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9、最佳新人演员提名
影片展映结束了。
苏乙原本以为会有个导演带着演员上去谢幕的流程,但他想多了。
观影结束后,绝大部分观众都没有走,大家都留在展映大厅中意犹未尽地讨论着剧情,或是吐槽着观影体验。
032号吩咐苏乙一声“在原地等着”,然后就匆匆去影评人的包厢了。
苏乙正悄悄听着身后观众在复盘剧情,便在这时他的终端收到了一条消息。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消息?”
他疑惑打开一开,顿时怔住了。
“尊敬的《风声》首映体验者,您好,根据阿尔法时空法令赋予您的权利和义务,请您对本影片及本片演员做出评价,一星为垃圾,二星为差劲,三星为一般,四星为出色,五星为惊艳,六星为完美……”
居然是……作为观众收到的消息!
苏乙有些惊疑不定!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终端只是作为演员的辅助,可现在这个终端居然发给他作为观众身份才应该收到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终端绝不止是演员终端,也许它比自己想象得更重要。
苏乙乱猜了一会儿,除了自己吓唬自己屁用没有,干脆就先暂且放下不管了。
他现在对此知之甚少,多想也无益。
那就评价吧。
苏乙直接给电影打了六星完美,然后弹出提示——请阐述您完美评价的理由并提交审核,审核通过后您的评价才可生效。
还要审核?
苏乙又试着打五星惊艳评价,这次没有审核提醒了,只有一个消息确认框——您确定该评价吗?
什么情况?
苏乙若有所思,点击取消,又试了试打一星垃圾的评价,结果再次弹出需要提交审核的提醒。
然后苏乙挨个儿试了一遍,发现除了一星和六星,其余评价都不需要审核。
意思是,打最好或者最坏,不能毫无理由?
苏乙打了五星完美评价,然而并没有弹出评价成功的提示,而是紧跟着弹出评价演员的界面。
四个演员,依次排开。
分别是——
1、白小年饰演者——暂无艺名专业演员(可取名)。
2、武田饰演者——专业演员不吃兔兔。
3、吴志国饰演者——专业演员铁男(已身亡)。
4、张一挺饰演者——暂无艺名专业演员(已身亡)。
此时所有观众似乎都在安静打分,整个展映大厅非常安静。
苏乙有心实验,先是给自己打了最高分六星完美,然后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花样美男,再洋洋洒洒用各种花样夸了自己的表现一通,点击提交审核。
让苏乙意外的是,居然审核秒通过。
不吃兔兔在风声里的表现讲真是不怎么样的,在苏乙看来也就一般三星。但苏乙为了实验,直接评价他一星垃圾,从各种角度狂喷他一顿,然后提交审核。
但这次,显示审核未通过,并警告苏乙,不做出遵从内心的评价有违阿尔法时空发令,念在苏乙初犯,警告一次。
措辞正式而且严厉。
苏乙没有深究对方怎么审核出自己没有“遵从内心”,当下老老实实打出三星一般评价。
然后他给吴志国的扮演者铁男打了四星出色评价,给张一挺打了三星一般评价。
老实讲,他觉得张一挺的表现应该用二星差劲来形容,但死者为大,在尽量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前提下,他觉得三星一般的评价,也般配。
当评价完所有演员后,弹出对话框提醒苏乙所有评价已成功。
没多久,032号导演从影评人的房间里出来了,神色难掩激动和兴奋。
她向苏乙招手,示意苏乙跟上她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展映大厅后,里面又开始重新影片。
“影评人还要二刷,里面没走的观众也是。”032号对苏乙兴奋道,“我先送你回去,让小艾教你一些常识,另外,你最好准备一份获奖感言!”
“我们的机会大吗?”苏乙忍不住问道。
“很大!”032号激动道,“十个影评人对我们的评价都不低,而且估计首映观众的打分反馈应该也不会太差,我们有很大几率获得奖项提名,尤其是你的演出很有噱头,一定会引起一定热度,你获得最佳新人演员奖的几率,也绝对不小!”
说话间,032号已带着苏乙来到一扇后门前,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拉开门道:“你先回去,如果我们的影片获得提名,你就直接来颁奖大厅。”
苏乙其实还想问些问题,但032号现在又亢奋又焦急,显然不会很乐意留下给苏乙解答疑惑,苏乙就干脆闭嘴,一步迈进了大门。
左右看看,他又到了032号导演的办公室。
而小艾正带着微笑,站在他面前。
不等小艾说话,苏乙的终端又收到一条消息——
“演员苏乙你好,因有超过十万人为您取艺名为屎哥,恭喜你获取演艺生涯中第一个艺名。”
“……”苏乙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其实不必太过介怀。”小艾似乎看穿了苏乙所想,笑呵呵对苏乙道,“这只是你第一个艺名,大多数演员的第一个艺名都不会一直保留,只要你下一个角色更出色,观众们就会为你取新的艺名。”
“也是超过十万观众取另一个名字,这个艺名就会改吗?”苏乙满怀期待问道。
“不,是一百万。”小艾道。
“……”苏乙眼中的光暗澹了。
紧跟着,小艾为苏乙介绍了一些电影节的常识问题,苏乙打起精神听得很仔细。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终端为什么会以观众身份接收消息了。
他的终端,的确是演员职业终端,但同样是他的身份识别终端,相当于他的身份证,所以以后他能接到任何关于他自己的消息。
十分钟后,苏乙再次收到两条消息。
“演员屎哥你好,恭喜你,你所参演的电影《风声》获得影评人评价票五星惊艳评价7个,四星出色评价2个,三星一般评价一个。观众票六星完美评价5.32万,五星惊艳评价46.87万,四星出色评价29.78万,三星一般评价16.44万,二星差劲评价1.55万,一星垃圾评价0.04万……”
“《风声》首映评价综合指数为862.05,在本届阿尔法诸天电影节新秀单元展映影片中排名第二,根据获奖提名规则,《风声》获得本届阿尔法诸天电影节最佳新秀影片提名,将与其它五部优秀影片,一同角逐该奖项。”
“你在《风声》中所扮演的白小年一角,获得影评人五星惊艳评价3个,四星出色评价5个,三星一般评价2个。观众评价票六星完美评价13.66万,五星惊艳评价68.49万,四星出色评价3.27万,三星一般评价0.01万,二星差劲评价0.12万,一星垃圾评价14.45万……”
“你的首秀演出最终评价综合指数为688.11,在本届阿尔法诸天电影节新秀单元同期新人演员中排名第六,根据获奖提名规则,你获得本届阿尔法诸天电影节最佳新人演员奖提名,你将与其他五位优秀新人专业演员,一同角逐该奖项。”
苏乙已经知道,按照规则,获得奖项提名资格,是要在前六名才行。
然后这六个提名者再由一万个终审的影评人投票,投出最后的获奖者。
关键的问题来了,综合评价指数排名第一的提名者,在最后的投票中是要加两千票的。
排名第二的提名者加一千票,排名第三的加四百票,排名第四的不加不减维持原状,排名第五的减去四百票,排名第六的要减去一千票。
所以,《风声》的最佳新秀影片提名,因为综合评价指数排在第二,还有机会获奖。
但苏乙这个最佳新人演员提名,由于综合评价指数拍在第六,在最后投票的时候还要减去一千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要和最佳新人演员的奖项失之交臂了。
要说心里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苏乙还是可以以平常心面对这一切的。
按照032号和小艾的说法,想要参与这届电影节的新秀电影,足有数万部。
而获得入围资格的,却只有三千部。
真正得到展映机会的,减到了一千七百多部。
这一千七百多部影片中,新人演员加起来随便超过五千人。
苏乙在这么多人中获得排名第六的好成绩,固然有着影片的加成,但他本身的表现,也绝对称得上出类拔萃了。
而且通过评价票投票比例来看,苏乙的演出在观众眼中,两极分化比较严重,一百万观众,觉得苏乙表演垃圾的居然有近十五万人。
但觉得苏乙表现完美的也有十三万多人,更重要的是,觉得苏乙表现惊艳的观众占百分之七十!
苏乙的得分被拉低,主要原因并非这十五万打一星垃圾的十五万人,而是影评人里,有五个只给苏乙打了出色的评价,两个打出了一般,三个打出了惊艳。
苏乙的演出在影评人这里得分并不高,这是他扣分的最主要原因。
按照小艾的介绍,每个演员这辈子拿到最佳新人奖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这一次,就意味着苏乙跟这个奖项永远失之交臂。
要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用鼻子也能想到,一旦获得这个奖,苏乙一定会得到天大的好处。
可现在,他只能望洋兴叹了。
“尽管你得新人奖的希望已非常渺茫,但颁奖典礼,你还是要参加的。”小艾道,“导演要角逐最佳新秀影片和最佳新人导演两个奖项,这两个奖项导演都得到了提名,得奖的希望很大。你必须跟在导演身边,不能让她孤身一人去领奖。”
“我明白。”苏乙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半个小时后,苏乙被传送到了颁奖典礼的现场,他和032号导演坐在了一起。
后者安慰他道:“能够得到提名,其实已经算是一种胜利了。我看了前五个最佳新人提名演员的表演,其中排第一的,付出生命代价,完成了很惊艳的演出,这个演员人已经死了,就算他最终获奖,也无济于事了……”
“排第二的是一个女演员,这个女演员在演出中饱受摧残,身心都受到了极为残忍不堪的折磨,她在最后弥留之际成功反杀逆转,真的很精彩,她获奖,也是实至名归。”
“排第三的也是个女演员,她这部片子是一部战争片,她一个人一支枪,改变了一场战争的结局,十分震撼。”
“第四的男演员带领民众起义,成为一方霸主。”
“就连第五的那个小男孩,也布下一个惊天之局,坑杀了所有敌人,堪称残暴!”
“苏乙,你知道你在风声演出里最大问题在哪儿吗?”
“你太惜命,你太低调,哪怕是最后的胜利,你赢的也并不光彩。如果不是因为你特立独行的举动,让观众十分猎奇,还有你谨慎隐忍的性格很出挑,收获了一批粉丝,只论表演本身,其实你并不出彩。”
“但你也不必灰心,你知道你最打动我的是哪一点吗?”
“是真情实感!一个永远只会表演,而不付出真情实感的演员,是不会有前途的。”
“你在风声里,是有付出真心的。这是你最难的的闪光点,也是那三个给你惊艳评价的影评人赞赏你的点……”
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032号跟苏乙说了很多,一直到典礼开始。
这场颁奖盛典,让苏乙大开眼界。
最终,毫无意外,他的最佳新人奖果然跟他失之交臂。
这个奖项最终被那个饱受摧残却在弥留之际反杀成功的女演员获得,这个演员在讲获奖感言的时候,只是很麻木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头也不回下台离去,连主持人的采访都拒绝了,现场一度非常尴尬。
更尴尬的是,032号导演最终也一无所获。
最佳影片,被那部战争片获得。最佳导演,被那个用生命完成演出的演员所拍的那部影片的导演,得到。
《风声》剧组最终乘兴而来,一无所获而归。
当然,也不能说什么也没得到,起码《风声》正式上映了,作为一步获得最佳新秀电影提名的影片,再有“屎哥”这个噱头,毫无疑问,《风声》会取得不错的成绩,而苏乙也将有一大笔粉丝值进账。
最重要的是,即使是提名,苏乙也是有“安慰奖”可以拿的。
0460、新的演出
纵有再多的不甘,明天依然会再次到来。
从阿尔法诸天电影节铩羽而归的032号和苏乙在总结了经验和教训后,收拾好心情,再一次开始了新的工作。
“这一次要拍的片子,是部和战争有关的片子。”032号道,“我之前和你探讨过,现在你最大的问题,一是对死亡的恐惧,二是感情戏的短板。”
“虽然怕死无可厚非,但身为演员,你要学会在死亡边缘跳舞,你要无惧死亡,只有这样,你才能尽快晋级,成为更高级别的演员,有更多的机会去规避死亡。”
“到了那时候你会发现,你现在的所有冒险,都是值得的!”
“当然,我不会把你直接扔到九死一生的局里去。”032号接着道,“我会给你一个豁免死亡的机会……不要激动,不是道具,而是利用我导演喊咔的权利,让你在死亡之前,重新来过。”
“我记得031号曾跟我说过,每部影片里,导演都有三次喊咔的权利?”苏乙疑惑问道,“三次喊咔后,演员会宣告失败?”
“是有喊停的权利,”032号淡淡道,“但这个代价很大,大到绝大多数导演都不会愿意付出。”
“这么说吧,如果上一部《风声》,我喊咔一次,收入至少减半。喊咔两次,基本就是不会有什么收益,而且片子大概率会没有机会上映。一旦三次喊咔,这部片子就会彻底宣告失败,不但会影响到导演的评价和晋升,造成喊咔的演员,也要付出很严重的代价。相信我,那虽不是死亡,但胜似死亡。”
“不过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要培养你做我的跟组演员,为你喊咔一次,这种代价是我必须付出的,否则你很难得到快速成长。”032号最后道,“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这一次,不要怕死,尽管去试!无论你怎样做,我都能救你一命!”
苏乙面色凝重,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好缓缓点头。
其实他对032号还是有些疑虑的,尽管看起来032号很有诚意了,但多疑是他的天性。
可是,他无法拒绝032的要求,032的要求合情合理。
“我知道你有个叫吉人自有天相的机缘类永久道具,”032号道,“我建议你这次不要用它,这个道具不适合用在这部片子里。”
“另外,这部片子,你可以试着谈谈恋爱,你不用担心隐私的问题,这种片子,不是依靠另类的感官刺激来吸引观众的,我会屏蔽掉该屏蔽的,尺度也会放开很小。”
苏乙点头一一应下。
“这部片子我启用的演员会非常多。”032号道,“大概要三十多个,这很考验我的导演功底,而对于你来说,你不但要在这三十多个人中脱颖而出,你还必须要发挥你的组织协调能力,让这心思各异的三十多个演员,拧成一股绳,以你为主,团结在你的周围,完成最终的演出任务。”
苏乙皱皱眉,这可就难办了。
相比起和别的演员打交道,他更喜欢自己单干。演员们心思太杂,各个都不甘屈居人下,想把这么多演员凝聚在一起去做成一件事情,太难太难。
“不用太过担心。”032号道,“三十多个演员,大部分都是特约,专业演员,只有三个,你只要让另外两个专业演员听你的就好。”
苏乙皱着眉点点头,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
“这部片子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一场考验!但你我都得度过它!”032号告诫道,“不要觉得你永远可以靠谨慎和躲避就能安稳度过每一次的演出,你要是抱着这种想法不放,出事只是迟早的事情!”
“苏乙,演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影帝就那么几百个,可以说是亿里挑一!导演虽然没有演员竞争那么激烈,但论及危险程度,却丝毫也不低!”
“走上了这条路,就注定我们随时都会付出死亡的代价。但懦夫畏死终须死,就算你很幸运,可公司会定期清理这种只想混日子的蛆虫演员的,如果有朝一日公司把你的评价等级调低到负分以下,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公司对我们演员还有评级?”苏乙忍不住问道,“按什么标准评级?是对外公布的评级,还是……”
“这只是公司演员部内部的评级标准,不会对外公布,除了内部人员,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包括当事人在内。”032号深深看着苏乙,“但我可以告诉你,身为导演,我也会经常性接到清理评级负分演员的任务,我有配合的义务。这次的三十多个演员中,就有这样的演员。”
苏乙心中凛然。
“新人奖提名的奖励,你好好想想要什么。”032号道,“等你这部片子演完,再告诉我答案。”
苏乙获得最佳新人演员的提名,得到了一次无条件三年深造的机会。
深造,是去剧本里深造,选一个你认为需要学习的技能,然后再从几个特定的剧本中挑选其中一个合适的身份,以这个身份安安静静学习三年。
这样的机会算是很难得了。
“还有,等你从这个片场出来,《风声》也该下线了。”032号接着道,“到时候票房一统计,你的粉丝值系统就会开启,演员商城也会开启,你之前获得的奖励,也就可以兑现了。”
“好,我明白了,谢谢导演。”苏乙严肃点头。
032号取出一份资料递给苏乙,道:“这是你在这部片子里的身份,你先好好看看吧。我现在要去给其他演员分配演出身份,半个小时后,你们三个专业演员,会先进入片场,开始三个月的角色适应期。”
“记住,不要惜命了!”
不要惜命?
可是命就只有一条,不惜命,命没了怎么办?
