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实验室大火
李世民戴着眼镜问道：“你说这个近视是不可治愈的？”
李正笑了笑说道：“对如今的大唐来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目光依旧看着李正，李世民又说道：“治不好吗？”
近视眼就算是对后世来说也算是一种不可逆的现象，和一个皇帝解释人为什么会近视，或者说和皇帝解释眼球的构造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就算是说了李世民也不见得会理解。
古人的近视情况说不上严重。
对一些整日需要批阅奏章的人来说，近视可能也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情况。
说不定山重水复疑无路，这句话就是陆游在重度近视的情况下写出来的。
李正又说道：“近视这种情况，在下是无能为力，不过在下做的眼镜可以帮助陛下缓解。”
看李世民依旧是一脸疑惑的样子，李正接着说道：“陛下可以理解为就像是望远镜，带弧度的镜片可以调整我们看东西的视距，就像是把眼前的东西，通过镜片放大。”
听完李正这么一说，李世民还是一脸懵，云里雾里的半知不解。
和没文化的皇帝交流果然很累。
李正又喝了一口茶水。
李世民颔首问道：“如此成色的琉璃，你是从何而来的？竟然有这么多。”
李正一脸无奈地说道：“我捡来的。”
“呵。”李世民冷笑道：“你当朕是傻子吗？”
“好吧。”李正无奈说道：“其实是我自己煅烧出来的。”
“这么好的琉璃，你可以煅烧出来？”
李正点头，“是的。”
李世民再次问道：“如何煅烧？”
“以陛下的智商我很难解释。”
“你……”
李世民指着李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不过带着眼镜看东西确实舒服了很多，以后看奏章就不用这么费劲了，想到眼镜的妙用，心里一时间面对李正的这般言语，愣是没有多少火气。
李治说道：“父皇，李正的意思是就算解释了，父皇也是听不懂的。”
“……”
李正清了清嗓子说道：“晋王殿下，这话不需要明说，想必你父皇也是明白的。”
李治连忙说道：“是儿臣多言了。”
李世民也是一阵无言，似乎也无从反驳。
李正又对李世民说道：“不过陛下的近视虽说比我严重，但也不算是太严重，平日里除了看奏章或者要看书的时候带一下眼镜，平时不用总是带着除非看不清事物。”
“是吗？”
李世民闻言又把眼镜拿下，“行了，朕今日来找你还有别的事情。”
李正笑道：“陛下请讲。”
李世民给了王鼎一个眼神。
王鼎把地图铺在桌子上。
看着地图李世民说道：“朕打算让那些驻守青海的人，派出一小股人去查探如今吐蕃的情况。”
李正点头说道：“挺好的。”
李世民又说道：“李正，朕想要的不是吐蕃的几块地而已，也不是吐蕃的多少银钱。”
李正喝下一口茶水：“我知道。”
“这一次你派人去吐蕃，朕希望你可以让你的人把李恪带回来。”
“我看着吧。”
李正说道。
王鼎站在一旁，很少会有人会这么和陛下说话，或许也只有李正敢如此和陛下讲话。
“多谢，你的眼镜。”
李世民说完站起身便离开了。
“陛下慢走。”
李正举着茶杯说道。
在回宫的路上，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泾阳，李世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若说有些事情可以理解。
但是李正的有些本事，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
再次拿出这副眼镜，李世民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两块琉璃就可以看事物更加地清晰。
感觉非常的有意思。
可事后想想，有些东西你可以不断地学习，可以尝试去理解。
但是认知上的差别，不论怎么去弥补都无法追赶上对方。
这或许就是差距。
李世民心里产生了很多的质疑。
泾阳，大牛正在为去吐蕃做最后的准备。
“老师，你说当今陛下为何不想着多要一些眼镜，或者说制作眼镜的秘方？”
“他不是不想要，他只是不愿意向我开口，他是做皇帝的，若是他没有可以给我足够好处的东西，他不会这么轻易开口想要我。”
大牛听完理解地点头说道：“老师的意思是，陛下不想欠老师的。”
李正说道：“人家是皇帝，等着我把东西上交给他呢，他是坐拥江山的皇帝，当然不会低头了。”
大牛想了想说道：“这么一说做皇帝也挺不容易的。”
看着大牛收拾好了行囊，李正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大牛说道：“就明天吧，学生和家里的爹娘也说好了。”
李正点头道：“我给你的东西，说不定在吐蕃都用得着，万事小心，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明白了。”
大牛点头。
第二日一早，大牛来到护卫队的营地。
薛仁贵安排好了人，亲自送大牛离开村子，五百人的护送队伍只要不是遇到大队的人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第一次要出远门，大牛心里有些激动也很忐忑。
在大牛离开泾阳的半个时辰后。
泾阳村内的一间房屋着火了。
这间房屋就是李正的实验室。
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李正淡定地看着手中的书，听着李义府的讲述。
“长安令，放心已经派人去灭火了，不过是现在火势很大，怕是就算是灭火了，也没剩下什么了。”
“没事，大不了下次再建设一个。”
李正说得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下再去看看。”
李义府说完又离开。
皇宫中
这副眼镜李世民越用越喜欢，王鼎急匆匆来到李世民的身边。
李世民抬眼看了看说道：“查到李正琉璃的来历了？”
王鼎一脸犯难地说道：“李正在煅烧琉璃之前，在他的实验室呆了很久，当时猜测肯定和实验室有关系。”
李世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王鼎又说道：“只是我们的人刚要潜入实验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还没进去走两步，一阵风吹进实验室，整个实验室就莫名一阵大火突然铺面而来……就烧了起来，要不是反应快，人也差点被烧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发财大计要抓牢
李世民听着王鼎的讲述觉得有些离奇，“你是说我们的人刚潜入李正的实验室，就被人放火了。”
王鼎说道：“也不是有人放火。”
“那是如何着火的？”
李世民问道。
王鼎躬身说道：“是老奴查探不力，现在就回去再去查明。”
李世民颔首放下眼镜思索着，怎么就着火了？
知道李正的实验室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小子手里有如此透亮的琉璃和实验室肯定有离不开的关系。
李世民把玩着手里的眼镜，这样品质的琉璃就算是卖出去价值几何？
可能会价值连城吧。
若是李正可以造出这么多的琉璃，拿出去卖？
李正可以挣多少钱。
长叹一口气，李世民抬头看着头顶，装点华贵的甘露殿屋顶，自语道：“朕也缺钱啊。”
泾阳的实验室莫名地大火，确实很诡异。
离开皇宫之后，王鼎再次来到泾阳，已经是泾阳的熟人了。
泾阳村民也对这个太监见怪不怪了。
王鼎瞅着已经烧成了废墟的实验室，看着这些焚烧过的痕迹。
怎么就烧起来了？
王鼎低下身，木头烧成了木炭，被水泼过之后很潮湿。
再仔细看，王鼎发现水里面似乎浮着一层油。
有一些已经重新冷凝的看起来像是一种蜡。
“别看了，你看不明白的。”
身后传来说话声。
王鼎回身看去见到了李江山。
整了整衣袖，王鼎一脸愁容地说道：“李正在这个所谓的实验室废了这么大的劲，就这么着火了，陛下要老奴来查。”
李江山抱着横刀面无表情地说道：“要不是你的人想要偷偷进入实验室，也不至于这样。”
王鼎无奈说道：“陛下的吩咐，老奴自然要查清楚。”
李江山冷笑一声，“你觉得李正不会这么想吗？”
王鼎的脸上的表情凝固，李江山是给皇后办事的，再说得明白点，李江山是皇后的人，泾阳的事情李江山可以直接向皇后禀报。
李江山低声说道：“若是你们的人不这么做，这个实验室也不会烧了。”
王鼎哑然一笑，“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人做得唐突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李正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好奇心会害死猫，同样的你们也是。”
王鼎说道：“老奴给陛下办事，陛下让老奴做什么，老奴就做什么。”
李江山面无表情地离开，也没对王鼎再多说什么。
李正坐在自家的院子中，听着小兕子讲述着她最近学到的东西，现在的小兕子做加减乘数的四则运算已经可以做得很熟练。
看向李治，李正说道：“晋阳公主的进步很大。”
李治点头，小兕子的进步确实很大，甚至比自己的这个皇兄要快。
拿出一本数学应用题题册，这是早前对译好的，李正递给小兕子一本习题册，“这上面都是应用题，晋阳公主可以试着做做看。”
“谢谢姐夫。”小兕子咧嘴笑着，抱着习题册就离开了。
见李治还看着自己，李正喝着茶水说道：“晋王殿下还这么瞧着我作甚？”
李治琢磨着说道：“兕子现在比以前开朗多了。”
“是吗？”
李正又喝了一口茶水。
见李义府来到了门口，李治站起身说道：“我去找大虎玩了。”
大牛去吐蕃了，李治闲下来也只能找大虎玩。
至少还有个玩伴。
李义府给李治行了行礼这才走入院子中，“长安令，今日王公公来了，也不知道来做什么，就是来看了一眼就走了。”
李正点头已经坐在躺椅上，缓慢地摇着手中的扇子，“这天气怪冷的，突然想吃烤番薯了。”
李义府笑呵呵说道：“那在下这就去给长安令带一些番薯来。”
李正补充道：“多拿一些土豆。”
“明白了。”
捧着温热的茶杯，李正看着阴沉的天空看着天气似乎要下雪了。
喝下一口温热的茶水，肠胃舒服了不少。
李丽质端着点心走来说道：“武媚已经回来了，明天就可以跟着我经营坊市。”
“坊市的事情你做主就行。”
李丽质又拿出一颗玻璃球，玻璃球大概有拳头大小，“这琉璃都是你烧制出来的？”
李正点头，“品质虽然差了一些，不要嫌弃。”
李丽质小心翼翼收好玻璃球，“琉璃很值钱，若是这么东西可以烧制，岂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李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确实是这样。”
