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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诸天轮回全文阅读

作者:惠鹏鹏     影帝的诸天轮回txt下载     影帝的诸天轮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48、决赛阶段

    当晚,在苏乙的安排下,金元凤秘密离开佛山。

    而安玉允、邱尚沃、黄德山和波马豆四人也跟随一线天从另一途径离开佛山,前往冀省,去做他们的考察任务。

    他们将去刺杀一位臭名昭著哲彭外交官,尝试远程刺杀的可能性。

    远距离狙击刺杀行动,一直是二踢脚团队的短板,包括爆破、突击这方面,也都有待提高加强。

    苏乙引进这几个高丽人,就是希望能够补齐团队短板,让团队的业务能力更加多元化。

    当然,效果如何,还有待检验。

    第一届世界搏击大赛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接下来几天的赛事,比赛波澜不惊,有条不紊进行着,没有出什么意外的事情。

    外界的报道依旧不间断全程报道,赛事中一些热门选手正在逐渐被大众所熟知。

    各国的报纸基本都对本国参赛者进行了宣传,一共六天的徒手淘汰赛、五天的器械淘汰赛很快告一段落。

    成功晋级徒手赛正赛的选手一共六十一位,但有十七位因伤病不得不退赛,最终进入正赛的选手只剩下四十四人。

    其中华国武人有十三人晋级,这其中包括苏乙的3个徒弟。

    在淘汰赛中,苏乙其余四个徒弟惨遭淘汰,其中一个淘汰于师兄弟内战,剩下的三个有两个输给了哲彭人,一个输给了白俄大力士。

    十三个选手,苏乙一门就占了四个名额,近三分之一。

    这样一份惊世骇俗的答卷,震惊了整个国术界!

    哲彭人有十二人晋级,其余洋人则占据剩下的十九个名额。

    在徒手赛的淘汰赛阶段,华国武人有四十四人报名参赛,被淘汰三十一人,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选手晋级。

    这个成绩谈不上优秀,但也不算差,可以被国人接受。

    相比起徒手赛,器械赛上,华国武人可谓是大放光彩了。

    器械赛淘汰赛结束后,有四十七人晋级,其中十三人因伤退赛,最终晋级正赛的总人数是三十四人。

    这其中,华人武者便有十六人!

    哲彭人十一人晋级,洋人在器械赛方面是短板,最终只有七人晋级比赛。

    比武大赛获得了空前的关注度,但冗长的赛制也遭到了很多人的抱怨。

    赛事组委会在正赛开始前再次经过了紧急磋商,决定再次改变赛制,在国人和洋人一致据理力争下,将不包括半决赛、决赛两场关键比赛之外的比赛,原本两回合定胜负的赛制重新改为一回合定胜负,并加入了只要被打下擂台也判负的条款。

    徒手赛方面,四十四个正赛选手将进行三轮捉对厮杀,最终只剩下六人。

    由于第三轮的时候人数只剩下十一人,会有一个选手没有对手可选,因此这位选手将从被淘汰的选手中挑选一个“幸运儿”进行比斗,胜者晋级。

    器械赛方面的规则也大致一样,三十四个选手捉对厮杀一轮后剩十七人,如果没有伤退的情况下,将从败者中挑选出一个“幸运儿”凑够十八人,进行第二轮比斗。

    第三轮如果是单人数,照例选出一个幸运儿,最后胜六人或者四人。

    赛程冗长其实更多的原因在于参赛者太多,且各国对于参赛者的人数都没什么限制。

    赛事的三个主办方华国国术馆、欧洲搏击协会和哲彭柔道协会已经酝酿着邀请更多官方武术协会加入,成立世界格斗协会,将世界搏击大赛继续举办下去。

    苏乙小小翅膀的煽动下,世界武术的发展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弯道。

    前路何方?

    暂时还无人知晓。

    正赛很快开始,赛制变成先徒手,再器械。

    徒手赛全部比完后,才会进行器械赛的比赛。

    前两轮的比赛其实性质上来说依然是淘汰赛,厮杀十分激烈。

    经过为期两天的比赛,第一轮比赛战罢,四十四个选手有二十二人晋级。

    但两人因伤退赛,最终晋级比赛的只有二十人。

    二十人中,华国方面再次被淘汰六人,剩下七人,分别是苏乙、叶问、姜铁山、比尔安德伍德、马成志、郭长生、荣沧海和朱进古。

    哲彭人有八人晋级,其中当然包括哲彭武术团的领队前田光世和船越义豪二人。

    另外,诸如大冢博纪、宫城长顺等后世著名的柔道及空手道宗师,也赫然在列。

    洋人方面,所有洋人加起来也有七人晋级第二轮,这其中还包括两个黄皮肤的暹罗人和一个灯塔黑人拳击手。

    第一轮战罢后,国内舆论多出了一些针对华国选手的批评声。

    淘汰赛时,华国五十二人参赛,可现在才是第一轮正赛,就只剩下七个人了,这其中还包括比尔安德伍德代表了华国参战。

    哲彭人参赛人数比国人少了十六个,但现在晋级者却比国人还多一个。

    社会各界多出了一些对华人武者的唱衰声。

    事实上即使是这七人已经是武人们竭力拼出来的结果了。

    国内武术界普遍浮夸虚假的大环境下,国术正逐渐沦为杂耍和表演,一些“拆招大师”大行其道,真正的武人却很难出头。

    再加上擂台上影响决胜的因素有很多,有些武功其实是不适合上擂台的。

    比如猴儿拳,猴儿拳的威力毋庸置疑,但这次除了苏乙,几乎全票反对猴儿拳代表国人参赛,原因是太卑鄙,太丢脸。

    还有的武人只因一时疏忽,或者无法适应擂台比赛规则而惨遭淘汰,其本身实力是很强的。比如陈素峰,史六和郭德坤等高手。

    这场比赛总归来说华人武者还是败多胜少,这其中有没有一些场外因素很难说,即使苏乙竭力维持比赛公平,维护华国武人,但难免有疏忽或者防不胜防之时。

    不过晋级的七人,也基本代表着华国年青一代武人的最高水平了。

    外界对华人武者只有七人晋级不甚满意,殊不知,哲彭人也很不满意。

    在徒手赛第二轮正赛即将开始的前一天,在哲彭人所住的和公馆内,竹机关的负责人岩黒秀夫正面色凝重地和晋级的八位哲彭武术界名流们谈话。

    “各位,至那人居然有七人晋级,这是我们根本不能接受的事情!”岩黒秀夫严肃道,“要想征服至那,就必须毫不留情打击他们的民族自尊!让他们堕入尘埃,让他们卑微如蛆虫!我们必须让至那人认为,他们是方方面面都很差劲的劣等民族,在我们伟大的大和民族面前,他们根本一无是处!”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畏惧我们,消极面对我们的进攻。我们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增强民族自信的机会,否则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旦唤醒他们的反抗意识,就会给我们在热河和满洲的军队带来巨大的麻烦!”

    “现在这场比赛已经受到了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新闻媒体关注,影响力十分巨大。越是这样的情况,就越是不能让至那人出头!我们必须让至那人在全世界各国人面前丢尽脸面,让他们成为世界各国人们的笑柄,只有这样,才能打击到他们抬不起头来!”

    “当他们对自己的国术失去信心,不再相信他们的武术,这个时候,我们的武馆道场,就可以趁机开遍整个华夏,取代他们的武术文化!”

    “所以各位,这不单单是一场比武,也是对至那人发起的一场另类的战争!各位都是大和民族的优秀精英,为国而战,你们责无旁贷啊……”

    前田光世面色凝重道:“岩黑桑,无论是为了国家的荣誉,还是为了个人的尊严,我们当然会竭尽全力去拼搏,但对手不容小觑,华国的武术博大精深,每个门派拳种都有他们的独门绝技,非常难以破解。”

    “尽管之前我们通过一些别的手段淘汰掉了一批华国高手,比如陈素峰、张孝才等人,但这里毕竟是华国人的地盘,我们很难做到像是之前几次在暹罗比武大赛上做的那样,让他们全军覆灭……”

    “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露马脚,否则一旦暴露我们的动作,反倒对我们更加不利。事实上能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我们武术代表团全力配合你们竹机关的结果了。”

    “不,这远远不够!”岩黒秀夫摇头,“前田桑,我希望你明白,在军人的世界里,没有尽力而为的说法,只有必须完成任务的结果!至那是个庞然大物,要想吞下它,我们必须在每个环节都保证胜利!如果能彻底打死他们,我们就绝不能给至那人苟延残喘的机会!”

    “但是恕我直言,正面擂台上,胜负很难预料。”前田光世道,“如果要保证胜利,岩黑桑,你要将在暹罗所做的那些事重演,而且要做得更隐蔽,更出色。”

    “这次华国晋级的人全部住进了金楼里,”岩黒秀夫黑着脸道,“他们的领队耿良辰是个很小心的人,提前准备了食物和水,全部放在他的房间里,而且禁止所有参赛者外出,也禁止参赛者和任何人接触,给我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障碍和困扰。”

    “耿良辰……”前田光世面露奇异之色,“他的确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而且这个人十分聪明,他的武功也深不可测,绝对是这次比赛最难对付的敌人。”

    “金楼有一些保护力量,应该是属于耿良辰的。”岩黒秀夫冷哼一声道,“我的人在这些人身上吃了大亏,金楼现在被打造得犹如铜墙铁壁,除非武装袭击,否则很难渗透。这个耿良辰,难道他预料到了我们会用别的手段对付他们?否则怎么会如此谨慎?”

    “也许吧。”前田光世道,“那么岩黑君,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耿良辰不许那些参赛者跟任何人接触,他把参赛者们保护得很好,但他们终归是要上台比赛的……”岩黒秀夫嘿嘿冷笑,“我的确需要你们的配合,前田桑,华国参赛的八个选手,我都分别制定了不同的对策,包括那个叫比尔的不列颠人。”

    “哦?”前田光世挑挑眉,“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有两个人食古不化,只怕不愿意配合岩黑君您的计划。”

    “这是为大哲彭帝国做事,为天皇效忠,不是计较个人荣辱的时候!”岩黒秀夫冷哼一声,“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放心吧,我会说服他们的!”

    “除了这个办法,我也在做别的尝试,而且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但是前田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辅助,胜利的关键,还在于你们上擂台比赛的人身上!”

    “现在我们所有的新闻媒体都在大肆宣传你们八个人,外务省的意思是要把你们打造成世界武术界的神,所以,尽情地在擂台上展现自己吧!”

    “嗨!”

    自小就听霍元甲的故事长大,苏乙怎能不防着卑劣无耻的哲彭人一手?

    就如岩黒秀夫所说,苏乙把参赛者们保护得很好,几乎吃住都在一起,尤其是食物和水方面,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自给自足,饭自己做,水自己烧,不依赖外界任何人。

    而且他特意隔绝了参赛者和外界的信息流通,就是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通过别人的嘴巴传到参赛者的耳朵里,影响参赛者们打比赛。

    这个决定其实是有些冷血和自私的,但慈不掌兵,现在华国每多一个人晋级到下一轮,对于苏乙和国术界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有人觉得苏乙所做的这些有些小题大做,但老一辈的宗师和武人们却都觉得苏乙做事谨慎稳妥,理当如此。

    比赛到了这个阶段,所有参赛选手的特征和实力其实都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包括苏乙也是。

    大家同居一室,苏乙干脆把其余所有选手的技术特征做了汇总给大家依次讲解,来提高获胜的概率。

    能够打到这个阶段比赛的选手都算是高手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百分百获胜,包括苏乙也是。

    有几个强劲的对手,即使是苏乙都觉得忌惮不已。

    比如格雷西柔术之父——前田光世。

0849、卑劣的小动作

    世界搏击大赛第二轮比赛日。

    一大早,苏乙带着其余华国选手,来到了比赛赛场。

    今天将举行十一场比赛,对决的双方依然以抽签的方式决定。

    今天的赛场人山人海,当地驻军特意调动兵力来隔绝人群,维持秩序,防止踩踏以及其他意外事故的发生。

    二十二个参赛者穿过人群来到了擂台周边特意被隔绝出来的选手休息区。其余各国选手正在互相沟通交流打招呼,但苏乙却带着选手们来到一角,拒绝和任何外人沟通。

    “耿师傅,我们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封闭排外,让洋鬼子觉得我们不好打交道?”马成志问道。

    “赢下比赛之前,他们怎么看我们都不重要。”苏乙淡淡道,“只要我们取得了好成绩,无论他们现在怎么看我们,到时候都会对我们刮目相看。”

    “耿大侠这话有理。”朱进古笑呵呵道。

    “你们看,哲彭人对咱们指指点点的,不知道想要干什么。”荣沧海指着不远处的哲彭代表团的人道。

    “小鬼子能安什么好心?肯定是琢磨着怎么算计咱们呢。”姜铁山冷哼一声道,“这群卑鄙小人,明着打不过咱们,只好暗地里琢磨阴谋诡计,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几人都面色不善。

    哲彭人暗算华人武者的事情虽做得隐秘,但难免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被精明的苏乙察觉到一些端倪。

    只是一时半会儿苏乙抓不到哲彭人的马脚,也只好隐忍不发。

    但这些事情却被苏乙公开出来,一是让哲彭人明白不要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二是警示选手们,让他们避免中招。

    最后,也是为了减轻批评他“过于小题大做”的压力。

    “抽签开始了!”叶问突然道。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齐刷刷看向台上。

    台上,负责抽签的分别是宫宝森、哲彭柔道协会理事,以及欧洲搏击协会的代表。

    三人现场检查代表二十二个选手的号码纸团,然后把它们投入空木箱里,打乱摆放。

    三人依次抽签,每次抽取两人。

    每抽到一对选手就有一边的助手大声唱名。

    比赛的顺序,也按照抽签抽出的先后顺序进行。

    作为东道主,宫宝森先抽取第一签。

    他抓出两个号码,将其交给身边的助手。

    “第一场,华国马成志,对阵岩田文男!”

    这个签一出,华国这边的人各个面露喜色。

    这绝对是个好签。

    马成志是太极门派里年青一代最能打的人,而那个岩田文男功夫练得不扎实,识货的都能看得出来,他能晋级到这一步已是侥幸,两者的实力不是一个等级。

    “第二场,哲彭前田光世对阵佛朗西阿尔贝!”

    台上紧跟着抽出了第二场决战的双方。

    “够日的小鬼子也好运气啊!”姜铁山无奈道。

    佛朗西人阿尔贝身材魁梧,体格强健,力量非常大,但缺点是行动相对来说比较迟缓,算是晋级的“大力士”里弱点最明显的一位。

    前田光世抽中这个对手,基本上可以宣布被保送了。

    “第三场哲彭中村雄次对阵哲彭长河村圭!”

    第三场的抽签一出来,华国这边都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而哲彭人那边的表情却各个都像是吃了大便一样恶心。

    “第四场,华国比尔安德伍德,对阵白俄瓦连京。”

    “第五场,华国朱进古对阵哲彭小西康裕。”

    “第六场,华国耿良辰对阵哲彭船越义豪。”

    “第七场,暹罗沙曼对阵哲彭大冢博纪。”

    “第八场,华国荣沧海对阵印国易木拉汗。”

    “第九场,哲彭宫城长顺对阵不列颠伯尼莱特。”

    “第十场,华国姜铁山对阵暹罗乃蓬。”

    “第十一场,华国叶问对阵灯塔卡特。”

    十一场比赛全部确定下来,好在华国人没有再抽到打内战的下下签。

    “这抽签结果还不错,”马成志心情愉快地道,“没有自己人打自己人,除了耿师傅,最厉害的几个咱们也都没碰到。运气好的话,咱们七个说不定都能晋级到下一轮去。”

    “七个都晋级不敢奢望,有五个能赢就算是给国人争气了!”荣沧海道。

    “五个?那你小子觉得哪两个不能赢?”朱进古笑呵呵道。

    荣沧海面色顿时一僵:“算我说错话,咱们七个都晋级!”

    “哈哈……”

    在华国武人的一片欢声笑语中,徒手格斗第二轮的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率先登场的是第一场对战的两个选手,马成志和岩田文男。

    在所有华国武人看来,这都是一场结局注定的比赛。

    马成志即使是在七个华国选手里都算是武力值靠前的高手,而那个岩田文男的功夫却有明显的缺陷。

    所以这场比赛即使是苏乙都没多说什么,在马成志上台前,他只说了句“小心对手出奇,剑走偏锋”。

    这是提醒马成志防止对手玩阴招,就算是苏乙也觉得这场比赛问题不大。

    可偏偏就是这场问题不大的比赛,大跌所有人的眼镜。

    对战双方上台后,按照比武的礼仪要先互相行礼,这个过程是可以简短说两句话的。

    众人看到岩田文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突然凑到马成志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马成志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突然发疯了似的一掌向岩田文男打去。

    后者似乎早有预料,飞速后退躲过这一掌,旋即立刻举手向裁判抗议。

    裁判立刻向马成志发出警告。

    而马成志却像是疯了一般一把推开裁判继续向岩田文男冲去。

    这次岩田文男干脆连躲都不躲,只是笑吟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当马成志快冲到他跟前的时候,岩田文男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话,马成志的拳头停留在岩田文男的脸前,再也落不下去了。

    马成志对岩田文男悲愤大喊着什么,但因为此刻现场嘈杂一片,根本听不清他在叫什么。

    出事了!

    几乎是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苏乙就冲到了擂台边上,隐约间他只听到马成志只言片语依稀传来——

    “卑鄙……他怎么样……”

    裁判非常生气,他刚才被马成志推了个趔趄,跌了个四脚朝天,众目睽睽下,他只觉脸皮像被火烧般滚烫。

    他恼羞成怒,大叫着要马成志做出解释并道歉。

    但马成志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岩田文男,目若喷火。

    马成志不理不睬的态度更加激怒了裁判。

    “下去!你被取消资格了!”裁判羞怒之下,直接做出了驱逐马成志的决定。

    马成志这才如梦初醒,他一把揪住裁判的衣领,暴怒大吼:“你说什么?你这个哲彭人的走狗!混账,我打死你……”

    便在他举拳就打的那一刻,苏乙在台下怒喝一声:“马成志!住手!”

    马成志虽失去理智,但苏乙的威严到底还是让他清醒几分,举起的拳头没有放下。

    裁判满脸惊恐挣脱马成志,慌忙跳下了擂台。

    而岩田文男自始至终笑嘻嘻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揶揄戏谑之色。

    “王八蛋!你这卑鄙的小鬼子!”马成志咬牙切齿咒骂。

    这时岩田文男用生硬的口音笑嘻嘻说道:“马桑,记住不要乱讲话,否则,她活不了,明白吗?”

    说罢他得意大笑,转身走下台去。

    “啊啊啊……”马成志悲愤大叫着跪倒在擂台之上。

    苏乙站在擂台边看着这一幕,眼神森寒。

    他怎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非是用亲人威胁那一套!

    很卑鄙,很无耻,但很管用。

    苏乙可以保护选手们不受侵害,但他没那个本事去保护马成志远在泸州老家的家人也安然无恙,不受哲彭人侵害。

    他鞭长莫及!

    而哲彭人却做足了功课,用马成志的家人成功威胁住了马成志,让他失去理智,变得疯狂而崩溃。

    这场比赛虽然还没开始比,但马成志冲撞裁判、扰乱比赛秩序,甚至做出了要对裁判动手的恶劣动作,他被直接取消比赛资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轰轰轰……

    现场镁光灯闪成一片,将失魂落魄跪倒在擂台上的马成志拍了下来。

    现场乱糟糟嘈杂一片,刚刚逃走的裁判气冲冲带着赛事组委会的几位大佬来了。

    “各位先生,这个选手如此恶劣的行径决不能够被饶恕!我必须取消他这次比赛的资格,并且如果还有下一届世界搏击大赛,我希望能禁止这样有劣迹的选手参赛!”裁判怒气冲冲地控诉着。

    一个翻译飞速在宫宝森耳边翻译裁判所说的话。

    宫宝森面色凝重,和这边面无表情的苏乙对视一眼,回过头严肃道:“你告诉他,这个选手之所以这么做是事出有因……”

    话没说完,哲彭柔道协会理事就似笑非笑打断了宫宝森的话:“宫桑,无论有什么原因,都不是做出如此恶劣行径的理由!每个杀人犯杀人都有理由,但他们的罪行应该被原谅吗?”

    宫宝森怒视着这个哲彭人沉声道:“你们做了什么卑劣的事情,你们心里最清楚!”