苏乙心情有些沉重。
不得不承认,032号的告诫是有道理的。
但人的天性是很难改变的,苏乙的确怕死,他也不觉得怕死有什么错。所以真要让他变拼命三郎,只怕他做不到。
0461、首长二零三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1946年,鬼子投降不到一年,果军便悍然撕毁和平协议,发动全面内战。
在正规军没运到东北之前,果军已经派遣大批特务到东北各地,网罗日伪残余势力,收编地方土匪武装,作为所谓的“中央先遣军”,占据东北广大地区,以便在果军正规军进攻东北时,作为别动队来夹击我军。
他们广泛收罗汉奸、伪军警,并对土匪头子加官进爵,极力收罗。
果军利用这群乌合之众不断对我军进行军事骚扰,一时间,土匪蜂起,全东北顽匪总数在10万左右。这些土匪配合果军正面进攻,袭扰革命武装,杀害我地方干部,发动暴乱,破坏革命根据地建设。
匪患成群,对当地百姓的工作、生活都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并严重破坏了土地改革的成果。东北民主联军仅从进入东北起至1946年3月,就进行较大剿匪战斗212次,毙、伤、俘匪78495人,其中包含日军残余1638人,收复被土匪盘踞的城镇118座。
这一胜利,对于创建东北根据地和粉碎果军的进攻奠定了基础,但仍有一些顽固土匪分子窜居深山密林之中,借助地利之势,趁着内战爆发,长期在东北地区烧杀劫掠,袭扰我党后方,造成极其恶劣和惨痛的影响。
为了彻底清除匪患,军区领导决定改变战术,组织了一支剿匪小分队,深入林海雪原,消灭这四股土匪势力,还当地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其中,位于牡丹江军分区的辖区内,以匪首许大马棒、座山雕、马希山、郑三炮这四股反动势力最为嚣张残忍,杀害我方军民无数,犯下累累血债。
剿匪任务在军区内并不受欢迎,该任务极为艰巨凶险,且因为和果军正面战场对峙的关系,大家更想去正面战场和果军决一死战,而不是带着一小股人漫山遍野去打土匪。
是以李司令的“彻底清缴牡丹江地区土匪势力”军区最高指示虽然传达下来三天了,但各旅团领导都不愿主动请缨接下任务,各个唯恐避之不及。
牡丹江军分区这三天来的氛围十分诡异,大家都等着李司令大发雷霆一通,然后强行把这个任务塞给哪个倒霉鬼,这事儿才算尘埃落定。
但只有牡丹江军分区独立二团团参谋长少剑波知道,这个“倒霉鬼”不会是别人,只能是自己。
少剑波,就是苏乙。
而这个世界,便是电影《智取威虎山》的世界。
这个电影讲的是203剿匪小分队队长少剑波委派侦查员***卧底潜入牡丹江地区最大的土匪山头威虎山,最终成功覆灭了座山雕土匪团伙。
这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故事,主人公***毫无疑问是本片当之无愧的主角。
其余的角色,全部算是配角。
但配角和配角也是有区别的,配角中最有优势的,毫无疑问就是203首长少剑波。
苏乙总算享受了一把不吃兔兔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他利用万恶的裙带关系,拿到了这一个占据最大优势的角色。
当然,位置越高,责任越大。
他拿到这样一个角色,也就必须表现得比其他演员更加出色,才能配得上他这个身份。
苏乙来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他利用独立团参谋长的职务便利,每天练枪,练格斗,练拼刺刀,九十天如一日,刚刚度过了角色适应期。
现在的苏乙,脸上、手上满是皴裂和冻伤,皮肤黑里发红,穿着厚厚的棉袄军衣,看起来土里土气的,毫无形象可言。
在之前的“亮相”和“适应期评价”中,苏乙共拿到了3个导演分,中规中矩。
就在刚才,他结束了一天的常规训练,正哼着打虎上山的小调,围在火炉前烤着火,听着窗外呜咽的寒风,终端便收到了第一幕演出任务单。
“演员苏乙,你好。这里是《风声》剧组为你发来的演出通知,你参与本剧组的第三幕演出安排已经确定,现通知如下:
一、演出时间:1946年12月13日
二、演出地点:牡丹江地区
三、演出角色:当前角色,无变更。
四、演出任务:
任务1、接受李司令委派任务,成立203剿匪小分队,人员配备为36人(附人员名单)。
任务2、用十五天时间完成队伍的集结、特训和物资武器筹备,树立首长威信(有五个淘汰名额)。
任务3、引起卫生员白茹的好感,由她主动提出加入剿匪小分队(附白茹现状)。
任务4、派高波明天一早出发去夹皮沟一代做提前侦查的任务(强制任务)。
032号导演”
看到演出任务单,苏乙先是精神一振,坐直身子,随即眉头紧皱,大声叫道:“高波!高波!”
“到!”
从隔壁房间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呼!
不一会儿,寒风席卷着大雪,随着敞开的大门呼啸而入。
高波匆忙跑进了屋,顶着寒风费力关上了大门,这才回头笑嘻嘻对苏乙一个敬礼,问道:“首长,什么事?”
“你接到演出任务没有?”苏乙问道。
高波,是203首长的警卫员,眼睛有些近视,不算太严重。原本他应该是个很有革命热情和充满干劲的年轻人,但现在,他是艺名为躺赢哥的专业演员所扮演的角色。
同为专业演员,两人都是从三个月前就一起进入片场了。
苏乙很轻松就洞悉了高波演员的身份,他也没瞒着掖着,直接跟高波坦诚了自己的演员身份。
结果换来的,就是高波这三个月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跪舔。
这家伙十分健谈,而且说话也很有意思,很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来。
他对苏乙百般讨好,虽然不是很谄媚的那种,但也绝对算得上是无节操了,就是怎么能让苏乙舒服,他就怎么来。
他自称现实中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儿女双全,家庭美满,无意中接触到演员这一行业,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多赚点钱,保自己的一对儿女一生衣食无忧。
苏乙虽不算阅人无数,但自问这双招子看人还是不会太差的。
他看得出来,高波是真的无欲无求、无野心的那种人,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希望能平平稳稳活下来,完成任务拿钱。
也就是说,高波,就是032导演说的要清理的那种蛀虫演员。
这一点,从苏乙一直让高波跟他一起训练和练枪,但后者宁愿跑去跟当地百姓聊天打屁也不肯来吃这份苦,就可见一斑。
相处这三个月来,苏乙还真觉得高波这人不错,虽然懒了点,但为人处世待物,都无可指摘。
苏乙不知道关于“清理蛀虫演员”的事情能不能说,所以他只能隐晦劝高波,好好演戏,不要懒散,但对方嘻嘻哈哈应下,却依然我行我素。
“接到了,刚才发过来的,就一个。”高波笑呵呵道,“任务内容就一个——坚决服从203首长的命令。”
说到这里高波顿了一下,露出讨好笑容道:“首长,看在我这三个月任劳任怨的份上,给我个稳妥的差事呗,要不,我来管咱们队伍的后勤,您看行吗?”
苏乙摇头道:“我也想给你一个稳妥安全的差事,但不行。我接到的演出任务,其中一条是指名道姓要我派你去夹皮沟一代做提前侦查工作。”
高波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急忙道:“不是吧首长?指名道姓要我去?怎么会有这样的演出任务?”
“咱们相处了也有三个月了,我之前骗过你吗?”苏乙反问,“我的为人就算你不完全了解,但也能看得出来,我不是那种口蜜腹剑的卑鄙小人吧?”
“当然,当然,”高波急忙解释,“首长,我怎么可能怀疑你?我是奇怪为什么导演要发布这样一个奇怪的任务?怎么感觉这任务是针对我似的?”
“那你是得好好想想了。”苏乙饶有深意地道。
“我什么时候走?”高波问道。
“明天一早。”苏乙道,“你可以多带几个战士和你一起去。”
“夹皮沟那一带是土匪最活跃的地方,我一个生面孔去就够显眼了,哪儿还敢带更多人去。”高波苦笑道,“土匪们对我们恨之入骨,我得扮得人畜无害,才有可能苟活,带着战士去,等于找死。”
“话是这样说。”苏乙道,“但你一个人去,就意味着你基本没有反抗能力。一旦出事,你的命运就只能由对方决定。”
“这就是我一直避免发生的事情。”高波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我就想不通了,指名道姓让我去,这不明摆着针对我吗?”
还就是针对你……
苏乙在心里默默接一句。
他摇了摇头,道:“高波,事关你安危,这个任务我不会给你太多框架,你的行踪我也会为你保密。你是先去踩点的,这个任务其实是原剧情没有的事情,所以很可能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你得一切小心。”
“还有,如果你一个人去,你我怎么联络是一个大问题。”
“首长,有没有收回成命的可能?”高波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你告诉我怎么收?”苏乙摊摊手,“事到如今,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还是想想怎么度过这个难关。高波,这事儿主要靠你自己,我能帮上你的很少。但我可以给你个承诺,如果我有能力或者有机会保证你安全,我一定会这么做。”
“谢谢首长。”高波使劲搓了搓脸,勉强一笑,“首长,那我先回去想一想?明早就要出发,我不能什么想法和准备都没有,就一头扎进土匪窝子去,那是找死呢。”
“去吧。”苏乙点点头。
目送忧心忡忡的高波离去,苏乙忍不住摇摇头。
孤身提前去到处都是土匪眼线和暗桩的村屯里去侦查,毫无疑问算得上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了。
即使是苏乙,接到这样的任务也没把握能够百分百活下来。
看来公司对于清理高波这种混日子的演员,下的决心很大。
高波即使撑过了这个任务,但下一个呢?
但苏乙很快就没心情去想高波的事情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第三个任务——引起白茹的好感,让她主动提出加入剿匪小分队。
他敢保证,这个任务绝对是032号为了磨炼他的感情戏,故意针对性下达的任务。
苏乙也不是完全不会讨女孩儿欢心,但他对怎么完成任务,能不能完成任务,还真是没什么把握。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苏乙便接到了司令部召他去报道的通知。
苏乙化了些雪水,胡乱擦了把脸,然后就带着警卫员高波匆匆出门赶往司令部了。
司令部距离独立二团的驻扎地还有七里山路,按理说,应该骑马赶过去更快。
但正冰天雪地的,骑马走一是不安全,二是骑在马上不活动四肢,一会儿就会被冻僵,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走路去。
苏乙算是遭了老罪了,在大雪没过膝盖的的崎岖山路中,带着警卫员高波和两个战士,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这。
寒风呼啸,如刺骨钢刀般凌厉。
等到了司令部,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李司令见苏乙,正是为了剿匪的事情。
他告诉苏乙,苏乙的老领导推荐了他苏乙,认为他能够很好地完成这次的剿匪任务,问苏乙有没有信心?
哪怕一点信心都没有,苏乙也只能说有了。
苏乙干脆利落应下,并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他提出三个要求。
第一,要求物资弹药还有粮食,必须管够;
第二,要求剿匪小分队的人员由自己亲自挑选,任何人都不能无辜阻碍;
第三,要求司令给自己最大限度的自主决定权,避免因为传递信息命令,而贻误战机。
李司令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全部同意。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0462、招兵买马
“剑波啊,剿匪工作,不光是咱们牡丹江军分区的当下第一要务,也是咱们整个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的最高指令。为了确保剿匪工作顺利完成,总司令部那边,也委派了一名有着丰富敌后斗争经验,并且熟悉当地土匪情况的同志,前来参加咱们军区的剿匪工作。”
“总司令部派来的人?什么职务?以什么身份?”
“呵呵,不要紧张嘛,你还是剿匪小分队的队长,总部派来的人,是以特派指导员的身份加入你的麾下,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你的指挥。不过在具体事务上,你也要充分尊重特派指导员的意见。至于这个人是什么职务什么身份,总部那边还没确定下来,我现在也不清楚。”
苏乙微微沉默,其实李司令一说,他就知道这个人必是主角扬子容无疑。
“如果我和特派员的意见相左,以谁的意见为主?”苏乙问道。
“当然是你!”李司令严肃道,“你是咱们军区剿匪工作的最高领导人,战时,就连我也要听你指挥,何况他一个小小特派员?”
“不敢,我哪儿敢指挥您啊司令。”苏乙急忙笑道。
“你小子向来胆大包天,有什么不敢的?”李司令笑骂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但总部特派员如果不认可你,他也有随时脱离队伍的权利,你无权阻止。”
苏乙笑容缓缓收敛,点头道:“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他不能以军令为由,完全约束住扬子容。
“好了,你可以去挑人挑武器了。”李司令道,“你拿着我的手令,咱们军分区各旅各团,想要什么人直接带走,谁要敢阻拦,让他直接来找我!”
“人找齐了,你就去找军械库的老刘,我会告诉他,尽量多给你配备一些武器。”
“最后就是粮食……”李司令微微沉吟,面色有些无奈,“你也知道,咱们的粮食一直很紧张,咱们分区的粮食也只够五天的,这还得省吃俭用。五天后,要是总部再不调拨粮食,咱们可就断粮啦!一万多人等米下锅,我这个司令,也愁得直挠头啊!”
苏乙闻听也直挠头,满脸愁容。
在这个物资急缺,生存条件极其艰苦的年代里,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但有些事情,不是只做好准备就能克服的。
比如——饿!
生在和平年代,他一直都不理解饿到睡不着觉是个什么体验,现在他知道了。
来这里三个月,每天就吃雷打不动的两顿饭,早上一碗稀粥,半块地瓜;下午一个馒头,一碗菜汤。
每天吃的东西没有一点油水,当真是嘴里能淡出鸟来。
没有油水,就不扛饿,更何况一个大小伙子每天吃这么点,肯定也是吃不饱,所以就造就苏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饿肚子的状态,饿得他成天到晚俩眼睛都是绿的,看谁都像是大肉包子。
苏乙还要每天训练,没办法,他就只能狂喝水,喝得肚子里叮呤咣啷的,有胀腹感,就假装是自己吃饱了,也算是捏着鼻子骗嘴了……
喝水是喝水,上厕所可是个大问题。
东北腊月的天气,虽然说没夸张到撒尿要带一把榔头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了。
由于频繁掏出放水,导致苏乙的小二长了冻疮,每天又痒又痛,当真是欲仙欲死。
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有时候大众场合突然发痒。
挠吧,不雅。
不挠吧,受不了,难受得他扭来扭去。
有一次他带着全团晨练,练到一半实在受不了,只能让所有人向后转,然后背过身赶紧找了个木桩子上下飞快去蹭。
好死不死高波一回头……
这事儿吧,太难以启齿了。
关键他把下面挠烂了,还有发炎的征兆,搞得苏乙现在心惊肉跳的。
咳咳,还是说回粮食的事情。
有人讲话了,东北黑土地,棒打狍子瓢舀鱼,荒山野地里还到处都是口蘑野山参,干嘛不打猎刨山货去?
还用你说?
山里软乎一点儿的树皮都啃光了!老鼠都能活活而死,哪儿还来的野味啊?
“这样吧,我做主,给你们调拨七天的口粮,这已经算是极限,不能再多了。”李司令沉吟一番,道,“我会电告总司令部,让他们想办法给你们补给剩下的粮食,到时候……你扭来扭去做什么?”
李司令奇怪看着苏乙。
苏乙不动声色,道:“腰有点儿不得劲儿,可能是扭了一下。”
“我这还有半瓶跌打酒,待会儿你拿走。”李司令道,“你赶紧养好伤,别耽误出病来,剿匪的事儿,还等着你主持工作呢,这可再耽误不得了。”
“好,我明白。”苏乙点头。
李司令又嘱咐了一些事,谈了大约十多分钟,才放苏乙走。
苏乙临走前他唤来自己的警卫员:“去,把我屋里衣柜左边抽屉里的那半瓶跌打酒给少参谋装上,另外,让炊事班做点饭。剑波,饭吃完了,再回你的团部。”
“是!”
苏乙精神一振,这属于单独开小灶啊,起码能吃得稍微饱一点。
一想到能吃饱,苏乙感觉下面都没那么痒了。
“司令,我还带了我的警卫员和两个战士……”
“一起去吃!”李司令很豪爽地一挥手,“来我这儿了,还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团部?我老李丢不起这人!”
够意思!
这一顿,苏乙等四人一人吃了两碗棒碴粥,各吃了一整个煮地瓜。
讲真,阔别已久的饱腹感,感动得苏乙差点当场落泪。
高波是真哭了。
他摸着肚皮,流着眼泪道:“有这顿饱饭为我壮行,也算值了。”
苏乙打了个饱嗝,舒爽地靠在墙上,道:“想好了吗?”
高波欲言又止,苏乙立刻会意,对两个战士道:“你们俩先出去。”
“是!”
两个战士离开后,高波面色凝重道:“首长,我想好了,我这次提前去夹皮沟一代踩点侦查,说是九死一生,也毫不为过。我这副生面孔一在那附近露面,就意味着危险,一旦土匪们对我有所怀疑,那我就很难活着。”
“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侥幸能活,我还怎么执行侦察任务,给咱们的小分队传递情报?”高波看着苏乙,“首长,三个月相处,我看得出来,您是个堂正大气的人。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希望这次你不要给我安排任何侦察任务。您就干脆当我不存在,任我自生自灭。”
“只要我能活下来,我相信,那时候我一定取得了土匪们的信任,那时候才是我发挥作用的时候!”
苏乙看着高波,面无表情。
高波话里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想脱离部队,不受管制了。
什么活下来取得信任再发挥作用——这就是个话。
听听就行,别抱希望。
他话的重点在于“自生自灭”四个字。
换位思考,苏乙觉得自己也能理解高波,毕竟他的这次演出任务,的确算得上是凶险重重。
就算比不上原剧情的扬子容孤身上威虎山,但论危险性也相差不远了,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高波他有理由不再信任任何一个人。
这个时候就看苏乙怎么想了,如果他拒绝高波,一定要让高波把侦查到的情况及时上报,那高波要么执行任务,服从安排,要么就消极怠工,导致完不成演出任务,得负分评价。
“按你的想法来吧。”苏乙没怎么多想,很快就作出决定。
他之所以这么说,原因有三。
其一,高波是要去玩命的,他在这个时候给对方委派任务,无疑是降低高波的生存几率,这是结死仇的做法,根本没必要。
其二,苏乙的演出任务内容是“派高波明天一早出发去夹皮沟一代做提前侦查的任务”。
但具体怎么侦查,侦查什么,什么时候侦查,完全没说,也就是说,任由苏乙自由发挥。无论怎么安排高波,对苏乙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其三,如果苏乙强行给高波委派任务,高波心里必然有怨气,那就算高波到时候传递情报回来,苏乙敢信吗?
所以还不如放他走,任他自生自灭,当他不存在。
而且也说不上,这家伙到时候会给苏乙一个惊喜。
“待会儿你回到团部,带上七天的口粮,你就走。”苏乙道,“我会说派你去执行秘密侦察任务,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但只有一点,如果你胆敢投靠土匪,或者敢给土匪通风报信出卖我们……”苏乙眼中迸射出寒光,“我不惜代价也要弄死你,明白吗?”
高波顿时心中一凛,急忙道:“我绝不投靠土匪!绝不做叛徒!”
随即反应过来,狂喜:“首长,你答应我啦?”
这是高波没有想到的,他本打算费劲唇舌,甚至不惜付出一些代价来换取苏乙的支持的,没想到苏乙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答应怎么办?”苏乙淡淡道,“你第一次跟我开口,事关你性命,我还能不给你面子?”
高波满脸感动,道:“首长,大恩不言谢,你放心,我也不会全程划水的,在能保住命的前提下,我一定尽力为咱们的小分队做事。”
苏乙对此不置可否。
吃完饭,高波就带着苏乙的一份临时手令回团部去了,他会在带好口粮和枪支弹药后,便直接出发,前往夹皮沟。
苏乙则带着两个战士,开始了自己的招人之旅。
说是挑选小分队战士,其实苏乙就是在按照演出任务上的名单拉人。
从早到晚,他往返于各个团部,一直到天蒙蒙黑,才拉够了名单上的三十二个人。
这三十二个人,都是各个旅团的尖兵好手,各有所长,本事了得。
拉人的时候,也的确存在有的团不想放人的情况,但有李司令背书,最终招人的工作,还是顺顺利利下来了。
这三十二个人,原先是尖兵好手,不意味着现在也是尖兵好手,因为短暂一接触,苏乙就看出来了,这三十二人无一例外,全都是演员!
