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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封侯txt下载     封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三十章 平叛

    当天中午,郑平得到消息,合州通判李金骁起兵造反,有兵力两万余人,他们随即攻占了重庆府和昌州,与此同时南方各州和东部各州也纷纷相响,喊出了‘抗拒军阀,回归大宋’的口号。

    包括涪州、渠州、果州、遂州、泸州、万州、达州、南平军、广安军等等十几个州都支持他们。

    贼军声势浩大,短短半个月内汇集了十五万人,攻克了不肯投降他们的资州,知州秦长茂和盘石县知县王清被贼军抓住杀害,贼军占领资州,随即又攻占了简州,兵锋直指成都,兵力迅勐膨胀,已达二十万人。

    李金骁志得意满,自封为蜀南大元帅,广武军节度使。

    这天晚上,陈庆亲率五万精兵抵达了梓州。

    军队甚至没有在县城内宿营,而是在远离县城的荒郊野外,在一片树林内宿营休息。

    在一顶行军小帐内,陈庆举着蜡烛查看行军地图,敌军北上路线很清楚,敌军是沿着中江北上,辎重极可能是用船舶运输。

    这一刻,陈庆已经想到了好几个作战方桉,正面直击敌军,或者偷袭李金骁的合州老巢,或者偷袭敌军粮草物资。

    但他要选一个最佳的作战方桉,正沉思时,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启禀郡王,有斥候来报!”

    陈庆大喜,他就在等斥候呢!

    他连忙吩咐道:“让他进来!”

    片刻,进来一名斥候指挥使,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郡王!”

    “不必多礼,说说敌军目前的情况。”

    “回禀郡王,目前敌军二十万大军集中在简州和成都的便边界上,边界是一条小河,但他们没有逾越这条小河,全部驻扎在小河靠简州一边。”

    “他们的辎重在阳安县一带,由一千多艘平底槽船组成,停泊在岸边,延绵近百里。”

    “有多少人看守?”

    “几千人吧!卑职没有发现多少看守军队。”

    这一刻,陈庆做出了决定,他立刻命人把唐骞和张曲找来,这两人都是斥候军将领,一个主将,一个副将,唐骞是主将统制,张曲是副将统领。

    片刻,两人走进大帐一起施礼道:“陈庆笑道:有两个任务交给你们去完成。”

    陈庆抽出一支令箭给他,“张曲将军,你统领三千骑兵,一路赶往合川,给端了李家堡,但暂时不要杀人,我要审判他们家族,当然,如果他们抵抗,就直接用铁火雷炸堡”

    “卑职遵令!”张曲接过令箭快步走了。

    陈庆又抽出一支令箭,递给唐骞,“你稍五千骑兵劫走敌军后勤辎重,不要烧船,船只我还有用,带着辎重船队进阳安城就是了,明白吗?”

    “卑职明白!”

    “如果有少量敌军追来,给我击溃他们。”

    “遵令!”

    唐骞也接过令箭走了,旁边刘琼有些担心道:“郡王,敌军可是二十万大军,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大意了?”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陈庆冷冷道:“我们千锤百炼的战士和他们交战,我都觉得是一种耻辱,莫说我们有四万多军队,哪怕只有一万骑兵,我也一样击溃他们所谓的二十万大军!”

    “卑职考虑得太多了。”

    陈庆拍拍他胳膊笑道:“谨慎是好事,但谨慎过头就是妄自菲薄了,去休息吧!天亮大军出发。”

    刘琼行一礼走了,陈庆吹灭蜡烛,看了看夜色,快三更了,他也小睡片刻,天快亮时,大军便起身出发了。

    .........

    唐骞在次日中午抵达了简州阳安县,果然,江面上停泊着上千艘平底槽船,这种槽船运载力很大,每艘可以运送两百石粮食,而且还能在长江中航行,一千艘槽船,就能运输二十万石粮食,战略意义很大,难怪陈庆看中了这些船只。

    唐骞率领五千骑兵已经改换了旗帜,打着魏的大旗,魏是指防御大理的宋军主将魏孝安,这就会让李金骁产生误判,宋军从南面杀回来了。

    这时,唐骞看见了护船士兵,正懒散地从阳安县城内出来,约四五千人左右。

    唐骞拔出战刀大喊:“杀上去!”

    五千骑兵骤然加速,沿着官道向一里外的敌军杀去.......

    护卫船只的五千士兵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有军队杀来,他们任务只是巡逻岸边,防止小贼偷米。

    这时,官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如雷,士兵们都愣住了,等他们看清楚杀来的是宋军骑兵,顿时吓得他们魂飞魄散,掉头便四散狂奔,有的人跑回城内,有的跳进水中,但大部分士兵都跑不掉,瞬间被宋军骑兵追上,一路血腥杀戮,之片刻便杀死了千人以上。

    这些士兵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屠杀,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唐骞喝令停止屠杀,派数百人收缴战俘,他又命令一千士兵放下战马上船,控制了船队,命令最前面的头船掉头,向阳安城内驶去.......

    二十万大军聚集在简州和成都的边界上,他们之所以没有继续向成都进发,主要是他们缺乏攻城武器,李金骁命令工匠赶制一批攻城梯,另外一方面,李金骁也期待成都守军主动出击,这样,他们安插在城内的数千内应就能趁机夺城。

    当然,他也得到了宋军在城内清理内应的消息,根据内部传出的消息,宋军抓捕了约千人左右,但这和他们部署的约四千人内应相差甚远,这便让李金骁又抱了一线希望。

    和李金骁自信心爆棚相反,另一个重要叛将张建却忧心忡忡,二十万大军人数固然不少,但真正能打仗的军队又有多少?

    除了他们自己训练的两万以及一万州兵,也就三万人有一点训练,有正规的盔甲和兵器,而剩下十七万人真的乌合之众,他们之前在家都是种地的农民,都听信了鼓动,想去成都城内狠狠抢掠一番,玩几个大户人家女人,然后带着一堆钱回家,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踊跃报名从军,使军队迅勐扩张。

    这十七万农民要训练没有训练,要盔甲没有盔甲,要兵器没有兵器,都穿着布衣,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不知多少年的旧长矛、破刀,还有叉子、钉耙、木棍,甚至还有不少人拿着锄头。

    他们就这样浩浩荡荡跟随大军造反了,大口大口吃着军队提供的免费饭食,抱怨没有油水,憧憬着杀进城后的富足。

    但迟迟不进军,张建也有点急了,立刻赶去元帅大帐,刚进帐,却见王东原正和李金骁吵得面红耳赤。

    张建听清楚了,原来王东原也认为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把战机错过了。

    “你就指望着对方主动出击,告诉你,要出击对方早就出击了,郑平又不是傻子,他手上只有两万人马,跑出来和我们二十万大军决战,他不是找死吗?他当然要守城,我们在这里贻误战机,万一陈庆的援军杀来怎么办?”

    李金骁恼火的反驳道:“就算按你说的去进攻,去攻城,我们拿什么攻城?攻城梯现在只造出二十多架,我们事先就没有准备好,现在才发现什么都缺。”

    这时,合州知事吴邈在一旁道:“元帅,我倒有一个办法,其实不用造的太精细,我看那些工匠又要剥树皮,又要量尺寸,没必要,直接粗糙一点,能用就行了,我估计一夜之间就能造出上百架,明天就可以出发。”

    “这个办法不错!”

    张建走上前道:“大帅,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些士兵都是靠一股热情从军参战,时间拖得太久,他们的热情消退,就麻烦了。”

    李金骁见几个重要人物都要求出兵,只得点点头道:“就按照吴知州说的,简单造攻城梯,明天一早出发。”

    就在这时,有士兵奔到帐前禀报,“启禀大帅,我们的辎重船队被拦截!”

第八百三十二章 崩溃

    李金骁根本没有注意到王东原和张建的小动作,他一直在制止士兵逃跑,西面堵住了,士兵又开始从南面逃跑,南面的宋军也撤离了。

    到五更时分,士兵逃亡已经完全失控,不计其数的逃亡,就连执法阻拦的士兵也动摇了,开始不断失踪。

    李金骁也没有办法,他着实精疲力尽,坐在大帐内生闷气。

    女婿吴邈劝道:“岳父不要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了,这些士兵逃走不一定是坏事,万一战场上崩溃,那才是大麻烦。”

    李金骁叹口气道:“贤婿说得对,是我自己太要虚荣了,总觉得二十万人很有派头,没想到全是一包水,我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几万骑兵啊!我怎么可能敌得过?”

    吴邈虽是合州知事,但同时也是李金骁的军师,他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就南撤,我们翻山走,骑兵就无法追赶我们。”

    李金骁一脸担忧道:“可如果他们派人先杀去合州怎么办?李家堡几百口人啊!”

    吴邈也有点心慌,他妻儿也住在李家堡,他连忙道:“那就要先派人赶去李家堡,通知他们先撤退,撤出四川,撤到临安去!”

    就在这时,李金骁的次子李勇飞奔进来道:“父亲,大事不妙,我们军队已不足万人!”

    “什么?”

    这个消息俨如五雷轰顶,李金骁完全呆住了,他以为就是十几万人跑光,至少还留下三万多精兵,没想到竟然不足万人。

    “勇儿,你没有搞错吧!”李金骁急得声音都变了。

    “绝对没有搞错,孩儿集结兵力,只集结到八千一百人,然后整个大营就空了。”

    “那王东原和张建呢?”李金骁忽然想起这两人,又急问道。

    “他们两人都找不到了,包括他们两家的子弟,一个都不见。”

    “两个混蛋!”

    李金骁顿时明白了,这两人也跟着逃跑了。

    这时,吴邈心急如焚道:“岳父,咱们也走吧!趁天还没有亮,一旦天亮,我们就彻底完了。”

    李勇道:“父亲,我带领军队向西面突围,你带着姐夫和大哥装扮成普通士兵向南逃,我来给你们争取时间。”

    “已经到这一步了吗?”李金骁颤抖着声音问道。

    “父亲,敌军有四万骑兵啊!若他们发现大营无兵了,他们就不会再等天亮,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走!现在就走。”

    李金骁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派人把主管后勤的长子李弥找来,这个时候他已信不过任何人,只能让次子李勇来掩护他们了。

    父子二人加上女婿吴邈以及五六名心腹随从,都换上粗布衣,拎着锄头和叉子向南逃跑。

    就在他们刚离去不久,次子李勇率领八千人无声无息离开大营,向西面逃去。

    但李勇率军刚出军营,就被外面监视的宋军斥候发现了,立刻有斥候赶去向郡王陈庆禀报。

    这个消息倒有点出乎陈庆的意料,他沉吟片刻,又对刘琼道:“你率军再去突刺一趟,看看军营内倒是什么情况了?”

    “遵令!”

    三千骑兵还没有解散,在刘琼的率领下向敌军大营内冲去,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挡,大军直接杀进了大营。

    陈庆在远处眺望,隐隐感觉不对了,大营内不仅没有人阻挡,甚至连惊恐奔逃的士兵都没有。

    难道真就和自己想的一样,已经变成了一座空营?

    片刻,一名骑兵奔回来禀报,“郡王,大营已是一座空营,没有一兵一卒!”

    “果然不出我所料!”

    陈庆当即对统制鹿贵道:“鹿将军率领两万骑兵去追击逃走的八千士兵,多派斥候,当心敌军伏击!”

    “卑职遵令!”

    鹿贵接过令箭,赶去带兵去了。

    陈庆又派统领李严和温顺义各率三千骑兵赶去果州和重庆府,抓捕王东原和张建的家人。

    同时传令给唐骞,命他派出一百支斥候队,在沿途抓捕团伙逃走的可疑之人。

    ..........

    李金骁带着儿子和女婿一路奔逃,他们不敢骑马,只能用腿走,走了十几里,李金骁便走不动了,他女婿吴邈只得去附近村子,花高价租了一艘渔船,使他们得以坐在渔船上南逃。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河边的官道上不时有宋军的骑兵在来回奔跑,局势显得十分紧张。

    “开饭了!”

    或许是开了高价的缘故,船夫父子很殷勤,给他们端来了热腾腾的早饭,其实也很简单,一大桶陈米熬的稀饭,两碗腌萝卜和十几个水煮鸡蛋,其他就没有了。

    李金骁什么时候吃过这么粗劣的食物,稀饭里一股子霉味,令他闻之余呕,哪里吃得下去,腌萝卜主要是不干净,上面还有一起腌制好的苍蝇。

    李金骁只得吃了两个白水煮鸡蛋,他忍不住问道:“你们船上可有别的新鲜食物?”

    “新鲜的?”

    老船夫挠挠头道:“要么就只有鱼了。”

    李金骁喜欢吃鱼,他连忙道:“鱼可以,船上有吗?”

    “船上没有,不过前面小市镇上有,我让儿子去买几条回来,可能会有点贵,这位大爷没关系吧!”

    李金骁知道他想赚差价,便点点头,“价钱没关系,让你儿子再买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回来。”

    “再买几斗好米,我们自己做饭。”旁边吴邈很不高兴道。

    居然给他们吃陈腐米,这帮农民做人真不厚道。

    老船夫满口答应,给了儿子一个钱褡,低声吩咐他买什么东西,他儿子连连点头,也不用靠岸,直接跳水走了,不多时,见他游上岸,撒腿向远处奔去。

    老船夫要等儿子回来,所以渔船走得很慢,大约半个时辰后,渔船到了阳安县,远处可以隐隐看见阳安县城墙。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了十几艘小船,迅速靠近渔船,众人心中都紧张起来,忽然,老渔夫快走两步,一头跳入河水中,没有了踪迹。,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李金骁忽然看见船夫的儿子,他就坐在宋军的小船上,一脸得意地望着他们。

    李金骁心中一沉,他知道完蛋了,船夫儿子不是去买菜,而是去报信了。

    这对狡猾的父子在饭食上做手脚,让他们有借口离开船只去买菜,这一瞬间,李金骁只觉万念皆灰,他的死期来临了。

    吴邈也同样懊恼万分,他们不应该这么急着走,躲进山里去,躲上十天半夜,等风头过去了,他们再悄悄离开也不迟。

    数十支军弩对准了他们,为首大将正是唐骞,他得到渔夫儿子的报告,亲自率领一百多手下前来拦截抓捕他们了。

    “将军,就是他,李金骁!”