    “宫桑,如果你没有任何证据就凭空污蔑诽谤我,那么你就必须要向我道歉!”哲彭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哼!”宫宝森转过头来看向马成志,沉声道:“成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怕,说出来,我一定替你做主!”

    马成志茫然抬头,看看宫宝森,又转头看看一边面无表情的苏乙,突然一咬牙,怆然道:“是我发癔症了宫师傅,什么事都没有,我坏了赛场的规矩,我愿意认输,并且退出比赛!”

    哲彭柔道协会理事脸上顿时露出胜利的笑容。

    “你……”宫宝森却勃然大怒,他想发火,但看到马成志通红的双眼,却只好忍住,低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代表着整个国术界!代表着国家!”

    “对不起宫师傅,让您失望了!”马成志惨笑一声,“马某人今天身败名裂,所有后果都自愿承担!”

    “你担得起吗?”宫宝森愤怒大喝。

    “担不起,就把我这条命赔了吧。”马成志惨笑一声,摇摇晃晃站起来,转过身向台下走去。

    宫宝森脸色铁青,却看着马成志的背影,不再说话。

    马成志跳下擂台到了苏乙跟前,面容凄惨刚要说话,苏乙就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相信哲彭人,等比赛结束后你来找我,这件事我能帮到你。”

    “耿师傅!”马成志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抓住苏乙的双臂,哭喊出来。

    “去冷静冷静吧。”苏乙叹了口气,“记住,不要答应哲彭人任何事情,不管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商量。”

    “我、我对不住您……”马成志语无伦次地哽咽着,“我现在心里很乱,耿师傅,我得先走了。”

    “去吧。”苏乙叹了口气。

    马成志拒绝了其余华国武人的关心和询问,落魄地离开了。

    宫宝森来到了苏乙面前,面色严峻沉声问道:“能不能稳住?”

    “我尽量。”苏乙道,“至少叶问和我是没问题的。其他人,我要去一一确认一下。”

    “给你十分钟。”宫宝森道,“如果不行,我会叫停比赛!身为赛事主办方,我有权这么做!”

    叫停比赛?

    说起来容易,但哲彭人和洋人一定不会同意,尤其是宫宝森在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哲彭人在搞鬼的情况下。

    马成志为了家人的安全,绝不会以苦主的身份站出来声讨哲彭人,因为他一旦这么做,哲彭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会毁尸灭迹,打死不认。

    苦主不认,宫宝森又拿不出任何证据,空口白牙说哲彭人搞鬼,还坚持叫停比赛,这在洋人们看来,就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宫宝森一旦这么做了,等于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也非常损害华国国术馆的名誉。

    但相比起华国武人们被威胁纷纷认输的可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宫宝森也只能豁出老脸,背负骂名了。

    苏乙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当下慎重缓缓点头道:“十分钟,我给您一个答复!”

0850、稳定军心

    早在孙次长出幺蛾子,打算搞死苏乙,换上看起来更听话的叶问当他的傀儡时,苏乙就想到了叶问的家人会是他最大的软肋。

    以苏乙的谨慎,既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就绝不可能不做防范,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协助叶问把他的妻小全都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有三青团暗中保护。

    至于其他人,一来苏乙当时不可能知道谁会晋级,会“有资格”被哲彭人以家人威胁;二来关系没到那份上,他最多只能提醒,贸然提出保护对方的家人,反倒会热脸贴上冷屁股,让对方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不光是晋级的七个选手,所有进入正赛环节的选手都被苏乙提醒过,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提防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

    但也仅限于此,他们有多少人听,有多少人重视,就不是苏乙能控制的了。

    回到华人选手晋级的地方,苏乙表情严肃,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朱进古。

    按照之前抽签的结果,今天“中日之战”共有三场,除了刚才的马成志VS岩田文男,还有第五场朱进古VS小西康裕,以及第六场苏乙VS船越义豪。

    其余四人的对手都不是哲彭人,哲彭人暂时威胁不到他们,至少今天威胁不到他们。

    宫宝森还等着苏乙的答复,视情况看要不要做最后一步最坏的打算。

    事有轻重缓急,抛去自己不谈,苏乙当下要做的其实就是三件事——

    第一,搞清楚待会儿要上场比赛的朱进古,到底面临怎样的威胁,解决这个威胁,或者不要让朱进古陷入两难之境。

    第二,稳定军心,不能让大家再这样人心惶惶,心神不宁地上台去打比赛。

    第三,立刻和三青团、卓团长的人联系,让他们和徒手赛和器械赛所有晋级选手的家人亲朋取得联系,确定这些人的家人没有落到哲彭人手里,并尽快转移。

    捋清了思路,苏乙变得愈发沉稳镇定了。

    他的情绪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别的人,原本都有些慌乱的选手们见苏乙的样子,也变得安心不少。

    “朱师傅,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家是在岭南吧?”苏乙问道。

    “是、是啊。”朱进古有些紧张地道,“耿师傅,这么说,哲彭人真的抓了马师傅的家人威胁马师傅?”

    “是。”苏乙没有否认,直接点头承认下来。

    “该死的小鬼子,卧槽他姥姥!”荣沧海直接骂了出来。

    “卑鄙无耻!有本事擂台上见真章,暗地里搞这些无耻勾当,他们还算是人吗?”姜铁山也阴沉着脸骂道。

    “咱们必须提出抗议!曝光他们的恶行!”朱进古紧张道。

    “我可以联系不列颠公使,请求他向哲彭人施加压力。”比尔安德伍德严肃道。

    苏乙摇摇头道:“不要想以正常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哲彭人绝不会承认他们所做的一切,如果逼急了他们,他们会杀人灭口,消灭罪证!这绝对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师弟,幸好你之前提醒我,我把家小都提前转移了,不然我目标那么明显,只怕一定会中招的。”叶问后怕地说道。

    “耿师傅也提醒过我们……”

    “对,他叮嘱过我们不止一次,让我们安顿好家人,最好找信得过的人先让家人躲一躲……可是我没当回事……”

    “谁不是呢?之前都觉得耿师傅想多了,谁曾向这小鬼子真的是畜生啊……”

    众人纷纷表达懊悔。

    苏乙打断他们的抱怨。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苏乙环顾一周,“我知道你们担心家人,但也不要太过杞人忧天!小鬼子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能在五湖四海全国各地找到咱们的家人,还把他们抓了来威胁咱们。他没这么大本事!最起码有一点,铁山,你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姜铁山闻言一怔,急忙道:“师父,我爹他们真的没事?”

    “如果津门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苏乙道,“况且在津门,哲彭人绝不敢跟我的人动手!”

    这句话苏乙并非安慰,而是事实。

    在津门,苏乙跟和知鹰二这个特务头子正处于“蜜月期”,不久前两人才合作干了件大事。

    这场比武谁胜谁输跟和知鹰二半点关系都没有,他绝对丝毫都不会关心。这个时候他绝不会因为这种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得罪苏乙,影响两人的合作。

    “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姜铁山大大松了口气。

    “比尔,你的家人都不在华国,哲彭人的手脚也伸不了那么长,所以他们如果要威胁你,只能用在华国和你关系最亲近的人,或者他们抓住你什么把柄。”苏乙看向比尔安德伍德,“你今天不会和哲彭人直接接触,待会儿安心比赛,比赛结束后你立刻去确定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你和哲彭人直接对决之前,我们一起解决掉这件事情!明白吗?”

    比尔安德伍德点头,面色严肃道:“师父,我相信你,你一直都让我很安心。”

    “沧海,你也是一样。”苏乙看向荣沧海,道,“安心打比赛,家人的事情,等比赛结束后,我们一起解决。”

    顿了顿,苏乙接着道:“说句冷血的话,假设哲彭人真的已经抓了你们的家人,但你们却在还没碰到哲彭人之前就输掉了比赛,连面对他们的资格都没有,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面面相觑。

    苏乙道:“到时候你们的家人对哲彭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了,你们威胁不到哲彭人任何事情,但你们的家人却在哲彭人的手上,如同鸡肋。那他们会怎么做?以我对哲彭人的了解,他们很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

    这话让众人都神情凛然。

    苏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所以,哪怕是为了家人,也要努力打败你们的对手。”

    “我有些很有能力的朋友,我会委托他们和你们的家人取得联系,哪怕他们已经落在哲彭人手里了,我的朋友也有机会把他们救出来。各位,我会尽全力做这些事情,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危急时刻,咱们齐心勠力,共克时艰,不到最后关头,大家都别轻言放弃。”

    苏乙这番话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众人都面色凝重缓缓点头,显然是把话听进去了。

    “耿师傅,那我怎么办?”朱进古满脸担忧,“我、我马上就要上台了,如果鬼子真的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我该当如何?”

    “你家在岭南,就算我现在派人去你家里确定情况,在你上台比赛之前,也不可能有消息反馈回来。”苏乙看着他道,“如果待会儿哲彭人真的在台上威胁你,我们根本不可能分辨他到底是在吓唬你,还是真的抓走了你的家人。”

    “朱师傅,待会儿上台,你要自己判断,如果觉得不踏实,可以直接认输,后续的事情,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可是……可、我怎么对得起大家?怎么对得起?”朱进古哆嗦着嘴唇道。

    “认输一场不是失节大事,不要有心理负担。”苏乙对他道,“如果为了一场胜利而置家人生死不顾,反倒是不仁不义。”

    “朱师傅,家人最重要,如果真的逼不得已……你放心,还有我们在台上,我们一定不会让哲彭人耀武扬威的!”叶问拍拍朱进古的肩膀说道。

    “是啊朱师傅,师父一定会帮你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姜铁山安慰道。

    众人纷纷出言安慰,朱进古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依然十分担忧的样子。

    “师父,那您怎么办?”比尔安德伍德突然道,“您和哲彭人待会儿也要开打,他们会不会威胁您?”

    苏乙有些出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师父?”

    苏乙回过神来,摇头一笑道:“我也很好奇,哲彭人要怎么威胁我。”

    “你们安心备战,我去交代一些事情。”苏乙对众人点点头,便离开了。

    他先是找到了宫宝森,对他道:“朱进古有可能会认输,其余人今天不会出什么问题。”

    宫宝森松了口气道:“一个人……问题不大,好啊,你还是能稳住事。你呢?你有没有什么问题?不能再发生类似当初山傲的那种事情了。”

    “不会的。”苏乙语气清淡,却坚定不移。

    “那就好,那就好。”宫宝森彻底放心了,“告诉朱师傅,不要觉得愧疚。”

    “好。”苏乙点头。

    接着苏乙找到了在现场的三青团便衣特务,对他交代一番。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之前的不列颠裁判上台宣布,因为马成志侮辱并企图殴打裁判,扰乱比赛秩序,违反比赛基本规则,性质极其恶劣,因此取消他的参赛资格,并且这场比赛直接判负。

    这样的宣判让在场的华国观众十分不满,现场嘘声一片。

    第二场比赛的选手前田光世和佛朗西格斗家阿尔贝就在这样漫天的嘘声中走上了台。

    前田光世面色淡然,听着这些嘘声,神情甚至带着些许嘲弄和不屑。

    不可否认,前田光世对现代综合格斗起到的奠基作用。

    但能力归能力,立场归立场,人品归人品。

    这些特质都不能画上等号。

    前田光世并非是一个光明正大、嫉恶如仇的豪杰,相反,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表面的谦恭有礼,甚至不愿随身边的同胞把华国称为至那,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君子或好人。

    相反,他的内心比别人更为冷酷和残忍。

    有句话叫做咬人的狗不叫,说的就是前田光世这种人。

    他把柔术传授给巴西的格雷西家族,也并非出于什么光伟正的目的,更不是为了什么传播文化、友好交流。

    事情恰恰相反,他去巴西是受哲彭政府所托,协助政府建立哲彭在巴西的殖民地。

    他是去殖民的。

    而且他把柔术传播给格雷西家族,是为了让格雷西家族成为他在当地的鹰犬爪牙,是一种统治心态。

    按照华国人的说法,格雷西家族在当时算是“巴奸”了。

    只不过最终这项殖民计划没有成功,前田光世伪善的面目才没有被彻底揭穿。

    前田光世还特意规定了绝不允许格雷西家族把柔术外传,他让格雷西家族的人发誓会遵守这个约定。

    只可惜格雷西家族可能是觉得誓言这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最终他们不但外传了,还干脆开了格雷西柔术学校,算是彻底把格雷西柔术发扬光大了。

    此刻的前田光世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因他而产生的格雷西柔术会在数十年后,成为格斗界最主流的技战术之一。

    此刻他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看着周围激愤的华国观众,内心不但没有任何愧疚或不安,反而涌出陶醉、骄傲的情绪来。

    对他来说,弱者的愤怒,更能激发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哲彭柔术传人,前田光世。”他向对手恭敬鞠躬,表示尊重,风度翩翩的样子,获得对手好感。

    “嗨,我叫阿尔贝!很高兴我们能成为对手。”阿尔贝很热情地打招呼。

    “我学艺不精,希望阿尔贝先生待会儿手下留情。”前田光世再次鞠躬。

    “哈哈,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阿尔贝很开心地说道。

    裁判是华国人,这次的比赛,关于裁判选用,都是用“第三方”裁判。

    也就是在身份上和比斗双方都毫不牵扯的裁判。

    但这其实并不能彻底杜绝不公平,毕竟就算无关利益,裁判也有个人喜好。

    比如这个时代的华国人很难对哲彭人有好感。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阿尔贝率先向前田光世发动进攻。

    佛朗西人的格斗技术有着明显西方格斗的风格,简洁、高效,重速度、力量和打击效率,但却乏于变化。

    这样的技术如果说练到极致,比如快到极致,绝对可以一招鲜吃遍天。

    但如果不是极致,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其实是很吃亏的。

    前田光世就是那种真正的高手。

0851、又来

    阿尔贝能晋级到第二轮正赛,他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但碰上前田光世,就注定他此次的征程到此结束。

    在阿尔贝三次发动攻击无果后,前田光世用一个很有水平的突兀变化骗过阿尔贝的重心,然后以绞术制敌,死死控制住了阿尔贝。

    阿尔贝挣扎半响无果,觉得自己快窒息而死了,最终只能绝望认输。

    即使是最看不惯前田光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局打得太稳、太漂亮了。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没有一次无意义的出手。

    三次防守,一次反击,就直接奠定胜局。

    比赛结束后,不知道前田光世握着阿尔贝的手微笑着说了些什么,这个佛朗西人十分感动的样子,狠狠拥抱了下前田光世,又学着亚洲人的样子给前田光世连连作揖鞠躬,这才下台去。

    看样子,前田光世不但赢得了比赛,还用他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对手。

    “这个哲彭人是个劲敌。”叶问来到苏乙身边,神色严肃道,“他可能是哲彭人里面最厉害的那个。”

    叶问看人还是有眼光的,前田光世上台后的几场比赛打得都很低调,几乎都是先躲几下再一招制敌,寥寥几次出手,很难让别人注意到他。

    但叶问却敏锐察觉到了前田光世的危险。

    “哲彭人崇拜强者,如果没有两把刷子,他凭什么是这次哲彭武术代表团的领队?”苏乙道,“如果你和他对敌,记住一定要稳扎稳打,这个人很擅长在擂台上设置陷阱,再利用漏洞反击制胜。”

    叶问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第二轮第三场比赛是哲彭人“内战”——中村雄次对阵长河村圭,前者甚至没有上台,后者便上去直接认输了。

    迄今为止,前三场都是哲彭人晋级。

    哲彭武术代表团那边已经传来欢呼和唱歌的声音。

    这些少数民族,都有载歌载舞的习俗。

    第四场比赛是比尔安德伍德对阵白俄大力士瓦连京。

    后者身高一米九五,体重在一百公斤,他比一头熊还强壮。

    这是真正的白俄大力士,身体素质极为变态。之前瓦连京接受采访说,他从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抓捕成年狗熊进行摔跤训练,至今为止他已经摔死了十六头成年巨熊。

    这个人太皮糙肉厚了,他之前有一场是和南方洪拳高手对决,他站在原地任由洪拳高手拳打脚踢十几秒,然后他一把提起对手直接把对手摔到了台下,赢得了比赛。

    还有一次他对阵一个比国摔跤手,那个八十公斤的摔跤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让他移动半步,他重重一拳,就把对手直接打得晕死过去。

    这个人简直是BUG,如果放在现代,他会被划分到最顶级的重量级级别,和苏乙这等正常体格的选手相差五个重量等级。

    “还记得我教给你的方法吗?”上台前,苏乙和比尔安德伍德叮嘱,“对付这种对手,不要寄希望于打中他的弱点,他比你更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通常他的短板就是他为你预设的陷阱。”

    “不要继续找到自己的节奏,先跟着他的节奏走,和他同步,适应他的节奏,然后,把他的节奏,变成你们共同的节奏!最重要的一点是,借助他的力量为你所用!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凭你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动他!”

    比尔安德伍德慎重点头,记下了苏乙的话。

    他虽然也算是高手,但他缺乏对阵这种重量级选手的经验,苏乙教导他的方法,对他来说极其宝贵。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瓦连京咧嘴一笑,向比尔安德伍德勾勾手指,示意他来攻击。

    比尔安德伍德体重大约在六十五公斤左右,身高一米八左右,算是看起来很瘦削的洋人了。

    两人站在台上,就像是门板旁边放了个扁担。

    面对瓦连京的随意挑衅,比尔安德伍德却不敢有半分怠慢,他开始晃动身体前行,展开攻击。

    他的身法很明显是八卦游身步,十分灵活,飘忽不定。

    打法也彻底摒弃了咏春和西方格斗术那种直来直去的简洁打法,而是采用游斗的方式,一击即退,无论打中哪里,有所没有效果,绝不恋战。

    于是台下观众看到的就是比尔安德伍德像是一只跳蚤一样绕着瓦连京不断攻击,但他的攻击落在瓦连京身上,后者连半点反应都无。

    他身上的肌肉脂肪,就像是天然的护盾,再大的力量打在他身上,也被剧烈颤动的脂肪化解掉了。

    如果这家伙真是和狗熊从小打到大的,那也就是说,他甚至已经习惯了狗熊的击打力量。

    何况是人?

    虽然是最原始的综合格斗,但是比赛还是限制了攻击“特征要害”的招数,换言之,就是不能踢蛋蛋。

    这样一来,比尔安德伍德几乎攻击不到瓦连京的要害。

    瓦连京很有耐心,丝毫没有因为眼前这只“小跳蚤”而生出丝毫恼怒的意思。

    他已经习惯了对手的“激怒”战术,因为他的对手们在发现任何攻击都无法撼动他的时候,通常都会采用激怒他的办法,想要让他失去理智,自乱阵脚。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很有耐心跟比尔安德伍德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

    老鼠也许很灵活,他可以九百九十九次从猫爪下逃生。

    但猫只需要抓住老鼠一次,就可以彻底终结游戏。

    瓦连京不着急,他很清楚,他距离胜利只差一次有效攻击。

    台上的比赛逐渐呈胶着状态,瓦连京胜券在握不着急,而比尔安德伍德看起来也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他不厌其烦地做着一次次无效攻击,不厌其烦跳来跳去,躲避瓦连京的步步紧逼。

    他似乎打算就这样在台上耗费时间,直到比赛结束。

    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情,他这样持续不断跳来跳去,体力消耗非常巨大。

    反观瓦连京,却是以逸待劳,不紧不慢保持紧逼的节奏。

    这就像是捕食的猎豹不慌不忙驱赶着自己的猎物,等待着猎物筋疲力竭跑不动的时候再轻松杀死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算是这场赛事里耗时最长的一次比赛了。

    而且一点也不精彩。

    因为决赛赛制是一回合制,所以比赛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七分钟后,比尔安德伍德的速度终于慢下来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开始尝试冒险。

    他不再追求一击不中立刻远遁的节奏,而是开始有选择地和瓦连京缠斗,也开始尝试击打瓦连京的头部、颈部和太阳穴等要害部位。

    当他尝试这么做的时候,因为身高原因,他必须抬手或者轻微跳跃才能更好更准确地打到对方。

    但这样一来,他的攻击多出一个动作,无疑就拖延了他的速度。

    这也就给了瓦连京反击的机会。

    某一刻,在比尔安德伍德突然跳跃击打瓦连京左颈的时候,后者发动了!