拉人的过程很顺利,这些龙套演员们都表现得很配合。
拉够了人,苏乙带着招来的新人们,就直接去军械库领枪支弹药了。
这个时期我军的武器特点就一个字——杂。
什么毛瑟、汉阳造、38式、春田步枪、捷格加廖夫机枪等等等等,美式、德式、日式、苏式,什么都有。
我军这时候的武器装备,共有三种来源。
一是接受投降日军的装备和收集的溃散日军遗弃的武器装备;二是军区自己的兵工生产的少量武器;三是通过各种手段,从果军、苏军那边搞来的武器装备。
因为武器来源五花八门,导致我军连一个连的步枪口径都无法统一。
这给苏乙挑选武器装备,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是要孤军深入林海雪原之中的,不可能带太多武器装备,到时候枪支弹药的补给,一定是首要的大问题。
最有可行性的办法,就是以战养战。打了土匪,缴获土匪手中的军火和粮食,再继续战斗。
所以,要准备的武器,要尽量跟土匪们用的武器一致才行。
土匪们会用什么武器?
看守军械库的老刘信誓旦旦告诉苏乙,土匪们用的基本全是日式装备,日本战败后,土匪们趁火打劫,把日方的军火库搬上山,这就导致他们的装备比我军用得还好。
之前的剿匪行动中,缴获最多的,也是日式的装备,所以他建议苏乙给剿匪小分队全员配备日式装备。
但苏乙却记得原剧情中,土匪们用的装备大多都是德式的军械,这是因为土匪们大多接受了果军的招安和支持,得到了果军的军火援助。
所以,他不顾老刘反对,独断专行地给小分队装备了德系军械。
说是德系,但其实也是五花八门。
五十把24式中正步枪,五把捷克式ZB26机枪,两把24式马克沁机枪。
手枪也配了五十把,不过由于手枪在部队里算是稀缺货,各种样式的数量都不多,所以配得比较杂,驳壳枪、勃朗宁、美国撸子等等,啥都有,把手枪的库存直接清了,气得老刘当场就给李司令打电话告状去了。
0463、权术
当晚,苏乙就带着组建好的203小分队,背着武器装备和物资,赶回了独立二团的驻扎地。
他和团长于大宝汇报过后,在团部单独划分出一片驻地,专供小分队紧急集训用。
然后他拉着团长于大宝请教有关训练、打仗的事情,两人聊了一晚上,苏乙才肯放于大宝离去。
第二天一早,集训便开始了。
先是做常规的拉伸运动,然后二话不说,就是负重行军十公里。等回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埋锅造饭,一人一晚棒碴粥,半个煮地瓜吃完,苏乙把所有人集合到院子里,顶着凌冽寒风,苏乙对32个冻得直打哆嗦的演员们训话。
“集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你们每个人都很清楚,我就不废话了。”他大声道,“昨天我跟你们每个人都聊过,你们都说是自己摸过枪,见过血,杀过人……这很好,因为我们来到这儿,干的就是这个!大家都有经验,就意味着都不会有人在这方面拖别人的后腿!”
“这一点很重要!不拖后腿,就是我对你们第一个要求!”苏乙环顾四周,“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保证,绝不会开除你!”
话音落下,下方队员们顿时不安躁动,嗡声一片。
也许他们都没料到,居然还有被开除的可能。
我们都是来演戏的,你把我们开除了,我还演个毛啊。
砰!
苏乙朝天放了一枪。
“肃静!”他怒喝。
所有队员顿时噤声。
“我对你们的第二个要求,就是服从!”苏乙继续大声道,“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我们要去打仗,要去玩命!如果不能令行禁止,统一行事,那就是一盘散沙!谁能告诉我,一盘散沙的下场是什么?”
“报告203,是死!”有人大声道,“如果一盘散沙,那就说明我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乌合之众上了战场,只会被一个个打死!”
“没错!”苏乙看了眼这个捧哏的演员。
他扮演的角色叫孙达德,绰号孙长腿,原剧情中,是一个出色的侦察兵,所有“土匪来了”的台词,都是他说的。
不过这个被扮演的孙达德,有些话多啊……
“一个人不听命令,就会害了所有人!”苏乙接着道,“一只老鼠害了一锅汤的故事,大家应该都见过不少了。不听命令的人,就是猪队友!猪队友这种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苏乙说到这里声色俱厉:“战时违抗命令的人,我会当场击毙!勿谓言之不预!”
掷地有声,震慑所有人。
“当然,我不会下乱命,不会让你们毫无价值地去送死。”苏乙语气稍缓,“非紧急战备时刻,我允许所有人都参与讨论咱们的行动计划,我会充分尊重大家的意见,但需要注意的是,一旦我做出最终决定,所有人都要无条件服从!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大家稀稀拉拉地道。
苏乙还没说话,孙达德眼一瞪,大声喝道:“首长问话,都没吃饭啊?大点声!”
“明白!”所有人大吼。
孙达德这才满意看向苏乙,谄媚笑笑。
苏乙点点头,接着训话:“我对你们的第三个要求,就是团结!”
“我尊重你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性和脾气,我也无法干预你们每个人的喜好和厌恶,我允许队伍中有争执或争吵的情况,我也理解你们中有人可能会很看不惯别的人。”
“但是!你们把这个度给我把握好了,可以黑脸,但是不能翻脸!可以厌恶,但是不能针对,更不能暗害同伴!”
“你们始终要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小分队是一个整体,命运休戚相关,福祸紧紧相连,在这个世界,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身边的这些人!你在危险时唯一能帮你摆脱危险的,也是你身边的这些人!除非当叛徒,否则你身边的这些人永远不会害你,你永远可以依靠他们!”
“所以,团结!团结!还特么是团结!我要是发现有人在队伍里搞小团体小圈子,孤立某个队员,或者玩阴谋诡计害自己人,没有二话,从严处置!造成严重后果的,当场枪毙!”
苏乙说到最后,声色俱厉,听得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演出任务中,有要他建立首长威信的一条。对于苏乙来说,最好的威信,就是从一开始就树立起绝对的权威,让这些演员们清楚他的本事,畏惧他的冷酷,尊重他的公正,感激他的关怀。
而现在,就是他立威的好时机。
演员们显然也都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所以哪怕有人不服苏乙,或者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此刻也绝无人敢捋虎须,傻到撞苏乙的枪口。
当下,齐声应和。
“很好。”苏乙满意点头,“规矩立下了,接下来,就要看看你们的本事了。我们带回来的武器弹药都很充足,而且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了,可以实弹训练。射击、投弹、潜行、格斗、刺刀、急行军乃至遭遇战、攻坚战、伏击战的演习,都将是我们的训练科目。”
“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衩。你们谁的本事强,我会把他放在重要位置,给你重要的职务。本事差的,不好意思,你就只能做脏活累活!”
“至于谁的本事强,谁的本事弱,训练过后,一目了然!”
“好了,下午的训练项目——射击!现在开始!”
算上苏乙,共三十三个人,依次定靶射击。
先是五十米固定靶,大家都完成得不错,即使有的打的不那么准,但也没离谱到全部脱靶的地步,可见都摸过枪的说法,没人是瞎编出来的。
不过随着难度增加,孰优孰劣就暴露出来了。毕竟开过枪杀过人,和枪法好,完全是两码事。
这一环节,苏乙露了一手,着实惊艳了所有人。
苏乙从《风暴》中开始摸枪练枪,到《风声》,再到现在,几乎是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苦练枪法。从最初枪法臭到令人发指,到现在有着百米穿杨的精准,付出多少努力和心血,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现在,他一鸣惊人,让在场三十多个演员顿时收起了对他的小觑之心。
射击项目之后,已到了下午五点多。
东北冬天的气候,这个点儿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温度会急转直下,室外肯定是冻得待不住了。
苏乙把人员集结在一起,环视一周,点名道:“孙达德、马保军、刘勋苍,出列!”
“是!”
三人齐齐大声称是,向前迈出一步。
孙达德就是之前给苏乙捧哏的那个孙长腿。马保军在原剧情中是小分队里的狙击手,绰号大眼珠子。刘勋苍绰号坦克,是小分队里的机枪手。
这三个人在原剧情中就天赋异禀,昨天苏乙在召集人手的时候问话,这三人中,刘勋苍参加过《亮剑》的演出,马保军参加过《我的兄弟是顺溜》的演出,孙达德也参加过《我的团长我的团》的演出,这三个人,都有过战争片的经验。
其中,孙达德还是除了苏乙和高波之外的第三个专业演员,艺名砸盘手。
这个艺名,很让人浮想联翩……
但据孙达德解释,是他在一个警匪片中,警匪沆瀣一气,黑白勾结,他破局无能,一气之下干脆黑白通杀,破坏规则掀桌子砸盘子,因此得了这个艺名。
真假很值得商榷。
但无论怎么说,这三人都算是有战争经验的老手,苏乙从未参与过战争片的演出,他觉得扶持三个有经验的人作为自己的副手,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而且这三个人也争气,刚才的射击训练中,除了苏乙,就属他们三个最为出色,这也给了苏乙提拔他们的理由。
“军人打仗,必须要掌握的本事就是开枪。”苏乙道,“枪法越好的人,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越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我计划将我们的小分队,分为三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中,都设置组长一位,配备重机枪手、机枪手、爆破手、狙击手和通讯兵各一名,步兵手三到五个。刚才的射击考核中,孙达德、马保军和刘勋苍三人取得的成绩最好!所以,他们三个,将会得到成为这三个战斗小组组长的机会。”
此话一出,孙达德等三人顿时面露喜色,激动不已。
组长虽是个小官儿,但重要的是,一旦打起仗来,一个战斗小组的核心是会受到所有队员保护的,而且局部的战斗,是可以按照组长的想法去具体实施的,这无疑对于演员的安全性和自主性有了极大的保障。
再有,当了组长,戏份肯定多,演出任务也会多,得高分评价的几率无疑也提升许多,大家都是演员,都是要拼命,能在安全更有保障的情况下拿更高分数,谁不高兴?
除了他们三人,其余的演员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有的面露不忿,或者很不服气的样子。
苏乙一一都看在眼里,接着悠哉开口:“但是,你们三个也听好了,别以为这个小组长的位置,你们的屁股就坐稳了。今晚你们的任务,就是各自制定出一个可行、且适合我们的,为期两个礼拜的紧急训练计划出来,明天一早,交给我。”
“这个训练计划做好了,你们就可以暂代组长的位置,带着给你分配好的组员训练。但如果做不好,不好意思,你的机会取消,因为枪打的好,却不会训练,甚至不会打仗,你也当不了这个组长。”
“那样的话,我会另外寻找合适的人,来当这个组长!”
“其余有志于当组长,但这次没得到机会的同志,也不要灰心,因为在我们集训的这十五天内,只要你表现得够出色,足够打动我,你随时都有机会逆袭,把他们三个拉下马,也成为组长!”
“机会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到最后一秒,谁都有可能!能不能成,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大吼。
苏乙满意点点头,军心可用啊……
总体来说,他对这批演员的素质是比较满意的,但能不能让这三十多个人齐心合力,拧成一股绳,形成战斗力,对苏乙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之所以把队伍分三个战斗小组,一是听了昨晚团长于大宝的建议,这才是适合小规模作战的最佳人员配置;二是为了以组长的位置为诱惑,引导这三十多个人抛下不必要的暗戳戳的小心思,一门心思在训练中表现自己;第三,这也是一种提高自己威信的权术。
苏乙虽是团参谋,203首长,级别最高,但抛开这个身份,同为演员,肯定有很多人还是不服他的。
而且也一定不乏野心之辈,想把苏乙拉下马,自己当首长的。
如果苏乙放任不管,大家必然会有一番明争暗斗,这样一来,不但影响队内的氛围,也会分散苏乙的精力,并且耽误正事。
但现在苏乙抛出三个组长位置来,但凡有点野心的人,只怕没人不想当这个组长。
他们争相表现当组长,谁说了算?
苏乙!
所以他们除了表现出能力,也必须表现出对苏乙的尊重和服从。
这份尊重和服从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起码得维持半个月,等组长位置之争尘埃落定以后。
而哪怕只是表面的尊重和服从,半个月的时间,苏乙也更有把握,在潜移默化之中,无声无息奠定自己的权威,让他们的尊重和服从变成真心。
苏乙的计划虽然简单,但无疑是奏效的,到吃完饭的时间,那些原本眼神都带刺的家伙,再看苏乙,就显得温顺了许多。
有几个还非常笨拙地尝试拍苏乙的马屁,非常尴尬。
至于孙达德等三人,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
这三个最大的刺头这时候哪儿还顾得上去酸“苏乙凭什么是首长”,一门心思地想要做好训练计划,表现自己,收服下属,并且防备其他野心勃勃之辈,把他们拉下马。
一场原本属于苏乙和三十二个演员的斗争,就这样被苏乙随手化解。
他从局中跳出,悠哉当起了裁判。
0464、暗度陈仓
第二天一早,苏乙刚起床,正在“噌噌噌”挠着裤裆,就有新任的小战士警卫员喊报告,说是孙达德三人到了。
苏乙看了看小二上乌青红肿的疙疙瘩瘩以及溃烂流脓的样子,有些发愁。
现在已经有些发麻了,早晨起来,也不支棱了……
团部里药物紧缺,而且苏乙也不能无缘无故去问医疗兵去要药品,不然自己小二冻伤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
现在正是苏乙树立威信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大家知道203首长的吉尔坏了,他还树立个锤子,笑也被笑死了。
所以这事儿坚决不能让别人知道!
但要是不治,只怕会变严重,而且万一发展到截肢的程度……
想想苏乙都不寒而栗。
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明白自己这病,不能再拖了……
“叫他们进来吧。”
收拾了一下,苏乙让三人进来了。
三人对苏乙都很恭敬,尤其是孙达德,看苏乙正在洗脸,急忙两个小碎步上前,把毛巾捧在手里,毕恭毕敬在一边等候。
等苏乙洗完脸,他立刻躬身递上毛巾,然后又殷勤去给苏乙泡茶。
这一幕看得其余二人直撮牙花子,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
“好了,先别忙了。”苏乙也不喜欢这种殷勤。
或者说,他警惕这种殷勤。
叫停孙达德,他对三人道:“你们三个的方案,我会用一早上的时间看完。今早的训练,我就不参加了,由你们三个带着队员们完成。”
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孙达德身上,道:“训练内容老孙做主,刘勋苍马保军,你们两个协助。”
孙达德一个立正,精神焕发地大吼:“保证完成任务!”
其余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和不忿。
“好了,你们三个出去吧。”
三人出去走远了些,孙达德立刻拱手笑嘻嘻道:“两位老弟,首长任务交代下来了,就劳烦二位暂时委屈一下,咱们仨齐心合力,顺顺利利完成早上的训练。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我先给二位赔不是了,都是为了工作,请您二位多多包涵。”
说着,又是赔笑,又是连连作揖。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大家都是演员,之啊哟愿意,表面上的融洽还不至于维持不下去。
“孙大哥说啥呢?”马保军笑呵呵道,“你年龄最大,最稳重,我们听你的准没错,你放心,我马保军肯定支持配合你的工作。”
“就是。”刘勋苍也笑道,“没啥包涵不包涵的,首长怎么说,咱就怎么干。”
“两位老弟深明大义啊……”孙达德一副被感动的样子,“两位放心,我肯定不会让首长失望!”
三人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另一边,苏乙翻看着三人拿来的训练计划,一边看,一边下意识端起桌上警卫员刚进来倒的热水,就要抿一口,但水杯刚到嘴边,他一怔,随即脸一苦,又唉声叹气地放下了水杯。
不敢喝水……
看着看着,奇痒难忍,手又伸到裤裆里挠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苏乙找到了团长于大宝,把三份训练计划给于大宝看,让他给把把关。
他是参谋,不擅长练兵,也是应有之事,这么做倒也不算可疑。
于大宝知无不言,很快提出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来,三份训练计划都还不错,该有的东西都有了,也都有各自的亮点。
有些不实用、不切合实际的地方,于大宝也一一指出,苏乙当场就做出批注和修改。
三份计划全部修改完毕,也到了中午。
苏乙干脆就在于大宝这儿蹭了一顿饭,然后才回到小分队的单独驻地。
一到地方,苏乙立刻发现大家训练得有模有样,看起来没出什么问题。
孙达德等三人带头参加训练,一副“与民同乐”、以身作则的样子,很是卖力。
苏乙走到跟前看了会儿,向孙达德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都过来。
“你们的方案做得都不错,不过也有些不足和不切实际的地方,我都修改过了。”苏乙风轻云淡地道,“你们先收起来,到了晚上再好好看看。”
“是!”孙达德立刻道,“放心吧首长,我们一定认真学习领会。”
苏乙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训练场,心中一动,指着那边问道:“怎么现在练上拼刺刀了?”
马保军和刘勋苍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孙达德急忙解释道:“首长,我觉得我们和敌人近身肉搏的几率是很大的,而且练这东西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所以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每天都抽出一定的时间来练一练拼刺刀!”
“走,过去看一看!”苏乙似乎来了兴致。
他阔步向那边走去,孙达德三人急忙跟上。
练拼刺刀,其实是在刺木桩,这是最基础的练习,没有一年半载的工夫,根本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留给小分队的时间只有半个月,这么练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完全不会有任何效果。
苏乙虽然这样想,却没有直接叫停,而是在跟前看了会儿,回头问道:“有没有实战练习?”
孙达德一怔,迟疑道:“这倒没有……首长,要安排吗?”
“如果安排的话,你有训练的方法和套路吗?”苏乙问道。
这话把孙达德问住了,他还真没有。
他看了眼马保军和刘勋苍,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原本还想摇头的他突然一咬牙道:“有!首长,这个可以安排!”
苏乙看了他一会儿,道:“可以安排?”
“是!”孙达德硬着头皮道,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苏乙点点头,回头吩咐刘勋苍:“去,拿两把上好刺刀的枪来。”
“是!”刘勋苍急忙跑去正在练刺刀的队员那儿,要了两把上好了刺刀的步枪来。
苏乙拿了一把,然后道:“老孙,你拿一把,你安排的实战是怎么个套路,你跟我演练一下。”
孙达德头皮发麻,他有个屁的套路。
刘勋苍一咧嘴,眼中嘲弄之色一闪而过,把带刀步枪递给孙达德:“孙哥,等你露一手,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其实孙达德现在是话赶话把自己架住了,如果他此刻要是能冷静下来定会想到,从他安排队员们刺木桩开始,就暴露了他在拼刺刀这一科目上的不擅长。
在苏乙问他的时候他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偏偏他要打肿脸充胖子,在场的又不是傻子,哪里还看不出他所想?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说你行,不行也行!
