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开学典礼
“那群家伙是什么人。”赵光离微微皱眉，在橡树学院中的道路之上慢慢地走着。
“布鲁·乔纳斯，北街区的警察副局长的儿子。”
吉克低声说道：“赵光离你忘记了吗？”
赵光离装作回想起来的模样：“哦，原来是他们啊。”
很显然，在这个所谓的黑铁堡橡树学院之中，存在着很明显的歧视链，而在这其中，东方人种和所谓的贫民阶层被视为最底层。
尽管赵光离发现，刚才那位所谓的布鲁·乔纳斯的身后的跟班人群之中同样能够看到东方人种的存在。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想要不被排斥，就必须要找机会融入进某个团体。
而原本的赵光离的身上，则同时具备的两个属性。
第一个是东方裔，第二个则是南部街道的贫民。
根本不需要问，就可以明白之前赵光离在橡树学院的处境。
“赵光离，别想太多了，我们是跟着哈伦·博德少爷混的。”吉克甩动着金色的头发，安慰道。
啧。
赵光离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那位黑铁堡大富豪的独子早就已经死在【黑水沼泽】里了，似乎真相还和赵光离自己有关。
当然，赵光离此刻并没有反驳吉克。
在明白了目前学校中的处境之后，赵光离大约对于整个橡树学院有了一些大致地了解。
黑铁堡橡树学院，是整个黑铁堡唯一一所中等学院，其成立的主要目的，就是收容那些中部街区的中产阶级们的孩子上学。
三年的学制之后，可以收获到来自于橡树学院的毕业证，至少在黑铁堡，这是很有含金量的文件。
在橡树学院中，所学习的课程大概有文学，音乐，数学等，在了解到这些内容之后，赵光离总算找到了一些穿越之前的感觉。
吉克的成绩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橡树学院最差的那一批了，而赵光离其实也并没有好多少，无论如何辩驳，都是处于底层的人士。
“奇怪的世界，倒是有不少的共通之处。”
赵光离轻轻地抬头，看向远处巨大精密的蒸汽锅炉。
每一年，橡树学院的开学日都在八月六号，雷打不动，根据吉克的说法，似乎在纪念创立了黑铁堡橡树学院的第一个院长。
赵光离倒是看见了，不远处的广场之上，一个巨大洁白的雕塑。
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白色礼帽的中年男人被雕刻地栩栩如生，而比较特别的是，这个男人的腰间还有一把造型相当怪异的枪械。
“无论什么时候看，我们的院长都好英俊。”吉克认真地说道。
英不英俊不知道，不过赵光离总觉得这个雕像看上去让人有些瘆得慌。
就在此刻，整个橡树学院的机械广播开始运作了起来，内部的齿轮开始疯狂轮转，整个学院像是一台被开启了的发动机一般。
“三分钟以后，天驱历四百十二年，黑铁堡橡树学院开学典礼将会在橡树广场上举行，请各位老生及新生及时到场!”
广播之中，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似乎并不想要多说话，他并没有说第二遍，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这么快啊，那我得先把我的东西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
吉克一直都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这让赵光离感觉有些有趣。
异世界的橡树学院，这里应该就是赵光离自己在这个世界启程的起点。
只不过……
赵光离看着吉克远远地跑到某颗树下，将自己的行李堆到了一边，他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下巴之上。
“之前那个家伙，似乎说过，‘我’的战气和灵能的亲和度都是零？”
“之前哈伦·博德的日记之中也提到过。”
赵光离思考着，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即使自己周围的学生开始渐渐地变多也并没有太在意。
“这个世界应该是存在着超凡力量的，如此说来，我应该是同样断绝了所谓的职业者道路的人。”
赵光离一边分析着，一边看着吉克甩动着金发朝着赵光离跑过来。
“开……开始了没有。”吉克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他的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看起来很是疲惫。
真是有够缺乏运动的家伙。
赵光离觉得有些好笑。
而此刻，整个橡树学院忽然之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声音夹杂着大量的欢呼声，仿佛声嘶力竭一般，将赵光离从幻想里拉回了现实。
“学生会会长，乔治，那个家伙在整个学院中人气都很高。”吉克对于这样的消息似乎知道地一点都不少：“自从他被检测出来有很高的骑士亲和度之后，他的人气就越发地高涨了。”
学生会长，乔治。
赵光离记得这个人，就是刚才从橡树学院正门走进来，看到的那个男生。
穿着淡蓝色的制服，身材魁梧强大。
“各位同学好，我是乔治。”
这个淡蓝色制服的男生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从卖相上来看，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
“哎，又是这样，每一年都会由三年级的学生会会长，二年级的年级第一，两个老生来做开学讲话。”吉克虽然在刚才面对红发男布鲁的时候唯唯诺诺，平时他的话可一点儿都不少：“乔治那个家伙好像有很多的女朋友……”
“真是让人羡慕。”
赵光离耸了耸肩，表示赞同。
看起来，这个所谓的橡树学院，和自己穿越过来之前的高中，也没有什么差别。
从各种角度来看，这位学生会长乔治，都可以算得上是橡树学院现充级别的风云人物了。
在一段赵光离都没有怎么认真去听的官方话语之后，整个橡树广场的学生们都开始了疯狂的鼓掌，特别是那些刚刚进入了橡树学院的新生。
“在上个学年之中，我们学院不仅仅出了两位骑士和一位法师……”
“同样还诞生了不少优异的学生。”
“无论是成绩，还是天赋，都是无出其右的优秀。”
乔治的脸上微微一笑，而台下的欢呼声也雀跃了起来。
“来了来了！”吉克表现得莫名地激动，赵光离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乔治绅士地鞠了个躬，朝着自己的后方伸出手。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短发少女慢慢地走了上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的学生们，无视了乔治伸出来的手，径直走到了台上。
乔治眼神微微跳了跳，然后平静了下来，只是耸了耸肩。
这个少女很漂亮，眼波中泛着清冷，仿佛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她在台上，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欢迎……顾欣桐同学！”
第十七章 多余的设定
赵光离很少会因为女生的容貌而惊艳。
至少一个女生就算是再如何漂亮，依旧不会超过范畴。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生，在这个范畴之外。
白色的橡树学院制服，在眼前这个女孩清冷的神色之下，显得相得益彰。
“女……女神来了。”
吉克激动得有些口吃，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看上去很是激动。
“各位同学。”
顾欣桐用洁白的手指轻轻地将自己黑色短发撩至耳后，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奇异地能够准确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我是顾欣桐。”
………………
此刻，蒸汽高塔之上。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看着橡树广场，他的表情带着显著的喜悦和赞赏。
另外一个穿着类似于晚礼服的老者正认真地坐在巴洛克风格的皮制座椅之上，精致的茶勺在棕色的咖啡杯中慢慢地旋转。
“那个女学生就是顾欣桐吗？”
“传说中的，灵能亲和度高达九十的天才？”
中年男人看向老者，脸上隐隐浮现着激动的表情。
“卢烈，你别这么心急。”老者一边转动着咖啡，一边在桌面下用皮靴敲击着地面：“那个女生目前才刚刚升入二年级，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
卢烈将轻轻抖动着自己的黑色长袍：“像这样优秀的能量系法师的苗子，自然不可能按部就班。”
“现在就可以把仪式准备起来了，卡斯院长。”
橡树学院，院长，卡斯·兰特。
“哦？”卡斯院长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目光在卢烈的身上游离：“卢先生，她在你这里已经变成能量系法师了吗？”
“那还用说？”
卢烈嘴角划出一道笑容：“若是这等天才，给那帮玩机械和那群书呆子……才是暴殄天物。”
蒸汽高塔之上，卡斯院长的身后的花架开始微微抖动，似乎有诡异的风吹来，将那些奇异璀璨的花吹得有些摇晃。
“黑铁堡之外，最近的【黑水沼泽】异动频发。”
“有时间……你去看一看。”
卡斯院长摆弄着自己手中的茶勺，轻轻地就着咖啡吹了一口，看着咖啡的表面微微泛起波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是。”
…………
顾欣桐，东方裔，家室不明。
一个足够优秀的美人，在橡树学院中如同高岭之花一般，从入学的那一天开始，就完全不可撼动。
连续十二次考试蝉联年级第一的天才，在资质考核测验中，她的灵能亲和度高达九十，据说已经被某些法师职业者看上了。
“啊……不好意思。”
吉克看到了自己身边的赵光离，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赵光离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世界存在着职业者这一类的超凡存在，这一点几乎整个黑铁堡的居民都知道。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到底什么才是职业者。
对于吉克来说，法师和骑士只不过是一个名词上的概念，究竟有何等的意义，他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对于他来说，仅仅是知道，成为了法师和骑士，就能够高高在上，成为上等人。
而这个通道的前提，就是资质测试。
灵能和战气的测验，对应着法师和骑士两大职业。
在一年级的结束之时，都会存在着对于橡树学院学生的资质检测，用来判断个人是否有足够的成为职业者的天赋。
单项最高的亲和度是一百，最低则是无限接近于零。
吉克的战气亲和度数值是三十二，灵能的亲和度数值则是二十。
这是一个比较标准的垃圾数值，昭示着吉克想要成为一名职业者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像是这样的天赋，基本上断绝了职业者的念想，在二年级之后，会直接进入工作岗位，不会留下来参加职业资格考试。
绝大多数的人们，数值大概也正是如此。
不过……
还是有例外的，比如说眼前的清冷少女，顾欣桐，被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法师天才。
又比如……
赵光离。
战气亲和度数值一，灵能亲和度数值二。
在橡树学院的历史之中，这就是有记载以来的最低评分，没有之一。
这个数值也导致了，赵光离目前在学院内部，相当出名。
一路上走来，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学生在对他指指点点，直到刚才，从吉克嘴里了解到，才算是后知后觉。
“啧，居然是这种设定吗？”赵光离皱起了眉。
不过没有职业者的天赋对于赵光离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活下去似乎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赵光离一边注视着前方的顾欣桐，一边如此想着。
完整的人类的社会，奇妙的蒸汽时代，对于自身来说，至少不是【黑水沼泽】那样恐怖的地方，都是能够按照规则存活下去的。
这就够了。
赵光离抬起手，他的手掌内侧，几道诡异的纹路微微地闪烁而过。
“首先。”清冷的短发少女穿着黑色小皮鞋，窈窕的身姿笔直地伫立在前方，眼中带着淡然的光泽：“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然后……”
“就这样吧。”
在一片哗然之中，顾欣桐淡漠的眼神扫过人群，在看到某一个人的时候，她微微一滞，然后笔直地朝着远处走去。
“会长……这……”一个男生有些纠结地看向乔治。
