季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然却平静异常,他没有理会卢绾的焦急,依旧是低头沉思不语,忽然他抬头看向曹参,见曹参依旧是平静如常,没有见到一丝慌乱。

    曹参作为这次撒网的捕猎主手,表现的神情令刘季非常的欣慰,若是此战的总指挥曹参若是慌乱,那就真的危险。

    刘季询问曹参,“敬伯,以为如何?”

    曹参神情平静,“沛公,参亲自督战,相信还能再坚持一两个时辰,斥候来报,灌婴已经抵达赵贲粮仓处,初战已胜。”

    话音刚落,曹参便欲转身知前线督战。

    刘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叫住曹参,“敬伯,吕将军现至何处?”

    曹参道,“已至阳城。”

    刘季轻声自语道,“才至阳城,即便快马加鞭亦来不及。”

    郦食其此刻见刘季一缕愁意上眉梢,便开口道,“沛公,不如让郦生去和赵贲谈判,假意求和,拖延时间。”

    刘季摆摆手,“不可,赵贲亲率三万大军,此为雪耻而来,绝无言和之意,若去恐先生有性命之忧。”

    郦食其和陆贾便对望一眼,不再言语,他们皆知此刻嘴皮子起不到很大作用,需要靠戈矛弓弩回应。

    刘季对还在原地的曹参道,“敬伯,先去督战,兵力不足之事邦自有计策。”

    实则刘季根本没有计策,此时吕泽军赶不回,赵贲军又攻势甚急,周勃那边又在牵制缑氏守军,实在能调动的人马只有这三千守卫本营的精锐。

    刘季陷入困境,他感觉此次的困境比雍齿背叛自己那次还难,若输便满盘皆输,关中王彻底与他无缘,故而刘季心中自知他输不起。

    此刻的赵贲抓住此机会定是死咬不放,该如何做,这个时候他下意识道,“若是子房在,幸甚!”

    子房,张子房,在这一刻刘季浑身打一个激灵,没错,入韩地后他便知晓张良协助韩王成攻略城池,此刻正在轘辕,若是向韩王借兵,岂不迎刃而解。

    刘季眼睛一亮,心中忽然变得很畅快,本来心中如堵着一块石般,此刻已经消失无踪。

    刘季立刻对郦食其道,“广野君。”

    郦食其立刻应道,“郦生在。”

    刘季道,“先生与陆贾二人一同向韩王成借兵,相约共同破秦,带上这个,去见张子房。”

    郦食其和陆贾异口同声,“诺!”

    陆贾接过信物,见乃一块入手温润的翠玉。

第四百章 又见张良

    细看此玉,玉石上雕刻着麒麟,栩栩如生,陆贾拿着此物,郦食其和陆贾正预备离开时,忽闻一阵马蹄声,疾如骤雨。

    刘季与诸军吏望去,只见一将纵马而来,见是靳强飞身下马。

    刘季心里猛然一揪,靳强亲自纵马而来定有大事、紧要事。

    见靳强欲先行礼再言语,便道,“无需多礼,先言事。”

    靳强缓口气道,“韩王引兵来助。”

    刘季简直不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才想到欲向张良请兵,向韩王借兵,韩王成能成为韩王,全仰仗张良,更是依靠张良的计策和手下的拿点兵马在韩地游兵于颍川。

    故而张良在韩王成那里的分量可想而知,张良若答应出兵相助刘季,那么韩王成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刘季一直没有开口。

    刘季知晓此刻的张良正在辅佐韩王,欲实现自己的抱负后再来相助他刘季,韩王兵马亦是捉襟见肘,故而刘季不好意思向韩王开口。

    此刻居然韩王引兵亲自来助,这怎能不让刘季开心。

    原来在刘季攻略城城池至缑氏时,张良知晓后立刻进见韩王。

    张良对韩王道,“良随吾王东征西讨,攻下数城秦辄复取之,非臣与吾王不努力,无奈兵微将寡,臣闻武安侯入韩地。武安侯人皆以为长者,颇具狭义,吾王不如向其借兵,得其助而平定韩地。”

