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2章、布局
陆风一行在苗秋平的带路下,奔行在南沽镇的各个街道巷口之中。
不同于别地,南沽镇上的屋舍建筑格外厚实,全都是以着凝练的古岩石堆砌而成,屋顶上空以及各处墙角,都堆着厚厚的一层黄沙,宛若一个与世隔绝‘银装素裹的世界,但这份银装却是由漫天厚重的黄沙所盖,而非冰冷的白雪。
陆风瞧着近乎寻不到一片干净的土地,不禁若有所思,以他目前的实力,要想于这般环境下布阵,没有良好的根基承载下,怕是很难支撑太久,便会自行崩散开来。
诸如九宫混元阵之流,就算再给他足够的源石资源,于此般环境下,怕也很难完美呈现得出;
毕竟九宫错位,对于环境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如此般黄沙遍地,随风飘荡的环境,怕是等不到他九宫移位,阵势本身就要发生偏移了。
饶是实力更进一步,也很难改变这般硬条件的桎梏;除非是布置契合环境的土系类阵法,才可勉强多承载一会;
毕竟,布阵者,乃借天地之力御敌,就算学得灵犀巧手,敛天地之力,也需一个良好的媒介环境才行。
也因此,陆风不禁更为担心起叶梵。
萧庶用以封城的困阵并非契合环境,而且品阶少说接近天魂境后息层面,放在别处,足可堪比一些三流势力的护宗大阵了,而在这南沽镇上,受环境桎梏,怕是不出三日便会崩散开来;
萧庶不惜损耗如此宝贵的阵法,也要捉拿叶梵,足可见仇怒之深。
焦急担忧之下。
众人奔行的速度不由更快了几分,沿途卷起阵阵劲风,掀得街道两岸堆砌的尘沙漫天飞扬,缭人眼目。
“有点不对劲!”
奔行过几条街道后。
陆风的速度逐渐放缓,恍惚间惊觉自己似忽略了什么,神色警惕的看向苗秋平:“这里往日也都不见人影的吗?”
唐元猛然一怔:“怎么越跑镇中心,人影反倒越是稀少了?”
苗秋平有些懵圈的挠着头,环顾着四周屋舍,喃喃开口:“奇怪啊,这南祥街可是我们镇上最大的集市,平素这里挺多人的啊,会不会见得集结信号,都去看热闹去了?”
苗秋平说着朝就近的一处摊位靠去,刚要开口,却是突然瞧见身前摊位处坐着的老妪,竟凭空化作飞沙,消散在了半空。
这诡异的一幕,让得他霎时吓得整个人都倒跌了好些步,满是惊恐:“怎么会这样?她……她风化了?”
“不是风化,是阵法!”陆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话间朝唐元示意性的点了下头。
唐元会意下,戒备的朝另一侧摊位靠去,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干货,其中以滋阴补肾的红葡杞子最为居多,这类干果算的上是南沽镇的一类特产。
随着唐元靠近,摊位后的老者同样化作尘沙消散在了半空,但其摊位上的各式干果却并未消散,而是齐齐朝着唐元迸发了出去,犹似暴雨倾盆,血雨凝针一般,威势异常凌厉恐怖。
单此一击,便已不输于传送阵外的那座虚魔影杀阵。
苗秋平脸上满是惊惧,这般突袭,若换作是他对上,怕是定要被轰得千疮百孔,破体而亡。
但见唐元游刃有余的后撤,以着浑厚的气息尽数格挡震开,不由大吃一惊,意识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对方实力。
陆风惊疑失声:“竟还不止于幻阵,居然还融合了器阵一道。”
唐元警惕开口:“难道我们被萧庶那老贼发现了?”
陆风摇头,“方才阵势呈现的气息,同他所布的困阵气息不同,应该不是他所为,而且此阵的品阶,恐怕还不在他的困阵之下。”
苗秋平急道:“那我们抓紧折返,沿路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不待陆风回应,苗秋平回首间,突然瞧见来时的路生生于眼皮底下凭空扭曲,转瞬之间,竟复刻出了一模一样的南祥街集市场景。
这更为诡异的一幕,让他整个人吓出一身冷汗,哆嗦间不住暗骂活见鬼了。
陆风瞧着此般镜像化的阵势呈现,眼中闪过一抹思虑神采,隐觉不安。
气息暗自朝复刻的镜像区域涌去,一股阴冷的寒意瞬间侵袭,与此刻所处的闷热环境形成鲜明的对冲。
“阴阳镜像阵!”
陆风一怔,眼中的思虑化作懵然,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猜测。
江若云听言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这阵名,我好像在花灯会上听你提过,能破解得开吗?”
“花灯会!”陆风冷不丁一颤,心中的不安恍惚间似得到了证实,脑海蓦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回过神再看向眼前的镜像区域时,神色不禁多出几分冷意。
目光回转,又见第一处消散的摊位正在缓缓重新凝聚,不多时又恢复了原先模样。
陆风眼中的冷意更为坚定,怆然道:“我们,恐怕是入了君家阵师所设的拟境之中。”
江若云一愣:“君家?玄金城那个君家?”
唐元忌惮道:“老陆,你确定吗?君家势力再大,他的手应该也不至于伸得这么远吧?平白无故的跑这来布下拟境之阵?至于吗?”
江若云想了想道:“我相信风哥哥,这里出现的玉菩佛燧,君家的乱剑之道不是也需要吗?他们的人出现在这,好像并不奇怪。相较于玉菩佛燧的价值,于君家而言一座拟境的消耗并不算什么。”
唐元苦涩叹道:“咱们这什么破运气,算是撞君家枪口上了吧。”
陆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远处,感受着阴阳镜像区域内的那道明目张胆气息,略微思虑下,径直朝其走了过去。
“唯盼着仅是如你所言的,运气差了些吧。”
与此同时。
南沽镇的西边,隶属于游商的联络总会之中。
君子雅端坐在主位,身前站着一名握着‘十二芒星法盘的老者,焱雀立在身侧侍奉着。
老者感受到手中法盘传来的动静,惊喜笑道:“小姐当真是料事如神,晏叔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君子雅嘴角扬起一抹清冷弧度。
一侧的焱雀惊道:“陆风他真来了?还被困在拟境了?”
晏老惊叹点头:“所以小姐才料事如神啊,三日前便就算到了眼下的一切。”
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欣慰,足可见老者于君子雅的敬佩。
焱雀掩着小嘴,不可思议道:“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如小姐布局的那般带着那个中毒的五行纯水体一起?”
晏叔乐呵呵笑道:“如小姐布局的那般,一切都是分毫不差,分毫不差啊,连同行来得人都准确无二,就连苗家那废子,都准确的算进去了!”
老者话语十分激动,此般布局之妙,远超出他预料,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评价。
“苗秋平也在?”焱雀瞪大了眼,转而看向君子雅,“冠中禹收容他在身边,难道也是小姐计划的事情?”
晏叔插话道:“此刻看来,小姐的布局可远不止于此吧?想来苗家内乱,二家主莫名上位,这一切都是小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吧?”
君子雅仅是傲然的清冷一笑,算作回应;
于她而言,仿若这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罢了。
这时,门口守卫传来动静:“雅小姐,廉家家主携其子前来叩见。”
晏叔和焱雀再次一惊。
焱雀细想下意识到什么,已是激动得说不出话。
晏叔同是如此,但还是问了出来:“小姐,该不会这廉家也在您的……”
见君子雅轻点蛾首,晏叔眼中惊喜再也抑制不住。
扶持苗家二家主上位,又收服了廉家……
岂不是说,如今的南沽镇,近乎已是在他们君家的掌控之中了!?
这让他不禁更为佩服君子雅的心计,也更坚定心中的选择。
相较于君子朔,如今看来,俨然是雅小姐要更适合君家下一任的家主之位。
要知道,这段时日来,君子雅可一直在他眼皮底下,仅靠着几名暗卫,便能如此悄无声息,不费吹灰之力的完成这般庞大布局,简直非常人所能。
他就算现下知晓,也全然不明是怎么办到的。
直到廉家家主廉禾生,其子廉安康跪在君子雅面前,二人才终是彻底信下这一切。
君子雅居高临下的望着廉家二人,清冷的声音响起:“事情都办好了?”
廉禾生连忙点头:“雅小姐要的人,已经尽数传达,现已抵达驿站之中。”
“很好!”君子雅冷笑着点头:“待他们入城,知会他们,所要寻的人,现在南祥街之中。”
廉禾生恭敬应下。
一侧的廉安康犹豫着出声求道:“雅小姐,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君子雅冷傲回眸,轻蔑的扫了廉安康一眼。
仅是一个眼神,那上位者的气势便叫廉安康险些喘不过气来,一度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君子雅有些慵懒的吐出一个‘说字,他这才如释重负般沉下心来,恭敬回道:“小人倾慕已久的女子,不知为何也同那批人一并出现在了驿站,小人想要……”
君子雅冷眸低垂,冷冷的道了三字:“苗秋芸?”
听得此名,廉安康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双腿都不自主的发软,心中不住庆幸,好在听从了父亲的话语,没有偷摸行事,暗自派人将之保护起来。
原来,竟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没瞒住眼前的这位大人。
廉禾生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样也在庆幸及时拦住了廉安康的冲动,如若不然,开罪了雅小姐,他们廉家恐是也要遭受横祸。
君子雅看着底下吓得身子都在颤抖的廉安康,轻蔑的摇了摇头,“局既已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死活随你。”
“谢……谢雅小姐,”廉安康难捺激动,连连颤声叩谢。
廉家父子离开后。
晏叔带着好奇过问道:“小姐所要引去的人,是那些悬红势力?”
君子雅会心一笑,嘴角浮现一抹清冷。
“马上,这南沽镇的天就要变了,晏叔且随我看场好戏吧。”
第1623章、异火焚天阵
南沽镇,镇中心,南祥街集市。
陆风这时已经解开了拟境之中有关阴阳镜像的那部分阵势,中断了拟境往更复杂的一面衍化。
但脸色却并未好转半分,反而更为凝重了不少。
自那阴阳镜像阵的布局之中,他已是基本可以确定,确实就是君子雅在幕后搞鬼。
眼下的布局,简直可以说是阳谋一般的存在,浑然没有给他半点选择余地。
那阴阳镜像阵就是针对他当日花灯会上,谎称不知刻铭手法的报复。
君子雅于此般布局上刻意用了‘飞花落雁的阴刀刻铭技巧,还堂而皇之的不假掩饰分毫,若他不谙对应的阳刀刻铭技巧的话,断难轻易破得开这般镜像;
而若不及时破之,让得拟境阵势朝更复杂方向进一步衍化,他们势必更难逃脱。
这简直就如同把他架在刀口,逼着他不得不出手一般,毫无退路。
而解开这部分阵势,也意味着暴露了他当日掩饰的事实,实锤了内心有鬼。
“还需多久?”唐元看着陆风飞快的铭刻着手中玉石,打算着以阵破阵,自内而外尝试冲开拟境阵势,不禁满是焦虑。
自陆风释明的话语中,他已经知晓是君子雅在背后,且现下拟境还是冲着他们而来,这让他心中有一种不好预感。
困而不杀,没有进一步举动,势必另有图谋。
怕不是萧庶已经被知会,再前来的路上。
“半个时辰!”陆风神色冷肃,眉宇间同样泛着一抹忧心。
拟境不比其他阵法,想以最简单直接的办法破之,唯有蛮力可行;
而契合现下环境,能将力发挥到极致的阵法,非‘巨象伏魔阵莫属,但此阵的巨象之力,轻易很难凝敛。
陆风现下不比当初遇见君子依之时,没有后者给的那般多极品资源挥霍用以冲阵;
加之有着萧庶的封城大阵在,想以灵犀巧手之能,逾越至外,去敛足够的天地之力也很难办到;
单靠自身的话,耗时定然难免,少说需得经过半个时辰的凝敛灌输气力,巨象伏魔阵爆发出的阵势,才有着机会撕裂开一部分拟境之势。..
阵成。
唐元和江若云立刻便加入了凝敛气力的阵营,帮着积蓄巨象伏魔阵的威势。
苗秋平也并未闲着,取出身边仅有的为数不多的上品源石,填充入了阵势之中。
众人齐心合力下,阵势的积攒比陆风预想的要快上不少。
不多时。
阵法积蓄几近差不多之际。
众人脚下的大地突然传来一阵震颤。
饶是身处拟境,四周屋舍上的尘沙也都纷纷被震落,如流水幕布般垂落。
一阵阵轰响自极远处的天际传来。
唐元看着动静传来的方向,满目惊愕。
苗秋平适时开口:“那里……是另一处镇门口的区域!”
江若云一惊:“难道有人在试图强闯出去?”
陆风祛邪灵眸施展下,隐隐窥清了一二,摇头道:“是有人布了座大阵,阻挡着从外头入镇的人。”
大地依旧震颤不止。
遍地的黄沙被震的不断流逝,牵引着周遭灵气不断变换。
“快看!”苗秋平指着远处本祥和的市集摊位,此刻一道道身影、一张张摊位正如同风化一般,随风消散。
陆风错愕失笑,“是这大范围的震动,扰乱了拟境的阵势。”
说话间,将手中差不多积蓄好的巨象伏魔阵转化作阵盘,收了起来。
眼下情景,已不用他再费力布阵破局。
拟境自身受环境影响,已现松动破绽。
远处正激战的那座高品阶大阵,变相的帮他完成了本该是巨象伏魔阵的工作。
受此影响下,四周的屋舍、街道开始变得虚幻起来,笼罩在天空中的那层黄沙也逐渐散去。
随着拟境的破开,远处的情景,终是浮现在众人眼前。
本就通红如血的夕阳下,一团团燃烧着的巨大火球,从天而降,如流星坠地般,正以着恐怖的威势砸向地面。
炽热的火焰裹挟弥漫,烧红了整片天空,使得本就闷热的环境,顿时化作火炉一般。
饶是遥隔这般遥远距离,众人依旧都感受到了一股股热浪席卷。
“异火焚天阵!”
陆风惊愕,感受着一股股袭卷而来的热浪余波,竟引得他体内南神之火气息都隐有所攒动,不由诧然失神:“这阵……居然还不是寻常的兽火为源。”
“这火威势很强?”唐元瞪大了眼:“天品层面的大阵!?不会是老叶再强闯出去吧?”
江若云若有所思:“应该不是吧,风哥哥不是说这阵是在阻挡外人进城吗?保不准是他们中发生了内斗。”
陆风抓住拟境现下不紊的结点,寻得其薄弱的一面轰出一股掌力,彻底破开了那部分阵势的笼罩。
不待众人趁势脱逃。
苗秋平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小妹!?”
众人顺其声音看去,见拟境外头,苗秋芸那有些瘦削的身影迎风立着,脸色忧喜交加。
陆风一怔,俨然没想过苗秋芸竟会是这南沽镇上的人,还是苗秋平的妹妹?
一时间,不禁有种世界真小的奇妙之感。
“陆、陆师兄!”苗秋芸的目光仅在苗秋平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惊喜的看向了陆风,急切道:“你们真的在这,快,快跟我走,后边全是觊觎你那些悬红的势力。”
陆风一愣:“那阵法是你布置的?”
苗秋芸这时已经上前拉过苗秋平的手,边往外扯边解释道:“那是师……汝师给我保命用的。”
苗秋平留意到自己妹妹称呼间的变化,不禁意识到什么,被握着的手没来由一紧,“妹妹,你是不是遭碧云涧的人欺负了?”
念及此,原本久别重逢下,亲妹看向别的男子不看自己的委屈与失落荡然无存。
苗秋芸没有回应,仅是无语的白了苗秋平一眼。
陆风顾及镇门入口处的气息,确如苗秋芸所言下,当即跟随着走出南祥街。
众人东拐西绕数里后,来到一片十分荒芜的区域。
这里的屋舍近乎都残缺破败,被风沙腐化了大半,也鲜少再有人影出没。
“就这吧,”苗秋芸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们一时半会应该寻不过来。”
苗秋平急切问道:“小妹,你怎么会突然回了这里?”
苗秋芸眼眶湿红的看向苗秋平,楚楚可怜道:“我要再不回来,都不知道家快没了!哥,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阿父他……他……”
话语到最后,仅剩下无助的抽泣。
苗秋平神色顿显黯然,无措的呆立在原地,失神道:“这些事,哥哥来承受就好了。”
苗秋芸哽咽骂道:“承受,你拿什么承受,被人欺负,被人骂废物,唯唯诺诺苟活着吗?哥……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帮上忙的。”
苗秋芸湿红的眼眶中落下两滴泪珠,看向哥哥的温柔目光之中满是心疼,初闻家族种种消息下,她真的想象不到平素那么高傲的哥哥,怎么能忍受得住这般低谷。
唐元受二人情绪所染,不忍再如此感怀,出声打岔道:“你才回来,如何知道我们会在南祥街中?”
陆风尽管隐隐猜到可能是君子雅背后知会,但还是想听听苗秋芸的说辞,顺带着探听一下南沽镇现下的局势。
有着君子雅之流介入下的局面,叶梵的出事,恐不会明面上那么简单;
若直勾勾的冲去驰援,保不准会落入新一轮的圈套之中。
苗秋芸收了收情绪,坦言道:“我是同那些冲着悬红来的势力一起,回到的这里,于驿站等候期间,龙叔叔扮作游商寻上了我,我是从他口中知晓的家族近况,他不让我掺和进这般风险,赶我离开,但我放心不下,还是执拗闯了回来。”
“然后传送回南沽镇后,廖安康那家伙在传送阵外等着我们,他好似早就知晓那些悬红势力会来一般,你们的下落也是他泄露出去的,不过他事先告诉的我一个人。”
陆风凝重道:“都来了那些势力?”
苗秋芸道:“好些面孔我都不识得,仅认出一部分,可以确定的是玲珑阁的文光、天玑二老来了,另外持剑的魂师扮相有些像是赤刹剑宗的,还有个别持刀的魂师,总共小二三十号人,实力基本都在天魂境层面。”
唐元一怔,转而狐疑道:“如此阵仗,以你一人之力如何摆脱得掉?单是靠那阵法怕不够吧?”
苗秋芸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但还是直言说道:“我……我利用了廉安康那家伙对我的情意,叫他延缓了消息泄露的时间,帮着拖延了一时半刻;我则是趁机溜入城内布下了那座异火焚天阵,不过此后引导火球落下进行攻击拦阻的,却是流火观的祝一重祝师兄,他帮我争取到了来寻你们的时间。”
陆风恍然,难怪先前袭卷的火浪余势之中,他感受到了异常不俗的火势,原是祝一重那五行纯火体的气息融合其中;同时也明白祝一重此番出头,应是想护着若水安然,只是他这般选择留下善后,得罪那么多势力,自身怕是很难善了了。
唐元忧心道:“老陆,你待如何打算?”