乔治脸色并不算太好看，他盯着顾欣桐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狠厉，但在一瞬间，这样的情绪便被收敛了起来。
“没关系，开学典礼照常进行。”
“让新生代表先上来。”
吉克的眼睛里几乎都出现了小星星，他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好……好……好可爱。”
“顾欣桐……真的好可爱。”
喂喂，这样也要用可爱来形容吗？
赵光离有些无奈地看向吉克，然后将视线放在远处的少女背影之上。
这个顾欣桐……看起来好像脾气不太好，不过这也很正常。
开学典礼很快就结束了，即使有了顾欣桐这么一个花絮，但是依旧举行地非常成功。
大约两千个新生的入学，让整个橡树学院里看起来热闹非凡。
作为寄宿制的学院，自然不可能让绝大多数都是黑铁堡中产阶层以上家庭的孩子过得不舒服。
橡树学院的宿舍区和赵光离穿越之前可完全不同，充分展现了资本主义的豪迈和精致，无数的华贵建筑简直无法让人联想到这是学生的宿舍。
但是，赵光离与此同时也意识到了，学院之中更加显著的区别对待。
比如说，眼前的这一栋破旧的，长满了杂草的木制小阁楼，就是属于赵光离的宿舍。
第十八章 诅咒
破旧的橱窗，周围杂乱的植物覆盖着眼前的小阁楼。
整个橡树学院最为偏僻的位置，就是在这里。
赵光离摇了摇头，很明显，作为差别对待的中心，原本的赵光离一直都是住在这种地方的。
吉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他耸了耸肩，指了指这破旧阁楼旁边的那幢类似的阁楼：“那我就先走咯？”
“好。”赵光离点了点头，他顺着地面上的鹅卵石小路慢慢地朝着阁楼的小门走去。
墙壁上挂满了绿色的奇异植物，整个阁楼看上去生机勃勃，只是空气中隐约有些灰尘的味道。
对于穿越而来的赵光离来说，有这样的条件已经相当之好了，毕竟这样的建筑几乎可以称之为别墅了。
木质的门紧锁着，赵光离并没有把门直接推开，他的视野转向门旁的花卉盆栽，大概是一个多月没有人打理的原因，不少杂草从盆栽中冒了出来。
“按照个人习惯来说……”赵光离轻轻侧身，有自己的手指轻轻推开门旁的盆栽，在盆栽的瓷质底座之上慢慢地寻找着。
很快的，在第三个养着类似于月季的花卉盆栽之下，一片造型略微有些粗糙的钥匙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赵光离觉得有些好笑，他将钥匙拿起，钥匙和门上的铁锁完美地契合，随着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阁楼的门被轻松地打开。
一股熟悉的灰尘味道铺面而来，让人很清楚地知道，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住过人。
整个阁楼分为上下两层，木制地板上有很多的破碎的痕迹，整个阁楼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赵光离挥了挥手，不远处的厨房，机械管道之上也蒙上了一层灰。
整个会客厅只摆着一张铜制书桌，上面摆放着许多的纸质文件，同样散乱地遍布地面。
“真是和我的习惯还差不多呢。”
赵光离越过地面上木制地板的凹陷处，黑色的布鞋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顺着楼梯，赵光离很容易地就登上了二楼。
二楼似乎比起一楼来说要更加地私密一些，除了原本赵光离的房间，还有一个专门的书房。
灰尘轻飘飘地落在赵光离的肩头，赵光离推开书房的窗，让外部的阳光能够照射进来。
书房的书籍其实算不上多，并且几乎可以用少来形容。
巨大的书架仅仅排列了几本书。
《神秘学概论》。
《关于工业的创新技术》。
《诡秘新时代的变迁》。
赵光离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书籍看上去都不算崭新，似乎原本的主人来回反复地翻阅着。
桌面上，几张泛黄报纸贴合在玻璃板的下方，应该是被主人故意塞进去的。
“黑铁堡秘闻，传说中被诅咒的家族。”
“诡异的沼泽湖女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旭日报快讯：有探险家在【黑水沼泽】棱镜湖目睹神秘生物。”
绝大多数的新闻，都被人单独裁剪了出来，报纸的纸张泛黄，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污渍。
“黑铁堡异闻增刊，传闻中被诅咒的猎人一族亲身经历。”
这些新闻对于赵光离这种二十一世纪的少年来说，几乎可以等同于奇闻轶事了，若不是自己的出生点在【黑水沼泽】里，赵光离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这些怪异的内容。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未必就是假的。
这些东西，应该是这个屋子的上一个主人留下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对。
赵光离突然有些恍然。
所谓的上一个主人，其实就应该是原本的赵光离。
这个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赵光离摸摸自己的脑袋，面无表情，只是觉得有些郁闷。
包括进入【黑水沼泽】，赵光离总感觉这些事情之上充满了诡谲的气氛，似乎事件的中心点，就在于自己身上。
那个原本的‘自己’。
“这些被摘录裁剪下来的新闻，上面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诅咒。”
“诅咒吗？”
赵光离将头低垂，靠近这些新闻纸张。
有一篇被鹅毛笔的墨水直接圈出来的轶事就被压在玻璃板的左下方，看上去有些显眼。
“一百多年前，黑铁堡有个世代以打猎为生的猎人家族。”
“这个家族之人精通狩猎技巧，是本地有名的豪族。”
“但是某一天，这个家族的祖先因为背弃了心爱之人，而被心爱之人化为的怪异所诅咒。”
“从此之后，这个家族所有的男丁都会以各种各样地方式惨死。”
“且死亡时候的年纪也变得越来越小。”
“自此，家族没落。”
这一块的故事应该是整张报纸的中间部分，一般是用来填充版面的内容，报社的编辑不会对此故事的真实性负责。
而绝大多数的读者，也仅仅会看个乐。
只是，原本的赵光离对此却似乎极度重视。
“总感觉，这个暗示的痕迹也太过于明显了。”赵光离皱了皱眉。
根据已知的设定，赵光离本身也出身于猎人家族，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少会有这么诡异的巧合。
并且，在沼泽内部的时候，那个恐怖的沼泽巫婆似乎也提到了，赵光离身上，存在着诅咒。
那是什么来着。
赵光离仔细回想着那个沼泽巫婆说过的话。
诅咒。
湖……女的诅咒。
“不会这么倒霉吧？”赵光离背后有些略微发凉，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难不成是【黑水沼泽】中的湖女诅咒的这个猎人家族？”
赵光离此刻异常冷静，他将视线转到关于湖女那一篇的文章。
“大约三十年前，【沼泽】之中的棱镜湖，莫名会回响起女人的歌声。”
“有探险家表示，曾在棱镜湖边的礁石丛看见过穿着白衣的女人的身影。”
对不上。
如果诅咒家族这个事件真的是在说赵光离自身，那么就以时间线来说，是完全对不上的。
那……关于湖女的异闻，其中被摘录出来的意义在哪里。
赵光离看着那些黑色的字迹，他感觉略微有一些昏厥。
报纸上的字迹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回事。”
赵光离的手部开始疼痛，一道眼状的黑色纹路慢慢地显示在赵光离的手部内侧。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赵光离的手肘一般，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混沌。
整个空间之中，只剩下报纸新闻下面一行小小的红字。
赵光离半跪在地面之上，眼皮努力不让它耷拉下来。
“那是什么字……”
“很重要……”
赵光离耳朵中传来轻微的呢喃，仿佛一切都扭曲了一般。
血红色的大字蔓延而出，在赵光离的眼前排列。
“要用诅咒……对抗诅咒。”
第十九章 不速之客
当赵光离重新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月光已经照射在自己的脸上。
循着通风管道，能够听到一阵阵细小的虫鸣声。
“咳咳。”
赵光离脸色苍白地从地面上爬起来，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右手的内侧，眼状的黑色纹理已经若隐若现，散发着混沌而诡异的气息。
“诅咒……是真的。”
赵光离此刻的脸色异常难看。
这就是诅咒吗？
关于猎人家族的……早衰诅咒？
赵光离左手轻轻触碰着右手的手腕处，那黑色的眼状纹路慢慢地变得黯淡起来。
赵光离准备将室内昏黄的煤油灯打开，才发现灯盏内部已经没有了燃料煤油。
少年摇了摇头，将书房的窗户慢慢地闭合。
报纸之上，手写的那句‘只有诅咒才能对抗诅咒’被赵光离单独抽了出来，放到了《神秘学》这本书的扉页之上。
“或许真的应该，多读一些书了。”
赵光离将惶恐和无奈暂时放到了另外一边。
黑暗的房间中，只能够听见少年轻微的喘息声。
………………
赵光离最终花了些时间了解了橡树学院以及黑铁堡。
橡树学院坐落于黑铁堡中部富人区的一隅，占地面积相当之大，一共可以分为三大区域，也是被公认的三大区域。
教学区域。
橡树学院以教授礼仪，音乐，历史，国文为主要的任务，据说原本是专为中产阶级以上的有权有势的家庭服务的，这些年开放了些政策，只要缴纳不菲的赞助金，即使是贫民窟的学生也能够进入橡树学院就读。
原本的赵光离应该也算是借了这个政策的光。
他此刻手中拿着两个白面包，一边观察着橡树学院道路旁的指示牌。
“我的宿舍……还真是够偏的。”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个区域是生活区，占地面积相当之大，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学生们的宿舍。
由于服务于黑铁堡的中产阶级，所以宿舍精致的装潢和足够的占地面积是必不可少的。
男生所在的【庄园】，还有女生所在的【花棘园】共同组成了占据整个橡树学院接近一半区域的生活区。
至于赵光离手中的白面包，则是他花了接近半个小时从【庄园】的最里侧到达食堂区域购买的。
从哈伦·博德马车上弄来的那十二个银币价值不菲，能够支撑赵光离相当长的时间。
第三个区域，则是行政区。
这个区域包括了给整个橡树学院提供运转能量的蒸汽高塔，是整个学院中教职工的所在地，代表了学院的运转。
这三个区域将黑铁堡这么一所贵族学校完整地划分开来，赵光离还隐隐有一些阶级属性的区分。
看着路过的穿着白色制服的学生们，赵光离低下头，朝着男生的宿舍【庄园】最深处走去。
像他这样原本在橡树学院中有一定‘名声’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最好低调一些。
“整个学院中，西方人种比起东方人种来说数目似乎要多得多。”赵光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将手中的白面包包上油纸，塞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赵光离从自己宿舍中找到的白色制服相当老旧，应该是被水洗得甚至有些泛黄。
因为时间的关系，赵光离仅仅是把橡树学院大概的位置，以及情况略微了解了一下，对于橡树学院之外，乃至黑铁堡之外的区域，赵光离都一无所知。
“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一路上，赵光离看到不少穿着精致服装的男生女生，朝着远处装潢精致的大别墅走去。
根据他们的谈话内容来说，这些年轻的男女会举办所谓的开学派对。
这个开学派对似乎已经是橡树学院中产阶级的传统了，那些年轻男女对此已经驾轻就熟。
包括不少同一阶层的新生，也跟着自己的学长学姐们，想要顺利地融入这个圈子。
“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一个人。”
“哦那家伙啊，好像是那个有名的‘天才’……”
被别人注意到其实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新人们似乎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融入那个圈子，而原本的老人也可以通过这个途径来彰显存在感。
不过……
这和赵光离无关。
第一天除了报道就没有任何的事情，从第二天开始，整个橡树学院就会开展分班制的大课。
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前，赵光离已经从吉克的手中拿到了课表，只不过班级每个学期是随机分的，会根据上一年的成绩，自动计算，让每个班级的总成绩大概相仿。
在第二天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同班同学有谁。