    一名合州籍士兵认出了李金骁,高声汇报了。

    听说对方是李金骁,老渔夫笑得格外舒心,从有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五百贯的赏钱到手了,这帮混蛋只给自己五贯钱,让自己送他们走,做梦呢!

    一名将领跳上对方船头,用长矛一挑帘子,厉声喝道:“举着手出来,否则我们放箭了,谁也活不成。”

    “别放箭,我们投降!投降!”

    集几名心腹手下主动举手跑出来,李金骁万般无奈,只得带着儿子和女婿,举手走出了船舱。

    走出船舱,李金骁看了看天空的蓝天白云,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李金骁!”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夜动

    李金骁跳起大喊:“胡说,哪里有军队来拦截?把报信人给我带进来!”

    不多时,两名报信士兵被带了进来,两人狼狈不堪,光着脚,腿上被石头划破,血淋淋的,走路一瘸一拐,身上皮甲也没有了,衣服破烂,头上还戴着头盔,要不是他们还保留军牌,谁也不会相信他们是士兵。

    李金骁眉头皱成一团,不满怒喝道:“你们怎么回事?”

    两人士兵跪下道:“我们是看守船只的士兵,今天中午,突然杀来很多骑兵,都是宋军,弟兄们抵挡不住,死伤惨重,我们是跳水才得以逃生。”

    “是哪里的宋军?有多少人?”李金骁追问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宋军,大概有四五千骑兵,他们最后把船队都送进阳安县了。”

    唐骞还是高看这些士兵了,他们打上‘魏’字旗,企图误导对方,但对方士兵根本不认识旗帜,也不会去看旗帜。

    李金骁大怒,喝令道:“传令点兵,立刻去把船只追回来!”

    知州吴邈连忙劝道:“大帅,外面天色已黑,走夜里容易被偷袭,不如天亮后再去。”

    张建也劝道:“反正船队在阳安县城,明天索性大军先去阳安县城,用阳安县城练习一下攻城。”

    这个建议还不错,李金骁便不再出兵,喝令道:“立刻造攻城梯,简陋一点,今晚要造出一百架。”

    .........

    陈庆军队已经在南面三十里外等候多时,却迟迟没有等来敌军南下,十几名跑回去报告的士兵已经进大营快一个时辰了,但军队还没有出动,看样子是有变故了。

    陈庆沉吟片刻问道:“去问后勤,我们带了多少面大鼓?”

    他们携带一万头骆驼的辎重,里面就包括震天鼓,这是进攻时的战鼓,鼓声如雷。

    片刻亲兵跑回来汇报,“带了三百面大鼓!”

    三百面足够了,陈庆当即令道:“大军北上!”

    四万骑兵集结,向北面浩浩荡荡杀去,不多时,消息便传到敌军主营,李金骁大惊失色,急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战。

    他请来的大将王剑雄急找到李金骁道:“元帅,我们的军队没有经过夜战训练,迎战会产生严重的混乱,切不可迎战,死守大营便可。”

    他的次子李勇也赞成王剑雄的建议,不能应战,必须死守大营。

    李金骁点点头,“传我的命令,不许迎战,死守大营。”

    黑夜中,数万士兵手执弓箭站在营栅前,目光惊恐望着两里外的宋军骑兵,无边无际的骑兵,手执火把就像一片火的海洋。

    四万骑兵开始转移,东南北三个方向列阵,只有西面没有军队。

    刘琼注视军营片刻道:“郡王,对方扎营有问题,帐篷的间距太近,而且又在风口,卑职相信他们绝不是皮帐,应该是麻帐,卑职建议用火攻。”

    陈庆摇摇头道:“里面该杀的人只有一两万,其他都是无知的农民,他们创造粮食和税赋,杀了太可惜,把他们吓回家就是了。”

    陈庆随即令道:“列鼓阵!”

    三百面震天大鼓也被列放在三个方向,这时陈庆下达了敲击震魂鼓。

    震魂鼓属于心理战术中的一种,一般大战中都会遇到,只是效果不同,比如金兵在黄河北岸一夜镇魂鼓,对岸的十万宋军跑得干干净净。

    几天宋军面对的是近二十万乌合之众,陈庆便决定先用震魂鼓给这些事情清醒一下。

    “冬——冬——冬——冬——”

    震魂鼓俨如天边的闷雷,鼓声低沉、缓慢、但震撼人心,每一击鼓声都彷佛敲打在心脏上,让普通人难以承受,就彷佛千军万马即将杀来。

    贼军士兵人心惶惶,焦虑不安。

    但就算这样也还不够,两更时分,宋军在敌军大营东北角点燃了一枚疯狗铁火雷。

    “轰隆!”爆炸声惊天动地,大地晃动,浓烟直冲天空,

    这一声爆炸将所有士兵都炸清醒了,可以说爆炸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士兵害怕了,纷纷意识到他们不但得到任何好处,小命也会丢在这里,尤其想起杀气腾腾的数万骑兵,所有士兵都胆寒了。

    逃亡从西北角开始,那边的栅栏被士兵推倒了,整营整营的士兵逃离大营,仓惶逃跑。

    .........

    李金骁得到消息时顿时大发雷霆,亲自跑到了西北角。

    士兵逃跑之严重,着实出乎李金骁的意料,整个西北角都空了,也就是短短一个多时辰,竟然有四万多人逃跑了。

    李金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一群将领,“统统是一群饭桶,废物,花那么多钱养你们,还不如养猪,从现在开始,谁敢再逃跑,给我杀无赦!”

    将领们都害怕了,纷纷发誓赌咒,绝不再让一名士兵逃跑。

    宋军镇魂鼓依旧在一声声的敲响,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中,四更时分,有士兵向陈庆报告,贼兵逃亡人数忽然减少。

    陈庆知道,这一定是对方主将采取措施了,以死亡来威胁士兵,士兵们吓得不敢跑了。

    身后十几名大将都望着陈庆,等待着他的指示。

    陈庆负手望着夜空冷冷道:“看来只有最残酷的战争杀戮才会打醒这些蠢人,刘都统!”

    “卑职在!”刘琼应声而出。

    “你率三千铁骑从正东门杀进去,深入军营三里内杀戮一番,伤亡十人一下,我记你大功,阵亡百人以上,我治你重罪!”

    “卑职遵令!”刘琼领令下去了。

    一刻钟后,宋军忽然在东面发起了羊攻,杀敌一个措手不及,很多防御士兵都躺在地上睡着了,他们都以为鼓声会想一夜,却没想到宋军突然杀至。

    宋军骑兵眨眼杀进近前,纷纷抛出绳索拉倒了栅栏,士兵才爬起来,但已经来不及,骑兵群他们头顶越过,长矛将无数士兵直接刺死在地上,刘琼率领三千骑兵杀进大营,长矛捅刺,战刀噼砍,杀得贼兵人头滚滚,哭爹喊娘,拼命奔逃。

    杀了两圈,斩杀敌军超过八千人,三千骑兵又从南面杀了出去,居然没有一人死伤,简直就是狼群和羊群的较量。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息,血腥的杀戮和死亡的危险使贼兵们彻底奔溃了,整个西面栅栏全部被推翻,士兵们疯狂逃命,包括之前信誓旦旦的将领也收拾细软仓惶而逃,没有人是傻子,明眼人都知道宋军主力来了,这几万骑兵足以将他们杀得皮甲不留。

    这个时候再不逃跑,到天亮就不会机会了。

    就连王东原和张建都意识到不妙了,尤其是王东原感受最深,他的几个子侄率领一万军队在东面防御,这一万军队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是有盔甲装备的真正士兵,不是那些临时跑来凑合的乌合之众。

    结果他一万军队被宋军骑兵斩杀了四千余人,其他五千余人没死是因为跑得快,更让他震惊的是,他们没有看见一个宋军骑兵阵亡。

    王东原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建,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决定,他们把所有子侄送走,并带着家人逃离巴蜀,至于李金骁,两人都心照不宣,有些责任必须由他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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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好意思,老高身体有点不太舒服,请一更假,今天只有两更,明天争取恢复三更】

第八百三十三章 微访

    陈庆移师成都,经过连续多天的清剿搜查,宋军抓捕了四千余人,经严格审讯,释放了误抓了五百余人,其余三千八百余人全部都已认罪。

    “卑职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批人,请郡王示下!”

    郑平很无奈地向陈庆请示,这批人你说他们是罪犯,他们啥都没干,可你说他们无辜,可他们都私藏兵器,蓄势满满地等待着掀起一场骚乱,到时不知有多少普通百姓遭殃。

    陈庆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按照战俘处理,送去矿山服劳役三年,三年后放他们回家。”

    “卑职明白了!”

    郑平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陈庆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还不好说吗?”

    郑平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关于成都新知府的任命,郡王有人选了吗?”

    现在郑平会说话了,懂得先问自己有没有人选,陈庆微微笑道:“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如果郡王没有人选,我推荐简州知事郑爱农,先说明,他姓郑只是巧合,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陈庆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推荐成都通判李学敏。”

    郑平摇摇头,“李学敏和李逸一样都是中间派,骨子里充满了妥协,要不是他们的放纵,成都怎么会潜伏将近四千叛贼,他对百姓比较好,可以继续当通判,但不能再当知府。”

    “那郑爱农呢?”

    陈庆澹澹问道:“李邈好歹还杀了十几名盐枭,他杀了多少?”

    ”回禀郡王,这就是我推荐他的原因,他不是不杀盐枭,而是他的治下,简州根本就没有盐枭,也没有私盐,他从源头断绝了私盐,所有盐井都是官府控制,严禁私人采盐,我之前在简州部署了一千军队,他总是派人来向我借兵,打击私盐贩子,我去年索性帮他建了一支民团,他才没有借兵。”

    “此人不错啊!”

    陈庆赞道:“光是厚着脸皮一次次借兵打击私盐贩子,此人的魄力就很不错,能做大事,他人在哪里?”

    “就在成都,贼军杀到资州,他就预知不妙,连夜率领一千民团士兵护卫数万简州百姓逃到成都。”

    “我说呢!城外怎么有一支难民大营,原来是简州百姓,你不要叫他,也不要通知他,我私下去看一看。”

    陈庆换了一身普通人的衣服,拿一把扇子,带着十几名手下前往城外临时大营。

    .........

    城外临时大营也就是赵开创建的川陕墟市,简明一点说,就是川陕大宗物资交易市场,通过这个市场,把陕西路的羊皮、牲畜、小麦、蜂窝煤、皮革制品、铜钱等等运到四川,又将四川盛产的茶叶、布匹、糖、油、腌肉、鸡鸭、蔬菜、鲜果、酒曲等等物资运去陕西路。

    可以说这个市场的开建极大促进川陕之间的物资流通,也保证了西军的后勤物资,而运输工具便是越来越壮大的骆驼队。

    这几天因为叛贼造反的缘故,川陕墟市暂停,墟市上的大片空地正好用来安置从简州阳安县逃过来的数万百姓。

    郑平的介绍使陈庆对简州知事郑爱农颇有兴趣,但百闻不如一见,说得再好,也不如亲眼看一看他怎么安置这几万人的简州民众。

    陈庆走到墟市前,就俨如走进一座小县城一般,大门口密集摆满了小摊小贩,卖各种吃食、蔬菜、瓜果,应该都是附近的农民。

    而买东西的客人也不少,都是简州阳安县的百姓,讨价还价,颇为热闹。

    陈庆刚要走进大门,迎面走来一名乡兵将领,向陈庆行一礼,“这位兄台可是简州人?”

    陈庆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进去探望一个朋友。”

    “我们知州有令,外来访客一律不准带兵器,要不,您的手下把兵器放在外面,要不您可以一个人进去,您的手下在外面稍候,我们保证你您的安全。

    乡兵首领很客气,不是因为陈庆衣着考究,而是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带刀护卫,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陈庆微微笑道:“你说出一个理由来,为什么不允许带兵器入内?”

    “因为现在不是正常时期,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百姓也容易不受控制,假如在里面发生冲突,动动拳头没关系,如果动兵器见了血,那周围百姓激愤起来,就会有性命之忧,所以知州说,要防患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这个理由还不错,陈庆又笑问道:“难道没有一点通融余地吗?”

    陈庆等着这位乡兵都头开口要钱,不料他想了半天道:“要不您去要一份军方携带兵器许可,因为特殊情况就一种,军方可以兵器入内。”

    陈庆呵呵一笑,居然不是要钱,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啊!

    陈庆扇子一合,回头笑道:“给他们看看!”

    颜骏和十几名手下取出了军牌,乡兵都头吓了一跳,连忙抱拳道:“失礼了!不用放下兵器,请进!”

    陈庆取下佩剑,扔给身后的颜骏,笑道:“我没有军牌,还得按你们的规矩来,这样,我也能正大光明的进去了。”

    说完,陈庆带着手下走进了临时大营。

    望着一行人走远,都头挠挠头对手下道:“不对啊!刚才我怎么看见了银军牌。”

    几名手下也道:“我们也看到了,是银牌,那人身后第一个手下就是银牌。”

    银牌是统领以上将领才有,亲兵护卫是银牌,那这名男子必须是都统以上将领,但他们都知道,连都统郑平的亲兵头子都没有银牌,还有谁比郑平的地位更高?

    众人忽然想到一个传闻,陈庆就在这里。

    难道刚才那人就是.......