陆风想了想,凝重道:“既已引来了那么多人,轻易怕是很难善了,与其等着别人布局针对,不如主动出击,来上一手请君入瓮,一股脑的清理个干净。”
唐元见陆风开始审视四周环境,领会其用意下,转而向苗秋平打探起来:“同我们说说这南沽镇的情况,先前讥讽奚落你的是谁?你妹口中提及的廖安康又是什么人?”
第1624章、苗家变故始末
苗秋平望了眼自己的妹妹,知晓瞒不过去下,坦然回应道:“过去的南沽镇,属我们苗家和廉家势力最大,以南祥街为界,分占两边,千百年来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近几年来,虽说小矛盾时有发生,但总体来说还算和睦,存在的竞争也是良性的。”
“偶然间出现不可化解的争端,也有着中立的灵狱势力和游商群体帮着调和;”
“相较于南沽镇的生存危机而言,往常不管什么矛盾,双方也都愿意着各自退让,共谋发展。”
唐元冷哼了一声:“如今的灵狱可不像是中立的。”
苗秋平阴怒点头:“自打上一任驻守这里的狱司死后,总狱派来萧庶这个狗贼,一切就都变了,那狗贼全然不为南沽镇着想任何事情,刚上任便一门心思想着捞资源,短短时日将这南沽镇弄得乌烟瘴气,连带着进出南沽镇的传送阵都成了他盈利的工具。”
“但凡遇上好欺负的游商、或是散修等,就没一个能活着来到南沽镇的,往往刚出传送阵,转头就入了他府邸之中,男的供他搜刮资源,女的供他Yin乐。”
“也怪我们自己软弱,同廉家存着一样心思,都想着居安自保隐忍为先,想让对方当出头鸟去得罪那狗贼,以至于一度纵容得他发展起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再想撼动已是难了。”
“前阵子,萧庶那厮欺辱了我们苗家一名护卫的妻子,护卫气不过提刀
去寻报复,结果夫妻二人双双被扒光衣物吊在了大街,父亲受不住这般羞辱,终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率众上门,讨要说法。”
“哪料,苗咏财早就同萧庶那厮暗中联合,他们一起给父亲布局,杀光了他带去的所有亲信;”
“父亲和樊叔拼死杀出,正好于半路撞见了我,那时的他们都已中了剧毒,父亲自知大势已去,为顾全大局,保下我性命,毅然选择了回头;临别前他叫我不论得知什么消息都要隐忍,好好活下去,并保护好小妹。”
苗秋芸此刻已是满眼泪花,哽咽道:“那后来呢,你的实力怎么会被废的?”
苗秋平咬牙切齿道:“是苗咏财和苗金象,他们两父子在成功扳倒父亲后,回族的第一件事便寻上了我,没有隐瞒,他们高傲的将事情的经过堂而皇之的全部告诉了我,然后以被软禁的父亲和樊叔的性命作挟,逼我服下了枯经散,并要我于族内声明放弃家主之位的继承;”
“我那时恨不得活剐了他们二人,但想到父亲告诫的话语,想到父亲和樊叔二人的处境,又顾及苗咏财的狠辣和苗金象睚眦必报的性格下,终究还是放下了身段,如狗一般选择了臣服。”
“我知道,奋起反抗固然可以图一时之快,可事后定难逃一死,我死不要紧,可小妹若浑然不知的回族,势必……”
“哥~”苗秋芸哽咽的握着苗秋平的手,难以
想象其中的艰辛与折辱。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苗秋平怆然苦笑,“苍天有眼,神明眷顾,终是所受的折辱都是值得的,被欺凌了一阵后,我寻得机会,见上了与父亲交好的龙叔叔;但我未免连累到他,并未将族内之事说与他听,只是叫他帮着盯梢驿站,不让你回来,并叫他书信一封哄骗你一切安好。”
苗秋芸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呜咽道:“我那时瞧见书信与往日的不同,便预感到家里肯定出事情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严重,我该早些……早些回来的,哥,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不哭,”苗秋平再一次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哥现在不是都已经恢复实力了吗。”
苗秋芸瞪大了几分眼睛:“枯经散的毒,不是连沙医都解不开吗?”
“叶大师的本事,可比咱们这的沙医厉害多了,”苗秋平带着几分崇敬,赞叹道:“能遇到叶大师简直就是我的福泽,也是我们苗家的福泽,那日我巡逻时,见叶大师……”
“巡逻?”苗秋芸一怔。
苗秋平苦笑道:“是苗金象那狗东西,自己奚落嘲笑我不止,还让我主动申请去了最低贱的巡逻队伍里,想着让整个南沽镇都看看,昔日不可一世辉煌逼人的苗家大公子,如今的处境待遇。”
苗秋芸闻言,眼眶不禁更红了几分。
苗秋平接着道:“不过这点我倒是要谢谢他,要不是
他的这般安排,我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叶大师;”
“那日我巡逻时,见有人喧闹,过去一看,发现廖安康那家伙被人揍趴在了地上,他身边的护卫自报家门非但没让得叶大师停手,反而自己也***趴下了。”
“我见叶大师脸生,知其应是外来之人,加之他岁数十分年轻,又能有干趴下天魂境魂师的实力,不禁将复仇的希望投到了他身上;”
“说来惭愧,我那时跟踪他没多久,就被叶大师于巷口处逮了出来,险些被他一指头戳死,好在我及时表面态度,又是立誓又是跪地的各种求情,才勉强让他收回杀心,可我不论怎么恳求,他都不愿插手帮我;”
“直到他提及玉菩佛燧一事,才终有所转机,我将有关玉菩佛燧的事情全部说与给了他听,并趁机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与被算计后的苦弱处境,想寻得他心软下的帮衬;”
“结果,他确实是被我触动到了,可给出的回应却只是一个选择,他让我在夺回苗家权势、解枯经散之毒和解父亲的奇鸩跗骨剧毒之中,选择一个,若是选择苗家,他会出手帮我灭了苗咏财。”
陆风和唐元听着隐有动容,也是信了苗秋平的话,这属实是叶梵我行我素的邪性子所能做出的事情。
“然后呢?”苗秋芸听得这般艰难选择,一颗心都揪住了。
苗秋平苦笑:“我自是选择救父亲啊。”
苗秋芸一怔:“救父亲
……那你的枯经散毒又是怎么解开的?难道他后来没能救得父亲?”
苗秋平摇头道:“那是我后来表现得好,让得叶大师满意了,他顺利得到玉菩佛燧下,一个心情好,就顺手给我解了这毒。”
苗秋芸嘴角一抽,“心情好?一个顺手?”
内心止不住的悱恻,枯经散的毒什么时候这么好解了?
但转念想到陆风、唐元、江若云乃至昏厥中的若水,没一个简单的,都是一等一的怪物存在,能同他们称兄道弟的叶大师,自不会简单,当下,也就信服了下来。
“那父亲和樊叔的毒……”
苗秋平宽慰道:“放心吧,叶大师说了,他已经去过萧庶府邸,也将提前炼制好的解药交给了父亲手中。”
“叶大师也是因此,好人有好报下,窃得了萧庶身边那个狗腿子沙医的丹炉,这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的东西,也是因此遭到了萧庶彻底的报复和通缉。”
陆风和唐元会意的互视了一眼,皆隐隐猜到,那炉鼎恐怕就是叶梵一直以来苦苦找寻的至宝九龙鼎之一。
苗秋芸不解:“那位叶大师仅仅只是给父亲解了毒,没将他们救出来吗?”
苗秋平点头,“叶大师说这是父亲的意思,许是父亲另有着打算,想借叶大师闹出的这般动静下,寻得报复萧庶的机会吧?我们且再等等看,父亲他们解了毒恢复了实力,萧庶那府邸困不住他们的。”
“现在我们该担心的
是叶大师,他帮了我们这么多,绝不能看着他出事,若他真翻过那城墙闯去浮沙螺都,可就遭了。”
“城墙?”江若云有些在意道:“你先前说的南沽镇生存危机就是指这个吗?”
苗秋平看了眼远方,目光深邃道:“在我们南沽镇外,毗邻浮沙螺都的中央,有着一堵跨度数里的城墙,厚达十余米,此前我们苗家和廉家会时常联合派人驻守在那,抵御着随时可能自浮沙螺都跑出来的凶恶兽类;沙医也会时常留守,谨防一些古老的疾病随着风沙或是异兽带到城内;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遵从着一个约定,在那城墙之上,不分势力敌对,均一致对外,以守护南沽镇为主要职责。”
“我们也都知晓此般职责的重要性;一旦南沽镇内部出现争斗紊乱,致使这道防线溃败的话,再大的权势地位也都没有意义了,整个南沽镇甚至都有可能不复存在。”
唐元心头一紧:“那如今……”
苗秋平咬牙切齿道:“如今那防线在萧庶老贼的威逼下,给廉家的人接管了过去,我父亲的那些亲卫争斗间统统被他害死在了那里。”
苗秋芸忧心道:“苗咏财夺权后,难道就什么也不管吗?”
苗秋平神色肃然,点头道:“他现在只管得他那一亩三分地,全心想把整个苗家握在手中,哪里有闲心管别事。”
苗秋芸秀拳紧握:“阿父平素对他推心置腹恩重如山,
他却帮着外人来争夺我们苗家产业,简直卑鄙小人,无耻至极。”
“在这点上,他简直比廉家的人还差劲,他们至少不会行这般下三滥手段。”
“我们苗家的产业,就算落得廉家之手,我也绝不容许被这种人占据。”
苗秋平神色凝重道:“想报仇恐怕是不容易了,起初我还在想苗咏财何至于如此大胆,就这般信得过初来乍到的狱主,刚刚攀附就敢联合起来对父亲下手,而今我算是明白了,他背后真正的依仗,恐怕从不是什么萧庶之流,而是君家!”
“萧庶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真正害惨我们苗家的——是君家!”
苗秋芸脸色惨白:“她君家在玄域称王称霸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们这偏远小城镇的事都要掺和,实在欺人太甚了。”
苗秋平叹息道:“谁叫我们这出了玉菩佛燧这等天地奇物呢,适才引来了这个祸患。”
苗秋芸不忿:“我们家族内乱被她君家寻得机会利用也就罢了,可廉家对此难道都不管不顾吗?她君家毕竟是外来势力,廉家怎可如此放任?”
苗秋平脸若死灰:“恐怕不是不管,而是也一并成了她君家的狗。如若不然,她君家就算借助这里的游商势力,也断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布局;”
“难怪廉安康会知道那么多,”苗秋芸脸上满是不甘,又满是无可奈何,气忿间抬脚怒冲冲的踢开了一堆黄沙。
黄沙四散,
一只巴掌大小的蝎子蓦然自地下爬了出来。
“啊~~~”
苗秋芸霎时发出一声尖锐叫声,整个人都惊得跳到了苗秋平的身上。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可就是蝎子了。
苗秋平瞧清之下,愕然失声:“这片死寂之地,怎么会出现‘赤煌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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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5章、赤煌蝎,母皇
陆风听得动静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向地面,见一只巴掌大小的蝎子,受到惊吓似得正埋头朝着另一堆黄沙扎去,死命的往着沙堆里挤。
蝎子通体暗黄,颜色比之黄沙还要深沉不少,蝎尾和前端的两个大钳子泛着赤红如血的色泽,在黄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冶。
苗秋平惊愕不定的声音再度传来:“赤煌蝎这些年来仅在浮沙螺都出现过,南沽镇上根本不存在,这里怎么会出现?”
唐元狐疑:“会不会被风沙携带着过来的?”
“不会,”苗秋平笃定道:“赤煌蝎非寻常生物,它是群体寄生类毒虫,一旦脱离开母皇,幼生的赤煌蝎短时间内都会死去,不可能有活路。且往往一个族群之中,仅会存在一只母皇。”
苗秋芸想到什么,满目惊恐道:“这里出现了幼蝎,会不会存在着母皇啊……”
苗秋平摇头道:“赤煌蝎的母皇通常体积都十分庞大,五行境层面的赤煌蝎母皇体积便至少有三四米之大,地魂境实力的母皇体积更是能逾十米开外,这里举目四望,尽是一览无遗的废墟,很难藏得下如此大的兽类;再者说,这般庞大的兽类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跨过城墙防线。”
陆风祛邪灵眸暗自运转,跟随着那只小赤煌蝎没入沙堆之中,随着感知,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如今的城墙防线……防得住兽,可不一定防得住人。”
苗秋平一怔,
不明所以:“防人?防什么人?有什么人从浮沙螺都逃回来?”
江若云隐隐明白什么,猜测道:“风哥哥的意思是说……这里的赤煌蝎,可能是人为带过来的?”
唐元惊疑:“若是如此,那岂非真有可能存在着赤煌蝎母皇?”
苗秋芸惊恐道:“你们是说……有人在背地里于此处豢养着赤煌蝎?”
单是这么一想,便让她心头发毛,浑身不自在。
苗秋平听明白过来,忿忿不平叫骂道:“要真是这样,那萧庶和廉家的人,可真够该死的!一旦赤煌蝎在这南沽镇上衍生开来,于南沽镇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陆风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恐怕……猜测是对的。”
唐元顿时会意上前,“老陆,可是发现了什么?”
陆风点头,示意着朝侧前方的地面扫了眼,灵气鼓动间,将一小片覆盖其上的黄沙,吹拂到了别处。
一块青黑色的方石呈现在众人眼帘,其上纹路遍布。
江若云、唐元、苗秋平三人怔怔的看着,并未瞧出什么端倪,只是见青黑色方石上铭刻的邪异纹路,有些不安。
苗秋芸有着不弱的阵道学识,对于各类布阵玉石十分了解,细看之下,不由惊呼出声:“这这是……‘蚀蛊硫石!?”
苗秋平不解:“蚀蛊硫石是什么?”
苗秋芸神色凝重道:“蚀蛊硫石的作用有很多,最常见的两类是布置供邪修修行的辅助阵法,可以借之汲取尸
骨之中的死阴之气;还有一种是布置养蛊一类的阴邪生灵阵法,用以培植邪异的蛊虫,十分的歹毒;二者均非正道修士所容的手段。”
“而眼前这块蚀蛊硫石上的纹路……”苗秋芸打量间一时没能确定下来,眉头蹙成了一团。
陆风轻缓缓的开口:“是‘赤火鳞纹。”
苗秋芸一怔,听得同自己心中之念一样的名词出现,顿时骇然失色:“竟真是赤火鳞纹……难道有人在这以赤煌蝎为养料补给,豢养某种邪异毒蛊?”
陆风想了想,摇头道:“或许未必如此,这背后之人,可能只是以赤火鳞纹布着什么困阵,用以
压制某些毒物,比如赤煌蝎——母皇!”
苗秋芸再次一怔,想着赤火鳞纹的特性,确实于一些阴寒毒物有着不错压制特性,不禁改变心中猜测,偏向于陆风所言。
目光转看向身边的苗秋平:“哥~帮着清理开周边的一些地基,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苗秋芸出声示意,单是眼下这一小块,实在瞧不出太多端倪。
相较于南沽镇的安危,她内心对蝎类的恐惧,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
“什么人!?”
苗秋平这边刚一迈步,突听得几声硬朗的喝声传来。
众人目光看去,见一支五人规模的巡逻小队正持着刀刃朝他们逼近。
苗秋平脸色顿时一冷:“是萧庶的狗腿子!”
顾及这些人平素没少行恶事下,苗秋平毫不迟疑直接飞
身上前,三两下便将这些只有五行境实力的护卫全部撂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人挣扎间待要传信救援。
唐元眼疾手快下,直接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传信烟花。
咔~
拧断脖颈的动静传出。
“留活口!”唐元轻喝,阻止了苗秋平进一步的报复行径。
“呃~”
但闷哼惨叫声还是传了出来。
唐元眉头一蹙,不喜的望向苗秋平。
“不是我,”苗秋平无辜的抬起双手,自表着清白,目光顺势看向那名发出闷哼的巡逻护卫。
此刻已然痛苦的摔倒在地,面色狰狞,逐渐浮现赤黑之色。
陆风等人这时也都凑了过来。
苗秋平发现端倪下,惊道:“是赤煌蝎!他中毒了。”
唐元下意识扫了眼挣扎几下居然径直咽气那名护卫,见其后腿根处隐有血迹泛出,听得苗秋平话下,抬手震去一道掌力,将之翻了个身。
一只幼小的赤煌蝎飞速的逃窜而出,没入了一旁的黄沙堆之中。
“赤煌蝎的毒……竟有这般霸道的杀伤力?”
唐元惊骇间待要上前查看那名死去护卫的伤口。
苗秋平拦阻道:“小心些,赤煌蝎的毒有着二段侵害。”
说着上前,警惕的扯开那名护卫的裤管,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原本的小腿已经彻底溃烂,血淋淋的,并且肿胀得犹似烧红的肥猪蹄,异常丑陋恶心。
苗秋平指着伤口道:“这截小腿中的淤血若是倾洒开来,触及之下,依旧会沾染赤
煌蝎的毒性,虽说没有第一重那么严重,但毒死凝盘境以下的魂师,还是不在话下。”
另外三名活着的护卫惊慌的蜷缩在一起,生怕着自己会是下一个被赤煌蝎盯上的人。
苗秋平狠厉的目光盯向三人:“这里非巡逻地带,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三人面面相觑间不做回应,均低耸着头。
“找死!”苗秋平杀意涌现,他毕竟曾是苗家长子,一些逼问的铁血手腕还是懂得,当下以着一股指劲划破了那名死去护卫的小腿,赤红腥臭的淤血瞬时喷溅,直扑临近的一名巡逻护卫的脸上。
下一刻,狰狞可怖的哀嚎声乍起。
那护卫整张脸以着极快的速度溃烂,眨眼间,竟连脸骨都腐化了出来。
护卫尽管已经暗自以着五行境实力去抵御,却浑然抵挡不住那份毒素的侵蚀,仅是哀嚎了数息功夫,便一命呜呼横死在了地上。
苗秋平被这一幕吓得惊骇失声:“这里的赤煌蝎之毒,竟比外头的那些还要来的凶猛霸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本
来只是想着杀鸡儆猴给点教训,震慑住另外的人,以便好问话,却没想到直接又宰了一个。
剩下的两人见此一幕,已是吓得浑身战栗,但却依旧死撑着不做回应。
唐元明白,二人应该是在忌惮着什么,贸然开口怕也难逃一死,当即抬手震晕了其中一人,并朝另一人喝道:“现在只剩你了,没人知晓是你透
露出来的,若是再不说……”
“我说我说,”那护卫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同伴,当即再无后顾之忧,急切坦言道:“是韩大师,是他叫我们来这巡逻的,命我们不要叫任何人靠近这里。”
唐元皱眉:“韩大师是谁?”
那护卫诧异的扫了一眼唐元,似在震惊这南沽镇上居然还有人不识得韩大师。
苗秋平接过话解释道:“韩槊就是萧庶身边的那个沙医。”
唐元点头明了,冷漠的瞪向护卫:“继续说!”