不过还好，赵光离本来就谁都不认识。
昏黄的煤油灯在道路的两侧燃烧着，橡树学院的煤油灯似乎有专人添加最上等的煤油，将整个街道照得灯火通明。
恍惚之间，赵光离还以为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慢慢地，周围的人们越来越少，慢慢地他在自己的小阁楼前的地面上停下了脚步，天色变暗已经很久了，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狂欢的声音，旁边吉克的阁楼也没有没有灯亮着的痕迹。
赵光离不知道吉克那家伙到底是去参加那些派对了，还是已经睡下了，他顺手拿起花卉盆栽旁的花洒，轻轻地浇灌着它们。
然后他默默地推开门，将购置好的没有小心翼翼地将煤油顺着棉绳灯芯灌注进去，然后将齿轮啮合，听到啪得一声，赵光离将煤油灯提起，慢慢地挂到了墙壁之上。
有了光亮，这让阁楼内部略微充满了一些生活的气息，赵光离脱下白色的橡树制服，走进盥洗室中，面对着镜子，打开了出水的阀口。
“真是。”
赵光离低着头，看着有些水垢的水池，莫名地有些烦躁。
任何人面对未知的未来，都会这样的情绪，赵光离也不例外。
赵光离抬起手，默默地观察着他右手内侧手腕的纹路，然后叹了口气。
“早点睡吧。”
砰，砰。
就在赵光离准备休息的时候，他阁楼的大门被人敲响。
并不急促，只是非常严谨的两下。
远处，黑铁堡中心的金属大钟开始敲响，昭示着午夜的到来，赵光离踩着木质的地板，慢慢地走下楼。
赵光离总觉得，也只有吉克才会来这种地方找他，他谨慎地摸黑而出，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并没有首先开口说话。
“赵光离。”
“开门。”
门外传来了声音。
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带着清冷的意味，仿佛是黑暗中一朵雏菊一般。
这是一个下午才听过的声音，悦耳动听，却冷漠。
顾欣桐。
第二十章 少女
“开门。”
顾欣桐的声音再次响起，清冽之中带着慵懒地意味。
什么情况。
赵光离此刻的表情有些奇怪。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大半夜的，这位橡树学院的高岭之花，会出现在自己所在的破旧阁楼的门口？
赵光离和顾欣桐二人，根据目前所获得的情报，两者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
一个是橡树学院里的最底层，有名的废物。
而另外一个则是传说中的高岭之花，天才美少女。
赵光离迟疑着，他重新点燃了煤油灯，然后慢慢地将大厅的门打开。
引入眼帘的是那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顾欣桐。
在黑暗之中，她并没有穿着下午那件白色的制服，而是穿着黑色的百褶裙和小皮鞋，上半身的雕花短袖看上去更增添了几分清丽的色泽。
赵光离看着前方的少女，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更多的只是淡漠。
“这么慢？”少女微微抬头，她的脸颊在月光之下温润如玉，白天的清淡的感觉此刻被消磨了不少：“赵光离？”
啧。
听这话的感觉，赵光离和这位顾欣桐似乎早就认识了。
顾欣桐并没有等待赵光离的回答，她带着清冷的表情，径直走进了赵光离的所在的客厅之中，与之而来的是一股幽寂的香味。
赵光离看着顾欣桐的背影，眼神略微有些恍惚。
这个家伙，到底和原本的赵光离什么关系？
要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女人。
“赵光离，你以前不会用这个牌子的煤油的。”顾欣桐的声音如同黄鹂一般好听，原本冷淡的表情此刻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赵光离深吸一口气：“是嘛。”
黑暗之中，煤油灯在空间之中微微摇曳，眼前的美丽少女的目光在赵光离的身上轻轻游走，她微微皱眉。
“怎么了，你很紧张？”
顾欣桐毫不在意地触摸着煤油灯的齿轮扣。
赵光离摇了摇头：“没有吧。”
清冷少女点了点头，远处的月光投射进了这个屋子里。
现在的赵光离异常紧张。
他始终不知道，这个叫做顾欣桐的女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而赵光离此刻甚至对这个世界都一知半解，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应付这个家伙。
赵光离将门关上，将挂在上方的煤油灯提在了自己的手上，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最近怎么样？”
顾欣桐的表情在灯光的承托下有些奇特。
“还……可以吧。”
这样的回答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以目前得到的信息来说，原本的赵光离应该是一个内向自闭的家伙，这样的回答无论眼前这个少女和原本身体的主人关系或远或近，都是可以圆的过去的。
顾欣桐的小皮鞋在木质的老旧地板之上轻轻踩踏了几下，地面发出了吱啦的声音，少女的脸上慢慢地只是挂着浅浅的笑容。
这个笑容和白天冷漠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个所谓的橡树学院高岭之花，在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又或者？
赵光离并没有办法确定任何的东西。
“顾欣桐。”赵光离组织着措辞，按照这个女孩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来看，自己应该也能够如此称呼她。
顾欣桐点了点头：“怎么了？”
“今天上午……”
顾欣桐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绕过自己的短发，清冷的笑容当中似乎埋藏着别样的意味：“你说那个啊？”
“你知道的，我很不喜欢应付那种场合。”
“我不喜欢的东西，有话直说会好一些。”
赵光离作为多年优等生的经验很清楚，在以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对话，就必须要掌握交流的节奏。
这个不速之客的上门让赵光离有些始料未及，信息缺失地太多，很容易暴露自己。
不如主动出击。
赵光离在铁质的金属座椅上慢慢地坐了下来，原本桌面上的文件也已经被他清理掉。
“你今天好像惹到那个家伙了。”
咳嗽了一声，赵光离抛出话题。
“谁？”
“乔治·因佩斯。”
赵光离看着眼前少女的容貌，回想到了那位学生会长的名字。
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乔治·因佩斯的握手礼，这个事件可大可小，足以支撑起一段时间的话题了。
“哦，那个家伙。”
顾欣桐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赵光离，她只是摇了摇头：“那种家伙，只是废物而已。”
“我从来没有把那家伙放在眼里。”
少女的声音很低，清冷的感觉慢慢浮现。
赵光离将煤油灯放在了桌面上，观察着顾欣桐的表情。
“一个注定连仪式都没有办法撑过去的废物而已。”顾欣桐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她的话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意。
赵光离不动声色，内心却涌动起来。
什么情况。
仪式是什么东西？
“他的战气亲和度很高。”赵光离看着顾欣桐。
少女慢慢地走到了赵光离的面前，微微侧身。
“赵光离。”
“你今天很奇怪。”
赵光离心中一紧，但是脸上面无表情：“怎么了？”
“你应该记得，我们的计划。”顾欣桐的笑容渐渐收敛，清冷的神色仿佛一个深邃的漩涡：“一个星期之后，乔治·因佩斯将会在自己家族的帮助下，举行骑士职业者仪式。”
赵光离沉默不语。
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仪式上的超凡物品。”
顾欣桐将头靠近赵光离：“所以，乔治·因佩斯，注定会死在自己的就职仪式上。”
赵光离的手脚此刻已经彻底冰凉。
这个女孩……
顾欣桐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般。
赵光离咳嗽了一声：“我当然记得。”
少女的气息打在赵光离的脸上，他的心中愈发谨慎。
原本的赵光离，究竟在做什么？
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顾欣桐的目光落在赵光离的脸上，她慢慢地抬起头，赵光离身上的压力瞬间减轻。
“你呢，你的仪式准备地怎么样了。”
赵光离睁大眼睛看向地面，避开和顾欣桐视线的正面接触。
赵光离并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今天，哈伦·博德没有到橡树学院报到。”顾欣桐用细长洁白的手指敲击着金属的桌面，她的目光如同泉水一般清澈动人。
“他应该是死了。”
“这么说，你已经得到湖女的诅咒了？”
“对吧。”
少女的视线锋利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超凡才可活
什么意思？
赵光离看着顾欣桐，将不安的情绪隐藏在心里。
自从这个少女在深夜来访之中，整个空气之中的气氛就显得诡谲起来。
一方面，赵光离完全不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美少女究竟有什么关系，而另一方面，则是顾欣桐似乎知道赵光离很多的信息。
“你看起来有些惊讶……那张给哈伦·博德的所谓职业起点的羊皮卷，不是我们一起伪造出来的吗？”
顾欣桐淡漠地说道。
这个女人……
不是什么善茬。
赵光离的的眼神微动，他注视着顾欣桐那张洁白无瑕的脸，煤油灯中的火光微微摇曳着，照亮着墙壁上有些灰暗的画。
之前赵光离并没有注意这间屋子的细节，也对于墙上的画一点都不感兴趣。
只是现在，在顾欣桐身后的那幅油画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荒僻的村落，整个村落的上方，闪烁的黑色的雷。
“湖女的诅咒？”赵光离的视线向自己的右手看去：“她说的是这个东西吗？”
顾欣桐居然连哈伦·博德的事情都知道，看起来，原本赵光离和这位橡树学院的高岭之花就存在着某种神秘地关系。
他们甚至还计划破坏掉学生会长的超凡仪式。
赵光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欣桐在之前曾经问过，赵光离的仪式是否准备完成。
如此说来，这个所谓的仪式，很有可能是步入这个世界，超凡……也就是职业者的一把钥匙。
通过堆砌超凡物品，完成一定的祭祀或者礼仪，成为职业者。
赵光离有些恍然。
若是真的按照两人的计划来说，在乔治·因佩斯的就职仪式上偷走超凡物品，这个超凡仪式，就必定会失败。
而顾欣桐淡漠地表示过，乔治·因佩斯必死无疑，这么说，仪式失败的下场已经很明显了。
死亡。
仪式成功则进入职业殿堂，失败则坠入深渊。
“那家伙……也算是帮了大忙吧。”
赵光离低声说道，他的这句话模棱两可，只能凭借这种方式糊弄过去，他将手腕抬起，朝向顾欣桐。
“眼状符咒……看起来湖女的高等级诅咒已经把你家族的早衰诅咒给覆盖了。”看到这里，眼中一直有某种奇怪情绪的顾欣桐略微削减了一些，她用手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百褶裙，身上的香味淡淡地飘过：“不愧是湖女的诅咒。”
“之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诅咒的残留力量，仍旧如此强大。”
只有诅咒……才能对抗诅咒。
赵光离心中激荡，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至少我活下来了，这就够了。”赵光离对于迷雾之中的故事似乎已经有了些猜测，他慢慢地把情绪放松：“获得了这个诅咒，就是值得的。”
昏黄的灯光之下，两人的影子在木质地板上拉得很长。
“但是你就快要死了，这也是事实。”
顾欣桐的脸上似笑非笑：“看你这么不急不躁的模样，我可不想一个星期之后，只有我一个人行动。”
赵光离侧过脸，将左半张脸埋入黑暗之中。
“早衰诅咒原本只是让你变得越来越虚弱，但是因为你的天赋……导致了你只能选择看不到前路的家族稀有职业，被迫激进地换上强力的诅咒。”
“湖女的等级在探险者协会中至少在见习等级以上，那种程度的诅咒，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承受太久的。”
赵光离面无表情。
“这些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
我知道个毛线！
这什么意思啊，原本的诅咒是一个低等级的早衰诅咒，现在原来那个家伙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居然使用一个更加强大的诅咒覆盖掉了原本的早衰诅咒。