    武安侯,韩王成并未见过,但是却早有听闻,当韩成被张良从民间寻出立为韩王,韩成比较感恩,从张良的口中早早得知沛公刘季比较仗义。

    故而当韩王成与张良在攻略韩地时被杨熊打的逃窜,弃城向颍川郡逃,韩王成惧怕,被立为韩王的兴奋渐渐消失,只剩下恐惧,成为秦打击反叛者的靶子所带来的恐惧。

    张良心中亦有恐惧,他自然不希望抱负未实现而身首异处,与韩王成一同向颍川而逃,奈何杨熊派秦司马穷追猛打,张良等狼狈至极。

    狼狈之下,张良曾一度想难道他刺杀秦皇不成,今日反秦又失败身死?就在他有些灰心丧气时,张良奇怪的发现秦司马不再追击,就差一点点就可将他和韩王成一同灭掉,可世事就这么奇妙。

    在颍川郡落脚后,张良遣人打听才知乃刘季西进与杨熊大战,杨熊战不利,立刻回调秦司马,即便如此依旧被刘季军打的大败,秦司马和御史更被刘季麾下大将曹参俘虏。

    此消息乃天大的好消息,张良自然将此好消息与韩王成分享,韩王成听闻后,叹息道,“不曾想沛公与寡人素未谋面,却救寡人一命。”

    至此韩王成便记住沛公刘季,心中感念,虽为间接原因,但结果相同。

    此刻的韩王成再次听张良提到刘季,韩王无一丝反感,更没因张良身在韩营,心却在刘季那里而生气,他自己这一年来随张良东征西讨,一直无进展,心亦疲惫,听闻张良言可请刘季助己夺韩地,内心大喜。

    韩王成心喜,但面上不愿表露太多,以免被诸将笑话,强压内心之情,道,“武安侯与寡人非亲沾故,武安侯肯助否?寡人又当如何报之。”

    张良见韩王愿与刘季合力,名为借兵实则各取所需,互相帮助,扬长补短,“武安侯刘邦现困于缑氏,又有秦将赵贲和杨熊纠缠,正处于危机时刻,吾王若此时施以援手,与其合力击秦,退敌后武安侯定感念吾王,作为酬谢,由臣可向武安侯请兵助吾王定韩地……”

    韩王成未等张良话音落地便喜不自胜,“善!”

    言毕,韩王见张良话意犹未尽,示意张良继续,“申徒请讲,一切按申徒之言办。”

    张良继续道,“若楚武安侯助吾王定韩地,臣愿代吾王向武安侯答谢。”

    此言说的韩成热泪盈眶,就差嚎啕大哭,等于张良替韩王借兵定韩地,欠下的债张良再替他还,如此恩情恐兄弟父母不过如此,甚至不如,故而韩王成心中感激,便同意亲自随张良去助刘季击秦。

    杨熊,韩王成记忆深刻,曾经他攻略韩地时被杨熊打的逃窜,幸杨熊与刘季交上手,他韩王成才得以喘息。

    因此韩王成对刘季怀有感激之情,此行名为助刘季,实则有求于刘季,故而他随张良一同引兵来助。

    刘季听靳强言韩王成引兵来助,他大喜,喜的不是有韩兵来助,胜算多一份,喜的是可再次见到张良。

    以刘季敏锐的觉察度,他断定韩王来助定是张良之为,刘季内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无法完全掩饰,“快,请!”

    一进辕门,刘季便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一身蓝衣,长相俊秀,眸如清泉,筋如竹,骨如松,行走中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仪态,真是张良。

    许久未见张良,此刻见到张良,刘季脚下的步子不近加快许多。

    张良见到刘季,立刻行礼参拜,“良见过沛公。”

    刘季回礼,“子房,近年未曾相见……可还好……”

    刘季见到张良本想表达,将近一年未见,十分想念,望张良入帐,每日翘首以盼,但刘季见身旁还站着一人,目光如炬,料定乃韩王成,在韩王的面前表达此番意思,多有不妙,立刻改口。

    张良谢过刘季关爱,立刻向刘季介绍韩王成,韩王成早就注意到刘季,见刘季隆准而龙颜,美须髯,一袭深衣,身穿软甲,肩披红色长袍。

    那双眸子如日月,忽如深邃似碧潭,深不可测,忽如火眼焚阴虚,望而生畏。龙行虎步,稳健而来,果然乃天生贵相。

    刘季一脸笑嘻嘻,向韩王拱手行礼,“刘邦见过韩王。”

    刘季笑容中散发阳光般的温暖,但言语中却不卑不亢,面前站着的虽为韩王,但刘季已有称王之心,而且还是关中王,论实力远超目前的韩王,但对于韩国王族后裔,刘季多少还是要给足其面子,更何况看在张良的面子上更要礼遇之。