护卫颤声道:“韩大师他……他前阵子在这豢养了一头十余米开外的巨大赤煌蝎。”
众人听得此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先前的猜测,竟这么快得到了证实。
“该死!”苗秋平满目憎怒,“赤煌蝎母皇竟真被偷偷带入了城!说!具体被豢养在何处!?还有韩槊他现在人在何处!?”
护卫求饶道:“小人不知具体豢养区域,韩大师他此刻在城墙上。”
苗秋平想着护卫身份,确实不该接触得到太多辛秘,当下没再追问下去,转而问道:“韩槊在城墙那边作甚?你们先前集结,又是为何?”
护卫连道:“是因盗走韩大师丹炉的那个窃贼有了踪迹,萧狱主集结我们搜寻围剿。现下已将那贼人逼到了城墙之外,萧狱主和韩大人他们正在商议是否闯入浮沙螺都进一步捉拿,还是死守城墙等他逃回。”
陆风和唐元听得此般消息,脸色霎时都阴沉
了下来。
簌簌簌~
密集的簌簌声这时突然响起,无数滚沙四散滑落,一只只幼小的赤煌蝎于四面八方窜出,朝着众人围聚逼拢。
苗秋平脸色大变:“不好,是血腥味引来了这些毒虫!”
毫不迟疑,苗秋平立马带着自己的妹妹跳开了那具尸体,避开了赤煌蝎群体的包围圈。
那护卫见状,下意识的也想逃脱,但被苗秋平一记飞镖直接没入了心脏。
新鲜的血液飞溅,于遍地黄沙上洒下一条鲜明的痕迹,霎时便引得无数赤煌蝎疯涌。
陆风一行挪步避开,看着仅是片刻功夫,那五具尸体便尽数被侵蚀得只剩白骨,一个个脸上不禁满是骇然。
苗秋芸更是被这血腥的一幕,震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骇然得说不出话来。
苗秋平看着‘饱餐过后的无数赤煌蝎陆续潜伏没入黄沙堆之中,神色异常凝重:
“赤煌蝎幼虫都有如此阵仗,那这母皇又该何等恐怖?”
陆风暗自感应着无数赤煌蝎‘回巢的动静,捕捉着其中的规律,脸上逐渐浮现了然之色。
沉寂片刻过后。
陆风看了眼唐元手中握着的传信烟花,将一枚纳戒递了过去:
“老唐,随我去种会萝卜,回头在这给萧庶还有那些不开眼的势力,一份大礼!”
唐元一怔,“种萝卜?”
转念瞧见陆风嘴角浮现的那抹清冷笑意,怔了怔,也是不自觉跟着浮现出了一抹寒意。
此般神情,他可最清楚不
过了!
被追杀了一路,也是该到他们还以颜色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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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6章、有阵法,小心为上
距离城墙不远处的一处沙丘残垣上。
君子雅饶有兴致的遥望着陆风一行,高傲的目光之中透着一抹冷蔑。
焱雀有些好奇的开口:“小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俯身插秧吗?”
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一旁的晏叔附声说道:“应是在沙堆中埋着某类阵玉,看情形,他们是打算在那殊死一搏了。”
焱雀一怔:“什么阵法要埋藏那么多玉石?”
君子雅看着那片废墟整体方正的模样,意味深长的冷笑了一声,“去叫隐刀一并混入那伙势力,必要时帮上一把。”
焱雀惊道:“来了那么多人,小姐难道还怕奈何不了他吗?就算那位大人物答应了不出手,里头也还有着玲珑阁的两个老家伙呢,再厉害的阵法,应该也难不到他们吧。”
晏叔不屑的笑了声:“徒有其表的老家伙罢了,要不是小姐,他们眼下可还困在那片林子中。”
不过于心中却是同焱雀一样的想法,认为着就算玲珑阁二老徒有其表,那么多人在,单靠一座阵法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觉得小姐有些小题大做,太过重视。
但想着小姐一直以来算无遗策的布局,又暗自觉得此般安排定有其理。
君子雅冷冷的扫了一眼焱雀。
焱雀自知逾越,连忙请罪告退,按吩咐远去。
君子雅转而看向晏叔,“萧庶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晏叔恭敬回道:“一切均已妥当。”
君子雅傲然一笑,那
份凌寒孤傲的姿态,让得晏叔不禁为之一颤。
若原先听闻君子雅的布局,晏叔只是心存佩服和敬意的话,那么此刻,这份敬意无形之中,已是多出一丝畏惧。
他作为局中人,一切都看在眼中。
起初见苗秋芸和祝一重超出预料的横加干涉,以着异火焚天阵阻拦那些势力赶至拟境,他心中还道小姐的布局可能要出现岔子。
却不曾想,此般可能出现的岔子,竟也在小姐的算计之中。
或者说,是小姐随机应变能力太过出众,须臾之间,便已形成新的布局。
此般城府,让得他感受到了实力以外的可怕威慑。
同样的情景,他心中其实也在暗自谋划着,但想得更多的却是直接派人将陆风一行打回拟境,拖延到那伙势力杀至;
但这样无疑让得变数大幅增多,不可控性太大,很难达到顺利逼入无渊冥海的目的。
而如眼下这般,让得陆风一行自己具备一定的主动性,进退可居,则一定程度的弥补了这点,他们在背后也能更好应对;
若是陆风一众能借着事先布局的手段,抵御得住众多悬红势力的追杀,那么他们视情况还能利用上萧庶这重助力;
而若陆风一众处理不了那伙势力,至少也有着退路逃命,届时萧庶的报复,也会衍化作最后将之压垮逼出城的稻草。
不论哪种发展,都比他直接出手的布局来得巧妙。
转念想到此般岔子的源头,皆因归来
的苗秋芸没能妥善处置缘故。
晏叔沉声问道:“廉家那小子如何处置?”
君子雅神色一冷:“一条不听话的狗留下只会误事,他既想陪着那女子,便叫他一并滚出城去吧。”
……
南祥街集市。
天霆剑宗、赤刹剑宗、九环宗、五帝宗、幻柳宗等势力齐聚。
拟境已经彻底消散,原本热闹的集市,此刻已被一行人轰得荡然无存,南沽镇的原住民死伤无数,遍地黄沙被血液浸染化作赤红淤泥,整条
街宛若人间炼狱。
“咱们着了廉家那小子的道!”天霆剑宗宗主满目阴狠,“他们压根不在这!”
“未必,”玲珑阁的文光站出身,分析道:“他既自报家门,断没那胆量欺骗我们,此处有着阵法痕迹残留,应该确实困住过人,想来那小子在我们来之前,逃脱跑去了别处。”
武宏带着负伤的护卫同样来了这里,附声开口道:“那小子颇有阵道手段,确实存着逃脱阵法的可能。”
姬兰心立在一侧也是点头,原本这般局面以她的实力是不该掺和进来的,她也清楚这点,但相较于潜在的危险,她更希望亲眼目睹陆风被众人轰杀,如此她才能彻底安心。
当然,除了此般仇怨外,真正让她打定主意来此的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众人一阵悱恻商讨后,目光齐齐看向人群中的一名冷峻男子身上,似在等着后者拿最后的主意。
姬兰心的目光同样如此
,还泛着毫不掩饰的炽热。
男子的身份,足以让她豁出一切去攀结。
她清楚,这或许是她此生唯一的机会,唯一爬上魂师界最高峰,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是以,才会不惜一切的跟随来此。
面对众人齐聚的目光,男子神色如常,浑然没有半点变化,仿若早已习惯这等万众瞩目的场面,手中依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块青绿色的玉块,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气质。
站在其身侧的一名老者这时朝众人开口道:“此地没有,不会去别处再找找?他既在这城镇之中,那么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
天霆剑宗宗主闻言,率先出手,凌厉的剑芒霎时又将一处区域轰成的渣滓,满是殷勤的迎合说道:“把这南沽镇夷为平地,看那小子还能躲藏到哪去!”
“住手!”被捆绑着丢在一侧的祝一重,满是愤怒斥骂道:“你等如此滥杀暴虐,枉为我辈正道修士!”
这已是他被擒住后不止一次啐骂,也将众人的脾性彻底消磨殆尽。
天霆剑宗宗主脸色阴沉,提剑上前,朝男子恳请道:“少主,还请允我宰了这呱噪的狗东西。”
赤刹剑宗的一名长老迎合道:“这该死的畜生以阵拦路,拖延住我们,摆明就是同那姓陆的一伙的。”
男子握停手中把玩着的青玉,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阴厉。
“方才的话,还要我说第二遍?”
话语不紧不慢,甚至叫人感受不
到半丝或怒或气的情绪,十分低沉平缓。
但就是这样普通的话语,却让得天霆剑宗宗主和赤刹剑宗长老二人心头猛地一怔,仿若无形之中被一股死亡笼罩一般,后背寒毛直竖,如坐针毡,莫大的压迫感袭卷全身。
一度让得二人连抬头回视男子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二人都有一种直觉,那便是此刻若敢表露一丝不喜或是忤逆,下一刻,他们怕都会身首异处,横死当场。
砰!
这时,远处天空之中一朵烟花绽放,于这片已经有些昏暗的夜空下,异常夺目。
伴随着烟花绽放的,还有一道凌厉的剑芒,直劈云霄。
“是那小子的气息!”天霆剑宗惊骇出声,感受到跟前男子目光转移,不禁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此般信号来得实在太过及时。
赤刹剑宗长老连忙也道:“少主,那小子定是被巡逻小队给发现了,我们抓紧杀过去吧。”
姬兰心见状自知机会来到,一副谄媚笑靥的打岔道:“少主大人,那小子素来诡谲卑鄙,小心有诈。”
男子冷蔑的扫了一眼,高傲的不作回应,率众朝信
号所处区域赶了过去。
姬兰心受到冷落,僵硬的脸色瞬时难看到了极致,加上天霆剑宗宗主和赤刹剑宗长老两道不善的目光袭来,更是气得直冒火。
看着远去的人众,犹豫之下,还是毅然跟了过去。
“那小子在那片废墟里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逼近,天霆剑宗宗
主捕捉到陆风气息下,当即怒火四溢,率门下一众提剑杀去。
文光好意提醒:“有阵法气息,小心为上!”
赤刹剑宗长老不屑喝道:“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什么!就算是顶天了的阵,老夫也给他掀咯!”
说着也是率众朝前杀去。
五帝宗、九环宗等势力见状,鉴于悬红的丰富,也都按耐不住朝前杀去;
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白捡的活,就看谁能抢得到了。
“少主,”男子身旁的老者示意性的点了下头,投去安然稳妥的目光。
男子适才不疾不徐的迈步靠去,傲然轻悠的姿态,同四周前冲杀红眼的众人,截然相反,整个人犹似一道格格不入的靓丽风景线。
老者紧随其侧,无形的威压笼罩四野,将男子四周化作了一片无人可触及的绝对禁区。
姬兰心远远看着,又朝自己身边那几个‘歪瓜裂枣实力堪堪恢复一半的护卫望了眼,理智告诉着她此般情景,摆明了危险潜伏,实在不适宜冒险深入。
但瞧着远去的男子背影,觊觎男子身份下,咬了咬牙还是再一次跟了过去。
天霆剑宗众人一马当先,率先闯入废墟地界,仅是一眼,便瞧见了远处站立在一根残破石柱上的陆风。
看着陆风那迎风而立,神色平静的仪态,天霆剑宗众人不禁顿下脚步,警惕起四周。
此般气度,若说没有什么依仗在背后,那是不可能的;
常人瞧见他们这般阵仗杀
来,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隐隐捕捉到一丝危险的阵法气息波动下,天霆剑宗宗主的那份杀意随之冷静了几分。
“宗主小心,有蝎子。”
这时,站在他身侧的一名长老出声示意。
“莫不是兽阵一类?”天霆剑宗宗主脸色一沉,眼中隐现疑惑光芒,他自那股危险的气息之中分明感应到的是一丝隐晦的雷霆波动,此般气息,按说不该出现于兽阵才对。
赤刹剑宗一行这时也已来到,为首的长老扫了眼陆风脚下石柱底端爬出的幼小赤煌蝎,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别告诉我们,这小破毒虫就是你的依仗?”
说着甩手飞出一枚红色短钉,顷刻间便将那只细小的赤煌蝎钉死在了石柱上。
但却没有进一步的进攻举动;
赤刹剑宗同样也被陆风这般云淡风轻的仪态所震慑,内心有着一丝危险的不安之感。
他们尽管也觊觎着那份悬红,但更明白眼下情景,若是率先出手,一个不慎出了洋相,怕是会给旁人做嫁衣;
万全起见,待得人齐一并出手才最为稳妥。
不稍片刻。
后续人众,纷纷来到。
众人以着扇形站开,默契的于中央处留出了一条通道,迎着缓步走来的那名男子。
陆风的目光同样也朝其投了过去。
一眼之下,不由惊诧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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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7章、四方雷霆,潮汐千解
‘武夷……
陆风惊诧间,武夷智远的身影下意识浮现在了脑海之中,但随即便被他撇于脑后。
武夷智远已经彻彻底底死去,这点他亲眼见证,绝不可能复生。
眼前之人,虽说相貌气质都至少有着七八成相似,但绝不可能是武夷智远。
陆风冷静过后,微一思量,便猜到了男子身份。
恐是武夷智远传言中的那位亲哥,同为圣宗少主的武夷明治!
基于此般念头下,陆风再度打量向眼前男子,确实寻得了几处与武夷智远相似却又不同的地方。
二人均是神采俊逸、气度不凡,一双凤眼,极具神韵,凌厉之中带着十足威严。
不同的是,眼前这位武夷明治的眼角并没有如武夷智远那般的魅惑泪痣,少了几分阴郁之气,要显得更为正直阳刚不少;
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位置却有着一条短小刀疤,让得这份阳刚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凶厉狠辣,不怒而威。
武夷明治穿着一袭白色绒羽常服,一副贵公子扮相,看上去十分干净圣洁,加上他那高人一等的上位者气场,大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与着四周环境也有些格格不入。
陆风认出来者身份下,余光下意识扫向其侧的老者,神色间的从容顿时消散无影。
老者无形之中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
陆风自问,饶是面对天榜第七的白驹之流,都未曾有过这般近乎压抑的喘
不过气来的感受。
一时间,不由被老者的身份和实力惊得心寒胆颤,忌惮不已。
同时,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支开了唐元一众,若仅是自己的话,借着眼下布局,不施报复,而是倾尽全力逃生,或许有着一丝逃脱的机会。
当下,待要拼死而逃之际。
武夷明治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舍弟智远,可是死于你手?”
声音十分平静,带着一股文雅儒生之气,叫人感受不到半点仇恨之感,仿若只是再问一个寻常问题。
但陆风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可怕威慑,宛若一柄尖刀抵在他喉咙口一般;
想到武夷智远死时情景,陆风当下毫不掩饰的点头:“没错!你弟确实为我所杀!”
尽管事实并非完全如此,但那时的情景,就算褚佑薇和林小婉没有及时赶至,武夷智远定也会死在他手中。
是以,此般应下,并无问题,债多不愁,反而能替二女避开圣宗的仇恨。
武夷明治眉宇间泛起一抹阴厉,冷冷问道:“因何而杀?”
“因何而杀?”陆风反问间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凌厉的目光直视武夷明治,毫不怯懦,冷声回应向三字:“夜、鸦、岭!”
武夷明治闻言,平静的脸上终是头一回泛起波澜,惊疑的上下打量陆风,随即冷蔑不屑的笑了声:“你竟真还活着!”
陆风将武夷明治的反应看在眼中,见其只是惊讶于自己还活着这一点,而不是惊讶夜鸦岭
一事,结合武夷智远死前的表现,不由确信,当初的种种算计,恐真的是他的这位哥哥在背后布局!
自己于清河宗的师姐,于仪涵的双腿,无疑也是毁在眼前之人手下!
自己七魄被逼炸毁,落得今日实力桎梏境地,也是眼前之人一手造成!
一时间,滔天的杀意疯涌。
四周浓厚到令人发指的雷霆气息,滚滚而现。
众人神色尽皆一变。
“杀了他!”武夷明治阴沉着脸色,朝着四周一众喝声示意。
九环宗的几名长老立在最前,当即挥刀前冲,杀向陆风,同时为首之人口中还愤怒喝道:“小子,今日吾等便要你偿还我宗杜长老命来!”
“呵~”陆风反感冷笑,抬手一扬,一道雷霆惊芒霎时劈向九环宗一众,阻断了众人奔行逼近的步伐。
同时,不屑的声音响起:“杜乐虎非我所杀!”
“休要狡辩,”众人神色一凛,杀意不减,继续前冲。
“找死!”陆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一边留神提防着武夷明治身边的老者,一边汇集阵势,轰出数道比之之前还要凌厉迅捷的雷霆,如长鞭横扫向九环宗一众,生生将众人逼退。
“区区一个杜乐虎,我若杀了便是杀了,还不屑狡辩!”
“圣宗少主的仇我都抗下了,还忌惮你一个九环宗不成!”
“尔等若真要报仇,何不妨去寻你宗的龚虹艇问问!就知杜乐虎到底怎么死的!”
九环宗为首的老者顿步思
凝,暗觉陆风所言,确实有理,人家连杀害圣宗二少主之事都没否认,根本没理由要撇清杜乐虎的死。
众人面面相觑间,一名同龚虹艇交好的长老愤怒杀出。
“小子,休要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胆敢抹黑污蔑龚师弟,今日老夫非杀你不可!”
不远处的文光见状,提醒的声音传出:“诸位小心些,此阵颇为不凡!”
其余前冲的势力因为九环宗的打头,此刻都已经见识到了阵法威势,单是陆风那随手挥出的雷霆抽击,威势便已不输天魂境层面的攻势;
再不明阵法具体前,都少了几分冲劲,等着九环宗作完试探,继而再选择随机应变的动手。
能修行到他们这般实力的,一个个可都人精的很。
那名维护龚虹艇的长老浑然不顾提醒,仗着天魂境五息层面的硬实力,上来便是一记恐怖的刀芒横劈。
四周黄沙受其刀势所引,依附而至,远远看去这恐怖的刀芒宛若化作一柄劈天大斧头,直砍向陆风所在的石柱。
陆风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脚尖轻点,纵身后跃,踏向了后方二三十米开外的半堵残破石墙之上。
跨越中途,自路径下方的黄沙堆之中,一块块裹着砂砾的玉石被引至半空。
随着陆风金行气的没入,浑厚的雷霆之力迸发,无数雷霆电芒于瞬息间凝结成一块盾牌。
刀芒适时劈砍而至,盾牌瞬间被轰散,碰撞的震荡霎时让得四周黄沙
飞扬,一块块玉石于黄沙被吹拂下,浮现出端倪。
“这是……”玲珑阁的天玑惊讶出声:“是凶冥雷石!”