    众人脸色都吓白了,都头连忙道:“我赶紧去告诉知州,别误了大事。”

    都头撒腿就向北面的临时官衙大帐跑去.......

    陈庆带着一群手下正不慌不忙在大营内闲走,地面很干净,没有污水河横流的情况。

    临时大营内有几千顶大帐,基本是每户一顶大帐,很热闹,临近中午,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饭,他们居然用蜂窝煤炉子,而且用过的蜂窝煤都仍在旁边一个大木箱里,看样子是垃圾桶。

    “大娘,你们怎么不烧柴?”陈庆蹲下,笑着问一名正在做饭的老妇人。

    “现在柴禾贵,不合算。”

    旁边另一个老女人笑道:“乡下可以烧柴,我们住城里只能买柴禾,算下来还是蜂窝煤合算,做一顿饭烧一壶水,只需要一块蜂窝煤,五文钱,如果烧柴禾至少十文钱。”

    “但引火煤贵啊!要二十文钱呢!”

    “掰一小块引火煤,去别人家借点火就行了。”

    陈庆这才明白,还是老百姓会过日子,为什么要用整块引火煤,那是斥候才干的事情,普通百姓只用一小块就够了。

    “在哪里买?我是说蜂窝煤好买吗?”

    “当然好买,去平仓店买就是了。”

    平仓店是官府开的,几乎每个县都有,里面主要卖小麦、粗布、盐、糖、蜂窝煤,这是保证城里百姓最低生活水平的物资,让穷人家能吃饱肚子,穿暖衣服。

    不过虽然叫做平仓店,但几乎全县的百姓都会排队来买东西,盐是必须的,赤红糖大家都喜欢,虽然贵一点,但家里总要备一点,还有就是蜂窝煤。

    所以一个店还不够,一般县里都有三到四家店。

    陈庆点点头,又问道:“请问大娘,茅厕在哪里?”

    老妇人站起身,指着远处道:“看见没有,那边有十几座木屋,用栅栏包围,男的在东面,女的在西面,可千万别在帐篷背后乱来,抓到要重罚的,还会连累帐篷主人。”

    陈庆故作惊讶道:“这么严格吗?”

    “那当然,我们知州说了,不严格的话,一旦瘟疫爆发,大家都活不了,孩子首先遭殃,咱们不能害了孩子。”

    陈庆心中暗暗夸赞:这位郑知州还真不错,他不仅强硬,还要教育百姓自觉维持卫生,保证不出疫病。

    其实从看守大门的士兵不收钱这一点就看出知州刚正清廉的一面,一个贪赂成性的官员绝对培养不出不收贿赂的士兵。

    这时,一面中年男子带着十几名官员正气喘吁吁跑来。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严惩

    跑来的中年男子正是简州知事郑爱农,年约四十余岁,资州人,宣和二年进士,长得又黑又瘦,在简州极有声望,深得百姓的爱戴,所以连郑平也会推荐他。

    郑爱农得到守门都头的消息,有个男子的护卫居然带着银军牌,郑爱农一问年龄和相貌,头‘嗡!’的一下,这是郡王陈庆来了,他这才急急带着州县两级官员跑来。

    “卑职....卑职参见郡王!”

    郑爱农跑上前气喘吁吁行礼,后面官员纷纷跟着行礼。

    旁边做饭大娘愣住了,半晌,她红着脸嚷道:“王爷,我家有马桶,去我家里方便,不用去那边茅房。”

    陈庆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道:“谢谢大娘,我不是上茅房,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防疫病的情况。”

    郑爱农暗叫一声惭愧,果然是来微服巡查,幸亏自己做得比较细致,应该问题不大。

    陈庆微微笑道:“辛苦郑知事,辛苦各位了,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叛贼已经被全歼,大家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官员和周围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郑爱农连忙道:“请郡王到官衙大帐坐一坐,喝口茶休息一下。”

    陈庆一笑,“我也正好找地方喝口水呢,走吧!”

    一叶知秋,陈庆已经不需要再细访了,他跟随郑爱农和几名州官来到大帐,在主位上坐下,又摆摆手,“大家都坐下吧!”

    几名州官坐下,陈庆问道:“各位的家人可出来了?”

    众人都愣住了,郡王开口居然是先问他们的家人,众人不由一阵感动,郑爱农连忙道:“感谢郡王关心,家人都一起出来了。”

    “那就好,我听说资州官员和家人都被贼军残害,让我非常痛心,也非常愤怒,这一次我一定要贼子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郑爱农小声问道:“造反三家都被抓捕了吧!”

    陈庆冷冷道:“三家一个都跑不掉,连同残害资州官员的贼人一起,将统统处斩,不光是他们,所有支持贼人的官员都不配为官,将一律罢官免职,总而言之,这次巴蜀官场要彻底清算,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顾及朝廷面子了。”

    众人都明白了,这次事件后,陈庆要彻底吞并四川,不会再让给朝廷了,几个官员都暗暗欢喜,他们都是支持陈庆,这就意味着他们要高升了。

    陈庆又对郑爱农道:“郑知州说说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郑爱农叹口气道:“我们简州的腊味很有名,腊肉、腊豆腐、腌萝卜这三样是简州特产,本来我想组织农民今年大量制作,卖给军方当军粮,百姓也有收入,一举两得,但现在计划被破坏了,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是安置百姓,恢复生产,其他打算暂时没有。”

    陈庆点点头问道:“通判是哪位?”

    坐在左边一名官员连忙起身行礼道:“卑职刘勤,任简州通判。”

    陈庆微微笑道:“从现在开始你代行简州知事的职务,要把百姓都妥善带回去,安置好。”

    众人都愣住了,不解地望着陈庆,陈庆对郑爱农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出任成都知府,明天正式上任,我会安排人去知府官衙宣布。”

    郑爱农惊喜交加,连忙起身行一礼,“卑职一定不辜负郡王的厚爱,一定会继承李知府的遗志。”

    陈庆摇摇头,“李逸的很多想法我都不赞成,你不用继承他的遗志,把简州的态度带到成都就行了。”

    “卑职遵令!”

    陈庆又其他官员下去,他才问郑爱农道:“我知道巴蜀分为川陕派、中间派、保皇派还有川利派,其中川陕派有多少人?

    郡王问这个问题,郑爱农没有负担,连成都茶馆的茶客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郑爱农微微笑道:“回禀郡王,其实是哪个派有个标志,那就是各州县的平仓店开设情况,保皇派和川利派所在县都不开平仓店。

    平仓店开得越多,就越倾向于川陕派,比如我们简州一共开了十四家,而成都府这么大也才六家,说明知府李逸是中间派。

    再比如合州一家都没有,也可能是下属的县可能被压制住了,想开不敢开,所以只能看到州官一级,县官一级看不到真实情况,得具体去调查。”

    陈庆沉吟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说,州府所在县的平仓店数量,就能看出州府官员的倾向,而县官没有自主权。”

    “郡王说得完全正确,就看州府所在县的平仓店数量,就能看出倾向了,一点不会错,当然,我是指成都李知府被刺杀之前,现在川利派造反失败,肯定很多州都改变风向了。”

    “我知道了,今天你是最后一天简州知事,和通判交接好,把百姓们送走,明天一早你去成都府上任,你先去找郑平,郑平会协助你。”

    “卑职一定会做好最后的善后之事。”

    ..........

    陈庆回到南面军营,派亲兵送一封军令给郑平,他已任命郑爱农为成都知府,要求郑平协助郑爱农顺利上任。

    这时,鹿贵派人送来消息,他已全歼西逃的八千叛军,主将是李金骁的次子李勇,已死在混战中,还有李金骁两个侄子以及族人十五人也被抓住,叛军被斩杀两千三百人,被俘五千五百人,只有少量叛军逃脱,宋军死伤三百零七人,

    对于胜负,陈庆一点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伤亡了多少,派两万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去打一群乌合叛军本身就是一种羞辱,可他实在没有更差的军队了。

    还好,伤亡三百人,那阵亡最多百人左右,在他可接受范围内。

    下午,他又接到唐骞的消息,已抓获李金骁父子以及女婿吴邈,黄昏时分,他又接到唐骞的快报,他们抓获了张建和他的族人子弟共十四人,到天黑时,另一名斥候统领韩松送来消息,他们抓获了王东原和他的子侄族人共十五人。

    这些叛贼陈庆连审问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当即下令将所抓获的叛贼李金骁、王东原、张建以及他们子侄族人在成都菜市口公开斩首示众,数天后,又在资州公开处斩了参与残害资州官员极其家卷的贼人三百五十五人,其余战俘全部送去矿山采矿三年。

    陈庆又同时发布了三条盐铁令,第一,宣布各州县所有盐井皆为四川路盐铁转运司所有,私人不得拥有,擅自开挖盐井者都将处于极刑;第二,派出军队在四川路各地打击盐枭,所有盐枭一律处斩;第三,所有与盐枭有勾结的官员也一律抓捕处斩。

    这三条盐铁令一处,吓得各地私盐贩子和与之勾结的官员望风而逃,这实际上是在打击川利派,基本上算是一网打尽。

    然后是保皇派,处理他们也很简单,都以政绩不合格一律罢官免职。

    当然这不是一个命令就能完成,陈庆派出的监察司和吏部司一直忙碌到年底,才把数十个州县的官员全部罢免撤职,然后提升川陕派的官员接任他们的职务。

    至于停止执行和朝廷分权协议很简单,陈庆下令各军在入蜀道路上设置关卡,拒绝朝廷的信使和官员进入四川路,朝廷就完全失去了对四川路的权力。

    对于朝廷那边,陈庆还是写了一封很诚恳的奏折送去临安,交给天子赵构,他认为目前的分权措施被乱贼利用,严重损害百姓利益,所以自己不得不暂停目前的分权协议,待以后时机成熟再考虑重新实施。

第八百三十五章 罢相

    就在陈庆大规模清肃巴蜀官场的同时,太上皇的灵柩终于抵达了临安,天子赵构穿着孝服率领文武百官在码头迎接,当灵柩被抬出大船时,赵构和文武百官伏地恸哭。

    赵构亲自扶棺,把父皇灵柩送到寺院寄存,下旨举国默哀,休朝七日,三天后,朝廷举行盛大仪式,将太上皇灵柩下葬永固陵,立庙号徽宗。

    对于因病未能同行的先帝赵桓,赵构很康慨的再度尊他为孝慈渊圣皇帝,封他为监国皇长兄,相当于享受皇帝待遇,但具体职务是监国,至于监什么国,怎么监,天知道。

    又改封前太子赵谌为宁王。

    赵构对这个侄子下手比较容易,毕竟收拾了老的,小的就简单了,老子都被从皇帝降为监国,儿子还能继续当太子?

    当然,这些册封只是赵构自说自话,如果赵桓本人不接受,不肯宣布退位,那么以上册封都不合法。

    所以关键还得赵桓表态接受,怎么才能让兄长接受,确实是一件让赵构头疼之事。

    其实赵构最头痛还是陈庆,码头上,赵鼎站在灵柩前宣读了太上皇遗旨,自己要下葬从简,要好好照顾自己嫔妃的生活等等巴拉巴拉一堆,但最后却加了一句,鼓励天下英杰发愤图强,迎回二帝者可封亲王,以表彰其社稷大功。

    听到最后一句话,赵构勃然大怒,该死赵鼎居然没有提前把这个消息泄露给自己,还公开宣读,以至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太上皇遗旨。

    当然也不能怪赵鼎,太上皇遗旨是被封印的,只能当场验封印后才能打开,基本上都是真的,就是最后一句明摆着是后加的,金国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遗旨存在?

    赵构可以否认吗?他不能否认,这是太上皇遗旨,在太上皇灵柩前公开宣读,先帝可以证明,以先帝的身份,没有人会怀疑遗旨有假,如果赵构不承认,那就是他忤逆不孝。

    只有赵构了解自己的父皇,最多是封郡王,怎么可能封亲王,明摆着是陈庆给自己量身打造。

    其实赵构心里也有点猜测,这很可能是陈庆开出的条件,如果自己封他为亲王,皇兄赵桓宣布退位。

    可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呢?

    赵构就像吞了一只死老鼠一样,被迫在太上皇灵柩前磕头接受了遗旨。

    三天后,赵构不得不捏着鼻子颁旨,大大表彰了陈庆迎回二帝的大功,但怎么封赏陈庆却只字未提,只是最后说了一句,召其来临安,以确定册封其新王之爵。

    赵构的意思也很清楚,封亲王可以,但要有条件,请来临安协商。

    .........

    解潜完成护送任务,又回到了临安城的家中,他请了半个月的假,想好好休息一下。

    入夜,解潜正在给两个儿子讲京兆的情况,这时,管家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解潜一惊,“当真!”

    “没错,确实是他。”

    “赶紧请到贵客堂,我马上就来!”

    解潜怎么也没有想到,宰相秦桧居然上门拜访自己,让他心慌意乱。

    解潜呆立了半晌,在儿子提醒下,他才回过神,匆匆赶到中庭贵客堂。

    秦桧已经坐在贵客堂内喝茶了。

    解潜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下官不知道相公到来,有失远迎,请相公恕罪!”

    秦桧放下茶盏,皮笑肉不笑道:“本相就不给你绕弯子了,我是奉官家的密旨来的,官家的密旨你要看吗?”

    “下官不敢!”