    故而刘季微微躬身行礼,但言语中却拿掉拜见、参见等之类的词语,王侯不过一线之隔而已,但此刻韩王是来助自己,自然不可怠慢,刘季开口道,“韩王,请入帐。”

第四百零一章 准备收网

    赵贲眼看三万大军将刘季的军队压着打,马上就可以生擒刘季,可突然冒出韩军,让大军的步伐暂时受到阻隔。

    即便如此,韩军加上郦商回援兵,总兵力不过万余,赵贲的兵力依旧在刘季兵力的三倍,或许是赵贲被刘季之前打的有阴影,硬是没敢尽全力调度拼杀。

    楚军得到韩军的援助,声威大振,不仅抵制住赵贲的进攻,竟然隐隐有发压的趋势。

    秦军同时又怕正在牵制缑氏守军的周勃突然回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则消息彻底大破此僵局,楚军大帐内,韩王成与刘季相对而坐,张良紧挨着韩王成而坐,萧何挨着刘季而坐,其余诸军吏一次跪坐。

    刘季再次感谢韩王成的援助,韩王非常谦虚的回应,表达的意思基本是张良事先沟通好的。

    韩王成大致意思是韩兵卒数虽然众多,带来的兵卒多达六千,但将寡,没有很好的将领来统领,全权交予刘季的将领指挥,赞叹刘季麾下猛将如云。

    六千韩军最后刘季交予曹参指挥,但刘季依旧没有敢放松,“多亏韩军援助,抵住赵贲的压力,但此刻依旧敌众吾寡,不知子房有何计策可迅速破敌。”

    迅速二字表达刘季此刻最为关心的事情即快速渡过缑氏,北攻平阴绝河津以阻挡司马卬入关。

    张良自然知晓刘季此刻的心情,这司马卬欲渡河入关的消息还是张良差人送来,为此亦不会将刘季从颍阳吸引到缑氏来。

    张良首先询问刘季此刻的兵力部署如何,刘季将部署毫无保留的告知张良,这让刘交和萧何皆微惊,此等高级军秘应当谨慎保密才是,毕竟无不透风之墙,隔墙有耳,万一传到赵贲、杨熊那里岂不功亏于溃。

    然后刘季却很自信的全盘托出,周勃在牵制缑氏守军,灌婴在奔袭赵贲粮仓,沛嘉在与杨熊纠缠,曹参指挥正面与赵贲对战,吕泽此刻刚抵达阳城等皆细述道出。

    张良闻后,“此网撒的好……”

    后面的话语未来得及道出,先是一阵马嘶,紧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报号,众人心情皆是一紧,能骑马奔向大帐的一定是有重要消息耽误不得,故而才允许纵马驰骋。

    听闻外面的动静,刘季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仿佛此刻有张良在身边一切不成问题一般。

    刘季站起身,“快,请入帐内。”

    帐外的甲士听到命令,立刻将帐幕撩开,一名甲士早已飞身下马,快速奔向大帐,未曾停下便气喘吁吁道,“报!灌将军已拿下赵贲粮仓,彻底焚烧其粮草!”

    话音未落,此刻引起帐内的一阵骚动,原本那些对战局无信心的各军吏此刻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有的甚至如突然松懈的绳索瘫在地上,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

    刘季依旧很平静,但语气中难免带有一丝喜悦,看向张良,“子房,适才有言被打断,实在抱歉,请子房接着道来。”

    张良微笑道,“可以收网矣。”

    闻言,刘季亦笑道,“然,准备收网。”

    接下来如同收网打鱼一般,各方面开始收紧,郦商立刻援助周勃强攻缑氏,未出一个时辰便将其拔下。

    曹参指挥楚韩联军向赵贲发起总攻,赵贲在得知粮草被焚后大惊,三万大军一日不可无量,没有粮草打下去必败无疑,便引兵向尸乡退回,曹参、周勃为将追击赵贲。

    赵贲在尸乡之北摆开阵势与刘季军决战,曹参为主将、周勃为副将,樊哙、灌婴为先锋,大破赵贲,赵贲狼奔逃窜。

    以郦商为主将,靳强、陈夫乞等将则支援沛嘉,沛嘉不再诈败,开始反击,两军合力将杨熊打的大败,斩杀左右军主将。

    杨熊听闻赵贲已经溃败,心中恐惧,便引兵逃回荥阳。

    杨熊在逃回的路上,有一校尉劝其勿回荥阳,“将军,此次战败,驻留荥阳的使者不会放过吾等,不如引兵逃亡别处,或者投降……”