姬兰心远远听言,附和道:“大伙小心,凶冥雷石在金行气的激荡下,可引雷霆之力。”
玲珑阁的文光瞧清局势下,不屑的笑了声:“不过是一座借凡俗之物所成之阵,威势有限,大伙不用太过忌惮。”
九环宗出头的老者闻言,神情更为不屑,举刀再次厮杀而向。
“区区几块凶冥雷石,也妄想拦阻老夫!且领教领教老夫九环刀法的厉害!”
天霆剑宗这边,宗主率着众长老得见此幕下,也都纷纷出手前冲,嘴中叫嚷着‘还我儿长关命来,下手却有意的拦截住了九环宗的刀势,以着‘无心之举抢夺起首杀陆风性命的机会。
“封字,困山龙!”
陆风清冷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一条条手臂粗的雷霆凭空隐现,以着密集迅捷的攻势朝着众人抽劈而去;
与此同时,浓郁凌厉的金行气弥漫四野,隐晦没入原先浮现而出的那些凶
冥雷石之中。
因为拉开同武夷明治距离的缘故,陆风此刻心中的忌惮少了许多,如此距离,他安然脱身的把握更多了不少。
是以,也有了对付这些悬红势力的心思。
毕竟,这费时费力费资源的四方雷霆大阵,可不兴白白糟践了。
密集的雷霆攻势,如万千雷霆长鞭抽击一般袭卷,封住了众人前冲的所有路径
但因众人事先知晓此般雷霆乃由凶冥雷石激发而出的缘故,少了忌惮下,纷纷抵御而向,顷刻间便将这般攻势,轰散在了半途,徒留漫天的黄沙飞扬。
“小心!”天玑带着几分惊骇的声音突然于大后方传来。
众人神色一惊。
继而耳旁听得陆风声音传彻。
‘锁字,缚元甲!
众人回神间,只觉一股寒意袭卷,身后不知何时,竟已凝现出一张雷霆巨网,万千雷霆凝聚,宛若编织成了一件背甲,正朝他们套来。
这要是被套上,简直无疑落入了雷霆牢狱一般,再想安然脱身可就不易了。
众人第一反应便即都是先闪为上,绕开这般雷霆背甲的索套。
然,仅是瞬间,于他们跟前的铺天盖地黄沙之中,又是数之不尽的雷霆鞭势抽击而来,硬生生将他们困在了原地。
尽管单一的雷霆攻势以他们的实力都不足为惧,但奈何攻势实在太多,密集得简直叫他们喘不过气来,根本腾不出手来反击。
天霆剑宗宗主感受到压迫难解下,满脸暴怒的朝着后方大喝道:“尔等还在等什么!还不出手!”
赤刹剑宗等势力各自看了一眼下,终是齐齐出手,朝着雷霆网甲冲去。
有着外力的介入,裹缚向众人的雷霆背甲顷刻间便被轰碎殆尽。
然,下一刻,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入每个人耳中。
“离字,雷火炎焱,焚!”
随着喝令。
那本被轰散,化作点点星光的
雷霆,突然滋生出漫天的赤红火焰,犹如火海倾覆,猛地朝一众驰援而来的势力盖去。
“好阵法!”武夷明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隐有觊觎之色。
目光下意识扫向身侧不远的玲珑阁二老。
天玑有些局促的回应:“请恕老朽眼拙,尚瞧不出具体。”
文光顿了顿,思虑开口:“封字、锁字、离字……难道是……”
天玑猛地一颤,反应过来下惊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四方雷霆大阵?”
“可此阵不是早已绝迹,失传了吗?”
“难不成,当日我们派去剑墟的人,不是未曾寻得,而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文光沉闷不语,阴沉的脸上浮现一抹隐晦杀意。
此等阵法,唯有他玲珑阁才配资格拥有!
天玑感受到文光传来的示意下,闪身来到众人不远,双手以着上下鼓动的奇异姿态迅速拨动,四周黄沙顷刻间受其势所引,随之如同海浪一般扑闪环绕;
奇异的气浪之势扩散弥漫下,那扑向众势力的火浪瞬息间也被其牵引,拨向了另一侧。
仅是瞬间,本足以伤到众人的雷霆火浪,便被他以着奇妙手段,如大海退潮般泄了个干净。
姬兰心眼前一亮,忍不住惊道:“好精妙的补阵手法。”
换作别的手段她或许瞧不出端倪,但天玑的这一手,她却恰好了解,浑然正是她姬家古籍中有过记载的补阵手法。
‘补泻平调四法中,有关泻之一道的——‘潮汐千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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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8章、破字!玄雷咒印!
陆风远远看着四方雷霆大阵的‘离字攻势被天玑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眼中也是不禁流露一丝惊诧之色。
仅是瞬间,他便瞧出了天玑拨引阵势的那套手法很是高明,同传说中的‘潮汐千解有着几分相似,但又似不完全像。
“小子,”天玑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叫嚣道:“还有什么手段,且管使出来!”
天霆剑宗宗主讥笑道:“已然耗去那么多凶冥雷石,我看这小子也差不多山穷水尽了,大伙一起上!”
嘴上如是怂恿着,但脚下却不见丝毫动静,俨然是想着叫别人继续打头阵试探虚实。
陆风抬手一扬,众人四周,霎时间接连又漂浮而起近百块凶冥雷石。
于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
陆风低沉冷傲的声音再度响起:“离字,雷火炎焱,焚!”
依旧是四方雷霆大阵的离字攻势,但不同于先前的汇聚火浪,此刻的阵势十分分散,每一块凶冥雷石所激生的雷火,都大有几分各自为营阵仗,自迸发而出的那刹,便各自朝着人群轰了过去。
场面一度犹似几十名魂师,于四面八方同时轰出了一记烈火拳势一般,一颗颗高度凝聚的火焰球,直冲人群。
“雕虫小技,”天狼宗的一名老者不屑冷哼,迎着冲来的火球便是挥去一掌。
距其不远的几人,霎时感受到一股阴寒袭卷。
‘天狼宗的邪狼寒冰掌!
随着其中一人惊呼,那颗袭来的火球霎时受
到掌势裹挟,笼罩上了一圈冰霜。
正当众人以为就要被这股寒冰掌势所湮灭之际。
天狼宗的那位老者突然脸色一变,随即猛地拔地后窜。
于旁的几人反应不过来,于惊愕中朝着火球看去。
只见那层寒霜仅是瞬间便被火势消融,火球冲袭的速度丝毫不减,反因掌势震荡的缘故,脑袋大小的火球霎时分裂散开,化作了无数拳头大小的火珠。
原本几人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若还是维系一颗火球的话,他们兴许还有着闪避机会,但冷不丁的炸裂,这覆盖周遭的四溅火势,根本容不得他们有闪避机会。
呃~
几人被火珠侵袭,衣物顷刻间被火势吞没,正中的部位传出股股焦香。
“好……好可怕的火势!”
众人惊怖哀嚎间纷纷反应过来,为何天狼宗的老者的寒冰掌没能扼制住这般火球,敢情不是一个层面的。
“抱歉,”那老者闪身回到原先位置,解释道:“这火势之中融合了那小子的南神之火气息,非普通雷火可比。”
四周不住有哀嚎声响起。
原本以众人的实力尚不至于被如此轻易伤到,但奈何一个个都太过自大,轻视了此般雷火的品质,都如老者般想着挥手间湮灭,以彰显强者风范。
天玑因为率先避开的缘故,并未受到火势侵袭,陆风见其后跃自武夷明治不远的位置,也没进一步驱引火球袭击;
眼下,武夷明治这边选择隔岸观火,并
未急着有掺和动手之意,他自不会去主动招惹那位深不可测的老者。
基于此,姬兰心藏身其旁,反倒成了整座四方雷霆大阵之中最安全的区域。
姬兰心看着远处众势力各自支撑护身灵罩抵御火球的情景。
阴沉着脸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近不了他身呀。”
文光脸上浮现一抹阴寒笑意,刚要开口,却听一侧的武夷明治声音传来:
“不急,此阵不俗,且容他再展示展示。
说着取出一块黝黑方镜递给了天玑,“去,再给些压力。”
天玑看着手中方镜上铭刻的龟背花纹,不由一怔,“‘千岁护身铠!?”
“仿的,”武夷明治冷冷的扫了一眼。
天玑当即飞掠而前,再度来到众人身边。
被打断话语的文光压着心中的阴怒,神色不定,眼中泛着复杂情绪;
他方才想开口说得话同武夷明治相差不大,也是想着进一步看看,陆风于四方雷霆大阵到底领会了多少,毕竟,这在他看来,已是即将属于他的东西。
然,听得武夷明治的话语和表现出的态度下,他不由开始犯愁起来,对方明显也觊觎上了此般阵法。
若是如此,他玲珑阁可不够资格和圣宗扳手腕,再想得到,可就有些难了。
此刻场上,离字攻势已是再一次侵袭落在了众人抵御的灵罩上,不过并未再造成什么新的伤势。
九环宗为首的老者欣喜叫嚷道:“此般火球威势有限,尚破不
开咱们的护身灵罩。”
众人会意,纷纷顶着灵罩缓步朝陆风靠去,一旦近身,势必可轻松打断陆风于阵法的掌控,从而将之灭杀。
天玑见状,迈步跟着朝前的同时,气息涌向手中方镜,霎时一股凝实的气息笼罩周身四野,一个形似龟甲般的灵罩呈现。
陆风原本见众人如此抵御,离字攻势轻易难破之下,都打算释放出被封禁地底的赤煌蝎母皇,来借此打乱他们阵型了;
但当瞧见天玑手中的千岁护身铠后,不禁改变了念头。
此般外物器具带来的防御,可不比自身灵罩那般容易被紊乱,释放赤煌蝎群并不会起到太大效果。
当下,眉目一凝,朝远处老者方向扫了眼,确定对方依旧没有出手意图下,眼中少了几分顾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
“阁下既想见识见识别的手段,在下便遂了你的心愿。”
话落。
陆风跟前不远的一座冗起黄沙堆突然崩开,一座等身高的小山浮现众人眼前。
这本是他用以不备下的逃生手段,也是单体威胁最大的手段。
众人得见此幕,尽皆愣了一瞬,随即人群中有人惊骇出声:“这像是通体都是凶冥雷石凝成的山石!”
“不对,这压根就是一整块完整的凶冥雷石。”
“可恶,这小子哪来那么大块的凶冥雷石!”
众人心中发怵,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不起眼甚至都为之不屑的凶冥雷石,所震慑
鬼能想到普普通通的凶冥雷石,遇上西魄之金的气息激发下,会滋生出那般骇人的雷霆。
若只是一块两块也就罢了,可事先都已经消耗百来块下,居然还有着这么大的一块。
简直坑死人不偿命!
这要是朝他们轰来,就算抗的下,多少也得脱层皮。
众人意识到凶险下,尽皆放缓了脚步,都不敢继续打这头阵。
九环宗这边,有老者较为眼尖,目光扫向天玑:“阁下手中的可是千岁护身铠?”
天霆剑宗宗主闻言,惊喜附和:“器榜前十的千岁护身铠?有此宝物,那咱还何惧于那小子。”
不待天玑回应,众人已是自发朝他身边围拢。
对于千岁护身铠的特性他们都有所耳闻,深知其并非单体防御,而是可以笼罩一定空间范围的,且其防御程度,还可经由被笼罩之人的灵气灌输支撑,提升不止一个层面。
就他们看来,集如此多人的力量支撑下,千岁护
身铠所能呈现的防御力,饶是天榜前十的强者出手,怕是轻易也绝难破得开。
当下,尽皆有恃无恐起来!
天玑碍于局势,也不好再出言解释称仿造的,而灭了自家的威风,也正好趁势给予陆风足够的压迫。
对此。
陆风得知乃是千岁护身铠下,自不会眼巴巴看着众人聚集;
是以,近乎在九环宗这边迈出第一步的那刹,他的攻势便已抵达。
‘破字!玄雷咒印!给我砸!
随着一声低沉冷厉
的‘砸字落下,偌大的凶冥雷石直接炸裂而开,浓郁到极致的雷霆之力弥漫,受大阵阵势调动,凝结成一块块方印,其上纹路盘踞,宛若银龙流转,充斥着可怕的压迫气息。
轰!
恐怖的破风声响起。
第一块方印以着迅捷的速度朝着九环宗人堆砸去,单自飞袭的轨迹来看,同凡俗的板砖到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但无人敢小觑这般威势。
九环宗为首的老者率先反应,护身灵罩顷刻间支撑而起,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呈力,共撑向防御灵罩。
砰!
近乎在接触的瞬间,几人支撑的护身灵罩,便被这玄雷咒印生生砸破,凝结的灵气化作点点星光四散虚无;
碰撞的恐怖气浪爆发下,直将九环宗一众身影震飞出数丈开外,为首的老者更是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强!”
“这一击,少说也有天魂境四息层面的攻势!”
九环宗及其余势力得见此幕,眼中均是惊怖连连,尽管都看出九环宗一行先前的防御有些仓促,但这般恐怖力道的袭击,就算有所防备下,轻易撞上,也绝不好受。
关键,这还仅是那偌大的一团雷霆所分裂出的一小块攻势!
“快朝天玑靠拢!”
众势力冷静下来后,不仅没有被震慑退,反而愈发坚定的朝天玑奔去,眼下情景,唯有千岁护身铠,方能以最小的代价抵御住攻势。
“休想!”陆风见状,眼中狠厉再现,指尖连
点,一块接着一块雷霆板砖朝着众势力盖去。
砰!砰!砰!
接连有人众被轰得倒飞而出。
但因各自强横实力在身,倒也都没有受太过严重的伤势。
唯独武宏除外。
武宏本处在人群最中央位置,自问有着绝对安全的处境,可哪曾想,飞袭而来的玄雷咒印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冲向了他,浑然不理会于旁众人。
且盖向别人都仅是单一的一块板砖,唯独到了他这,竟是接连两块!
还是一块掩盖着另一块的攻势。
这让得他全然抵御不及,勉强抗下第一重玄雷咒印的轰袭,身形被迫震出人堆,还未来得及站稳,第二块潜伏背后的玄雷咒印,突然便即朝他盖了过来。
猝不及防下,武宏整个人都被砸得凹陷,胸骨、脊椎生生被砸得刺穿,插出了体表,伤势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若非凭着天魂境层面实力吊着气息,换作旁人,怕是早已绝命。
武宏心中气闷到了极致,深知此般特殊‘照顾,全然是陆风在报复着铁棘沉木林的追杀之举。
简直有苦难言。
一时间,都有些懊悔不该来趟这浑水了,觊觎什么悬红啊,老实在家呆着多好,这般悬红又岂是他小小的世家势力所能觊觎的。
念及此,武宏心中不禁连带着在背后撺掇的姬兰心也怨恨上了。
接连的轰击
矿砸下,堪堪震退了约莫三分之一的人众。
天霆剑宗宗主为首的众人此刻已是成功来到天
玑身侧,合力将千岁护身铠的庇护范围和强度支撑到了最大。
“小子,继续啊!”
天霆剑宗宗主讥讽冷笑道:“不是很能砸吗?有本事砸穿我们这护身罩啊!”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身后传来一道隐晦的低弱声。
天霆剑宗宗主下意识扫了眼,见是名脸生的刀客,当下轻蔑不屑的回过了身。
这一回眸间,险些叫他一口老血喷出,被眼前的场景,生生震撼在了原地。
一块少说三四米开外的巨大雷霆板砖横于半空;
高度凝聚的雷霆之力所散发的恐怖气息,直叫人心头发怵,后背发凉。
关键,四周还有无数凶冥雷石为之炸裂,不断填充向这方恐怖的雷霆板砖之中。
九环宗的老者因为那刀客的声音,这时也察觉到了异常,整个人都不禁为之一颤,惊骇失声:
“这,这不是真正的千岁护身铠!”
众人闻言,猛然大颤,心中不安弥漫。
然,为时晚矣。
恐怖的玄雷咒印已朝他们蛮横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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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9章、老者恐怖的实力
恐怖的雷霆气息仿若于周遭凝结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环,众人只觉四周的灵气似都在这一瞬间凝结封锁住了一般,让他们逃无可逃。
犹似山岳一般巨大的雷霆方印径直砸在千岁护身铠呈现的罡罩之上。
可怕到极致的碰撞力瞬间朝四周扩散,原本满是黄沙的地面顷刻间被袭卷得光洁无比;
漫天黄沙掺杂卷入无形的震荡气浪之中,宛若一圈肉眼可见的碗状岩壁疯狂朝四周散去。
集结众人之力的千岁护身铠仅是瞬间便被这股可怕轰势砸出了裂痕,半个眨眼功夫都不到,便已被彻底轰散开来。
里头藏着的所有人都只觉胸口一闷,那股支撑护身铠的灵气被生生砸得震回体内,猛烈的冲击险些撕裂经络。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猛得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气息反噬的滋味险些叫他们昏厥过去。
首当其冲的天玑更是被震得脸色煞白,口中不住溢出鲜血,双手都已被这股刚猛霸道的砸击之力给震得粉碎。
他有想过陆风这一式的不凡,也知手中的千岁护身铠乃是仿品,但介于众多魂师的合力下,他自问就算是仿品,再怎么也该有着抵御天魂境五息乃至六息层面的防御,适才没有解释太多。
哪知,这玄雷咒印的威势竟如此恐怖,远超出他的预料;
在接触碰撞的那一瞬,所有凝结的雷霆一股脑冲向护身罡罩,所展现的威势浑然不输于天魂境七息层面的全
力一击。
这绝不是靠着普通的凶冥雷石所能呈现出的阵法威势!
就算有着西魄之金这等天地玄气助益提升,也绝无可能叫得阵法发挥出这等层面的威势!
除非……
天玑想到什么,冷不丁的浑身一颤:‘除非……这并非以寻常凡俗之物所奠之阵,而是一座真正借天地之力的无上大阵!
‘那砸向护身罡罩的玄雷咒印之中,有着天地之力助益!
唯有如此,天威降世之下,才可能呈现出这等远超陆风自身实力的可怕威势。
举目上望,透过遮天盖地的黄沙,隐隐察觉上空不知何时,早已乌云盘踞,滚滚雷霆蛰伏。
‘怎会如此!?
天玑满目惊怖,怎么也想不明白,陆风如何布置得出这等层面的阵法?未达天魂境层面,又是如何借得了天地之力?
难道又是别人提供的阵盘?
可若是别人所布之阵,何以能掌控的如此得心应手?
那可是真正的天地之力啊!又如何能叫一介未达天魂境实力的普通人所驾驭?
还是说……
这股天地之力,并非人为所控……
而是正巧遭遇天色变化,所劈下的雷霆之力?又恰好敛入了阵势之中?