“……”
见李丽质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李正说道：“公主殿下是不是觉得我们可以发财了？”
李丽质用力点头。
李正无奈说道：“公主殿下，你知道吗？物以稀为贵，若是满大街这种东西，就不值钱了。”
李丽质想了一会儿说道：“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细细一想，李丽质转而又说道：“那琉璃是怎么烧制的。”
李正耐心说道：“很简单，用沙子就可以了。”
“沙子？”
“嗯。”李正点头道：“就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沙子，城门可以说是很低的。”
李丽质心中细细盘算，“按照如今的琉璃价格，我们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只是烧制琉璃，一个月卖出一个琉璃，就可以吃穿不愁，而且还可以不导致外面的琉璃价格下跌。”
看李丽质说着，这女人像是又发现了一个发财大计。
说完这些李丽质狐疑地看着李正，“这琉璃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烧制的吧。”
“没错。”李正带中肯的点头。
“你的实验室一定和琉璃有关？”
李正还是点头，“确实是在实验室中找到的煅烧琉璃的办法，没有特定的东西也烧不出琉璃，当然了烧制琉璃也很危险，不是说烧就能烧的，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烧制琉璃，目前做出来的镜片够用了。”
“所以你就把实验室烧了？”
李正喝着茶水说道：“我在实验室里还制作了一些东西，其中一些我交给大牛让他防身，还有很多危险的东西，我自己在制作的时候都冒着爆炸的危险。”
第六百四十三章 公主和皇子的吩咐
“等我把东西做出来的时候，为了避免有人进了实验室乱翻，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事故，所以我把实验室给关了，并且很多地方都封死了。”李正低声说道。
李丽质好奇问道：“那些东西很危险吗？”
李正点头，“确实很危险，有些东西遇到水可能就会爆炸，有些东西遇到氧气就会燃烧，我上了锁不想别人进去，可惜啊，还是有些人耐不住好奇心，想要进我的实验室看看，熟不知我在实验室里放了一些东西，让实验室的温度可以变得很低，但是一旦有大量的空气进入，就会燃烧，也就说只要有人想要进入我的实验室，他们什么都发现不了，实验室就会自毁燃烧。”
听李正说完，李丽质扶着自己的额头，实在是理解不了李正的这番话。
李丽质思量半晌，“那这次实验室着火，就是有人进了实验室？”
李正点头，“也不知道谁干的，我明明都已经上锁了，没想到还是有人进去。”
李丽质疑惑，“到底是什么人想进入你的实验室，他进去想要做什么？”
看着李丽质的神情，李正说道：“对呀，我锁了三把大锁，怎么还有人进去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锁的不够好，还是咱们泾阳最近的风气不好，溜门撬锁的人都有。”
李丽质点头，“确实，你怎么说也是泾阳的主家，怎么能这么做呢？要不把偷偷撬锁的人给抓出来？”
李正点了点头，“好呀，咱们泾阳民风淳朴，想必肯定是可以抓到的。”
“我们泾阳的民风一直很好，这次竟然出了这种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或许是外人做的也说不定。”
“没错。”
李丽质叫来的李治。
李治听完了自己皇姐吩咐说道：“皇姐，放心，我一定让人查清楚。”
第二天，李治就找到李义府就开始了查实验室着火的事情。
并不是说实验室自己着火的。
而是李正在实验室做好了准备，只要有人私自进入了实验室，实验室就会燃烧。
经过几番查问，在民风淳朴又勤劳的乡亲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那个偷偷进入实验室的家伙。
上官仪坐在有些破落又寒酸的泾阳县衙，泾阳的县衙年久失修，李正似乎也没打算修整这里。
李义府站在上官仪身边，也看着眼前这个家伙。
对照这个泾阳的名册，根据这个人交代似乎也不是护卫队的人，更不是之前高陵合并过来的村民，名册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进入我们泾阳郡公的实验室！”李义府喝问道。
这个人看了看四周，还是一言不发。
上官仪微笑着说道：“你什么都不说也无所谓，我们可以找人画像你的画像。”
“画我的画像做什么？”这个被热心的泾阳的村民押着的家伙说道。
上官仪走到他面前说道：“你知道我们泾阳有杂志的吧，我可以把你的画像画下来，然后印在杂志上，可以让很多人知道你的事情，你也是知道我们泾阳的杂志有很多人看吧。”
“呵。”这个家伙冷笑一声。
见对方不识抬举，李义府眼看要动手。
上官仪又说道：“你还和蓝田县的一个寡妇有关系是吧？”
“什么？”
上官仪拿着一本册子说道：“你还偷过程大将军家的东西？”
“……”
“你还偷看平康坊的女人，你甚至还在长安随手乱扔垃圾，竟然连五十岁的老奶奶都不放过……”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了。”
对方大声说道。
上官仪长叹一口气，“虽说以你的罪行，我们也不能杀了你，至于杂志上怎么写就随我们了。”
“对！”李义府也附和道：“最好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臭名远扬，咱们的泾阳杂志卖得可好了，不仅长安，如今整个关中都在我们的杂志。”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吧。”对方咬牙说道。
“骨头还挺硬。”
上官仪问向李义府，“下一期的杂志什么时候发放出去。”
李义府说道：“三天后吧。”
上官仪点头说道：“那先把他关押起来，三天后和发放杂志的时候，就把他也丢出泾阳。”
“你们不能这么做。”
“……”
“你们这是诬蔑，栽赃，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
喊叫声越来越远，直到没了声音。
上官仪拿着泾阳名册说道：“如今的长安令声名显赫，泾阳说不定还有这样的人，我们不妨好好排查排查。”
李义府也说道：“这也是长乐公主和晋王殿下的安排，我们一定要好好办。”
宫里
自从有了眼镜之后，李世民批阅奏章的时候，再也不用提着奏章了，坐直了身体看，脖子也不累了。
感受过眼镜的妙用，凡是看书查阅奏章，李世民都要戴上眼镜。
眼镜随身带着已经离不开了。
王鼎急忙来到甘露殿说道：“陛下出事了。”
正在批阅奏章的李世民有些不耐烦地搁下笔，“又怎么了？事情查清楚了？”
王鼎一脸泛苦地说道：“陛下，安排在泾阳的眼线被查出来了。”
“被查出来了？”李世民讶异说道：“是李正查的？”
“也不是李正查的。”王鼎说道：“是因为实验室着火，长乐公主知道是有人偷着进了实验室，晋王殿下和长乐公主就一起吩咐让李义府查，谁知道这李义府找了现在的泾阳县丞上官仪，没想到这个上官仪办事还挺有一手的，不到半日就查到了我们的眼线。”
李世民拿起茶碗想要喝一口茶，发现茶碗已经空了只好烦闷地放下。
又看了一眼王鼎，李世民欲言又止。
王鼎说道：“已经告知其他眼线了，让他们都警惕一些。”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你说这件事，是丽质和稚奴的主意？”
王鼎点头，“也不是李正说要查，确实是长乐公主和晋王殿下说要查的。”
李世民一脸发愁地说道：“你说……李正都不管，丽质和稚奴为何要这么做？”
自己父皇做的事情，被自己的大女儿和儿子给搅局了，李世民一阵心累。
第六百四十四章 程处默的新婚
李世民惆怅地说道：“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我们在泾阳的眼线还有多少？”
王鼎低声说道：“还有十五个人，当初安排的时候就增派了人手。”
“行了，叫其他的人以后办事都小心一点。”
“明白了。”
王鼎又低声说道：“陛下，明日就是程大将军的儿子程处默的婚事了，皇后已经去孔颖达府邸了，说是要支持一些事宜。”
李世民的神情稍稍有些放缓，“程咬金这个老匹夫和孔颖达真的结为亲家了？”
“是的，孔颖达的孙女要嫁给程大将军的儿子，朱雀大街上热闹着呢。”
“让皇后做主吧。”
李世民有些疲惫地说道。
王鼎看到李世民疲倦的神色也离开了甘露殿。
泾阳，上官仪和李义府开始了排查工作，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核对名册，泾阳村民的名册和各地前来的居民，以及之前高陵的居民，这些人都是有登册造案的。
哪些人是混入其中的一查便知。
如今的泾阳人口高达三万多人，这还不算各家各户的孩子们，排查需要一段时间。
李正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家中，自从煅烧出琉璃之后，就足不出户。
程处默一脸烦闷的坐在李正面前。
李正给他倒上一杯酒水说道：“明日就是你的大婚，你现在来泾阳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程处默又灌下一口酒说道：“我已经想通了，我不跑了，不就是成婚，多简单的事情。”
李正把程处默的酒碗倒满。
程处默吃着花生米说道：“李正，其实孔颖达的孙女也挺水灵的，也不难看就是瘦了一点，没什么肉。”
李正咧嘴一笑，“我会以为你来这里是要跑路逃婚，我甚至都已经准备好把你灌醉之后绑了，送给你家老货，即然你现在有这种觉悟，我也就放心了。”
程处默看着酒碗里的酒水说道：“李正，最近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你说的也好，我家老货说的也好，我觉得都有道理，就算是我要出征，我也要给家里留了一个后。”
“不仅仅是留一个后。”程处默又说道：“我还要承担起当家长子的责任。”
瞧着程处默的神情，李正感慨着说道：“处默兄，你终于悟了。”
程处默再次说道：“这不是悟不悟的事情，是我家老货说了，只要我成婚，就可以让我独自掌握一直卫府兵马。”
一口茶水呛在喉咙口，李正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道：“原来你之前说了这么多，现在就是为了可以以后独自掌握一直卫府的兵马？”