    校尉的劝言没有阻止杨熊向荥阳逃奔的步伐,杨熊笑道,“不信荥阳令不保护吾,荥阳若没吾杨熊,城岂能固守,杀吾自毁城池也。”

    杨熊率军至荥阳城下,荥阳令立刻开城门热烈的迎接杨熊回城,“将军击贼而回,一路鞍马劳顿,请至府邸休息。荥阳城还需将军坚守,赵地贼将虎视眈眈,随时有攻城之动向。”

    见到荥阳令如此热情招待自己,还特地亲自引入府邸休息,荥阳令离开后,杨熊对校尉道,“吾推测有错乎?”

    可是校尉依旧心中有一股隐隐的不安,“将军小心为上,吾总觉得荥阳令看将军之眼神少些恭敬,不似从前。”

    杨熊道,“校尉多虑矣,吾新败,荥阳令仅怀疑吾将兵能力耳,待到有贼兵攻城便知本将的用处。”

    校尉依旧进谏道,“或许如此,但将军勿要将兵开进城中,只要兵在城外,主动权便在将军手中,若荥阳令有意将兵调回城中,将军勿要谨慎。”

    战败后一路逃回荥阳时已是两日后,连夜奔走,杨熊困倦之极,道,“然,连夜奔走,校尉早些休息。”

    校尉领命欲回己屋休息,却震惊的发现房门已被上锁,无法出去,“将军不妙。”

    杨熊已经躺在榻上,听闻校尉之言忽的坐起,“何事惊慌……”

    惊慌二字未出口,杨熊立刻觉察出不对劲,起身走上前,伸出手用力开门,门被上锁,无法打开。

    在这一刻杨熊觉得不妙,但依旧强作镇定,将自己关起来,明显是要问罪,但他依旧镇定的对校尉道,“兵权在吾等手里,无须惧怕。”

    只听外面响起一道声音,“将军,莫怪,陛下派来的使者即将到来,一切等使者到来再向将军赎罪。”

    杨熊听得出门外的声音是荥阳令,愤怒道,“不怕本将军出去后灭汝全家?”

    荥阳令摆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吾很怕…但杀吾之前将军还是多考虑自己。”

    荥阳令走后,空中便陷入寂静,校尉有些害怕,“将军,怎么办?”

    杨熊长出一口气,困意袭来,“先休息一晚再言,明日房门打开时,兄弟找准机会溜走,使者意在抓本将,不会危难兄弟。”

第四百零二章 舍得舍得

    杨熊这一觉睡的很沉,亦很香,等他醒来后欲舒展手脚时发现动弹不得,杨熊大惊,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

    房间除他自己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那名校尉已经消失,门开着,春风袭来满院花香,亦送来一道声音,是校尉和荥阳令的声音。

    荥阳令,“算汝识时务,不然随杨熊一起死。”

    校尉道,“多谢县令大人给活命机会。”

    荥阳令的语气似乎很平淡,“无需谢吾,乃汝之觉悟。”

    校尉道,“将军定被杀吗?”

    荥阳令的声音很冷淡,“需看杨将军造化,杨将军接连战败,陛下震怒,咸阳又来使者,若不交给使者,吾等皆死。”

    两人的话音很快被一阵快速的脚步声代替,接着便是甲青摩擦的声音。

    杨熊听到这种声音,立刻意识到发生何事,随即听见院内荥阳令向使者拜见的谄媚之音。

    听到这里杨熊已经知晓他的命运,万没想到叱咤战场的他最后却被使者问斩。

    带着不甘,带着不平,带着后悔死去,后悔没听人言而反叛。

    俗语说战场瞬息万变,上一刻赵贲还在压着刘季打,下一刻却被曹参、周勃、樊哙、奚涓等武将群殴,殴的赵贲开始怀疑人生。

    赵贲又一次惨败,败的都不知往哪逃,但肯定不敢再碰见刘季,远远的逃开,当杨熊听闻赵贲战败时,当时他心里有一种偷偷乐的感觉。

    杨熊觉得如果仅是他自己战败,赵贲若获胜,那他必死无疑,如今两人皆败,风险将一起顶,可惜杨熊思虑的大错特错,忘记赵贲头上是有爵位的,是关中的大家族,胡亥不好对赵贲下手示感,但战败总是要问责的,否则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若不问罪,人人皆欲打仗获爵位,反正战败不会被杀头,如此谁还求胜,能带回首级即可。