“好,首长!”孙达德心里慌得一批,表面却肃然接过刺刀拿在手中,然后飞快打开终端,花费粉丝值进行临时场外求助。
他的粉丝值不多,每一分都是宝贵的,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度过眼前难关。
很快,就有了详解,孙达德顿时精神一振,脸上浮出笑容,道:“首长,我这套方法,有突刺、防刺和对刺……”
“来,一边做,一边说。”苏乙拿着刺刀,摆出姿势。
孙达德一怔,立刻称是,也急忙摆出攻击的姿势,道:“先说突刺,突刺的动作要领是……”
孙达德照本宣科,还有视频演示辅助他的动作,于是表面看起来,一切都有模有样的样子。
某一刻,苏乙突然一把拨开孙达德的刺刀,手中长枪直刺孙达德胸口。
后者吓了一跳,一个战术后仰狼狈躲开,手中的刺刀下意识往前胡乱一划。
孙达德的动作不快,按理说苏乙完全能躲开,但苏乙却偏偏没有躲,而是故作未觉地道:“你这搞得太复杂了……”
话音未落,刺刀从苏乙双臂下一划而过,划破苏乙的棉衣,斜斜刺在苏乙的肋下位置。
森寒刀锋顿时没入一寸有余,鲜血刹那间涌出,浸红一大片。
苏乙愣了愣,然后接着道:“太复杂的套路,在战场上不实用,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大家也掌握不了,与其搞那么复杂,不如想想就像我刚才这一刺,怎么挡,怎么还击。敌人从正面或者背面来攻,又该怎么主动出手……”
苏乙侃侃而谈,提出要求,对自己肋下不断扩散的血迹恍若未见。
此刻所有人都嗔目结舌,训练的队员们也都察觉到这一幕,不由纷纷停下了训练。
直到苏乙一口气把话说完,焦急的孙达德才惶恐道:“首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孙达德你特么安的什么心!”刘勋苍呵斥一句,然后急忙对苏乙道:“首长,您流了好多血,我送你去医院吧。”
苏乙摆摆手,严肃道:“送什么送?我们一共才多久训练的时间?你跟我去一趟医院,来回就得半天,这时间就这么白白耽误了好吗?还是你觉得大家伙儿训练有你没你都一个样?”
“我……”这话刘勋苍没法接。
好在苏乙也没抓住不放,而是接着道:“练刺刀可以练,但要简单,速成!你们三个好好想想该怎么训练刺刀,如果没有好方法,宁愿放下不练,也不要为了表面功夫浪费大家的时间,现在我们的时间很紧,每一项训练科目都要实用,实用,再实用!”
“花里胡哨,或者用处不大的东西,一概不要!明白吗?”
“明白!”三人齐齐心中凛然。
“首长,你的伤……”孙达德恐慌得手足无措道。
“我自己去医院,你们接着训练。”苏乙摆摆手,“还有,训练时不必要的受伤最好杜绝,两个人对刺的时候,都要集中注意力,像我和老孙刚才,他走神,我也想着事情,结果呢,这不出事了?”
“这是反面教材,要吸取教训!”
“是,首长!”三人再次齐齐道。
“刚好有借口去趟野战医院,给咱们找个医疗兵回来。”苏乙故作风轻云淡地道,“昨天就有队员受伤无人医治,今天还在坚持训练的,没有个专业的医疗兵,一点点小问题也成大问题。你们接着带队训练,我让小赵陪我去医院。”
小赵,就是苏乙的新警卫员。
“是!”
在孙达德忐忑不安的目送下,苏乙离开了训练场。
刘勋苍装模作样拍拍孙达德的肩膀,唉声叹气道:“老孙,你呀你,闯了大祸了,居然把首长都给刺伤了。”
“司令嘴里没说什么,心里肯定郁闷得要死。”马保军道,“老孙,你说你,司令就给你做个演示,你反应那么激烈干嘛?你以为司令要害你啊?”
孙达德才郁闷到要死,刚才苏乙突然一刀刺过来,他所做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
再者,他潜意识也有顾及到苏乙的身份,所以那一刀出手不算太快,可偏偏苏乙不躲不闪,才造成这次意外。
苏乙如果当场发火,孙达德还好受点。
可现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反倒让他心里更没底,惶恐不已。
另一边,苏乙先是自己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带上警卫员小赵,直奔军分区的野战医院。
他当然是故意借孙达德的手刺伤自己的,其实计划是临时起意,难免粗糙,也冒了一定风险。
不过他运气好,还蛮顺利的。
现在好了,他受伤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去医院求医了。
野战医院距离团驻地不算远,只有三里多地。
很快便到了地方,医院的一位女护士一看伤口,道:“你跟我来吧,我给你缝几针,再上点磺胺,问题不大。”
苏乙却站着没动,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大夫?”
女护士一怔,道:“这位同志,你这伤口还犯不上惊动大夫,就是很简单的创口伤,很好处理。”
苏乙面色不改,道:“我找大夫,是因为我还有一些别的问题想让大夫看看。”
“好吧,你跟我来。”女护士无奈,带着苏乙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办公室。
这个大夫似乎正在配置什么药,见有人打扰,很是不悦。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过来打算给苏乙看病。
“这位同志,身体哪里觉得不舒服?”大夫问道。
苏乙看看站在一边,完全没离开意思的女护士,叹了口气道:“能回避一下吗?”
女护士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冷哼一声走了。
等她出去后,苏乙过去反锁上了门,然后还拉上了窗帘。
0465、我去
苏乙一副如临大敌,见不得人的样子,大夫见多识广,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好整以暇抱起膀子,饶有兴致看苏乙关门关窗。
苏乙确保外面看不进来,不由叹了口气道:“大夫,看来您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大夫一副“我了解”的样子点点头:“掏出来吧,我瞅瞅咋回事儿。”
苏乙走到大夫面前,解开裤腰带,把裤子褪到了腿弯处。
“嚯!好家伙!”大夫瞪大眼睛,看着乌漆嘛黑的那东西,啧啧有声。
“啧啧啧!哎哟我去,嘿嘿嘿!这可新鲜了,这是冻伤吧?”大夫没忍住乐了,“你这个光尿尿怕是冻不成这样?玩什么刺激的来吧?”
(注:上句抄书评)
苏乙脸皮抽抽了一下,道:“还真是尿尿冻的,前一阵子喝水多,尿频,所以……”
大夫似笑非笑,伸手道:“都是男人,不解释,我懂,我懂。”
说罢就要上手。
苏乙下意识往后一退:“哎?”
“哎什么哎?”大夫没好气道,“以为我想动你这玩楞?我不得看看冻咋样了?”
“来吧。”苏乙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了。
大夫很好奇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分钟,道:“你这玩楞咋没反应啊?”
“……”苏乙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咳咳,你憋往歪想哈,”大夫一看苏乙眼神不善,急忙解释,“我就是看看有没有坏死。要是神经坏死了,那你完了,以后这玩楞除了尿尿,就只能当摆设。”
苏乙黑着脸道:“大夫,你想办法处理一下,让它不要痒,不要疼,不要影响我打仗就行。”
大夫咂吧着嘴,思索着道:“你说你咋早不来呢?你看你这伤口让你挠的,这边发黑的,是因为组织坏死产生的坏疽,是要切除的,你这个吧,得动个小手术,把坏死的组织切除掉,现在立刻做还来得及,不然会影响你正常功能的。”
“能不动吗?”苏乙问道。
“你要是想以后影响到整根儿都切除,那你就别动。”大夫瞪苏乙一眼,“没听我说话吗?就这你都来迟了!但凡你来早点,就是抹点冻疮膏的事情,到现在你还想拖,咋想的你?”
苏乙眉头紧皱,问道:“如果动手术,多长时间能自由活动?”
“三个月吧。”大夫道,“三个月内,不能见水,不能有剧烈运动,尤其是手术完的第一个月,还不能见风,最好是不要出屋,就在屋里活动……”
说到一半,大夫就看苏乙麻溜儿提起裤子,有些诧异地住嘴。
“大夫,手术不动了,麻烦你给我开点儿镇痛止痒的药。”苏乙道,“只要能暂时维持住,不要让我太难受就行。”
大夫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悦:“开什么玩笑?这位同志,你的情况,必须手术治疗,不然你的家伙事儿肯定是保不住!保不住不说,还有可能危及到你的生命!”
“谢谢大夫关心。”苏乙道,“但您给我开药就行,所有后果我自负。”
“你自负?你负得起吗!”大夫忍不住呵斥道,“你现在就是不负责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的意思你是不理解还是不当回事儿?必须手术,这事儿没得商量!”
苏乙也皱起了眉:“大夫,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我有我的困难。”
“什么困难比你的命还重要?”大夫道,“你不手术,要么做不成男人,甚至是做不成人,我身为大夫,既然看到了这情况,岂能见死不救?那我成啥了?”
“真的不行……”
“不行也得行!”大夫瞪眼再次打断苏乙,“我不管你在部队里是什么职务,在我这儿统统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病人!老老实实听我安排,准备手术!”
大夫说罢就要出去,却被苏乙一把拽住手臂。
“大夫,知道咱们军区要组建剿匪小分队的事情吗?”苏乙无奈问道。
大夫一怔,道:“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咱们跟白鬼子决战在即,大家都不愿意这个时候跑去深山老林里打土匪……”
“我愿意去。”苏乙淡淡道,“我已经拉起了队伍,集训十五天之后,就要出发去剿匪,所以这个时候我不可能做手术,我不能拿着个当借口,做逃兵。”
“可你这病是实打实的,不是什么借口,这是事实!”大夫急道,“你要不处理,你真完了我告诉你,这不是开玩笑的!”
顿了顿又道:“你们领导是哪位?要不我给他打电话,替你证明,说明情况!”
苏乙笑了笑,道:“好意心领了,大夫,但我意已决。临阵换帅,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很耽误时间。我个人安危事小,革命工作事大!我迟去一天,牡丹江一带的百姓,就多受一天苦,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剿匪的事情耽误不得,如果大夫你真想帮我,就给我开点镇痛止痒的药,能让我暂时维持,坚持到剿匪结束,就可以了。”
大夫动容不已,眼眶都红了。
他握住苏乙的手,激动道:“你知不知道,你那玩楞没了,你以后就娶不了媳妇儿,有不了后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
“顾不了那么多了。”苏乙打断他,“大夫,给我开药吧。”
“你、你这孩子……”大夫很激动,握住苏乙的手死死不肯撒开。
“还有件事,大夫。”苏乙想到自己的目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大夫。
“这是李总司令的手令,”苏乙道,“我现在需要在咱们医院里抽调一名有战地护理经验的医疗兵,跟随我的剿匪小分队一同去剿匪,这事儿,我应该找你们院长?还是找谁?”
大夫看看手令,又看看苏乙,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乙道:“少剑波,牡丹江军分区独立二团参谋,现任牡丹江军分区203剿匪小分队队长。”
“少队长,你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先去帮你问问医疗兵的事情。”大夫道,“你千万别走开啊,十分钟,最多十分钟,我就回来。”
“好,我等你。”苏乙道。
等大夫出去后,苏乙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总不能真做了手术,在病床上养伤养三个月吧?
那这次的演出就全泡汤了。
反正只要出了片场,一切都会恢复,所以哪怕真的一整条全坏死了,那也只是一时之苦……
苏乙有些惴惴不安地自我安慰着,尽管做好了准备,但心里完全没感觉才怪,那毕竟是男人的象征,是个男人都不会真觉的无所谓。
现在他只希望大夫开的镇痛止痒的药够管用,可别打仗的时候,一边挠裤裆,一边开枪,那就尴尬了。
苏乙来医院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白茹。
苏乙对“引起卫生员白茹的好感,由她主动提出加入剿匪小分队”这个任务是毫无头绪,而且他还要忙着集训,在队伍中建立威信,根本没时间耗费心机来琢磨一个小姑娘,权衡以后,苏乙决定抓大放小,放弃这个任务。
但放弃这个任务,不代表放弃白茹,毕竟一来白茹就在三十六人的名单里,二来这个人苏乙也是想要的,原剧情中,她不单单起到一个医疗兵的作用,打起土匪来,那也是毫不含糊,说声女中豪杰也毫不夸张。
苏乙思忖着,待会儿见了院长,就提出先看看医院里护士的名单,然后再装作“挑中”白茹的样子,让这件事儿看起来顺理成章……
就在苏乙打白茹主意的时候,医院的院长室里,大夫把苏乙的“感人事迹”,也给院长说了。
白发苍苍的老院长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得语无伦次:“舍身取义,这是舍身取义的大无畏精神啊!我党就是因为有了这样伟大的英雄,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才能让人民拥护和爱戴!”
“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英雄,背负着这样的痛苦和病痛和上战场!”院长一挥手,斩钉截铁地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院长!”大夫激动道,“您跟李司令是忘年之交,如果有您亲自给李司令打电话说明情况的话,我想李司令一定会收回成命,重新委派别人去执行剿匪任务的!”
院长微微沉吟,却摇头道:“我不能给李司令打电话。”
“为什么?”大夫焦急问道。
“我毕竟只是个大夫,怎么能插手部队中的任命和军令?这是犯大忌讳的事情!”院长道,“而且哪怕我只是说明这位少队长的情况,并不做任何建议,那也是不妥。少队长这个病毕竟有些——难以启齿,如果因为我们对外透露,最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那原本应该成为英雄的人,就会成为整个军区的笑柄,那样的话,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对对对,是我想简单了……”大夫冷汗直流,一阵后怕。
“那现在怎么办?”大夫为难道,“我看这少队长也不像是个肯听劝的。”
“只能改变治疗方案了。”院长道,“我知道一个中医的土方子,要用针灸的方法刺激穴位,把药送进肌肤里,再辅以艾熏疗法,对治疗冻伤的效果很好,但这个办法,至少需要三个疗程后才见效,也就是差不多二十多天的时间。”
“那也不行,”大夫道,“剿匪小分队再有十来天就出发了。”
院长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耽误不了!他不是刚好要一个医疗兵吗?这是总司令调令,我们必须无条件配合执行,所以我们必须给他委派一个人。这个医治方案并不复杂,只要我们把它教给这个调拨给他的医疗兵,他们在哪儿都能随时随地进行治疗。”
“并且,这还更省事儿,过了今天,以后他都不用天天往医院跑了!”
“对呀!”大夫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面露难色:“就是咱们的男护士都派出去了,女护士的话……会不会不太方便?”
“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性别之分!”院长严肃道,“我相信我们的卫生员队伍,各个都有这样的觉悟!”
“也只能这样了。”大夫点点头,“但是既要去深山老林里剿匪,又要给少队长治那儿……我怕没人愿意去,这说服工作,不好做啊……”
“这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院长也揉了揉额头。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向大夫:“我想到一个人,你说,白茹同志,怎么样?”
“她?”大夫一怔,“她以前在游击队里做过医疗兵,还当过某位女首长的警卫员,技术水平过硬,思想觉悟也高,倒是个适合人选。”
啪!
院长一拍桌子:“就她了,你把她叫过来!我亲自说服她!”
白茹很快带到,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扎着马尾,十分活泼的样子。
院长和颜悦色让她坐下,然后叹了口气,声情并茂说起了苏乙的“感人事迹”。
小姑娘是个眼窝子浅的,就听不得这种戳人心窝子的故事,当下就感动得眼泪汪汪。
院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当下趁热打铁,把自己的想法给白茹说了。
只是最后装模作样叹气道:“白茹啊,要不是没办法,我是真不想派你去,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跟着他们去剿匪,也十分危险,但你要是不去,少剑波轻则下提坏死,以后就做不成男人了,重则因为发炎和感染,彻底失去生命……”
“院长,你别说了,我去!”白茹擦了把眼泪站起来,满脸神圣的光芒。
院长这时候却有些不忍心了,道:“白茹啊,不要勉强……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再想想办法。”
“我没有勉强!”白茹坚定道,“少队长为了剿匪,宁愿承受这么巨大的痛苦和代价,甚至冒着付出生命的危险!他是党和人民的英雄!这样的英雄,我明明能帮到他,如果却因为惧怕和其他原因而退缩的话,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0466、白茹入队
等苏乙得知大夫和院长背着他,把他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时候,饶是大风大浪走过来,他也不禁瞠目结舌。
这还真是……想啥来啥。
想吃奶来了娘,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来了。
“白茹同志,你确定你自愿加入剿匪小分队,自愿成为我们的医疗兵吗?”苏乙忍不住确认问道。
“报告首长,我完全出于自愿。”白茹小脸很严肃,一本正经地道。
“丑话我得说在前面,进入我的队伍,不但要承担起医疗兵的职责,战时,你还要和所有队员一起参与作战。”
“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得,邀请白茹的任务,就这么稀里糊涂完成了。
也不算稀里糊涂,要不是苏乙的下面出了问题,白茹也进不了小分队。
这一饮一啄,还真特么巧合……
总算是好事儿。
接下来,院长亲自示范,用土办法处理了苏乙的伤势。
这过程白茹就站在一边学习,虽羞得满脸通红,但眼睛却不敢眨一下,因为穴位和手法容不得半点马虎。
治疗完毕后,苏乙请求院长等人为自己保密后,也有些尴尬,就先告辞了。
至于白茹,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去小分队驻地报道,她还要把她在野战医院的工作全部交接出去,并且拿到小分队需要的药品和医疗用具,才能正式到任。
等苏乙走后,院长轻咳一声,对白茹道:“小白啊,你以后也算是少队长的主治大夫了,随着你们的接触,不那么陌生的时候,得空你也劝劝少队长,年轻人——那什么,也可以理解,但还是要知道节制,对不对?你看都冻成什么样了?精神头子咋就这么大呢?精力咋就这么旺盛呢?有机会你劝劝他,这是恶习,得改呀……”
白茹红着脸胡乱答应下来。
苏乙回到军营,向大家宣布医疗兵明天就到位,算是为自己的医院之行赋予了名正言顺的意义。
所有队员都不疑有他。
孙达德坐立不安,总觉得苏乙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当晚就私下里来负荆请罪。
苏乙告诉他,这点儿事儿算个屁!
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是剿匪,只要能达成这一个目标,其余什么都是小事儿。
苏乙表现出来的豪爽和不拘小节,让孙达德总算安心点儿了,就势跟苏乙汇报了今天一天的情况,既是为表忠心,也是为了邀功。
总的来说,孙达德等三人是有本事的,他们搞特训,是一点问题没有,至少比苏乙专业得多。
不过苏乙也并非是两眼一抹黑,他从团长于大宝那里取了不少经,用来审阅视察和检验成果,绝对绰绰有余了。
如果孙达德他们想在这方面忽悠苏乙,那他么绝对打错算盘了。
“就按照现在的训练计划来吧。”苏乙听着没什么问题,吩咐道,“这七天的基础训练结束后,就可以向队员们宣布,让他们报名竞选兵种了,计划你们定,我只督导。考核竞选过程一定要公平合理,让大家凭本事说话!”