    这种通常能一拳KO对手的攻击,打在瓦连京身上却无丝毫反应。

    甚至瓦连京就是为了引诱比尔安德伍德而选择故意被击中的。

    当比尔安德伍德的拳头落在瓦连京的脖颈上的同时,瓦连京突然一只大手如蒲扇般迅速、猛烈地向比尔安德伍德脸上扇过来。

    这一巴掌,给人感觉能把人脖子扇断!

    但他的进攻虽突兀迅速,酝酿已久,可比尔安德伍德的反应速度太快了!

    像是早有防备,在瓦连京动手的那一刹那比尔安德伍德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就躺倒在了地上。

    瓦连京这一击顿时落了个空。

    但比尔安德伍德仓促间的躲闪也未来得及调整身形,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落地后的第一时间,他狼狈翻滚然后一骨碌爬起来就跑,想要和瓦连京拉开距离。

    势在必得的一击被比尔安德伍德躲过去,瓦连京本就心有不甘,一见敌手狼狈逃窜,他立刻瞥见了机会,精神一振急忙追过来。

    他迅速拉近和比尔安德伍德的距离,伸手就向比尔安德伍德的后背拍去。

    这巴掌要是拍实了,非把比尔安德伍德拍个大马趴不可。

    但就在这时,原本飞速逃窜的比尔安德伍德突然急停且后退了两步!

    这突兀且违背惯性的动作让本就反应较慢的瓦连京根本没反应过来。

    结果两人的身体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比尔安德伍德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矮身一侧把右肩塞到了瓦连京的右腋之下,同时双手从前面紧紧抓住了瓦连京的手臂。

    瓦连京因为惯性身子还在往前倾,而比尔安德伍德则弯腰、顶臀、抓进其右臂猛地一记过肩摔!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打死比尔安德伍德也摔不动瓦连京!

    但现在等于瓦连京因为控制不住身体的惯性,自己前倾趴在了比尔安德伍德的背上。

    比尔安德伍德是借着瓦连京自己的力量,很轻松就让后者的身体腾空翻滚了。

    轰!

    瓦连京被重重砸在地上的时候,整个赛场的地面都仿佛震了震。

    这一幕极为震撼,就像是一头大狗熊被一只猴子给扔了出去。

    瓦连京虽然抗打,但却不抗摔。

    这一跤摔下去,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脑瓜子嗡嗡的,半响反应不过来,他如离水的鱼儿一样大口呼吸着。

    但不等他反应过来,比尔安德伍德已经跪压在他胸口,雨点般的拳头不断落在他的头上、脸上。

    瓦连京被打得四肢摊平,失去了意识。

    等裁判急忙拉开比尔安德伍德的时候,整个现场已经变成了嘈杂的海洋。

    许多观众都在激动狂吼欢呼着,为刚才那惊天一摔。

    比尔安德伍德刚才的那一摔,堪称是杰作,即使是不懂行的外人都能轻易分辨出他刚才那一摔有多难得,有多漂亮。

    原本的比赛有多沉闷,这一摔就有多精彩!

    这样的反转和突然死亡的胜利,仿佛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魔力,让许多人都为之陶醉和倾倒。

    比尔安德伍德自己也十分激动,他振臂狂呼着,在擂台上四下奔走跳跃。

    能这么漂亮地赢了瓦连京,比尔安德伍德对自己的表现也十分满意。

    他觉得自己的发挥十分出色。

    热烈的庆祝持续好久,观众才渐渐平息下来,但依然为刚才比赛的精彩而兴奋讨论着。

    尤其是看到比尔安德伍德下场后兴奋地和苏乙拥抱,观众们甚至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个表现出色的洋人代表着华国,而且是津门大侠耿良辰教出来的徒弟。

    这件事是双层舒爽。

    瓦连京被弄醒来后很郁闷地自己走下台去了。

    他只是被打得晕厥过去了,并没有受伤。

    他对自己的期望是取得前三名,但没想到在第二轮的时候就沉沙折戟,败在了比尔安德伍德的手里。

    他很不甘心,然而这就是比赛。

    比赛来到了今天的第五场——华国南螳螂拳传人朱进古对阵哲彭柔道传人小西康裕。

    苏乙结束了和比尔安德伍德的庆祝,收敛起情绪,深吸一口气对站在他面前的朱进古肃然道:“如果可以打,记得稳住下盘,柔道的绞法很厉害,一旦你失了底盘,就彻底完了!”

    “我记住了,耿师傅。”朱进古点头。

    他微微犹豫:“如果……”

    “直接认输。”苏乙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管哲彭人是吓唬人还是来真的,你都可以选择直接认输。我会和报社记者们打好招呼,说出事实,不会让他们对你肆意攻击。”

    “我已经派人去核实情况了,如果没有事情发生最好,但万一有事,你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管。”

    “耿师傅,大恩不言谢!”朱进古十分感动,对苏乙深深一躬。

    “去吧。”苏乙对他点点头。

    看着朱进古的背影,苏乙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朱进古和小西康裕两人的实力差不多在伯仲之间,这样的情况下,哲彭人为了保险岂能不搞小动作?

    朱进古这场比赛打不起来,苏乙对此不报任何侥幸。

0852、快手

    “华国朱进古主动认输,本场比赛哲彭小西康裕胜!”

    随着裁判大声宣判,全场陷入一片哗然。

    又是主动认输?

    又是不战而败?

    民众们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这种耻辱的怯懦。

    当下,现场咒骂怒喝声不绝于耳。

    朱进古脸上压抑着愤怒和恐惧,浑身颤抖着走下台来,走到了苏乙面前。

    “他说,我女儿脖子上那颗痣很好看……畜生!畜生!”朱进古眼中泛着泪珠,“我女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他们拼了!”

    苏乙沉默,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哲彭人未见得就真绑走了令爱。朱师傅,稍安勿躁。”

    朱进古怔住了,道:“你、你是说,我有可能被哲彭人唬住了?”

    “那不是更好?”苏乙笑了笑,“那就说明令爱没事,朱师傅应该高兴才对。”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直接认输岂不是冤枉?”朱进古瞪大眼睛。

    “你敢赌吗?”苏乙问道。

    朱进古再次愣住,然后颓然摇头。

    “小鬼子就是抓住我们这样的心理才得逞的。”苏乙道,“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抓住了人,也许他们只是拿到了我们的详细信息,也许他们真的抓到了人,我们没法确定。好在今天和他们的对局只有三场。这三场打过之后,我们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说罢,苏乙拍拍朱进古的肩膀,越过他向台上走去。

    这一场,轮到苏乙上场了。

    这也是今天早上最后一场比赛,这一轮最后一场中日对决。

    和苏乙对战的,是空手道之父船越义珍的儿子船越义豪。

    这个人是这次哲彭武术代表团的副领队,地位仅次于前田光世,他的战力也绝不容小觑。

    后世的空手道成为了奥运比赛项目,但其实表演性质大于实战性质,这是因为凡是能在现代社会上台打擂的格斗术,基本都对厉害杀招进行了阉割,有的武术被阉割后依然保持战力,但擂台比赛是擂台比赛,实战是实战,这是两码事。

    有的武术被阉割后基本成了花架子,比如跆拳道,比如空手道。

    不是说阉割后的武术彻底就不能打了,只是它们的实战性被大大削弱了。在擂台上双方在同一规则下比斗还有的发挥,但一旦没有规则,他们的实用性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跟这年头的国术现状是有些相似的,大家都是武人,然后见招拆招,就能打得很精彩,因为大家都有固定的套路。

    可一旦对方不会武功,没有招,用王八拳乱打一通,这些国术高手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他们是拆招的,但现在没招可拆,他们不会打了。

    但不管是后世能打的还是不能打的,在这种武功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它必然都是能打的,否则也不可能立足于世。

    随着苏乙上场,现场的气氛被点燃,许多人在高呼“耿良辰”这个名字。

    今天的比赛对于观众们来说太不友好了,一共比了五场,哲彭人胜了四场,华人却三战两败,还是不战而败。

    这样的结果让观众们惊怒不已,情绪不满到了极点。

    可苏乙的上台,还是让民众们重新燃起了希望和热情。

    即使是南方的民众现在也对来自北方的“津门大侠”充满了好感和自豪感,在这个擂台上,真的做到了“国无分南北”。

    苏乙的对手船越义豪也上台了,这个哲彭人带着倨傲嘲弄的笑容看着对面的苏乙,突然笑呵呵用哲彭语道:“耿桑,我知道你会哲彭语,所以我就直接说了。你还记得你的师兄陈识吗?”

    “你们哲彭人真是缺乏想象力,除了抓住对手的亲人朋友威胁,就再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吗?”苏乙面无表情道,他说的是中文。

    “只要有效,用什么办法无所谓。”船越义豪呵呵笑道,“耿桑,其实我是不屑于这么做的,因为就算是公平一战,你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但这一战不止关乎到我个人的成败尊严,也关系到我们大哲彭帝国武术传承和你们至那武术到底孰优孰劣的比较,所以,我也只好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耿桑,你的师兄陈识,和他的夫人赵国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家三口人的命,值得区区一场失败的价值吗?”船越义豪笑眯眯地道,“我必须遗憾地告知你,如果你拒绝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每天都会陆续收到他们一家三口身体的一部分,直到能够拼凑出三具完整的身体来,呵呵呵,哈哈哈哈……”

    船越义豪以为自己这番话就算不能让苏乙方寸大乱,也一定会激怒对方。

    但他没想到的是,苏乙脸上的嘲弄之色却越来越浓,甚至挂满了不屑。

    “你们根本不可能抓到我师兄他们,所以你们果然是在空口白牙恐吓我们。”苏乙盯着船越义豪的眼睛森然道,“这很好,因为你可以向你的武道生涯说再见了!”

    苏乙的言中之意让船越义豪眼中涌出几分怒色,呵呵笑道:“你觉得我在骗你?呵呵,耿桑,你的自以为是,将会害死三个无辜的人!”

    “可以开始了。”苏乙用英文看向一边的比国裁判。

    这裁判既听不懂中文,也听不懂哲彭话,正听得一头雾水。

    听苏乙说话,他点点头,伸手示意两边选手准备。

    “耿桑!你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死活?”船越义豪眼神一冷,急促问道。

    “你应该更关心你自己的死活!”苏乙冷冷道。

    “开始!”裁判使劲挥下手臂。

    几乎是在此同时,苏乙整个人便窜了出去,一拳打向船越义豪的面门。

    这一拳迅猛突兀,但船越义豪并非易于之辈,他的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做出格挡。

    但紧跟着苏乙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便到了,他的拳头如雨打芭蕉般向船越义豪砸落,后者也算是哲彭顶尖高手,但在苏乙如此凶猛密集的攻势下,他也只能疲于应付,左支右拙。

    以苏乙如今融合了咏春、八卦和八极等传统武术的组合拳,节奏可谓是变幻莫测。

    这是苏乙头一次火力全开,即使是船越义豪,也完全不能跟上苏乙的节奏。

    六秒后,船越义豪的防守就彻底失败!

    他根本看不清苏乙的双手,根本跟不上苏乙的速度,很快苏乙的拳头就不断落在了船越义豪的头上、脸上、身上!

    他仍不断拼命挥舞手臂防守着,惊骇后退。

    但苏乙的双拳总能从各种刁钻角度穿过他的手臂攻进来,准确命中他的身体。

    在现代,一个合格的职业拳手在保证每拳输出的力量在五十公斤以上的情况下,每秒能打出6——10拳,而顶级的拳手,在保证每拳输出力量在五十公斤以上的情况下,每秒能打出十拳以上的超高速度!

    苏乙没有具体测试过,但他作为顶级拳手,他每秒出拳肯定在十个以上。

    短短十秒钟,他就出了一百多拳!

    这样的速度,普通肉眼都无法捕捉到苏乙双手运动轨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是苏乙第一次毫无保留展示自己的“快”!

    在这个对出拳速度普遍缺乏专业训练和引导的年代,苏乙这样的拳速堪称是绝无仅有,惊世骇俗!

    眼见台上苏乙双臂幻影重重,而他的对手船越义豪却在踉跄着不断倒退,台下观众也好、参赛者们也罢,此刻都惊骇到一片哗然,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砰砰砰砰……

    密集的拳拳到肉的声音,不断从擂台上传遍四面八方。

    事实上到了第九秒的时候,船越义豪就被彻底打懵了,完全做不出任何格挡和反抗的动作了。

    他双臂下垂,任由苏乙的拳头如雨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向后倾倒而去。

    但苏乙岂会饶了他?

    某一刻苏乙突兀收拳倒退一步侧身屈膝弯腰,整个身子顿时如同收紧的弹簧一般,浑身骨骼都在嘣嘣作响。

    下一秒——

    他整个身体就像是离弦之箭般窜出,以左后肩重重撞击在船越义豪的胸口上。

    砰!

    随着一声如中败革的闷响,船越义豪整个人就像是破麻袋一样被抛飞出去。

    人在半空,他嘴里、鼻子里、耳朵里甚至是眼睛里的鲜血陡然汩汩冒出。

    然后他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再一动也不动了。

    苏乙双脚呈丁字站位,如一根标枪站得笔直,负手而立。

    他俯视着被他打下擂台的船越义豪,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容。

    而在他身后,是瞠目结舌做不出任何反应的裁判。

    咔嚓!

    随着镁光灯闪烁,这一幕被永远地定格下来。

    下一刻——

    轰!

    现场彻底炸裂!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时间将将过去十多秒钟!

    然而就在这十多秒的时间,苏乙却打得哲彭武术团的副领队毫无还手之力,把空手道之父船越义珍的儿子,打得像只死狗一样!

    所有人的热血都被点燃了。

    哪怕是哲彭人也被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震撼到头皮发麻!

    现场的观众疯狂嘶吼着,振臂狂呼,发泄着心中的激动。

    他们很难让自己内心的狂热冷却下来。

    甚至在参赛区的华国参赛者们齐齐奔向苏乙,疯狂抱住她激动得又叫又跳。

    即使是贵宾台上的宗师们和贵宾们也被这一幕震撼到无以复加。

    随着杨成普满脸震撼站起来鼓掌,所有宗师和贵宾都起立,为苏乙鼓掌。

    不一会儿,现场的掌声就响成了一片!

    经久不息!

    苏乙在台上四下拱手为礼,这才在满场欢呼声中走下台去。

    裁判激动大吼“耿良辰胜利”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一片喧嚣声中。

    哲彭人很快赶到了晕死过去的船越义豪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等前田光世赶到的时候,就见所有哲彭人都满脸悲愤。

    他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

    “义豪君怎么样了?”他沉声问道。

    小西康裕面色沉重摇摇头:“除了脊椎和脖子,上半身的骨头,几乎全都断了,包括肩胛骨和两条胳膊!”

    “怎么会这样!”有人悲愤叫道,“义豪君即使能活下来,这样的伤势,他以后再也不可能练空手道了!”

    “耿良辰这个魔鬼!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前田桑,我们绝不能放过他!杀死他,为小船越桑报仇!”

    “报仇!”

    “杀死耿良辰!”

    哲彭人各个义愤填膺,情绪都激动到了极点。

    “够了!”前田光世一声怒喝,压住了所有声音。

    他的目光越过围在他身边的哲彭人,落在不远处同样被华人武者簇拥在中间的苏乙身上。

    远处的苏乙似有所感,突然回头。

    两人隔空遥遥对视,苏乙目光幽深,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就回过头去。

    前田光世深吸一口气,道:“这一切都发生在比赛规则之内!如果我们要为义豪君报仇,也要在规则之内!起码要在表面的规则之内!否则,我们既输了人,又输了阵!大哲彭帝国的脸面,就被我们丢尽了!明白吗?”

    “可是连小船越桑都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们是没希望了,前田桑,只能靠您了!”有人悲观地道。

    “是啊,他太快了,我连他的双手都看不清。”

    “没办法打,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速度!”

    “至那这种劣等民族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哲彭人纷纷表达着绝望和悲观的想法,前田光世眼皮抽搐,忍不住微微沉默。

    刚才这一战,让他心中颤栗!

    如果换了是他在台上,他惊骇发现,只怕他也根本应付不来!

    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节奏,根本不是人力能阻挡住的!

    他虽然比船越义豪强,但也没有强到能彻底碾压的地步。

    他和船越义豪之间切磋过,如果他不认真对待,他甚至要阴沟里翻船。

    可是苏乙却打得船越义豪全程都无还手之力。

    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前田光世很怀疑自己,真的会是耿良辰的对手吗?

0853、几场比赛

    “前田桑,你可以打败耿良辰吗?”

    哲彭人将船越义豪抬走后,岩黒秀夫走到前田光世面前,神色严肃地问道。

    前田光世沉默不语,于是岩黒秀夫便明白了。

    “不打败耿良辰,这场比赛就算我们做再多的事情都于事无补,根本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岩黒秀夫神色凝重地道,“土肥圆先生正在谋划以非战争手段攻略华北地区,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全方位打击至那人的民族自信心!”

    “现在至那人很清楚,他们无论是在军事上、科技上还是其他方方面面,都不如我们,只有在文化传承和武术上,他们自以为高明。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劣等民族就是劣等民族,在任何方面,我们大哲彭帝国都是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山!”

    “前田桑,耿良辰,必须败!”

    随着苏乙的比赛结束,早上的五场赛事就全部结束了。

    观众们退场的时候,仍在兴致勃勃讨论着刚才这一战。

    “津门大侠这么厉害,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我看这次的世界武术冠军,就是耿大侠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的拳太快了,根本没人能防住……”

    因为苏乙这场火力全开的比赛,华人对苏乙的信心大增,对这场赛事的前景也充满了乐观。

    不光是普通观众们这么看,很多武人也这么看。

    但却不包括老一辈的宗师们。

    宫宝森来找苏乙的时候,后者刚接受完现场记者们的采访,在跟他们做最后的交代。

    “各位,认输的两位同道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希望大家能尽量淡化这件事情,不要报道,不要深挖,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承诺,我会尽量解决这件事情,在恰当的时候,我会向大家公布所有真相。”

    “耿大侠,是不是他们受到哲彭人的威胁?”

    “各位,请体量我们的苦衷,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们,因为舆论的变化可能会导致一些无法挽回的悲剧发生,相信我,我们的武人能站在正赛的舞台上,谁都不乏拼死一搏的勇气,若非是因为比性命还重要的原因,他们绝不会轻易认输。”

    “好!耿大侠,既然您发话了,我们给你面子,不报道他们就是了!”

    “放心吧耿大侠,关于您的稿子,就足够占据一整个版面了!”

    “……”

    等苏乙和记者们沟通完,这才走到了宗师们的面前,抱拳和他们一一行礼。

    李书文深深看着苏乙道:“你这是把危险都担在自己身上啊,你扛得住吗?”

    外人只看到苏乙突然爆发,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看到苏乙因此大出风头,成为局势景仰的武学高手。

    但他们哪里会明白,风光无限的背后,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哲彭人已经开始用盘外招对付华国武人了,这说明他们对这场赛事的结果十分重视。

    在这个时候,苏乙突然展示出绝对的实力,怎能不让哲彭人吧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苏乙一直都很低调沉稳,这场比赛他明明可以不必赢得这么显眼,但他却一改平日风格,如此高调,如果不是出于某种原因,他绝不会这么做!

    到底为什么?

    其实只要了解苏乙的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在替所有人吸引火力!

    相比起苏乙刚才的非人速度的出拳,这个事实对于宗师们来说更为震撼。

    “良辰,福祸自依不由人,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马应涂道,“你的命也是命,你把所有危险都自己扛下,对你来说也是不公平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对我们来说,你的安全比他们都重要!”

    “应涂,慎言!”宫宝森皱眉呵斥一句。

    “关你屁事?”马应涂立刻怼回去。

    “各位前辈,其实我是有恃无恐。”苏乙笑了笑道,“其他同道都有家人亲朋,但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哲彭人根本没什么能威胁到我的地方。而且,比起他们,我和哲彭人打过太多交道,怎么对付他们,我也更有经验。”

    “但这现在哲彭人越重视你,你的危险就越高!”杨成普道,“哲彭人向来都是为成事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现在可能会集中精力对付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浑身是铁,但又怎能防得住暗地里的手段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没什么可怕的。”苏乙淡淡一笑。

    苏乙的用意的确是把哲彭人的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由自己为剩下的武人们充当肉盾。

    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伟大,而是只有这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首先就算苏乙不表露自己的武功,哲彭人也会着重对付自己这个“华国领队”。

    其二,要完成他的终极任务,苏乙必须团结大多数,让更多有能力有前景的武人加入到他的麾下,成为他的队列之一。他这么做既是为了保全自己未来的队伍,也是为了市恩收买人心。

    第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苏乙要想成为一个站得稳、响当当的大侠宗师,他必须注重自己的人设,培养自己的担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苏乙真的有信心和这里的哲彭人斗一斗。

    “各位前辈,我还得尽快去核实一些情况,就先失陪了。”苏乙道,“下午的比赛我应该没什么时间来参加了,好在这一轮再没有咱们和哲彭人的对决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众宗师都知道苏乙身份不一般,交友广阔,做事又很让人放心。

    这件事苏乙既然肯主动担着去处理,无论成与不成,都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看着苏乙离开的背影,即使是对苏乙一直比较冷淡的杨成普都忍不住赞叹道:“良辰这孩子,有能力有担当,有他在,是咱们国术界的福气啊……”

    “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光让一个孩子顶在前面。”宫宝森冷着脸道,“这件事,我们也得出头,要让小鬼子知道,我们不是任人拿捏,逆来顺受的懦夫!武术界,也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

    “怎么出头?”李书文皱眉,“良辰之所以又是告诉记者们不要报道,又是尽量控制事态,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咱们左右为难!”