    赵贲败逃,杨熊则败死。

    缑氏被攻破,赵贲、杨熊一死一逃,北上的道路彻底清空,刘季的大军没有来得及清点战利品,便决定立刻开拔,向平阴挺进。

    不过开拔前走的并不顺利,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刘季再见张良心中不舍,非常希望张良能随刘季一同入关,为其出谋划策,但看韩王成的意思没有要放张良随自己走的意向。

    张良亦表示援助已结束,准备回攻轘辕,匆匆而来又要匆匆而别,刘季非常不舍。

    在刘季军与韩军准备分开之际,刘季与张良的短暂会面彻底改变刘季日后的走向。

    刘季原本的走向是北绝河津,杜绝司马卬渡河入关之路后继续西进,首选的是西攻洛阳,但和张良畅聊之后却发生很大的变化。

    张良代表韩王是来请兵定韩地,但却不能明着言,对沛公的热情相邀,他心中感动,“良,铭记沛公知遇之恩,待良助韩王定韩地,完成良之心愿,报答韩王世代之恩后,良愿助沛公入关灭秦。”

    闻言刘季脑海里快速的闪过诸多想法,杂乱的想法汇聚一个,那就是西进入关能否如期到达,最为关键的一个是兵力,另一个便是谋士。

    张良这个谋士对于刘季而言,至关重要,这个反应的时间在张良那是瞬间,刘季毫不犹豫道,“若邦助韩王攻略韩地,子房可否助吾入关灭秦?”

    张良眼睛一亮,内心震惊,能在短时间做出这种决定,张良再次对刘季的魄力感到敬佩,能如此慷慨助人的,张良遇到过两人,一个是项梁,他曾亲眼看到刘季向项梁借兵时,项梁非常大方借给其兵马。

    第二个便是刘季,如此慷慨要助韩王定韩地。

    张良心中既感激又敬佩,“若沛公助韩王定韩地,韩王感念沛公之义,定会遣良代韩王随沛公入关,以此答谢。”

    言至于此,张良又道,“日后韩王定是沛公最忠实的盟友,亦同不费一兵一卒可拥韩地。”

    此言刘季倒没想到,刘季助韩王的目标是能得谋士张良,经张良如此之言,其中却另藏玄机。

    两人很默契的互视一笑,如同两人之间产生一个看不见的协议,虽不是心有灵犀但绝对是可读懂彼此的一对。

    旗帜招展,索索作响,一支军队过缑式,饶尸乡,向西北而去,这是楚军但里面却没有刘季的身影。

    因为刘季还留在缑氏等吕泽,等到和吕泽会合后,问题出现,一条消息在吕泽、刘交、萧何、夏侯婴、樊哙、郦食其、陆贾等重要军吏内炸开。

    之所以炸开,和一个人的意见分不开,那就是吕泽,吕泽不明白刘季为何要答应帮助韩王定韩地,助韩王攻略城池一是没好处,损兵折将不说还先法占据这些城池,毕竟分不出兵驻守,二是延误西进入关的进程。

    为北攻平阴的进程,刘季不愿将时间耗费在此问题上,但此问题不解决又不行,否则心有间隙无法聚力。

    为此刘季选择弃马换乘车驾,而且是一辆较大的车驾。

    刘季、吕泽、萧何三人同乘一车,在车内讨论。

    吕泽直接了当,“助韩王有何益处?

    刘季笑道,“韩地是西进的根基,以韩王之名攻略,定可得到韩地有志之士的协助尤基那些心中存韩之人。”

    萧何对刘季的这个突然快定同样以为需慎重,攻略韩地必然会有损失,“攻略城池必然损兵折将,若将士们得知攻下来的土地送给韩王,恐有将不服。”

    闻言,刘季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此处以军功获爵,攻城略地最终归属并不影响士卒的军功,只需再次申明,军功以攻城先登、斩敌首级、守城有效、粮草补给及时等,不论城池最终的归属。”

    刘季言毕,萧何、吕泽皆点点头,吕泽又道出另一个疑问,“助韩王略地恐延误入关进程。”

    萧何点头表示赞成,一同看向刘季等待解答,此时车驾外响起甲士的声音,“报……前方路窄,车驾无法通过。”