可若是如此,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狐疑之间,天玑只觉一股骇人的杀意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抬眸看去,见又是数块小些的玄雷咒印凝结在陆风跟前,作势就要朝他砸来。
天玑清楚,以自己此刻的状态,怕是难挡此般攻势
于旁一众,碍于先前他对护身铠真实性的隐瞒,怕也不会出手救他。
天玑的心一下跌倒了谷底。
眼看陆风抬手,玄雷咒印待要砸来之际。
文光急切的声音突然自后方传来。
“竖子,尔敢!”
随着声音一并出现的,还有被从生灵袋中丢出的祝一重。
陆风得见被五花大绑,揍得鼻青脸肿的祝一重下,手上动作下意识一凝。
文光捕捉到这一幕,更为确信,冷厉喝道:“小子,他是你朋友吧,不想他死的话,赶紧把这阵撤了,并将阵图交出来!”
“你快走,别管我!”祝一重倒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吼道:“快离开这,若水姑娘还需要你去救。”
“呵~”陆风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不屑的看向祝一重,“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说着目光又转投向文光,讥讽冷笑道:“我与他不过萍水相逢,阁下想以他做挟,这算盘怕是打错地方了!”
文光脸色一沉,其余众人也都惊愕不定。
陆风顿了顿,话语继续。
“不过,毕竟相识一场……”
文光及一众脸色缓和,隐见转机。
却听陆风冷漠道:“未免他于你们手中再受折辱,在下这厢便行个善举,送他痛快上路吧。”
文光一怔,甚至一度恍惚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愣神间,只见数块玄雷咒印已是笔直砸来,直冲地面的祝一重而去。
这般威势,这般狠厉,一旦砸中,非直接将他呼成肉泥不可!
这是真的下了死手!
所有人都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陆风居然不是在虚张声势,竟真下杀手了。
文光吓得头皮发麻,根本顾不得思考,直接便挺身护在了祝一重跟前,他自武夷明治手中要过祝一重这个人质时,可承诺了不会叫得后者有事。
这要是祝一重被砸死在自己眼下,武夷明治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陆风见此情景,嘴角却是不禁浮现一抹笑意,心中暗道:‘居然还真不会动他。
在此之前,陆风便自苗秋芸口中知道了这般消息,也是因祝一重自己坦言就算被抓也不会出事,苗秋芸于城镇门口时才会放任祝一重以异火焚天阵拦路。
陆风本不知虚实真假,是以暗中其实有意留了一手,以备真给砸死了。
当下,见文光一个阵师,竟行如此庇护之举,不由确信,下手也再不留情。
仓促之下,陆风自信有着七成把握将文光砸成重伤;
而且自先前天玑的表现来看,那手潮汐千解俨然存着残缺,或是修行得不到家,面对大范围的轰击阵势确实有着克制,但面对单体凌厉的阵势,却是很难挪移拨开。
然,当数块玄雷咒印齐齐朝文光砸下的那刹,突然一股恐怖的气息席卷,硬生生将那些雷霆击散在了半途,甚至一部分还给震退了回来。
‘是那老头!
陆风心神一凛,捕捉到武夷明治身边的老者出手下,当即毫不迟疑,也再不恋战,身影
疾速后掠。
那等实力的存在,若是进一步出手,他怕是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同时也明白,眼下的这座四方雷霆大阵虽然威势不凡,但于那老者手下,恐是不堪一击,轻易便可被轰散瓦解。
硬实力的差距,犹似鸿壑那般摆在二人中间。
好在,那老者仅是替文光挡下玄雷咒印,并没有进一步追击他的举动。
陆风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脸色瞬间又绷了起来。
那些被老者震回的雷霆之力,好巧不巧的轰塌了他所立足的那片残垣,老者恐怖的反震力道,也是轻易便将他布在那的禁制,轰出了裂痕。
嘶唳~
一声难听尖锐的嘶鸣声自底下传出。
大地瞬间为之开裂,黄沙被恐怖气浪崩散四溅;
一头体型近二十米,通体古黄色的巨型蝎子猛地窜出地表,察觉地面周遭动静下,赤红的蝎尾瞬时横扫向离得最近的天霆剑宗等人。
蝎尾附带的恐怖力道,全然不亚于天魂境三息层面的刚猛一击。
处于惊愕中的天霆剑宗一众,霎时便被抽飞,纷纷撞向四周的残垣断壁。
赤尾蝎母皇的攻势未竭,长尾横扫的同时,近乎本能的于尾尖喷出了一股毒雾。
毒雾于蝎尾回抽的那刹,借着风势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盖去,郝然正是九环宗等一众刀宗势力魂师所处区域。
不过好在天霆剑宗一行被抽飞再前,众人都有所提防下,第一时间避开了这股毒瘴的侵袭。
“赤煌
蝎,母皇!?”
人群中有低弱的惊疑声传出。
天霆剑宗宗主从地面爬起,顺着声音扫了一眼,发现竟是此前第一个提醒千岁护身铠有异的刀客。
有着先前轻蔑无视带来的教训,天霆剑宗宗主于其重视了几分,连忙招呼门内一众小心戒备。
他虽不识得赤煌蝎母皇,但有关此等兽类的记载却是清楚一些,知道此般毒物的不凡,且还是群居而生。
有赤煌蝎母皇存在的区域,势必有着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赤煌蝎幼虫,绝不可小觑。
果不其然。
他戒备的声音刚落,四面八方便即窜出了无数赤煌蝎幼虫,如潮水般朝他们包裹而来,场面一度异常惊悚恐怖。
祝一重抓住机会,以着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缕火行气,燃断了束缚的绳索,趁乱朝着人众最少的方向逃离了出去。
武夷明治身边的老者尽管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祝一重的动静,但碍于四周密集的赤煌蝎同样也在侵向武夷明治,为保安然,还是选择留在了后者身边。
这才是他最主要的职责。
想到武夷智远的死,所带给圣宗宗主的震怒,老者更为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疏忽,一切皆以武夷明治的性命安危作第一考虑。
文光捕捉到陆风这时同样趁乱远去的背影,连忙怒声喊道:“别叫他跑了!”
众势力回过神,纷纷腾地而起,凌空而踏,避开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赤煌蝎群。
簌!
猛烈的破风声突
然响彻。
赤煌蝎母皇长达十余米的恐怖长尾,如斧凿一般垂落,径直劈砍向腾空的人众。
一些反应不及的魂师,霎时被其恐怖的气浪抽击跌落到了地面,顷刻间便被数之不尽的赤煌蝎所侵蚀覆盖。
尽管各自凭着硬实力震开了赤煌蝎群,但被侵蚀入体的毒素已然蔓延,且伤口不止一处,海量的毒素汇聚下,全然抵御不住,连哀嚎声都来不及传出,刚站稳的身子晃晃悠悠的便又倒了下去。
“这赤煌蝎的毒好生霸道恐怖!”
众人都意识到了不同寻常之处,此般毒性绝非普通赤煌蝎所能具备,应有着人为在背后饲养,以着各类剧毒提升赤煌蝎的毒性。
念及此,众人于陆风的杀意前所未有的高涨。
凌空的那些人众,再顾不得亲友同门的死,纷纷杀红了眼般朝着陆风逃离方向追逐而去。
顷刻间,废墟中央几乎再无活着的人影。
赤煌蝎母皇失去攻击目标下,并未选择追逐,速度非它所擅,扭头间转而朝着武夷明治等尚存着的人靠了过去。
姬兰心瞧此情景,不由被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武夷明治却依旧一副平静淡漠的姿态,浑然没有因赤煌蝎母皇的侵袭,起半丝波澜,神色说不出的冷蔑。
其侧老者见状,满脸肃杀的朝前迈出半步。
“孽畜,找死!”
手掌前探间,恐怖的气息直接凝聚出一只巨手,一把便将偌大的赤煌蝎抓握
在了手中。
砰!
赤煌蝎母皇连片刻功夫都未支撑得住,便被老者直接捏爆在了原地,肉沫横飞。
那剧毒蝎尾也被生生扯了下来。
老者凝聚的巨手握着仅剩的一截断尾,朝着远处陆风逃离的方向狠狠的投掷了过去。
恐怖的劲力,直接将原本软塌塌的蝎尾化作了一根凌厉的长枪,飞袭的速度甚至将四周空间都给割裂出了道道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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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0章、一纵一横是为‘十’
老者出手间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近乎在刹那间让得所有人惊骇在原地。
陆风尽管已经奔行出很远,但还是被这股可怕气势所笼罩,一股死亡的心悸感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快,实在太快!
老者掷出的‘蝎尾长矛快得叫他捕捉不到轨迹,根本没有半点反应时间。
于死亡心悸感弥漫的那刹,凌厉的蝎尾长矛便即穿透背后的人众,朝他刺了过来。
陆风浑身战栗,心中虽反应了过来必须立刻闪身避开,但奈何身体的反应全然跟不上,在这股可怕气息逼近下,双脚犹似千斤重一般,挪移不开。
眼看蝎尾长矛逼近,即将贯穿身体的那刹。
一块残垣断壁突然自侧面横飞而来,宛若一记凌厉的刀斩,劈向陆风跟前区域。
或许出手之人的本意是想着替他挡下老者恐怖的攻势,但奈何那蝎尾长矛飞袭的速度实在太快,残垣断壁横飞而至的那刹,蝎尾长矛已经穿过半截。
以至于抵挡不成,仅起到了略微的偏移之效。
但正是这细微的偏移,给了陆风活下来的契机。
陆风本就在竭力反应闪避着此般攻势,也成功往侧面挪移开了半步,想着优先让心肺这等脆弱的部位避免遭受重创。
突如其来的攻势偏差,让他多了万分之一瞬的闪避机会,身影进一步挪了半分。
也正是这半分之差,让他于恐怖的蝎尾长矛飞袭之中,存活了下来。
仅是手臂处被划出了
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汩汩流淌。
陆风回过神的那幕,心有余悸的扫了眼侧方,捕捉到出手相救的是名本不大起眼的刀客。
容不得狐疑对方用意。
陆风毫不迟疑的继续飞掠逃离,他还是远远低估了老者的实力,后者若再次出手,没有绝对距离差下,他怕是绝不可能再有生还机会。
“他受伤了,快追,别叫他跑了!”天霆剑宗宗主阴怒吼叫,眼中满是惊喜的杀意。
赤刹剑宗的长老冷蔑道:“那是赤煌蝎母皇的蝎尾割裂的伤口,势必没入了赤煌蝎母皇的剧毒,这小子绝无可能存活!”
随着声音响起,本存忌惮的其余众人霎时变得疯狂起来,所有人都明白,眼下情景,无疑是谁先一步寻得陆风尸体,那悬红大概率就归谁了。
如何叫人不疯狂!
武夷明治身边的老者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觊觎,待要请示武夷明治的那刹,先前出手横加阻拦的刀客突然靠近,冷冷的告诫了一句:
“别忘了你们答应雅小姐的事!”
老者脸色霎时一沉,杀意隐现,待要出手教训这没大没小的下人时,却是发现那人突然隐匿了身形,连带着气息也脱离了他的感知。
这让他不禁怔了一瞬,喃喃感叹:“还真不能小觑了君家的暗卫。”
武夷明治摆了摆手,“算了,雅小姐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的,且叫那小子活着离去吧。”
姬兰心插话道:“我看他方才被老前辈
伤到了,中了赤煌蝎母皇的蝎尾剧毒,不可能有活路了吧?”
老者打断道:“那小子命大,手臂的伤,不是被蝎尾直接所伤,仅是被老夫掷击所成的气浪割裂所致,充其量仅能算严重些的皮外伤,以他炼化过东魂之木的恢复力,不稍片刻即可恢复。”
文光阴沉着脸站在一侧,原本他也都准备好要去寻陆风尸体,抢夺四方雷霆大阵的阵图了,哪曾想后者居然只是受了轻伤。
轰!
众人离去的方向突然传出一阵可怕轰响。
耀眼的银光闪亮了远方昏黑的夜色,犹似有着一条银色雷龙萦绕盘旋。
“是凝字攻势!”天玑艰难撑地,眼中绽放出贪婪的精光。
“你好生恢复,他交给我!”文光撇下话语后,径直朝着远处飞掠了过去,脑海中适时收到天玑传来的隐晦魂识:
‘师兄,万不可叫这雷霆大阵落入旁人之手啊。
‘若得此,我们开宗立派的愿景,就有希望了。
文光收到天玑的心念下,神情更为冷厉坚定了许多,自打当初于秘境之中获得‘潮汐千解后,他们师兄弟便生了脱离玲珑阁,自立门户,开宗立派的念头。
但想着单单靠一门‘潮汐千解的补阵手段,尚不足以支撑宗门的底蕴和发展,必须再寻得几门厉害手段,或是厉害阵法才行。
此番图谋陆风头上的海量悬红,也是有着此般心思在里头。
若得此资源,无疑能让他们的愿
景更容易实现。
而眼下,四方雷霆大阵的表现,已彻底折服他们。
作为阵道界顶尖的存在,他们自能辨别出此阵的非凡之处,尤其得见陆风手中竟掌握着不止一重阵势下,心中的贪念可以说是达到了极点。
四方雷霆,寰宇纵横。
阵法古籍之中,明确有过此阵的记载,‘纵横二字也列明了此阵多变繁复的阵势运转。
一纵一横是为‘十。
四方雷霆大阵,共计有着十种不同的阵势展现形式:
‘封、锁、镇、离、破;
‘散、凝、缠、御、固。
每一种阵势,都有着各自特点和威势,没有绝对强弱之分,有的只是各自所契合适应的环境区别。
每种阵势单独而较,都可堪比一座其他的厉害阵法。
若得此,他们无疑相当于有了十座厉害大阵,甚至多重组合,灵活运行之下,能发挥出远超十种阵法的威慑力,足可用以开宗立派所需。
届时,甚至可将每一种阵势都单独拎出,成立十个不同的门户堂口,分而传道;
何愁宗门不能鼎盛起来!
眼下,光是陆风所呈现出的,他们便已目睹不下于六七种,就此推测,陆风大概率手中是有着完全的十字攻势;
这让他们,如何能压抑得住内心的悸动!
随着文光的离去。
武夷明治朝身边的老者点了下头,眼中也是多出几分觊觎。
短暂停顿下,二人也朝远处靠了过去。
尽管应下了君子雅不出手灭杀陆
风的请求,同意将之逼入无渊冥海,但放着如此大阵不管不顾,多少有些可惜。
全然可抢而夺之,再将之丢去无渊冥海。
姬兰心犹豫了一下,看着满地焦黑的赤煌蝎幼虫,想着母皇既死,幼虫该不会再大规模出现下,还是再一次跟了过去。
废墟边界处。
天霆剑宗、赤刹剑宗、九环宗等势力齐齐围聚,怒视着正前方驻步停下的陆风。
“小子,撑不住了吧!”
天霆剑宗宗主戏谑讥笑,“将大阵阵图交出来,吾等可叫你死得痛快些!”
赶至的文光同样附声威逼道:“还有铁棘沉木林中的九宫混元阵!也一并交出来。”
陆风不屑的扫了文光一眼,“他们于我有着仇怨,前来杀我也就罢了,你玲珑阁当真也要掺和进来?”
文光冷声喝道:“你这等邪祟小人,我辈修士,自是得而诛之!”
“好,很好!”陆风被文光虚伪的话语气笑,冷着脸怒视向一众,厉声喝道:“今日因,他日果!诸位今日此举,当真铁了心要与在下不死不休?”
众人闻言纷纷玩味冷笑的看向陆风,犹似再看一只苟延残喘的蚂蚁。
天狼宗长老奚落笑道:“死到临头了,还放什么狠话,我等不远千里来此,可不就是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幻柳宗的人也道:“要怪就怪你结交了不该结交的人,杀了不该杀的人!自作孽,死有余辜。”
陆风气怒反笑,“好一个自作孽
,死有余辜!就许你家子弟肆意妄为欺凌于人?不许旁人斩杀于他们?实在可笑!”
“在下生平行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从未枉杀过任何一个不该杀之人,尔等既决意不死不休……”
“那今日,可定要叫在下死在此地才好!”
顿了顿,陆风话语变得极其冰冷,目光森寒的看向四周。
“若让得在下活了下来,他朝,你等必将永无安宁之日!”
阴寒狠厉的声音,直叫众人听得心头一颤,后背发寒。
“少跟他废话!”古月宗的长老愤怒喝道:“一起上,拿下他再说!”
六合宗的一名老者也道:“别叫他再拖延下去,保不准又耍出些什么花招来。”
“杀!”五帝宗的长老这次率先发难,朝前杀去。
“好,很好!”陆风狠厉的咬着牙,眼中满是寒意:“诸位今日之事,在下记住了!”
说着抬手猛地朝身前地面一震。
厚厚的黄沙堆霎时散开,整齐的一排排凶冥雷石规律的横陈在地,乍一看,就如同一大片的萝卜地一般,规律而又整齐。
随着凌厉恐怖的金行气弥漫,一排排凶冥雷石凭空悬浮,纷纷炸裂。
“怎么还有这么多凶冥雷石!”
九环宗区域有人发出惊呼,咬牙切齿:“他是用不完的吗!”
天霆剑宗隐隐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
文光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这不止是凡俗之力,大伙小心。”
轰隆……
响彻四野的雷鸣声划
破天际,闪耀云霄。
陆风看着众人不顾一切前冲想要中断他阵势凝聚的情景,嘴角浮现一抹冷意。
低沉而又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
“镇字!九重天!”
砰!
只听得一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
冲在最前的五帝宗一伙,猛地被一股可怕的雷霆气息给震了回来,那感觉,让他们就犹似冷不丁的撞上了一堵厚实无比的墙壁一般,脑子都撞得有些恍惚。
不待其余众人惊觉。
又是一股可怕的威压自四方雷霆凝聚扩散之中猛地朝他们盖来。
砰!
砰!砰!
砰!砰!砰!
接连七重威压降落,众势力被生生逼退几近二三十余米,每个人都被震的气血翻涌,浑身经络似有雷霆窜入,麻痹异常。
“凶冥雷石,耗尽了!”