“不然呢？”程处默又灌下一口酒水说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答应那个老头子，我又不傻。”
李正扶着自己的额头。
程处默又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带的兵马都要按照泾阳的方式来训练，以前朝中的那些兵马训练方式全部都要换。”
不过想来也是，程处默理想可能就从来不是成家立业生孩子。
他想要做一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看着程处默满腔热血的样子。
李正摇着手中的扇子，心里想着当一个将军哪有这么容易。
这世上做一个好将军的下场往往不是太好。
像是李靖，现在的李靖虽说还有声望，但已经没有了兵权。
甚至一直都呆在家中足不出户。
做一个将军还要顾及朝中的事情。
做一个好人是复杂的，做一个好将军更难。
程处默是程咬金的长子。
不论怎么说，程咬金都不会让他的儿子涉险。
就算是做将军，程咬金也一定会让让程处默做一个闲散将军。
至少，程咬金会让他的儿子平安的过一生。
梦想是热血的，现实是残酷的。
就像是程处默这样的人，他的理想也迟早会被毒打。
这世上的梦想从来都不是一腔热血就可以成就的。
往往你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现实都会给你一个巴掌。
它会告诉你这就是现实。
李正吃着花生米，听着程处默讲着他将来的设想，当然也不想浇灭程处默心中的热血，谁还没有一个年轻热血的年纪。
用这种热血去迎接残酷的现实，一次次的站起来，一次次的倒下去。
还有那些给你讲述着未来很美好，你只需要向前迈出一步就可以。
这些人给你画大饼，给你将将来。
他们往往不会和你讲过程，更不会和你讲未来的残酷，往往只是想要忽悠你而已。
程处默在泾阳大醉了一场，李正让人把他送了回去。
独自站在自己家门，程处默也成家。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
回想起当初自己还和程处默一起放火，一起坐牢。
远处李丽质和武媚还有徐慧说说笑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一些什么。
李正伸着懒腰回到院子里，接着睡午觉。
第二日，程府的婚事就开始了。
一时间朱雀热闹非凡。
家中长子成婚对程家可是一件大事。
武人的婚事对孔颖达来说比较粗野。
在送自己孙女来到程府，来到程府坐下，看着程咬金和一群将军们说说笑笑。
在孔颖达的目光下，程咬金太高兴了，愣是高兴地打倒了十多个自家的部曲。
明明是一场婚宴，在孔颖达眼里就成了一场群魔乱舞。
太粗鄙了！
孔颖达一脸嫌弃地参加完婚宴，而后一脸不舍的和自己孙女告别。
婚后的第二天，程处默鼻青脸肿地来到泾阳。
李正看着程处默满脸红肿淤青好奇问道：“处默兄，你昨日不是大婚吗？”
程处默叹息说道：“对，我昨日确实大婚。”
李正回到自己的书房，拿出一些系统药店中的创伤药。
一边给程处默涂着药，李正又问道：“你昨晚该不会是想要逃婚，被你家老货给揍了吧。”
程处默摇头。
李正倒吸一口凉气，“你脸上的伤像是隔夜伤，也不像是今天早上的伤。”
程处默低声说道：“李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李正连忙摆手说道：“在下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程处默忍着药水涂在伤口上的疼痛，“李正，你知道我脸上的这些伤口怎么来的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排查细作
李正一边给他涂着红花油问道：“怎么来的？”
程处默沉默了一会儿。
李正看着他的神色，难得从他这么一个粗汉的脸上看到这么忧郁的神色。
程处默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被我的夫人打的。”
“你的夫人？”李正倒吸一口凉气，“是孔颖达的孙女，你们不是昨天才成婚吗？”
程处默点头，“一开始在房中，我和她说了那天拿她衣服的事情，然后她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
李正点头，“不就是一拳的事情。”
“不！”程处默叹息说道：“这个女子没有这么简单，我本想着我不和女人计较，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身手这么好，放手就把我扣倒在地上，对我一阵拳打脚踢。”
李正认真的听着，“然后呢？”
程处默又说道：“这女人把我揍了一顿也就算了，还把我……”
“把你怎么了？”李正追问道。
程处默咽下一口唾沫，“把我打一顿也就算了，她还把我放到榻上，强行把事儿给办了。”
“……”
“李正，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虽然比较粗野但也没这么彪悍，哪里知道孔颖达的闺女如此厉害。”
“不对吧。”李正疑惑道：“孔颖达那是世代书香世家，孔颖达的孙女也是知书达理，不至于会出这样的事情，她有这么彪悍吗？”
程处默悲伤的点头。
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李正安慰道：“没事，以后你和她慢慢培养感情，后半辈子……珍重吧。”
程处默悲伤地低下头。
这件事越想越奇怪，孔颖达的身后比程处默还要好？
程处默看了一眼天日说道：“快到午时了，我要赶紧回去，她说午时不回家还要揍我。”
“……”
说完程处默一溜烟便跑远了。
看着他一路奔跑的背影，李正倒是有些担忧程处默的后半辈子了，所谓一物降一物，没想到程处默命中克星就是孔颖达的孙女。
李丽质回来之后，李正问起她关于孔颖达孙女的事情。
回忆了半晌，李丽质说道：“孔颖达的孙女，她的母亲以前是一个绿林好汉的女儿，当初孔颖达还反对过他儿子要娶这个绿林女子，不过那时候他儿子已经和她有了身孕，孔颖达碍于颜面，也只好任由他儿子娶了这个绿林女子，就有了这个孙女。”
“难怪呢，程处默大婚当天就孔颖达的孙女给揍了。”
“什么？”
李丽质也很诧异。
李正把程处默成婚的那个事情和李丽质说了一遍。
李丽质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想找李江山姐姐学两招，最近生意挺稳的，闲着也没什么事情。”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丽质瞧着沉默的李正。
李正回神说道：“那什么，杀手姐姐一直都挺忙的，应该没空。”
“我最近挺空的。”
突兀地一句说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江山已经站在了身后。
吓得人一个激灵，李正回头看着李江山，“杀手姐姐，你以后不要突然就出现在别人的身后好不好。”
似乎也觉得有些理亏，李江山说道：“那我以后就出现在你面前。”
“别！你还是就这样吧。”
李正想着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会更吓人的。
李丽质要和李江山学身手，李江山也不会拒绝。
长乐公主是皇后的嫡女，也是李江山的保护对象。
村子里，上官仪和李义府开始了人口排查。
算是一种人口核查，查查如今的泾阳人口，了解了解泾阳的民生，也算是一个县令该做的事情。
三天过后，李义府带着泾阳护卫队的人，一共抓了十个细作。
还有三个细作是其他人供出来的。
还有两个是自己招认的。
加上之前抓得一个一共十六个人。
泾阳县衙，上官仪也有些吃惊泾阳竟然有这么多的细作。
不过这些细作很嘴硬，怎么都不说出他们给谁在做事。
甚至还有带有一些满不在乎。
上官仪把这些人全部都关押了起来。
李义府好奇问道：“就不盘问盘问吗？他们的背后主使。”
听到李义府的话，上官仪摆手说道：“没有必要，他们不说我们问了也白问，不用做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李义府有些愣愣的点头。
跟着上官仪办事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这人办事确实很有一套。
之前让上官仪一直留在书院，确实有些浪费人才了。
这人的办事能力确实不错，甚至比自己还要好，还可以说是与许敬宗相当？
当初长安令的眼光毒辣啊，难怪那时候点名要上官仪来泾阳。
正当李义府的小心思琢磨着，上官仪说道：“义府兄，当初要你安排找的画师找到了吗？”
李义府这才回过神说道：“已经找到了，人说了过两日就来泾阳，就在长安许敬宗安排的。”
上官仪说道：“那就好，印书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和印书坊的人说好了。”
说了两句，李义府又觉得不对，这个上官仪什么时候是可以指点自己办事了。
自己还有自主的听着他的安排办事。
李义府警惕地看了一眼上官仪。
当初泾阳还是落魄小村的自己就跟着李正了。
要说在长安令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跟着李正。
想完这些，李义府心里有安慰不少，也警惕了起来，可不能被上官仪给比下去。
王鼎这些日子都在等着泾阳的消息，正在想着细作的事情要怎么安排。
却等到了后宫送来的消息，皇后那里李江山送去了消息，说是陛下安排的十多个细作都被李正手下的泾阳县丞上官仪抓了一个干净。
王鼎都没准备好怎么对付，人就已经被上官仪给抓了。
跪在李世民的面前，王鼎欲哭无泪，“陛下，都是老奴不好，是老奴办事出了纰漏。”
李世民沉思着，王鼎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也是一个办事好手，这一次出了意外也有王鼎大意的地方，也不能全部责怪这个太监，有些吩咐还是朕自己亲自命令的。
“这个上官仪是什么来头。”
李世民问道。
第六百四十六章 父皇怎么能这么做
李正手底下的那些人底细都很明白，那些在李正手底下办事的人也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
在当年李正点名要这些人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人的底细查清楚了。
王鼎低声说道：“这个上官仪是关中人士出生陕县，也算是出生名门，其祖上豳州刺史上官贤，其父在前隋大业年间门荫入仕，授比部郎中，只是在巡游江南时，其父遇害了。”
“遇害了？”李世民颔首问道。
王鼎说道：“据传闻当时上官仪的父亲上官弘，跟随杨广巡游江南，到了江都就遇到了兵变。”