    无奈几人换骑战马,将车驾由厩司御从大路赶马而过,同行之人前后又多出几人,刘交、夏侯婴、郦食其、陆贾等。

    几人缓辔穿行在林间小道,林间空气香甜,鸟叫婉转,几人的谈话声随着春风飘向远方。

第四百零三章 司马卬苦

    刘季开口道,“诸公可曾想,韩地若定,南下南阳郡,经丹水入武关。”

    吕泽分析道,“弃攻洛阳而走武关,如此将大大绕远,岂不将大大延迟入关之时。”

    骑马走在后面的刘交则同意刘季的看法,“函谷关一线有重兵把守,除却洛阳,尚有宜阳、渑池等,北有河东郡兵马,更不说入关后的重重关卡。若走武关一线,除武关,唯有峣关、蓝田两只拦路虎,破之则直逼咸阳。”

    刘季点头,“此言正合吾意,南下取武关虽路途遥远,然未尝不是一个捷径。”

    刘季又向夏侯婴、郦食其、陆贾征求意见,夏侯婴见吕泽和刘季两人意见产生分歧,若处理不好不利西进伐秦,便开口道,“洛阳与宛城二者,不知何处易攻,未定之前不妨试攻,若洛阳拔,便直逼函谷关,若损兵折将当速决。”

    夏侯婴的话刘季听得明白,这是要他刘季多考虑下吕泽的情绪,吕泽的言行决定着武安侯集团的另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吕泽帐下有不少文武双全的猛将。

    刘季道,“待绝司马卬之念后,乘胜南攻洛阳。”

    吕泽闻刘季之言,心中微喜,他的意见在整个团体中占据非常重的位置,但却有一种惶惶不安,他不确定坚持己见是对是错,吕择内心有一种异样产生。

    每次在做大决定前,凡是由他最终决定的,吕泽内心总是慌慌的,不知为何,再看刘季,其做决定前或许有些犹豫,然而在决定的那一刻非常的果断,而且下决定后没有丝毫的动摇。

    这方面吕泽越来越觉得不如刘季,忽然一道飞马来报声打断他的思绪,“报…曹将军已抵达平阴,请示是否立即发动攻击?”

    刘季对身边的诸军吏道,“如此……吾等需要加快行程。”

    言毕,刘季对飞马使者道,“传言,临机决断,全权交予曹将军。”

    平阴城外是破涛汹涌的河水,河水对岸旌旗招展,远观仿佛红色的火焰在吞噬蓝色的波涛,细看才知那是七分红三分蓝的旗帜,绵延不断。

    一面将旗上书有“司”字,将旗下此刻正有一人在倾听甲士的汇报,此人生的长方脸,针松须,眸如玉石亮晶晶,正是刘季口中的司马卬。

    司马卬只听甲士道,“将军,有楚军向平阴靠近,有盟军的支援,渡河之战胜算将变大。”

    甲士很兴奋,甲士的汇报亦让裨将较为兴奋,“将军有楚军的相助,渡河不在话下,入关就在眼前,若真能成功入关,将军当真只愿做项籍的铺路人?”

    司马卬面容却没有一丝兴奋,他的目光锐利,试图看穿对面,看清对岸除去黑色的旗帜到底有没有黄色的旗帜,那黄色旗帜到底在哪里。

    波涛翻滚之上不知何时起一层薄薄的雾,虽看不清对面的一草一木,更看不清人影,但他却感觉到对面传来的杀气,“恐不是来助吾等渡河,乃阻吾等入关。”

    裨将惊讶,“楚军为何阻将军,应助将军才是?”

    司马卬道,“可曾听过怀王之约?”

    裨将点点头,“先入定关中者王之。莫非此军乃刘邦西征军?”

    司马卬道,“可能性极大,楚军中有两支比较强大,一支乃项籍,一支乃刘邦所引,项籍此刻正与章邯对峙,不会有分身来助,否则岂会轮到吾等渡河入关?”