这和为了避免手指被砍掉，砍掉整个胳膊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别的意思。”顾欣桐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情绪：“你知道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声。”
“若你同你的父辈们一样，是个服从于命运的家伙，那当我没说。”
“但是现在你的情况……”
“只有超凡……才可活。”
“没有回头路了。”
顾欣桐此刻站了起来，她提上了煤油灯，按动齿轮开关，烛火慢慢地变大，踩着地板，她走上了阁楼。
很快的，顾欣桐走了下来，扔给赵光离一本硬皮书。
“虽然我不太想管你的事，不过，下周我便会度过仪式，成为一名准职业者。”
顾欣桐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光离，言语之中透露着淡漠地情绪：“稀有职业都是不归路，你知道我对这份仪式一直是完全怀疑的。”
赵光离一愣，他下意识地打开那本没有名字的硬皮书，这本硬皮书看其来很是老旧，边边角角已经全部都破损了，放在手中有一种磨砂的质感。
煤油灯暗淡的灯光照射之下，赵光离的瞳孔微微放大。
“猎手准则第一条。”
“永远对这个世界保持敬畏和怀疑。”
这些字眼摇摇晃晃，仿佛将空间中的某种东西都要扭曲一般。
“职业名称：准猎人。”
“仪式基础：见习及以上的妖魔诅咒缠绕于身。”
“仪式需求：一份驱魔符印，一盏兰斯灯，四百毫升的水鬼血液，沼泽巫婆的斗篷碎片，一百五十克涌泉金。”
“仪式过程：将水鬼血液和沼泽巫婆碎片混合为燃料倒入兰斯灯，独自一人在充满妖魔的区域中点燃兰斯灯。”
“使用涌泉金作为仪式祭品，向自身使用驱魔符印，完成就职仪式。”
这是！
这就是所谓的超凡职业者的……就职仪式？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困难的准职业者就职仪式。”顾欣桐轻声说道：“无法成为法师或者骑士，这就是宿命了。”
赵光离并没有回答，他看着眼前的仪式流程，一切都理清了。
正是因为这个超凡仪式，所以，原本的赵光离诓骗了哈伦·博德，进入【黑水沼泽】，想要获取代替早衰诅咒的高等级湖女诅咒。
可以肯定的是，赵光离应该并没有把真正的猎人就职仪式给哈伦·博德那位富家少爷看，否则那个家伙就算再蠢，也能看得出来主动寻求诅咒，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原本的赵光离并不想延续家族的宿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决定利用哈伦·博德，以身犯险。
取得湖女诅咒后，才得以脱身。
所以哈伦·博德在得知真相之后，才会如此愤怒。
现在的赵光离，则在这份诅咒的延续之下，苟延残喘。
只有……超凡才可活。
第二十二章 反驳的方法
说起来，那位自己至今不知道活着的时候到底是长什么样的哈伦·博德还真是一个倒霉的家伙。
他拥有过低的天赋，却真实地看见过职业者之间的战斗，而生出的强烈欲望，最终被原本的赵光离和顾欣桐所利用。
“现在最重要的诅咒已经到手了，你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水鬼血液和驱魔符印即使你这一次没有带回来，黑暗集市中的价格也不会特别贵。”
顾欣桐说话慢条斯理。
“兰斯灯有提神醒脑，提高灵能感知效率的功能，在我的仪式之中也会用到，到时候我会提供。”
“涌泉金和沼泽巫婆的斗篷碎片才是最难搞的。”
顾欣桐一边看着赵光离，一边用洁白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音。
“涌泉金是在黑铁堡的北部，【蘑菇泉】的深处，在黑暗集市几乎是有价无市。”
“还有沼泽巫婆这种准职业级的妖魔，在【黑水沼泽】游荡，因为难以对付而几乎不会有她的斗篷碎片卖。”
赵光离此刻已然清楚，他眼神之中带着谨慎，慢慢地某些东西摆在两人面前的铜桌之上。
从哈伦·博德处取得的三道符印。
以及之前已经死去的沼泽巫婆残留下来的斗篷碎片。
他的意思已经相当清楚。
顾欣桐眼中一闪：“那就只有涌泉金了。”
“乔治·因佩斯的骑士就职仪式上，那里有大量的涌泉金。”
顾欣桐的语气微微加重，表情也变得和白天一致，那种冷漠的气息渐渐浮现出来。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赵光离此刻的右手依旧散发着疼痛。
并没有别的选择了。
黑暗之中，顾欣桐和赵光离都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那我就走了。”顾欣桐轻声说道：“再晚一些地话，【花荆园】就要关门了。”
赵光离在心中长舒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好。”
“明天分班的时候早些去，坐倒数第三排。”顾欣桐面色冷清。
赵光离有些奇怪：“分班情况你怎么知道。”
“按照分班规则，我是年级第一，你是年级倒数第一，为了平衡，我们一定会在一个班。”
还没等赵光离反应过来，顾欣桐便推门而去，她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淡淡的雏菊的香气。
关上门，赵光离原本温和的表情变得冷漠。
顾欣桐的来访，现在看起来，算是意外地惊喜。
至少从今晚开始，之前那些关于赵光离诡异的设定已经基本补全了，但是这个叫做顾欣桐的女孩，却一直藏在迷雾之中。
赵光离身负诅咒，天赋过差，才以出格的方式想要博出一条路，这一点其实无可厚非。
但是顾欣桐的设定呢？
天才。
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样的家伙，也在黑暗中行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光离站在那副油画之前，慢慢地端详着。
那黑色的雷霆仿佛是真实的一般。
………………
天驱历，八月七日。
天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只是空气中带着一些潮湿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后半夜下过一场小雨的原因。
赵光离拉扯着自己袖口，将手腕部分若隐若现的诅咒印记遮蔽掉，慢慢地抬起头。
橡树学院的三年级一般都不会呆在学校内部，根据学校明面上来说，是外出实习了，但赵光离现在大致了解了。
有能力的学生，已经通过职业资格考试，开始通过各种途径，准备自己的职业者仪式了。
那一部分始终是少数中的少数。
去年橡树学院的三年级，一共只出了两名骑士和一名法师，赵光离可以理解，想要成为职业者究竟有多难。
超凡……
橡树学院二年级，二班。
赵光离。
花了些时间，赵光离才通过门口张贴的金属铭牌找到了这里。
一间巨大的阶梯教室，整个空间由金属结构的材料制作而成，将整个空间分割成主体的三块。
齿轮和齿轮相互交叠，形成了一些错落有致的美感。
“果不其然。”赵光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笔直挺立的顾欣桐。
少女真的很好看，那白色的制服轻轻地扣住少女的身材，黑色的短发清冷而妩媚。
这样的少女，真的很少见。
赵光离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慢慢地登上阶梯，朝着前方走去。
“喂，赵光离，这里！”
不远处，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赵光离真的很想表示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吉克顶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摇摇晃晃，朝着赵光离一脸高兴地挥手。
“这里这里！”
周围已经到达的学生很显然被这样的声音所吸引，目光朝向吉克还有赵光离。
“轻一点。”赵光离走近吉克，低声说道。
“没事的。”吉克像个没事人一般咧了咧嘴。
赵光离还想要说些什么，一个尖锐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又是你们两个废物啊，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这个声音准确地表达出了声音主人的欠揍。
红发男生布朗·乔纳斯此刻正坐在座位上，右脚架在桌面，朝着赵光离和吉克吹口哨。
“你是谁啊，嘴巴这么臭。”
赵光离看了这个家伙一眼：“你不会觉得自己染个红毛很好看吧，蠢狗。”
赵光离认识这个家伙，就是昨天来挑衅的人，但是具体叫什么，他真的记不太清了，不过这并不妨碍赵光离自己骂回去。
“你……你……你说什么？”布朗的眼睛睁大，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一般：“你再说一遍？”
“蠢狗，滚开。”
赵光离的声音准确地传到红发男的耳中，而吉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他拉了拉赵光离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周围的同学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向赵光离。
“有人惹到布朗·乔纳斯那条疯狗了。”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我看看……好像是那个‘天才’。”
“哪个……哦！”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布朗的手指伸出，指着赵光离的鼻子，手指有些颤抖。
教室的正前方，第一排，清冷的少女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眼睛盒，轻轻戴上了黑色金属的眼镜，没有回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十三章 安定区
赵光离对于像是布朗这样的家伙毫不在意。
自己都要死掉了，还怕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赵光离无视了眼前的布朗，他径直坐到了吉克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快上课了。”
布朗的表情异常愤怒，他的手指一边颤抖着，口中愤怒地叫嚣：“你完蛋了。”
“你等死吧。”
他的脸涨得几乎和他的发色一般，视线扫过巨大的讲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教员已经来到了阶梯教室内部，正投射而来奇怪的目光。
“克里斯教员来了，今天的第一节是联盟历史课。”
布朗死死地看了赵光离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慢吞吞地坐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赵光离，我们完蛋了。”吉克的脸色发白，手指相互纠缠着：“我们惹到布朗那家伙了。”
“无所谓的。”赵光离轻轻地拍了拍吉克的肩膀：“冷静一些。”
看起来这个布朗·乔纳斯的风评看起来倒是挺让人害怕的。
不管吉克是如何的状态，赵光离此刻并不在意，就在昨天晚上，他已经感受到了自身那股诅咒的强大和恐怖。
信奉唯物主义的赵光离在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对于诅咒这种东西有了深刻的理解。
不仅仅是时刻从手腕的眼状纹路散发出来的阵痛，还是在夜晚感受到的那恐怖的女人的耳语，以及旁边时刻有人窥伺的感觉，都让赵光离难以适从。
昨晚只是赵光离感受到所谓湖女诅咒的第一天，但是，那却是最为恐怖难忘的夜晚。
赵光离想到这里，他用自己的右手揉搓了一下有些血丝的眼睛。
那种东西……就是诅咒么。
若是任由那诅咒爆发，结果一定和顾欣桐说的那般，死亡必定是终点。
赵光离轻轻抬起头，他的视野里有些模糊的感觉。
仪式的物品，还缺少很关键的涌泉金，根据顾欣桐所说，一克的涌泉金在市面上价值一个银币以上，这还是有价无市的状态。
赵光离手上有十二个不到的银币，就算全数兑换成涌泉金，也远远达不到猎人职业所要求的150克这个数量。
职业者都这么烧钱的吗？
“那个发呆的同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讲台上的克里斯教员是一个有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一身燕尾服看上去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赵光离从思考中回到现实，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所谓‘发呆的同学’，正是自己。