江南的江都兵变的事情，李世民当然知道。
那时候也是瓦岗军逼近东都，也是自己跟随还没称帝的父亲李渊进入长安的时候，也是在那时候大业十三年封唐王。
杨广的最后势力亡在了江都。
说到了江都兵变李世民也不自觉想起了当年的情况。
天下大乱，各地好汉并起。
所列杨广十大罪状，天下英雄豪杰共伐。
王鼎接着说道：“上官弘死在了江都，而上官弘的儿子上官仪那时候藏匿了下来，隐居在一处寺庙之中，做起了和尚这才逃过了一劫。”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往事再次浮上心头。
李世民低声说道：“王鼎，你觉得这个上官仪如何？”
王鼎躬身说道：“到了泾阳之后，上官仪一直都在李正的泾阳书院做事，也看不出什么，现在成了泾阳的县丞办事倒是得体。”
李世民摘下眼镜说道：“你先退下吧，至于那些细作的事情，你和李正打一声招呼吧。”
“老奴明白了。”
王鼎离开甘露殿长出一口气，心中下定决心。
下一次一定要做得更好。
不能再让陛下失望了。
关中终于入冬了，李正瞧着地里茁壮成长的棉花心情非常美丽，再过两月这些棉花都可以收了。
冬日里的风还是挺冷的，收了收自己的衣衫。
离开棉花地，走到村子里另外一头，这里正在新建养猪场。
阎立本正在带着他的工匠班修建着。
如今阎立本的工匠队也壮大了不少。
从最初的十多人现在人手已经扩充到了一百号人。
新建的养猪场比养鸡场大不少。
这是为了以后几年做打算。
村子里现有的养猪场已经养不下这么多的猪了。
而且要治理，要卫生，平日里收拾也越来越麻烦。
这个养猪场是李治带着泾阳的学子一起设计并且做好了为了三年到五年的打算。
这个养猪场最短的使用时间是三年。
三年后可能还要接着扩建。
李义府急匆匆而来，“长安令，王公公来了。”
“带过来吧。”
“好。”
李义府急匆匆地接人。
看到王鼎这个老太监来到养殖场。
李正笑呵呵说道：“王公公，你怎么又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对方彼此都是什么心思，大家都一清二楚。
王鼎双手揣在袖子说道：“长安令，这是在建什么？”
李正解释道：“养猪场要新修一个，用来给以后做打算。”
王鼎微笑着点头，“长安令还是真是有远见，都已经在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了。”
李正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还打算在三十岁之前退休呢，现在看来我的时间所剩无几了，我得早做打算抓紧时间才对。”
王鼎说道：“三十岁的男子，还是壮年，长安令真爱说笑。”
“王公公吃了吗？”
李正突然一问，王鼎愣了愣。
“王公公要是没吃饭，不如我们吃一顿？”
“好。”
王鼎想起这一次来找李正的目的，也答应了下来。
李正从养鸡场拿了一只已经宰杀好的鸡，来到泾阳的河边开始做叫花鸡。
王鼎看着李正熟练地处理这只鸡，生火做饭。
看着李正用荷叶把鸡包起来，还用泥糊上。
只是用了少量的调料。
看了好一会儿，一个多时辰之后。
李正把炭火取了，拿出裹着泥的叫花鸡，再轻轻敲开焦黑的泥。
王鼎闻着飘出来的香味就觉得食欲大开。
打开荷叶连带着鸡皮也剥开，滑嫩的鸡肉就在眼前。
扒下一只鸡腿，李正递给王鼎，“王公公尝尝。”
王鼎擦了擦手接过鸡腿说道：“谢谢王长安令。”
“不客气。”
李正微笑说道。
王鼎刚想咬下一口又停下了动作，看了看手中的鸡腿忍下了要吃的冲动。
咽下口水，把鸡腿重新放回去。
瞧着王鼎的举动，李正说道：“怎么了？不合王公公的胃口？”
王鼎尴尬笑笑说道：“其实老奴这次来找长安令是想请长安令帮忙，要是长安令不肯答应，老奴也吃得不踏实。”
李正吃着鸡翅膀看着泾阳河的风景点头。
王鼎说道：“长安令抓的那几个细作，你能不能交给老奴？”
“细作？”
王鼎尴尬着说道：“长安令莫要装了，就是前日抓的那些细作，是上官仪抓出来的。”
李正笑着说道：“你说这事啊，其实这件事不是我安排的。”
见王鼎的脸色有些难堪，李正又说道：“不瞒王公公，这件事是长乐公主安排的，你说长乐公主安排抓出来的细作，我给放了，这事不合适吧。”
王鼎脸色笑容更加尴尬了，“长安令还真是……”
李正又说道：“要是长乐公主答应可以交给王公公，那就交给王公公。”
王鼎拱手说道：“老奴这就去找长乐公主。”
说完王鼎便急匆匆离开了。
李丽质正在家中和武媚还有徐慧商量着泾阳坊市的改善方法。
见到王鼎找来以为是父皇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把细作交给王公公？为何？”
李丽质狐疑地问道。
见有些交代不过去，王鼎小声对李丽质说了事情的来由。
明白了这些细作的来历，李丽质瞪着王鼎说道：“李正给父皇立功这么多，父皇竟然在泾阳安插细作！”
李丽质的声音很大，一时间家里的人都听到了。
王鼎看了一眼周围的目光，好在这些人都是宫里的侍女，应该不会出去乱讲。
“公主殿下，小声点，传出去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父皇怎么能这么做！”
李丽质一跺脚说道：“我这就去找父皇理论！怎么能在泾阳安插细作！”
第六百四十七章 是人情世故
走到了门口，李丽质就撞见了李正。
“这是要去做什么？”李正一边吃着叫花鸡的鸡腿说道。
“我要去找父皇理论。”
不过看到李正一脸自在还有闲心吃鸡腿的模样，李丽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正点头，“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我在实验室留了一手。”
李丽质红着脸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想说来着，不过我看你为泾阳的发展如此热血的态度上，我就不想劝了。”
“你！反正我还是要去宫里找父皇理论，父皇怎么能如此怀疑你。”
再次拉住李丽质，李正小声对她说道：“你看看王鼎再做决定。”
说罢李丽质回头看向王鼎，王鼎还是站在院子里，背对着自己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脚步又停下，若是父皇怪罪下来可能一定会责难王鼎办事不力。
或许到头来李正没事，父皇和李正还是老样子。
这个皇家的家奴又会怎么样呢？
对父皇来说要王鼎死，只要一句话，王鼎一定会死。
回想起小时候，还有王鼎陪着自己的时候，还有在玄武门的事情发生前王鼎保护弟弟妹妹的样子。
李丽质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王鼎虽说是个家奴，但至少他也是看着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一起长大的。
李正对她说道：“人可以交给王鼎，但我们也不能任由你父皇这般摆布。”
李丽质扭头说道：“那要如何？”
她虽然没有放下架势，但是已经停下了脚步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正耐心说道：“你可以写一封书信交给你的父皇，就说让你父皇放心，你在泾阳会好好的不用让你父皇担心，还有每个月去看你父皇母后一次，这是给你父皇的台阶下，总不能明说是来监视我的。”
李丽质听完使劲眨了眨眼。
李正又说道：“我知道那些细作是来监视我的，可你若是退后一步，并且可以体恤你父皇的想法，而不是冲到甘露殿和你父皇对峙。”
拉着李丽质走到一旁，李正小声说道：“你要是去甘露殿闹了，你父皇不会怪罪我，也不会怪罪你，但是王鼎呢？给你父皇一个台阶下，给你自己一个保证，给王鼎一条活路，我不知道你父皇安排这些细作是不是有恶意，但至少我们现在没有损失。”
听完李正的话，李丽质低下了头。
李正一脸惆怅着“这江湖啊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啊。”
“……”
“你要是还觉得不痛快，你大可以把这些细作都阉了，扔进宫里做太监以此解气，或者一刀剁了，那些细作的死活说句实话和我无关。”
李正观察着李丽质的表情说道。
安静了许久，李丽质举起拳头打在李正的身上，“都阉了？我有这么心狠手辣吗？”
李正长叹一口气，“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
“你！”李丽质又挥起拳头在李正的身上一阵锤，还顺便踩了一脚，她才走回了家门。
李正捂着自己的脚，李丽质这一脚踩得可不轻。
不一会儿王鼎带着一封书信才出来。
看着李正的模样，王鼎躬身说道：“多谢长安令了。”
李正摆手说道：“没什么，公主殿下不是很懂人情世故，还望王公公不要见怪。”
王鼎已经躬身说道：“老奴不知道这一次长安令和长乐公主说了什么，不过长乐公主给老奴这封信的时候说了，让老奴多谢谢长安令，让长乐公主打消的去长安的念头。”
“没什么。”李正摆了摆手，“老王，你我都是多年的老交情老朋友了，应该做的。”
“老朋友……”
听到这话，王鼎抬头深吸一口气，鼻子有点酸多少年了，朋友这句话对自己来说太久远了。
李正对王鼎说道：“你去找上官仪要人吧。”
王鼎朝着李正行礼说道：“长安令若是他日有什么需要老奴做的，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违背陛下，老奴都愿意帮长安令。”
“当真？”李正摇着扇子瞅着王鼎。
王鼎坚定地点头，“当真！”
“那好！”李正一收自己的扇子说道：“我如今身兼龙武军上将军，中书省门下平章事，长安京兆府长安令，当今陛下欠我五年三份俸禄一共两万三千一百贯，加上细盐产出的账也该结一结了。”
“……”
李正说道：“当今陛下不会不还钱吧，再说了这也不违背道义，也不违背当今陛下。”
王鼎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老奴这就去拿人，还要赶着时辰去向陛下禀报，就先告辞了。”
瞧着王鼎急匆匆要离开，李正朝着他的背影喊道：“王公公，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王鼎脚步越来越快，听到身后李正的喊话声，脚下一个一软差点当场摔了。
“这王公公年纪大了，倒是脚步挺快。”李正注视着王鼎的背影。
“你千万不要太相信王鼎。”
身后传来李江山的说话声，李正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杀手姐姐值得信任吗？”
李江山避开李正的目光看向别处。
回到家中，李正瞧见李丽质正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己。
徐慧正在教着小兕子做女工。
武媚似乎已经回去了。