文光惊慌间扫向远处,见不知何时早已没了陆风身影,也没了此前盘踞的那些雷霆。
正当因此缓和半口气的那刹,猛然间却是察觉一股比之先前不知可怕了多少倍的威压,突然自天际上空猛地盖了下来。
恍惚间仿若一座雷霆大山压下,仅是那份压迫感,便叫所有人无比沉重。
内心本能的滋生一个念头,这股威势,似可镇压天地万物一般,身处这股威压下,自身变得何其的渺小。
这是真正的天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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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1章、他不可能成为强者
天霆剑宗一众的修炼素来免不了与雷霆打交道,于雷霆之力可以说比绝大多数势力都要来得熟悉,面对眼前这等恐怖的雷霆威压,也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感受深切。
天霆剑宗宗主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前几重源自凶冥雷石的威压袭卷他还不以为然,甚至觉得翻手即可破之,只是碍于前后几重威压盖来的势头太过紧凑,让他有些腾不开手,适才被迫后退,而非真的抵抗不住。
这也是其余绝大多数人的感受,不是怕了那般威压,而是没有绝对把握做到毫发无损的抗住,是以才选择最小的代价顺势被震退。
然。
当威压来到第八重,准确的说,第七重降下的那刻,天霆剑宗宗主头一个意识到了不对劲;
尽管第七重威压传出的气息依旧是源自凡俗的凶冥雷石之力,但最终展现出来的威势却不再是信手可破的存在;
那一刹带给他的感觉,就好似这第七重威压连带着吸敛了前几重威压一般,于盖下的那刹将之全部拧在了一起。
大有一股布阵之人耗尽一切资源,殊死一搏之意;
让他下意识的滋生出避其锋芒的念头;
甚至隐隐有些胆怯心绪。
也是因此,尽管感受到还是凡俗的凶冥雷石之力,却还是让他选择了以退为先。
待得第八重威压降落。
感受到那份与众不同,提升了不止一个层面,切切实实源自天地之间的雷霆暴怒下,他已是再无心力
和胆气去抵抗,因为先前的逃避退让,错失良机下,也再无可能去抵抗。
甚至在这股犹似天罚一般的可怕威压下,双腿都不自觉的有些发软。
其余一众同样如此,在这八重威压下,他们只觉浑身沉重异常,周身灵气仿若都被一股无形禁制给镇压住了一般,痉挛而又麻痹不已,连闪避逃跑的力气一度都提不起来,只能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上空恐怖的威压镇落。
文光更是心如死寂,他清楚此般‘镇字攻势可还有着第九重!
眼下仅是八重便已是这般威势,实难想象第九重该是何等可怕。
一时间,心中不禁满是懊悔。
懊悔自己的自大;
懊悔自己于陆风的轻视;
懊悔自己连阵师最基础的东西都忘了;
与阵师作战,如何可自大无脑的闯入对方阵法之中啊!
其余众人此刻的心绪基本也都如此,他们都清楚陆风有着一定的阵法造诣,事先也都知晓着阵法的存在,可碍于自大和轻视,却都觉得陆风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威胁不到他们。
可奈何,眼下之阵,竟是能借天地之力御敌的存在。
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对手,已然不止于陆风,还有这片天地!
这也是修行有成的阵师,为人忌惮的可怕之处!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眼下之阵,分明不是一开始自认的高人阵盘之阵,而是实打实的就地所布之阵,基于陆风之手所成;
基于此,
才更为纳闷;
不解以陆风的实力和境界,是如何能借得了天地之力来布阵的?
饶是天魂境层面阵师,轻易可也借动不了天地之力。
文光想不明白,这在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一切的念头,仅在电光火石间闪过,众人惊愕间第九重威压便已凝聚,自天镇落。
众人心生绝望。
目光下意识的齐齐看向来时方向。
眼下情景,若谁能化解,便唯有武夷明治身边的那位老者了。
但回首间,却不见武夷明治一行人的身影,唯独天玑一人撑着身子正在靠来。
这让得所有人都不禁内心一怔,死寂遍布。
……
另一边。
武夷明治之所以没有靠近,全然是因君子雅的突然出现,拦住了去路。
姬兰心及其护卫此刻均已昏厥在地。
俨然,君子雅并不希望后者瞧见自己出现于此。
武夷明治见君子雅质问中带着几分不满的目光投来,明白后者是在气恼于他先前险些灭杀了陆风之事,不由端起几分伪善笑意:“本少主可没失诺,那小子还活得好好的。”
“差点就死了!”君子雅阴沉着脸,苦心经营的布局险些毁在武夷明治手中,叫她如何不气。
武夷明治朝身侧的老者扫了眼。
老者会意,躬身朝君子雅行了一礼:“都是老夫一时失了相,索性没有坏了事,还望雅小姐莫要生怨。”
武夷明治目光看向君子雅,带着几分提醒开口道:“雅小姐,真就这般
把宝压在那小子头上了?”
“且不说他入得无渊冥海能否获得最后一种玄气;”
“就算侥幸寻得,五类玄气聚于一体下,其实力必定突飞猛进,再想对付,轻易可就难了。”
君子雅冷傲道:“这就不劳武夷少主费心了。”
“哦?”武夷明治惊疑的看了君子雅一眼,玩味一笑:“雅小姐这是早已有了万全之策?有着更大的局等着他归来?”
身侧老者严肃附和道:“那小子若有命回来,且炼化了最后的玄气,今后能威胁到他的存在,放眼大陆,恐怕不超百人。”
君子雅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直言讥讽道:“如他那般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子,就算得天助益,也成不了气候;”
“想对付他,实在太过容易!”
“不论是他的伴侣还是弟子,亦或是那些亲友伙伴,乃至一头豢养的畜生,都能叫他畏手畏脚,如他这般软肋多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强者的。”
武夷明治一怔,随即认同的浮现出一抹阴冷笑意;
想到当初夜鸦岭一役,自己派去的人死前所传回的最后消息,陆风既然愿为一个没感情的宗门师姐自废修为,自爆七魄,如此无脑子的重情义,属实想对付他有的是办法。
一个寻常师姐都能要挟至此,若以他伴侣或是弟子作挟……
武夷明治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若届时陆风真有机缘获得最后的玄气,那他是不是可先一步将之拿下。
这样的
话,以五类玄气作挟,许真有机会搞定君子雅这号大陆第一美人。
甚至,让得君家同他圣宗定下盟亲,统一全大陆许都不再话下。
轰!
武夷明治沉思间,一道响彻天际的雷鸣轰响传出。
违和的动静让得君子雅身边的晏叔和武夷明治身侧的老者都不约而同的一怔。
异口同声道:“炸阵了?”
以他们的感知力,自能清晰感知到废墟边界的动静,先前那一瞬传出的轰鸣声,俨然正是那第九重威压凝聚不成,爆散天际所产生的动静。
也是因为此般岔子,那些被威势镇压的势力,才得以缓和,扛了下来。
君子雅冷冷的看了眼远处闪耀银光,亮堂一方云霄,经久不暗的情景,轻叹道:“不是炸阵,是他提前所布的局,以他的实力,尚不足以借动足够的天地之力,镇字攻势的第九重威压,凝聚不成,适才刻意放缓了威压落下的节奏。”
武夷明治身旁老者一惊:“这是冲老夫来的?”
君子雅冷笑点头:“若你依旧掺和,着手相帮那些人,大概率会被这故布迷障的‘散字攻势给喷得一个措手不及;”
晏叔惊叹:“那小子好算计啊。”
武夷明治身旁老者短暂愣神下也反应了过来,陆风的这一手,且不论他究竟插手与否,都给自己预留出了逃脱的机会。
武夷明治恍然下,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君子雅一眼,意有所指道:“雅小姐似对此雷霆大
阵十分熟悉?”
君子雅掩饰性的回了一句:“不过是在他手中栽过一回罢了。”
事实上,那时于剑墟之中,她可同样领会了全部的四方雷霆大阵。
不过于此阵法上,她有着另外的大用,需得不为人所知才行。
……
时间回到镇字攻势呈现的那刻。
陆风于最后的凶冥雷石激发之后,便已撤出了对阵法的掌控,任其自主的发挥着最后的攻势;
这也是他一早便算计好,给自己预留的脱困手段。
一经离开废墟地界。
陆风第一时间汇合上了江若云和唐元等人。
众人脸上无不挂满了惊骇之色。
他们距离废墟地界不远,虽不明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时不时泛起的雷霆银光,以及那从始至终几乎不间断的雷霆轰鸣,也能预感得到战况是何等激烈凶险。
每个人的嗓子眼近乎都悬了口气。
直到陆风安然回来,才得以松下。
“走,去城墙那!”
陆风没有半点逗留,深知最后的镇压之势拖延不得太久,一旦阵势散尽,那些人势必卷土重来。
他必须赶在此之前闯去城墙那边,入得浮沙螺都,才有一线生机。
老者即使再强,在顾及武夷明治安危下,应该不会冒险撇下,置于不顾,独自追到凶险之地去。
然。
屋漏偏逢连夜雨。
糟糕的事情一环接着一环撞来。
陆风才汇合江若云一众,朝城墙方向靠去没多远,便突然遭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破灵杵,
萧庶!
陆风神色一凛,一眼便即瞧出了那自阴暗处走出之人的身份。
瞳孔不经意地一缩,眸底深处遍布凌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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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2章、巨像执剑、裂地破天
萧庶同样一眼便即注意到了陆风的存在,短暂回忆下,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你小子竟还活着?”
萧庶满眼意外的打量着陆风,似想不明白,强如拘魂客骁古之流都死在了那时脆弱的战境空间之中,陆风何以能存活得下来?
想到坑害骁古一事,以及陆风此刻散发出的凌冽杀意,萧庶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深知决不能容陆风存活下去,否则一旦骁古之事传扬到总狱耳中,他怕难逃重责,现下拥有的一切都会随之倾覆。
萧庶暴怒间,手中甩出一个阵盘,同时放声喝道:“方才是你小子偷袭困住得本狱主!?既如此不知死活!那本狱主便好意送你上路!”
陆风惊愕间打量了萧庶一眼,不明其话语中偷袭之意?
但见其周身衣衫褴褛,气息虚浮,明显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存着大幅消耗,不由明白后者应是被人埋伏偷袭在先,现下误会成了是他所为。
对此,陆风也并不多加解释,巴不得萧庶的状态越差越好。
阵盘甩出的速度极快。
不过在陆风早有防范下,还是成功将之轰碎在了半空。
却不曾想。
回过神的那刹,萧庶的身影已是疾速逼近,手中破灵杵犹似一些武师惯用的判官笔一般猛地刺来。
陆风眉目一凝,已是明白萧庶甩出阵盘乃是一手牵引注意的障眼法,真正意图是想近身一笔杆子戳死自己。
砰!
陆风毫不退让,径直一掌
轰了出去,霸道的掌势直接卷起漫天黄沙,犹似一头洪荒猛兽朝着萧庶扑去。
“什么!?”
萧庶猛地一惊,俨然没想到短短时日陆风实力竟提升至这般地步!他可还想着后者依旧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一脚踩死的蚂蚱。
此刻才恍然惊觉过来,先前困住自己的阵法,应该不是陆风假借他人阵盘,而是以自身实力所布。
面对陆风恐怖的掌势,萧庶心头一跳,不敢硬碰,身形闪避的同时,手中破灵杵化攻为防,于跟前迅速掠过,一道简略的阵纹瞬间凝聚,泛着晦涩厚实的气息。
轰!
阵纹迅速凝聚,继而又迅速崩散,其势宛若无数飞刃,直冲陆风的掌势而去。
一击之下,竟巧妙的将陆风这股凝合的掌势自侧面切割破碎了开来。
陆风皱眉看着这一幕,认出萧庶凝聚的阵纹乃是寻常的‘风罡纹,按说此般阵纹之力直接激发下,不过只是形成一道风刃,全然不该有如此霸道切割特性才是。
转念瞧着萧庶手中的破灵杵,陆风不禁明白了过来,风罡纹不假,只是凝聚的手段存着猫腻。
以破灵杵独特的尖锐锋利特性,凝聚出的风罡纹可以做到极其小巧精致,甚至多重相合,于激发威势的那刹,不是形成单一的天罡风刃,而是形成了无数的风罡碎片,如此才轻易瓦解掉了他的这手攻势。
换作别的刻刀,仓促间断不可能办到这点。
陆风瞧着萧庶
的手段,神情顿时凝重异常,同样的也是没料到短短时日,萧庶实力竟也大幅提升,跨入了天魂境后息层面,尽管此刻状态虚弱,可少说也依旧有着接近天魂境六息层面的水准。
轻易想要对付,绝不容易。
而且眼下节骨眼,也容不得他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报复。
再大的仇恨也没自身性命重要,久拖不得!
若不能于短时间内解决掉萧庶。
便唯有先逃为上,以免后续追杀赶至,陷入不利处境。
萧庶充满杀意的声音这时缓缓传来:
“小子,既活了下来,就该好好苟活着,而不是再次的来寻死!”
“有命不珍惜,那便去死吧!”
随着萧庶话音落下,一道道阵纹凭空凝聚四野,顷刻间便已成势,沉闷的阵法气息霎时将陆风笼罩在了其中。
‘好快!
陆风心头一惊,不由惊骇于萧庶于破灵杵上的掌控能力,竟已达到一笔成纹,转手成阵的境界。
感受到周遭阵势下,陆风明白再想逃脱,怕是难了,唯有正面逼退,才有生机。
随着阵势迅速扩散四野,遍地黄沙攒动震颤不止,一朵朵由黄沙凝聚而成的花朵悬空而起,飞速旋转,一片片花瓣尖端,迸发出凌厉的切割之力。
顷刻之间,便已将陆风重重困住,寸步难行。
陆风惊愕呆立,静心感悟起阵势流转的轨迹。
“风哥哥!”
江若云见此困顿木讷情景,连忙飞身跃入阵势之中,以着手中长鞭迅
速挥舞,想要抽击开这密集的黄沙花朵,解脱开陆风的困局处境。
“不可!”
正在感应阵势运转的陆风连忙惊呼。
却已然为时已晚,江若云的长鞭抽甩间恐怖的气浪已经席卷开一大片黄沙花朵。
江若云惊愣了一下,俨然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能扫除干净,还在疑惑间,听得陆风不安的话语传来,顿时心神一凛。
下一刻,本安静悬浮在四周的黄沙花朵,突然一股脑的朝她袭来,恐怖的尖端棱角飞袭间展现出的威势,不亚于一柄柄多角飞刃,每一角都无比凌厉恐怖。
无数的黄沙花朵于飞袭途中化作九条全然不同的轨迹,犹如九条邪恶歹毒的巨蟒,自四面八方侵袭而至,曲曲扭扭,叫人追摸不透;婉转间又宛若乡间田野错综复杂的小道,令人眼花缭乱。
“小心背后!”
陆风连忙呼喊,深知眼下这‘九曲飞花阵的不凡下,明白江若云直面抵挡,怕是很难全部挡下。
唐元见状,当即将若水交到苗秋芸手中,继而飞掠上前,帮着护在了江若云身后。
二人合力防护住周身四野,适才得以震荡开一朵接着一朵刁钻的飞花攻势。
萧庶愤怒的扫了陆风一眼,“没想到你小子竟能瞧穿本狱主这九曲飞花阵的奥妙。”
同时也打消了操控阵势,迂回绕至背后侵袭的盘算。
陆风清冷的声音传来:“九曲飞花,九曲主困,飞花主攻,本是难缠的奇阵,可
奈何你仓促所成,困无困样,攻无攻形,实在埋汰。”
“小子,你找死!”萧庶暴怒,猛地抽回一部分阵势,于跟前再度凝聚朵朵飞花。
萧庶此举,顿时让得江若云二人那边压力骤减。
陆风嘴角一扬,见目的达到,厉声又喝道:“你耍活完了,该轮到我了,且尝尝我这阵的威势!”
随着声音响起,四周黄沙犹如决堤一般猛地朝陆风所在汇聚,瞬息之间,一道高达三四米的巨大虚影凝聚而现。
萧庶见状不由一怔,看着自己周身凝聚的飞花,竟被陆风所成之阵牵引的涣散,其中的黄沙不受控的吸附而去,不由惊骇失声:“这不可能!”
“你如何布置得出比我还厉害的阵法!?”
萧庶不解,但飞花溃散,黄沙被吸附而走,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一个,便是遭遇了更强的阵势所致。
可观陆风表现,此刻所成之阵分明只是座以蛮力著称的‘巨象伏魔阵罢了,且还是随手甩出的阵盘所布,再怎么也不该比得上他这九曲飞花阵才对。
萧庶皱眉凝望着那道黄沙凝聚而成的高大虚影,感受着那几近天魂境五息层面的恐怖威势凝聚,感受着那份威势之中数道不同的气息掺杂,不由更为诧异。
如此混杂的阵势,如何比得过他的九曲飞花阵?
惊疑间,见那黄沙巨像手中突然又依附凝聚出了一柄巨大长剑。
萧庶一惊,感应下可以清晰的确定,阵法整
体威势没有变化,但不知为何,得见此般长剑的凝聚,让他心头猛烈传来一阵不安,预感到了一丝先前所没有的危险之感。
“受死吧!”
陆风冷厉的声音传出,掌控着黄沙巨像,猛地一剑朝萧庶劈去。
‘巨像执剑,裂地破天!
恐怖的剑势犹如开山劈地般轰袭而出,四周黄沙大地为之开裂震动不止,凌厉的剑锋似有着破开一切的恐怖威势。
萧庶被这一幕所惊呆,整个人都不禁有些发懵。
‘这……这不是阵势!
于恐怖的攻势迎面逼近的那刹。
萧庶终是彻底明白过来,先前的威慑和吸附,并不是出自阵法缘故,而是源自土行气的品质,他以寻常土行气凝结而成的黄沙飞花,在遇上巨像虚影这等融合中宫之土气息下,自然不可能保持一贯的平稳。
若早一刻明白这点下,他完全可以抵御得住这份源自玄气于普通行气的牵引。
然因自己的失神和错愕,才纵容了巨像的形成。
而眼下,这股迎头劈来的,也不是阵势,或者说,不完全是阵势;
准确的说是以阵势为基底,以着剑势的形式劈砍了出来,极大幅提升了巨象伏魔阵原本所能发挥出的威势极限。
当真有了裂地破天之能!
萧庶看着面前大地在这一剑之下寸寸开裂,惊慌后退间连忙横档破灵杵,数道防御阵纹随着后撤凝聚周身。
但却终究还是慢了半步,阵纹还未来得及激发,恐怖
的巨像之势便已盖来。
随着一声轰响。
萧庶整个人都被震飞了出去,胸口一道深刻的伤口迸发出冲天四溅的血液。
“快走!”
一击之下。
陆风顾不得上前查看,深知仅此一击,不可能灭杀得了天魂境后息层面的萧庶,于拟境之中聚合他们三人之力的巨象伏魔阵,也仅有此一击之威,再难有后续之势,一旦萧庶反应过来,再想抵御,就难了;
他本意也非死战,而只是逼退萧庶,博取逃脱机会。
江若云和唐元等人连忙点头,自打方才激战那刹,她们便感知到废墟那边阵势彻底散尽的动静了,知道不容久拖。
正在这时。
被轰飞的萧庶突然传出一声凄冽痛吼之声。
众人心神不由尽皆一怔。
目光齐齐看去。
见漫天尘沙遮蔽之中,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身影手中像是拖着什么,于地表擦出阵阵梭梭之声。
结合先前萧庶的惨叫,众人心中都不禁预感到了什么,紧张情绪蔓延。
随着身影靠近。
苗秋平和苗秋芸突然异口同声的惊喜喊道:“樊叔!”