    “如果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哲彭人为了掩人耳目,遮蔽丑闻,一定会杀人灭口,掩盖真相,再来个抵死不认!所以事情绝不能闹大!”

    “但如果不闹大,他们又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我们是怎么插手都不对。”

    宫宝森道:“就是因为这事儿难办,我们才更不应该让一个孩子单打独斗。回去,咱们商量一个对策,实在不行,咱们华国可以什么原因都不说,但却集体退赛,以示抗议。”

    “哲彭人对这场比赛这么重视,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可以……”杨成普沉吟。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换个地方再商量!”马应涂摆摆手。

    宗师们和苏乙各自为解决哲彭人小动作而忙碌着,下午的比赛,华人方面只有一个马应涂到场领队,其余三个宗师和苏乙全都没有到场。

    而哲彭人那边,岩黒秀夫和前田光世也都没有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下午比赛的第一场是暹罗拳手沙曼对阵哲彭空手道高手大冢博纪。

    这个大冢博纪也是空手道之父船越义珍的传人,只不过是“逆徒”。

    因为和船越义珍的理念不同,他自创“和道流”,更注重实战和空手入白刃的战法。

    这是个绝对的高手,而且性情十分孤僻。

    他的暹罗对手本来不想跟哲彭人对抗,要直接认输,但却被大冢博纪拒绝,还威逼暹罗拳手沙曼必须尽全力和他对战,否则就杀了他。

    沙曼被逼无奈,只好全力一战。

    两人奉献了一场惊险凌厉的精彩比赛,最终获胜的还是大冢博纪,哲彭人再此占据一个晋级席位。

    第二场比赛,是荣沧海对阵一位印国武者。

    印度的武功叫卡拉里帕亚特,也是一门实战性武功,这门武功不但有泰拳的凌厉,也兼具少林长拳的大开大合,还具有瑜伽的柔软韧性。

    各种风格的杂糅,导致卡拉里帕亚特这种武功显得格外诡异刁钻,这门连苏乙都不甚了解的武功,让荣沧海吃了大亏,他几乎是全程都处于被动,甚至一度被打得鲜血抛洒,鼻青脸肿,险象环生。

    但直到最后,荣沧海抓住一次拼出来的机会,凭借自身拳法的绝招成功反杀,反败为胜!

    华国艰难赢下了一局,但这名叫易木拉汗的印国选手并不服气,可以说,他这局比赛完全是大意失荆州了。

    而荣沧海在比赛中右腿受伤,伤到了筋骨。

    尽管他赢下了这场比赛,但他的伤势让他在这场赛事的前景变得格外渺茫了。

    也许第三轮比赛,就是他这次的终点。

    下午的第三场比赛是哲彭的柔道高手宫城长顺对阵灯塔黑人格斗家卡特。

    这个黑人精通拳击、法式踢拳和美式摔跤等技艺,能一路走到现在,便证明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尽管黑人卡特看起来有些瘦弱,但他的力量却大的出奇,且身形也十分灵活。

    宫城长顺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前辈高手,然而在黑人卡特面前,他的武艺却完全被压制。

    最终,黑人卡特凭借灵活的身手和多元的攻击方式战胜了宫城长顺,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输掉比赛的宫城长顺十分愤怒,骂骂咧咧离开了擂台。

    下午的第四场比赛是苏乙的大弟子姜铁山对阵暹罗拳手乃蓬。

    直到比赛开始后的前两分钟,姜铁山都以为这场比赛自己赢定了。

    事实上单从场面上看起来也的确是如此,姜铁山无论是身体素质、速度还是技术上,似乎全面占优,完全压制住了乃蓬。

    乃蓬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但偏偏这个人的韧性十足,防守也极为严密,竟不可思议抗住了姜铁山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姜铁山越战越勇,到最后急于求成,手下不再留力。

    那种“只要再加把劲对手就会倒下”的错觉害了他。

    乃蓬抓住姜铁山招式太过外放而不能及时收的破绽,趁着姜铁山中门大开的间隙,以暹罗拳法中最负盛名的“跪膝跳跃杀”,完成了一击反杀!

    他跳跃而起,双膝重重顶在姜铁山的胸口。

    姜铁山连哼都来不及,便被顶下擂台,直接昏死过去。

    参赛的华人们急忙围了上去,一检查,发现姜铁山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这伤势可不算轻了。

    一场被逆转的惨败!

    苏乙不在的这个下午,两场比赛一胜一负,但胜得艰难,败得凄惨,实在让观众们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姜铁山这场惨败,败得太可惜了。

    这就是比赛,在擂台上,一切皆有可能。

    强者被弱者反杀的例子绝对不少。

    下午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第二轮的最后一场比赛。

    这轮战罢,第二轮的比赛将彻底结束。

    叶问VS不列颠格斗家伯尼莱特!

    这个伯尼莱特还是比尔安德伍德的朋友,他曾经是个军人,身体十分强壮,学过暹罗拳、拳击和摔跤,对柔术也有所涉猎。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功夫已经有了综合格斗的雏形。

    比尔安德伍德曾和苏乙闲聊时提到过,这个伯尼莱特以前的功夫并不出众,之所以能有这么大进步,且格斗风格有了综合格斗的影子,就是受了苏乙的影响。

    在津门国术精英赛之后,苏乙比武的录像带广为流传。这个伯尼莱特因为关注比尔安德伍德,所以特意看了苏乙和比尔安德伍德那场比武的录像。

    这一看,他顿时对苏乙惊为天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本身所学的各种武艺只能用驳杂来形容,但经过苏乙的启发,他苦苦研究苏乙所有的比武录像带,竟打破了他原有的窠臼,神奇地走上了融会贯通的正确道路。

    至此,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0854、偷鸡不成

    不过伯尼莱特再强,他的对手却是要一个打十个的叶问。

    叶问虽惨败于苏乙之手,可他本身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再兼之他本身就是武学天才,前四十年玩封闭小圈子都能把武功练至一流,如今南北武林碰撞,再加上苏乙武术风格的冲击和影响,那场惨败带来的痛定思痛和反思,他如今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叶问这一战,算是为自己正名了。

    他以纯正的咏春拳战胜了对手,赢得酣畅淋漓,毫无悬念。

    这期间尤其是他闭眼听桥,破了伯尼莱特变化节奏的过程,让在场的武人和观众都惊为天人。

    什么叫高级?

    这就是高级!

    这一手俊俏功夫露出来,谁还敢说叶问不行?

    而叶问都这么厉害了,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耿良辰,那得有多厉害?

    叶问不知道的是,他为自己正名的同时,却再一次无形中拔高了苏乙在观众心目中的“武学地位”。

    内行看门道,但外行看比武,不就是“谁比谁厉害”吗?

    苏乙轻松打败叶问,叶问轻松打败伯尼莱特,这证明伯尼莱特和苏乙之间的差距,还差十个叶问。

    这话没毛病。

    这一战之后,正赛第二轮比赛就全部结束了。

    这一轮晋升下一轮的人有十一个,分别是岩田文男、前田光世、中村雄次、比尔安德伍德、小西康裕胜、苏乙、大冢博纪、荣沧海、卡特、乃蓬和叶问。

    这其中,哲彭人晋级最多,有五人;华人有三个,再加上一个代表华国出战的比尔安德伍德。

    其余洋人两个,一个卡特,一个乃蓬。

    比赛结束后,哲彭代表队要求在今日就抽出明天第三轮正赛的对手,理由是方便选手备战。

    但却被华国宗师们严词拒绝。

    他们小鬼子想提前知道对手是谁,安的是什么心,宗师们还能不知道?

    但这个年代,弱国无话语权这个概念是表现在方方面面的。

    宗师们的据理力争,换来的却是哲彭人的不屑和傲慢。

    哲彭人说服了西方人,最终还是决定提前抽出对手。

    华国策划并主办的比赛,到现在规则居然不是由华国说了算,甚至华国方提出的合理建议都不能被满足。

    如此荒诞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却是普遍发生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最终,在哲彭人的主导下,抽签仪式开始了。

    由于华国方面没有提前准备,准备抽签的是暹罗方面的代表。

    首先是抽出一个被淘汰掉的幸运儿,直接进入第三轮。

    负责抽签的是葡国公使,他抽出的人是哲彭人宫城长顺!

    就是败于灯塔人卡特之手的那位。

    十二个败者,为什么偏偏会抽出一个哲彭人来?

    当然,抽中的概率也不算太小,但这个结果还是立刻引起了宗师们的警觉,当场要求更换抽签器具。

    哲彭人当然要拒绝,而且此举也得罪了葡国公使,认为这是对他“人格”的污蔑,道德的强健。

    不少西方人也跟着拒绝,觉得这种怀疑毫无必要。

    孤立无援之下,华国宗师们只好妥协作罢,结果抽签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炸了。

    第三轮抽签结果如下:

    第一场——宫城长顺对阵乃蓬。

    第二场——中村雄次对阵荣沧海。

    第三场——岩田文男对阵卡特。

    第四场——小西康裕对阵比尔安德伍德。

    第五场——大冢博纪对阵叶问。

    第六场——前田光世对阵耿良辰。

    六个哲彭人,全部抽中了外部的对手,且对阵的对手根本就是按照弱对弱、强对强这样“巧合”又对哲彭人非常有利的方式抽出来的。

    谁要说这还是巧合,毫无疑问,绝对就是哲彭人的走狗!

    结果,葡国公使说这是巧合,暹罗人也说这是巧合,还有比国、哲曼、意国的代表,都觉得这是巧合。

    这是让大家强行吃屎,还把大家当傻子一样骗,告诉大家屎是香的。

    这回,华国宗师们忍无可忍,直接痛斥哲彭人卑劣行径,并代表华国退赛,华国国术馆也将彻底退出这场赛事的承办方。

    这绝不是哲彭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如果华国方面真的退赛了,即使最后哲彭人包揽了靠前的所有名次,又有什么用?

    全华国的人都会认为这场比赛是哲彭人依靠卑劣无耻地作弊、打压才取得的成绩。

    所有华国人都会鄙视、厌恶哲彭人,他们不但达不到让国人崇拜且自卑的效果,反而会让国人觉得哲彭人实力不行才会耍阴谋诡计,并且进一步生出同仇敌忾的愤慨,激起华国人逆反的民族情绪。

    因此,宗师们强硬的表态让哲彭人也不敢怠慢,急忙软硬兼施地安抚,一些西方人也充当了施压和劝说的角色。

    但宫宝森等人还是抵抗住了莫大的压力,坚持不妥协。

    也不是所有西方人都和哲彭人穿一条裤子,比如灯塔人、不列颠人和佛朗西人。

    也许刚开始他们还没觉得什么,但这个抽签结果一出来,只要不是傻子都会认定哲彭人从中捣鬼。

    哲彭人做得太明目张胆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肆无忌惮地觉得自己真的不会翻船。

    盲目自大,使得哲彭人付出了代价。

    当灯塔、不列颠和佛朗西三国代表明确表态支持华国,要求重新进行抽签的时候,比国、葡国等摇摆不定的小国代表立刻见风使舵,转而支持重新抽签。

    当了最后,孤立无援的仅剩下哲彭人自己,连他们的铁杆小弟暹罗都不再发表意见。

    哲彭人恼羞成怒抗议,装模作样表示受了委屈,但已经没人相信他们的表演了。

    于是抽签重新进行。

    经过推举,这次由灯塔国代表准备抽签设施和抽签,其余国家均不得参与。

    很快,重新抽取的对决结果新鲜出炉——

    第一场,比尔安德伍德对阵荣沧海。

    第二场,小西康裕对阵岩田文男。

    第三场,耿良辰对阵乃蓬。

    第四场,卡特对阵宫城长顺。

    第五场,叶问对阵前田光世。

    第六场,大冢博纪对阵中村雄次。

    比赛结果一出来,哲彭人立刻跳出来抗议。

    六场比赛,居然有两场都是哲彭人的“内战”,这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最恶心的是第四场卡特对阵宫城长顺。

    第二轮比赛的时候就是这两个人被抽在一起,结果卡特打败了宫城长顺。

    这一场,居然又是这两个人抽在一起。

    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也许真的又,但卡特是灯塔人,负责抽签的也是灯塔人,这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事实上根本不用去想,灯塔人百分百搞鬼了,没有谁是傻子,会把这件事当巧合。

    哲彭人两场内战,华国人一场内战,再把卡特的对手换成他已经击败过的宫城长顺。

    这样的“抽签”,其实是在保送卡特进入前六名。

    而且顺带也保送了比尔安德伍德这个西方面孔,因为他的对手是上一轮已经受伤了的荣沧海。

    其余四场,两场哲彭人“内战”就不用说了,苏乙对阵泰拳高手乃蓬,叶问对阵前田光世。

    这两场,都算是强强对决,火星撞地球了。

    苏乙算是参赛者中的华国第一高手,乃蓬能够战胜苏乙的大弟子姜铁山,其实力不用多说,绝对算是强者。

    前田光世是哲彭方面的第一高手,他的对手叶问,又是华国方面排名靠前的高手。

    灯塔人利用哲彭人的贪婪和华国和哲彭的内斗,安排了这六场耐人寻味的对决,最大程度消耗掉了一些强劲的对手,保送卡特和比尔安德伍德进入前六。

    哲彭人竭力反对,但这次华国宗师们商议过后,选择支持灯塔。

    他们并不是认同了灯塔的做法,也不是甘愿给灯塔摇旗呐喊。

    其实是既然已注定要和哲彭人敌对,如果再得罪了灯塔,那么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两方联手把华国“做掉”。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宗师们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干脆认了这个哑巴亏,选边站。

    哲彭人的反对无效,因为灯塔人做的比他们之前所做的聪明太多了,且获得的支持更多。

    最终,他们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样的结果。

    灯塔人做事很彻底,当晚就把明天的对决表对外公布出去。

    这一天哲彭人闹得很是灰头土脸,可谓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苏乙重回金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一直和三青团的人在一起,联络核实朱进古、马志成他们家人的事情。

    也核实了荣沧海和比尔安德伍德的亲人朋友,有没有落在哲彭人手里的。

    最后再一次加强了对叶问家人的保护。

    至于之前船越义豪所说的绑架了陈识一家三口——苏乙只当他实在放屁。

    陈识夫妇有苏乙的手枪队保护,他还委托了洪帮的人也在暗中保护,更别提他和知鹰二现在还在“蜜月期”,别说陈识不可能有事,就算真有事,苏乙也绝对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说明,哲彭人只是掌握了确切的信息,来欺骗苏乙,想要让苏乙在台上方寸大乱,心神不宁。

    要么被唬住直接认输,要么就算打也会因为心态原因而实力大减。

    这并非苏乙一个个例。

    事实上朱进古的家人也没事,是哲彭人查清楚了朱进古的家庭关系,查清楚了他女儿的特征,然后擂台上恐吓朱进古。

    朱进古最爱自己的女儿,一听此事立刻方寸大乱,不满冒险,直接认输了。

    这事儿很恶心,但如果再来一次,只怕朱进古还会做出同样被恶心的选择。

    马成志的家人是真的被绑了。他的儿子、妻子和父母一家四口,全部失踪了。

    他老家在泸州,那地方苏乙鞭长莫及,只能委托三青团去调查营救。

    这事儿他给刘海清打了电话,由刘海清亲自下达死命令。

    最终,在付出了三条人命的代价后,马成志的儿子和母亲被救了出来。

    他的妻子刚被绑走的时候,就被哲彭人当着其公婆、儿子的面轮番糟蹋了。公公悲愤下奋起反抗,打伤了其中一个哲彭特务,却立刻被其他特务乱枪打死。

    三青团救人的时候哲彭人挟持了人质,最终双方都做出了妥协,三青团把哲彭人放走了,这样一来,人质才得救。

    但马成志的妻子刚得救就直接自尽了。

    人间惨剧。

    苏乙把这个结果告诉马成志的时候,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瞬间像是老了十岁,眼神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我学武有什么用?我有什么用?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学武有什么用?我只会害人,学了武功,只会害人!哈哈哈……”

    他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地走了。

    苏乙想要强行留住他,但马成志直接把自己的左手给扭断了。

    “别拦我,让我走!”他对耿良辰木讷地道,“让我走!让我走!”

    “血海深仇,你不报了吗?”苏乙怒喝道。

    “我什么都不想了,你就让我这个废人自生自灭吧,让我走,让我走……”马成志惨笑着。

    苏乙看出这个人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了。

    如果他强行拦住此人,只怕反倒是害了他。

    “你走吧!”苏乙长长叹了口气。

    马成志对苏乙深深一躬,然后转头踉踉跄跄地远去了。

    “夏威夷。”苏乙看着马成志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叫道。

    夏威夷皮克托突然从一个角落里闪了出来。

    “耿先生,有什么吩咐?”

    夏威夷皮克托在第一轮比赛的时候就被刷了下去,他本身就无心比赛,而且他练的东西都是暗杀用的招式,也不适合擂台,所以直接被淘汰了。

    淘汰后,苏乙就一直安排他暗中保护自己。

    “去跟着他,别让他出事。”苏乙沉声道。

    夏威夷皮克托微微犹豫:“耿先生,有这个必要吗?您的善良也许并不会得到回报……”

    “他是个人才,”苏乙知道夏威夷皮克托想表达什么,无非是觉得他同情心泛滥,于是淡淡打断他,“你的任务,是拉他入伙。”

    夏威夷皮克托一怔,缓缓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那耿先生您的安全……”

    “放心吧,我的安全,自有人保护。”苏乙道。

0855、十二进六

    除了他们,比尔安德伍德认识的一位红颜也被哲彭人给盯上了,这是个佛朗西女人,目前人在魔都,哲彭人一直盯着她,但没有下手。

    三青团的人出手,向这个女人大概阐明了事情的大概,然后直接把这个女人送去了佛朗西大使馆,算是摆脱了危机。

    荣沧海的家人也被盯上了,哲彭人也还没有下手,于是苏乙果断出手,救下了他的家人。

    哲彭人为了这场比赛能赢,已经丧心病狂了。

    但他们也并非完全肆无忌惮,他们之所以盯着荣沧海和比尔安德伍德的家人不动手,是因为他们还没确定会不会碰到这两个对手。

    如果不会,那么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动手,毕竟只要他么做了,这件事就会留下痕迹,散出臭味。

    哪怕他们做得再隐秘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们此番是为了扬名,是为了作为光明正大的征服者,但如果被外界知道他们还是靠卑鄙手段才赢的,那他们的成功就会大打折扣。

    当晚,苏乙向宗师们和相关参赛者们通告了他所调查的所有情况。

    宗师们很是欣慰,因为这样一来,相当于来自哲彭人的卑鄙小手段全部被化解了。

    苏乙出手,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但苏乙却不这么看。

    “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苏乙面色严肃,“我觉得哲彭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手段只会更隐蔽,更卑劣。”

    “他们还能做什么?”马应涂不屑道,“只要咱们严防死守,他们屁都做不了。”

    “下毒!”苏乙面色凝重道,“别忘了当年的霍大侠是怎么死的。”

    四个宗师面面相觑。

    “他们——应该没机会下毒吧?”杨成普道,“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吃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不喝任何来历不明的水,他们怎么下毒?”