李丽质换了一个坐姿说道：“李正，作为夫妻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李正也坐到李丽质面前拿起自己的茶杯说道：“长乐公主想要谈什么？”
李丽质目光看着李正说道：“一开始确实是我的决定太过草率，也太过鲁莽，不过我冷静下来之后又想了想。”
她的话语稍作停顿，李正喝下一口茶水接着听。
“本来我觉得是父皇过分，但是我现在一想你早就知道父皇在泾阳安排了细作来监视，你却放任了这些人，反而大明大晃的让这些细作监视你，当我要揪出这些细作的时候你没反对。”
看着李正的神情李丽质接着说道：“从到头尾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主张做的，你给父皇一个台阶下，你给王鼎一个人情，你给了那些细作机会，从头到尾你看似安排了这些。”
第六百四十八章 女强人的思维
“父皇的台阶，王鼎欠你一个人情，那些细作更是留住了性命，他们都会欠你的。”李丽质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李正的身边，在李正身旁的椅子坐下小声说道：“唯独我什么都没落得好，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怎么不会让自己吃亏。”
李丽质这话是在自己的耳边说的，而且她靠的很近，或许这就是女强人吧，女强人确实也有冲动时候，当女强人冷静下来之后，她会把整件事抽丝剥茧地了解仔细，并且很快就可以分析出利弊。
看着她的面容这个女人越来越妖了，越来越聪明了。
当年的小丫头现在也越发出落得标致。
李正猛灌一口茶，让自己恢复冷静。
明明她也不喜欢用香水，她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李丽质再次说道：“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人呢，若你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便好，不至于做这些。”
这话听着不对劲，李正打了一个冷战。
挪了挪身子，李正稍稍和她保持一些距离说道：“实验室里确实有很多秘方，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只是加了一道保险而已，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这么多，谁知道你父皇的人真的敢去偷摸实验室。”
“是吗？”
李丽质的目光依旧抱着怀疑。
这女人竟然还有些得意！
清了清嗓子，李正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说道：“看时辰也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晋王殿下也该回来了，我去做饭，今晚想吃什么？”
李丽质咧嘴微笑道：“想吃肉。”
“我去做。”
李正站起身便走向厨房。
坐在椅子上，李丽质看着李正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脸上的笑意越浓。
徐慧走到给李丽质倒上一碗热茶说道：“驸马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李丽质拿起茶杯说道：“李正就是这么一个人。”
徐慧说道：“公主殿下能有这样的驸马相伴，婢子觉得很踏实。”
这种踏实不是在于李正这个人有多老实。
这些年相处下来也看得出，李正不会轻看女子。
更是把整个泾阳的生意都交给了公主殿下打理。
但这种从李正骨子里带来的与众不同的亲和，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种亲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也不会太过陌生。
当然李正也有他自己的规矩。
夜里，李正收到了大牛寄来的信。
这是他远行以来第一次送来的信。
信上说他已经过了陇右道，下一步就要前往河西走廊了。
收起信件，李正打开地图，心里盘算着修路要多少钱。
长安
皇宫中，武德殿。
如今太上皇李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武德殿了。
陛下还是时不时会来这里坐坐。
王鼎向李世民说了今日在泾阳发生的事情。
李世民看完了李丽质的信低声说道：“那些细作呢？”
王鼎低声说道：“都已经安置好了，等候陛下的处置。”
李世民手里拿着信说道：“之前从哪里抽调的就回哪里去吧，以后就不用再往泾阳派细作了，丽质都已经在信上这么说了，朕还是要顾及自己女儿的感受。”
王鼎行礼道：“喏。”
“还有。”李世民收起信说道：“李正的那个弟子出发去吐蕃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吧。”
“确实有一些时日了，按照脚程来算应该是过了陇右。”
李世民稍稍点头，“吐蕃的事情还是要看着点。”
王鼎低声说道：“大将军们安排的细作也已经派往吐蕃了，不日便可以到，最近的吐蕃密报应该就要到了，陛下放心。”
李世民从武德殿看向殿外，空旷又安静的皇宫。
每每到了夜里，宫里的夜晚都漆黑得有些过。
走出武德殿，李世民看到东宫方向的灯火还亮着。
“这么晚了承乾还没睡吗？”
王鼎回复道：“自从太子大婚之后，太子每日都要看李正留下的四句话看许久，最近也越发勤勉了。”
说完还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王鼎也看不明白陛下的神色到底是欣慰还是忧愁。
“李纲过世也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有个人悉心教导承乾，就封房玄龄太子詹事，明日朝堂上就宣。”
“喏。”
王鼎应下。
“还有那个称心还在龙武军吗？”
“回陛下，一直龙武军做着杂活。”
“李正打算把他放多久？明日把李君羡召来。”
“喏。”
一个皇帝，一个太监，两人迈着脚步走向立政殿。
一路上李世民嘱咐着明日要办的事情。
几日后的河西走廊，大牛带着五百个泾阳护卫队队员终于来到了河西走廊。
交了路引，这里看守的官兵知道是泾阳来的立刻放行。
当年尉迟大将军就是在这里拦下了吐蕃和吐谷浑的兵马。
看着这片戈壁，大牛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就看到了荒凉之处有一处酒肆。
不少河西走廊的官兵也会去那里喝酒，听官兵说过这个酒肆中有关中的新酿烈酒。
酒肆不小，看起来很大背靠河西走廊的关隘。
也很安全，不少官兵都会来这里吃酒，有着这个依仗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而且这个酒肆的新管事非常地会做事。
酒肆占地和泾阳的新建书院差不多大，一共有三层楼。
应该可以容纳百来人。
酒肆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木头房子经不住这里的天气。
带着人来到酒肆门口，五百人的队伍都带着兵器与马匹，有大唐新制的复合弓，还有战马带有马蹄铁。
在这里吃酒的官兵立刻打招呼，“可是关中哪路兵马？”
大牛朝着这里正在吃酒的官兵说道：“我们是泾阳来的。”
“泾阳？”
听到来历这些官兵立刻议论起来，就连声音都放低了很多，大家都听说过泾阳护卫队的战果。
一千人的泾阳护卫队在吐蕃无人能挡，只靠一千人就拿下了西州，这样的战果要说谁去都没把握。
最近泾阳护卫队的名声在各个卫府与边军之间越传越神。
酒肆的掌柜笑呵呵走过来说道：“这位小将军，您是打算住店还是喝两杯？”
大牛笑呵呵看着他，“我这里有五百人能否安置一晚？”
默呕自然是认识大牛的，也说道：“小将军放心，小人这就安排。”
第六百四十九章 出河西走廊
默呕招呼着人开始清理酒肆，酒肆里的客房肯定是住不下的，倒是有个很宽敞的马圈。
把马圈暂时清理出来，打扫干净就可以住人。
总比睡在戈壁上挨风吹来的好。
大牛在酒肆坐下，拿出一张饼裹着羊肉吃着，再喝下一口汤。
汤也很简单，就是羊肉的骨头熬出来的竟然还有放盐，这才是最意外的。
吃饱之后，大牛一直观察着这座酒肆，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是这个默呕，莫先生再给老师办事。
大牛来到三楼时，发现还有多了一个梯子。
这里只有三层才对，竟然上面还有一层。
爬上楼梯发现顶部是封起来的。
“做什么呢？”
一声突兀的话语声，站在楼梯上的大牛低头看去就见到了默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这里了。
大牛看着头顶说道：“这上面还有空余的房间吧。”
默呕点了点头，“确实有。”
大牛闻了闻屋顶天花板的味道，不像是一种正常木头的味道。
在木板上抹了抹，上面似乎有一些粉末。
拿出指南针，大牛看着指南针的变化，又看向头顶说道：“果然是磁石封着。”
见被看穿了，默呕无奈说道：“在这西域生活总要有一些保命的办法，为了照顾长安令的生意，有些东西不能被外人看到。”
说完默呕拿出一根奇怪的棍子。
贴着房顶挪动，木板上层就传来重物挪动的声音，挪动了一段距离。
大牛推了推头顶，果然打开了。
顺着楼梯爬上，大牛打量着这个神秘的房间。
房间很矮，但是很宽敞，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关中墨水特有的味道。
四周的墙面上贴满了地图。
默呕也顺着楼梯爬上来说道：“这里就是我安排长安令诸多事宜的地方。”
大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地方，再看窗外已经是黄昏。
从这里看去，入眼就是荒凉又广袤的戈壁。
大牛回身看向一旁地上的黑色石头说道：“这是一块磁石，刚刚那个暗门的设计，入口的木板以及覆盖整个屋顶的木板，涂满了磁石的粉末。在上方压着如此大的一块的磁石。就像是磁石相吸的作用，这样就牢牢压住了入口，从外向内推很难推开，正常人的力量都会被整个屋顶的给分散，以至于在上方磁石的作用下，我根本无法将力量集中在一点，除非我有举得起整个天花板的力量。”
默呕点头。
大牛又说道：“至于你刚刚用的棍子，应该是磁石的排斥面，因为是排斥面的磁石会相互排斥，而屋顶的磁石粉正好相反是相吸面，当棍子靠近的时候，压在入口的磁石会被排斥面的作用力排斥，而且你知道磁石的确切位置，所以你可以轻而易举利用排斥力，让磁石移动。”
默呕躬身说道：“长安令教出来的弟子果然厉害。”
大牛笑着说道：“其实明白原理之后也没这么难，磁石的两极作用缘故加上受力面积的分析而已，力学中相互作用力的一种解释。”