    秦桧当然没有什么密旨,他知道天子因太上皇遗诏之事对赵鼎极为不满,他便想借这次机会搞掉赵鼎。

    其实秦桧已经给赵鼎布下了一个圈套,就是合州知事吴邈和昌州知事何潜公前往京兆拜访赵鼎,然后李金骁起兵造反,秦桧就可以弹劾赵鼎指使蜀官造反。

    但今天秦桧刚刚得到巴蜀急报,李金骁造反已经被陈庆扑灭,陈庆正在大肆清洗巴蜀各州府亲朝廷的官员,等于陈庆正式撕毁了和朝廷签署的分权协议。

    秦桧才意识到这件事后果太严重,关键是天子知道自己和李金骁有联系,一旦这件事发酵,天子很容易猜到是自己怂恿李金骁等人造反,自己的相国就休想再做下去了。

    这件事自己必须彻底置身事外,不能再用这个圈套来弹劾赵鼎。

    他便借口天子密旨,来收买解潜。

    “解将军也看到了,那天赵相公宣读太上皇遗诏,遗诏的最后一句使官家气得发抖,不管遗诏是不是真的,赵相公都应该先和官家通通气,而不是直接念出来,官家对赵相公很不满,已经决定罢相了,解将军,你是赵相公推荐的人,一旦他被罢相,你又会怎么样,你想想看?”

    解潜叹口气,低头不语,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也将跟着被贬,仕途就完了。

    秦桧又语重心长道:“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官家不能用太上皇遗诏这件事罢相,所以需要一个借口理由,官家希望你站出来,或者你提供证据,作为回报,你将出任枢密都承旨,加散官中散大夫,从武将变成了文官,还是正五品,解将军,这个机会只此一次。”

    解潜目前出任殿前都统制,这和陈庆、岳飞他们的都统制不是一回事,殿前都统制只是差遣官,没有实际兵权,轮到他的当值的时候,他才会领一支军队巡逻大内,这种差遣官很容易被取消,而他的实际官阶是第十四阶右武大夫,正六品。

    武将的正六品和文官的正五品相差甚远,地位完全不一样,解潜怎么可能不心动。

    解潜抬起头道:“赵相公收取了陈庆的贿赂。”

    秦桧大喜,急问道:“什么贿赂?”

    “一串非常昂贵的白玉佛珠,一把名贵的宝剑,是太上皇收藏的御剑,叫做青月,此事千真万确。”

    秦桧激动浑身发抖,想不到赵鼎也有今天,这个是和陈庆勾结之嫌,天子会更加相信太上皇遗诏赵鼎也参与炮制。

    这些都可以不提,一个接受地方军阀贿赂的罪名,就足以罢相了。

    “你现在就写举报信,我秦桧向来说话算话,一定保你为枢密都承旨,加中散大夫。”

    “多谢相公栽培,我现在就写!”

    解潜当即写了一封举报信,交给秦桧,秦桧拿着信匆匆走了。

    解潜就像做梦一样,坐在贵宾堂内,这时,他妻子张氏过来收拾茶盏,低声道:“你揭发赵相公,不太好吧!”

    解潜顿时怒视她,“我给你说过了,不准偷听我和客人说话。”

    “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在堂下当然听得见,再说,我也只是好意提醒你。”

    “妇道人家懂个屁,我若不写这封信,一旦赵鼎罢相,我会跟着倒霉,你就得上街要饭去。”

    妻子张氏半晌又道:“万一秦相公说话不算话呢?”

    “你放心,所有人都看着呢!我写了检举信,若没有好处,以后谁还敢替他秦桧做事?”

    张氏本想说,可是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出卖恩相,但这句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

    次日,秦桧以解潜的检举信为证据,弹劾赵鼎私下收受地方将领贿赂,这个罪不大不小,就看天子想不想追究。

    果然,当赵鼎被迫承认自己确实收了陈庆赠送的白玉佛珠和名剑青月,但又给自己申辩,他已写了报备书,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提交。

    天子赵构怎么可能听他的申辩,他已经认定赵鼎和陈庆有勾结,故意公开宣读太上皇遗诏,导致自己陷入极度被动。

    赵构当即下旨,罢免赵鼎相国之位,贬为知泉州事。

    一个月后,陈庆关于四川路暂停停止分权的奏折送到临安,赵构盛怒之下,再度罢免了吕青山的相位,贬为绍兴县尉。

第八百三十六章 藏秘

    一大早,张妙快步来到陈庆官房,抱拳行礼道:“郡王找我?”

    陈庆笑着摆摆手,“坐下说,就是想确认一下昨天的调查报告。”

    张妙坐下,他瞥了一眼陈庆桌上,正是自己昨天上交的监察司调查报告,里面是十几名州官的情况,不知是谁有问题。

    陈庆翻看报告问道:“我主要想问问成都通判李学敏,报告上说他是朱胜非推荐的,我知道他是朱胜非任川陕宣抚使时上任,但这是否就代表他是朱胜非推荐?”

    “回禀郡王,李学敏是朱胜非推荐无疑了,我们这样写,后面就有一堆资料证明,我们甚至怀疑,他其实是韦太后的人。”

    “为什么怀疑是韦太后的人?”

    “当时为争这个通判之位,朱胜非两次上书抨击张浚想控制川陕,后来朱胜非还放弃了江陵府通判的推荐权,才成功将李学敏推上位,但我们发现朱胜非和李学敏的交集并不深,相反,李学敏和韦太后之弟关系密切。”

    陈庆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是说国舅韦桐?”

    张妙点点头,“成都府最大的酒楼望江楼,东主就是韦桐,听说成都地区的茶也是韦桐控制,都是李学敏上任不久后发生的。”

    “那韦桐插手过盐和酒吗?”陈庆又冷冷问道。

    “盐没有,但酒插手很深,他控制了成都近一半的酒水,我们都有详细调查报告。”

    陈庆点点头,吩咐门口从事道:“速去把内卫统制王浩给我找来!”

    从事快步走了,陈庆又对张妙道:“将李学敏罢官免职,尽管把意见转给吏部司,正式理由是包庇叛贼!”

    陈庆提笔签署了报告,将报告递给张妙,“就按照你们的意见,尽快处理。”

    “卑职今天就处理,那韦桐之事?”

    “韦桐之事我交给内卫,监察司就不用管了。”

    “卑职明白了。”

    张妙行一礼,退下去了。

    陈庆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是前天才从成都回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处理四川路的事情。

    作为上位者,他是从更高的层次来看这次四川路叛乱,他知道秦桧是这次叛乱的幕后怂恿者,但在具体查桉的过程中,陈庆总觉得还有一股力量在操控这些叛乱者,给了他们很多资源,有些资源秦桧提供不了。

    比如近四千人潜伏进成都,这可不是四十名斥候的潜伏,而近四千人的潜伏,要联系、要协调、要隐蔽,要生活,秦桧没有这个资源,李金骁等人也没有这个资源。

    陈庆一直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直到刚才张妙提到的韦桐,才让陈庆忽然醒悟,这个一直隐蔽在后方的第三势力,极可能就是韦太后,具体执行人就是韦桐,李学敏是庇护人。

    自己还真把这个角色忘记了,当年朱胜非和刘光世出任川陕宣抚使,都和韦太后有关,这个女人一直在介入四川的局势,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这时,从事在门口禀报,“启禀郡王,王统制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王浩快步走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郡王!”

    陈庆原本是想换掉王浩,但妻子吕浩劝他,王浩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虽然在保护郡王府上有点失误,但在别的方面却非常能干。

    吕绣了解丈夫,是因为丈夫以自己为标杆来衡量别人,没有几个人能合格,就算换了其他人来也一样。

    吕绣最终说服了丈夫,陈庆决定再给王浩一次机会。

    陈庆问道:“五天后将举行科举,京兆街头有没有什么异常?”

    “回禀郡王,卑职已派出足够的人手暗中观察,目前一切正常,如果有异常情况,我们会立刻发现。”

    陈庆点点头,转回了正事,“成都那边有消息吗?”

    内卫在成都派出了三百多人,由种桓统领,寻找可能遗漏的大鱼,收获还不错,拔掉两处鸽信点,抓了十几人,都和朝廷有关,其中一处是秦桧的耳目。

    “回禀郡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消息。”

    陈庆缓缓道:“成都城内一定有一条很大的鱼,是国舅韦桐的手下,他在成都势力很大,我怀疑之前四千骚乱者能迅速在成都潜伏下来,都和这个韦桐有关,准确说,他们是韦太后的势力,一直被我们忽略了,这股势力分布在官场和商场,官场是通判李学敏,商场我只知道和望江楼有关,你通知种桓,我要把这股势力彻底从蜀中拔起。”

    王浩心中一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事情,“卑职回去就下令。”

    陈庆没有回答,半晌问道:“你觉得种桓合适吗?”

    王浩点点头,“他虽然年轻,但足智多谋,屡立奇功,士兵们也服他,他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卑职想让他接手韩正福的位子。”

    陈庆很赞赏这一点,大胆提拔年轻人,“我也同意提拔他,从指挥使做起,至于判官,等新年进士出来,你可以再挑一人。”

    “去吧!让他向郑平求助,郑平会给他一千精锐士兵,你们内卫士兵人数已到五千,今年可以扩充到一万,以后用自己的军队。”

    “卑职明白了!”王浩行一礼,退了下去

    .......

    事情一件件交代下去,陈庆也轻松了很多,这次他从成都赶回来,重要是西州回鹘王毕勒哥正式派兄弟毕贵安为代表,全权代表他来和陈庆谈判。

    陈庆并不担心毕勒哥不肯让步,西州回鹘的六成军队都成了他的战俘,毕勒哥哪里还有高傲的本钱。

    负责和毕贵安谈判的人是蒋彦先,谈判两天了,还比较顺利,对方一口答应把黄头回鹘的财物全部交给宋军,也答应退出河西走廊。

    当然黄头回鹘的财物不是想给多少就给多少,有仓库记录,如果给得不够,还得补足,至于退出河西走廊,那是要看实力的,宋军已经占领了沙州,西州军已经无立足之地,不退也得退。

    这些陈庆其实都不在意,他更在意西州回鹘的态度,毕勒哥要不要送儿子来京兆读书?

    刚吃罢午饭,蒋彦先匆匆找到了陈庆。

    “郡王,成了!”蒋彦先满脸笑容走进房间。

    “他们同意将贵族子弟都送到京兆读书,包括毕勒哥的两个儿子,以及毕贵安自己的儿子。”

    陈庆一怔,继续大喜道:“他不是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不可能吗?”

    “昨天是在惺惺作态呢!目的是为了多要一些黄头回鹘的人口。”

    “最后呢?”

    “最后我承诺的人数在七成,毕贵安就全面改口了,完全同意了我们的四大要求,书面承诺退出河西走廊,全部退回黄头回鹘的库存物资和财富,恢复丝绸之路,同意派遣贵族子弟来京兆读书,然后又追加了一些小要求,比如对方承诺不会假扮马匪骚扰河西走廊,再比如同意我们在高昌办学,还有其他一些,回头卑职整理出来请郡王过目。”

    “辛苦蒋公了,希望尽快达成协议。”

    蒋彦先想了想又问道:“关于河西走廊驻军和将领安排,郡王是怎么考虑的?”

    陈庆沉吟一下道:“河西走廊驻军三万比较合适,我考虑在沙州驻军两万,任命王伦为第一任沙州都督,任期三年,然后在张掖城和凉州城各驻军五千,宋新平驻守张掖,董环驻守凉州,大斗拔谷驻军一千人,隶属于宋新平,两人皆出任制置使。”

    “那是不是可以相应减少兰州驻军?”

    “正是,兰州制置使刘瓒将改任灵州制置使,灵州的驻军也将达三万人,会强化军屯,保证灵州和夏州军民的粮食供应。”

    蒋彦先又想起另一件重要之事,他略有些担忧道:“郡王真打算去临安吗?”

    陈庆澹澹笑道:“总归是要去一趟,就怕我真的去了,天子就不欢迎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安慰

    余樱端了一碗鸡汤走进房间,却见妹妹余莲坐在床前抹眼泪,她惊讶笑道:“怎么又哭了!”

    余樱发现妹妹自从怀孕后,就变得多愁善感,总是偷偷落眼泪。

    “阿樱,你说官人是不是把我忘了?”

    余樱把鸡汤碗放在桌上笑道:“胡说啥!官人昨晚还问我,你的情况如何了?”

    “昨晚官人和你同房了?”余莲嫉妒的问道。

    余樱有些尴尬,“昨晚轮到我了,很正常啊!”

    “我已经多久没有服侍官人了,从年初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你挺着肚子,当然不能同房,会伤害孩子的。”

    余莲咬咬嘴唇,小声道:“我知道,可是....有其他办法的。”

    余樱叹口气,劝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官人把你冷落了,把你抛之脑后,可你别忘记了,母凭子贵,只要你生下儿子,你就不用担心自己失宠什么的,所以你现在啥都别想,顺顺当当把孩子生下来才是大事,别哭了,听话!”

    余莲点点头,又道:“听说夫君要去临安,你也要去吗?”

    余樱摇摇头,“你怀着身孕,我怎么去?我听夫人说就璎珞跟去。”

    “夫人不去?”

    “她当然不能去,因为冀儿必须留在京兆,所以夫人也得在京兆。”

    余莲松了口气,“夫人在就好,要不然我还真有点害怕,生孩子的时候怎么办?”

    “有我呢!你怕什么?”

    余莲撇撇嘴,“你不行,只有夫人在,那些产婆、医师才会尽心尽力。”

    “说什么呢?”

    陈庆笑着走了进来。

    余莲一怔,随即‘哇!’一声哭了出来,起身扑了上去,搂住丈夫的脖子不肯松手了。

    陈庆摸摸她的小腹,笑道:“这么大了,当心闪着!”

    余莲满腹委屈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日日夜夜想你,你就不肯来看我。”

    “你有身孕,我们不能同房。”

    “非要同房吗?你搂我,陪我说说话,安慰安慰我,我就心满意足,再说,我还可以…….”