    “随身带着银针,任何进口的东西都先用银针试一试。”马应涂道。

    “你那方法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毒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宫宝森道,“而且现在下毒不一定要给吃的里下毒,有毒气、有细菌,下毒于无形,不小心沾染上一点儿,就完了。”

    “有那么玄乎吗?”马应涂狐疑道。

    “毒气、细菌都有,但鬼子不敢在这儿用。”苏乙接过话,“这玩意儿放出来他们自己也没办法控制,现在这场比赛举世瞩目,他们要是敢这么干,得不偿失。”

    “不过毒针、注射或者接触接触就会中毒的东西,不是没有可能。”苏乙微微沉吟,“各位前辈,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明天参赛的选手全部同吃同住,除了比赛,绝不乱跑出门!”

    “我们所有的食物,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自带干粮,自带水袋,水袋干粮不离身,绝不让外人接触。另外,提前准备好一些解毒的药物,准备好洗胃的盐水和肥皂水,以防不时之需……”

    苏乙考虑问题很周全,基本上所有漏洞都被他防死了。

    “除了我们,还有你们四位前辈,也要注意,最好和我们一样,严防死守,绝不可外界接触,不用外界的水和食物。”苏乙看着四位宗师道,“小鬼子黔驴技穷之下,未必不会用四位前辈的生死来威胁我们,前辈们千万保重。”

    四人都点点头,李书文洒然一笑道:“我们会小心的,但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良辰,记住,一定要赢,别管我们!我们宁可死,也不想看到你们为了我们而认输。我们老了,把名声看得比命更重要!”

    “不错,同臣老哥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宫宝森严肃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准对哲彭人手下留情!”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马应涂点头附和,“这场比赛空前隆重,而且一定会被载入史册,对于国术来说,再没有比这次更能发扬光大的机会了!若是连这次机会都抓不住,那连我都觉得国术可能真的没救了!良辰,千万别因为任何事情放弃比赛!这不只是一场胜负,而是赢家通吃,输者一无所有的赌局!你脑子聪明,应该知道我这不是危言耸听。”

    “良辰,我们这些人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发扬国术这一件事上,”杨成普笑呵呵看着苏乙,“你觉得对我们来说,是命重要,还是事情重要?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把我们四个都搭上,你也得赢!”

    苏乙有些动容,看着四位前辈,久久不能言语。

    和四位宗师告别后,苏乙先是去告诉了朱进古哲彭人只是吓唬他,他家人已经被安全转移的好消息。

    朱进古闻言气得暴跳如雷。

    他的武功不错,即使和叶问比起来也不逞多让,但却被小鬼子一句话给吓得认输了,现在搞清楚事实后,朱进古又羞又恼。

    “朱师傅不必懊恼,其实若你真的不认输,那鬼子下一步必然要对你的家人动手,所以你这么做也算是避免家人受到危险了。”苏乙安慰他道,“不过虽然现在危险暂时解除,朱师傅,我还是建议你转移自己的妻儿,最好举家搬迁,先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以防万一。哲彭人知道你的本事,现在也知道你的软肋在哪儿。如果他们再次生出想要利用你的想法,只怕……”

    朱进古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对苏乙深深一躬:“耿大侠,你救了我全家性命!大恩不言谢,但以后但凡有所差遣,赴汤蹈火,朱某人若是敢推辞半句,教我断子绝孙,猪狗不如!”

    “朱师傅不必如此!”苏乙吃了一惊,“我救你不是为了……”

    “我知道,我怎能不知道耿大侠您的为人?”朱进古动情道,“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耿大侠您是第一个!我是心甘情愿想要跟您做些事情。我知道这次比赛后我就要去北方传艺,耿大侠,等我安顿好家人后,我就投奔你去,您可万万莫要嫌弃啊……”

    做好事不一定会有好报,但如果有好报,是一件让人很欣慰的事情。

    世间蝇营狗苟的丑陋事情太多了,这般美好,便显得尤为珍贵。

    苏乙接下来召集了其余三个晋级的参赛者,将自己的决定通知了他们。

    他也告诉了荣沧海和比尔安德伍德,他们的家人和爱人被哲彭人盯住的消息。

    两人都十分愤慨,也十分感激苏乙出手救人的义举。

    对于苏乙的安排,三人没有任何异议,完全服从。

    “沧海,你和比尔明天第一场对决,你的伤势如何?”苏乙问道。

    荣沧海苦笑摇头:“若是对手是哲彭人,我拼着伤势恶化也要上去斗一斗,但跟比兄……没这个必要。”

    比兄……这称呼。

    “我会直接认输的,耿师傅。”荣沧海道。

    “也好。”苏乙点头,“据我估计,这次的格斗比赛,明年或者后年,一定还会再次举办,这次失利,下次再来。”

    荣沧海点头道:“放心吧耿师傅,我想得开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第三轮十二进六的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比尔安德伍德对阵荣沧海,属于华国内战,荣沧海直接认输,比尔安德伍德锁定一个晋级席位。

    第二场是哲彭内战,小西康裕和岩田文男二人对决。

    和华国方面一样,这场比赛也没有比试,小西康裕直接认输,岩田文男晋级。

    连续两场都没有打起来,让下面的观众有些嘘声。

    但紧跟着,满场欢呼尖叫声就响起来了。

    第三场——耿良辰对战暹罗高手乃蓬!

    这是一场重量级比赛,也被媒体报社和普罗大众称之为“复仇之战”。

    因为在昨天的比赛中,苏乙的大徒弟姜铁山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惨遭乃蓬翻盘,被淘汰出局。

    结果乃蓬打败了徒弟,今天这场就轮到师父了。

    苏乙上场的时候突发奇想,这乃蓬莫非是拿到了主角模板?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不就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吗?

    要是能在自己这个“华国第一”身上刷一场胜局,这个乃蓬简直就会一炮而红,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啊……

    但乃蓬注定是个配角。

    尽管乃蓬十分慎重了,几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和苏乙对决,他的实力也得到了超常发挥,但最终,他全程被苏乙碾压,并在比赛进行到两分钟多一些的时候,被苏乙一拳KO。

    这种没有经过现代化规范的古老泰拳杀伤力的确非常大,但在防守方面缺陷很大。

    苏乙也是学过泰拳的,乃蓬的功夫在苏乙眼中漏洞很多。

    要不是为了“骗”乃蓬多使用点杀招出来,他好偷师一番,这场战斗他依旧可以在十秒内解决战斗。

    虽然没有大多数观众想象中的龙争虎斗的局面,但这种强势碾压的过程,其实更让大家兴奋。

    苏乙出手,一如既往地稳定,一如既往地强大,强大到让国人观众自豪骄傲,让对手们沉重绝望。

    “耿良辰……这个人必须败!绝不能让他赢下去了!”岩黒秀夫咬牙切齿地发狠道。

    “但是他太谨慎了!”前田光世沉声道,“他和现在还参赛的华国选手住在一起,吃住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除了比赛也从不外出,我们之前的手段,也被他全部破解了,这个该死的耿良辰,他和华国特务头子刘海清的关系太好了,我们费劲心力准备好的手段,居然全部没用了!”

    “现在我们想对他下手都找不到任何机会,包括今天的叶问,他被耿良辰保护得太好了,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只能在擂台上光明正大和他打。”

    “对付叶问,前田桑应该没问题才对吧?”岩黒秀夫道,“他被耿良辰三招打败,这样的人,前田桑就算光明正大和他打,他也不会是您的对手才对。”

    “当然。”前田光世自信一笑,“区区叶问,何足挂齿?这场比赛唯一能让我觉得威胁的人,就只有耿良辰一个人!”

    “耿良辰……”岩黒秀夫眯起眼睛,“放心吧前田桑,我会竭尽全力,为你创造良好的比赛条件的!”

    第四场比赛是灯塔黑人拳手对阵哲彭宫城长顺。

    两人昨天才打过一场,黑人拳手所学博杂,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灵活程度,都完胜宫城长顺。

    这场比赛宫城长顺明显得到过高人指点,有了很新颖的打法,并且一度给卡特造成了威胁,甚至让黑人拳手受了一些小伤。

    但卡特打得很稳,任由宫城长顺改变风格,他却巍然不动,稳扎稳打。

    结果最后宫城长顺的三板斧结束后,再无花样可以发挥,比赛开始重新回到正轨,进入“卡特”时间。

    最终的胜者仍是卡特,卡特赢下了这场比赛,进入了六强。

    由于前两场比赛并没有开打,所以这场比赛才是今天举办的第二场比赛。

    紧跟着出场的双方又是两位重量级选手——前田光世对阵叶问。

    前者是哲彭武术代表团的领军人物,后者是南方武人选出来的代表。

    虽然因为惨败于苏乙之手,叶问一度遭到南方人的嫌弃和质疑,但随着正赛开打,叶问用绝对的实力又重新赢得了人们的尊重和信任。

    随着两方选手上台,台下的观众十分亢奋,大喊着叶问的名字,给叶问打气。

    叶问很温和地四下拱手为礼,最后在擂台站定,向对面的前田光世拱手,微微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叶先生您好,我是前田光世!”前田光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微微躬身,“待会儿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关照。”

    “互相关照。”叶问笑了笑。

    “比赛开始!”随着灯塔裁判一声令下,这场比斗正式拉开帷幕。

    叶问也好,前田光世也罢,两人谁都没有着急先出手,而是目光死死锁定对方,开始绕着擂台踱步绕圈。

    两人有意识调整自己的步伐,保持着安全距离,审视对方的动作,寻找对方的破绽。

    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0856、叶问VS前田光世

    柔术是一种缠斗的武术,它的技术和策略都基于地面打斗,擅长将对手拖向地面,然后在地面上获得控制的姿势。一旦形成控制姿势,就可以使用关节技、绞技或击打技术等将对手降服。

    简单来说,就是MMA里的寝技。

    当然,柔道的站立技也是有的,而且也自成体系套路,只是柔道的核心技术,是寝技。

    前田光世身为柔道高手,他在柔术上的造诣几乎可以比肩其师嘉纳治五郎,这在他之前几次动手的时候,苏乙就看出来了。

    技术的高低,从来都跟人品无关,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前田光世的技击水准还在嘉纳治五郎之上。

    嘉纳治五郎毕竟岁数大了,且境界高不等同实战厉害。

    很多宗师的境界和思想都很高,但要把理论转换为实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要说前田光世是当下哲彭柔道第一高手,这个说法是没错的。

    和柔道的站立技有些相似的是,咏春是一门注重中线、朝面追形、长处在于埋身搏击。

    两者都非北方长拳那种大开大合,也都费硬桥硬马的刚硬功夫,走的都是追求灵活、速度、精准、纤细的路子。

    因此,这两人一打起来,便是贴身肉搏。

    谨慎观望之后,两人几乎不分先后出手。

    两人赤手相搏,速度都快极了,招式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场比斗已经极其类似于现代搏击的风格了,没有任何复杂或者花哨的技巧,有的只有攻防,双方都是直来直去的招式,什么虚招变化一概没有,只有攻!不断地进攻,以攻代守。

    守也是攻,攻也是守。

    这个时候,什么高级技巧杀招绝招都得先放一边,因为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双方心中都只有眼前的对手,都只有连思维都跟不上的连绵不绝的攻击。

    砰砰砰砰!

    骨肉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哪儿有真能密不透风的防守?

    渐渐的,双方的招式开始突破对方防守,落在了彼此的身上。

    前田光世左肩、右肋、左脸纷纷中招。

    叶问胸口、右脸、腹部也频频中拳。

    但没有人退缩,没有人避让,更没有人惨叫哀嚎。

    两人一言不发保持着和之前一致的进攻节奏,依然不断攻击对方,却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拳拳到肉!

    这一刻,两人在同时挨打,但任由对方的攻击落在自己身上脸上,也绝不退缩,而是以更快的频率和更大的力量加强自己的进攻。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最终还是前田光世被打得受不了了,他的年纪比叶问更大些,无论是耐力还是体能都有所不如,保持如此高频率的进攻速度,还要硬扛住对方如雨的攻击,这对他一个年近五旬的人来说强度太大,短时间还可以,但时间一长,便有些吃力了。

    他和叶问现在的情形,和之前苏乙对阵船越义豪的那一战有些相似。

    那一战苏乙便用了极致快的战术,迫使船越义豪从一开始就不得不进入苏乙的节奏。

    但进去容易,停下难。

    船越义豪最终没能跟上苏乙的节奏,结果导致彻底崩盘。

    相比起船越义豪来说,前田光世的经验却十分丰富老道,他深知这时候自己哪怕动作慢半分都会导致一场惨败,而且叶问的攻击如跗骨之蛆,怎么甩也甩不掉,想要靠退避、躲闪化解对方的攻击,打断对方的节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突然爆发了。

    他双臂交错护住中路,双掌并指如刀,刺向叶问双肩。

    他这一击之前明显有略微蓄力的过程,叶问感应到这一点,下意识便有了格挡防范的动作。

    但偏偏前田光世这一击落在叶问身上的时候,却变“刺”为“抓”。

    他他交错的双臂死死扣住叶问的肩胛骨,

    钻心的疼痛使得叶问瞬间做出反击,一招童子拜佛隔开前田光世双臂,但前田光世却在此瞬间完成迅速转身,矮身微微后仰,让自己的左肩扛在叶问右胸位置,然后双手高举抓住叶问双臂内侧,猛地躬身下腰,后挺,完成了过肩摔的动作。

    叶问一惊非同小可,在传统国术中,下盘稳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下盘指的就是双腿双足,双腿双足一旦离地,就意味着将自身置于险地。

    所以即使是以腿功著称的武功,也甚少有双腿双足同时离地的招式。

    因此叶问第一时间做出了抗摔的动作,他身子绷直后仰,同时双拳紧握下砸,狠狠砸向前田光世的背部。

    但在他拳头落下之前,前田光世便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叶问这一击落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前田光世和自己已经拉开了距离,到这时他才幡然醒悟过来,自己被前田光世给骗了。

    对方根本不是想摔自己,而是想打断自己的节奏,和自己拉开距离。

    偏偏前田光世做的很聪明,他用的方法其实攻防两可,如果叶问刚才没有做出抗摔的动作,那前田光世摆脱的意图就会变成真摔。

    一旦叶问被甩到半空,那前田光世照样化被动为主动。

    高明!

    叶问心中暗赞一声,脚下急进步,再次对前田光世发动猛攻,想要把前田光世再次拖入自己的节奏。

    但前田光世岂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他亦攻亦防,迅速贴近叶问,开始施展柔术的擒拿和摔跤,并迫使叶问倒地,想要把叶问拉到地面,以柔术最核心的绞术和反关节技来制服对手。

    叶问反应极快,在前田光世要和他纠缠的第一时间飞速撤身而退,和前田光世拉开距离。

    双方相隔两米距离,再次绕圈彼此对峙。

    场下掌声欢呼声雷动,刚才一番惊心动魄的打斗,看得观众们大呼过瘾。

    这种场面,才符合他们对高手过招的幻想。

    即使是很多外行观众,也都能看出刚才这一波是叶问略占优势。

    但只有苏乙和几个宗师才能看出这其中内在深意,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这一波,叶问的确凭着更快的速度和更精准的招式和更强的力量取得了优势,一度打得前田光世有崩盘之危。

    但前田光世经验太丰富了,即使在这种逆境下,他依然有条不紊化解了这次最凶险的危机,把比赛拖入适应他的节奏之中。

    叶问察觉到了这一点,想要再次恢复他之前的进攻节奏,但这次前田光世却不给他机会了,以缠斗的方式迫使叶问不得不放缓速度和他纠缠。

    如果这时候叶问一鼓作气寸步不让,继续和前田光世激烈争斗的话,就算叶问不能重新占据优势,也起码能继续维持主动的局面。

    只可惜,叶问居然在前田光世要和他抱在一起纠缠的时候,他退却了。

    这一退,直接把之前所有的优势重新给让回去了。

    现在他和前田光世又重新回到了统一的起跑线上。

    擂台比武,放弃自己已经占据的优势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虽然擂台上从不乏逆转战局反败为胜的例子,但百分之九十,甚至是更多的战局,都是占据优势的人赢得比赛。

    逆转这种事情毕竟只是少数。

    叶问身为一个很稳重,经验也算丰富的武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但他为什么要退?

    一是不给对方把自己拖入地面战的机会,但这一点不是消极退避保持距离就能做到的。

    第二个原因,却是叶问本身的性格所致。

    叶问是个“体面”人。

    虽然他是武人,但他家境殷实,在生活上,从小养尊处优,受过良好的教育,自诩文武双全,出入都受人尊重。

    像他这样的体面人,绝不习惯和对手像是两只肉虫一样抱在一起滚到在地,面目狰狞地角力,涕泪横流青筋暴起,扭来扭去。

    主要就是因为他“体面”的想法,导致他放弃自己占据的优势,和前田光世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擂台上,双方简单对峙后,再次缠斗在一起。

    从表面的局面来看,是叶问在攻,前田光世在守,仍然是叶问很快就占据了主动。

    但在苏乙这种明眼人看来,这种局面是前田光世有意造就的。

    前田光世心思很深,苏乙能看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能看出来。

    察觉到叶问这个不算弱点的弱点后,前田光世立刻觉察到这对自己来说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于是他主动示弱,放叶问来攻,但却将节奏调控在他自己能适应的范围内。

    每当叶问想要变化节奏,加快速度,或者给前田光世带来威胁的时候,前田光世就做出要和叶问缠斗打地面技的动作。

    这个“威慑”无往而不利,叶问果然一遇到这种情况就退却了。

    “叶问要输了!”苏乙忍不住摇摇头,心中为这场比赛的结果做了预测。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叶问明明占据优势,但就为了避免和前田光世地面缠斗,宁愿放弃自己的优势,一次次半途而废。

    也许他自信能够战胜对手,也许他自信前田光世不是他的对手,也许他还错以为自己一直主导着比赛,掌控着节奏。

    然而这都是他的错觉!

    事实上,现在比赛的节奏已经在他一次次半途而返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进入前田光世的节奏了。

    果然,当叶问再一次发动进攻,并在前田光世再次以地面缠斗的动作“逼迫”,叶问继续后退的时候,这次前田光世动了。

    前面几次说进就进,说退就退的经历,麻痹了叶问,让他以为前田光世是个非常谨慎,不愿意冒险的人。

    所以再一次退走之时,叶问并没有太多谨慎,他脑子里思考的反倒是自己快赢了。

    因为通过这一次次的试探,叶问也察觉到了前田光世的一个弱点,而前田光世自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这几次的试探,同样也让前田光世放松了警惕,叶问打算下一波就利用这个弱点,一举奠定胜局。

    所谓当局者迷,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擂台上的叶问和前田光世都觉得自己快赢了,都认为对方被自己麻痹了,都自信自己绝不会翻船。

    更可怕的是,他们所想的都是正确的,也都是事实!

    前田光世的确找到了叶问的弱点。

    叶问也的确麻痹了前田光世。

    可以说,双方谁先出手,谁就很可能拿下这场比赛!

    叶问打算下一波进攻后再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出手。

    而前田光世一直瞄准的机会,却已经被他等到了。

    先出手的是前田光世,叶问的运气被他一次次半途而废,而消磨光了。

    眼看叶问就要退走,前田光世突然猫腰屈膝,猛地一下朝叶问窜了过来。

    这一窜毫无预兆,突兀之际。

    且因前田光世特意压低身形,使得叶问没能第一时间做出阻挡或者反应,等叶问反应过来时,前田光世整个人已经蹿到了叶问双腿之间,脑袋穿裆而过,抱住叶问的双腿,猛地起身,把叶问直接给顶了起来。

    叶问失去平衡,整个人骑在前田光世的脸上被顶起来。

    他大吃一惊,但内心却不慌,飞快保持平稳,拳握凤眼,突然出手狠狠砸向前田光世的百会穴!

    这一拳砸实了,前田光世非被砸晕过去不可。

    但就在这时,叶问感觉自己的不雅之处传来钻心般疼痛。

    他脸色大变,剧痛让他浑身一抽搐,惨叫一声,没有第一时间发出攻击。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前田光世抛飞出去!

    他人还在半空,前田光世已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他的下巴上!

    叶问口喷鲜血整个人后仰翻转过去。

    前田光世得势不饶人,一脚踹在正在下坠的叶问后背上,直接把他踹飞出去。

    噗通!

    叶问重重摔在了擂台下面。

    当他落地之前,有个撑住手臂卸力的动作,这才使得他没有把脑袋磕在地面上。

    但尽管如此,他也摔了个七荤八素,翻滚几周才稳住。

    等他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只感觉嘴里、裆部、背部,各种疼痛五味杂陈,让他连站着都觉困难。

    “噗!”叶问吐掉半颗牙,混合着血液唾沫,怒瞪着台上的前田光世,咬牙切齿颤声吐出两个字:“卑鄙!”