默呕坐下说道：“小人不明白这些高深的道理。”
看着这个干瘦的中年人，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胡子却已经泛白。
他的目光注视着夕阳在西方沉下。
大牛也看着夕阳说道：“你们这里竟然有盐？”
默呕笑着说道：“这都是小人从关中带来的，哪来买得起什么盐，平日里的这里的酒肉也不会用到盐，你是长安令的弟子，小人不能亏待你。”
“客气了。”
大牛说道。
默呕低声说道：“关中很安宁，也没有关外这么残酷，关外的盐很珍贵，你去吐蕃的时候多用盐，多喝盐水，这很重要。”
大牛听着点头，“即然这里的盐如此珍贵，你应该自己留着才是。”
默呕说道：“西域的风和关中的风不一样，这里的风会将你吹干，长时间没有盐你会得病的。”
“多谢告知。”
大牛看着他说道。
默呕又说道：“早点休息吧，小人还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明日的事情小人明白会告知小将军的。”
稍稍朝着默呕行了一个礼，看着干瘦的他心中莫名有些同情。
他一定很不容易吧。
大牛心里这么想着，来到马棚。
赶了一天路的护卫队队员早就累坏了，吃饱了之后便一个个睡得很熟。
坐到火堆旁，大牛拿出地图，借着火光看着地图上的路线。
在地图上标示了几处矿藏，按照老师的说法，这些看似荒凉的地方，在地下埋着很多的银矿。
想要在吐蕃和关中之间开辟出一条运输这些银矿的路，并不是这么容易。
大牛心中盘算着，首先需要知道如今的吐蕃是一个什么情况。
还需要有足够的人手，在村子里的时候听李绩大将军和太上皇他们商量过关于朝中对吐蕃的看法。
现如今，朝中不会出兵。
再说按照老师的说法，要派出大队兵马进入西域显然是不现实的。
大概看一眼地图，如此广袤的荒漠中，行军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而且吐蕃广袤人口却很稀少。
在荒漠里千里不见人烟是一件很寻常的。
除非你可以在西域与关中的要道上，铺设出一个个的补给点。
有一条完整的运输线，确实很重要。
这也就是老师曾经与自己说过，以后大唐很有可能会在西域建设官衙。
一个个府衙建设完成之后，大半个西域就会在大唐的控制上。
也就无所谓开辟商路，关中的商人想要做生意，就有这些西域府衙做靠山。
这个方式有些像是汉朝时期打下了西域之后建设了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也叫做西域都护。
老师的想法也是这样。
在西域建设府衙，以此控制西域。
有了一条安全又不至于大队人马不会被渴死的路线，并且一路上有补给，就可以省去很多的粮草与辎重。
要完成老师的这些事情，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首先是自己需要足够的人手来完成这件事。
第六百五十章 从凉州到沙州
想完这些，大牛心中有了打算，先去西州和蜀王殿下会合。
思虑完这些，大牛躺在草垛上就睡下了。
第二日，等醒来的时候，天还只是蒙蒙亮。
不少护卫队的队员都已经起来了，开始收拾着行李准备赶路。
大牛看到默呕已经准备好了饭食。
现在的酒肆没有客人。
广袤的戈壁没有人影。
很安静很慌乱，酒肆里很昏暗，也还没到开张的时候。
坐在酒肆里，大牛喝着一碗粥吃着饼，见默呕坐在自己的面前切了两块肉干。
默呕说道：“多准备一些食物，去西州的路途很遥远。”
大牛问道：“你现在有多少人手。”
默呕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我现在能够自己用的人手大致有三千人，不过这三千人都不是聚集在一起的，而是跟着我的孩子们办事。”
“孩子们，就是之前和你一起回关中的那些孩子？”
“给莫先生办事的，就是这些孩子，他们本就是吐蕃土生土长的孩子，在西域的荒漠中，他们知道该怎么生存，我只是教了他们如何做生意而已。”
大牛把碗里的粥吃干净，放下手中的碗说道：“很多人都说这些孩子都在给莫先生办事，我觉得莫先生这个人存不存在不重要，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些孩子都是莫先生。”
默呕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说话的方式很像长安令，你也和长安令一样，善于透过一些虚妄看到本质。”
大牛笑着说道：“我其实并没有学会太多的本领，在老师身上的很多本领我现在还不会，其实科学就是一门看破虚妄的认清事物本质的学问。”
默呕点头，“确实是这样，如今的突厥还在用巫术治病，熟不知生病只是身体的问题与神灵何干，生病就要治病这就是本质，可我见过太多太多人还在信仰上苍。”
“就像你说的，莫先生是不是真的存在不重要，莫先生是谁也不重要，这些孩子每一个人都是莫先生，等我老去死去的那一天，他们不用继承莫先生这个名号，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莫先生。”
和默呕的对话，让大牛觉得默呕是一个充满了经历和故事的人。
他说话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神中的光芒也很淡。
双眼中没有太多的神采，若他一动不动地坐着。
光是看他干瘦的体形，很容易让人认为他是一个死人。
默呕递给大牛一个小包裹说道：“这里面都是盐，小将军切莫忘了每天往自己喝的水里面倒以上一些。”
大牛收下他的包裹说道：“我知道了。”
外面的护卫队队员走过来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大牛也吃饱了，站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出发了，你也要多保重。”
默呕躬身行礼，“慢走。”
来到酒肆外，队伍都已经准备好了。
大牛翻身上马，确认着指南针上的风向，朝着西州方向前进。
走远之后，大牛还回头看看身后的酒肆，心中想着如今默呕的境遇。
过了这边就出了凉州，不远处就是沙洲。
沙洲附近会有水源，出了凉州西凉到沙洲就有两天的路途。
一路上大牛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这里的山川地貌。
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大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行进到了夜里，队伍就在一处戈壁断崖下休息。
大牛按着自己的行进路线，从泾阳出发，出了陇右和陇西，到了河西走廊过了祁连山，出了凉州。
现在的自己在瓜州和沙州的交界处。
吐蕃的地界就在沙州的下方，也就是沙洲以南是吐蕃的地界。
过了沙洲以北就是西州。
西州是荒漠中难得的一片四面环水的地方，也是从汉朝开始那里就是商道运输的要冲。
记得老师说过，谁掌握了西州就掌握了这条商道的要害。
也难怪松赞干布和禄东赞会带着兵马北上，想要夺得西州。
只要拥有的西州在吐蕃和大唐的对立中，吐蕃就可以拥有更大的话语。
当然西州地处西突厥的领地，而西州不远处就是高昌国。
六道十二州，西域三十六国。
这些分散在大唐以西的多方势力，都是西州不稳定的因素。
高昌国与西突厥也时常因为西州大打出手。
没有了关中帝王的强大权力的压制，整个西域都是一片散沙。
若是关中强大起来，强大到把手伸向西域，西域的这些小国都会老老实实的。
如今自己的路线有些和汉朝时期的张骞相似。
这里的夜晚很冷，比较靠着火堆才能睡得舒服。
夜里时不时可以听到狼嚎声。
听着狼的嚎叫声睡着。
一觉醒来，队伍再次修整一番，向着沙州前进。
正走着就遇到一支商队。
大牛策马上前打招呼发现在这支商队中有关中人也有西域人。
“诸位这是做生意的？”
大牛好奇问道。
几个关中人见到来询问的是关中人，还带着兵马就解释道：“我们是去吐蕃做生意。”
大牛仔细看了一眼这支人马，人手挺多，但是货物却不多。
看出了异样，大牛不动声色地说道：“最近吐蕃乱得很，生意不好做吧。”
“这位小将军说得及是，要不是我们在有认识的人确实生意也不好做。”
听他们说着，大牛又说道：“你们这是去沙州？”
对方回道：“去沙州借道去吐蕃。”
大牛说道：“我要去沙州借道去西州，不如一起？我们也好有人作伴，再说了你们也需要护送。”
“也好也好。”
对方满口答应着，大牛看得出他们很警惕。
大牛自然也看得明白，这些人的货物根本没有多少。
商队中的吐蕃人更是像是被这些关中人给要挟的。
要说是向导也算不上。
大牛想起朝中的大将军似乎商议过要派细作去吐蕃打听情况，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些人，他们很有可能都来自大唐的卫府。
又是行进了三天就到了沙州。
在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大牛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人就是大唐卫府出身的，他们的一举一动乃至握刀的姿势都透露这些人是武夫，而不是生意人。
第六百五十一章 进西州
之后的交谈中大牛也不想戳破他们，他们也是奉命去吐蕃办事的。
沙州一带有一个很小的支流，这里有几户人家住着。
大牛用自己很生硬的吐蕃话和他们交流。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交流到后来大牛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只能通过手势交流。
这种交流真的很累。
好在总算是知道了，沿着这条小河就过了一片荒漠就是西州。
有了这个结果就行了，大牛也不想再和这些家伙沟通太多。
队伍在这里开始埋锅烧水，补充水源。
商队的人也前往吐蕃了。
从这条河道开始就分道扬镳。
戈壁上的白日里很热，现在是冬季了热得也让人有些受不了。
队伍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开始北上前往西州。
酷热的高温下，让马匹也有些不耐烦，队伍走得非常慢。
每次走完一段路，大牛就会在地图上做好标示。
正走着，先头去查探前方情况的斥候来报，“牛将军，前方有一群人聚集，看样子像是西域的兵马。”
大牛跟上这个斥候，前去查探。
来到一处沙丘，顺着斥候的目光看去，远处果然有一队人手，看人数大约有十个。
拿出望远镜看着这些人，用望远镜观察到这些人身上带着兵器。
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大牛的目光朝着更远处看去问道：“周围还有什么其他的兵马吗？”