陆风等人则是惊诧的看向老者手中拖行着的身影,郝然正是已被折断脖颈的萧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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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3章、出城
短暂的震惊过后。
陆风目光扫向迎面走来的老者,见老者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穿着一袭粗布麻衣,披着一袭挡风沙布,满头略显杂乱的白发,额头布满着皱纹,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沧桑之态。
老者的目光不经意间也扫了陆风一眼。
四目相对。
陆风只觉老者的目光说不出的坚定锐利,犹似一柄尘封出鞘的宝剑,似要让全天下都看见他的寒芒。
惊鸿对视之下,老者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苗秋平身上。
感受着苗秋平内敛雄浑的气息,老者愁容满面的脸上适才浮现几分怆然庆幸的喜色。
迈步靠近间,老者踏出的每一步看上去都十分沉重,给人一种没来由的压抑。
“樊叔,”苗秋平四处张望着老者的背后,“我父亲呢?”
樊叔临近,猛然间朝着苗秋平跪了下去。
这一跪。
顿时叫的苗秋平和苗秋芸脸色大变,心中涌上一股强烈不安。
苗秋芸更是哽咽出声:“樊叔,阿父呢?你倒是说话呀。”
“家主,家主他……”樊叔紧握着拳头,褶皱的脸上青筋乍起,悲痛道:“家主他……死了。”
沉重的声音犹似一柄巨锤狠狠砸在了苗秋平和苗秋芸二人心口。
苗秋平霎时瘫软在了地上,绝望情绪蔓延下只觉浑身无力。
苗秋芸更是控不住的眼泪哗哗垂落,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和不愿接受的神色。
苗秋平悲怆愤懑的锤了一拳大地,咬着牙狠厉问道:“父
亲怎么死的!谁害死的他!?”
樊叔看了眼被丢在一侧的萧庶尸体,咬牙切齿的道了三字:“苦尘沙!”
苗秋芸一怔,虽说离家多年,但于书信中还是知晓这号人物的,正是近段时日来风头极盛的沙医,也是萧庶身边最亲近的狗腿子!
苗秋平突然想到什么,颤声连道:“是奇鸩跗骨剧毒?”
“可叶大师不是称……”
樊叔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是家主这么交代的叶大师,你也别怨他欺瞒于你。”
苗秋平神色动容,“是父亲的毒太深,叶大师他没能救得了父亲吗?”
樊叔带着几分愧色,摇头道:“家主的毒,并不重。”
“那是为何?”苗秋平神色冷了几分。
“老奴有愧,老奴有愧啊,”樊叔跪在地上苦苦自责,内疚的抓着心口,整个人瞧着宛若快要窒息一般。
“樊叔,你别这样……”苗秋芸不忍蹲下身,“您是阿父最亲最亲的朋友,我们知道阿父死,你比谁都要来得难受。”
樊叔听着‘最亲二字,眼眶霎时更红了几分,沉痛的险些喘不过气来。
唐元拾掇走萧庶的纳具,插了一句:“那个……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再谈?”
“无妨,老夫以着毒沙禁制逼退了那伙人,短时间内,靠不过来。”
樊叔回应了一句,继而朝苗秋平说道:“家主本该不用死的,他将活下去的机会让了出来。”
“叶大师虽然手段通天,可想解奇鸩跗骨剧
毒,也需‘七星沙鸢的茎叶入药才行,此般罕见的药材,数百年来有且仅出现过一株。”
苗秋芸一怔:“这事我听阿父提及过,还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寻得的,就在阿父的药库之中藏着。”
苗秋平意识到什么,开口道:“所以……叶大师最终也仅是炼制出了一味解药是吗?”
樊叔怆然点头,自责道:“此事老奴一开始并不知情,叶大师先寻上的家主,他们私语了一阵,联合起来谎称有着足量的解药,已经替家主成功解了毒,老奴适才适才……”
话到最后,因为难受与自责,哽在了喉咙。
“樊叔,这不能怪你,”苗秋平心绪久久难以平复,但还是宽慰了一句:“父亲素来重情义,既知仅此一颗解药,断然是不可能自己服用的。”
“少家主……”樊叔惭愧的低下了头。
苗秋平沉重道:“樊叔,苗家大势已去,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少家主了,莫再这样唤我,父亲没了,苗家也没了,樊叔以后想去哪,就去哪好了。”
“只要少家主在,苗家便在!”樊叔目光坚定,浑身散发出一股超然磅礴的气息,“老奴得蒙家主恩赐,实力已大幅上涨,放眼整个南沽镇已是鲜有敌手,而今往后,老奴这条命就是苗家的,就是少家主您的,只要您一声令下,老奴随您一起夺回苗家大权!”
陆风一众感受到樊叔几近天魂境八息层面的恐怖气息,不由
都是一惊,转而心中的危险感少了许多,如此实力,若愿出手相助的话,那些追杀势力的来者不过土鸡瓦狗,翻手可灭之。
就算是武夷明治身边的那位老者,哪怕依旧不敌,但抵挡一时半刻决然不成问题。
苗秋芸于旁好奇问道:“阿父的恩赐?”
樊叔直言道:“家主本该能再支撑一段时日,但他赶在毒发前,燃尽周身灵气,助老奴突破了多年的实力桎梏,此番恩情,老奴势必终身谨记。”
见苗秋平斗志平平,满脸犹豫。
樊叔于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改口道:“若少家主不愿争权夺势,想过普通人生活,老奴也愿终身护在身侧,以保周全。”
“父亲苦心经营的家业,定是要夺回来的!”苗秋平目光坚定,但声音带着几分踌躇,忌惮道:“可如今的苗家背后是君家在扶持,以樊叔的实力,对付苗咏财不难,可君家……”
樊叔脸色凝了一下,想到先前出手时,那伙人中隐晦闪现的那股可怕气息,不由满目凝重。
苗秋平郑重的开口:“对付苗咏财不急于一时,樊叔,我想请您先护着小芸离开……”
“哥!”苗秋芸顿时蹙眉,不喜道:“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别赶我走!我可以帮你分担的。”
樊叔点头应下,但见苗秋芸一副决绝姿态,又有些不忍。
这时。
突然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感上涌。
樊叔脸色一变,继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难以
置信的望向废墟方向,颤声开口:“竟……竟不止一人!”
“快,快离开这!”
樊叔猛咳出一大口血,毒沙禁制被破开的反噬让他受了不小的伤势,先前还有着几分决绝自信,敢与君家这等庞然大物对抗一二,眼下却是再无半丝心力。
自禁制被破开的那刹,他清晰的感应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强大气息,每一股都超出他境界无数。
别说二人联合,单是任何一人,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樊叔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偏远城镇,竟会同时出现那么多举世罕见的强者。
众人一路疾行,很快便即来到城墙口。
樊叔压着反噬带来的伤势,轻易震昏一众看守下,打开了通往浮沙螺都的大门。
比之城内肆虐狂暴百倍不止的风沙,瞬时呼啸而至,于昏暗的夜色下,犹似无数猛兽在看不见的远方咆哮,让人不自觉的心生畏怯。
出得城门。
举目望去皆是尘沙,高高冗起,似一条延绵山脉横陈,瞧不见半点建筑,也不见任何人影或是兽类,草木植被更是不用多提,荒芜的犹似死灵之地。
“不能再往前了。”
待要正式闯入浮沙螺都前,樊叔停下了脚步,看向陆风一众:“你们既是叶大师朋友,老夫本该多尽一份心力,但再往前存在的凶险,老夫也没绝对的把握应对,不能让得少家主跟着涉险,还请见谅。”
“多谢前辈,”陆风拱手,“且就到此为止
吧。”
苗秋平郑重的看向陆风等人:“真的考虑好了吗?这几十年来,天魂境以下魂师,基本就没能活着从前方这片浮沙螺都之中活着回来的,哪怕天魂境魂师,也是十去九不归的存在。”
陆风严肃点头,没有半丝彷徨。
且不说老叶眼下被逼深入了这片死寂之地,单是为了若水,他也必须闯上一闯,且还是需得闯过这片区域,去往真正的炼狱——无渊冥海。
苗秋平自纳具之中取出一卷地形图,关切道:“这是百年来去往浮沙螺都的魂师,死前或是少数生还之人传回的信息记载,希望能于你们有所帮助;回头若能寻得叶大师,还请代我再道声谢。”
陆风没有过多客套,接过地形图转身朝着一望无尽的黄沙走去。
苗秋芸欲言又止,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突然自后方传来。
“陆大哥,且等小弟一程。”
祝一重踏着厚厚的黄沙,飞奔而来,紧追已经离去不远的陆风一行而去。
苗秋芸回首见着来人,又望了眼城墙上被撂倒的守卫,目光不经意瞥见城墙壁上这些年留下的蛮兽闯城痕迹,眼中的犹豫转为了坚定。
“哥,樊叔,”苗秋芸神情冷肃,决然开口:“我要同他们一起去。”
“胡闹!”苗秋平顿时紧张的眉毛直竖,瞪大了眼:“浮沙螺都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清楚?瞎凑什么热闹?”
苗秋芸动容的望了眼陆风
远去的背影,眼中坚决依旧:
“哥,且容我此生再胡闹这最后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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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4章、浮沙螺都,夜影沙蜥
苗秋平愣神望着苗秋芸咬牙噘嘴的决然模样,内心不由开始动摇。
妹妹的这般神态,他仅见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第一回是年少时,母亲带着妹妹外出,被仇家派出的沙医和武师盯上,母亲为了保护妹妹被残忍杀害;
尽管后来复了仇,但苗秋芸因为亲眼目睹母亲惨死下,对修行药道和武道起了抵触,开始倔强的要放弃过往所学,转修阵道。
因为已年近十一岁,错过了最佳修行时期。
加之他们所处的环境,并不适宜修行阵道下。
他们的父亲雷霆暴怒,想要改变妹妹这般执拗念头。
因为父亲的斥责阻拦,加上妹妹自己的倔强,二人大吵了一架。
苗秋平犹记得那时妹妹在祠堂内不吃不喝整整跪了七天。
最终凭着这份决然,以及差点丢了小命下,才让得父亲第一次改变了主意。
第二回是妹妹十六岁那年。
因为阵道修行略微有成,觉得南沽镇环境不适宜继续阵道深造的缘故,妹妹提出要去外头,提升阵道的同时,找寻能于南沽镇内适宜的布阵手段,试图寻得以阵道改变南沽镇生存环境的方法;
这在他和父亲看来都是不切实际的,他们也曾问过不止一个天魂境阵师,都回应称改变不了这点,南沽镇遍地黄沙的恶劣环境,灵气之中掺杂的黄沙根本去之不尽,无法维系阵势的长久稳定,再厉害的阵法,也难维系太长时间。
于此般环境布
阵,无疑是对阵法资源的浪费。
是以,父亲再一次拒绝了妹妹的盘算。
这一次,没有儿时的争吵,十分的平静,只是妹妹独自关在房间不见人了,往日欢声笑语时常挂着笑容的妹妹消失不见了。
足足持续了半年。
苗秋平自问那时都觉得妹妹心境似乎都要困出毛病来了,相处下说不出的低迷颓丧,毫无生气,仿若人生都没了意义。
好在父亲终是不忍,应下了苗秋芸外出修行的请求。
而今是第三次。
父亲没了。
苗秋平明白该是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抗下这份责任的时候了。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明白父亲前两回改变主意下的心境了。
每一次,所要面对的,都是可能失去女儿的心理斗争。
苗秋平清楚自己若点下这个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着妹妹,甚至可能成了怂恿纵容害死妹妹的凶手。
回头根本无颜去见死去的父母。
但见苗秋芸决然跪在自己面前的倔强模样……
苗秋平心中又说不出的难受。
“想好了吗?”
苗秋平声音显得十分沉重,整个人在这一刻都似成熟了许多。
苗秋芸毫不迟疑点头,早在决意脱离碧云涧的那一刻,她便下定了决心,也没了回头的余地。
她于陆风身上看见了自己苦苦追寻的阵道手段,不想错失这可能是人生中唯一的机会。
就算死,她也想将这般阵道,传承回南沽镇之中。
苗秋平重重的舒了口气,将手
上的纳具取了下来,继而朝樊叔望了过去。
樊叔见状,面露犹豫,迟疑间还是应了下来。
待要开口,护着苗秋芸一起之际。
苗秋芸坚定的话语突然传来:“哥,你的命比我重要,樊叔需得在你身边!苗家的未来需要你。”
苗秋平沉默,碍于妹妹的执拗,终不再劝说。
樊叔叹息间也将手上纳具取了下来,由着苗秋平一并交到了苗秋芸手中。
“前途凶险,”苗秋平声音有些沙哑,握着妹妹的手,一字一句道:“哥能帮的,只有这些了,努力活下去,一定要活着回来。”
樊叔于旁也告诫道:“进浮沙螺都尚有一线生机,切记,万不可再闯入无渊冥海里头。”
苗秋芸郑重点头,取出一枚刻有灵魂印记的‘血岩玉交到了苗秋平手中。
血岩玉是南沽镇一带特有的奇异玉石,类似于寻常影玉,能够短暂承载魂识虚影的存在,附着灵魂印记下,一定程度上,能同魂玉一般传递出感应,将储存的影像传回亲人手中。
苗秋平知道交付血岩玉意味着什么,往常血岩玉发挥效应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亲人出现了意外。
“赶紧去吧,再晚许就跟不上了。”
苗秋平强忍着心中酸楚,催促的驱赶走了苗秋芸,再僵下去,他怕自己要不争气的留下泪来。
毕竟,这可是他世间唯一的血脉至亲了啊。
……
陆风一行翻过高高冗起横陈着的沙丘线。
原以为,另一
边同样会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但却没想到,竟会是一座规模不亚于,甚至比之南沽镇还要大的古城池。
准确的说,是半座城池。
黯淡的月色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暗沙色的建筑群,每一座房屋基本都有一大半没入在厚厚的黄沙之中,仅是浮现一小截在沙面之上。
建筑的外壁岩石被风化的极其严重,坑坳不平,斑驳破旧,相较于先前所处的那片废墟残垣断壁还要来得破败荒芜。
远远望去,距离数百米外的个别残垣之上,依稀可见有着一头头类似蜥蜴状的兽类匍匐着,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发出阵阵骇人的熟睡鼾鸣。
唐元审视着手中的地形图,轻声说道:“那片区域应该就是这浮沙螺都第一重凶险——夜影沙蜥。”
仿佛是怕惊扰到那些怪物,声音显得格外低沉。
江若云犹豫的目光看向陆风:“风哥哥,今夜沙面上的数量不少,我们是继续闯过去,还是等天明?”
在此之前,众人已听苗秋平简单提及过有关夜影沙蜥之事,适才有此一问。
作为浮沙螺都最外圈的凶险,南沽镇内的原住民还是有着不少人知悉的;
夜影沙蜥是一种昼伏夜出的凶兽,每逢入夜才会窜出沙面,喜欢匍匐于沙面或是岩石壁面之上,吸收月光辐照下的天地灵气;
一般不受打扰下,待得天亮就会窜入黄沙之中,进入深度沉睡;
而一旦受惊,便会展露出极其暴躁
的攻击性,向着动静发出凶猛攻击,直至将来者撕咬成碎片。
原本众人的盘算是,如果仅是几头夜影沙蜥匍匐于沙面之上,就竭力克制动静,悄然溜过这片区域。
但眼下,一眼望去,仅是没被建筑遮挡的夜影沙蜥,数量就不少于七八只之多,阴暗面还不知有着多少。
单以原本队伍的实力,江若云自问还是有把握悄无声息闯过去的,一经闹出动静,也至少有着实力应对。
但眼下,祝一重的加入,以及算上后方正在赶来的苗秋芸。
二人一个身体虚弱,实力发挥不出太多;另一个又只是地魂境的阵师,面对突发状况,自保能力较差。
真要出现什么变故,怕是很难万全。
不待陆风回应。
祝一重率先说道:“若水姑娘伤重,久拖不得,延误一时,便多一时凶险,闯过去吧,若有什么不敌意外,尽管舍弃我就好。”
说着怆然一笑,余光满是爱恋的看向昏迷中的若水,喃喃道:“我来此,就是想着护她最后一程的,死在这也没关系。”
陆风并未理会祝一重的话,短暂停顿下,开口道:“就地休整,天明启程。”
祝一重闻言顿显焦急,但还不待再度开口,便被陆风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陆风警告道:“前面的凶险并不止于眼下的夜影沙蜥,若是毫无准备的无脑往前,连这浮沙螺都都闯不过去!”
顿了顿,又道:“再者,就你现下的状态
,实力不能恢复,容你跟着只会是拖累,若还急急躁躁,我不介意先料理了你,以给若水稳定部分伤势!”
祝一重一怔。
唐元听得陆风有意要做些准备下,会意的递过去了萧庶的纳具。
方才他就审视过了,除了那根破灵杵外,里头的资源可还有着不少,且绝大多数都是阵道资源。
若是提前将这些资源整合,化作阵盘或是别的手段,于此后的路俨然要好走不少。
祝一重短暂发愣下,惊觉过来,激动道:“陆大哥,你说什么?料理了我能稳定若水姑娘的伤势?”
说着直接大咧咧的撸起袖管,一副壮烈牺牲模样:“快和我说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上若水姑娘?不管怎样我都是可以的。”
因为激动,叫嚷声有些大,瞬时惊扰起远方一阵尘埃。
那是个别夜影沙蜥被惊动苏醒的迹象。
众人瞬时凝神静气,将动静压至最低。
索性相隔较远。
沉寂了片刻,远处尘埃渐渐散去,并未引起进一步的动静。
陆风沉着脸,瞪着祝一重,“想帮上忙,先将自己状态恢复好,就现下你这虚弱的模样,所能供给给若水平衡用的火行气远远不够。”
“我知道了,”祝一重听言,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眉宇间多出一抹凝重与严肃。
魂识探向自己的纳具,最终停留在一个放有赤红色丹药的锦盒之上,目光坚定而又决绝。
唐元这时看向后方赶来的苗秋芸,带着
几分戒备道:
“你又是跟来做什么的?”