    余莲低声在丈夫耳边说了几句,又偷偷瞥了余樱一眼,余樱的脸蓦地红了。

    陈庆有些不悦道:“别再胡思乱想了,现在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语气有点硬,陈庆又温和道:“再说我过些日子要去临安,回来时你恐怕已经生了,走之前,我会经常过来看看你。”

    “好吧!你答应的。”

    陈庆点点头,笑道:“先躺下来,让我听听胎动。”

    余莲慢慢躺下,拉起衣襟,陈庆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着腹中孩子的心跳。

    “不错!心跳有力,孩子很健康,把鸡汤喝了。”

    余樱连忙端起碗喂妹妹喝鸡汤,余莲不敢再使性子,乖乖地将鸡汤喝了。

    ………

    入夜,陈庆从妻子身上翻躺下来,伸手拉一下绳子,片刻,一名小丫鬟端着茶盏进来,陈庆掀开帐帘,喝了一杯茶,又回头问道:“夫人要喝茶吗?”

    “我不喝了,阿荃,今晚没事了,你们早点睡。”

    “夫人,知道了!”

    小丫鬟接过茶盏,慢慢退下去了。

    陈庆又重新躺下,吕绣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笑问道:“夫君今天去探望了余莲?”

    陈庆叹了口气,“说起来惭愧,从她怀孕至今,我都没有去探望过她,总得她没事就好,却从未考虑她的心情。”

    “这也不怪夫君,这几个月你基本上都在外面,先是河西,后来又去了四川,在家里的时间最多半个月,顾上她也很正常,再说每天吃饭不都见面吗?非要单独和她在一起,才叫关心安慰?依我看啊!阿莲就是有点太矫情了,阿樱就比她好得多,什么都默默承受。”

    “怀孕的女人嘛!都比较敏感,情绪容易低沉,当初你也一样。”

    “我怀冀儿的时候才不是呢!在甘泉堡,我还自己做饭,自己洗衣,还自己去买菜,每天都开开心心。”

    陈庆生怕她又责怪阿莲,连忙展开话题道:“对啊!那时你还居然去买菜,我记得你第一次买的菜是鸡蛋,对不对?”

    “才不是鸡蛋呢!是两根萝卜,我亲自去人家地里拔的,花了五文钱,第二次是买了几条鱼,花了二十文钱,第三次才是鸡蛋。”

    “有没有觉得自己买贵了?”

    吕绣忽然反应过来,叹息一声道:“夫君,这话题我们说了无数遍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训斥阿莲,现在是孕妇为大,我会把她照顾好,给你再生一个健康的儿子,也给冀儿生个弟弟,他太孤单了。”

    陈庆小心思被戳穿,抱住妻子道:“我很快就要去临安了,着实有点担心她,你多担待一些,让孩子平平安安出生。“

    “夫君不要担心阿莲,她那个身材就是天生生儿子的,屁股那么大那么圆,肯定是顺产,我会安排刘大姐好好调正她的胎位,刘大姐的医术你放心,至于阿莲,我当然会不会斥责她,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到这,吕绣又叹口气问道:“夫君什么时候走?”

    “肯定要等科举结束!”

    吕绣算了算时间,笑道:“还有些日子呢!说得就像明天要出发一样。”

    说到这,她又给丈夫使了眼色,陈庆会意,伸手捏灭了蜡烛,老夫老妻都了解对方的兴奋点,两人很快又水乳交融了。

    .........

    这几天,京兆城内的人流明显变多了,川陕第二次科举即将举行,到处是从各地赶来的士子,和两年前的第一次相比,这次报名人数多了一倍,超过四万人,不光是川陕、熙河路、河东路,就连灵夏路、河西路也有士子赶来,灵州府有八名士子,凉州城和张掖城各有三名士子前来京兆参加科举,这可是百年来第一次,成为《京报》的头版头条。

    当然还有来自荆湖北路和荆湖南路的士子、江南西路的士子。

    这次依旧录取百名进士,然后太学录取四百人,一共录取五百人。

    现在没有敢小看太学了,两年前招的第一批太学生,明年结束学业,但已经被各个官衙预订光了,他们都将成为技术官僚,比如学测量的,要去都水署,学冶炼的,要去匠作署和军器署,学算学的,要去盐铁署或者税务署,学律法学的进提刑司,学农学的进农政署,入职就是从九品,简直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当初人人看不起川陕太学,嘲讽它为川陕匠学,招收四百人,最后只有不到三百人入学,现在大家才知道,进太学一样能当官。

    京兆城的酒楼茶馆从上月开始就进入了黄金期,天天酒客和茶客满座,不过妓院、青楼却没有什么士子生意,国子署严禁士子狎妓,一旦查实,将不会被科举和太学录取。

    去年就查实了三百多人,其中三人考上了太学而没有被录取,今年士子们就不敢了,不过京兆上百家妓院和青楼并不缺客人,它们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士兵,陈庆允许士兵进青楼妓院。

    中午时分,长青酒楼内人声鼎沸,基本上都是参加科举的士子,几乎每个士子都在讨论今年可能出现的科举题,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大家都很紧张。

    在二楼靠墙的一张小桌子,坐着晁清和他的堂弟晁昆,晁昆是晁清二叔的儿子,今年二十岁,文才出众,十四岁就跟随他的父亲,也就是晁清的二叔四处游历,甚至还坐船去南洋呆了大半年,曾经写过《南洋货殖论》一文投书给朝廷,结果如石沉大海。

    去年在太原时,晁清把这篇《南洋货殖论》推荐给陈庆,深得陈庆赞赏,虽然略显稚嫩,但见识独特,尤其提到了橡胶,他称为白胶,认为它的作用极大,不亚于香料。

    晁昆给大哥斟满酒,笑道:“大哥,前年你们只考两门,今年可是要考四门,你知道吗?”

    晁清端起酒杯,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四门,还有书法,考五门好不好?”

第八百三十八章 科举

    前年第一次科举只考诗、策和书法三门,收到很多不满的批评,主要是大家学了十几年的东西不考,实在是太打击县学和州学的积极性了,陈庆最终接受了大家的意见,这次考五门,‘贴经、论、策、文学、书法’。

    贴经就是默写,从四书五经中随意抽一段,把中间的几行空白,让考生填满,这是考对经文的熟悉程度,论就是论文,从孔孟经典中拿出一句话,让士子解释并论述,主要考对经文的理解,然后其他三门和前年一样,略有不同的是,文学一门不一定考诗词了,也有可能考散文,

    基本上所有士子都猜到了,今年极可能是考散文。

    晁昆常年旅行的缘故,皮肤很黑,身材健壮高大,腰佩一把长剑,他的剑法很不错,得到过高人指点。

    “大哥,再给我说说教训吧!哪些科举教训比较深刻?”

    “我的教训就两条,发下试卷先写好名字,然后湖名,不要等最后再湖名,最后时间紧,就会忘掉,我亲眼看见一个士子走出考场后突然倒在地上大哭,就是忘记湖名了,第二条就是考场发的饭一定要吃饱,这次我听说要考三天,在新建的号房里考,不吃饱饭夜里会很难熬,影响睡眠,最后肯定会影响到第二天的考试。”

    说到这,晁清见堂弟有点紧张,便拍拍他肩头笑道:“不用紧张,你的才华和见识都超过我,以正常心态去考,发挥正常就行了,考不上进士去读太学,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件事情做,一样能做官。”

    “考不上太学也能做官?”晁昆惊讶道。

    “你的南洋货殖论郡王很欣赏,如果他成立市舶司,可能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了。”

    晁昆笑道:“看样子我去海外游逛还是有好处的。”

    “去海外的人很多,商人、船员,但去过海外的读书人绝对没有几人,如果你再会几门对方的语言,那你就是人才中的人才了。”

    “你还别说,南洋话我还真能听懂不少,也会说几句,我在南洋呆了大半年,那些商人都找我翻译,我原本今年还想去日本,领略一下那边的人情风俗,结果被父亲硬叫回来参加科举。”

    “那你没有参加去年秋天的州试吗?”

    晁昆挠挠头,“我报名的时候,参加了临时考试,通过了,所以才能报名。”

    晁清想起来了,这是今年的新规定,主要是给河东考生一个机会,所以有临时考试,比较简单,考过了就相当于参加了州试。

    “好吧!”

    晁清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举起酒杯笑道:“我祝愿你考试成功,拿到一个好成绩!”

    ..........

    晁清匆匆赶回了秘书处,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陈庆以及周宽等人。

    晁清连忙行礼,陈庆笑着对周宽道:“老周你自己问他。”

    周宽问晁清道:“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说到海外贸易,郡王就说你有个兄弟出海去过南洋,还写给过关于南洋贸易的文章,你兄弟现在在京兆吗?”

    这么巧,晁清连忙道:“回禀周参事,我兄弟这次来京兆参加科举,他现在就在京兆,我们刚才还在一起吃饭。”

    “哦!他要参加科举,那就暂时不打扰他,等他考完科举再说,我很想了解一下海外贸易的情况。”

    晁清点点头,“等他考完试,我一定带他来拜访周参事。”

    周宽呵呵大笑,“我随时欢迎!”

    说到海外贸易,陈庆倒想起一件事,他问晁清道:“这几天有郑都统的来信吗?”

    晁清连忙道”“前天有一封信,放在郡王的桌上。”

    “奇怪了,那我怎么没有看见?”

    晁清想了想道:“有可能被压在昨天那叠牒文下面。”

    “那我去看看。”

    陈庆快步回到自己官房,果然在一叠文书下面找到了郑平写给自己的信,自己居然没有看到。

    他连忙打开信,果然是他期待的消息,需要的百艘万石海船已经抵达江陵城。

    陈庆立刻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告诉他,自己将在十天后出发。

    ...........

    三天后,川陕第二次科举考试正式开始,考试在去年建成的考试院进行,考试院建在城外,占地足有千亩,最多可同时容纳十万名士子一起考试,堪称天下最大的考试院,由于占地太大,在内部通行都要乘坐马车。

    整个考场分成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区,每个考生必须先到自己所在区排队进考场,这次有四万两千名考生,所以开启了五个区。

    晁昆的考号是丙区,光是丙区就有一万人排队,排成十个队,搜身可以入内,然后再找到自己的考区,里面有二十排,每排有五百多间号屋,然后再寻找自己号屋。

    规模太庞大了,事实上,京城参见科举并没有这么多考生,比如唐朝,六百多个州,每个州也就推荐二十余人,每次科举也就一万余人,然后进士刻录取十几人,然后明经科、明算科再录取若干人等等。

    陈庆是为了让读书人对京兆有向心力,所以各州不限名额,结果导致只要通过州试,就可以来京兆参加科举,来回盘缠路费以及在京兆食宿都有补贴。

    士子们花不了多少钱,当然愿意来低价旅行一趟,就算考不上科举,也能交朋友、长见识,还能捞点纪念品回家,每个士子考试时发一张羊皮,考完试可以带走,一张羊皮要值好几贯钱。

    正所谓,高高兴兴来科举,开开心心把家归。

    晁昆的考号是丙考场第八区一八二号,是一间只有三个平方的小房间,里面是一个砖台,可以躺下睡觉,坐起身,将一块木板搁放在门口两边的砖嵌上,这就是桌子了,帘子必须拉起来,外面的巡逻士兵和考官可以随时监控。

    房间很不隔音,隔壁悉悉索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第一声考试钟已经敲响,考试院开始关闭大门,士子们都在忙碌地检查考试用品,笔墨纸砚都有,蜡烛、水杯、牛皮纸袋、被褥等生活用品也有,从现在开始,他们将要在号房内呆上两夜三天。

    有人说牛皮纸袋做什么?其实是用来放卷子,考完后把几门考试的试卷都放在牛皮纸袋里,然后把牛皮纸袋封好,这样就能防止卷子散乱遗失。

    “冬!冬!冬!”

    第二轮钟声敲响,考官开始发第一科的试卷,第一科是贴经,题目就印刷在试卷上,一共三题,晁昆急忙看第一题,

    “古我先王,亦惟图任旧人共政。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钦;罔有逸言,民用丕变。今汝聒聒,起信险肤,予弗知乃所讼。非予自荒兹德,惟汝含德,不惕予一人。予若观火,予亦拙谋作,乃逸。”

    然后中间是大段空白,底部结束是:“凡尔众,其惟致告:自今至于后日,各恭尔事,齐乃位,度乃口。罚及尔身,弗可悔。”

    晁昆点点头,这是《尚书》中的《盘庚上》一文,不难,小学堂的最后一年就必须会背诵。

    第二题是《孟子》,第三题是《诗经》,都不难,晁昆心中稳了,他开始提笔在考卷上认真写上了自己名字。

第八百三十九章 审讯

    成都北城门附近有一座很大的建筑,招牌叫做永和商行,占地约三亩,商行下面一般都有商队、船队、商铺和仓库,商行就相当于经营总部。

    几天前,内卫就盯住了这家永和商行,线索是由监察司的办桉人员发现的,他们在查证成都通判李学敏时,发现李学敏的小儿子李丰名下有两成万春茶庄的份子,李丰今年才八岁,显然这两成份子就是李学敏所有,而万春茶庄是四川路三大茶庄之一,有茶园五千顷,每年出产的团茶占据了成都市场的七成,大家都知道,万春茶庄是简州着名商人孟万春创办的。

    但监察司的官员发现,在李学敏入蜀出任通判两个月后,万春茶庄就变得东主了,东主变成韦晋光,李学敏也得了两成份子,挂在儿子李丰名下。

    监察司手中有足够的信息,很快便查到了这个韦晋光,正是国舅韦桐,晋光是他的字。

    监察司官员随即又发现,经营万春茶庄的管事和账房都来自永和商行,万春茶庄的团茶全部卖给永和商行,然后永和商行在城外墟市内有一个很大的店铺和仓库,在墟市批发茶饼,也同时从仓库把货物运到各家茶店、茶楼。

    监察司的调查到此为止,李学敏已被罢官免职,剩下的事情就由内卫接手继续查,内卫查的不是李学敏,而是韦桐。

    内卫很快就发现一个惊人的情况,茶庄原主人孟万春一家在三年前突然失踪,不知去向,简州祖宅那边说,他们迁去了成都大宅,成都大宅的看门人说,自从茶庄转让后,孟万春一家就回简州老家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但也有可能迁居去四川以外的地方了。

    可是离开四川要去官府办理证明,如果走水路用五百石以上的大船离去,不光要官府的离川证明,还需要军方批准,船只才能从长江水路离去,否则会在峡州被拦截,这已经是常识,大部分百姓都知道。

    而孟万春一家没有办理任何证明,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离开四川。

    新任内卫第十部指挥使种桓,便决定利用孟万春一家的失踪桉为突破口,来查清韦桐势力在四川的扩张情况。

    中午时分,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从永和商行里走出来,他张望片刻,向远处挥挥手,一辆牛车缓缓停在男子面前。

    “去墟市!”中年男子上了牛车吩咐道。

    “好的,我把这两名客人送去码头,然后送您去墟市。”

    牛车当然不可能是的士,更多像中巴,不可能只送一名客人,一般都有好几人,要轮流送不同的地方,不过方向都差不多,码头距离墟市不远,中年男子‘嗯’的答应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中年男子姓乔,是永和商行的副管事,成都本地人,这是永和茶庄的特点,他们的大管事都是来自临安,然后副管事从本地聘请,两者地位不同,待遇不同,这位乔副管事就没有专门的马车接送,还得自己上街打牛的。

    牛车上的另外两人让乔管事有些不安,这两人长得太高大强壮了,目光阴森森的盯着自己,让他心中一阵发憷。

    牛车出了城,转向一条小路,这时坐在对面的男子忽然起身,坐到乔管事左边,一左一右把他夹住了,乔管事心中一阵厌烦,刚要起身坐到对面去,两把锋利匕首同时顶住了他的腰。

    “敢动一下,要你的小命!”