“是!”
孙达德出去没一会儿,刘勋苍也来汇报工作了。
然后是马保军。
最后普通的队员也来了几个,有的是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有的是打着看望苏乙伤情的旗号。
这并非苏乙组织,而是他们自发的。但苏乙来者不拒,没有任何不耐烦地和每个人都见了面,说了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
虽然大家都是演员,仿佛超然物外,但演员也是人,喝多了也吐,骑摩托也上树。
苏乙见多了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
次日,苏乙虽不能随队一起拉练,但训练过程中,却始终和队员们在一起,或站在场边,或来回走动,看得很仔细。
尽管三个临时组长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尽管外面天寒地冻,但苏乙却没有半点要偷懒的意思。
一是这支队伍是他立身之本,容不得半点大意;二是他必须保持存在感,不给三个小组长联合起来架空他的机会。
下午的时候,野战医院来了一辆车,除了送来白茹,还送来一批药品,这都是给小分队准备的。
当然,也有苏乙的那批药。
“我去,小白鸽!”
“丫丫来啦!”
“我女神哎……”
众队员十分激动,甚至连训练都停下了。
白茹拎着大包小包走到苏乙面前,板着脸一本正经敬礼道:“报告首长,野战医院卫生员白茹前来报到!”
苏乙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有人打了一声流氓哨。
他脸色立刻变了。
转过头环视一周,厉声喝道:“谁吹的哨?”
众人面面相觑。
苏乙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掠过,眼神渐渐变得犀利起来。
“谁吹的口哨?”他一字字再次问道。
现场除了呼啸的北风,落针可闻。
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面面相觑,这突发的一幕让初来乍到的白茹有些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见还没有人说话,孙达德站出来厉声喝骂道:“敢做不敢认吗?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人知道是你吹的?”
“是我吹的。”一个队员站出来,面无表情地道。
看似平静,但紧绷的身子,躲闪的眼神,昭示着他此刻的紧张。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苏乙冷冷看着这个名叫陈家生的特约演员,心里并没有多大意外。
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家伙了!
一个团体中,一定会有几个不安定分子。
而身为领导,只要不傻,也一定会注意到这几个不安定分子。
这个陈家生,虽然平常对苏乙笑嘻嘻的,但苏乙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对苏乙说的话:“我去,哥们儿,你演少剑波?点儿也太好了吧?你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吧?”
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话中蕴含的不忿和妒忌,显而易见。
平日里,这家伙笑哈哈跟大家打成一片,扮演出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无论是跟苏乙还是三个临时组长说话,都是那种自来熟的随意口吻,还是不是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表面上看来是豪爽大方,毫无心机,其实就是妒忌心作祟,用这种方式来找补和苏乙等人的差距。
他这点心思,要是在现实中还真有很多人摸不透他,但在这里,别说是苏乙,还有好几个有些经历的演员,看他都像是在看笑话,只有他自己浑然不觉罢了。
此刻,陈家生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声口哨吹得不合时宜,有些过了。
他虽紧张,却也只是觉得倒霉,盼望苏乙骂两句就得了,赶紧把这事儿翻片儿,别太过分。
“给白茹同志道歉。”苏乙平静道。
陈家生一怔,心里立刻松了口气,面向白茹道:“白茹同志,我刚才吹口哨的行为很不庄重,虽然我是对你表示欢迎,但很容易引起误会,我向你表示诚恳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罢,不等苏乙回话,他又对苏乙一个敬礼,大声道:“报告203,道歉完毕,我刚才的行为很不好,我愿意接受首长对我的任何惩罚!”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乙身上,等着他的反应。
苏乙看了他一会儿,道:“不要再有下次,明白吗?”
“明白!保证没有下一次!”陈家生大声道,心里彻底放心下来,看来是躲过一劫。
“归队吧。”苏乙摆摆手。
陈家生一丝不苟力争归队。
事情罢了,他这时反倒对苏乙生出几分恼恨来,觉得苏乙故意找茬,小题大做,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
“给我等着……”他心里恨恨地想。
另一边,苏乙仿佛真的不再计较这件事,如沐春风版向所有队员介绍了白茹,告诉大家:“白茹同志除了是医疗兵,也是一名英勇的战士,她将和我们一起训练,一起杀敌。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我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因为她是女同志,而对她另眼相看,而是和所有人一样,都对她一视同仁!”
“是!”
白茹上前一个敬礼,严肃认真。
苏乙道:“好了,你从明天开始,再随队训练,先跟我的警卫员小赵去你的宿舍收拾修整。”
“是,首长!”
“以后叫我的代号,203就好。”
“是,203!”
白茹走的时候,很多人都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在这艰苦冰冷的世界里,白茹就像是一团火般温暖每一个人的心,她漂亮、质朴、纯净、精神饱满,在场的男人,只怕没有一个不对她心猿意马的。
“好了,人都走了,都别看了!”孙达德大声道,“各位,我们继续训练!”
苏乙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他刚一走,刘勋苍便到了陈家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个同情的目光,却什么都没说。
不远处的孙达德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眯了眯。
到了晚上,孙达德照例来给苏乙汇报一天的情况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个情况,我觉得应该给首长您汇报一下。就是今天下午你走之后,刘勋苍拍了拍陈家生的肩膀,然后晚饭过后,他们两个人结伴出去溜达了一圈儿,大概十多分钟后才回来。”
苏乙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知道了。”
这不是孙达德第一次告刘勋苍的状,昨晚孙达德就跟苏乙说过,这刘勋苍在《亮剑》里,跟着李云龙进行过刺刀训练,昨天苏乙一走,刘勋苍立刻就露出真本事,把自己的方法教给了所有队员,立刻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孙达德还要说什么,门外警卫员敲门汇报:“报告首长,白茹同志来了。”
“请她进来。”苏乙随口道。
孙达德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眼苏乙。
白茹很快就提着一个医疗箱进来了。
见到除了苏乙,还有孙达德也在,顿时一怔,旋即急忙解释道:“孙组长,我是来替首长看病的。”
“哦哦,原来如此。”孙达德反应极快,急忙笑着道,“那首长,我就不打扰了。”
“你先去吧。”苏乙点点头。
孙达德麻溜儿出了门,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摸着黑往院子外走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发现警卫员小赵也从屋里出来了,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这一刻,孙达德满脑门不可描述的画面,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良久。
最终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堆上笑容,轻轻掩上大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苏乙满脸严肃地脱掉裤子,然后装模作样拿起一本书看,任由白茹在下面忙活。
小姑娘可能因为慌张或者手生的原因,针灸时扎错了好几下,但看苏乙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就红着脸没说话。
二十分钟后,白茹面色通红低声道:“首、首长,今天的治疗结束了,那、那我明天再来?”
“辛苦了白茹通知!”苏乙一本正经地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那,首长我走了。”
白茹匆匆收拾好东西,飞也似地逃走了。
等白茹一走,苏乙放下书使劲搓了搓脸,苦笑着看着自己下面。
这下丢人了……
不过好在证实了,它是正常的……
第二天,兵种分类考核开始了。
在苏乙的计划中,除了医疗兵特殊除外,每个小组要配备六个兵种,分别是重机枪手、机枪手、爆破手、狙击手、通讯兵和步兵手。
这其中,狙击手最受欢迎,因为狙击手意味着远程攻击,安全上更有保障。
其次是爆破手和两种重火力输出的兵种,最后是步兵手。
最不受欢迎的,是通讯兵,因为通讯兵还要兼负运送弹药的职责,要在战场上跑来跑去,比任何兵种都危险。
然而不管队员们想要成为哪个兵种,都需要考核,凭本事上岗。
最终层层筛选下来,在考核中取得好成绩的队员,都如愿以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职位,那些有心想要好职位,但奈何能力不匹配的人,只好留到最后,成为普通的步兵手,或者是通讯员。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刺头陈家生,原本想要成为一名狙击手,但最终,却只能“屈居”在步兵手的位置上,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
0467、剧情开始
十五天的时间长吗?
对于苏乙来说,可谓是转瞬即逝。
队员们的训练甚至还有很多科目尚未完成,彼此之间的配合也差强人意,但时间已经到了。
事实上,早在一个星期前,李司令就催促苏乙提前出发,却被苏乙找了各种理由拒绝了。
但李司令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必须出发!
所以即使这只半吊子小队再不成型,苏乙也只能带着他们上路了。
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将近近两千千名穷凶极恶的土匪。
三十六对两千千,这数字,一听就很势均力敌。
出发的前一晚,三个组长带着队员们准备辎重和枪支弹药,苏乙则带着行军地图,在团长于大宝这里上最后一课。
“果军利用哲彭战败后留下的武器,以及大量钱财粮食,武装了五个实力比较大的土匪,号称是滨绥图佳第三保安师,下辖五个旅,但实际人数,差不多在六千多人。”
“当然,你们才几十个人,让你们这点人跟土匪去硬拼,是不可能的,咱们牡丹江地区,就两股人,一个是许大马棒,一个是座山雕。”
“许大马棒的势力在乃头山。这家伙在伪满时期就是鬼子请出充当残害百姓的刽子手,许家在好几辈以前就是杉岚站上的恶霸,这许大马棒无恶不作,是个地道的恶棍、杀人魔王。”
“我们之前剿匪的时候,乃头山只有一条道能上山顶。这条道还有一步步的梯磴,好像人凿的一样,人称十八台。这十八台仅有一脚之路,两面全是万丈陡壁。想要上下乃头山,如不经过十八台,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我们之前大部队攻乃头山的时候,匪首许大马棒拿着一支步枪就敢叫嚣,说是先拿三百发子弹来,看看我党有多少人能填满山沟子。结果,我们还真没攻上去……可丢老人了。”
“当然,许大马棒的手下,也被我们消灭了大半,他现在被吓破了胆,说啥也不敢下山,说是要在山上修生养息。”
“乃头山离咱们根据地不远,我估计你们碰到的第一个敌人就会是许大马棒的人,这家伙你们以诱敌为主,只要他敢下山,立刻给我发电报,我保证立马去支援,把他堵在山下,就什么都好办了……”
“除了许大马棒,再就是座山雕了。威虎山上的八大金刚,你肯定听说过,威虎山原本就是鬼子的军事基地,山上有鬼子修建的军事堡垒,那地方易守难攻,没有十倍兵力,想要强攻就是个笑话!据说里面还有鬼子留下的军火库。”
“上次剿匪,座山雕的势力收缩回威虎山上,他几乎没受到任何损失。这次你们下去,最大的威胁就是他。”
“千万不要跟他们有正面接触,你们要做的,是积极发动群众,号召群众、武装群众,和土匪恶霸作斗争到底。”
“这是一个长期工作,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我的建议是,从下山后,你们便一个屯子一个屯子发动过去,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团结能团结的所有青壮劳力,一起反抗土匪恶霸的压迫。”
“咱们和白鬼子大战在即,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分出兵力来支援你们,所以,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想要赢得这场剿匪战争的关键,就是发动群众!发动所有群众,和土匪们作斗争!”
“只要能依靠群众,不断削弱这些土匪,就是你们最大的胜利!”
“等收拾完了白鬼子,大部队腾出手来,那时候,就是这些土匪们最后的末日!”
于大宝的话,某种程度上是代表李司令的,然而这番话却让苏乙困惑了。
按照于大宝所讲,这次剿匪小分队的任务,主要是发动广大群众和土匪抗争,这可是个长期的过程,绝对急不得。
但在原剧情里,扬子容上威虎山,可是奔着里应外合,彻底剿灭座山雕势力去的。
这简直算是九死一生的冒险,能成功都是奇迹。
所以,说好的发动群众呢?
说好的徐徐图之呢?
说好的等大部队腾出手再说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居然导致小分队的行动和军区的战略目标南辕北辙?
苏乙敏锐觉察到,这必然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也必然是个致命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毫无头绪,只能暂且放在心底,暗暗留意。
告别了于大宝,已是深夜了。
苏乙和警卫员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一个身影在自己门外徘徊。
“谁!”警卫员小赵警惕举起枪。
“是我。”那边传来白茹的声音。
“啊?是小白鸽!”小赵诧异看向苏乙。
小白鸽这个绰号经由小分队的演员们传遍了整个团部,现在所有人都叫白茹这个名字。
“首长,小白鸽应该是来给您治腰伤的。”小赵道。
白茹每晚出入苏乙的房间,对外的解释就是治疗腰伤。
毕竟之前被孙达德刺的那一下不算太重,也没必要每晚都上门换药,只能另找借口。
两人急忙赶过去,借着月光一看,只见白茹脸冻得发青,提着药箱,浑身都在打摆子。
“胡闹!”苏乙皱眉呵斥,“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干嘛?想冻死吗?”
白茹一怔,想不到苏乙会吼她,不禁有些委屈,道:“首长,我来给你上药……”
苏乙摇摇头:“走,先进去。”
小赵急忙开门,三人前后脚向屋里走去。
进了院子,苏乙先吩咐白茹用院子里的雪搓搓手,然后让小赵进屋去扒开炉火,加点煤球,再准备好热水。
等白茹用雪把手和脸搓得红扑扑的,苏乙这才放白茹进门,但白茹依然冻得直打摆子。
“小赵先出去吧。”苏乙吩咐一声。
等小赵出去后,苏乙叹了口气,上前抓住白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
白茹如受惊的兔子一样一缩,但苏乙却紧紧拽着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顿时感觉肚子上放了两块冰疙瘩。
“这、这不合适,首长……”白茹低着头如蚊吶般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都是同志。”苏乙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没多久。”白茹道,“首长,我就是想着,明天就出发了,但您的伤还得继续上药,我想跟您商量商量,以后怎么给您上药?”
“有机会就上,没机会就不上。”苏乙淡淡道,“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
“这可不行!”白茹立刻拒绝,“首长,您的药不能停!坚决不行!”
“那就看情况咯。”苏乙道。
白茹也不再说话,两人陷入难得的安静之中。
但却没人觉得尴尬。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二人心中萦绕。
但苏乙最终什么都没说。
半响后,苏乙把白茹已经焐热的手拿出来,道:“你再喝点热水,然后就开始吧。”
“是,首长。”白茹低声道,情绪似乎有些异样。
苏乙回到床边,从褥子底下翻出了那本每晚都要翻一遍的《菜根谭》,翻开看了起来。
这意思就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白茹一边准备针灸和药品,一边回头看了眼。
见到苏乙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眼中就有些笑意。
很快,白茹准备好到了跟前。
苏乙一手拿书,一边目不转睛盯着书,一边熟练地把裤子脱了下来。
白茹蹲下来看了看,欣喜叫道:“首长,它看起来好多了哎!”
“嗯。”苏乙充满威严地点头。
白茹撇撇嘴,开始忙碌。
不一会儿,苏乙就支棱起来了。
白茹红着脸抬头偷看了苏乙一眼,却见后者像是看书看入迷了的样子,依然是满脸严肃的表情。
她低下头继续忙活一阵,突然低声道:“首长,要不要我……”
她动了动。
苏乙“嘶”了一声,急忙抓住她的手,问道:“药上好了吗?”
白茹怔了怔,道:“好了。”
“哦。”
苏乙放下书,一边穿裤子,一边对白茹道:“去洗手吧。”
白茹咬了咬嘴唇,转身就去洗手了。
洗完手转身一看,苏乙又看起了书。
白茹眼神黯淡,收拾好东西道:“首长,那我先走了。”
苏乙沉默了会,才道:“小白鸽。”
白茹惊讶地看着苏乙。
一直以来,苏乙都只叫她白茹同志的。
苏乙放下书本,对白茹笑了笑,道:“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白茹怔怔看了苏乙半天,突然展颜一笑,开心地道:“首长,你也是,我们都平平安安地回来。”
苏乙笑着道:“让小赵送你回去,就说我说的。”
“好,那首长您早点休息。”
白茹像只快乐的小白鸽一样,出去了。
苏乙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此时,所有演员的终端中,都发来了两条消息,按照惯例,一条是任务结算,一条是任务发布。
““演员苏乙,你好。这里是《智取威虎山》剧组为你发来的第一幕演出结算单:
任务1、接受李司令委派任务,成立203剿匪小分队。
任务状态:完成。
任务评价:一般+
任务奖励:1导演分。
任务2、用十五天时间完成队伍的集结、特训和物资武器筹备,树立首长威信。
任务状态:完成。
任务评价:一般
任务奖励:0导演分
任务3、引起卫生员白茹的好感,由她主动提出加入剿匪小分队。
任务状态:完成。
任务评价:出色
任务奖励:2导演分
任务4、派高波明天一早出发去夹皮沟一代做提前侦查的任务(强制任务)。
任务状态:完成。
任务评价:一般+
任务奖励:1导演分。
第一幕演出完成度:36.8%
第二幕演出结算:你于第一幕演出获得总导演分为4分,截至目前你在本片场获得的导演分累计为4分。
《智取威虎山》影评组。”
习惯了上个剧组大把导演分入账,陡然这么少的收获,苏乙还有些不习惯。
只有四分,尤其是在树立威信这方面,居然只有0分。
苏乙自问做了该做的,没什么问题才对,但现在只有0分,要么是这群演员心思各异的原因,要么就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其他的,苏乙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紧接着打开第二条消息。
“演员苏乙,你好。这里是《智取威虎山》剧组为你发来的演出通知,你参与本剧组的第二幕演出安排已经确定,现通知如下:
一、演出时间:1946年12月29日起
二、演出地点:牡丹江地区
三、演出角色:当前角色,无变更。
四、演出任务:
任务1、指挥一次剿匪战斗。
任务2、侦查清楚敌情。
任务3、剿灭许大马棒势力。
“注:本幕演出任务均为重大任务,所得酬劳翻倍。”
032号导演”
三个任务,没有一个轻松的。
就在苏乙接收第二幕演出任务的时候,威虎山上,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代表果军的特派员,前来通知威虎山上的座山雕崔三爷,不日将有代表果军政府的专员前来商议大事,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我们得到情报,地下党要发动整个牡丹江地区的村民老百姓,给他们武装,资助他们,让他们和你们威虎山,还有许大马棒对抗!”
“崔三爷,地下党向来会煽动人心,尤其擅长利用那些土哈哈们去和别人拼命送死,千万不要小瞧这件事情,弄不好的话,你一夜醒来,就会发现整个牡丹江的农民,都人手一把枪,叫嚷着打土匪!”
等特派员走后,有人问崔三爷:“三爷,果军的话能信吗?他是不是想利用咱们跟共跳自相残杀,然后他渔翁得利啊?”