赵光离非常认真地站了起来，对于连问题都没有听清的他来说，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克里斯教员皱了皱眉：“连天驱联盟的建立这一节都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克里斯教员问出这个问题，整个金属的阶梯教室传来了带着笑意的窃窃私语。
“赵光离。”赵光离非常坦然地说道。
克里斯教员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似乎对于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再结合了底下学生的反应之后，终于回想了起来。
“哦……就是……”克里斯教员似乎也没有冷嘲热讽的兴趣，他有些淡漠地挥了挥手，让赵光离坐了下来。
对于赵光离来说，这也是在预料之中。
其实赵光离的战气和灵能天赋虽然低，但是本质上和那些适应度为六七十的学生其实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别。
想要成为一名职业，根据目前一届学生的数目来讲，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千里挑一。
大家都无法成为职业者，那么天赋的好坏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赵光离的身份，使得自己的天赋缺点被彻底放大。
原本的赵光离也是这么想的，直到他身上的诅咒慢慢爆发。
说起来原本的赵光离也算是一个狠人，将现在的赵光离置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无法成为超凡者，必定死于湖女的诅咒爆发之下。
克里斯教员用手指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很快将视线放在了第一排的黑框的眼镜少女之上。
“顾欣桐。”克里斯教员对于这个上一届排名第一的学生很满意。
顾欣桐清冷地站起起来，周围所有的同学目光都投射到她窈窕的背影之上，布朗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火热，轻轻地把自己的腿从桌面之上放了下来。
“六百年前，历史断层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名为妖魔的物种。”
“无限恐怖，光怪陆离，无处不在的妖魔占据了原本属于人类的领土。”
“它们吞噬人类，不断蚕食着人类的土地，在那个黑暗的世界，原本世界的人口被削减了九成以上。”
“为了守护人类，保留火种，剩下的人类团结在了一起，组建了天驱联盟，依靠着强大的职业体系，法师与骑士与那些恐怖的妖魔作战。”
顾欣桐的声音清冷，表情严肃，一丝不苟，如同一朵清淡的雏菊一般。
“没有错。”克里斯教员的表情带着赞赏：“坐下吧。”
赵光离靠在金属的椅背之上，并不算太舒服，他是此刻他却听得非常认真。
“天驱历……这么说来，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知的只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政治集合体，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天驱联盟。”
而主要的敌人，应该就是还算得上熟悉的妖魔了。
在【黑水沼泽】中，赵光离已经见过了水鬼，还有沼泽巫婆，那些奇异的恐怖生物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所要面对的敌人吗？
想到沼泽巫婆的那张恐怖的脸，赵光离就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妖魔这么恐怖吗？”
“到底长什么样子，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据说，那些妖魔会在晚上到床前，把人的心挖掉。”
“对呀我也从来没遇到过。”
妖魔这两个字，对于周围的人来说，仿佛也是恐怖的化身，但是从周围的话语中，都出现了一个中心的意思。
谁都没有亲眼见过妖魔究竟是长什么样的。
赵光离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周围的声音传到了克里斯教员的耳中，他看着眼前的学生们，面带微笑。
“在座的各位，当然不可能见过妖魔……”克里斯教员咳嗽了两声：“因为，我们黑铁堡，是隶属于天驱联盟人类的生活范围。”
“安定区。”
“没有妖魔侵扰烦恼的……安定区。”
第二十四章 口角
赵光离其实对此已经有了一些隐约的想法。
安定区，是人类安全的生活范围，在这种区域，几乎不可能遭受到妖魔的侵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橡树学院的学生们几乎不可能见到所谓妖魔的真面目，自然而然，对于所谓的超凡职业者，也仅仅是有一些模糊的了解。
“唉。”赵光离左侧的某个女生发出了一声叹息：“要是可以见到妖魔就好了。”
赵光离轻轻摇了摇头，要是真的见到，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不过，存在我们能够安全生活的安定区，同样也存在着人类和妖魔对抗的区域。”
“无数的职业者前赴后继，就是为了能够抵御妖魔侵害，守住人类的尊严。”
这就是目前自身所处的世界吗？
赵光离此刻微微点头。
以职业体系为基础的超凡者，在联盟的组织之下对抗妖魔的故事？
但是说起来，赵光离还从来都没有对于职业者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从已知的信息来说，职业者似乎分为两种。
一种是骑士，一种是法师，这也是目前整个学院，或许乃至联盟都通行的职业分类。
每一个适龄的学生都会参与职业资质评价，来确定是否有能力成为职业者。
但是……
赵光离用左手触摸着右手的纹路。
自己所寻求的猎人职业，似乎并不属于骑士和法师的任何一个大类，在仪式的过程中，也没有标明对于天赋要求的程度。
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曾经在哈伦·博德的日记中，赵光离也阅读到过，哈伦·博德的父亲对于骑士和法师之外的职业似乎深恶痛绝。
他曾经警告过哈伦·博德，绝对不能踏入骑士和法师之外的职业。
赵光离一边想着，眼皮微微跳动。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但是此刻，对于赵光离来说，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与此同时，克里斯教员看向台下的同学们，轻轻点了点头，面容和煦：“也正是因为天驱联盟建立的原因，使得我们如今能够过上和平安定的日子。”
“希望各位同学，对于联盟要抱有感恩之心。”
………………
对于联盟感不感恩赵光离其实并不太清楚，不过按照吉克现在的表情来看，他现在倒是挺害怕的。
上一节课的时候，这个家伙几乎在全程发抖，金色的发丝有些杂乱地垂倒在吉克的脸上，嘴唇微微抖动，似乎念念有词。
是因为布朗·乔纳斯吗？
赵光离慢慢地收拾着自己桌上的东西，他轻轻地拍了拍吉克的肩膀：“下课了，走了。”
这种感觉让赵光离回到了穿越之前。
吉克现在的表情有些麻木，他呆呆地站了起来，跟在赵光离的身后。
“喂，你们两个，打算去哪里？”
一个尖锐的声音横亘在赵光离的前方，红发男布朗·乔纳斯轻轻地抖动自己的上半身，身后跟着数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学生，右手搂在之前那个名为碧吉的女生肩膀上，表情似笑非笑。
周围准备的同学看到这样的情况，便赶快远离这里的区域。
赵光离摇了摇头：“我不叫喂。”
“我叫赵光离。”
“我管你叫什么。”布朗冷笑道：“你这下等的东方猪，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
吉克脸色发白，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原地瑟瑟发抖。
赵光离微微思索了一下：“蠢狗，滚开？”
赵光离记得，应该是这一句。
布朗脸部微微扭曲，他死死地盯着赵光离，快步上前，用自己的右手抓住了赵光离的领口：“你这个贫民窟的废物，你在找死！”
“这里是教室，有什么事情，到外面去解决。”
一道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小皮鞋的脚步声从赵光离的身边经过，她的目光扫过布朗·乔纳斯，眼神冷静而锐利。
布朗看着眼前的女生，表情微微变化。
“顾……顾欣桐，你要帮这个猪……这个家伙？”
碧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顾欣桐面色淡薄，仿佛眼前的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我已经说过了。”
少女微微抬着下巴，露出了洁白的脖子，带着冷漠和清寂：“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赵光离此刻将布朗的右手拍开，整理着自己的领口。
顾欣桐果然不会坐视不理，作为在所有二年生中的第一名，最有可能成为职业者的存在，就算是这个嚣张的红毛男布朗·乔纳斯也无法忽视。
“好，你等着。”布朗死死地盯着赵光离的脸，似乎要把这张脸孔完全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地话，赵光离大概早就已经死掉了。
看着布朗和他的跟班们远去的背影，赵光离轻轻地整理着自己的制服。
“谢……谢谢。”吉克有些不敢看看顾欣桐的脸，他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站在阶梯之上，有些无所适从的模样。
顾欣桐扫过吉克那张带着雀斑的青涩的脸，面容依旧是如此地清冷，仿佛任何事情她都完全不在意一般。
少女完全没有看赵光离，似乎两个人毫不认识。
吉克看向顾欣桐的背影，眼神带着淡淡的迷离。
“别看了。”赵光离挥了挥手，把吉克拉回了现实。
吉克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凝重起来，几乎就快要哭出来。
“赵光离，我们该怎么办……”
赵光离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吉克：“你这么怕那家伙干什么，那家伙还能吃了你不成？”
吉克低着头，咬着嘴唇：“布朗·乔纳斯，他的背后是乔治会长……”
“乔治？哪个乔治？”赵光离有些奇怪。
“乔治·因佩斯，掌握中心街区地下势力的因佩斯家族的继承者。”
赵光离的脸部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怎么又和那个学生会长扯上了关系。
“这些都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布朗·乔纳斯的父亲是北街区的警察副局长，和因佩斯家族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警匪勾结啊这是。
赵光离这么想着。
“曾经有一次，有人惹到了布朗，第二天那个人的尸体就被发现在黑铁堡的多玛湖上漂。”吉克此刻面若筛糠：“没有证据，但谁都知道是他找的人”
不是吧……
赵光离有些发愣，就是些口角而已，居然上升到杀人的程度？
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恐怖的吗，赵光离为了获得诅咒骗哈伦·博德进入【黑水沼泽】，这个红发男也是如此，还有那位至今都很神秘的顾欣桐……
原本赵光离的思维还处于原本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他突然间有些恍惚，
第二十五章 计划开始
橡树学院。
【花棘园】后山。
赵光离慢慢地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之上。
之前，对于顾欣桐的计划，赵光离的心中还是有很明显的抗拒的。
夺取乔治·因佩斯骑士就职仪式上的超凡物品这个计划。
若是成功，这个和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学生会会长，就会死亡。
仪式失败，必死无疑。
赵光离和乔治·因佩斯并没有任何的仇怨，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对于这样的事情，他的心中始终有所芥蒂。
但是在目前的时代，似乎并不能用之前的世界观来带入。
【花棘园】的后山小道，能够看见处于整个橡树学院最中心的机械巨兽一般的存在，蒸汽高塔。
那蒸汽高塔伫立在整个学院的最中心的位置，高耸入云，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对于这个时代的科技等级，赵光离到现在还是心存疑虑。
这里的人们使用类似于中世纪的甲胄，甚至还在使用煤油灯，却能够使用蒸汽科技制造出这样的庞然大物。
赵光离站在小道之上，神色冷静，隐而不发。
“蒸汽高塔不仅仅是稳定的动力来源，还是整个橡树学院的行政中心。”