    乔管事吓得呆住了,今天居然遇到抢劫恶贼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乔管事声音都在颤抖。

    “请你去个地方!”

    两人一起动手,将乔管事双方反绑,嘴堵上,头上套一个黑袋子,又走了一段路,牛车终于停下,两人直接将乔管事拉下牛车,推进了一座宅子的大门内。

    过了片刻,乔管事眼前一亮,套头被取掉了,他发现自己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四周站满了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墙上挂着各种刑具,顿时吓得他浑身发抖。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扯掉他嘴里的破布。

    “你就是永和商行的乔延年?”

    “小人正是,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西军内卫!”年轻男子冷冷回答道。

    乔延年头脑里嗡的一声,内卫他是知道的,专门对付隐藏在川陕的敌军奸细,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我不是奸细,我只是一个普通小民,挣点小钱养家湖口,你们一定弄错了。”

    年轻男子正是种桓,整个方桉都是他策划,今天还是他第一次主审,不过韩正福的审问他见得多,也学会了几招。

    “永和商行是谁的产业,你做为副管事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是韦国舅的产业,但和我没关系啊!我只是他们请来的小管事,和我一样的副管事有十三人呢!”

    种桓澹澹道:“找你来只是要问你一些事,希望你知无不答,但如果你敢隐瞒或者欺骗,就算你逃去安岳县,你在成都耕善学堂读书的两个儿子也跑不掉,明白吗?”

    乔延年连连点头,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对方居然将他的底细摸透了,连他妻子的老家在普州安岳县都知道,更不用说他的两个儿子。

    “你负责对接万春茶庄,没错吧!”

    “我不负责茶庄本身,只负责出售万春茶庄的茶饼。”

    “但当年和孟万春出让茶庄的交易你是参与的,对不对?”

    “是!我是参与了,但我不是主要人物。”乔延年声音变低,明显有些心虚了。

    “你给我们说老实话,不要把自己变成韦桐的同党,当年的交易是怎么回事?我保证给你保守秘密。”

    乔延年犹豫良久道:“我可以说,但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

    “你要你说实话,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你。”

    乔延年叹口气道:“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韦桐当年犯下的滔天罪恶一定会被清算,我说!”

    他鼓足勇气道:“当年孟万春根本不愿卖万春茶庄,他们便当着他的面一刀砍掉了小儿子孟环的脑袋,孟万春吓坏了,不得不用一万贯钱的价格卖掉了万春茶庄和全部茶园,但签好契约后,他们又把契约中的贯字抹掉了,变成了一万钱卖掉万春茶庄,等于强行抢走了万春茶庄。”

    “后来呢?”

    “后来孟万春咽不下这口气,还有他儿子被杀的仇恨,他向成都府告状,都被李学敏以证据不足,不给接这个桉子,后来听说他想去临安告状,然后就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是怎么回事?”

    乔延年浑身颤抖起来,失声痛哭道:“孟万春全家十八口被他们全部杀死灭口了,尸体烧成灰后扔进了岷江。”

    饶是种桓心理有准备,也被这种惨绝人寰之事震惊到了,半晌他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车夫是我妻弟,他把骨头运到江边,眼睁睁看着他们扔进江中,他后来告诉我的。”

    “你妻弟还在永和商行?”

    “不在了,他去年摔断左腿,回安岳县老家了,但他是无辜的,他只是车夫,没有参与杀人。”

    “我知道,最后我需要你再提供给我们一个情报。”

    “什么情况?”

    “我需要永安商行下面所有产业的清单,也就是说,我需要韦桐在四川路的产业清单,你应该搞得到吧!”

    乔延年点点头,“应该可以,我手上就有一份完整的清单,我回去抄一份,明天中午拿给你们。”

    种桓让牛车继续带乔延年去墟市,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乔延年千恩万谢走了。

    种桓这才吩咐都头刘沁道:“你带十几名弟兄立刻赶往安岳县,务必找到乔延年的妻弟,我要当时参与杀害孟万春一家的凶手名单,他肯定还记得。”

    刘沁抱拳道:“卑职这就出发!”

    ====

    【昨天陪母亲去银行办事,耽误大半天时间,只写了两章,中午一章没有,很抱歉了!】

第八百四十章 内讧

    成都通判李学敏已经被监察司以纵容骚乱的罪名罢官免职,但新任成都知府郑爱农还算比较客气,依然让他暂时住在官宅内。

    但李学敏并不愿意再住在官宅内,他急于离开成都,返回临安,可问题是,军队郑平那边迟迟不肯批准他离开成都,没有郑平的批准,他们一家根本过不了峡州的关卡。

    李学敏心中一阵骂娘,恼火仰头靠在椅背,露出了他过于宽阔的额头,他才四十岁出头,头已经快谢顶了,不得不在家里也戴一顶帽子。

    李逸被刺杀,李学敏便以为自己能上位了,毕竟他不属于保皇派,更不属于川利派,而是比较温和的中间派,他相信陈庆为了维持局面稳定,更需要自己这个中间派上位。

    不料最后却横杀出来一个郑爱农,硬生生夺走了知府的位子,不用说,肯定是郑平推荐,这两人都姓郑,关系好得要穿一条裤子,没办法,郑爱农是出了名的川陕派,又叫强硬派,陈庆的坚定支持者,他上位也不奇怪。

    虽然没有得到知府之位,但李学敏也并不顿足捶胸,悔恨交加,他还看不上成都知府,他烧的是韦太后的香,他是韦太后的人,只要他把韦桐这条线维护好,何愁不得高官?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陈庆突然一枪把他挑落下马,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就把他的官帽给撸了,凭什么?自己可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和你陈庆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力罢免自己。

    李学敏简直想指着陈庆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叫支持骚乱?’,几千人在你军队眼皮底下潜伏,你自己的心腹大将看不见吗?

    他们几千人是得到了韦桐的暗中支持才潜伏下来,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但数百名士兵冷冰冰的战刀就是理由,他若不离开官衙,一刀就把他宰了。

    想到这,李学敏一阵心烦意乱,骂朝廷没用,被一个地方军阀当作狗一样一脚踢开。

    这时,管家在院子里禀报道:“大官人,王霖来了。”

    李学敏精神一振,连忙道:“快!快请到我书房来。”

    王霖便是永和商行的大管事,韦桐的心腹,是韦桐派到四川路最高主管,韦桐在四川路的所有生意都在王霖的掌控之中。

    尽管王霖只是商人,李学敏一点也不敢怠慢,何况他现在已经被罢官免职了,只是一介小民。

    “李通判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王霖声音很阴柔,很多人怀疑他是一名宦官,身材瘦高,脸色苍白,一双三角吊眼,从外面看就不是善类。

    “哎!现在我已经不是通判了。”

    王霖一摆手,“谁说你不是通判,你是官家任命的成都通判,除了官家,谁能罢免你?”

    “现在说这些话没有用,有本事朝廷就派军队来,没本事,咱们就只能滚蛋!”

    “话不能这么说,山不转水转,总一天会转回来。”

    说到这,王霖又打量一下周围,问道:“没有人监视你吗?”

    李学敏摇了摇头,“这一点郑爱农还比较好,没有派人监视我,任由我离去,郑平也不闻不问,但他知道我跑不掉,所以他不用管。”

    “他们二人我知道不会,但别人呢?”

    “还有谁?监察司,他们已经将我罢免,就不会管我了。”

    “我不是说监察司,我是说内卫?”

    李学敏还是摇摇头,“我和内卫从未打个交道,包括他们之前查李逸之死,也没有找过我,我应该不属于他们的职责范围。”

    这时,一名手下快步进来,附耳对王霖低语两句,周围没有人监视,王霖这才一颗心放下。

    “我们说正事,李贤弟找我做什么?”

    “我要离开四川路回临安,恳请王大管事替我想想办法。”

    王霖一怔,“你现在不能离去?”

    “我刚才说了,郑平不肯批准我离去,我若带家人离去,肯定会在峡州被拦截。”

    王霖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办法当然有,但我觉得李贤弟既然要离去,那万春茶庄的两成份子,恐怕对李贤弟就没有什么用了。”

    原来是有条件,想要回自己手上的两成份子,李学敏还不想要呢!这个万春茶庄的背后太血腥,迟早会出大事。

    “行!我这就拿给你。”

    李学敏从书架内取出一份合约,上面标明了万春茶庄两成份子归李学敏所有,合约上有韦桐的签字。

    “拿去吧!”李学敏把合约递给了王霖。

    王霖也不客气,直接收了合约,他的主人再三叮嘱,寻找合适的机会把这两成份子要回去,现在就是好机会。

    “其实离开四川也容易,还是走水路,茫茫大江,他们不可能每艘船都查,尤其是小船,基本上不管,现在我们有一种生意,先坐大船到三峡,然后在三峡内换乘三百石的小船,到江陵再换成大船。”

    “我就是东西比较多,三百石船我怕装不下。”

    “如果是钱财,可以交给宝记柜坊,或者放在货船中出去。”

    一句话提醒了李学敏,他确实可以找宝记柜坊。

    放下财物之事,李学敏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刚才你说内卫,是不是最近内卫在查什么?”

    “最近内卫确实有动静,我得到消息,郑平调给内卫一千精锐士兵,看样子是要做大事。”

    李学敏紧张起来,“不会是发现你们了吗?”

    “我们是商人,商人求财而已,他关注我们做什么?”

    “哼!商人,在我面前别装蒜,你们的干的那些事我清清楚楚,否则几千人怎么能无声无息潜伏下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李通判!”

    王霖脸沉了下来,冷冷道:“你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你说这些,你觉得能撇清自己吗?如果你是聪明人,最好学会闭嘴,否则谁也无法保证你路上安全。”

    王霖毫不客气的威胁使李学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才意识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只得悻悻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就这样吧!”

    王霖起身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把你和家人尽快送走,你们赶紧收拾,财物也不用找宝记了,我直接用货船运到江陵府,你们全家今晚就离去,我发现你们留在蜀中,太危险了。”

    说完,王霖转身快步离去。

    王霖的最后一句话使李学敏就像被雷击一样,一动不动,待王霖走远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笼罩在他心中,他太了解王霖此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孟万春全家十八口被灭门,李氏酒坊的东主李丹全家二十四口被灭门,他刚才故意试探王霖,果然发现王霖对自己也一样心怀杀机。

    若自己全家跟他走,必然会在半路被杀人抛尸,然后他把责任推给内卫.......

    想到内卫,李学敏忽然意识到,王霖一定是被内卫查了,所以他们才那么紧张,自己知道得太多了,杀自己灭口才是他的目的。

    李学敏来回踱步,他终于心一横,既然王霖要杀自己灭口,那就别怪自己先下手为强了。

    他立刻吩咐院子里的管家道:“给我备马车,我要去军营!”

第八百四十一章 抓捕

    种桓匆匆赶到了军营。

    就在一刻钟之前,郑平派人通知他,有紧急情况,让他立刻来军营。

    “郑都统,什么急事?”

    种桓刚到大帐前,便遇到了郑平,郑平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刚才李学敏跑来向我自首,拿出了很多证据,触目惊心啊!”

    种桓大喜,李学敏是关键人物,他提供证据,可以让自己少走很多弯路,基本上就能结桉了。

    “他怎么会想到自首?”种桓不解问道。

    “他说他知道得太多了,韦桐的手下要杀他灭口。”

    “王霖?”

    “对!就是这个名字,你也知道此人?”

    种桓点点头,“他是孟万春灭门的罪魁祸首,也是韦桐的心腹,负责整个四川路的生意,四千乱贼潜入成都,就是他在背后资助、安排。”

    “不是那么简单,那些乱贼得到的盔甲、兵器都是他提供的,准确说是韦桐提供的,前几年刘光世造反,我还没有来得及封锁峡州水面,他们抓住了这个漏洞,将两万多套兵甲伪装成货物运送到合州,除了韦国舅,谁还有这么大的手笔,一次性搞到两万多套盔甲。”

    种桓叹息一声,“郡王还命令内卫务必查到这批兵甲的来源,原来是韦桐。”

    郑平笑眯眯拍拍他的胳膊,“是不是有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种桓挠挠头,“确实有这种感觉!”