另一人反驳:“还用他挑拨吗?咱们跟共跳本来就不共戴天!上次他们清剿,要不是咱们跑得快,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许大马棒被共跳害得多惨,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让那些苦哈哈来找死,也还真是共跳的风格,我觉得这个消息可信,我们不能不防。”
“崔三爷,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崔三爷思忖良久,作出决定:“一个字——竖壁清野!”
当夜,一伙土匪三十多人,带足枪火弹药,连夜下山。
0468、残酷
寒冬腊月数九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剿匪小分队一行三十四人,蜿蜒踯躅在延绵起伏的冰原之上。
现在是早晨十点半,从根据地出来,小分队已经行军三个多小时了。
不光是苏乙,所有人都低估了东北腊月天野外的酷寒。
什么冷风如刀,什么鹅毛大雪,现在大家方知,这以往文章中的形容词,竟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如此残酷。
身上明明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仿佛光着身子站在冰水里一样。
呼啸的风席卷着大片的雪花不断扑打在人的脸上、身上,当真是刺骨刀一样,打得人生疼。
按照原本计划,队伍要在九点半就要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南岗村。
可现在都十点半了。
除了风雪天气的影响,山路极为难走,还有就是中间有一段穿行山岭的时候,在深山老林中走偏了方向,导致多走了三里的冤枉路。
这个锅既是前方负责侦查和探路的第一组的责任,也是苏乙的责任,毕竟,他是队伍的第一长官。
“首长,首长!”
苏乙正随着队伍埋头前行,白茹从后面追了上来,叫住了他。
苏乙回头,就见白茹满脸惊慌指着后面:“不、不好了!”
苏乙的心顿时就是一沉。
他随着白茹一起赶到后面出事的地方,拨开围观的队员们,就看到一个队员脸色乌青地躺在雪地上,已没了声息。
“是严重失温。”一个围观的队员沉重地道,“刚才他正走着,就突然倒了,等小白鸽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想救他都来不及。”
“都怪我,都怪我……”白茹眼中噙泪,“刚才我问他有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发现他脸色不太对,但是我没当回事……”
“不要哭!”苏乙厉声喝道,“哭只会让你身体的热量加速流失!”
白茹大口呼吸着,强行止住自己悲伤的情绪。
苏乙盯着冻僵的尸体,微微沉默片刻,道:“马保军,雪地里先刨个坑,把他就地掩埋,做好标记。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把他的尸体带回根据地。”
“是!”马保军领命,招呼两个人帮忙。
“玛德,一组怎么侦查的?孙达德干什么吃的?”刘勋苍恼怒骂道,“要不是他之前带错了路,我们早就到南岗了!现在倒好,荒郊野外多走了一个多小时,白白害死了一个弟兄!”
“就是,要是之前没走错,他就不会死!”有人悲愤道。
“都闭嘴!”苏乙呵斥一声。
孙达德当然有错,但这个锅不能让他一个人背。
大家都是第一次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行军,也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换了孙达德,任何人都有很大可能也会迷路。
苏乙不能放任刘勋苍把怨气往孙达德身上引,手下们可以斗,但不能恶意中伤和陷害,否则队伍的风气一旦被带坏,那后果绝不是苏乙想要看到的。
“你们以为我们在做什么?是在行军打仗!”苏乙呵斥道,“从我们走出根据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在战斗状态,牺牲在所难免!难道每次有战友牺牲,我们都要找个人背黑锅,让他担负责任吗?”
“队长,我没有这个意思。”刘勋苍急忙解释。
“要说责任,我的责任最大。”苏乙语气稍缓,“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避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他环顾四周,提高声音道:“张全福!”
“到!”一个队员大声应道。
“你负责给每个人再灌一口酒!”苏乙道,“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谁,如果冻得受不了,千万不要逞能,别觉得自己再坚持坚持就挺过去了,一定要找白茹通知,让她确认你的身体状况,刚才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了,都明白吗?”
“明白!”
“首长!首长!”
这边刚说完,前方一个队员一边焦急呼喊,一边向这边跑来。
是负责在前方侦查的一组队员。
这队员到了跟前,先是震惊地看了眼那个冻僵的人,然后立刻对苏乙急促道:“首长,胡大山探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陷阱里了,人当场就没了。孙组长带人去周围警戒探查情况去了,他让我赶紧过来给您汇报情况。”
又死一个……
苏乙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队伍才出发,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非战斗减员了两个队员!
这让在场每个人都心有惴惴,面露沉重和茫然。
苏乙切切实实感受到,队伍的士气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如果这时候万一有土匪突然杀出来,这支小分队绝对一触即溃。
他使劲搓了搓脸,道:“带我去看看!”
到了前方的山沟里,只见一条两边都是山坡的狭窄的路上,深深陷下去一个大坑。
这坑大概深四米左右,里面插满了削尖的木棍。
一个队员被四五根木棍同时洞穿身体,身体拧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趴在陷阱里。
鲜血顺着那一根根木棍流淌下去,已经结成了冰。
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白茹一把捂住了嘴,眼中泪花子就要再度喷涌。
“这特么是人走的道,在这儿挖陷阱,这不明摆着奔着害人去的吗?”有队员惊怒叫道。
“一定要把挖陷阱的人找出来!给老胡报仇!”
“就是,人不能白死!”
每个队员心中都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把人先弄出来。”苏乙叹了口气,回头吩咐道,“让孙达德来见我。”
“是!”
接连两个队员死亡,队伍是没办法接着走了。
风雪中,每个人都灌了一口酒保暖,找了个没风的地方,拾了点干柴火,生了堆火。
不一会儿,孙达德来了。
“首长,陷阱应该不是针对咱们的。”孙达德沉声汇报道,“我们四处都看了,没有人,这个陷阱应该是附近山上的土匪挖的,专门坑过路人用的。据我推测,他们应该会定期下山查看,如果有人被坑,就把死人身上的财物拿走。”
“玛德,简直禽兽不如!”有队员听得目眦欲裂。
这太残忍了,人命在这些土匪眼中,就跟畜生没什么两样。
“首长,绝不能让胡大山白死!”孙达德沉声道,“这个仇,我们必须得报!”
“没错!孙组长说得对!”
“首长,报仇!我们要报仇!”
群情激愤。
除了白茹,大家都是演员。大家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本就抱着超然的心态。
他们可以接受在正面战斗中壮烈牺牲,但这种憋屈的死法,让每个人都觉得不值和愤怒。
“报仇?怎么报?”刘勋苍泼冷水,“我们去哪儿找设陷阱的人?谁知道陷阱是谁设的?”
“那些混蛋设好这个陷阱,肯定要下来查看,”有人道,“我们在这儿守株待兔,肯定能等到人!”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查看?”立刻有另一人反驳,“万一人家这几天都不下来呢?再说了,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守株待兔?不等人下来,我们自己就先冻死了!”
“那怎么办?难道真让老胡白死吗?”
“都别吵了!”苏乙呵斥一声,环顾一周,道:“这里距离南岗不远,按土匪的势力来算,这里也算是乃头山许大马棒的地盘。虽然不知道这个陷阱具体是哪个土匪设的,但肯定是许大马棒的人没错了!”
“胡大山的仇当然要报!”苏乙目光转严厉,“血债,当然要血偿!各位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老胡一个人死,我们就要乃头山所有人,都为他陪葬!”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振臂狂呼:“报仇!报仇!报仇!”
仇恨和恐惧最终化为热血,众人齐齐振臂狂呼,士气总算再度高涨。
苏乙满意看着这一幕。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和土匪面对面,只怕很多人都不会记得这时候的仇恨。
但这一刻的仇恨,足够支撑大家走出冰原,抵达南岗了。
这就足够了。
“孙达德,半个小时内,要是还到不了南岗,你这个组长就别干了!”苏乙给孙达德吓了最后通牒。
孙达德顿时脸色一凛,肃然道:“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将两名牺牲的队员就地掩埋,做好标记后,队伍继续上路。
行军的速度有所加快,大家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十一点的时候,风雪小了些,南岗村已然在望。
然而让大家惊疑不定的是,村子里有好几处都冒着滚滚浓烟,仿佛失了火。
一个村子当然不可能有好几家同时失火,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纵火!
谁会纵火烧村民的房子?
土匪!
只有土匪!
这一刻,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苏乙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念头百转,他先是拿出望远镜观察一阵,但是除了断壁残垣,以及扑倒在雪地里的尸体,他看不到任何活人的存在。
“孙达德,你带着你的人从东边的路上进去,注意隐蔽,狙击手提前找好制高点,一旦见到土匪,立刻开火!”苏乙突然果决下令道。
“是!”
“刘勋苍,你带着人从村西头的山坡上下去,一旦孙达德那边开火,加快速度进村,和一组前后夹击,歼灭敌人!”
“是!”
“马保军,你的人分散开来,去附近的几个山包埋伏起来,一旦有土匪逃出来,立刻击毙,不要放走一个漏网之鱼!”
“是!”
啪!
苏乙一拍巴掌:“行动!”
三个组长带着人立刻撒了出去,原地就只剩下苏乙和白茹两人。
此时的白茹早就掏出了枪,警惕站在苏乙身边,见苏乙转过头来,她立刻道:“首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苏乙道,他走到一棵树后,接着用望远镜观察不远处燃烧着野火的村庄,幽幽地道,“看这火势,像是烧了好一阵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土匪们应该早走了。”
苏乙的确没猜错。
不一会儿,率先进村的孙达德向着这边摇起了红旗。竖着三下,横着一下,表示安全,可以过来。
“警戒解除,走吧。”苏乙叹了口气,收起望远镜和枪道。
很快,剿匪小队的三十三人都在村东头集合了。
遍地的尸体,遍地的鲜血!
有人在奔跑中被杀,有人在跪地时被处决,有人握着锄头或棍棒死在冲锋的路上,还有人被砍下头颅,无头的尸体被倒着栽在火堆里。
有女人红身果体,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这里断然不是人间,这里定是地狱!
太惨了,这里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震撼和愤怒,没人说话,队员们自发搜寻着每一个屋子,想要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然而一直从村东头,搜到村西头,连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整个村子,竟没有一个活口?
“不对!”苏乙突然道,“没有老人和小孩的尸体!”
他四下张望,沉声道:“这么大风雪,他们应该没走,就躲在村子里。”
“那边!”马保军眼尖,突然指着南边山坡脚下一个破败的砖瓦窑。
“我刚看到那边有人!”马保军激动道。
“走,过去!”苏乙立刻道,“注意警戒,孙达德,先喊话,以免引起误会。”
队员们急忙向那边赶去,但刚走一半,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那边的砖瓦窑顿时塌下去一半。
所有人都呆住了。
苏乙内心剧颤,想到一个残酷的可能。
“救人!快去救人!”他嘶声大喊,率先向那边狂奔而去。
所有队员撒丫子往那边跑去。
到了砖窑跟前,里面哭声交织,已响成一片。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握着锄头从里面大叫着冲出,满脸狰狞和决绝。
“天杀的畜生,我跟你们拼啦!”
“我们是工军!大爷!我们是工军!”
最前面的孙达德一个闪身就躲过了老人当头一击,一边大喊着,一边抱住老人。
“我们是来打土匪的,大爷!”
老人呆立半响,突然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晚啦!你们……来晚啦!”
0469、矛盾
老人的哭声回荡在众人耳边,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除非是毫无人性的畜生,否则谁能对这种凄惨的场景无动于衷?
苏乙面色沉重绕过痛哭的老人走进砖窑,探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昏暗的砖窑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都是老人,还有孩子。
孩子们都在放声大哭,而每一个苍老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和绝望。
在塌掉的那半个砖窑下,苏乙依稀听到痛苦的哼哼声,他看到有被掩埋的身体,露出肢体在外面。
“有人被埋了!快!全部都给我救人!”苏乙顿时厉声嘶吼起来。
说罢,他率先挽起袖子向那边冲去。
队员们都冲了进来,苏乙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命令并不合适,急忙补充道:“三个组的狙击手全部去村口警戒,遇到敌情立刻开枪示警!马保军,你带个人,把所有老人和小孩都转移出去!”
“是!”
这下就清楚多了,队员们分工明确,警戒的警戒,转移群众的转移群众,救援的救援。
挖出一大一小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后,马保军前来汇报,村里的老人说,被埋了五个人,两个老人,三个孩子。
苏乙心中沉重,带着人闷声不响继续挖土救人。
十多分钟后,另外两个老人的尸体也挖出来了。
这时候其实很多队员已经绝望了,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
埋了五个,死了四个,还剩下个最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首长,别挖了,算了……”孙达德沉痛道。
“首长……”
队员们纷纷劝苏乙。
但苏乙依然没有停下。
他从之前发出声音的地方拼命往下挖。
白茹本也停了下来,见状一咬牙,抹掉眼泪也跑过去陪着苏乙挖。
其他停下来的队员们无奈,也只好陪着苏乙挖。
某一刻,一声清晰的痛苦哼哼声,再度从众人挖掘的土堆地下传出。
所有人的动作几乎下意识停下,连呼吸声都齐齐屏住。
“挖到人了!还活着!还有人活着!”
有队员突然惊喜叫了出来!
这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微哼声,却让原本已经放弃希望的队员们精神大振。
这下他们不再是为了陪着苏乙挖,而是自发主动加快挖起来。
很快,最后这个被埋的小孩,被挖了出来。
这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也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一块木椯斜斜担在她身体上面,再加上周围的大块土砖,使得她弱小的身躯没有彻底被掩埋,而是留出了一块狭小的空间。
但她的两条腿,全部被压断了。身上也有被弹片击中的擦伤,半张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还活着,但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了。
还有个好消息是,她的两条腿伤势不是很严重,还能保住。身上的伤势也不严重。
至于毁容……
能活下来,就比什么都强了。
白茹很快忙碌起来,苏乙派了两个人给她当下手,然后简单拍拍身上的土,便跟着孙达德一起来到那群嚎啕大哭不止的老人和孩子跟前。
马保军远远迎上来走到苏乙跟前,神色沉重汇报道:“首长,大概情况搞清楚了。”
“南岗屯儿是被三十多个土匪屠的,他们自称是来自威虎山,奉崔三爷的命令。”
“他们专杀青壮年,不分男女,说是为了避免村民被咱们工党拢过去,跟他们作对,所以先下手为强。他们只留下老人和孩子,还告诉他们,要怪,就怪我们工党……”
“一共发现了一百三十七具尸体,包括刚才刨出来的那四具。还有没有我们没发现的暂时就不知道了。村民们知道我们的身份,对我们很抵触,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因为土匪的话,而迁怒到我们。”
“玛德,他们是非不分啊?”刘勋苍急怒叫道,“关我们什么事?”
苏乙瞪了他一眼,回头对马保军道:“你继续说。”
“是!”马保军继续道,“屠杀发生在两个小时前。土匪走的时候,还抢走了村里所有的粮食。他们走后,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葛老汉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砖窑里,说是寒冬腊月的,连一粒粮食也没了,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反正也活不下去了,不如就一起死了,也算干净……”
“葛老汉家里一直藏着一颗鬼子还在时搞来的手雷,他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然后引爆了手雷。”
“但是他高估了手雷的威力,而且据说,临死前他把手雷揣进了怀里,所以导致手雷只炸死了他们老两口,和离他最近的三个人,还炸塌了半个砖窑,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儿。”
“首长,情况就是这样。”
听完马保军话的所有队员都沉默下来。
他们看着不远处恸哭的老人和孩子,又看着那一具具被搬出来整齐摆在路边的尸体,心中的同情和愤怒,无以复加。
人间惨剧!
一夜之间,一个村子的青壮年全部被屠戮一空,仅剩下没什么生存能力的老人和小孩。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给这些人留下一口粮食。
哪怕是地狱,只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群畜生!”孙达德咬牙切齿地道,“他们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
“他们都该死!”刘勋苍恨恨道。
其余队员们也都同仇敌忾,唾骂不已。
苏乙皱着眉环顾一周,见马保军和他一样拧眉沉思,心中一动,问道:“马保军,你在想什么?”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看过去。
“首长!”马保军急忙道,“我在想上次清缴土匪,是半年前的事情,这半年他们都没动静,咱们今天刚下山,他们就屠了南岗村。再加上村民们也说了,土匪之所以屠村,说是为了避免村民被咱们工党拢过去,跟他们作对,所以先下手为强……”
说到这里,马保军的思路似乎已彻底捋清了,他惊疑不定看着苏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首长,我们小分队下山剿匪的事情,土匪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他们知道咱们工军和果军决战在即,现在抽调不出剿灭他们的人手来;他们也知道上面给我们的指示是充分发动群众的力量,和他们周旋,所以他们干脆就釜底抽薪……”
“土匪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中间有叛徒?”刘勋苍惊疑不定地道。
“有人抽到了特殊身份,在反装忠?”有队员吃惊叫道。
队员们都惊疑不定,怀疑地互相注视。
“肃静!”
苏乙低喝一声,在所有人都看过来后道:“我进来的时候导演说得很清楚,这次的戏不是分阵营对抗,所有的演员,都会成为一个团队。所以,不要怀疑自己人,没有人反装忠!”
:“当然,马组长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同意他的看法。”苏乙沉声道,“我们的情报的确被泄露了,土匪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南岗的惨剧,就是他们做出的应对。”
“但叛徒应该在根据地,而不是在我们中间。因为如果我们中间出了叛徒的话,刚才一路走来,只要他通知土匪设下陷阱,我们现在还有命在吗?”
队员们纷纷恍然大悟,马保军顺着苏乙的思路道:“而且泄露情报的人身份应该不会太高,如果土匪们知道我们只下来三十多个人,他们也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反应来。他们更应该做的,是埋伏我们,干掉我们!”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孙达德很认同地道,“但这个内奸很危险,只要他存在,我怕他迟早会泄露了我们的底细,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必须揪出这个人,把他除掉。”
“怎么揪出来?”刘勋苍不屑道,“根据地里将近万人,就我们团部也有近千人,咱们集训的场地虽然全封闭,但说实话,保密性并不怎么样,全团不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很少!要说可疑,各个都有嫌疑,你怎么排查?还除掉?”
“刘组长说得对,”一个队员道,“而且我们的任务是打土匪,总不能先暂停任务,回去先找内奸吧?”
孙达德冷着脸没有再说话。
苏乙道:“内奸的确不能不除,但这不是我们的任务。我认同马组长的分析,叛徒的身份应该不会太高,否则他应该把我们的情况泄露个底儿掉才对,我们也不会活着走到南岗来。”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离开了根据地,这个内奸已经接触不到我们了,他对我们的威胁,其实并不大,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太担心这个内奸。而且,一旦我们把我们的怀疑汇报给上面,让他们暗中调查,说不定这个内奸再打听我们的时候,就会被立刻抓获!”