赵光离的侧方位置，穿着白色长袖制服的顾欣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从碧绿苍翠的绿色之中慢慢地出现。
“校长，还有传闻中橡树学院专门教授三年级的超凡部门，都隶属于蒸汽高塔。”
顾欣桐戴着黑色镜框的眼镜，看起来相当秀气，她的美眸看着那高塔，眼神中有微小的变化。
赵光离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赵光离和顾欣桐这一次的相遇，并不是偶遇，而是顾欣桐告知地点的一次隐秘会面。
就是在赵光离和吉克与布朗发生冲突之后，顾欣桐透过白色纸条传达过来的信息。
“约在女生宿舍的后方……”赵光离看着远处此刻有些矮小的别墅群，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奇特的草木香味。
“【花棘园】的后山，种着我最喜欢的金盏花。”少女看向远处，神色淡然：“每一年的七八月份，正是它的花期。”
“是嘛。”赵光离的回答有些敷衍。
顾欣桐在平日清冷，但是在私下赵光离的面前似乎却多了一份温柔，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格吗？
赵光离没有多想，跟着顾欣桐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他盯着顾欣桐的棕色小皮鞋，还有那其中的白色的袜子。
这样的女孩，好像很好。
赵光离如此想着。
“今天你是故意的？”忽然间，背对着赵光离在前方小路上走着的顾欣桐轻声说道。
“什么？”
“布朗的父亲和因佩斯家族的关系。”
赵光离自然不会说只是单纯地看那个红发男不爽而已，他保持面无表情，轻轻点了点头：“那个家伙自然可以利用。”
“因佩斯家族是掌控黑铁堡中部街区地下势力的家族之一，间接或直接掌控着这个城市的枢纽，从那个家伙下手，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顾欣桐用手指轻轻撩动自己的黑色短发，赵光离并没有办法观察到她的表情。
“不过……”顾欣桐眼神微动。
“因佩斯家族自身不是超凡势力，这一点算是很好了。”
“但是在乔治·因佩斯的超凡仪式上，因佩斯家族一定会雇佣超凡势力来为自己家族的新星保驾护航。”
“布朗是个废物，根本不堪大用。”
顾欣桐说话相当直接。
赵光离此刻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却有些难受。
不是吧？
听起来，这个因佩斯家族好像很可怕啊。
两个普普通通的橡树学院学生真的能干成把别人的继承人直接搞死这件事吗？
“有点困难。”
赵光离决定实话实话。
“当然困难，原本我也在想这件事情。”顾欣桐脸上似笑非笑：“不过今天你给了我灵感。”
“就从布朗·乔纳斯下手好了。”
赵光离右眼皮一跳。
“我已经去了解过了，布朗·乔纳斯的父亲是因佩斯家族在北区的代言人，北区的重工业相当发达，那是因佩斯家族所属的产业。”
“布朗和乔治的关系算不上近，但同时也算不上远。”顾欣桐目不斜视看向前方：“昨天的开学派对，布朗和乔治似乎很热络地聊了很久。”
“这你也知道？”赵光离拍了拍手，有些离奇。
顾欣桐转过头来：“因为我也被邀请了，所以我也在现场。”
“当时的派对举办地就在【庄园】之中，乔治·因佩斯专属的别墅，所以在派对期间，我顺便来找你。”
赵光离点了点头，表示不再有疑问。
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人会来，周围此刻显得极为安静，所以赵光离和顾欣桐的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所以，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
“今夜，我们去黑暗集市。”顾欣桐将雪白的脖颈轻轻露出，似乎是因为天气有些炎热的原因，她的目光落在了赵光离身上：“我正好也缺仪式材料，正好可以和你一并购置完毕。”
“大概多少钱？”
赵光离对这个问题很有疑虑。
顾欣桐表情未变，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十个银币足够了。”
眼前的少女，即使是站在阳光之下，都会给赵光离一种冷冽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特，但是赵光离并不反感。
很显然，这一次顾欣桐主导的超凡物品抢夺的危险系数极高，而对于这个世界尚不明朗的赵光离并不太清楚究竟该做什么事情。
现在看起来，这个叫做顾欣桐的女孩，已经有了计划。
而随着诅咒的愈演愈烈，至少赵光离是完全等不了了。
“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得先要告知你。”顾欣桐突然停下了脚步。
“今天早上，有人找到我，要成为我的导师。”
顾欣桐的声音清冷而温柔，淡淡地在空气中平铺开来。
赵光离一愣。
“橡树学院，三年级超凡部门的教员……法师卢烈。”
“他找到我，想要我成为他的学生，并且包办我的超凡仪式的所有材料。”
在林间小道之上，顾欣桐的表情淡然而冷静，仿佛在诉说的不是她自己的故事。
“我拒绝了。”
第二十六章 本能
“职业名称：准法师。”
“仪式基础：有较好的灵能适应度，灵能适应度的数值越高，仪式的成功率越高。”
“仪式需求：兰斯灯十二盏，荒诞树人的枝叶五十克，绿麻叶三十克，食尸鬼的脊髓液一盆，一件带有超凡属性的物品，。”
“仪式过程：选定灵能充沛之地，使用荒诞树人的枝叶作为燃料，将十二盏兰斯灯点燃，口中持续含入绿麻叶，将超凡物品浸泡在食尸鬼的脊髓中二十分钟，取出超凡物品并且使用，完成仪式。”
赵光离一边阅读着书籍上的字眼，轻轻叹了口气。
法师的职业仪式看起来有些复杂，但是几乎没有什么危险性。
而所谓猎人的仪式，独自一人在妖魔之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言而喻。
少女用手指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框：“这是那位卢烈教员给我的法师仪式过程。”
“和我自己所寻找到的法师仪式完全不同。”
赵光离心神一动：“同一个职业，超凡仪式居然会不同吗？”
顾欣桐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光芒切割过顾欣桐身旁的橡树，将阴影打在少女的脸上。
“法师作为灵能系职业的起始点，超凡仪式自然不可能千篇一律，弱小的仪式会影响之后的发展，越是简易的仪式，成为超凡者之后的战力也便越弱。”
“这就是你拒绝的理由？”
赵光离不得不感慨，或许这就是好学生的待遇，若是自己有这种‘保送’的待遇，脑海中根本不会有拒绝这个选项。
顾欣桐看向赵光离，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凉意：“这是理由之一吧。”
“这个仪式我在橡树学院图书馆的三层找到过……很弱。”
顾欣桐的眼中带着淡淡地不屑。
赵光离轻轻抬头：“那我的猎人职业，似乎很强？”
赵光离可不会忘记那个对于自身来说难到发指的猎人职业仪式。
橡树叶落在地面之上，横亘在两人之间。
“或许很强……”顾欣桐轻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但那毕竟是稀有职业，是埋葬在历史断层之后的残缺……”
顾欣桐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过，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话别只说一半呀。
赵光离微微皱眉，但是却并没有追问。
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女，在内心之中似乎埋藏着强烈的野心，姣好瘦弱的身材之下，恐怕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顾欣桐轻声笑道，那种浅浅的笑容带着淡淡的凉意。
赵光离耸了耸肩：“那我……”
同一时间，顾欣桐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仿佛有种恐怖的气息在慢慢地浮现，她轻轻地半蹲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小皮鞋。
“你这是……”
赵光离的眼中突然看到一道反射的白光，顾欣桐此刻从皮鞋侧边抽出一块小小的刀片，朝着赵光离的侧身后甩去。
噗嗤！
一道金属扎入血肉的声音从不远处慢慢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凄厉的男性惨叫，代表了声音的主人此刻正感受着多大的疼痛。
赵光离回头看去，一个穿着橡树学院制服的男学生正躺在地面上，抱着自己的小腿痛哭嚎叫。
顾欣桐慢慢地站了起来，原本的笑容慢慢收敛，她整理着自己的领口，直直地朝着那个男学生走去。
“那是……”赵光离慢慢走近，这个男学生的脸有些熟悉，似乎是上午赵光离和布朗起冲突的时候，站在布朗身后的几个跟班之一。
“布朗的跟班，我记得他。”
赵光离沉声说道，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顾欣桐居然会随身携带刀片。
这样的家伙……
赵光离放慢自己的呼吸，慢慢地靠近躺在地上嘶吼的男生。
“他已经跟了你很久了。”顾欣桐的声音冷漠至极：“看起来是布朗那个蠢货用来确定你的行踪的。”
“赵……赵光离……”那个男生额头冒着冷汗，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
这个男生作为布朗的跟班，被安排了确定赵光离行程的任务。
监视像赵光离这样在橡树学院中最底层的家伙，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直到今天下午，赵光离独自一人前往【花棘园】的后山……
那个橡树学院中最有名的笑柄，居然和整个学院的高岭之花，传说中的天才少女顾欣桐在幽会！
这两个八竿子完全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顾欣桐在传闻中已经被学院的行政部的不少教员看上了，未来的成功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因为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那个赵光离是什么废物！
连我都不如！
那个男生看着顾欣桐的侧脸，心中淡淡地泛起酸意。
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顾欣桐自甘堕落……
不远处，赵光离和顾欣桐靠的很近，虽然内容男生听不见，但是气氛却显得有些暧昧。
那个男生低着头，脸上略带狰狞地笑容。
而与此同时，一块刀片飞来，直接扎入他的小腿。
顾欣桐站在倒在地上的男生面前，她轻轻踩着地面上的橡树叶，眉宇中间似乎带着淡淡的清冷。
“你……听到了什么？”
她低声说道。
赵光离很清楚，顾欣桐说的应该是他们两人的计划。
若是偷取乔治·因佩斯超凡仪式物品这样火中取栗的计划泄露，就算是顾欣桐自身，也很难摘得出去。
顾欣桐现在并不是超凡，仅仅被冠以一个天才的名号。
而天才，有的时候，很值钱。
而有的时候，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赵光离站在顾欣桐后边半步的位置，皱起了眉。
现在有些糟糕了，这个男生很有可能听到了两人的计划，这个家伙还是和自己有仇的布朗的跟班。
若是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男生愤愤地说道，橡树学院的高岭之花居然自甘堕落，和那样的废物交往：“我会把一切都说出去。”
“你们还伤害了我！”
“你们完蛋了！”
男生带着愤怒的表情，一边叫嚣着，在这无人的橡树林中回响着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幽寂。
顾欣桐面色清冷地看着男生，少女轻轻地伸出手指，将卡在男生伤口上的刀片取出。
“啊啊啊……”男生看着少女的模样，他的心中有些畅快，在他看来，这是顾欣桐示弱的表现，此刻，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赵光离此刻却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男生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样，只要顾欣桐你……”
噗嗤！
顾欣桐的手指拣着刀片，从男生的喉口划过。
这一刻，血液灿烂如烟花。
第二十七章 拉开的帷幕
少女眼中平静如水，仿佛仅仅是随手将一片树叶轻轻拾起，她的眼中倒影着鲜血。
在男生惊讶恐惧的眼神之中，顾欣桐亲手将刀片送入了他的脖子。
鲜血布满了赵光离的视野，而赵光离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脊背发凉。
杀人了。
杀人了。
这个家伙……真的杀人了。