    裨将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将军,当如何?平阴秦兵已是强弩之末,然据斥候报楚军兵力不弱赵军,且源源不断在增加,恐是螳螂捕蝉黄在后。若不渡河,违项籍之令,一样获罪。”

    司马卬内心有些崩溃,他感觉这是夹在两个庞然大物之间,左右为难,当他听闻有楚军出没且将旗上书有曹、周等字,他便猜到定是刘季手下的战将曹参、周勃等。

    曹参、周勃可是刘季麾下的主力战将,两人皆到此可见此次渡河阻力有多大。刘季的战绩太过响亮,先前斩李由,如今又大败赵贲、杨熊等,可谓名头响的很,由不得他不注意。

    面对两个庞然大物,日后站队在所难免,必不能与其一并列,司马印这样想着开口道,“攻!项籍已是诸侯上将军,抗之不妥,刘邦势虽盛仍可一搏,若能打通入关之路,亦是大功一件。”

    裨将领命,“喏,末将立刻组织楼船兵发动新一轮攻击。”

    司马卬肩披红色战袍,走上战船,准备再一次出击,站在战船上望着水面上的云雾,愣愣的出神。

    云霎中的楼船缓缓开进,慢慢靠近那黑色的庞然大物,像是在靠近一头远古的怪兽,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淡淡忧伤,“又将有无数的孤儿寡母诞生。”

    司马卬读过兵书,亦知慈不掌兵的道理,可是不知为何自从攻下朝歌慢慢渗透河内郡,尤其是武臣死后他成为这一方面的小诸侯,心情甭提有多开心,无人管的感觉贼爽,可是慢慢的他的心中滋生不愿再打仗的念头,不愿再出征的念头。

    如此司马卬曾一度想,如果当时新立赵王歇的张耳、陈馀引兵来攻,他便投降,看在昔日皆为武臣的部将,不会太为难自己,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急着来征讨他,征讨这位还未归顺张耳的他。

    其实张耳、陈馀哪有时间对付他,先忙着处理叛将李良,之后又遭秦军攻击,更是被王离围困在钜鹿,压根没法来管他。

    在赵王歇、张耳被困钜鹿的时候,司马卬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份轻松,甚至有一点点窃喜,如此张耳便不能威胁到他,可后来仔细一想,不对,唇亡齿寒,若张耳被王离消灭,他司马卬还能掌控河内郡吗?显然不能。

    是否北上救张耳,司马卬迷惑,内心两个声音不断在厮杀,一个认为当救,唇亡齿寒,另一个却主张此乃借刀杀人,张耳、陈馀一死,他便可以自立为王,以河内郡为根基发展。

    司马卬的门客进谏,主张处观望态度,待秦与张耳火拼到两败俱伤时援助,秦若败,他可趁机入驻邯郸,张耳若败,便加强朝歌防范,做一方小诸侯。

第四百零四章 家底尽出

    司马卬果断采取门客建议,以当时的情况看,秦尚彊,张耳被灭的可能性极大,因为早有飞马快报言诸侯联军皆不敢向前,尤其是陈馀在张耳的连番催促下才派遣陈泽等率五千人马先尝秦军,结果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让司马卬更加坚信张耳将败,天下将有新的格局。

    只是司马卬没想到项籍率楚军救赵居然大败秦军,诸侯联军更将王离俘虏,项籍成为诸侯上将军,这个结局他和门客皆未料到。

    这一切看似如同水面上的云雾,令司马卬琢磨不透,但此刻由不得他多看几眼,多思虑几分。

    船只上的甲士威武雄壮的站立着,望着前方的水面,在颠簸之中甲士们渐渐开始有人站立不稳,呕吐眩晕。

    甲士们极力的欲立在楼船内,却看到云雾之中忽然多出密密麻麻的箭簇,空中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

    甲士们如同约好一般,最前面的将甲盾立在前面,中间的甲士举起盾牌,后面的同样将盾牌立在后面,盾牌仿佛形成一只龟壳将甲士护在里面。

    密密麻麻的盾牌上开始插满箭矢,远远望去如同刺猬一般,数只巨大的刺猬飘在水面上,向一座城池靠近。

    空中的箭簇却并没有停止,间隔片刻又从云雾中砸下,刺猬的刺变得更多,噗通……

    噗通声开始响起,原来是甲盾上的箭矢太过,中间门的甲士们累的满脸通红,此刻再次袭来的箭簇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甲士们乱做一团,箭簇已然不依不饶的射在他们身上,本来站立不稳的甲士们,此时变得惊恐失措。

    楼船上的战将大吼一声,散乱的甲士们这才稳定下来,弓弩手们在甲盾的掩护下开始反击,密密麻麻的箭矢开始升空。

    箭矢射入云雾中,射入云雾中的那座城池,城池中断断续续传来惨叫声。

    惨叫声开始断断续续,慢慢的惨叫声变得连续不断,甲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甲士们很清楚手中的弩箭只能让前面的城池零零散散的出现惨叫声,绝不可能这么的密集。