苏乙的分析,让大家的担忧纷纷消靡。
他接着道:“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问题,不应该是哪儿出了问题,而是屠村的土匪们现在在哪儿?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土匪们的目的既然是要先下手为强,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只祸害南岗一个村子。”苏乙神色沉重,“我严重怀疑他们会把附近十里八乡的青壮年,都祸害个遍!”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心中发寒。
有人不信:“应该不会吧首长,屠一个村也就算了,他们不会真的跟鬼子一样,搞三光政策吧?”
“这些畜生已经没人性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觉得首长说得对!”更多的人支持苏乙的看法,“他们一定还会屠村!首长,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要阻止他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对!我们虽然是演员,但我们首先是个人!”
“我觉得事情已经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了,应该向根据地求援!”
“土匪就是故意激怒我们,引我们上钩,我觉得我们应该慎重。”
说到该怎么办的问题,大家的意见立刻变得五花八门起来。
这就是演员队伍最大的弊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思想很难统一。
而且每个人都有退缩或者逃避的理由,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辩驳。
“我接到了剿灭许大马棒势力的任务,你们呢?”
“我也有。”
“我也有,应该大家都有吧?”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乙的脸上。
“我也有。”苏乙点头承认。
“那就好了。”有人松了口气,“这里是许大马棒的地盘,按理说,座山雕的人不应该跑这儿来的。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利用这件事,来挑起许大马棒和座山雕的矛盾,然后趁机剿灭许大马棒,完成我们自己的演出任务?”
“对对对,我同意,这才是正道!”
这个提议立刻引起不少人应和。
最后就连刘勋苍也微微犹豫,然后看向苏乙道:“首长,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很有道理。”
“那这些惨死的村民怎么办?”孙达德忿忿质疑道,“还有,咱们明知道土匪们还要去屠其它的村子,难道为了演出任务,也不去管,任由他们惨死吗?”
“你少特么在这儿装伟大!”刘勋苍一直都跟孙达德不对付,直接怼回来,“我们这是不管吗?我们是讲究策略!座山雕当然饶不了他,但不是现在,我们得一步一步来!”
“等你一步一步来完,这十里八乡的青壮年就都死光了!”孙达德冷冷道。
他看向苏乙,道:“首长,我觉得我们应该追击,我们的确是演员,但我们首先是个人!在有能力阻止悲剧发生的情况下,我们为什么不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孙组长说得对!我觉得我们应该为村名报仇,杀掉这些作恶的土匪!把他们碎尸万段!”
“没错,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这些畜生不死,天理不容!而且绝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孙达德也有一批支持者。
“首长,你说怎么办?”刘勋苍冷笑一声,把问题抛给苏乙。
一直冷眼旁观的苏乙闻言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马保军:“马组长,你怎么说?”
“我?”马保军一怔,随即沉吟着道:“我听首长的。”
0470、兵分两路
三个组长,两人意见相左,一人不表态,于是如何抉择的难题,又抛回给了苏乙。
看起来,苏乙无论选择遵从内心正义去追击屠村的土匪,还是以大局为重留下来做任务,都要让其中一部分队员不满意。
但苏乙很清楚,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遵从自己的想法和利益,团结该团结的人,区分他不能拉拢的。
“第一,这事儿肯定要往上汇报的。”苏乙环顾一周,缓缓开口,“你们觉得上面会让我们放着这股犯下累累血债的土匪不管不问吗?我敢说,一单上面知道真实情况,定会第一时间勒令我们追击这股土匪,消灭掉他们!”
“第二,如果我们放任这股屠戮村民的土匪不管,我们的任务评分也一定会降低。”苏乙接着“许大马棒一直都在乃头山上,他跑不了,但这股土匪如果我们不管,他们可就真跑了!如果我们决定放弃他们,那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剿灭他们的机会。”
“第三,我们集训半个月,但真正的硬仗,却根本没打过,没通过一场胜仗来检验我们自己,我们就永远不能算是一支合格的战斗小队!追击这股屠杀村民犯下血债的土匪,干掉他们,我觉得完全可以作为我们的出山之战来打!”
“最后,我们现在知道了威虎山的人跑下山来杀村民,要搞坚壁清野,但他们为什么跑这么远,到南岗来搞?他们屠了几个村子?他们有多少人?他们有没有其他任务?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我们的旁边,一股敌人到处搞风搞雨,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们睡不睡得着觉,反正我是肯定睡不着的!”
说到这里,苏乙环视这若有所思的众人,语气铿锵道:“综上所述,我认为我们一定不能放过这股敌人!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我们要像是追击猎物的猎人一样,追上他们,杀死他们!干掉了他们,我们才能安心去想其它事情!”
顿了顿,苏乙目光凌厉从三个组长脸上掠过:“还有没有不同意见的?”
“我支持首长!”孙达德第一个表态。
“我也支持!”马保军第二个表态。
刘勋苍微微犹豫,末了道:“我保留意见。”
“既然有意见,那就分兵!”苏乙快刀斩乱麻,直接下决定,“刘勋苍,你带着二组留在这儿,安顿好那些幸存的村民,并且负责和上级联系,说明我们的情况,让他们尽快把这些幸存的村民接回根据地去。”
刘勋苍脸色立刻一变,道:“首长,我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我支持您的决定,我还是想跟您一起……”
苏乙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情,坚持自己的想法也没错!安顿好村民,你完全可以好好考虑下许大马棒的事情,你不是想挑起他和座山雕的矛盾,让他们火并吗?这事儿说起来容易,但具体怎么去操作,得好好筹划!刘勋苍,等我们追击这股土匪回来后,你要是能想到办法,我记你大功一件!”
“不是,首长……”刘勋苍急了,急忙还要辩解。
苏乙却根本不听他解释,一瞪眼道:“不要啰嗦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记住,这些村民如果我们不管他们,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留给你的任务很重要,不能有半点马虎!”
“老刘,首长的决定不正合你意吗?怎么看你的样子,反倒不乐意了?”孙达德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你这推三阻四的,该不会想违抗命令吧?”
刘勋苍这会儿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是,他的确不想去追那些土匪,但他更不想被留在后方安抚民众啊!
这个任务一看就没什么存在感,一听就不会有多少镜头,谁特么想留下来啊!
至于怎么挑起许大马棒和座山雕的矛盾?
拜托,那就是个话!就那么一说,这事儿怎么去想办法?怎么去操作?
根本就没办法好吗?
许大马棒和座山雕本就老死不相往来,彼此仇视,那还用挑唆吗?
至于座山雕跑到许大马棒的地盘屠了村民——关许大马棒屁事啊!又没杀他一个人!
刘勋苍满心不愿,但此刻被苏乙话赶话逼到这份上,他也不得不应下来。
然后苏乙还又丢给他一个任务。
“那个在路上挖陷阱的土匪,很可能这两天就会下山查看。”苏乙道,“你既然留下来了,想办法,抓住他!也算是为咱们死去的同志报仇了。”
“是。”刘勋苍满肚子的苦水。
“事不宜迟,这就行动吧。”苏乙指了个队员,“你,去把白茹同志叫过来!”
“是!”
等这队员跑开后,苏乙告诫众人道:“演员的身份绝不能暴露给NPC,以后大家说话尽量代入人物,忘掉自己演员身份!免得被旁人看出破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是!”众人齐声道。
很快,白茹就跟着刚才那个队员过来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白茹同志,我们决定兵分两路,我带着孙组长和马组长他们两组人,去追击屠村的土匪,刘组长带着他的人留下来维稳,安顿幸存的村民。论队伍编制,你是非战斗人员,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协助刘组长。”苏乙道。
刘勋苍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哪知白茹却脸色一板,道:“首长,我是医疗兵,医疗兵的任务,应该是在战场上!你们去打仗,如果有人受伤,却没人及时处理怎么办?而……”
白茹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来说服苏乙,哪知她刚表露出自己的意思,说了不到一句,苏乙就一摆手打断她。
“好,那你就跟我们走!收拾好东西,给刘组长交接好工作,立刻出发!”苏乙道。
白茹愣了好一会儿,才一个立正,振奋大声道:“是,首长!”
刘勋苍都看傻了。
你特么有毒吧203?
你在我这儿,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怎么到了白茹那儿,你耳根子这么软?
这特么双标玩儿的也太明显了吧?
刘勋苍正郁闷着,苏乙已经呼喝着让一组和三组的人去检查装备,准备出发了。
白茹急匆匆到刘勋苍跟前道:“刘组长,那个受伤的小女孩我用木板暂时把她的腿固定住了,千万不要乱动……”
白茹语速飞快给刘勋苍交代了一大堆,说完也不管刘勋苍记没记住,说声“我先走了”,就急急忙忙转身跑开了。
五分钟后,所有人员都整装待发,苏乙对一边的刘勋苍最后交代道:“现在就去和上级联系,说明情况!另外,无比安顿好村民。还有,注意警戒,别阴沟里翻了船,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首长!”刘勋苍发泄般大吼。
苏乙面无表情点头,转身环顾一周,一挥手:“出发!”
等苏乙带着其他人都离开后,现场就剩下刘勋苍二组的人呆呆站在原地。
有人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凭什么我们留下来做后勤啊?这活儿出力不讨好,还不会有镜头,搞毛啊?”
“就是,他们去出风头,留我们在这儿喝西北风……”
“刘组长,刚才你就不应该答应首长……”
队员们议论纷纷抱怨,虽然没有直接责怪刘勋苍,但其实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刘勋苍阴沉着脸,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对我有意见,我有什么办法?我知道这事儿是我连累你们了,但你们也不想想,从分组的那天起,你们就贴上了我的标签,要不人家顺带手连你们一块儿坑,怎么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呢?”
“等着吧,咱们要是不想想办法反抗,以后这种事儿有的受呢。”刘勋苍冷哼道,“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一双小鞋丢过来,不穿都不行……”
“组长,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有队员问道。
“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刘勋苍冷笑,“只要你们信我,先忍他少剑波一回,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队员们再问,刘勋苍就不多说了。
但好歹是把队员们的怨气给转移了,而且凝聚力,也再度提高了。
但很快,他们就面临新的问题——
“组长,那些幸存的村民都没吃饭,怎么办?”
刘勋苍傻眼了。
他们身上,也都只带了七天的口粮。
但如果给村民们分的话,最多就够两天!
“快,支电台,我要现在就跟上级联系!”刘勋苍坐不住了。
另一边,从南岗屯子出来,苏乙带着两个小队直奔离这儿最近的村子。
这个村子名为古排,如果是晴天的话,二十多分钟的脚程也就到了。
但现在大雪封山,路很难走,队员们愣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古排村的状况。
远远望去的第一眼,所有人的心都第一时间沉了下去。
因为村子在燃烧!
熊熊烈焰冲天而起,火势非常旺,隐隐有哭喊声传来。
“一组,从东头进!二组,从西头进!注意隐蔽,发现土匪允许立即开枪击毙!”苏乙果断下达命令,“董忠松,李洪义,还有白茹,你们三个跟我来!行动!”
两个小组立刻从村子两头绕进,苏乙则带着三个人从大路直奔古排屯而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苏乙就已经知道,他们又来晚一步了。
这时候风雪已经停了,他看到路上有密集的马蹄印,显然是刚留下不久的,直奔远方而去。
果不其然,到了村子里,苏乙就看到四处都是尸体,跟之前南岗的惨剧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老人和孩子们此刻都集中在村子最中间的宗祠门前,抱头痛哭着。
苏乙带着三个人赶到的时候,引得村民们一阵骚动。
“我们是工军!”苏乙上前一步,大声开口,“我们是来打土匪的!老乡们,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村民们一阵骚动,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站出来,哭着道:“军爷,土匪们说了,他们杀人,就是为了防你们拉壮丁。你们和土匪的恩恩怨怨,为什么要连累我们这些在地里刨食的苦哈哈呀?啊?这算什么天理?”
“你们走吧,古排屯,不欢迎你们!”
“走!”
“滚!”
村民们骂成一团,更有甚者,甚至蠢蠢欲动,有想要冲过来的迹象。
显然,他们把痛失亲人和家园的仇恨,转移到了苏乙他们四人身上。
但很快,一组和三组就带着人从两边摸了过来,顿时让村民们的蠢蠢欲动彻底熄灭下去。
他们以为苏乙带兵包围他们,要做什么事情,那之前说话的老太太立刻跪地求饶道:“军爷,得罪你们的人是我,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放过孩子们,你们不能赶尽杀绝呀!”
苏乙上前一把扶起老太太,道:“大娘,土匪走了多长时间了?”
“半个时辰有了。”老太太道。
苏乙点点头,道:“大娘,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和孩子们去我们的根据地生活,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你们好好活下去的。”
说完,他退后一步,环顾一周,道:“所有人,分出两天口粮,留下来!”
“是!”
队员们立刻执行。
很快,小半袋子粗粮就放在了老太太身前。
“大娘,先坚持几天,不要放弃。”
苏乙最后看了眼那一张张畏惧或仇恨的脸,一挥手:“全体都有,继续追击!”
“是!”
苏乙带着人还没到村口,后面此起彼伏的嚎啕大哭声,就又传了过来。
所有队员的心情都很沉重,大家闷头苦追。
这次倒是不用猜测土匪们去哪儿了,他们顺着马蹄印一路追下去。
好消息是,经过杨家沟和古英屯的时候,他们发现土匪的马蹄印并没有拐进这两个村子,而是径直顺着官道往前,直奔杉岚站的方向。
杉岚站是鬼子还在的时候,设置的一个火车站,鬼子撤走后,先是被果军接收,后来果也撤走了,这个站就废弃了。
“首长,我觉得他们很可能像是原剧情一样,在那里修整去了。”孙达德趁白茹不注意,压低声音对苏乙道。
0471、开战
一行二十二人,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摸到了杉岚站外的密林中。
苏乙带人潜伏在密林之中,让孙达德先带人过去侦查。
孙达德很快就回来了,脸色既紧张,又带着点兴奋,
“首长,有情况!”他压低声音急促道,“在杉岚站东边的库房外面,有十几个土匪在外面生火做饭,我远远闻见有烤肉的味道。他们安排有哨岗,我们没敢太靠近,就退了回来。”
苏乙的表情也立马变得凝重起来,道:“按照前面幸存村民的说法,以及一路过来的马蹄印来看,如果单人单骑,他们的人数至少在四五十人左右,你只看到了十几个人?”
孙达德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剩下的人应该在库房里。库房靠这边没有窗户,里面具体什么情况完全看不到。”
苏乙点头,环顾一周。除了白茹,所有人眼中都带着股心照不宣的奇怪意味。
现在的情况,和原剧情刚开始的那场遭遇战如出一辙
原剧情中一开场,203小队也是在杉岚站机库遭遇了几十个土匪,一场大战,203小队毫发无损,土匪们除了两人逃走,剩余的全军覆灭。
这么出色的战绩,还是在203小队智取不成,硬攻的情况下完成的,可见其战力之剽悍。
可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
原剧情中的203小队,是筛选了各个部队的尖兵组成的精英特种小队,队员们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可现在的203小队,只能说,大家都会开枪。
现在小队中枪法最好的人是白茹,白茹下来,排在第二的是苏乙,可想而知这支队伍的战斗素质了。
十五天的集训虽然辛苦,但指望十五天就能把一群乌合之众变成战斗精英,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更别提,原剧情中的203小队是满员战斗,而现在的203小队,却有三分之一的人没到。
这场战斗,苏乙很清楚若还按照原剧情那么打,不但不可能达到原本应该达成的战果,说不定结果会反过来,203小队将面临一场覆灭性打击,也说不定。
别说苏乙心里没底,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没底。
所以所有人都巴巴看着苏乙。包括白茹在内。
白茹和队员们也集训一段时间了,她很清楚,这支剿匪小队的同志们枪法和战术素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差强人意。
“首长,咱们怎么办?打还是撤?”马保军问道。
苏乙看了他一眼,道:“当然要打!不过只能智取,绝不能硬来!”
“怎么智取?”这次问话的是白茹,眼睛瞪得大大的,写满好奇和期待。
苏乙眼睛微眯,道:“我得亲自去看看,孙达德,你带上你的人跟我来,三组人留在这里候命!”
“是!”
“首长,那我呢?”白茹急忙问道。
“一起来吧。”
三分钟后,苏乙等人穿过凌乱的货区,来到了杉岚站机库的前方不远处。
果然,远远就看到不远处的机库门口有十几个土匪围着火堆,有说有笑烤着什么东西。
在门前一辆倾翻的大卡车上,还高高地站着两个土匪。
这两个土匪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不断和那边的同伴们说笑,但也还算尽责,时不时要环顾一周,查看四周情况。
他们那个方位视野很好,周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苏乙等人远远地藏在一堆废弃的工字钢后面,透过钢材的缝隙,观察另一边的情况。
这堆废弃钢材附近的地上很凌乱,杂七杂八乱摆放着很多零散的东西,稍微不注意踢到,就会发出清晰的响声,引起土匪们的注意。
原剧情中,203小分队也想隐蔽,但接连两次发出动静被土匪们察觉到,他们的偷袭只好改强攻了。
这次苏乙充分吸取了原剧情中的教训,让所有队员都靸着脚走路,一步一步在雪窝子里挪,这样即使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也不会闹出太大动静来。
苏乙仔细查看着现场环境,不放过一丝细节。
不过他暂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让一组其他人都留在原地,让狙击手就位,然后便带着白茹和孙达德又退了回去。
两人尽量绕远,围着杉岚站机库转了一圈,绕到了库房后面。
库房后面也是一片货场,虽然没有后门,却有两个大窗户。
窗户空荡荡的,只有木框子,没有玻璃,从这边苏乙看的清清楚楚,里面至少有几十个土匪在里面吃东西,休息。
“首长?”白茹好奇看向苏乙。
对于她来说,这种阵仗不算什么只是小场面。
但她很好奇,苏乙带着一群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剿匪小队,怎么以少胜多,战胜敌人。
“先退回去。”苏乙记住了每一处地形和细节,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又带着二人退了回去。
三人和三组的人重新在密林处汇合,苏乙二话不说,先是折了一根树枝,刷刷刷三两下在地上画出了山岚站机库周边的地形图,并把每一处细节,都向所有人做了详细的介绍。
只这一手,就让在场所有人都对苏乙肃然起敬。
这首长,有点东西……
“你们看,正门这边,一组埋伏的地方距离机库大约一百多米,这一百多米很空旷,应该是土匪们特意清出来的缓冲带,他们只要在门口设岗,很难有敌人能悄悄通过这一百多米的空白区,近距离偷袭他们。”
“机库的两侧都是实墙,他们的马,圈在机库的西侧,我刚数了数,和我们预测的数量差不多,一共有五十三匹马。”
“东侧这边的墙被一堆木材挡着,我特意过去看了,挡得很严实,即使把墙爆破了,人也不好出来,而且这边出来是一个大土坡。”
“机库后面有两个窗户,只要踹掉窗框,人就可以从后面爬出来。这应该是土匪们给自己留下的后路,我刚特意留意过,后门有土匪特意设下的两个暗哨,一个在西边窗户右下角,还有一个在机库后面顶上的通风口。”
“前后都有岗哨,也就是说偷袭是不可能的了?”孙达德皱眉道,“首长,要不咱们也别拱了,干脆退走,在来杉岚站的路上打伏击!我怀疑他们到这儿只是修整吃饭,吃完饭歇一会儿,还是要去屠村。”
“我们守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想法不错,但可行性不强。”苏乙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
“第一,通往杉岚站有两条路,一个是咱们来时的路,一个是从夹皮沟那边过来的路。土匪们到底会去哪儿,咱们根本不能确定,如果咱们埋伏了这边,但土匪却走另一边呢?分兵也不现实,再分兵,火力打不起来,吃亏的反倒只会是我们。”
“第二,冰天雪地里打埋伏,同志们能在雪地里趴那么长时间吗?到时候冻僵了,还有多少战斗力?”