这是第一次，赵光离亲眼看见，有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手段还是如此地酷烈。
鲜血顺着白色的刀片微微溅出，顺着男生的领口留了下来，他的腿部此刻还在不断地抽搐着，仿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为什么……要杀我啊。
少女眼神冷冽，她将刀片轻轻地转过一个角度，伴随着一种让人寒毛耸立的声音，男生彻底失去了声息。
“没必要吧。”赵光离低沉道。
“他只是……”
顾欣桐转过头，她的脸部带着些许的血迹：“很奇怪。”
“你很奇怪，赵光离。”
少女看着赵光离，用带着些许血渍的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发丝：“从【黑水沼泽】归来之后，你就变得很奇怪。”
赵光离脸色一沉。
“以前的你，可不会说没有必要这种话。”
顾欣桐用手指轻轻擦拭着泛着白光的刀片，在阳光之下，她立于新鲜的尸体之前。
“你以前曾经说过，在这所橡树学院之中，可没有几个好人。”
“欺压东方裔的种族者。”
“鄙视贫穷的上流阶层的后裔。”
“怎么现在看起来，你在帮这样的人说话。”
赵光离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了摆脱诅咒为害死哈伦·博德的赵光离，还有这个恐怖神秘，轻易杀人的少女，果然都是一类人。
现在要做的，是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处理尸体。”赵光离沉声说道：“如果不把这家伙处理掉，学校很快就会发现的。”
“更何况这个人本来就是布朗·乔纳斯派过来监视我的行动的，若是他失踪了，第一怀疑对象一定是我。”
赵光离冷声道：“若是他上报，校方介入，这件事情恐怕就没办法收场了。”
顾欣桐轻声笑笑，黑框眼镜秀气地架在她的鼻子上：“没事的，反正很快……他也要死了。”
赵光离并不知道顾欣桐的计划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至少他也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道德洁癖。
布朗·乔纳斯一直都是一副很欠揍的模样，若是要他死，也未尝不可。
对于这个世界，赵光离还没有太多的感情。
而没有感情，则百无禁忌。
“怎么处理尸体，挖坑，还是投湖？”
赵光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很适合洗地，他半蹲下去，在这个男生的尸体上一边摸着，一边克服着自己的心理障碍。
两分钟之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最终，赵光离只是找到了几枚铜币还有几张卡，赵光离倒是很好奇，这个世界居然也有银行以及银行卡这种东西，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有什么的措施能够完整地将用户的信息记录下来。
“虽然这个区域人迹罕至，但并不排除有别的可能性。”
顾欣桐清冷地说道：“先埋在这里，等到入夜之后，绑上石块，带出橡树学院投入外部的湖中即可。”
“本来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去黑暗集市。”
顾欣桐的半张脸隐于橡树阴影之下：“也算是顺路。”
少女的话语几乎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在平铺直叙地诉说一个事实。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光离深深地看着地面上那个男生尸体的脸，他张了张嘴，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加重要的东西了。
………………
橡树学院并不是封闭管理的学院，不过因为地处中部街区的偏僻处，交通只能通过城市中纵横的蒸汽列车。
对于绝大多数在黑铁堡橡树学院就读的学生来说，来回乘坐蒸汽列车的价格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更不需要提像赵光离和吉克这样的平民出身了。
蒸汽列车对于他们而言，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
入夜之后，整个橡树学院依旧星光灿烂，整个空间之中似乎都洋溢的青春的意味。
赵光离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从黑暗之中慢慢地踱步而出。
周围的空气中带着凉意，赵光离的心中也带着凉意。
就在刚才，赵光离已经将那个男生的尸体用布袋装了起来，布袋中塞满了大量的小石块，然后毫不犹豫地推进了橡树学院后山外部的湖泊。
而顾欣桐，则留在后山，清理现场的血渍。
看着沉入河底的麻袋，赵光离并没有感受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探案手段，到底能够达到前世的几分程度，又或者是能够更胜一筹？
赵光离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定论，毕竟这是一个连超凡力量都存在的世界。
想到这里，赵光离恍惚之间看到远处的湖泊之上，仿佛有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人，正轻轻地哼唱的着歌曲。
歌曲带着混沌朦胧的味道，让赵光离的思绪开始游离，而一阵阵可怖的疼痛，也如期而至。
可恶。
赵光离咬着牙。
该死的诅咒又开始了。
“已经处理好了。”顾欣桐此刻戴着白色的手套，依旧是她那件熟悉的百褶裙，白皙的小腿明晃晃的，看上去分外诱人。
“走吧，香水街。”
“老地方。”
“我们一前一后离开学院，然后在那里碰头。”
顾欣桐此刻抬起头，一只褐色的猫头鹰正站在远处的树梢之上，朝着这边投射来好奇的目光，翅膀微微挥动，一副有些笨拙的模样。
“是错觉吗？”顾欣桐摇了摇头：“那就这样。”
少女的话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最为言简意赅的，赵光离也同样如此。
“香水街。”赵光离眼神飘忽：“这个所谓的黑暗集市，就在那里吗？”
赵光离总觉得，这个世界的神秘，仅仅是对他拉开了冰山一角。
他避开了行人众多的地方，慢慢地沿着道路，顺着橡树广场，走出了学院内部。
第二十八章 黑暗集市
赵光离避开人群，终于在香水街的蒸汽列车站下车，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终于在此刻褪去了一些稚气。
黑铁堡的夜晚，似乎和上一世的大都市的夜晚有所不同，尽管也带有些纸醉金迷的属性，却远不如那般耀眼。
维多利亚时期的装束遍布在眼前的人群身上，街道的中央，无数的煤油灯在黑暗之中微微摇曳。
中央街区香水街。
据说是黑铁堡最早一批的商业区，这里的周边围绕一群有名有姓的中产阶级，可以算得上是黑铁堡繁华的区域之一。
黑暗集市……应该就是如同黑市一般的地方，会在这样密集繁华的人群之中吗？
赵光离面色沉稳，混入人群之中。
这个世界的夜晚，原来也差不多。
赵光离抬头看着天空，一轮高悬的明月挂在远处，仿佛注视着世人一般。
“你在看什么。”
带着黑色礼帽的顾欣桐靠在站台的侧面，她一半的神色被站台的阴影所遮挡，她歪着头，看向赵光离。
“我已经等了十分钟了。顾欣桐轻声说道：“最好快一些。”
赵光离点了点头：“好。”
眼前的这个少女，若是真如同她的外表有一般温顺，那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初恋对象。
穿着黑色马甲的少女将精致的曲线呈现在赵光离的面前，仿佛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赵光离眼神微动。
如果这个家伙身上没有藏刀片地话，就更好了。
顾欣桐在前方领路，赵光离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实际上，香水街的建筑格局也是四通八达，除了靠近旭日大道的那一块区域，其余的地方偏僻的道路还是相当地多。
但和南部街区相比，赵光离还是发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
中部街区的排水设施相当完备，整个街区也没有太过于多的污渍，即使是小路上也是如此。
“这就是中产阶级吗？”赵光离面无表情，在心中嘀咕。
顾欣桐拐入小道，然后推开眼前的一道忽然之间呈现在眼前的木门，木门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声，少女毫不犹豫迈步进入黑暗之中。
“黑暗集市的通道有很多，这是离我们最近的一条。”
顾欣桐轻声说道，看起来有些逼仄的小房间离别有洞天，黑暗的通道一直延伸到最深处，隐约的烛火在通道的两侧微微抖动，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远处，两个戴着斗篷看不清楚面孔的男人坐在座椅之上，他们的身旁一盏小门虚掩着。
“入场费……五十铜币。”看到前来的两人，之中一个男人低声说道。
顾欣桐点了点头，看向另外一个人：“在给我们准备两份用以隐藏身份的衣物。”
“加五十铜币。”
另外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从自己身后角落之中的箱子里取出两件斗篷，已经两块看上去脏兮兮的面具。
顾欣桐点了点头，将赵光离的那份钱也一并付掉了。
“进去吧。”顾欣桐沉声说道：“少说话。”
赵光离有些愣愣地看着顾欣桐的背影，然后慢慢地将面具和斗篷戴上。
推开虚掩的大门，整个繁华的地下世界映入了赵光离的眼帘。
“这是！”
赵光离看着眼前的一切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整个地下世界在一瞬间便呈现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低沉压抑的味道，自己的上方的天花板并不算高，几乎可以算得上矮小了。
地面上仅仅是被开辟出了一条条道路，汇聚成了巨大的广场。
并不如同香水街的叫卖和嘈杂，这里的人们构建出了一个个深色的帐篷，杂乱地摆放在地面之上，每一个帐篷都留出了一些小小的缝隙。
而剩下的略带简陋的人们，只是将地面铺上了一层油纸布，将自己的所有处理的东西放置在上方，自己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
绝大多数的人们戴着面具和斗篷，完全看不出他们本来的样貌。
白天的世界和夜晚的世界，自然有所不同。
这里就是黑暗集市吗？
“在黑暗集市里，什么都能够买到，只要你有钱，甚至可以购置到超凡物品。”
顾欣桐伸出白皙的手指：“带有超凡属性的物品明面上是受到联盟管制的，只有在这里才能够获得。”
赵光离从一个坐在路边摆摊小憩的老者身边经过，目光瞬间吸引。
“仪……式……仪式。”
赵光离停留在摊位之前，微微蹲下腰。
这是一张褐色的羊皮卷，只露出了其中的上半部分。
老者眼皮微微跳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只要五个银币，马上就能够成为超凡者哦。”
“小兄弟，童叟无欺哦。”
“别看了。”顾欣桐轻点赵光离，看都不看面色变得难看的老者：“黑市的外围没什么好看的。”
“只不过是一些滥竽充数的家伙，骗骗新人的。”
老者的脸上皱纹被挤到一块：“这位……小姐，你说话要讲证据的。”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顾欣桐摇了摇头，也不争辩：“走了。”
稍微走了两步之后，赵光离似乎听到不远处传来老人的咒骂声。
“那个仪式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赵光离回忆着那张羊皮卷的起头。
顾欣桐行走在前方，声音平静清冷：“历史断层之后，有记载的超凡仪式大量遗失。”
“职业者的难度增加，导致了仪式的物品及流程所带来的成本大幅度上涨。”
“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会编纂出假的超凡仪式来谋求利益。”
顾欣桐目不斜视，仿佛两侧道路上的帐篷都不存在一般。
“所以，普通人一般会从古籍或者是什么有迹可循的地方获得安全的仪式。”
“若真的是个无效仪式也就算了，若是向某些邪恶存在或不可名状祭祀，引来恐怖关注地话，那就完了。”
“到了。”
赵光离还在回想着顾欣桐的话，一个挂着羊角骷髅的小帐篷出现在他们两人的左侧。
羊角上挂着一盏齿轮煤油灯，煤油灯的火力被调的很微弱，整个环境黯淡而静谧。
顾欣桐没有任何的犹豫，拉开帐篷的帘子，径直走了进去。
“来客人咯。”
赵光离一进入帐篷，一个沙哑的女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在幽暗的空间中显得尤为诡异。
“是要占卜吗？”
一个穿着长袍的老迈妇人，正坐在整个帐篷的最中央，看向两人。
第二十九章 集会
“莱纳婆婆，什么都可以解答地哦。”