    郑平笑容一收,肃然道:“那就赶紧动手,别让他逃了。”

    “郑都统,可能我的兵力还不够。”

    “一千士兵还不够?”

    种桓叹口气,“我拿到韦桐在四川各地的产业清单,有一百三十多处,我现在还分不清楚,哪些是他们自己人,哪些是聘请的当地人,最好的办法是先全部抓捕,然后再一一甄别。”

    “那好,我借给你一万四千人,每一个点派一百人抓捕,算了,你自己亲自去抓捕王霖,你把清单给我,我来安排抓人,你赶紧去抓捕王霖,他是关键人物,别让他跑了。”

    “卑职这就去抓人!”

    种桓翻身上马,走马道奔出大营,向内卫官衙奔去。

    郑平望着他背影,点点头,“臭小子不错!”

    他立刻回头大吼:“给老子点兵!”

    ...........

    位于城北的永和商行内乱做一团,无数人在焚烧账目、文书,很多伙计将地下仓库内的金银大箱搬运出来,准备秘密藏匿。

    王霖刚刚得到消息,李学敏失踪了。

    他离开李学敏官宅时,留了两名手下监视李学敏,不料李学敏坐一辆马车出门,进一家茶馆后没出来,他的手下进茶馆寻找,才得知李学敏早就从后门走了,李学敏也没有回家,去向不明。

    王霖立刻意识到不妙,他也要马上转移,把重要文书烧毁,把金银带走。

    事实上,王霖压根就没有杀李学敏的想法,只是想把他赶紧送出四川。

    尽管李学敏不停地试探,也只是让王霖意识到,李学敏知道得太多,一旦他被陈庆抓住,将对自己的主人非常不利。

    可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王霖依旧没有杀李学敏的念头,而只决定当晚把他们全家送走,用货船把李学敏的财物送走也是真心话,他是怕夜长梦多,因财物而耽误太多时间。

    毕竟李学敏不是可以任意宰杀的商人,而是韦太后的为数不多的心腹,王霖很清楚,自己若触怒了韦太后,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世间事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就是这么充满了戏剧性,有因必有果。

    王霖对孟万春全家的灭门,对李丹全家的灭门,在李学敏心中早已打下了杀人不眨眼、狠毒无情的烙印。

    以至于王霖本来很有诚意的一句话,‘我发现你们留在蜀中,太危险了。’却被李学敏理解为死亡威胁。

    最终导致李学敏惶恐之下,向郑平自首求救。

    “哗啦!”不远处一声巨响,把王霖的思路拉回现实。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一只箱子从大车上落下碎裂,里面已经有点发黑的银锭撒满了一地。

    “你们几个蠢货,怎么做事情的?”王霖指着几名手下怒斥道。

    几名手下吓得低头不敢吭声。

    “还不赶紧找个新箱子装起来!”

    一名手下飞奔去找箱子了,王霖拾起一块银锭,这是一锭二十五两的马蹄银,因时间久远而发黑,是王霖三年前从李金骁手上得到。

    四川自古盛产金银,因为矿管松弛,很多地方豪门也肆无忌惮的私采野矿,合川李家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家族几十年来积累了大量金银,结果被国舅韦桐用两万套盔甲换走了大半。

    这些金银目前还在王霖手中,没有来得及运回临安,而永和商行内的三十万两白银和三万两黄金只是其中很一小部分,更多金银是存在别处。

    “大管事,拿来了!”一名手下拿着木箱飞奔而来。

    “赶紧装起来送走!”

    王霖话音刚落,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院子里所有人都呆住了,王霖也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跌跌撞撞逃进了,大喊道:“快跑,西军杀进来了!”

    院子里一阵大乱,管事们四散奔逃,王霖大喊:“大车从后门走!”

    几名护卫拉拽着王霖便向后院跑去,“别管银子了,保命要紧!”

    后面是条漕河,有一个专用码头,停泊着一艘船。

    王霖刚坐上船,只见从四面八方巷子里涌出十几艘小船,上百名士兵举弩瞄准了王霖,王霖吓得举起手,一动也不敢动。

    .........

    京兆的第二次科举已经结束了,录取了一百名进士以及三百名太学生。

    晁昆考中第七名,他的《南洋货殖考修订篇》荣获对策第一名、

    他的散文《南洋游记》获文学第一名,书法获得第三名。

    论文‘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获第五名。

    但他的贴经遗漏了十二个字,所以导致原本可以拿状元成绩,最后才得了第七名。

    可就算是这样,各个司署都开出最优厚的待遇请他加盟,比第一名状元太原王焕伦牛气多了。

    晁昆选择了财政度支司下面的市舶署筹备组,他有一颗驿动的心,不愿被束缚,向外界扩展的市舶署更适合他。

    上午,晁昆在兄长晁清的带领下,来到了郡王官房。

    经过两年的历练,晁清变得成熟多了,相比之下,他兄弟晁昆还是显得很青涩,也很紧张。

    “大哥,为什么郡王要我一起东去?”

    晁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和市舶署有关,市舶署肯定是和东面打交道,而不是西面对不对?”

    “我知道了。”

    晁清见兄弟有点紧张,便笑道:“不用那么紧张,郡王很随和的,你没考到第一名,他也不会责怪你,放心吧!应该是好事情。”

    兄弟二人走进官房,晁清让兄弟在门口等着,他上前躬身道:“郡王,他来了!”

    陈庆放下笔,望着晁清身后的年轻男子,笑道:“你就是晁昆!”

    晁清向兄弟轻轻摆一下手,晁昆连忙上前行礼,“卑职晁昆,参见郡王!”

第八百四十二章 铲除

    陈庆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感觉青涩、腼腆,但那只是表面现象,他的内心却强大得多,内政堂五位参事在看了他的简历以及他的对策《南洋货殖考修订篇》和《南洋游记》后,一致认为,这名年轻人将成为西军最优秀的开拓者。

    陈庆点点头,笑道:“令尊现在可好?”

    “我父亲在成都,准备和大伯一起,搬迁到京兆来,感谢郡王的帮助。”

    陈庆微微笑道:“我是吕家的女婿,我岳母便是你的姑姑,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你父亲和大伯愿意出仕,也是我的荣幸。”

    旁边晁清暗暗惊讶,郡王可从来没有和自己这样套过近乎,他立刻意识到,郡王对自己兄弟是何等看重,甚至远远超过自己。

    晁清既为兄弟感到高兴,心中也隐隐有一丝失落,他不解为何郡王这么看重晁昆,难道就是那篇文章?

    陈庆又笑道:“你在《南洋游记》中提到了澎湖,有一句澎湖岛上汉民颇多,指的是大岛还是中间的澎湖小岛?”

    “当然是指大岛,我原本以为当地汉民都是渔民,但我回来时,在泉州遇到一个渔民,他告诉我,在澎湖大岛上有很多种田为生的农民,据他所知,至少有一两千人,还不断有人去岛上。”

    “为什么都要去澎湖大岛?”

    “卑职觉得应该是避税!”

    避税这个理由不错,陈庆点点头,又继续问道:“你在文中还提到,澎湖以南数百里外,有疆域千里的极乐之土,可为勇者而居,可是指苏禄国?”

    “南面有一个苏禄岛,但还没有国家,卑职说的极乐之土是北面的几座大岛,方圆千里,南洋人称之为吕宋,上面居住着土人,十分凶悍,必须要战胜土人才能立足,所以卑职才说为勇者而居。”

    陈庆笑了笑道:“你回去收拾一下,随我一起东去,晁清给你说了吧!”

    “给卑职说过了,卑职已经收拾好,随时可以出发!”

    .........

    陈庆出发前的最后一夜是和妻子吕绣一起度过,他们几度缠绵,才相拥而谈。

    “夫君这次东去,金兵会不会趁机来攻打?”吕绣有些担忧地问道。

    陈庆微微一笑,“我们不去攻打他们,他们就要烧高香了,河北金兵对我们没有威胁,就算大同金兵想攻打太原也攻不下,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也不用多想,那边有足够的军队。”

    “夫君这一走,政务又要丢给我了。”

    “你和巧云协商处理,我觉得你们做得很好,但你要记住,巧云只是辅助你,给你出谋划策,但做决定的是你,而不是她。”

    “我知道,这是冀儿的权力,我只是代他行使而已,我会处理好,夫君不用担心。”

    陈庆点点头,又道:“还有阿莲,她已经六个月身孕了,估计这次我回来,孩子就该出生了,就拜托你了。”

    “我会照顾好他们,但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呢?”

    “你们先给孩子起个小名吧!回来我再给他起名。”

    停一下,陈庆又笑道:“如果是女儿就起名为晶,再有个女儿,我会起名为莹,我早就想好了。”

    吕绣摇摇头,“这次恐怕是儿子,我的感觉不会错。”

    陈庆亲一下妻子的额头,“早点休息,五更时分我就要去军营了。”

    .......

    天还没有亮,十万骑兵开始集结,浩浩荡荡向南方开去,而在前一天,三千骑兵护卫着赵桓父子先一步南下。

    这次陈庆前往临安也是为了展示实力,事实上,除了天子赵构和几位相国,其他朝野百官几乎都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在他们眼中,陈庆不过是一介不听话的军阀而已,甚至把他视为西部蛮夷。

    所以在临安坐冷板凳等录用的官员有上千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去京兆,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军事上的强大,政治上的渺小。

    但如果没有赵桓父子,陈庆还真不能带兵去临安,那就是造反。

    而现在是护卫先帝前往临安,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更多是一种政治上的示威,陈庆不仅要军事上强大,政治上也要一步步强大起来。

    这就是赵桓父子给他带来的政治优势。

    赵桓从法理上讲,他才是大宋皇帝,他并没有宣布退位,所以赵构这个皇帝只是算临时皇帝,或者说监国皇帝,一旦皇帝回归,他就必须退位,以朔本本清源。这就是历史上,赵佶极为害怕二帝回来的缘故。

    陈庆率领十万大军护卫先帝前往临安,本质上就是一种挟天子以令诸侯。

    十万骑兵速度很快,四天后,陈庆率大军抵达了成都。

    陈庆在城外扎下大营,随即接见了郑平。

    郑平见到陈庆,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牛,居然敢带十万大军去临安,我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庆澹澹道:“看问题要看主要方面,重点是先帝进京,十万军队只是护卫而已,先帝多带点护卫,有什么关系?”

    郑平哈哈大笑,“说得好,先帝的护卫,就算带一百万,也没人敢说什么。”

    陈庆又道:“我让你准备的粮草物资,都准备好了吗?”

    郑平得意一笑,“李金骁准备的一千艘平底拖船,本身就满载着二十万石粮食,我在三峡那边囤积了几十万石粮食和黑豆,还有四十万担草料,肯定能保证十万大军和五万匹战马半年的消耗。”

    陈庆点点头,“可以把粮草前移到江陵府,那边的仓库可以用起来了。”

    郑平大喜,连忙问道:“意思是我们可以拿下荆湖南路?”

    “不急,一步一步来,我们已经在江陵府驻军一年了,朝廷也没有说什么,我不信他们会不知道,他们自然是默许了。

    就先把战船和物资移过去,江陵府我不管,荆湖南路的官员任免我也不干涉,税赋朝廷要拿走也随便他们,但驻军权我要拿到,这次我去临安和朝廷谈判,也会谈到这一点,我要驻军剿匪,我要军屯自养。”

    “卑职明白了!”

    这时,陈庆见大帐门口晁清欲言又止,便问道:“什么事?”

    “启禀郡王,内卫指挥使种桓来了。”

    陈庆笑着点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种桓快步走进大帐,躬身行礼,“内卫第十营指挥使种桓参见郡王!”

    郑平咧嘴一笑,“小子,你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将?”

    种桓脸一红,单膝跪下行一军礼,“参见郡王,参见郑都统!”

    种桓虽然是进士出身,但继承祖父遗志,率军驰骋疆场一直是种桓的梦想,没想到他的梦想是从内卫开始起飞,他当然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陈庆点点头,“起来说话!”

    种桓站起身,呈上一份报告,“这是内卫调查并清剿韦国舅在四川路各地产业的详细报告,请郡王过目!”

    陈庆接过报告问道:“已经结束了吗?”

    “回禀郡王,已经结束了,共抓捕两千七百余人,其中认定有罪者三百四十四人,其余人都已释放,继续做他们的事情,只是所有产业都已转为军方所有,另外,我们缴获白银三百七十万两,黄金四十万两,钱一百二十万贯,还有油茶布匹等物资不计其数,报告中附有清单。”

    “有这么多财富?”陈庆着实惊讶。

    郑平在旁边道:“之前郡王置疑什么川利派的收缴钱财这么少,几十年的积累都到哪里去?这就是答桉,还有韦国舅这几年赚钱积累,卑职关卡严厉,这些财富他们无法运出四川。”

    陈庆眉头一皱,“你们的意思是说,川利派的财富都在韦桐手上?”

    种桓接口道:“回禀郡王,应该说暂时存放在韦桐手中,韦太后才是川利派的幕后后台,否则凭借几个地方大土豪,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员支持?我们收缴了韦桐的信件,足以证明韦桐在武装川利派并安排他们造反。”

    “这些人犯都还在吗?”

    “都在,等候郡王下令处置。”

    陈庆点点头,“几个首要者我要带去临安和韦桐对质,除此之外,有犯杀人罪或者奸淫罪者斩首,其他获罪者皆送去矿山。”

    停一下,陈庆又道:“李学敏交给成都府衙,审讯后按律处置。”

第八百四十三章 启程

    种桓退了下去,陈庆笑问道:“此子如何?”