    接着云雾中又传来兵器声和喊杀声,这下的楼船上的甲士急忙用箭矢回复,不知何时又起大风,风声、箭矢之尖锐声完全掩盖前方城池中传来的声音。

    待风声、尖锐声消失后,江面上陷入寂静之中,仿佛眼前的凶兽又沉沉睡去,甲士们脸上皆为错愕。

    战将们亦是狐疑,此刻的云雾亦开始慢慢消散,露出前方的真面容。

    只见悬崖峭壁上一块突出的巨大石块,如同巨人伸出的两只臂膀,在这巨大的石块上有两条粗大的铁链,不知何人镶入其中。

    两条粗大的铁链上是用坚木组成的踏板,一直延伸到另一座孤岛上。

    孤岛上有一座堡垒,形如烽火台,箭簇就是从这里射出的,楼船已经靠近孤岛,从楼船上缓缓放下云梯,甲士们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攀上云梯,攻入堡垒。

    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红蓝相间的军服远观像是蠕动的火焰开始吞没堡垒,没过多久堡垒被攻克,战将们脸上皆是兴奋之色。

    这份喜悦很快传到司马卬的耳朵里,司马卬却没有一丝的兴奋,因为他的目光开始看向露出真面目的庞然大物。

    与孤岛用吊桥相连的是一座城池,城池背靠悬崖峭壁,可以说渡河水入平阴最快的要道便是这座城池把住的地方。

    渡河水过平阴,走河津,入关这条捷径之路的关卡便是这座城池,走其他要绕道,一是有重重关卡,二是有秦重兵把守,过之不易,恐要多走上几年,故而这里是入关较为捷径的一条路。

    起初这座城池仅仅是驻扎军队所用,城池所建规模较大,可驻扎数万军队,后面为彻底遏制这条要道,秦开始迁民于城中,变成一座军民同住的城池。

    军队可以从民中源源不断的得到补充,民从这个战略要地上可源源不断的获得远高于寻常城池的利益,从河水之上传来的货物丰富多样。

    城池变得异常坚固,此次司马卬选择从这里入关是做好充足准备,奈何这里的防守实在太多坚固,司马卬先是攻下孤岛,以此沿着这条天然吊桥开始攻击平阴城,结果皆以失败告终,最后孤岛堡垒亦被秦军夺回。

    反复几次之后,堡垒这才彻底被司马卬拿下,大批的赵军登上孤岛开始大规模的扫除秦军残余势力,将其彻底扫除后,司马卬站在吊桥上,望着前方不断传出喊杀声的平阴城较为感慨。

    此次一定要攻下城池,因为司马卬预料到刘季军到达平阴后会立刻发起进攻,秦军的主力必然会全部用在正面对抗刘季军,悬崖吊桥这边必然防守空虚。

    司马卬命令战将即刻向对面发起进攻。不过令司马卬感到奇怪的是赵军已经接近城池,却依然没有收到强有力的阻击,这让司马卬内心有些不安。

    此刻正面的平阴城外已有大军驻扎,军帐前飘扬的旌旗上书有大大的刘字。

    军帐内刘季、吕泽、萧何、刘交、卢绾、郦食其、蛊逢、曹无伤等皆在议论着眼前的这场仗。

    飞马已经报来,城池已经被曹参、陈豨指挥的两路大军攻克,赵将司马卬已经攻下孤岛,大军正在依靠吊桥向城池背面攻来,两位战将请示一件事情。

    刘季将此事拿来议论,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定。

    吕泽道,“居高临下,阻击司马卬之军甚易,然无法绝后患,甚至需要派军在此驻守防止司马卬入关。”

    吕泽之言直击刘季的要害,此刻刘季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按照吕泽之言必须要派遣一支军队在此防止司马卬,等待大军入关后再撤走,如此以来势必要再次分兵,有违击中兵力入关之策。

    卢绾看出刘泽对此事的顾虑,亦知有一言需有人提出,那么这个人最合适的莫过于卢绾,卢绾开口,“不如毁掉吊桥,彻底断绝司马卬入关之捷径。”

    卢绾言毕,军帐内陷入寂静,皆看向刘季,静静等待刘季开口。

    刘季看向萧何、刘交二人,只见二人皆微微颔首,刘交和萧何皆为文吏中较为聪慧之人,尤其是刘交更为纯粹一点,毕竟萧何之前做过秦廷小吏,思考事虽为严密周全,却少有一丝灵性与任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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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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