老妇人的脸上充满了褶皱，一层一层地平铺下来，配合着昏暗的灯光，让赵光离想起了之前在沼泽之中遭遇到的沼泽巫婆。
“占卜……就不必了。”
少女清冷地说道，即使是隐藏在面具之下也能够感受那种凉意：“我们是来买东西的。”
自称为莱纳婆婆的老妇人轻轻咳嗽了两声，也没有任何地气馁：“哎，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不相信占卜了。”
“往前推六十年，莱纳婆婆在整个天驱联盟之中都是有名的……咳咳咳。”
“有名的占卜家。”
这个老妇人说起话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赵光离总觉得有些担心。
“还是少说些话吧。”
赵光离叹了口气。
顾欣桐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在莱纳婆婆的身上游走：“换形药一份，除灵匙一把，几件负面效果在可控范围内的超凡物品。”
莱纳婆婆的眼皮微微耷拉下来。
“这些东西，可都不会特别便宜……”
“特别是换形药，这东西很行俏，那些有钱人喜欢玩这种东西……”
顾欣桐摇摇头：“我们可以以物易物。”
莱纳婆婆脸上的褶皱将整张脸分为一块一块，她的表情倒是看起来很是和善，但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这里暂时不接受以物易物。”
莱纳婆婆的声音沙哑，仿佛有砂石在她的喉咙上磨过一般：“不过今晚有一个中型的集会，或许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赵光离一边看着顾欣桐表演，他今天晚上所在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地少说话。
这个波诡云谲的黑暗世界中，有太多的未知，现在顾欣桐能够包办掉确实是一件相当让人放心的事情。
顾欣桐点了点头，莱纳婆婆深深地看了顾欣桐和她身后的赵光离，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她拄着一根褐色的原木拐杖，步履蹒跚。
她敲了敲自己身边帐篷的后帘，后帘被拉开了一道浅浅地缝隙。
“进去吧。”
“集会应该已经开始了，注意不要打扰到别人。”
“顺便说一句，黑暗集市只是提供一个平台，并不对物品的真实性负责。”
莱纳婆婆脸上的褶皱堆积在一起，她的目光投向赵光离：“年轻的孩子，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占卜吗？”
赵光离迟疑了几秒钟，看着顾欣桐园区的背影，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可真是可惜。”莱纳婆婆的模样有些惋惜。
………………
黑市之中，还有黑市。
黑市是城市的投影，是阴暗的角落。
眼前这个集会，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算得上是简陋至极了。
顾欣桐和赵光离隐藏在面具之下，数十个人围成一个圆圈，几乎没有人在这里展现自己的真实面目。
“接下来我来吧。”
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显得有些诡异：“黑铁堡南部街区，废弃的古恩教堂发生了超凡事件，疑似有准职业级的妖魔存在，急需清理。”
“时限是三天，报酬是四个银币。”
赵光离表情一愣，在周围的人群之中，存在着所谓的超凡者吗？
如此说来，这个集会应该涉及到了神秘和超凡。
而顾欣桐之前也曾经说过的准职业级，应该就是超凡者的第一个等级。
赵光离完成猎人仪式，跨越超凡之后，所到达的等级。
“这件事情市政厅已经发布公告了，不过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原来是有妖魔存在吗？”
人群之中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南部贫民窟那边……动手方便吗？”
鸟嘴面具男人听到回应，知道人群之中有人有意向，他搓了搓手：“当然，古恩教堂已经废弃很久了，几乎不会有普通人……”
“普通人？”人群之中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像你这样的？”
周围的人们发出一阵嗤笑。
鸟嘴面具男也并没有任何地不满，只是耸了耸肩：“如何？”
“这个任务我接了。”
黑色面具男点了点头，鸟嘴面具男举手示意：“我没问题了。”
在赵光离的视线之下，两人离开集会的中心部分，朝着最边缘的区域走去。
“到我了，求购一份骑士的仪式，战气适应度在五十左右。”
一个个子极为矮小的人从人群之中走出，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当然，难度不能太高。”
“十个银币。”
顾欣桐嘴角轻轻地勾起笑容。
人群之中再次发出嗤笑，这一次的笑容，比起之前则是大声了许多。
矮个子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你……你们笑什么？”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这种仪式，不过……”
“那种仪式可不是你这样的毛头小子买得起的。”
矮个子隐藏在斗篷下地脸有些慌张：“你……你们……”
“难得遇到个新人，还是挺有趣的。”一个穿着亚麻色衣物的人正坐在旁边的茶几之上，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举起，朝着矮个子晃了晃。
赵光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开始思考。
在黑市中，仪式的平均价格，似乎并不太高。
数十个银币，就有可能能够买到初阶的职业超凡仪式。
但是那种仪式由一些致命的问题，一是过高的门槛和难度，二则是没有办法确定真伪。
若是真的超凡如此容易，整个橡树学院整整一届的学生，也不会仅仅只有三个职业者了。
赵光离回想起自己家传的猎人职业仪式，或许正是因为是时代传承，才让赵光离对自己家族的仪式深信不疑。
矮个子似乎有些不甘心，他还想要说些什么，那个穿着亚麻色衣服的男人便站了起来，他脸上戴着黑褐色的面具，身材修长。
“我要卖一件超凡物品。”
男人的话一出，整个集会上就开始有了一些隐约的喧嚣。
“居然有超凡物品！”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们，似乎是在笑着：“当然，按照规矩来，我不能把这件超凡物品的名称以及能力告诉你们，若是有意向拥有这个超凡物品的，需要向我缴纳两个银币的保证金。”
“或是决定购买，这两个银币将被当做货款。”
“若是不决定，这个钱就不退还了。”
男人看着众人认真地说道。
第三十章 超凡物品
什么是超凡物品？
这个问题，在第一天的课程之后，赵光离就已经从橡树学院中的书籍中找到了答案。
所谓的超凡物品，一般而言，是天生具备某一些超凡能力的死物。
可能是某些异常的干扰，有或者是具备攻击性的物品，总之，能够展现奇异和特殊的物件，一般就可以被统称为超凡物品。
这些超凡物品的来历，图书馆中那本叫做《非正常物品解析》的书籍对此讳莫如深，只是知道两件事。
第一点，超凡物品相当罕见。
第二点，超凡物品一般都会有一定程度的负面效果。
人群之中传来声音，直接朝着那个穿着亚麻色服装的男人。
“是何种属性的超凡物品？”
两个银币其实并不是一件小数目，超凡物品虽然稀有，但也仅仅是如此。
若是花大价钱买回来不契合自己，那才叫真正的浪费。
“是否带有攻击属性？”
男人听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只是具备某种奇异的功能而已。”
当男人说出这句话的事情，绝大多数的人们已经对这件超凡物品失去了兴趣，超凡物品本来就很贵，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功能，花费大量的资金。
赵光离同样在心中盘算着。
在场的人群之中，往少里面算也至少有三分之二是普通人，而普通人参与进这样的集会，最重要的目标一定是寻求合适的仪式或者找到正确的仪式材料。
有能力竞争这个超凡物品的，大概率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者。
“好了，有意向的人可以举手到我这边了。”
亚麻色衣物的男人说道。
赵光离扫视着周围，观察着周边的情况，接下来举手的，应该大概率都是超凡者了。
一共有两个人举手……
这两个人都是超凡者吗？
赵光离用右手抵住了自己的下巴。
不对，是三个人。
赵光离脸部抽了抽。
此刻，就在他身边的少女，非常认真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请这三位朋友，跟着我到这边来。”
亚麻色衣物的男人礼帽地说道、
“一起去。”顾欣桐放下了自己的手，表情淡然无比。
赵光离摇了摇头，对于顾欣桐，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来到集会角落专门用来私下交易的房间，赵光离跟在顾欣桐的身后，观察起自己身边的两位竞争者。
一个是之前和鹰嘴面具男谈妥了黑色面具男，这个人有能力接下那个任务，至少说明他一定是个超凡者，这一点不会错。
第二个人的个子并不算太高，整个人隐藏在棕色的布条之中、
“我们两个是一起的。”在注意到亚麻色男人投射而来询问的目光之中，顾欣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付钱。”
“两个银币。”
考虑到之前的钱都是顾欣桐出的，赵光离此刻还是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亚麻色男人收到了银币作为定金，似乎面具之下也没有什么喜形于色的神情。
“来，说说吧，是怎样的超凡物品。”
黑色面具男人大大咧咧地说道。
棕色布条人也同样点了点头，表达出同样的疑问。
毕竟是两个银币的入场费啊。
赵光离如此想着，亚麻色男人轻轻地将自己的左手伸出，一只皮质手套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之中。
这个皮质手套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上边的皮质开始开裂，翻边，堆积上了岁月的尘埃。
“这只手套，就是超凡物品。”
“我一般称呼它为，破镜手套。”
顾欣桐并没有说话，面对这个平平无奇的收到，众人只是等待着后续。
这个看起来破烂的手套真的是超凡物品吗？
赵光离以正常的思维出发，还是对此抱有怀疑的。
毕竟从一开始就说过了，黑暗集市对于物品的真实性完全不负责。
“它是我在古恩教堂二楼发现的，当时存在于教堂忏悔室神父之桌的抽屉里。”男人对此娓娓道来。
古恩教堂？
就是之前那个传闻有妖魔出没的南部街区的废弃教堂？
那个地方看起来也非同寻常。
“使用这个破镜手套，能够有几率获取密闭空间当中的物品。”亚麻色衣物的男人一边说道：“被获取的物品必须处于密闭空间之中，且这个空间可以被人为制造。”
“被获取的物件不能为有生命的物体，否则会造成物体当场死亡。”
“能够或许物品的范围必须位于使用者1.5米以上，1.8米以下的环形空间中，超过这个距离，破镜手套无法生效。”
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把目光投射在亚麻色衣物男人的手上：“一定几率？”
“这东西的成功率是多少。”
“百分之二十，若是失败，会消耗一部分体力作为代价，若是体力消耗殆尽，则会使用身体的一部分代为偿还。”
说着，男人将破镜手套取了下来，他伸出的左手上，少掉了一根无名指。
“太低了。”黑色面具男人低声说道：“可以试一试吗？”
“当然。”
亚麻色衣物男人拿出了一个玻璃杯和一个玻璃小球，将玻璃杯倒扣在小球上。
随着男人戴上手套，一股淡色的气息在男人的手部微微缠绕。
“战气……是骑士吗？”
赵光离微微将头抬起。
黑色面具男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但是小球还是纹丝不动。
失败了吗？
赵光离这么想着。
“失败一次大概会消耗掉三分之一的战气。”
黑色面具的男人说道，然后毫不犹豫地使用第二次。
与此同时，玻璃杯的内部，玻璃小球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慢慢地变得有些模糊，然后在大约几秒过后，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一股神秘的气息从玻璃杯的杯壁上慢慢地游走向男人的手臂。
玻璃小球被男人抓在手中。
这……这是魔术？
这就是超凡物品的能力吗？
“看起来，若是获取物品成功，就不会扣除战气。”赵光离观察着这个男人。
“如何？”亚麻色男人问道。
那个神秘的骑士职业者摇了摇头：“成功率太低，我退出。”
对于超凡者来说，或许两个银币，真的不是什么大钱。
“多少钱？”顾欣桐看着那个手套，言语中不带有任何的情绪。
黑色面具男已经离开，剩下的竞争对手只剩下一个。
那个棕色布条人。
“五十个银币……这是……”
“底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