“方圆五里内，没有其他兵马。”
收到回复，大牛思量半晌说道：“先把这些人拿下。”
“喏！”
护卫队的队员当即开始行动。
战马从沙丘上奔跑下来，把这些一个个的帐篷全部围了起来，又从帐篷里抓出七八个西域人。
大牛策马跟在队伍后面，观察着这些西域人的反应。
都是男人，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有兵器。
“关中人？”
对方用关中人的口吻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大牛站在后方也问道。
“我们……”
这些西域人用关中话夹带着西域话解释着。
大致上就是说，他们原本是西州城的守军。
拉着缰绳，大牛安抚着身下的战马，盯着几个西域人。
这些西域人见对方的人马还围着自己，人手上又是好几倍。
自然不敢轻易动手。
而且还有一个少年人一直盯着。
见对方似乎不太相信，几个西域人跪在地上开始对天发誓，我们真的是西州的守兵。
大牛看着他们可笑的模样也抬头看了看天，蜀王殿下的奏报中，西州城原本就是被土匪控制的，原来的西州城守军早就被土匪给杀干净了。
以至于之后，西州城落在了蜀王殿下的手中。
拿下西州城之后蜀王殿下也没有过多的杀戮，而是把一些投降的西域土匪给赶出了西州城。
这些人八成就是从西州城被赶出来的土匪。
大牛心中思量许久，看来距离西州城也不远了。
若是就这么算了，留这些人在后方显然是一个隐患。
荒凉的荒漠上，受到伏击没有固守的地方，很难对付。
大牛对身边的护卫队的成员说道：“把这些人的兵器粮食都收了，人全部绑起来让他们给我们带路，去西州。”
“喏！”
收缴武器，全部双手被捆绑，整齐地串联成一排，这些土匪像是人命一般的接受者。
没有太多的反抗。
汗水从额头流下，滴落在眼睑，大牛尝了尝从额头流下来的汗水。
现在终于明白默呕说的带盐的重要性。
在荒漠中干燥和酷热的气候会让人大量地流汗，尤其是没有怎么经历过西域气候的关中人。
大牛现在就很想找个地方凉快下来，好好休息几个时辰。
看了一眼跟着行进的队伍，大牛也知道总不能走三里地休息一个时辰。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队伍这才停下来休息。
大牛用一张饼裹着肉干吃着，一旁的护卫队队员走来说道：“牛娃，那边几个西域人还是会说关中话的。”
这个叫自己牛娃的护卫队队员，以前就是泾阳的村民，当初自己还小的时候也是大哥哥一般。
大牛递给他一块肉干说道：“到了西州之后就可以歇息了，让大哥跟着我吃苦了。”
“哪里来的吃苦，等到回去了朝中还会给我们军功呢，有了军功以后回家闺女都要高看我一眼，到时候找媳妇就好找多了。”
听到这话，大牛咧嘴笑着，其实这个大哥家里还算是殷实，放在外面也是富户，只是家里有钱了，眼光也高了，想要找一个更好的婆娘做妻子，奈何泾阳不少人都是穷苦出身没有门第。
若是有军功在身，也算是有些门第了。
“报！”
派出去的来报说道：“大将军，我们遇到泾阳的兵马了。”
“泾阳的兵马？是蜀王殿下的人？”
“是的，人已经跟着来了？”
大牛连忙起身，就看到一队兵马朝着这里而来，来的人不多，大概十几个。
领头的就是王玄策。
王玄策见到大牛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王大哥！”
大牛高兴地打招呼道。
“你！”王玄策愣了半晌，“他们怎么让你一个孩子来西域了？”
大牛还想解释什么，王玄策又说道：“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回去，这西域不比关中，这里乱着呢。”
拿出一份书信，大牛说道：“其实我自己要来，而且老师也答应了，这是书信。”
王玄策接过书信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大牛的神情，这卷书信上的字迹很熟悉，而且写得很凌乱，把字写成这样的估计是长安令亲笔所写的没错了。
大牛解释道：“这一次来主要是要接蜀王殿下回去，我还要帮着老师在吐蕃做一些事情。”
书信的内容没什么问题，王玄策把书信还给大牛，“一路过来可还顺利？”
“顺利。”大牛点头道：“我们一路从陇西出了河西走廊一路到沙州，没遇到什么阻碍。”
见王玄策的神色凝重，又出现在西州十多里外的沙洲边界，大牛小声问道：“王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回头看了一眼西州的方向说道：“如今的西州有些棘手，你先和我们一起回西州再和你细说。”
第六百五十二章 西州情况
“好！”大牛招呼队伍重新拔营。
王玄策也注意到了那群土匪说道：“把这些土匪也带上，他们可以在西州做苦力。”
队伍再次动身，一路上王玄策说着现在的西州的情况。
如今的西州可以说是四面围困，其中最大的压力就来自高昌。
高昌国距离西州不远。
而且还有不少的西突厥旧部。
就连大食的人都会时常徘徊在西州的附近。
眼下最头疼的就是高昌国的动作。
如今高昌已经开始在整合兵马了。
随时会对西州发起进攻，如今的西州防守只有一千泾阳护卫队，一旦开战能不能守住真的两说。
也导致了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戒备。
此后更是远探十多里地查探四周的动作。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玄策会出现在这里。
大牛跟着王玄策的人星夜兼程，从黑夜一直到了第二天正午这才到了西州。
远远看去西州城像是在修缮城墙。
走入西州城中看到的皆是繁忙的景象。
如今整个西州都在蜀王殿下的命令之下。
大牛一边跟着王玄策的脚步，环顾整座城的情况。
看得出如今的工事是在加固和加高城墙。
到了一处房屋前，这里有几个泾阳护卫队的队员看守着。
大牛跟着王玄策走入，这才见到了蜀王李恪。
此刻的李恪正在看着一幅幅修缮城墙的图纸忙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王玄策在他面前站了许久，他都没有抬头看。
王玄策咳了咳嗓子。
李恪这才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王玄策说道：“查探得如何，有发现什么兵马吗？”
王玄策让大牛走上前，“倒是发现了一支兵马。”
“哪路兵马，兵力多少。”
李恪头也不抬地问道。
王玄策苦笑不已。
大牛走上前说道：“蜀王殿下。”
听到声音，李恪这才抬起头见到了大牛，“你怎么在这里？”
大牛笑着说道：“老师说让我来接应你们，也奉命来接蜀王殿下回去。”
李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的时候还扶着自己的腰。
显然是已经坐了很久了。
大牛的目光看着一幅幅的图，“这是修建城墙的图？”
李恪点头道：“西域人做事太慢，又太笨，我们的人手一时间分配不过来，修缮城墙的事情，忙了有一个多月了。”
大牛看着图纸说道：“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帮蜀王殿下，其实我在老师的那些书中也见过一种城墙，应该说是一种要塞，那种建筑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为了战争准备的，比之现在的城墙来说更加的全面和牢固。”
“你是李正的弟子，你一定比我们懂得多。”
大牛说道：“我也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不是很精通，不过照葫芦画瓢应该不成问题。”
李恪连忙对王玄策说道：“大牛带着人一路来，应该也很累了，不妨你们先去休息，休息好之后我们就动工办事如何？”
大牛说道：“我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我觉得还是先了解这里的情况，了解完了我再休息。”
李恪连连点头。
大牛是李正的弟子，也是李正的关门大弟子，李正的第一个弟子。
在村子里大牛的学问可以说是李正之下第一。
就连李淳风和阎立本在很多事情上都要向大牛请教。
有大牛在这里就相当于半个李正站这里。
走在西州城中，李恪说了现在西州的情况。
整个西州都以一种非常松垮的防备状态，西州也是在各个小国之间几度转手。
大牛很想笑，就这样的西州拥有西域这么富饶的土地和这么关键的位置。
能够在西域这么一个复杂的地方，存在这么久还真是一个奇迹。
李恪低声说道：“如今高昌国势必要来攻打西州，据说高昌的国王还和唐玄奘成了结拜兄弟。”
大牛追问道：“就是那个出走关中的和尚？”
李恪点头说道：“不过这个唐玄奘我们不是很待见他，或者说他是嫉恨我们，又或者说西州对高昌来说太过诱人了。”
大牛停下脚步思量着说道：“之前听王大哥说，一些西突厥的部落，还有大食人，都会在西州附近徘徊。”
李恪：“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大牛思量道：“要说高昌也就算了，但是大食人如今还在和波斯打仗，他们怎么就隔着吐蕃和波斯来觊觎西州？如果说各方都有所求，那么西州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得到的？”
“因为宝藏吧。”
“宝藏？”
李恪带着大牛来到一处地窟，“传闻中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首领，劫掠了西域的不少小国，拥有了非常多的财宝，他把这些宝藏全部留在了西州。”
“很多吗？”
“很多，几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
说完李恪打开地窟的门，入眼的是一片空荡荡。
李恪走入其中说道：“之前我亲眼看到这些宝藏就在这里，非常非常多，足够在西域买一支大军的财宝，只是这些财宝在不久之前消失了。”
“消失了？”
“在西域流传过一个传说，那是一批被诅咒的宝藏，得到它的人都会死于非命，或者疯了，不论你拿走了多少财宝它们都会回到这里，而这些财宝也会在风季的时候消失，按照这里的老者说的，如今风季已经过了，财宝应该就要回来了。”
大牛观察着这里说道：“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李恪又问道：“你相信这种话吗？”
大牛咧嘴笑道：“我一点都不信。”
“你果然会这么说，毕竟是李正的弟子，李正就是一个不相信这种邪乎事情的人。”
离开这个地窟，大牛说道：“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去解释的，就像是我们雨后的看到过的彩虹，其实就是光线折射的原理，这方面我也还在学，懂的并不是很多。”