于祝一重他还算能理解,毕竟一个男人为了欢喜的女子,行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但苗秋芸这等非亲非故,又知前途凶险的,按说跟来实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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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5章、罡沙,绕指拂风
苗秋芸恭敬的看向陆风,直言不讳道:“我想拜你为师,同你学习那快速布阵的手段。”
说着径自朝着陆风躬身行了个拜师礼。
但在弯腰的那刹,却被陆风及时阻拦了下来。
“我仇家累累,不宜再收徒弟。”
陆风直接开口拒绝,以他现下被悬红的处境,贸然收徒,势必牵连;
为此,他心中还很是担心邵阳、乾芯等人,企盼着莫要成了那些势力用来对付自己的钳制手段才好。
苗秋芸听到陆风拒绝,并没有太过失落,此般回应算是在她预料之中,平复了片刻心绪后,继续道:“你不收我,那我就更要跟在你身边了,此去生死难料,你若死了,那般手段可就失传了,我跟着,兴许还能在你死后,捡个便宜。”
唐元脸色一板:“以老陆的实力,连他都出意外的话,你更不可能活下去。”
“我知道啊,”苗秋芸惨然一笑:“我也没想着能活着回去,死就死了,但这般手段,若是可以,我想在死前,传回哥哥手中。”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思量,明白苗秋芸觊觎的应该是灵犀巧手,顾及苗秋芸宁愿以死相随,也想要得到下,不由有些动容,也有些好奇:“为何执着于学这灵犀巧手?”
“真是灵犀巧手?”苗秋芸眼中顺时绽放精光,满是惊喜:“汝师说了这是古往今来天底下布阵速度最快的手法,要是能学得,我就可以改变南沽镇不适宜
布阵的困境了。”
陆风愣了一下,“你是想借着布阵成阵的速度,来弥补环境带来的不稳定?让得阵法在溃散前得以新一轮的修补提升,循环的维系稳定?”
苗秋芸同样一愣,带着几分尴尬道:“那个……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布阵速度要是提升上去了,环境带来的不稳定,乃至维系时间短就会溃散的损失,要更容易承受些,毕竟没耗费太大精力和资源在里头,阵法溃散了也就溃散好了,大不了我每天布置上一回。”
嘴上如是说着,内心却是被陆风的那番想法惊得不轻,同样于快速布阵的理解,高下立判。
若是辅以补阵手段,不断维系巩固,确实比自己这重新布置要省时省力许多。
陆风明白苗秋芸初衷下,生出几分动容,想着灵犀巧手这般绝迹了的手段,若随着自己此行出什么意外再度绝迹的话,无疑是阵道界的一大遗憾。
加之顾及此前受了樊叔恩情,短暂思量下,出声道:“传你倒不是不行,不过灵犀巧手的修行不比别的手段,要求十分的苛刻,它需要求阵师具备着至少地魂境层面武师才能拥有的指劲,十指能于各类玉石上留下纹路……”
苗秋芸一惊:“那岂非要先修武道?等实力足够了,再去辅修阵道,才能学成这灵犀巧手?”
陆风点头,“理论确实如此。”
这也是古往今来灵犀巧手难修成的一大原因。
毕竟,
可没多少阵师如他这般,七魄赋予着阵法,又有着玄气加身,对于力量的掌控可以于阵师和武师间随意切换,此间变化落差,难以言喻。
苗秋芸突然想到什么,自纳具之中掏出一个锦囊,打开之下,里头是一小堆金灿灿的沙子。
陆风错愕间,突然见苗秋芸掌心的那些沙子悬浮萦绕向了她的五根手指,犹似一条条细小的小蛇盘踞游走。
继而又见苗秋芸取出一块玉石,萦绕金灿灿小蛇的手缓缓靠去,金蛇闪击,霎时于玉石表面切割出了五条划痕。
苗秋芸停下灵气的运转,金蛇化作黄沙缓缓收起,期盼的看向陆风:“你看我这样行吗?能一定程度弥补那份不足的指劲吗?”
“这是……”陆风惊诧的看着玉石上的划痕,论刻劲丝毫不输寻常刻刀之利,一定程度上应该可以取代刻刀,但想满足灵犀巧手的修行,却还是略微差了些火候,且还需看看这门手段与灵犀巧手的修行是否兼容。
苗秋芸带着几分小骄傲回应道:“这是我们南沽镇地底开掘出来的‘罡沙,现今数量已经极其稀少了;”
“方才我用以切割玉石的手段,是先辈们以罡沙为基础,用以打磨炼器材料才创造出的手段,名唤——绕指拂风。”
苗秋芸说着将锦囊和绕指拂风的典籍交到陆风手中,企盼的等待后者的回答。
陆风匆匆扫了一眼典籍,于绕指拂风这门手段瞬时了
然于心,并没有太多玄奥在里头,全然是一门简单的行气手法,主要还是借助了罡沙的锋利切割质地,才有的此般威势。
于掌中经络运转行气,只是为了助益提升罡沙的速度,将切割打磨效力发挥至更高层面。
仅是普通的行气,倒是与灵犀巧手并不存在太大的排斥。
只是陆风简单推演下,发觉于灵犀巧手发挥的整体速度上会打不小的折扣,受制于罡沙于各指尖运转的速度,极灵巧性的切换转变,充其量顶多发挥灵犀巧手三四成威势。
也就是说,借着绕指拂风来修行灵犀巧手,至多只能达到完整灵犀巧手三四成的布阵速度。
不过于寻常布阵手段而言,依旧快了十余倍不止。
陆风短暂沉淀下,向苗秋芸坦言了自己的理解。
苗秋芸对此却已欣然满足,能提升十余倍布阵速度,足以支撑她改变南沽镇环境的桎梏问题了。
“静气、凝神,不要抵触。”
陆风抬手点在苗秋芸眉心,有关灵犀巧手的修行法门以着魂识缓缓没入后者脑海。
片刻后。
苗秋芸脸色变得狰狞痛苦起来,魂海之中的抵触之力也愈发强烈。
陆风见状,只好收回魂识的传渡。
苗秋芸回过神,满是愧色与遗憾,“我太弱了,灵魂强度支撑不住全部的修行法门。”
转念巩固吸纳着脑海中的记忆,又缅怀叹道:“索性基础性的那些修炼都记下来了,后边那些高深的,我也修
行不得,知足了。”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惋惜,本意是想着借苗秋芸之手,传承下去这般手段,眼下,也只好作罢。
“前路危险,你既得所需,且回去吧。”
陆风意图遣回苗秋芸,不忍其平白再冒险下去,不值当。
苗秋芸并未僵持,非亲非故的,她既得所需,自不愿再留着赔命,当下顺着台阶而下。
只是心中觉得白白接受这般传授有些过意不去,是以,临走前将手中的罡沙取出了部分,另外又自哥哥和樊叔的纳具之中,挑选了一些可能派得上用途的资源出来。
陆风并未推辞,于接下来的未知凶险面前,手中资源无疑是越多越好。
这时,于旁安静修炼着的祝一重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众人看去,只见其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满头皆是汗水。
但体内隐隐散发的气息,却比之先前盈实了许多,不再有奄奄一息的虚弱之态。
唐元惊疑的道了一句:“这小子方才偷摸着吞服了一颗丹药,看来那药性不简单啊。”
陆风感受着祝一重生命气息隐隐有着流逝迹象,明白应该是借由某类特殊燃烧精血寿命的丹药,正在快速恢复实力,且过程恐怕异常艰辛痛楚,正在承受极大折磨,不由轻叹了一声。
江若云眉目流转间,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
见祝一重都如此努力下。
陆风布下一座隔绝气息的辅助阵后,开始认真整合起手中资源
,除了阵法材料外,不乏还有着各系丹药以及暗器等,唐元和江若云依次照顾若水的同时,也取走了适宜自身的一些资源。
……
城墙上。
于陆风一行出城后不久。
那些被震昏过去的守卫便已被纷纷唤醒。
站在他们跟前的是廉家家主廉禾生以及唯一的儿子廉安康。
廉安康此刻的神色显得有些焦急,逮着其中一名守卫便是连番询问;
但询问的内容却不是斥责守卫不严之事,而是有关苗秋芸的踪迹。
当得知真如探子回报那般闯出了城。
廉安康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心中一片死寂。
“阿父……”
似做了什么决定。
廉安康严肃的看向自己父亲,“我想去把她带回来。”
廉禾生的脸色一下板了起来,但没有过分指责或是呵斥;
自己儿子爱慕对手家千金这事,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察觉到了,近几年儿子相思痴恋的表现他更是都看在眼中;
甚至,为了儿子的幸福,他前阵子还私下腆着老脸,放下身段去见了苗家的两个家主。
可惜,婚事没能谈成。
而今苗家动荡,换作别人,定是瞧不上这个已废家主之女,但廉禾生却是不然,自打妻子死后,他生命的重心便放在了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
简直可以说是宠上了天。
也是于苗秋芸一事上,他第一次瞧见了儿子的变化,瞧见了儿子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的执着与认真。
他甚是欣慰。
但这次,他却不忍
再放纵下去了。
浮沙螺都的凶险,他比谁都清楚,绝不容儿子涉险。
廉安康感受到父亲有些委屈和倔强的小表情,当下意会,连道:“阿父,我这般请求也是为了咱们廉家好,儿子于城门口的事情想来是瞒不过雅小姐的,忤逆雅小姐的后果咱们承担不起,儿子若还留在城内,只会连累了廉家。”
廉禾生听得此般话语,眼眶霎时红了。
望了眼昏暗的夜空,亡妻的身影跃然在了脑海之中,内心不住感慨:
‘阿郁,你看见了吗?
‘儿子长大了……
‘懂得为家族考虑了。
廉安康看着城内大批的魂师靠近,朝着廉禾生猛地跪了下去:“阿父,没时间了,请恕孩儿不孝。”
随着一记重重的磕头声落下。
廉安康的身影一跃,出了城墙。
廉禾生只觉内心揪得喘不过气来,撑着一旁护卫的手,朝带来的几名死士命令道:“都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去跟着少爷!”
“务必将他和少奶奶活着护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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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6章、杀来了
众势力齐聚城墙,听得确切消息下,脸色同样全都沉了下去。
抛开于陆风的仇恨不提,单是那般海量的悬红,埋没在浮沙螺都之中,他们便就不愿看到。
天霆剑宗宗主率先出声,朝着身旁两名中年男子说道:“焚龙、紫霄,你两伤势最轻,可愿闯上一遭,将那小子的尸体带回来?”
二人听得前半句话,眼中不由自主的生出抗拒,但听‘尸体二字,神色顿时改变。
要他们去灭杀陆风,他们自问有过先前的经历,绝无把握,自不愿接下此般任务,但若只是去捡个尸体,他们还是欣然的,毕竟自陆风先前呈现出的手段来看,其手中定有着令人眼馋的资源底蕴。
相较于浮沙螺都的凶险而言,这份资源足以让他们为之冒险,更别提捡回尸体后,还能向各势力索要悬红。
其余势力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深入,但听天霆剑宗宗主的话语下,目光不由都坚定了下来,都认定陆风此番深入,必死无疑,纷纷派出门内或二或三名天魂境魂师深入。
文光同天玑二人暗自站在最侧边,以着魂识悄声交谈。
‘师兄,我去一遭?四方雷霆大阵必须拿到手!
文光犹豫了一下,摇头:‘你伤重,若出意外不好自保,这一趟由我亲自走。
天玑脸色一沉。
文光轻笑了一声:‘怎么?怕师兄独吞了这份资源?
天玑连忙摆手:‘师兄哪里的话,咱两那么多
年感情,我还信不过师兄你吗?我是怕师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文光拍了拍天玑的肩膀,慈笑道:‘且放宽心吧,浮沙螺都于天魂境后息魂师的威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你先回宗休养着,顺带着物色物色好的山头,等师兄凯旋,便是咱兄弟俩开宗立派的时候。
天玑顿时眼含精光,郑重应下,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
君子雅于幕后看着这一切,嘴角勾勒出一抹女干计得逞的冷笑。
同样的,也遣了两名隐卫深入。
尽管布局逼得陆风朝着无渊冥海方向去了,但如若后者不争气,连浮沙螺都都闯不过去,那她也不指望借之突破实力了。
至少,悬红得拿到手,可不能白活那么久。
同一时刻。
苗家家府之中。
苗咏财于大堂之中来回踱步,神色显得有些焦虑。
苗金象收到消息赶回,凝重的看向堂上跪着的探子,“你当真瞧见樊老头还活着?”
探子惊恐点头,“小人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苗金象脸色霎时惨白:“阿父,你说萧狱主的死,会不会就是他干的?”
“不无可能,”苗咏财沉思着开口:“那老东西素来嫉恶如仇,他主子死在萧庶之手,保不准一怒之下真敢灭杀总狱之人。”
苗金象无力道:“他连总狱的人都敢杀,会不会来寻我们报复啊?”
苗咏财阴冷的目光之中泛出几分杀意,“他若有这胆子,保管已经杀来了
,眼下隐匿起来,多半是对付萧庶那厮时受了伤,亦或是知晓我们背后有着雅小姐撑腰,轻易不敢报复。”
苗金象听得‘雅小姐一词,双眼顿时一亮,“阿父,那我们赶紧去寻雅小姐庇护。”
苗咏财制止道:“雅小姐能护我们一时,护不了我们一辈子。还需得从源头解决这厮麻烦。”
顿了顿,朝苗金象吩咐道:“去将葛老他们寻来。”
苗金象一喜:“阿父是想联合起来,一起把樊老头给杀了?”
苗咏财摆手道:“这是最下下之策,对付那老头,无需行此费力之事。”
苗金象不解,眼神有些木讷与茫然。
苗咏财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若有苗秋平那小子三分城府,为父也不至于这般放不下心来。”
顿了顿,解释道:“一个人实力再强,若有软肋,便永远算不得强者;不管是拿下苗秋平还是苗秋芸,都是钳制那老家伙的致命手段,届时,就算叫他如狗一般跪下,他也绝不敢吭声。”
苗金象沉闷的脸色听得这般话语下,顿时轻松下来。
末了,又道:“若拿下苗秋芸,指不定还有意外收获,连带着廉家也能钳制一二。”
苗咏财一愣,转念明白过来,欣慰点头:“总算开了回窍。”
……
众人盘计密谋的时刻,正是陆风传渡苗秋芸灵犀巧手之时。
是以,苗秋芸在离走回城后,没走出多远,便迎面遇上了廖安康及远远瞧着不断有身影
靠近的画面。
苗秋芸见此阵仗,连忙拔腿就跑,不带半丝犹豫的。
廖安康同样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苗秋芸,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眼中全是喜色,见苗秋芸拔腿就跑,他毫不犹豫的在后头狂追,拼了命的解释自己没有恶意。
奈何后头赶来的护卫动静实在太大,连他乍一回头下,都以为是杀自己来了。
待得看清,才缓下口气来,委屈的看着赶来的四名大汉,“三叔、四叔、五叔、六叔,你们怎么也来了?我一个人就好了啊,你看看,你们都把阿芸吓跑了。”
因为廉禾生性子的随意,府上招来的护卫要么以甲乙丙丁为名,要么索性就以数字叫唤。
来的四人都是从小护着廉安康长大的,虽是护卫之职,但廉安康还是客套的习惯以叔相称。
四名糙汉嘴角一抽,为首的苦笑道:“少爷您方才的架势,就和要吃人似得,吓跑人家姑娘,您也有责任。”
五叔耿直的也附和了一句:“像是大灰狼追着个小白兔。”
于旁两人纷纷憨笑起来。
廉安康脸色一窘,待要开口,却见身旁四人同时脸色一凝,齐齐看向后方城墙方向。
“杀来了!”
众人惊惧间,连忙朝前跑去。
此时的苗秋芸已再次回到陆风等人身边。
陆风也为这突然的变故,打断了手中正整合的资源,仓促之下,根本没有准备太多,仅是熟悉了纳具之中存着的各类资源。
来不及询问苗秋
芸去而复返的缘由。
陆风一行便即都感应到了后方陆续传来的动静。
祝一重忍着体内药性刺激传来的痛楚,站起身警惕的望着四周。
“阿芸,是我呀,我们没有恶意……”
廉安康急切的声音翻过那横着的沙坡传向众人耳中。
祝一重听出声音所属,玩味的目光朝苗秋芸看了过去,“是你那老相好?”
“他还真够痴情的,居然敢跑来这里寻你。”
陆风、江若云、唐元三人听得祝一重嘴中说出‘痴情二字,脸上都不禁闪过一抹怪异,似在念叨‘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一样。
“赶快跑,”廉安康急切的声音再度传来:“后头那些追杀你们的势力,也都杀来了。”
陆风一怔,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苗秋芸闻言心中满是苦涩,刚还想着求有所得,不用再深入冒险,却不料这么快就又要逼着去往浮沙螺都里头了。
她清楚苗家现状,眼下情景她要再一味往回走,怕是会落入那些势力之手,轻则横死,重则甚至要被用来当诱饵,胁迫哥哥和樊叔现身。
对此,她自是不愿。
深入,已别无选择。
“等不到天明了,”苗秋芸催促道:“我们要在那些势力胡乱闯来前,至少闯过去大半区域才行,不然在这动手闹出动静,不止会惊扰那些夜影沙蜥,更深处的凶兽怕也会惊动。”
唐元一边随着陆风朝深处靠去,一边不解问道:“都惊动了会如何?借这
些凶兽来开路,拦下那些不长眼的势力如何?”
“不可,”廉安康郑重插话道:“一旦惊扰的凶兽太多,保不准会提前迎来‘进攻潮,届时整个浮沙螺都将会变得百倍混乱,千倍凶险。”
苗秋芸解释道:“进攻潮是南沽镇每月都会迎来的危机,也是这道城墙铸造的意义所在,若是抵御不住那些自浮沙螺都跑出的凶兽,于南沽镇而言将是顶天的祸患。”
众人听言,神色更显凝重,均知已无退路。
随着距离靠近。
众人默契噤声,朝着夜影沙蜥群的栖息区域小心贴去。
廖安康的四名护卫这时也自后方跟了过来,方才谈话的间隙,他们抽身于后方燃起了一重毒烟瘴,随着风势飘向着城墙方向。
虽然阻拦不了那伙人太久,但多少能起到几分延缓效果。
再者,那些人都是外来势力,于此毒烟瘴不熟,加之夜色昏暗不易察觉,保不准真有愣头青会着了道。
“五叔?”廉安康诧异的看着一路挤到最前方的护卫。
五叔回头憨笑道:“五叔修的是横练功夫,皮糙肉厚的,给少爷和少奶奶的朋友们在前开路。”
廉安康了然点头。
突觉一道带着寒意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目光望去,见是苗秋芸那近乎要活剐了他的眼神。
“谁是你少奶奶!”
苗秋芸气得脸色怒红。
廉安康一脸窘迫,有些熊憨无措模样,心中不住暗骂五叔多嘴。
哪料,开路的五叔回
首又道了一句:
“是我们的少奶奶,是少爷的媳妇。”
得。
这一解释,苗秋芸的脸更黑了。
廉安康简直欲哭无泪,尴尬的都想钻入沙子里把自己埋了得了,早知五叔为人憨厚不懂变通,今日可算见识到了。
正在这时……
“小心!”
五叔突然的一声惊喝,让得所有人的注意瞬间都看向了前方。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沙层之中,突然鼓起数个膝盖大小的沙包。
而后。
沙包猛地崩开,接连三道灰色长影如矛如箭般疾射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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