    现场此刻一片哗然!

0857、阴谋诡计

    叶问输了!

    他输给了前田光世,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

    他原以为前田光世和他一样,也是一个体面人,因为这个哲彭人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显得很有礼貌和教养。

    但没想到,这个哲彭人居然咬他的牛子!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前田光世突然钻裆,为什么肩膀、手都过去了,就剩下脑袋没过去,这才留下了致命破绽,让他有砸击其百会穴的机会。

    没想到,这家伙早就计划好了用叶问的裆部挡住自己的嘴脸,然后极其隐晦地下嘴。

    这家伙的咬合力跟特么狗嘴一样,当时叶问一度觉得已经断了。

    所以他才会失力,才会再无还手的反应能力,才会被对手抓住机会,踢下擂台,一举奠定了胜局。

    前田光世咬人的事情除了叶问谁也不知道,因为没人看到。

    就连苏乙也只是猜到几分,尤其是注意到叶问裆部都渗出血迹的时候。

    这样一来,赛事组委会一致同意,把第四轮的六强赛和第五轮的冠军争夺赛,全部放在今天下午进行。

    苏乙因为先扶着叶问回去了,所以他是后来从徒弟比尔安德伍德口中得知抽签结果的。

    “灯塔人想要让卡特拿个好名次?”苏乙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摇头失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卡特的功夫不错,但他已经到极限了。”

    “师父,灯塔人也好,哲彭人也罢,他们无疑都在玩弄规则,破坏公平,为什么你对这种事情从来不表达自己的态度,提出反对?”比尔安德伍德问道。

    苏乙笑了笑道:“比尔,我现在是参赛者的身份,关于规则,关于赛制,我能不参与就尽量不会参与,这是裁判和赛事主办方才去操心的事情。”

    “人在什么位置,就该操心什么事情,如果我发话表态,会授人以柄。”

    这当然不是全部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这样的现状虽然不好,但却是苏乙能接受的范围,他不愿节外生枝。

    追求公平公正,维护规则赛制固然是对的,但也要量力而行,还要权衡利弊。

    对于成年人来说,是非对错不重要,做正确的事才最重要。

    正确的,不等于是正义的。

    苏乙现在提出抗议,就算重新抽签了,除了得罪了灯塔人,有任何意义吗?

    而且对苏乙来说,进了六强后,除了冠军,名次毫无意义。

    要做冠军,注定要打败所有人,跟谁对战,其实对苏乙来说只是先后问题,他对此根本不在意。

    当然,苏乙和比尔安德伍德对战,这对比尔安德伍德来说,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除了苏乙,他自认为和其他人六个人打,他都有胜算,他是有能力晋级前三的。

    可现在……

    苏乙看着比尔安德伍德道:“其实如果不是哲彭人和灯塔人捣鬼,咱们师徒二人倒是有可能在决赛会师的。灯塔人这么一搞,你倒成了牺牲品。”

    “对我来说,除了冠军,第二和第六没什么区别。”比尔安德伍德叹气道,“但有师父您在,我知道冠军绝不是我的。我没觉得我是牺牲品,我只是讨厌这种暗箱操作。”

    “谁都不会喜欢这种玩弄规则的事情。”苏乙道,“我想他们之所以毫不顾忌你这个不列颠人的感受,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代表了华国出战。”

    “是的,不列颠公使和灯塔公使都找过我,想让我代表西方,因为他们知道我必卡特强。”比尔安德伍德坦然道,“但我拒绝了他们,我告诉他们,第二届搏击大赛,我会代表不列颠,但现在我是武馆的人,我要为我的师父出战。”

    苏乙欣慰拍拍他的肩膀:“你很不错,我没有看错人。”

    “尊师重道,薪火相传。”比尔安德伍德呲牙一笑,“我懂这句话的意思,师父。”

    叶问的伤势不算太严重,主要是皮外伤,但也伤到了海绵,不知道会不会影响……

    前田光世下嘴太重了,据大夫说,那家伙事儿,被咬得皮开肉绽,这还隔着两层裤子呢。

    叶问很是郁闷,输了比赛,伤了牛子,这对他来说是双重打击。

    他是体面人,对他来说这算是奇耻大辱。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但奈何比赛现场也不是苏乙一个明眼人,有记者看到了叶问裆部的鲜血,猜到了事情真相,已经把这件事报道出去了。

    这件事儿已经在佛山引起轰动了,现在整个佛山谁不知道,培德里叶的牛子被一个哲彭老男人给咬了……

    人们在大骂哲彭人卑鄙的同时,也兴致勃勃传着八卦。。

    听说金楼的堂姐儿们已经组队提着外敷用的药膏药粉去培德里探望叶问了。

    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哲彭人的住所内。

    “必须要遏制住耿良辰!”前田光世严肃对岩黒秀夫道,“我不清楚这个人的实力到底在什么层次,但冠军我势在必得!我们大哲彭帝国,也需要这项荣誉!我要成为全世界最能打的人!只有这样,我们的那些目标才会更好地实现!”

    “耿良辰就像是一只乌龟,把自己缩在壳里,根本没有任何破绽!”岩黒秀夫沉声道,“他在津门也是孑然一身,之前用他师兄的安危,也威胁不到他,津门的和知桑告诉我,这个人冷血凉薄,津门没有耿良辰在意的人。反倒是这边,宫宝森一直对他青睐有加,对他有知遇之恩,如果能抓住宫宝森,也许……”

    “宫宝森?”前田光世皱眉,“我看到四个华国宗师全部都有全副武装的军人保护,从正赛开始后就有了。”

    “这也是耿良辰的手笔,”岩黒秀夫道,“他和佛山本地驻军的关系匪浅。”

    “这个家伙,怎么谁都认识?”前田光世眉头皱得更紧,“下午就要比赛了,我们还能找到抓捕宫宝森的机会吗?”

    “不可能了。”岩黒秀夫摇头,“他一直住在金楼,金楼被层层包围,戒备森严,我们的特工没办法混进去,更没办法把人抓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前田光世有些恼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对上耿良辰,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输掉这场比赛,岩黑桑,你我都要承担失败的责任!”

    “我当然知道。”岩黒秀夫平静道,“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前田光世精神一振,“岩黑桑,请您指点迷津。”

    “下毒!”岩黒秀夫看着前田光世,一字一字地说道。

    “下毒?”前田光世眉毛一挑,“怎么下?耿良辰太谨慎了,你不是说过吗?他所有的食物和水,都是几天前就准备好的,一直随身携带,哪怕上台比武的时候,也是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保管。我们根本没机会给他下毒。”

    “谁说是要给耿良辰下毒了?”岩黒秀夫微微一笑,“我说的是——宫宝森!”

    “宫宝森?”前田光世一怔。

    “是的,宫宝森。”岩黒秀夫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关于渗透金楼的事情,我已经有点眉目了吗?”

    “我买通了一个金楼的人,他虽然没办法靠近耿良辰,但却有办法靠近宫宝森。我已经约他待会儿见面了,我会说服他,让那个他给宫宝森下毒,下一种给水部队研制的烈性毒药,只要在三个小时内注射解药,宫宝森就能活下来,否则的话,他活不过二十四个小时!”

    “然后我们用宫宝森的死来威胁耿良辰?”前田光世眼睛一亮,“如果他不在乎宫宝森的死活呢?”

    岩黒秀夫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前田桑,你不能完全依靠这些手段来打败耿良辰,如果耿良辰真的不在乎宫宝森的死活,或者万一下毒计划失败,那你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背水一战!”

    前田光世皱眉不语。

    “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为了保证冠军归属,我还做了额外安排。”岩黒秀夫看着他,“我会让岩田文男,全力保障你的。”

    “岩田文男?”前田光世一怔,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点点头。

0858、前三甲

    宫宝森中午匆匆吃了一点东西,便忙碌起来。

    主办一场赛事绝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千丝万缕,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要和其他主办方协调,要督办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把很多东西都落在纸面上,记录下来,方便以后有据可依。

    案牍之间最是劳心劳力,对于宫宝森来说,写写记记这些东西,比跟别人痛痛快快打一场都累。

    但没办法,人这辈子一定是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的,这是一种修行,也是一种责任。

    他要做好这些事情,记录好关于这场比赛的一切,给后来人留好文字档案,让他们再操作起来,就不会像是第一次这么两眼一抹黑,艰难摸索了。

    咚咚咚。

    “进来!”

    听到敲门声,宫宝森先是喊了一嗓子,等门打开后,他才抬头看了眼。

    是金楼的伙计小满,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

    “宫老爷,我来给您房里添点水,刚烧开的。”小满点头哈腰地说道。

    “好。”宫宝森点点头,便不去管他了。

    小满是金楼主人指定为宗师们服务的,人很机灵。他孑然一身,在这里干了七八年,是个值得信任的老人。

    暖瓶放在客厅另一角,小满给暖瓶里加满了水,又到了宫宝森的书桌前,赔笑着道:“宫老爷,我给您的茶杯里也添点儿热乎的,省得您待会儿还要自己倒。”

    “嗯,谢谢啦。”宫宝森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点头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哪儿能担您一个谢字?”小满连连赔笑,提开宫宝森茶杯杯盖,给里面加了热水。

    “宫老爷,您趁热喝啊。”小满道。

    “好,你先出去吧。”宫宝森继续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道。

    小满赔笑着出去了。

    小满走后,宫宝森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又忙碌了几分钟后他才停下来,放下水笔长长舒了口气,揉着酸涩的眼睛,活动活动手腕。

    嗓子有些发干,他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咕嘟嘟把一杯茶喝了个干净。

    咂咂嘴,他觉得今天的茶水怎么有些发苦,也许是泡得时间有些久了吧。

    他站起身来,去暖瓶那里又接了一杯水,把茶杯添满,还放在原先的位置上。然后他继续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忙了十多分钟——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宫宝森喊了一声。

    来的又是小满,这回手里端着一盘点心。

    “宫老爷,厨房刚做出来的栗子糕,您要不要尝尝?”小满端着点心赔笑着走到书桌前。

    宫宝森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不吃了,小满,今天中午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勤快?”

    “这不是怕伺候不好您吗?”小满说着,又掀开茶杯,“我给您再添点儿……”

    话说一半,小满愣住了。

    “宫老爷您没喝水啊?”小满看向宫宝森。

    宫宝森突然警觉起来。

    不对!

    房间里添水,一般都是早晨加一次,下午加一次,中午的时候,小满从来都没来房间添过热水,因为怕打扰客人午睡。

    但今天,小满突然一反常态地中午就来了!

    这是第一个不对的地方。

    第二个疑点,小满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也很懂得分寸,他从来不碰客人的东西,而且为了避嫌,只要宫宝森的书桌上有东西,他就绝不靠近。

    但刚才,小满却在宫宝森正在书桌上写东西的时候主动跑来书桌前给宫宝森加水,现在又跑来一趟送点心,未经宫宝森允许,就主动走到宫宝森的书桌前。

    他今天怎么就不知道避嫌了?

    之前那趟送水的时候,宫宝森在小满走过来后看他一眼,就是因为当时他觉得小满今天这个举动有些突兀。

    不过当时宫宝森全心沉浸在工作中,没有细想。

    现在回想当时的细节,小满似乎有些过于谄媚,还有些紧张?

    而现在呢?他很莫名其妙地进来送点心,却不等宫宝森允许,就主动掀开了宫宝森的茶杯,说是要添水。

    再联想到刚才那杯喝起来有些发苦的茶,

    想到这里,宫宝森的心已经沉下去了。

    被下毒了?

    他有些不确定,也有些茫然。

    苏乙提醒过让他小心的,他的确也小心了,但他的事情太多,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防范敌人小动作上面,所以难免有些疏忽。

    怎么办?

    现在立刻去洗胃?

    也许来不及了吧?毕竟从服下毒药到现在都过去半小时了,如果真有毒药进了肚子,该吸收的,早就吸收了。

    一瞬间,宫宝森心中百转千回,万念幻灭。

    他定定看着小满,看得后者心里发毛。

    “宫、宫老爷您、您怎么这么看着我?”小满表情有些僵硬地问道。

    “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宫宝森道。

    “啊?不、不会吧?”小满急忙赔笑解释,“您不能因为我勤快点儿,就觉得我奇怪吧。”

    “也是。”宫宝森笑了笑,“好了,你先出去吧。”

    “是,是……”小满赔笑着,微微犹豫,还是开口了,“宫老爷,给您倒了茶水,您怎么不喝呢?要不您喝点儿,我再给您续上点儿热的?”

    宫宝森笑了笑,站起来端起茶杯,径直走到垃圾桶前,一扬水杯,把里面的茶水全倒了进去。

    “哎……”小满惊呼出来。

    宫宝森回头,笑呵呵对他道:“最近睡眠不好,不喝茶了。小满啊,谢谢你的好意。点心我也不吃了,下午的比赛快开始了,我得现在就赶去赛场了,你先出去,我洗漱一下,换个衣服。”

    “是,是……”小满讪笑着退了出去,脸上有些不甘,有些失望。

    等小满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后,宫宝森脸上笑容缓缓收敛。

    良久,他幽幽一叹:“命啊……”

    小满出了金楼,很快来到金楼附近一个普通的民宅里。

    岩黒秀夫赫然在这里等着他。

    “太君,失败了。”小满畏惧地看着后者颤声道。

    “怎么回事?”岩黒秀夫目光凌厉。

    “我成功把药水下到他茶杯里了,但宫宝森没有喝水。”小满解释道,“他不但没喝,还把茶水给倒了,说是最近睡眠不好,不喝茶了。毒药就那么一份,他又马上要走,我、我也没办法了……太君,我真的尽力了。”

    岩黒秀夫长长吐出一口气,问道:“你确定他没有喝水?”

    “没有。”小满点头,“杯子一直是满的,放在原处都没被动过。”

    “是不是你露出了什么破绽,被他发现了?”岩黒秀夫又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满急忙矢口否认,“太君,我很小心的,他很信任我,对我也很热情,绝对不可能怀疑我,这事儿——就是巧了,谁能猜到他今天不喝茶啊?早知道我应该先问问他,喝茶还是喝水……”

    “八嘎呀路!”岩黒秀夫不想听下去了,骂了一声后摆摆手,“你出去吧!”

    “是,是。”小满连连躬身,陪着笑试探问道,“太君,那小莲……您能把她放了吗?”

    岩黒秀夫呲牙一笑,道:“当然,你和你的相好,很快就会见面的。”

    “谢谢太君!谢谢太君!”小满激动地连连鞠躬,“谢谢您开恩,谢谢……”

    “去吧。”岩黒秀夫笑着摆摆手。

    小满满怀期待地走出门了。

    但就在这时,一把刀子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小满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张狰狞的面孔。

    噗噗!

    刀子拔出扎进两下,小满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混账,不要在门口!”岩黒秀夫怒骂一声,“把尸体拖走!不要留在这里!”

    “嗨!”杀人的手下脸色一变,急忙恭敬立正。

    岩黒秀夫叹了口气道:“耿良辰,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呢……是吗?”

    下午两点半,六强赛正式开打。

    第一场是岩田文男对阵卡特,本以为这是六强赛中唯一会真正开打的比赛,但没想到,卡特根本没有到场。

    来的是一个华国人,他走上台大声宣布:“卡特先生突发疾病,不能参加比赛,他委托我来向他的对手岩田文男先生认输,并对此表示遗憾。”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什么突发疾病,这是见鬼的话!

    唯一的可能,就是哲彭人搞了什么鬼。

    群情激愤,现场观众们的情绪都很激动,他们被哲彭人的无耻给激怒了。

    另一边,灯塔的公使也很愤怒,他一手主导了对卡特最有利的局面,就是为了让他拿到前三的名次,为灯塔的荣誉增加光彩。

    可现在,卡特居然“病退”了,这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让他怎能不愤怒莫名?

    “可恶的哲彭人,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在搞鬼!如果让我知道他们背着我对卡特做了什么,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灯塔公使愤怒咆哮着。

    其余的西方人也都义愤填膺,纷纷为卡特“打抱不平。

    哲彭人这边,岩黒秀夫嘴角勾起,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说服卡特的?”前田光世好奇问道。

    “十万美金。”岩黒秀夫道,“华国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个黑人非常贪财,而且我答应送他去江户,并为他准备一所别墅。”

    “这么大手笔!”前田光世动容。

    岩黒秀夫瞥他一眼,像是看着一个智障:“到了江户,这个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钱是可以收回来的,至于别墅……呵呵,连我都没有江户的别墅,他凭什么?”

    卡特的突然退赛虽然让全场一片哗然,但事情已成定局,所有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岩田文男晋级,成为前三甲之一!

    第二场比赛是苏乙对阵比尔安德伍德,后者也很干脆利落上台认输。

    第三场,大冢博纪作为和道流空手道的创始人,他的实力和前田光世当在伯仲之间。

    连比都不比就直接向前田光世认输,显然是大冢博纪很不乐意的事情,但在大局面前,他不得不妥协。

    这样一来,前三甲就此全部诞生了,分别是岩田文男、苏乙和前田光世!

    两个哲彭人,一个华人。

    在巨大的争议声中,主办方的代表们再次上台,准备再次抽签,决定三位选手的出场顺序。

    “哼,哲彭人,我要表示抗议!你们用了卑劣的手段,造成了卡特的退赛!”灯塔公使黑着脸道。

    “先生,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话,那就是诽谤!我希望你能为你的言语负责!同时,对于卡特先生因病退赛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哲彭代表笑眯眯地说道。

    “我会查出真相的!”灯塔人忿恨丢下一句,然后直接退场了,以示心中不满。

    哲彭人耸耸肩,看向宫宝森:“鉴于只剩下三个人,我认为抽签环节应该取消,不如就按照上一轮的出场顺序,来依次对决,这样既方便,又公平。”

    上一轮的出场顺序,就是岩田文男、苏乙、前田光世。

    也就是说,先是岩田文男VS苏乙,然后两者的胜者VS前田光世。

    “规矩就是规矩,还是抽签吧!”宫宝森拒绝了哲彭人的提议。

    哲彭人明显是想搞车轮战,宫宝森怎能答应?

    然而抽签就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让前田光世和岩田文男对决。

    哲彭人付出这么大代价把岩田文男推到前三名,不是为了让他和前田光世内耗的,他们肯定是要让两个哲彭人轮番和苏乙对打,只有这样才对他们最有利。

    所以,哲彭人肯定不愿意抽签决定比赛场次。

    “这不是你我两国的事情,不如,大家投票表决吧。”哲彭代表笑呵呵提议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最终投票的结果是大部分人都赞同了哲鹏代表提出的方案。

    除非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西方人才会和哲彭人针锋相对。但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西方人更愿意卖哲彭人面子,而不是华人的。

    前三甲谁胜谁负,这件事对西方人来说半点影响都没有,反正也没有他们的人。

0859、决战之前

    “意料之中。”

    当宫宝森告诉苏乙最后前三甲的比赛规则后,苏乙并没有意外。

    事实上得知卡特退赛后,苏乙连哲彭人到底想怎么干都猜得到。

    他们想要打败苏乙获得冠军,无非就那么几种办法,非此即彼,并不难猜。

    “耿良辰,获胜!”

    随着意国裁判宣判,现场彻底化为欢乐的海洋。

    这一刻的声浪,事后据说整个佛山城都听得到。

    意国裁判下台后被岩黒秀夫拦住。

    后者对裁判大吼:“他犯规了!该死,你不应该判他胜利!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

    意国裁判摊手道:“抱歉,我无能为力。”

    岩黒秀夫凑到意国裁判耳边,气急败坏低声咆哮:“你收钱了!你别忘了,你收了我们的钱!”

    “但你的人太没用了,他败得太快了,甚至连三秒钟都不到他就败了。”意国裁判一摊手,无奈地道,“我就算想帮他都来不及,抱歉,你的钱,我可以退十分之一给你……”

    “八嘎呀路!”

    “……”

    哲彭人的一切反对都是徒劳的,因为这是一场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比赛。

    从比赛开始到比赛结束不过几秒时间,苏乙便赢得了比赛,对手也失去了再战能力。

    这场比赛没有丝毫悬念,直接被杀死了!