“况且他们有马,咱们打他们的伏击,他们若是一心要逃走,大不了吃点亏,丢下几条人命,就能冲破我们的埋伏,或者掉头逃走。我们根本追不上他们。”
“所以,我们要想留下这一股土匪,就必须在这机库里消灭他们!”苏乙斩钉截铁地道。
“首长,你说怎么办吧。”马保军道。
“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从机库里分批逼出来!”苏乙道,“然后在他们骑马逃走前,消灭他们!”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首先得有两个人去冒点险……”
十五分钟后,李洪义和董忠松两个队员穿着翻毛大衣,一副猎户打扮的样子,拎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从马路尽头往这边走来。
土匪们自然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他们,放哨的土匪第一时间发出警示,顿时,吸引了所有土匪的注意力。
不过两个队员一副大大咧咧毫无警惕的样子,很快就让土匪们解除了警报。
“应该是两个走山的老空(吃山里饭的外行),我先探探。”放哨的土匪嘿嘿一笑。
这时候那边的两个队员装作才发现土匪们的样子,慌慌张张转身就要逃走。
砰!
放哨的朝天放了一枪,怪叫一声:“站住!再跑,我挨个儿点了你们!(挨个儿打死)”
两个队员顿时不敢再跑,举高手,缓缓转过身来。
两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蘑菇?甩个蔓!哪个绺子的?我们是威虎山上的兄弟,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坏了苗子!(干什么的?报个名,哪个山头的?别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伤害了自家兄弟。)”放哨土匪嘿嘿怪笑道。
董忠松畏畏缩缩道:“原来是威虎山上的好汉,我们哪个绺子的也不是,我们就是古英屯儿的猎户。我是灯笼蔓儿,(姓赵)我这哥们儿是大雪蔓儿(姓白),好汉,规矩我们懂,东西我们都留下,算是孝敬各位好汉,只要能留我们两条命,放我们走就行。”
“古英屯儿?打猎的?这大雪封山,还有打猎的?”放哨土匪冷笑,“你糊弄鬼呢吧?少特么扯,说,你们是不是换了叶子的共跳水线子?(是不是换了衣服的工军暗探)”
“不是啊好汉,俺们真的就是打猎的,其他啥也不懂!”董忠松急忙解释道,“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就是因为大雪封山,俺们才跑出来寻摸点儿东西。不然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
说到这里,土匪们其实已经信了八分,但仍然抱着一分警惕,三分贪婪,不肯放他们走。
“你们两个,举着双手,慢慢走过来,不需跑啊,敢跑就点了你们!”土匪威胁道。
“好汉,求你们,饶了我们吧……”董忠松装作磨蹭不敢过去的样子。
“再废话,直接清了你!”放哨土匪喝道。
两个队员这才装作无奈的样子,举着双手战战兢兢走到了跟前。
“虎头,什么情况?”机库中有土匪问道。
“没事儿了,就是两个老空。”放哨土匪笑嘻嘻地道,“给咱们送吃得来了。”
“有啥好吃的?”里面的人来了兴趣。
“这不才看呢吗?着什么急啊?”放哨土匪不经意地道,他用枪口对着两个队员,道,“把身上的东西都解下来,放在地上,我看看你们都打了啥好东西。记住,慢慢来啊,要是快了,我这枪子儿可不长眼睛!”
两个队员照做。
在他们开始动手解开身上包裹的时候,门外所有土匪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格外专注。
即使土匪们不太认为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对,但也下意识保持警惕。
这时候两个队员但凡有一点不对劲,都会被立刻打成筛子。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长空,一颗子弹准确击中之前说话的那个放哨土匪。
子弹从他眉心穿过,鲜血抛洒,这土匪仰头就倒。
不远处,白茹飞快上子弹,转移枪口对准另一个土匪。
几乎与此同时,董忠松和李洪义二人突然往地下一趟顺势往两边一滚,等身子翻转过来时,两人一人手中拿着两颗拔了保险绳的手榴弹,直接丢进了机库大门。
也与此同时,所有门外的土匪们各个吓了一哆嗦,急忙就要掏枪。
“打!”不远处,孙达德低喝一声,率先开枪!
砰砰砰……
密集枪声响成一片,门外的十多个土匪几乎各个同时中枪,不甘倒地。
轰隆!
机库里爆炸响起,烟雾弥漫间,叫骂惊叫声响成一片。
有土匪从里面向外胡乱射击,但这个时候董忠松和李洪义两人飞快掀开鼓鼓囊囊,之前充当猎物的包裹,里面赫然是两挺机枪。
李洪义迅速装弹,趴在地上迅速向里面扣动扳机。
哒哒哒……
密集枪响声中,董忠松也飞快占据之前的哨岗高位,把枪口对准了机库大门口。
与此同时,机库后面,听到枪响的苏乙稍微停留片刻,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两个暗哨的位置,见两处人影一闪,都不见踪影后,立刻一挥手,低喝一声:“上!”
几个队员立刻背着炸药包冲了上去。
0472、不杀俘虏
正规军和土匪最大的区别在于相比起土匪,正规军更注重战士们的战斗素养和纪律。
而土匪们在这方面则要粗糙很多。
仓库前门的岗哨们一遇袭,土匪们几乎第一时间就要往前冲。
但他们也不傻,至少知道留暗哨守住自己的退路,看好仓库后面,免得被人前后夹击包了饺子。
这个时候,李洪义和董忠松冒险混到仓库门前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门外剩余的十多个土匪,他们放心交给了负责前门伏击的队友们去收拾。
除了“神枪手”白茹和一组所有人,还有二组的狙击手和一个步枪手,也被苏乙安排在了前门加强火力。
苏乙给他们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一旦开火,就第一时间干掉所有能看到的土匪!
他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随着白茹一声枪响,便立刻集中火力,不到五秒时间,门外十多个土匪全部被干掉了。
李洪义和董忠松紧跟着就往机库里扔手榴弹。
他们不是乱扔,而是有苏乙的提前侦查,他们清楚往哪儿扔能炸到土匪。
土匪们还没冲出机库就迎来当头一棒,还没从懵逼的状态清醒过来,李洪义就已经把机枪架在了仓库门口,往里面突突。
这密集火力扫射,无疑让准备冲出来的土匪们更加紧张,他们肯定会顺理成章认为敌人已经摸到门口来了,情况已万分紧急。
这个时候,接连受挫的土匪们哪里还顾得上放哨看守后门?
所以一窝蜂涌到前门位置,打算打退敌人的进攻。
苏乙用望远镜看到后门两个暗哨的土匪都不见了,就立刻安排三组的战士往前冲。
他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队员们冲进仓库前后夹击,因为仓库里面地形复杂,如果短兵相接,队员们不熟悉情况,原本的优势会荡然无存。
而被逼到绝境的土匪,为了打开一条生路定然会拼死反击。
第一次打仗的队员们,还真不一定能抗住土匪们的反击。
所以苏乙让三组的队员们冲过去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设陷阱!
此时的前门,李洪义打完一盘子子弹后就果断后撤,他刚走没多久,一颗手榴弹丢了出来,就在他刚才的位置炸开。
但李洪义此刻已扛着机枪兔子般窜到了一组的伏击点,完成了战略撤退。
机库里的土匪们见火力消失,立刻吼吼着往出冲。
几个土匪一冒头,立刻向李洪义消失的方向开火,此时一组所有的队员们都按照计划隐藏保持静默。
土匪们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就在这时,一直潜伏在土匪之前设置的哨岗位置的董忠松悍然开火。
如此近距离,土匪们猝不及防下,冲出来的十多个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全部被打成了筛子,溅血当场!
董忠松打完一盘子弹,也立刻按计划撤离,他人刚走,一颗手榴弹就被丢了出来。
轰!
爆炸声中,这一次一组的队员们没有闲着,齐齐向机库大门射击,打得土匪们根本不敢冒头。
而与此同时,后门位置的苏乙已经派人利用炸药包和手榴弹,布置好了简易的陷阱。
前门几番火力交集让土匪们减员过半,他们自然胆寒,不敢正面作战,已打算迂回还击。
第一个土匪踹掉后窗子逃出来的时候,还警惕四下张望,但此刻苏乙等人早已隐藏起来。他没发现什么,立刻招呼同伴们出来,顺着仓库的墙往西边挪过去。
很快,土匪们出来了至少十来个。
几人贴着墙刚走到一半路,苏乙立刻下令,让队员引爆了布置好的炸药。
轰!
一声巨响,断肢残臂崩飞,土匪们哭爹喊娘,被炸得东倒西歪。
“打!”苏乙大喝一声,率先开枪。
那些躲过爆炸幸存下来的土匪们还没来得及庆幸,便立刻遭了秧。
一阵集火后,从后门逃出来的土匪们无一幸存。
这一波下来,土匪们减员八成,剩下的十来个人缩进机库里,再不敢冒头。
后门的爆炸一响,前门一组的队员们立刻按计划攻了上来,占领了前门位置,构建了临时防线。
他们没有贸然步步紧逼,而是以火力逼迫土匪们不敢冒头和靠近。
而后门的苏乙打了一波伏击后,立刻一边火力掩护,一边冲上前来,在后窗位置是是爆破。
随着一声巨响,半扇墙坍塌,烟尘缭绕中,机库里失去掩护的幸存土匪们狼狈四窜,纷纷一边胡乱开枪,一边寻找着掩体。
前后两组人齐齐开火,又趁乱打死几个土匪。
等看不清敌人后,齐齐停下火力。
这一系列操作后,我方毫发无损,而敌人已被歼灭得只剩几个人了!
苏乙躲在一段掩体后,大声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枪,双手举过头顶,出来投降!工军不杀俘虏,这是你们唯一的生路!如果一分钟后你们还不投降,我们就要强攻了!”
苏乙接连喊话三次,末了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里面幸存的土匪们本就承受了巨大压力,苏乙的层层推进包围的战术,让他们进退无门,满心绝望和恐慌。
这个时候,一句“工军不杀俘虏”,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于是不等苏乙数到五,那边就用一个木杆子顶着一块白皮袄子出来,使劲摇晃着。
“别打了,我们认怂!投降啦!”
“一个个双手举高,从后面儿走出来!”苏乙并没有让队员们放松警惕,而是继续隐藏着,向这些土匪们喊话。
片刻后,土匪们各个举高手,从掩体后走了出来,一共七个人。
“后面还有没有人?”苏乙问道,“就你们七个吗?”
“没有了,长官,就剩下我们七个了,其余人都被你们给打死了。”
苏乙没有轻易相信,而是吩咐一个队员立刻去数尸体,然后才一边保持火力威慑,一边让队员们上前搜身,并把七个土匪捆起来。
好在一切顺利,直到七个土匪束手就擒,也没发生任何意外,七个土匪都很老实,看来是被吓破了胆,已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一场遭遇战打了大约两三分钟就结束,时间虽短,但子弹可没少招呼,人也没少死,堪称惨烈。
但我方毫发未损,如此顺利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还是让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这一切都是苏乙导演出来的一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计划之中。
经过这一战,所有队员对苏乙更信服了,这一点,从现在大家看苏乙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白茹,每次看苏乙的眼神,都在发光。
“报告首长,一共发现三十八具尸体,还有八个没死的伤员。”刚才被支去数尸体的队员回来报告道。
三十八加八再加上眼前的七个人,一共五十三,西边的马圈里有五十三匹马,数量对得上,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苏乙环顾一周,发现所有队员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董忠松,你跟着白茹,去检查那八个受伤土匪的情况,注意防范,最好先把人控制住,不能掉以轻心。”
“是!”
“马保军,你带你的人去四处警戒,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要设下哨岗,另外,检查下那五十三匹马的情况。”
“是!”
“孙达德,派四个人去清理尸体,找个地方先暂时集中搁置起来。然后就地取材,在仓库东头和西头各设置一个临时羁押室,先把这七个俘虏,全部都关在东头。”
“是!”
“李洪义,你跟我来,清点战利品物资!”
“是!”
整个队伍随着苏乙条条指令下达,立刻告诉运转起来。
“中正步枪四十八条,捷克轻机枪五把,子弹一万四千多发,还有手榴弹五百个,炸药包三百个!”
清点完战利品,李洪义很振奋向苏乙汇报:“首长,土匪们的武器跟咱们用的武器完全一样,幸亏咱们没用根据地里的常规武器,不然咱们用苏式,土匪用果军装备,补充弹药绝对够咱们头疼的。”
苏乙一边查看收获,一边随意道:“这种错误我要是犯了,这队长干脆也别当了!”
一副基操勿六毫不居功的样子。
白茹恰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顿时眼睛发亮。
“报告首长!”她很大声地道,吓了苏乙一跳。
“什么事?”苏乙问道。
“八个受伤的土匪都没有抢救的价值了。”白茹汇报道,“他们都被击穿了内脏,现在全部因失血过多休克过去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条件和药品对他们实施抢救。据我估计,他们不会醒过来了。”
“那就不管他们了。”苏乙严肃道,“虽然还没审讯,但可以确定,这批土匪,就是屠了南岗和古排村的凶手,这些人各个手上都沾满鲜血,不值得咱们同情和浪费药品和精力,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是,首长!”这个回答让白茹很满意,看过那两个屯子的惨状,她对这些土匪恨得牙痒痒,生怕苏乙会像是其他领导那样,过分“优待”俘虏,让她尽力医治不说,还要把宝贵的药物浪费在这些该死的土匪身上。
“报告首长,马组长让我来汇报,说岗哨已设置完毕,目前正在警戒,没发生什么情况,请您放心。另外,五十三匹马都喂过草料了,也都一切正常。”
“报告首长,临时羁押室已设置完毕!”
“报告首长,尸体已经全部清理完毕!”
“报告首长,土匪们锅里煮的是野菜蘑菇面糊糊,还烤了耗子肉……”
分配到任务的队员们陆续过来汇报情况,大家做事都很利索。
苏乙大手一挥:“烤耗子扔掉,先吃饭,就吃土匪给我们做的面糊糊,我们尝尝他们的手艺。”
“哦!”
队员们都欢呼起来。
换岗有序吃完饭后,苏乙让队员们在正门外搞了一张桌子,弄出个室外审讯台来,他打算在这里亲自审讯那八个俘虏。
“首长,我能做您的记录员吗?”白茹主动请缨,“我写字很快的!”
“好。”苏乙看了眼她,痛快答应下来,然后也不看看美滋滋的白茹,吩咐孙达德道:“跟看守俘虏的同志再交代一声,一定要杜绝土匪们以任何方式的互相交流,审讯完的土匪,全部关到西边的审讯室去,不要和没审讯过的土匪混在一起关押。”
“是!”
孙达德领命而去,很快带来了第一个土匪。
这土匪是个瘌痢头,一见苏乙就点头哈腰,口称军爷。
“什么军爷?这是我们的首长!”白茹瞪眼呵斥道,声音轻脆。
“是是是,首长,是首长。”瘌痢头嬉皮笑脸道,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苏乙轻轻磕了磕桌子,面无表情开口:“我们工军的做事风格,一向是实事求是,不搞虚假的那一套,所以有话我会跟你直说,不会骗你。”
瘌痢头点头哈腰刚要说些什么恭维的话,苏乙便接着说下去:“不杀俘虏是我们的军规,所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不会死在这儿。”
瘌痢头心里一松,脸上就露出喜色。
但苏乙紧跟着就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不杀俘虏,不代表着你能活下去!等把你们抓回去后,你们一定会被公开审讯你们犯下的罪行!就凭你们屠了南岗和古排两个村子的恶行,你们这七个人有一个算一个,一定是会被当场枪毙的!”
瘌痢头脸色顿时变了,慌忙就要开口解释,却被苏乙再次伸手止住。
“如果你不想死,你就只有一条出路!”苏乙继续面无表情道,“那就是交代出对我们来说有价值的消息,只要你交代的东西足够重要,我会根据情况酌情上报,算你们戴罪立功,免除死刑!”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知道你们都讲究忠心和义气。”顿了顿,苏乙的脸上总算露出几分讥讽和玩味,语速也变得缓慢了一些,“不过你们有七个人,其实只要有一个肯跟我合作,就够了。剩下的六个,无所谓,你们死活,也跟我没关系。”
瘌痢头脸色阴晴不定,苏乙一摆手不耐道:“好了,废话少说,你是打算合作,还是给座山雕当个忠心耿耿的小弟?”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瘌痢头投降了。
一刻钟后,瘌痢头被带下去,第二个土匪被带到。
苏乙面无表情,机械般说出和之前一样的开场白,末了道:“刚才的那个家伙交代了点东西,按理说我已经没必要再问你了,不过我们工军最讲究做人留一线,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看你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出来,如果说好了,也不是不能让你活……”
“首长,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了,只要不杀我,我咋样都行!”
感谢
刚才更新的时候才在后台里发现多了位盟主……
多谢萧铭忘大佬支持,感谢感谢!
盟主加更的话,要暂时等一等了,因为我还没回家去,人还在伊犁。
另外,我还欠更呢……
不过肯定会加更的,这点放心。
最后,再次感谢萧铭忘大佬,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