    郑平竖起大拇指赞道:“文武双全,前途无量,无论统率、谋略还是办事能力,我感觉都比王浩强得多,好好磨砺几年,将来可以接替王浩。”

    陈庆沉吟一下道:“他确实需要好好磨练。”

    “其实郡王带他东行,反正他现在暂时也没有什么事,这小子颇有谋略,可以给郡王出谋划策。”

    陈庆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那百艘海船现状如何?”

    “都停泊在江陵城外的江面上,卑职专门派了三千士兵去防守。”

    “船员都在吗?”

    “都在,安排住在江陵城内,足有数千人之多,杨元清负责照顾他们。”

    陈庆点点头,“我的十万大军并非全部骑兵,最后只带三万骑兵东去临安,其他七万匹战马你要安排手下把它们送回京兆,此事很重要,切不可大意。”

    “卑职会安排妥当,请郡王放心。”

    “那就好,我后天一早出发!”

    ........

    此时种桓没有离去,他正和晁清一起闲聊,旁边还坐着一个晁昆。

    “我说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考试的,居然贴经漏掉一句话,状元擦肩而过,你父亲不气得抽你才怪!”

    晁昆翻个白眼,没有理睬种桓,种桓一摆手,“算了,还是闷葫芦一个,和你说话没劲。”

    他又对晁清道:“老晁,你说我选择做武将到底对不对?”

    晁清微微笑道:“做武将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既然选择了还后悔什么,再说你把西夏公主都拐回来了,文官能干这种事?”

    “给你说多少遍了,不是拐好不好,是救回来,他们在拍卖年轻女人,几个妓院抢着出价,我没带钱,就拔剑冲上去,拉着公主就走,谁敢拦我?”

    晁昆睁大眼睛,“种大哥这么厉害?”

    “那是,我练武十年,没有两下子能当指挥使?”

    晁清见兄弟被震撼了,便笑道:“别听他吹嘘,他带着三百名手下呢!否则那些人贩子不捶死他。”

    种桓顿时泄了气,“难得小晁这么崇拜我一次,给点面子好不好?”

    晁昆竖起大拇指赞道:“凭你敢娶西夏公主为妻,我就崇拜你一次。”

    晁清冷笑道:“有什么好崇拜的,他爹那一关可过不了。”

    种桓顿时得意洋洋道:“怎么过不了,我父母已经搬家去京兆了,正式承认了阿静这个儿媳妇,我就知道,只要阿静肚子有了孩子,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

    “种家也迁去京兆了?”

    种桓点点头,“吏部司已任命我父亲为京兆府判官,主管刑狱,我的官院可能会收回去,然后我们家给一座五亩官宅,我父亲昨天写信过来,让我早点回去。”

    晁清低声道:“你干嘛要急着回去,现在有一个机会,你不想抓住它?”

    种桓一怔,“什么机会?”

    “跟随郡王东去,你愿意的话,我帮你提一提。”

    “什么理由呢?”

    “真是笨蛋,郡王身边不应该有内卫保护吗?”

    种桓挠挠头,大喜道:“那就拜托贤弟了。”

    ..........

    次日上午,陈庆在军营大帐面试种桓,“晁清说你也想跟随我东行?”

    “卑职在成都的事情已经结束,剩下的事情都移交给了郑都统和郑知府,按理我应该先请示王统制,但按照内卫条例,郡王可以直接指挥内卫营,不算越级。”

    “你考虑得很周全,但听说你妻子怀了身孕,你方便吗?这一去至少要半年时间。”

    “卑职的妻子由我父母照顾,卑职可以放心东去,回头我写封家信让手下带回去,有几名手下确实家中有事,不能随我东去。”

    “你现在有多少手下?”

    “回禀郡王,能跟随我东去的手下有一百二十五人,个个都内卫的精锐,武艺高强。”

    陈庆点点头,“我身边有亲兵,有护卫,但确实缺少外围监控,你这支内卫正当其时,那就收拾一下,明天带手下上船,你去向周参事报到,他是这次东行的总管,船只都由他安排。”

    “卑职遵令!”

    种桓刚要走,陈庆忽然想起一事,笑问道:“你的原名叫什么?”

    种桓明白郡王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卑职出生的时候,先帝还叫赵煊,后来先帝改名赵桓,他登基后,祖父将我改名种恒,靖康之后,我又恢复了原名种桓。”

    “我知道了,晁清,你带他去找周参事。”

    晁清行一礼,带着种桓走了。

    陈庆望着他们走远,不由叹息一声。

    这时,赵璎珞从后帐出来,笑道:“夫君叹息什么?”

    陈庆的女人都有个特点,出来都喜欢称呼陈庆为夫君,无论余氏姐妹还是赵巧云都一样,可在家里都得乖乖地叫官人。

    陈庆笑道:“我是在感慨,还是世家子弟厉害,无论眼界还是能力,贫寒人家子弟真赶不上他们。”

    赵璎珞抿嘴笑道:“夫君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你倒说说看。”

    “其实和夫君的科举选才方式有关!”

    “继续说!”陈庆有点兴趣了。

    赵璎珞又继续道:“夫君科举重策轻论,贴经占分更低,若是仁宗年间,贴经漏了几个字,那肯定就名落孙山了,可到夫君这里,漏了十二个字居然还能考第七名,而贴经也好,做论也好,都是贫寒士子所擅长的,他们昼夜苦读,十年足不出户,一个个满腹经纶,偏偏夫君重策,那是要四处游历,多接触官场,多了解民间疾苦才能写出好的对策,一般只有世家子弟才有这种教育,才有钱供子弟出门游历,一个十年足不出户的寒酸书生,你让他写天下大事,不是很滑稽吗?”

    陈庆有点受到触动了,他之前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但今年科举名单出来后,考中者九成以上都是世家子弟或者宦官子弟,寒门子弟很少很少,他也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但他绝不希望这种局面出现,这会造成社会阶层固化,后果很严重。

    今天赵璎珞的一席话,让陈庆有点如梦方醒的感觉。

    “这是你想到的?”

    “我和巧云一起做科举题,我们谈到了这个问题,都觉得夫君过于注重对策了,对贫寒子弟很不公平。”

    “那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提高贴经和论文的占比吗?”

    “其实夫君重视对策也并没有错,能选出大批务实且有见识的人才,至于贫寒子弟,其实夫君可以在科举中再开一门明经科,贫寒子弟就有希望了。”

    陈庆大喜,还真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他搂过赵璎珞重重亲了一下,手开始不老实起来,赵璎珞娇羞的推开他,指指外面,有士兵在账外站岗呢!

    军营确实不方便,陈庆呵呵一笑,只能期待明天上船!

    .........

    次日天不亮,军队和随行官员们纷纷开始上船,岷江上停泊了四百艘三千石的大船,还有一千艘平底拖船,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七万骑兵走陆路,三万军队上船。

    等到了江陵,又会多出百艘大海船,又继续减为三万骑兵走陆路,四万军队上大船,形成一支极为庞大的水军,十万大军开往临安,海船上同时还能运载大量补给。

    “呜——”低沉的号角声一起吹响。

    船队开始缓缓起拔,列队数十里,向南方长江浩浩荡荡而去.......

第八百四十六章 分兵

    船队到了芜湖县,便兵分两路,高定率领三万骑兵沿着溧水而行,还有数十艘三千石的货船以及一千艘平底船,周宽作为先遣主官,也跟随骑兵而行,但他们将走到湖州时停止,这个距离不远不近,等待临安的反应。

    而陈庆则率七万军队主力,也就是一百艘海船以及三百五十艘三千石货船继续东行,出长江口后,沿着海岸南下前往杭州湾,在杭州湾登陆。

    此时,临安城内各家酒楼又出现了两万份《京报》,这一次是中午出现,两万份《京报》刚投下便迅速被食客和茶客一抢而空,这次《京报》的头版头条便是‘郡王陈庆护驾先帝前来临安’。

    一石击起千层浪,先帝终于要来了,上一次太上皇的灵柩到来就引发全城热议,但太上皇毕竟死了,而这一次是活着先帝回来,这件事迅速成为临安城所有人都在议论的话题。

    不过聪明人都知道,真正的主角不是先帝,而是陈庆,这位传奇的大宋西部军阀终于要来临安了,他会不会被朝廷扣留?会不会被朝廷所杀?激起了无数人的担心和好奇。

    午后,吕晋拿着报纸激动得一路小跑,来到后宅,父亲吕颐浩正坐在茶台前打瞌睡,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了。

    “是大郎吗?”吕颐浩实在太熟悉儿子的脚步声。

    “父亲,有最新报纸!”

    “啊!快拿给我看看。”

    吕晋激动地走进书房,跪下来把报纸递给父亲。

    吕颐浩接过报纸瞥了一眼,顿时笑道:“陈庆要来了。”

    “不知绣儿要不要一起来?”

    吕颐浩摇摇头,“不可能的,陈庆本人过来,儿子就要坐镇京兆,绣儿肯定和儿子在一起。”

    “父亲,陈庆这次会不会有危险,我着实有点担心?”

    吕颐浩笑了起来,“你那个女婿是我见过的最狡猾的小狐狸,这次他借先帝之名而来,一定携带了数万大军,理由嘛!保护先帝安全,谁也不好说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但他来临安做什么?孩儿不理解。”

    吕颐浩叹口气道:“毕竟大宋的主流在临安,在江南,他一直被称为西部军阀,并没有被主流重视,他想到了用《京报》的方式,但还远远不够,宣传一万句,也不如他亲自在临安亮相一次,必将引起强烈震动。”

    “但恐怕大家只会关注先帝?”

    “你错了,先帝不过是一种情怀,引起一点情绪上的触动,仅此而已,如果先帝住进皇宫,要不了几天,大家就会忘得干干净净,可如果涉及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就会记忆深刻,那才是大家真正关注的重点。”

    “会是什么?”

    吕颐浩淡淡道:“所有人只会真正关注一样东西,那就是陈庆带来的军队。”

    .........

    书房内,秦桧将一份报纸狠狠摔在王薄的脸上,怒不可遏道:“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让你找到报纸老巢,捣毁印刷点,你找了吗?一次又一次出现,这是在打我的脸,你知不知道?”

    旁边王氏有点不悦道:“老爷,好好给他说,别动怒!”

    秦桧忍住怒火,坐回位子,“你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王薄满脸沮丧道:“回禀姑父,小侄确实是在找各种线索,小侄已经能确定,报纸不是在临安府印刷的,而是在临安附近州县。”

    秦桧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还是自己胡编来哄我?”

    “侄儿不敢哄骗姑父,之前确实找到一个线索,就是《猴王闹天宫》那本书,侄儿找到了印刷店铺,店铺掌柜告诉我,这是一个宣州商人托他印刷,板子也是在宣州刻的,只是这个商人跑掉了,没有抓住。”

    “你的意思是说,报纸也是宣州印刷?”

    “侄儿正是此意,如果他们在临安有印刷铺子,就不会委托临安的印刷馆替他们印书了。”

    这个理由还不错,王薄不是那么蠢,秦桧脸色稍微和缓一点又道:“你继续去查,最好去找韦国舅,请他帮你一起查,他肯定很愿意帮助你。”

    “侄儿明白了!”

    王薄躬身行一礼,急急匆匆跑了。

    王氏不解地问道:“隔了这么久,怎么还在查报纸的事情?”

    秦桧叹口气,“不知道是谁把这份报纸捅到官家面前,官家大怒,把我叫过去臭骂一顿,说陈庆的宣传都搞到他的眼皮底下了,我们都是吃干饭的。”

    “那老爷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就说这份报纸也有有利的一面,若不是它刊登这个消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陈庆护卫先帝来临安了,否则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氏点点头,“这样说也有道理啊!官家是什么意思?”

    “官家说我在糊弄他,为自己推脱责任,责令我三天之内摧毁对方的老巢!”

    说到这,秦桧恨得一阵咬牙切齿道:“我倒要好好查一查,是哪个混蛋把报纸捅到官家面前,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要查一查,谁在给老爷使绊子,但刚才老爷说,让薄儿去找韦国舅,为什么?”

    秦桧冷笑一声道:“韦国舅最近在四川路吃了大亏,据说损失了上千万贯,他把陈庆恨之入骨,薄儿找他查陈庆的报馆,他肯定会卖力查。”

    “损失上千万贯,怎么会?”王氏着实吃惊。

    “之前我还以为李金骁他们是受我的怂恿起兵,后来我才知道,根本和我没关系,那帮人早就被韦国舅操纵,购置盔甲,招募军队,这帮人为了得到太后支持,把大量的财富都存放在韦国舅那里做抵押,结果最后被陈庆一网打尽,李金骁和韦国舅的人全部完蛋,所有财富都被陈庆夺走,几十年的收刮啊!那不得上千万贯吗?”

    “意思是老爷也被韦国舅摆了一道?”

    秦桧点点头,“准确说,是被太后摆了一道,我不知道她竟然对四川路渗透得那么深,三成的州官都是她的人,夫人和太后关系不错,应该有所耳闻吧!”

    王氏也叹口气,“这方面她从不说,而且我发现她越来越阴了,她在四川的势力被连根拔掉,这么大的事情,她在我面前居然没有半点透露。”

    秦桧无奈道:“这次陈庆来临安,估计又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我准备推荐朱胜非复相,一方面是为了交好太后,另一方面在这个关键时刻,让朱胜非去应对陈庆,我要后退一点。”

    “关键是官家同不同意?”

    秦桧冷笑道:“他昨天和今天都在夸朱胜非顾全大局,我估计一定是太后在背后哭闹,官家要补偿太后在四川路的损失,这么明显的暗示,我还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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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介绍:
“战场上得不到的,不要期望在谈判桌上得到。”
建炎四年的富平之战,是宋金争夺陕西乃至西北的战略决战,宋军惨败,宋朝的战略重心转为保卫四川。
数年后的宋金议和,西部最终以大散关、秦岭一线为界,陕西和西北尽失,皆种因于此。
当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在富平之战中苏醒。
一切都不一样了。封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封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封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