    赢下了这场比赛,苏乙只要再胜了前田光世,便会成为冠军。

    而反之,只要前田光世赢下苏乙,后者也会直接成为冠军。

    哲彭人精心构建出来的“优势”,就这么被苏乙以绝对的实力给碾碎了。

    观众们仍在肆意庆祝,欢呼雀跃着,一个穿着妖艳的女子突然穿过擂台边封锁的警戒线,跑到了苏乙身边。

    她手里还稳稳端着一碗水酒,而放他过来的那个军官则面带善意的笑容,还对苏乙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暧昧眼神。

    “耿大侠,我是惜春楼的赛昭君,大侠在擂台上英姿勃发,小妹心向往之,愿自荐枕席,索欢一夕,不求地久天长,只愿侍奉英雄。无论耿大侠答应与否,都请喝了这杯酒,祝您旗开得胜,一举夺魁!”

    这女子口齿清楚,一番话说的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清脆,她的话语也清楚落在周遭人们的耳朵里,引起阵阵起哄叫好。

    少年英雄,意气风发,惹得美人倾慕,求欢所爱。

    名利权色,一朝尽有,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这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场景,也是绝大多数男人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这样的情况下,只怕许多人这酒还没喝,都要醉了。

    苏乙怎能拒绝这样的美人?怎能拒绝这杯“壮行酒”?

    然而偏偏他就拒绝了。

    “哲彭人给你多少钱?”苏乙笑呵呵问道。

    女人一怔,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

    “耿大侠,您说什么?”她强自镇定,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苏乙突然一拳打在这女人的肚子上,后者吃痛顿时“嗷”地一声弯下腰。

    苏乙出手同时飞快伸手把她手中这碗酒接了过来,然后一把撕扯住女人的头发,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腰,让她仰面朝天,将这碗水酒给她灌了下去。

    这女人被刚才那一拳打得失了力,此刻这姿势更是什么力气都使不上,这一碗酒,被苏乙“咕嘟咕嘟”全灌了下去。

    苏乙眼神冰冷,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笑呵呵道:“要是没毒,我向你赔罪;要是有毒……呵呵,你死了,我也要找到你的家人,杀你全家陪葬!”

    女子此刻面无人色,满脸惊恐,两股战战,哪儿还有刚才的落落大方?

    苏乙突然撤身,这女人顿时像是死狗般瘫倒在地。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抠自己的嗓子眼,想要把刚才喝掉的酒给抠出来,苏乙见状,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把她踹翻过去。

    此时全场观众全被这突兀的变故给惊呆了。

    有机灵的隐隐猜到什么,但大多数一头雾水。

    周围警戒的士兵都冲了过来,其中最高的军官面色凝重,刚要问苏乙怎么回事,苏乙便指着倒地的女人对他道:“把她给我绑了,如果我下了擂台她还没被毒死,我就在所有报纸上公开向她道歉!”

    这军官一听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立刻大变。

    “是!耿大侠!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失职!”军官急忙道。

    苏乙点点头,转身向台上走去。

    军官压着怒气,看向那个放人进来的家伙:“谁让你放她进来的?啊?”

    “我、我以为她倾慕耿大侠,所以才……”

    啪!

    “混账,你差点成为全国的罪人!”军官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放开我!放开我!给我解药!太君,给我解药……”那被抓住的女人突然发疯般对哲彭人的方向哀嚎哭喊起来。

    如果说刚才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明显了。

    满场哗然,哲彭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示他人公开向苏乙下毒!

    刚才那样的情况下,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少年武人,志得意满下根本不会防备,就会喝下那杯水酒,然后就会中毒。

    哲彭人何其奸诈,何其歹毒?

    现场的观众们纷纷咒骂起来。

    贵宾席上,各国代表也纷纷变色,这种恶劣行径,他们绝不会纵容,因为纵容这种事情,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包括华人代表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对哲彭代表进行严厉地谴责和痛斥。

    但哲彭人不慌不忙地辩解道:“这是诬陷,我们哲彭人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也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各位,我怀疑这是华国人场拙劣的自导自演的阴谋,目的是为了扰乱秩序,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华国人的卑劣和愚蠢是众所周知的,你们不应该因为这种低等卑贱民族的拙劣表演,而怀疑大河民族的高贵品质……”

    几个华人宗师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种振振有词的无耻嘴脸,可以让每个亲耳听到的人都血压飙升,恨不得杀人。

    哲彭人死不承认,哪怕是那个下毒的女人再亲口指认都没用。

    比赛还要继续进行,最终,这场风波只能不了了之。

    尽管现场骂声一片,但这个时候的哲彭人根本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可惜,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岩黒秀夫失望地叹道,“前田桑,耿良辰这个人太谨慎了,我已经尽力了,现在,只能靠你了。”

    事到临头,前田光世反倒满心平静,心如止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重新走到擂台上的苏乙,淡淡说道:“岩黑桑,我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

    语气决绝。

    但岩黒秀夫却心里“咯噔”一声。

    因为只有对胜利毫无把握的人才会说“拼尽最后力气”这种话。

    他看着绝决的前田光世,心中突然已经对这场比赛的结果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他明白,这次他的任务,其实已经失败了。

0860、激战

    苏乙VS前田光世!

    这一定是一场跨时代的对决,是后来者对阵先驱者。

    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还是“姜还是老的辣”?

    答案即刻揭晓。

    两人都没有和对方寒暄说话的意思。

    亦不需要自我介绍。

    台上,二人各自摆出架势,冷静彼此凝视。

    台下,记者们的镁光灯闪成一片,要把此刻定格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观众们下意识屏住呼吸,气氛一时竟凝重到了极点!

    某一刻,比国裁判猛地一挥手,比赛正式开始!

    先下手为强!

    苏乙第一时间窜了出去,轻摆身子变幻节奏,骗得前田光世做出反应,下一刻他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便落下了!

    一招鲜,吃遍天。

    前田光世连叶问的进攻速度都吃不消,碰上“小马达”苏乙,他就更不行了。

    但这个哲彭人显然也知道自己的短板,而且早就想好了策略,在苏乙出手的第一时间他便矮身下潜窜到苏乙的跟前,抱腰就摔!

    他的速度也快到了极致,苏乙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但前田光世拼着挨了苏乙几拳创造出来的抱摔条件,怎能容苏乙挣脱或者逃离?

    苏乙被前田光世用全身的力气扛在腰部,用力顶起离开地面,然后摔向地面。

    此时台下传来一阵惊呼!

    没人想到一开局,被他们寄予厚望的苏乙就即将要被摔倒了。

    在之前的比赛中,哲彭的柔道传人们很好地向国人们演示了什么叫地面打法,什么叫反关节技和绞术。

    所以大家公认的概念就是一旦被小鬼子摔倒在地,就基本等于输了。

    当然,这是他们从未见过苏乙发挥寝技的样子。

    但苏乙的徒弟们之前有人用过寝技,只是没能引起注意。

    言归正传,眼看苏乙就要被抱摔摔倒。

    这个姿势摔倒后,前田光世无论是要控制苏乙的手臂还是腿,都十分方便,且成功率极高。

    因为人在摔在地上那一瞬间,是一定会有浑身被震荡后的失力、失控感的。前田光世一定会抓住那一瞬间稍纵即逝的机会,把苏乙控制在地面上。

    换了是苏乙,他也会这么做。

    但就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电光火石的瞬间,苏乙突然抬起了左臂,这样一来,环抱住苏乙的腰,脑袋藏在苏乙左肋下的前田光世,顿时露出了他的后脑勺。

    苏乙右拳握成凤眼状,自右往左一记一百八十度的摆拳,迅速击打在前田光世的后脑勺上!

    砰!

    前田光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突然被人从后脑勺位置往脑子里扔了一串两百响的大地红。

    整个脑袋“噼里啪啦”炸成一团浆糊,躯干和四肢瞬间失力,随同苏乙一起跌落在了地上。

    苏乙这一拳刁钻迅捷,毫无预兆!

    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他能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状态下,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以这样一个刁钻的角度,打出这样不可思议的一拳!

    这一拳说来简单,但实际上却是MMA最高竞技水平的体现!

    百分之九十的MMA拳手,都没有能力打出这一拳!

    这是极限危机下的绝地反击,这是技术、心性、反应等一系列因素综合升华才衍化出的成果!

    而这样技术含量极高的一拳,必然只能诞生在现代快节奏激烈的MMA擂台上,是高手们用一次次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最佳破解抱摔的方案之一。

    前田光世虽然是格雷西柔术之父,但这一拳他不会。

    别说不会,他连想都想不到,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破解抱摔。

    所以他中招了。

    当他死狗一样落在地上后,他的身体还压在苏乙的身上。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轮到他迅速发动反关节技,来控制住苏乙的。

    但他被苏乙刚才那一拳打得有些脑震荡了。

    苏乙为了增强杀伤力,用的还是“凤眼拳”。

    何为凤眼拳?

    就是握拳后食指第二骨节向前突出。

    凤眼拳一般是用来打穴的,杀伤力很大,穿透力极强,据说当年的洪熙官晚年时就是被一个少女用凤眼拳偷袭致死的。

    但凤眼拳非高手不能用。

    为什么?

    因为如果没有经过特别训练,这么握拳打人,很容易把自个儿的食指给扭伤或者打骨折脱臼了。

    没有经过专门训练就敢用凤眼拳打人,基本就是奔着想让自己食指骨折去的。

    苏乙显然不在此列,他的凤眼拳不敢说臻至大成,但也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凤眼拳打后脑勺,也就是苏乙刚才人在腾空不太能吃上力气,否则的话刚才就这一下,前田光世的颅骨非得被打骨裂不可!

    但即使是这样,前田光世也眼冒金星,被震得脑瓜子嗡嗡的,眩晕恶心,半响反应不过来。

    苏乙怎么放过这样的良机?

    倒地后迅速翻身双足缠在前田光世的腰部,双臂环绕住前田光世的脖子,裸绞动作已然成型。

    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用力!

    但就在这时,前田光世反应过来了。

    裸绞本就是柔术里的招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招的威力,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旦苏乙发力,这已经成型的裸绞根本无从破解,他除了认输,别无选择!

    绝境下,前田光世反倒被逼出了极大潜能。

    他左手五指迅速塞进苏乙的臂弯之中,用以延缓和阻碍苏乙的裸绞。

    但这只是垂死挣扎,延缓时间而已。

    与此同时,前田光世的右手突然反手塞到自己的身下,往苏乙的关键部位一把抓去。

    电光火石间,苏乙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叶问痛苦夹腿捂裆的画面,瞬间头皮发麻,浑身如过电般一机灵急忙侧身一躲,抬膝就顶。

    但在他动作的同时,前田光世的右手却按在他抬起的膝盖上,左右手同时用力立刻完成了转身,同时左手手肘支撑着全身重量狠狠压在苏乙的肋骨上,右手并指如刀,猛地向前一刺。

    苏乙松手,一招兔子蹬鹰把前田光世蹬飞出去。

    前田光世并指如刀的右手距离苏乙咽喉只差两寸,但终归是够不到了。

    苏乙迅速翻滚而起,后前田光世则踉跄几步也在不远处站稳身形。

    双方同时警惕盯着对手,齐齐出了一口气。

    刚才电光火石间,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可谓是惊险至极!

    前田光世虽然是用了卑鄙的手段赢了叶问,但那本来就是他实力的一部分。

    咬人当然不被规则允许,但就和足球中的假摔一样,如果能骗过裁判,骗过观众,它就是合理的。

    重点不是前田光世咬人,而是前田光世本身就有赢下叶问的实力。

    这个人本身的实力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只是心术不正,习惯了走歪门邪道,习惯了用最节省力气和精力的方式不择手段去做事情。

    抓蛋蛋同样是不被规则允许的事情,但前田光世刚才抓的极为隐晦,他依然是身体在上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裁判的视线才去抓的。

    如果苏乙刚才被他抓到,就算事后向裁判申诉,裁判最多也就只给前田光世一个警告罢了。

    因为他没看到具体的动作,就不能排除苏乙故意诬告和装样子的可能,自然就不会对前田光世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这前田光世很擅长玩弄规则,剑走偏锋。

    台下观众们呼喊声如雷滚动。

    刚才双方你来我往兔起鹘落的惊险争斗,看得他们热血沸腾。

    无论是苏乙用凤眼拳破解抱摔,还是前田光世以独特方法破解裸绞,都表现出了极高的格斗水平。

    高手过招像是于无声处听惊雷,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比赛继续。

    这次先动手的是前田光世。

    他不敢让苏乙先动手,因为他现在切身体会到了苏乙这个人的可怕,一旦他被拖入对方的节奏,他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有可能摆脱出来。

    所以,他只能抢攻,让苏乙进入自己的节奏。

    前田光世深知在苏乙这样的高手面前,站立技是他绝对的短板,所以他还是打着将苏乙拖入地面战的想法。

    他现在当然明白了苏乙在寝技方面造诣不浅,但他不相信在寝技方面苏乙会强过他。

    前田光世猫腰屈膝,灵活地进攻苏乙的下盘,速度非常快,非常激进。

    这是柔道高手非常有特色的打法,其他武功莫不讲究“站似一棵松、卧似一张弓”,但柔道用这种低盘低打的方式,使得很多武术流派在和柔道高手对打的时候,非常别扭。

    你要打中对手,就必须向下打,或者也矮身去打。

    但这样一来,你所有的东西都得变。

    像是暹罗拳、西洋拳这种末梢发力的外家拳法倒也罢了,传统武术讲究整劲,讲究下盘重要性的武术,你往下打,或者蹲下打,就很难发出整劲,无论是运劲、击打的角度就会很别扭。

    之前好多场中日之战中,华人武者都是输在了这方面上。

    前田光世自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选择这样的打法意图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但他没想到这种短板对苏乙来说根本是不存在的。

    他一动手,就知道自己错了。

    他压低攻下盘,苏乙同样压低身位和他对敌。

    他的攻击手法只有柔术中的技法,而苏乙的进攻手法,依然多样复杂,变化多端。

    两回合下来,苏乙竟又越打越快,要把他带入快节奏去。

    战术失误,前田光世当机立断壁虎断尾,又要故技重施,以贴身缠绕的方式想要打断苏乙的节奏。

    这个办法老套,但很管用。

    前田光世的贴身靠近,使得苏乙失去快速击打的空间,只能和对手一样缠抱摔跤。

    但如果苏乙选择后撤拉开距离,那其实也正中前田光世下怀,人家本来就是为了摆脱苏乙的,苏乙后撤,他就会跟着后撤,距离一拉开,苏乙的节奏自然就断了。

    进攻节奏打不起来,这场比赛就有的看了。

    如果说有这样两个人,同样的师父,同样十年苦练,同样的招式,同样的经历,甚至心性和天赋也不相上下。这两个人要比个孰高孰低,看什么因素?

    绝大多数人的答案是“临场发挥”。

    这个答案对也不对,因为发挥总有好或不好的时候。

    正确答案,是——想法。

    谁更有想法,谁就获得胜利。

    谁更有创造力,谁就是赢家。

    放在这场比赛,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前田光世逼近苏乙,他想不到苏乙要怎么应对才能继续维持他原本的节奏,在他看来苏乙的节奏必然会被他打断。

    可苏乙却告诉他,他打断节奏的做法,本来就是苏乙进攻节奏中的一环!

    就在前田光世越贴越近,使得苏乙已经失去腾挪空间,失去进攻的余地的时候,双方的手臂几乎就要同时环抱向彼此的身体。

    如果没有意外,双方这时候脑子里应该考虑的是下一步怎么摔倒对手,让自己占据优势才对。

    至少前田光世是这样的,走一步看三步是高手必备的素质,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已经预演了待会儿双方抱摔在地后的好几个场景。

    他觉得不意外的话,接下来必然是地面战的环节。

    然而意外就这么来了。

    眼看双方就要缠抱在一起,苏乙突然后仰脑袋,狠狠撞向前田光世的头。

    用头撞击对手在后世的MMA擂台上是被明令禁止的,其实也包括苏乙刚才打前田光世后脑勺的动作,也是不被允许的。

    还有喉部、腹股沟、脊椎等部位,都是不允许特意去攻击的,因为这些部位被打中轻者伤残,重者身死。

    后世的格斗擂台注重的是商业性、观赏性,选手受伤缺阵,或者搞得血刺呼啦没有观赏性,都是要影响收视率的,因此这些杀招全被禁止了。

    可现在还不是。

    现在上擂台甚至是“拳脚无眼、生死勿论”,因此苏乙自然会把身体各个部位都化作武器,去攻击对手每个部位。

    前田光世自然不愿意被苏乙的头槌撞到,这一撞,他至少要眩晕数秒。

    他反应极快,当下微微后仰躲过。

    不等他做出进一步动作,苏乙紧跟着突然提肘就打,肘击向他的右颈。

    前田光世不愧是高手,再次迅速作出反应摆动脑袋晃开这次的攻击。

    但下一秒,一只脚背狠狠抽在了他的嘴上。

    啪!

    前田光世整个人都被这记鞭腿给抽懵了。

    八卦贼腿!

    神出鬼没的八卦贼腿!

0861、世界第一

    太极奸,八卦贼,形意毒。

    八卦掌为什么会被称之为“贼”?

    贼就贼在腿法上。

    八卦贼腿,真正的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但八卦的腿法很难练好,而且八卦腿法必须配合徒手技巧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单独使用的话威力要大打折扣。

    这就让这门功夫的性价比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尽管如此,每一个练成八卦腿法的人,都会一跃成为一方高手,比如贼腿史六。

    可见这门武功的实用性还是很强的。

    八卦贼腿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由苏乙这种高手施展出来,可以说是毫无预兆。

    在这记鞭腿抽在前田光世嘴上之前,前田光世没有察觉苏乙半点即将出腿的征兆。

    而且双方这么近的距离,连出拳的空间都没有,出腿?怎么可能?

    根本不现实!

    这就必须说到苏乙天马行空的创造力了。

    因为他这一记鞭腿不是从前面踢的,而是侧身从后面踢出来的!

    他先是头槌,迫使前田光世后仰。

    然后肘击,迫使前田光世矮身斜斜躲过,这样一来就等于前田光世已经支好了自己的脸。

    而苏乙在完成肘击动作的同时便同时抬腿侧身,一手撑地,一腿斜扫,正中前田光世的脸面!

    一脚踢到前田光世的嘴上后,苏乙手臂用力,身体迅速转了一圈稳住身形,一掌向前田光世当胸拍下。

    此刻前田光世感觉嘴里的牙碎了,被刚才这记鞭腿也踢懵了,但他还是迅速做出反应,双臂呈斜十字横档于胸前。

    砰砰!

    苏乙的手掌重重拍在前田光世的手臂外缘。

    但紧跟着,苏乙突然鬼魅般进步,的第二掌悄然无息印在了前田光世的肚子上,发出如击大鼓般的巨响。

    叶底藏花!

    宫家六十四手最核心的绝招,叶底藏花!

    前田光世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顿时被打飞出去,噗通一声跪跌在擂台边缘,两手急忙撑在地面上才没有彻底趴下。

    “哇!”

    他一张嘴,一口鲜血混杂着几颗断裂的碎牙,一起吐在了擂台之上。

    苏乙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收势站定,看着凄惨无比的前田光世,指着他大声喝道:“前田你完蛋了!”

    轰!

    现场彻底沸腾开来!

    这场比斗耗时并不长,严格来说只有两回合。

    但就是这两回合,却惊险刺激无比,让观众们看得紧张不已。

    双方真是招招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有人眨一下眼睛,都错过了最关键的变局。

    “耿良辰!耿良辰!耿良辰……”

    有人已经大声狂呼起来。

    世界第一!

    这场比赛的结束,意味着在徒手格斗这个领域,世界上最能打的人被选出来了。

    而这个人是一个华国人,他的名字叫耿良辰,津门大侠耿良辰!

    这个结果未必便代表着权威,但耿良辰这个名字,却注定要传遍全世界了。

    即使是洋人们,此刻都由衷为苏乙送上掌声。

    刚才他精彩的表现,政府了在场的所有人。

    唯独哲彭人们各个如丧考妣,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包括前田光世。

    他不甘心,更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败了。

    “我还能打,你还没赢!”他面目狰狞,满嘴鲜血大喊一声,便又向苏乙扑了过来。

    但他此刻失去了方寸,更没有理智,这样的他,岂是苏乙的对手?

    更别提,苏乙刚才的叶底藏花根本没有留手,那一掌绝对伤及前田光世的五脏。

    他若不动静养,赶紧医治,说不定还能恢复几分。

    可现在他竟还敢还手——

    神仙也难救他!

    苏乙眼见他扑来,不慌不忙跟他对拆了几招,任由前田光世不断吐血,逐渐不支,眼看对方摇摇欲坠要倒,苏乙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前田光世像是只死狗般飞下台去,翻滚几周后昏死过去。

    苏乙冷漠看着对手,他知道前田光世就算还能再醒过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这个人死定了。

    至此,这场胜利再无任何悬念。

    “耿良辰,胜!”

    随着比国裁判大声宣布,苏乙忍不住振奋挥舞手臂呐喊。

    无论这一刻是虚幻还是真实,是短暂还是永恒,这是属于他的一刻!

    他无法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不愿停留。

    但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这种喜悦,这种自豪,然后继续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台下早就欢呼雀跃成一片,陷入一片狂欢之中。

    许多人都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在这个屈辱黑暗的年代里,这个苦难多灾的民族有太多的麻木和自卑了。

    而这样站在世界之巅的高光时刻,对于人们来说是多么的难得和欣慰,若不是生于斯长于斯,是很难理解这种情感的。

    就像是春雷后破土而出的那一株小小绿苗,让人感动,让人痴醉。

    “走!”

    岩黒秀夫怨毒地盯着台上的苏乙,他深深记住了这个人,以及失败的感觉,他发誓,这事儿不算完。

    这次的失败,势必会让他的事业受到一定的打击,他会受到上级的诘难,他要担负上失败的责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台上这个人造成的。

    这场失败,导致哲彭人在全华北大肆推广柔道和空手道,培养大批认同哲彭文化、亲近哲彭的华国民众的计划,大大受挫。

    原本“和平演变”的计划只能搁浅或者另想他法,甚至只能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武力攻克了。

    在一片狂欢声中,哲彭代表团抬着昏死过去的前田光世退场了。

    这位后世的格雷西之父没能撑住,在回去的路上就彻底停止了呼吸。

    而在赛场上,民众的狂欢仍在持续,大家久久不愿散去,肆意庆祝着。

    这一刻没有什么南方北方,所有人都由衷地感到喜悦。

    “耿大侠,今晚金楼贺宴,为您而开,这是我们三个老家伙代表南方武林为你庆祝,千万不要拒绝啊!”荣师傅开心地拍着苏乙的肩膀大声笑道。

    “如此盛情,晚辈怎敢拒绝?”苏乙拱手笑道。

    “好!好!哈哈哈……”

    “世界第一耿良辰!世界第一耿良辰!世界第一耿良辰……”

    不知道谁突然振臂高呼起来,于是不一会儿,整个赛场就只剩下这一个声音。

    噼里啪啦……

    鞭炮点起来了,礼花也放起来了,舞龙舞狮的队伍也向这边走来了。

    人们笑着,跳着。

    这一定是这座城市最开心的时候了。

    三个小时后。

    金楼。

    楼下已是人声鼎沸,但在四楼,气氛却凝重如冰。

    八位宗师齐聚一堂,围坐一周,北方四宗师,加上南方三老,还有一个丁连山。

    苏乙站在中间,神色肃然看着宫宝森。

    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他坦然不语,但心情却难免怅然。

    “各位老哥哥,老兄弟,今天聚大家在这儿,是想请各位做个见证,给我们这一门,了断一桩旧事。”宫宝森环顾一周,缓缓开口。

    除了苏乙和丁连山,其余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件事想必和苏乙有关。

    宫宝森和耿良辰是公认的亦师亦友忘年交,这段情谊被广泛赞扬,成为当世佳话。

    但看这架势,莫非其中另有隐私?

    “在此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个人。”宫宝森伸手指向自己的师兄,“这是我的师哥丁连山,他和大家伙儿也不算是陌生人了,这些年他为了门派隐姓埋名,牺牲颇多,我们整个门派,都对不起他……”

    “有事儿说事儿,少扯闲篇儿。”丁连山淡淡打断他。

    宫宝森不以为忤,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直入正题。”

    “我们这一门,因为一些原因,和耿良辰结下了一些私怨。”宫宝森笑容缓缓敛去,沉声说道,“这段怨仇不好化解啊,也不能随意化解,否则于情于理,都让人难安。”

    宫宝森的目光落在苏乙的脸上,和对方平静对视,复又移开目光,环视一周。

    “我们是武人,在我们这个行当,一直都有打生死擂,了一世仇的说法。这是老祖宗们为了避免仇怨一世一世无休无止地延续下去,而定下的规矩。这是个好规矩,今天,我就想以这个规矩,让我们这一门,和耿良辰之间的仇怨,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今日之后,无论生死,无论是非,谁都不得再追究!否则天诛地灭,人神共愤,万人唾骂,不得好死!”宫宝森声色俱厉,掷地有声。

    他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仿佛被镇住了。

    宫宝森微微沉默,语气稍缓继续说道:“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宝森在此谢谢大家了!”

    他话说完,李书文第一个忍不住道:“羽田,你和良辰……到底是为什么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杨成普也忍不住问道。

    “宫猴子,冤家宜解不宜结,一大把年纪了,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马应涂也黑着脸呵斥道。

    南方三老也纷纷开口,好言相劝。

    苏乙一言不发,默然看着这一切。

    和他同样反应的还有丁连山。

    若是在苏乙拿了这个冠军之前,绝对不会让这些宗师都为他说话,至少大半人都要站在宫宝森那边。

    但现在,却人人都希望宫宝森退一步。

    这里面的道理,宫宝森想必也是明白的。

    宫宝森等宗师们安静下来,微笑着四下抱拳,道:“各位老哥们儿啊,不是宝森小肚鸡肠,只是这事情非得如此不可。”

    “羽田,是良辰对不起吗?要是,我现在就让他给你赔罪!”李书文瞪眼大喝。

    宫宝森刚要说话,李书文突然转过头来,指着苏乙大喝:“耿良辰,你给羽田跪下!”

    苏乙微微犹豫。

    “我的话你也不听吗?”李书文突然大怒。

    “同臣大哥,不要逼……”宫宝森刚要劝说,就听“噗通”一声。

    回头一看,却见苏乙真的双膝一屈,跪在了宫宝森面前。

    宫宝森顿时一怔。

    男儿膝下有黄金,尤其是耿良辰这样的人。

    倒不是说,以宫宝森的身份和为人,受不起苏乙这一跪,而是以此时此刻双方的立场和局面来说,苏乙跪的不是宫宝森,而是仇人。

    这其中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所以宫宝森愣住了,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就连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丁连山,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辰,我问你,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羽田的事情!”李书文喝问道。

    “是。”苏乙沉声道。

    “好!那你先给羽田磕三个头,这三个头,是赔罪!你磕不磕?”李书文大喝。

    “我磕!”苏乙平静道。

    “且慢!”宫宝森再忍不住大喝,制止了这一幕,“耿良辰没有对不起我,我和他之间……”

    然而李书文不等宫宝森说完话,便瞪眼道:“怎么?孩子能低下头给你磕头赔罪,你却一定要跟孩子计较?”

    “什么生死斗?狗屁!这孩子的品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能真和你打生打死?你和他上擂台,不就是想让他死吗?你要是不肯原谅他,我看也别生死斗了,来来来,应涂,你给他一把刀,让他一刀插死耿良辰,灭了咱们国术最后的希望,一了百了!”

    “同臣大哥,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宫宝森道。

    但话说一半,却再被李书文打断:“我是不知道,但最大不过生死仇!羽田,杀人不过头点地,化解怨仇的办法,也不是非要废人、杀人!你今天和这孩子生死斗,无论是你杀了他,还是他杀了你,这事儿能就此了结吗?”

    “现在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都盯着良辰,你若是死了,或者他若是死了,活着的人谁能好过了?你倒是痛快了,但做事不能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你这是把事儿做绝了啊!”

    宫宝森叹了口气:“同臣大哥,先把事儿做绝的,不是我。”

    李书文突然暴怒,转头对苏乙大喝:“你到底干了什么!”

0862、一代宗师

    “别逼问他了!”不等苏乙说话,宫宝森就打断了李书文。

    “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简单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完的。”宫宝森看着苏乙,“也不是谁对谁错,就能说得清的。这世上的有些事啊,其实本来也无关对错是非,只是命运使然,你说我这话对吗?”

    “宫师傅说的是。”苏乙默然片刻,缓缓点头道。

    宫宝森走上前去,俯下身把苏乙扶了起来。

    他拍拍苏乙的肩膀,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功夫、名声、担子……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好的坏的都有。”宫宝森有些感慨地笑道,“你是个好孩子,照单全收,没有挑三拣四。这让我更加确定,我没有挑错人,国术后继有人,我也就放心了。”

    “我一辈子顾大局,为公心,但这一次,我想自私一回。我要为我自己的事儿,任性一次。良辰,我之前说你不欠我什么,这话其实不全对,至少这场生死斗,是你一直欠我的一个交代,你认吗?”

    苏乙心绪起伏。

    他想到宫宝森传授自己叶底藏花和老猿挂印这两招后,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那几乎是直抒胸臆,毫无保留的肺腑之言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场比斗不可避免,无法逃避。

    “我认。”苏乙叹了口气道。

    “认就好啊。”宫宝森笑了,“那咱爷俩就好好搭把手。你不必对我礼让三分,我也不必对你手下留情,咱们纯纯粹粹,手底下见真章。”

    “好!”苏乙再次点头。

    宫宝森看向丁连山:“师哥,这一战后,恩怨两消。”

    “谁的恩?谁的怨?”丁连山面无表情。

    “这时候,师哥要跟我分个彼此?”宫宝森反问。

    “也许当年我离开东北的时候,就该跟你断个干净。”丁连山叹了口气,“打吧,打吧。”

    宫宝森眼中泛泪,对丁连山深深一躬。

    “各位,劳烦大家伙儿做个见证!”宫宝森对众人抱拳,最后目光落在李书文身上。

    “不必说了,我懂。”李书文沉着脸道,“你宫猴子精的跟猴似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向比我都拎得清!我有什么资格教你做事?你做,我听着看着便是,跟以前一样!”

    “同臣老哥这是心里对我有气啊。”宫宝森笑道,“您呀,一把年纪了,还是多保重身体,气大伤身啊。”

    说罢,宫宝森抱拳对周围环顾一周,肃然道:“各位,拳脚无眼,生死由天!此战,无论结果如何,恩怨是非都就此罢休,请各位见证!”

    宗师们纷纷肃然抱拳。

    宫宝森一一认真回礼,到嘴鸥,目光才落在了苏乙的身上。

    “你要做的,是继往开来的大事,要做的是我们这一辈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宫宝森看着苏乙,“所以至少你是要胜过我的。要是连我都胜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带领国术走下去?”

    “拿出你所有的本事吧,不然,今天你过不了这关!”宫宝森深深吐纳,做出起手式。

    苏乙摒弃一切私心杂念,鞠躬一礼,对宫宝森道:“宫师傅,得罪了!”

    他走上前来,以小臂和宫宝森相触碰。

    这是搭手为礼,意为请前辈多多指教。

    宫宝森笑了笑,下一秒目光一凝,突然五指微张,抓向苏乙面门。

    这是六十四手中的云龙探爪,苏乙怎能不认得?

    当下他同样以宫家六十四手中的仙人拨米来抵挡,双手呈捧米状,将这一抓托举上半空。

    紧跟着苏乙便侧身拧腰,躲过宫宝森自下方无声无息直击自己胸膛的进步冲捶,同时一手抓住宫宝森的手腕,脚向后迈步,将对方拉向自己这边,另一手一掌拍向宫宝森的面门。

    这一招叫顺手牵羊,连消带打,同样是六十四手里的招式。

    宫宝森突然爆发,他一记撩阴腿踢向苏乙的裆部,同时就着苏乙这么一拉,身子猛地向苏乙冲撞而来!

    这是野马撞槽,六十四手中十分阴毒凶猛的招式。

    苏乙在宫宝森动的同时突然撤步转身,躲过撩阴腿,拉着宫宝森的手臂不撒,背对宫宝森,将其手臂扛在肩头一拽一拧,同时另一只手肘悄然无息向后一顶,痛击宫宝森肋下!

    这招叫做周仓扛刀!

    啪!

    宫宝森手掌挡住苏乙阴戳戳的肘击,突然翻掌转换,手掌自苏乙臂弯中穿插而上,同时另一只被苏乙拿住的手臂猛地剧烈颤动,如过电般,顿时挣脱苏乙的擒拿。

    宫宝森进半步将脚插在苏乙两腿之间,然后左右手上下穿插,如此一来苏乙眼看就有要被擒拿扳倒的危险。

    这一招的名堂叫做金蝉脱壳,

    但苏乙反应不慢,在宫宝森挣脱他擒拿的第一时间突然拧腰转身,脚底下步法一掰一扣完成转身,进步挎臂斜斜一靠,宫宝森顿时不得不后退,躲过他这一招懒龙卧枕。

    双方你来我往,越打越快,所用尽是宫家六十四手的招式!

    打得不可谓不凶险,不可谓不凶狠!

    宫宝森步步紧逼,而苏乙见招拆招,两人根本就不相上下!

    不一会儿,两人同时一记叶底藏花,双掌狠狠拍在一起,各自踉跄着倒退。

    宫宝森大喝一声,突然大开大合,长拳开路再次扑打上去。

    这次却是换了形意拳的招数。

    而苏乙则以咏春短桥窄马近身缠打应对。

    你来我往,又拆了几十招,宫宝森杀气淋漓使出老猿挂印,凶猛霸气,而苏乙却以咏春标指的功夫连消带打化解了这记杀招,并趁宫宝森招式用老,摊膀伏三板斧齐上,打得宫宝森不得不连连后退,暂避其峰。

    宫宝森眼神一凝,再次扑上来,这次却是劈挂、燕青、太极,各种拳路都糅杂一起,肆意挥洒!

    这便是真正的宗师之能,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天下武功俯仰皆拾,信手拈来。

    他们欠缺的不再是见识和临场发挥经验,而是理念,是想法。

    苏乙这次换上了八极拳路,硬桥硬马,和宫宝森继续见招拆招。

    宫宝森经验老到,招式连贯一气呵成,收放自如,举手抬足都颇具韵味,劲力转换毫无痕迹,尽见功底。

    而相对来说苏乙的攻防并不能行云流水,在发劲方面有时候并不能做到随意调整,本来末梢用劲的招式,他会用整劲;本来下盘发力的招式,他用膂力。

    但这并不妨碍苏乙隐隐压制宫宝森的现实。

    速度、力气、敏捷和天马行空的想法,不拘一格的进攻手法,不但弥补了苏乙经验和境界上的不足,而且还凭借这些方面的优势完全压制住了宫宝森。

    如果宫宝森再年轻个二十年,苏乙做不到这一点,但宫宝森今年六十三岁了。

    拳怕少壮,再是宗师也敌不过岁月摧残。

    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能和世界第一能打的人打到这份上,已足见厉害。

    更别提,他会的,苏乙都会,但苏乙会的,有的却是他不会的。

    打到这个程度,宫宝森自然明白他奈何不了苏乙了,因为苏乙自始至终都在以传统武学跟他对打,苏乙最擅长的综合格斗术,根本没有用上。

    苏乙是在让着他。

    “两个人都没有杀意,同臣兄,你该放心了。”杨成普笑着道。

    李书文也松了口气道:“这才对嘛,老胳膊老腿的跟孩子较什么劲,活了一辈子,有什么看不开的?”

    马应涂却有些紧张,突然道:“再打下去已经没意义了,小耿明显让着他呢,他还不停下,是不是太没皮没脸了?”

    宗师们齐齐一怔。

    对呀,还不停下,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宫宝森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依旧肆意挥洒着招式,演练着这辈子他学过的所有武功。

    到了最后,甚至连他最初学的五禽戏和七步拳都打了出来。

    他的步履开始蹒跚。

    他的气喘如风箱。

    他大汗淋漓。

    他双臂颤抖。

    但他的表情却依然坚如磐石。

    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满是追忆。

    他在回顾自己的一一生。

    他这一生,都融在他现在打出来的一趟趟拳里。

    活了一辈子,他最终把自己的骨血精神,都活成了拳。

    苏乙不傻,他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想停下来,但当他流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宫宝森却立刻加紧攻击,缠住他,不让他退缩,不让他停下。

    宫宝森没有再拿他当敌人、当对手,而是把他当成了听他讲故事的后辈。

    良辰,这就是我的一生啊,你可瞧好了……

    你让我讲完,

    你让我,

    慢慢给你讲完……

    虎形、龙形、象形、蛇形……

    少林拳、武当拳、查拳、燕青拳……

    我这一生啊,真是学了好多好多的拳法。

    这些拳都是祖宗们筚路蓝缕创出来的,它不能丢在我手里,我得把它留给你,留给咱们的子子孙孙。

    良辰啊,你多学一点,你要把它们传下去。

    这是国术。

    这是,

    我的一生。

    宫宝森最后打出的一招,是太极拳里的白鹤亮翅。

    他就像是一只高傲的白鹤一样舒展着羽翼,但颤动的四肢,最终再难坚持,脸色突然潮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便如折了翼的大鸟向下匍匐而去。

    他这一生太长太长,终究还是没有讲完……

    面色大变的苏乙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就要将宫宝森搂在了怀里。

    “让开!”

    有人突然一把将他狠狠推开,苏乙狼狈翻滚几周才停下来。

    他心神因宫宝森而失守,竟完全没有察觉有人从旁边靠近,也完全没能对这简简单单的一推,做出任何反应。

    这是不应该的,如果刚才是有人拿刀捅他,苏乙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推他的人是丁连山。

    丁连山推开苏乙,抢先把宫宝森抱在怀里。

    “宝森!宝森!”丁连山目眦欲裂,“你这是咋了?你这是、这是咋地啦!哎呀……”

    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宫宝森虚弱地笑着:“师哥,杀我者,哲彭人。我是中了小鬼子的毒了,跟耿良辰无关,冤有头,债有……”

    “我懂!我懂!你师哥还没老糊涂,你的意思,我还能不懂吗我?”丁连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你、你……你不就是打给我看的吗?你想告诉我,这孩子是好样的,不该死!你告诉我这孩子什么都好,他该活着!你还告诉我,你报仇了,但是你打不过他了,对不?哎呦我……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啥屎……”

    “师哥懂我。”宫宝森欣慰地笑着。

    “走,去瞧大夫!”丁连山抹了把涕泪,就要抱起宫宝森。

    但却被宫宝森拦住。

    “鬼子费尽心思才把毒喂到我嘴里,能是大夫瞧好的吗?别费心思了……”宫宝森喘息着道,嘴角又汩汩溢出黑褐色的血。

    “宝森!你、你……你让师哥咋说你?啊?咋说你?”丁连山泪流不止,痛苦不能自已。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苏乙此刻也目眦欲裂,热泪夺眶而出,“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场胜负而已,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您何必啊!”

    他哪儿能猜不到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能猜不到?

    “是我自己选的。”宫宝森笑呵呵道,“这不是一场胜负,你们都应该懂。我也不是一心求死,我只是想保险点儿,活了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奔头,眼看要实现了,不能出半点岔子啊……”

    “你这老东西!你干嘛不跟我们商量!啊?你为啥不跟我们商量!”李书文虎目含泪呵斥道,“一人计短,兴许咱们能想出好办法呢!”

    “宫猴子一向刚愎自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马应涂冷笑,眼珠却通红。

    宫宝森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虚弱笑道:“应涂,那件事儿,是我错啦,是、是我对不住你……”

    马应涂浑身如遭雷击,突然泪雨磅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哭喊一声:“羽田大哥!”

    “能再听你喊我、喊我一声羽田大哥,真好啊……”宫宝森欣慰笑着,却边说边吐血,气色越来越差,越来越虚弱。

    “你别说话了,羽田大哥,咱们找大夫,咱们去找大夫!”马应涂握住宫宝森的手哭泣叫道。

    宫宝森想要摇摇头,但就是这个动作似乎都难以完成。

    他的目光落在了丁连山身上。

    丁连山含泪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宝森,咱们和耿良辰的恩恩怨怨,从今天开始,一笔勾销!”

    宫宝森喘息着,费力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丁连山急忙把手伸进他的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

    信封上没有写任何字,但想来,这是宫宝森最后想说的话。

    “宫师傅……”苏乙凑到跟前,巨大的悲恸让他难以自抑,泪水止不住滑落。

    宫宝森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苏乙微微摇头。

    “无、无憾啦……”

    这是他说出的最后三个字,便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一代宗师宫宝森,就此溘然长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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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2540/ 第一时间欣赏影帝的诸天轮回最新章节! 作者:惠鹏鹏所写的《影帝的诸天轮回》为转载作品,影帝的诸天轮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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