来到护卫队的营地里，王玄策切了西瓜来招待大牛。
“赶紧吃吧，过了这个时节可就吃不到了。”
“王大哥是说这个瓜的时令吗？”
王玄策有拿起一个西瓜一边切着，“西州附近都有河流，要不是有这么好的河流灌溉去哪里吃这种可口的瓜。”
第六百五十三章 高昌的图谋
大牛一口咬下红色的瓜瓤，又甜又多汁的果肉入嘴还带着一股凉意，顿时浑身的疲倦感也消去不少，两三口就把一块西瓜吃了个干净。
“痛快吧。”王玄策笑呵呵说道：“慢着点吃，还有呢。”
大牛吃着问道：“这是什么瓜？”
王玄策吐出西瓜籽说道：“蜀王殿下说，这个瓜是叫做西瓜，西域倒是有向朝中进贡的，一般人可吃不到这种瓜。”
大牛又拿起一块吃着，在这又热又旱的西域竟然有这么好吃的瓜。
“我想过了，等到回关中的时候，我要带这些西瓜的种子回去，这么好吃的瓜可不能只这些西域人吃了。”
听着王玄策说话，大牛问道：“关中也能种出这种瓜吗？”
“我问过这里的人，他们说这种瓜并不是很挑地。”
几块西瓜下肚，大牛也吃饱了。
来到护卫队的营地，大牛倒头就睡，一路长途跋涉到西州走了半个月，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了。
这一觉大牛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能是太过疲惫的关系，醒来之后大牛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西州城中依旧很忙碌。
接过一旁士兵递来的水，大牛一口喝下好让自己的嗓子舒服一些。
“牛将军，蜀王殿下已经在等你了。”
大牛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跟着士兵一路走。
一路来到一处营房，看到李恪正在和王玄策商量着事情。
大牛走上前说道：“蜀王殿下，王大哥。”
“先吃点吧。”李恪说道
大牛接过饼吃着，吃着有些硌牙，看来放了很久了，用来果腹还是可以的。
一张行军图放在桌案上，大牛看着上面的标注，“是要打仗了吗？”
李恪神色严峻地点头，“我们的斥候传来消息，高昌的四万兵马距离西州只有一天的脚程，最快明天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兵临城下。”
王玄策又说道：“眼下所见的有四万兵马，之后还没有其他的不好说。”
高昌国有多少兵力不好说，若是高昌打算以举国之力拿下西州，小小的西州城根本不是高昌的对手。
就算是现在面对的四万兵力，一千多人要对付四万兵马，人数上太过悬殊。
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先解决眼下的困境。
大牛打开自己的包裹，从其中又拿出一幅地图。
这幅地图大很多，而且上面画着的细节也很多。
这种地图李恪见过，除了泾阳的书院也只有李正手里有，当初李正和松赞干布谈判的时候就拿出过这种地图。
大牛在地图上画出几条行进路线说道：“西州虽然是富饶，但是西州也是一片无险可守的地方。”
李恪和王玄策沉默不语，说得也没错，如今就是孤军深入，后方没有任何的支援，除了千里之外的河西走廊。
就算是河西走廊发兵，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西州。
而且发兵这种事情，就算是把消息送到河西走廊，还要当今陛下批复，当今陛下还要经过朝议才能做决定，就算是答应了出兵驰援，估计一个多月已经过去了。
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西州无险可守，而且城墙也是年久失修，短时间修不好。
大牛低声说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死守西州呢？”
王玄策说道：“因为西州很富饶，适合我们歇脚和驻守。”
大牛瞧着地图说道：“高昌国距离我们不远吧。”
李恪似乎有些听明白大牛的意思，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王玄策好奇道：“若是放弃西州，我们应该去哪里？”
“去高昌呀。”
大牛说道。
王玄策倒吸一口凉气，“去高昌？”
李恪：“……”
果然不出所料，就知道这小子会这么说。
王玄策瞧着大牛，“你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大牛说道：“即然高昌国派出了四万大军来攻打西州，固守西州风险太大，而且就算是守住了西州城，也是损兵折将，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如今的形势我们这一千五百余名泾阳护卫队队员的安危。”
“后方没有支援，也不会有人来驰援我们。”
“不如我们绕道放弃西州，直去高昌国。”
王玄策说道：“西州的那几个老者说可以向西域其他小部落求援，只要给其他西域的小国一些粮食，他们就会帮忙抵御，西州一直以来也是用这种办法来防御的，况且直取高昌未免太过冒险。”
李恪低声说道：“如今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这一次高昌国来攻打西州很离奇不是吗？大食正在波斯的西面开战，这个时候要来攻打西州？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此刻应该多保存实力，以免波斯败了之后，大食人会长驱直入。”
王玄策和李恪齐齐看向大牛。
大牛一边吃着饼说道：“那个唐什么来着？”
李恪说道：“唐玄奘？”
大牛点头说道：“这个唐玄奘也是关中的和尚，不是说他和高昌国王是兄弟吗？让他劝劝高昌的国王，暂时不要攻打西州。”
李恪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们的人给唐玄奘送信去过，只是这个家伙似乎不爱搭理我们的事情。”
王玄策说道：“我看是这个唐玄奘和松赞干布联手，先要借高昌国之手来亡了我们，松赞干布知道大唐的蜀王殿下就在这里，而且松赞干布和李正的仇怨不浅，这个唐玄奘还去巴结松赞干布，实在是可恶！”
话说得很气愤。
营房内，几人又沉默了下来。
李恪开口说道：“总而言之，这个西州城我们是守不了，先离开这里，改日也能来取西州，如何？”
王玄策点头。
大牛也没异议。
李恪接着说道：“绕道攻打高昌国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可以先绕道去高昌国附近，如今高昌派出了四万兵马来围剿我们，若是高昌守军兵力不足，我们借机拿下高昌也不是不可以。”
营房内，作下了决定。
当护卫队的决定离开西州，西州不少人还是不舍的。
西州的老者央求着。
第六百五十四章 绕道取高昌
当初说过只要能够留下来守卫西州，西州的所有财宝都可以拿出来。
不过李恪没有碰过西州的财宝。
很少有人会对这么多财宝不动心。
甚至还见过很多人因为这些财宝内讧，互相残杀。
像眼前这些人对财宝不为所动的人，还真是少见。
老者也对他们的离开无可奈何，这些护卫队队员不欠西州的。
他们要走，西州也留不住。
王玄策清点着人数，指挥着队伍出城。
李恪带着人收拾这辎重和粮草，储备好必要的水。
队伍正在休整，大牛看着西州城不远处的河流，再看了看脚下的土壤。
在西域水源是罕见的，大牛重新打开地图看着西域地图上的一条条支流，有这样的水系，是不是也水面西州城下有地下河。
加之西州是一个盆地，地势本就偏低，假设以前的西州是一个多雨的地方，那么雨水落下之后肯定会往西州这个盆地中心而去，并且由于沙土的固土固水能力差，水会一直往下。
很有可能在千年之前河西走廊还不是一片戈壁，这里也不是荒漠。
而是一片巨大的绿洲。
地下河很可能真的存在。
“想什么呢？出发了？”
身后传来王玄策的说话，大牛回过神重新收好地图，策马跟上队伍。
王玄策低声说道：“这一次高昌敢染指西州，甚至来攻打我们，他难道不知道蜀王殿下在西州，我敢说这一次西州犯了大错，若是陛下打算秋后算账，高昌肯定要出事。”
李恪低声说道：“与我何干，父皇本就对西域有想法了，终有一日要一统西域，真要这么做，父皇会觉得灭了高昌来立威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大牛对王玄策说道：“蜀王殿下，我好像知道西州会消失的财宝是怎么回事了。”
李恪低声说道：“那些财宝我不在乎，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大牛很想说这可能和西州的地下河有关，而且那个存放财宝的地窟，就是在西州这个盆地中心的位置。
现在说起来也还太早，要是自己的猜测错了呢？
队伍一路朝着西州城以西的方向而去。
越往西方去，出了西州地界更远处便出现了一处处的山脉。
吹在脸上的风也开始冷了起来。
已经渐渐可以看到一些绿色的植被，很零星看起来不是很多。
大牛骑在马背上用望远镜四处张望着，就算是有山脉，这些山脉上也看不到什么植被。
都是一座座光秃秃的土丘。
王玄策对大牛说道：“吐蕃的拉萨旁有一座雪山，应该就在我们的西南方向，你能看到吗？”
大牛看着望远镜朝那个西南方向看去，“望远镜要看到目标也要在视线的范围内，人看不到的东西望远镜也是看不到的。”
王玄策对大牛手中的望远镜兴趣寥寥也不是这么多神奇。
整个西域三十六国的分布都是围绕巨大的沙漠。
沙漠的中心是没有国度的。
西域和吐蕃被一座大山相隔，大山以北就是西域，大山以南就是吐蕃，大山的以西就是波斯天竺和大食。
这座大山之西就是另外一片天地。
老师在地图上还给这座大山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喜马拉雅山。
喜马拉雅山隔绝了东西方，喜马拉雅山脉向东延伸就是吐蕃与西域的一道分界线。
西域以北还有一座山叫做天山。
西域就在这两道山脉的中间。
如今身处西域，大牛现在可以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巨大。
“报！”
斥候的来报打断了大牛的思绪。
“前方发现大队高昌国兵马。”
王玄策和李恪相看一眼，“这应该就是高昌国派来攻打西州的大军了。”
李恪说道：“没想到他们距离西州已经这么近了。”
王玄策低声说道：“先绕开他们，我们先去高昌，倒要看看这个高昌国王哪里来的底气，来攻打西州。”
李恪咧嘴笑了笑点头，“好！”
队伍改变方向，绕开对方的大军朝着高昌国而去。
行进了两天，当四周的绿色植物越来越多的时候，也就到了高昌国地界了。
一路行进到了夜里。
这里的土地不像是西州那样的沙化，脚下踩着很硬，像是真正的泥土，不像是沙子。
大牛裹紧身上的衣衫，这里的夜很冷。
清冷的月光下，把地面映照得一片雪白。
坐在一处高坡，大牛看着天上的圆月，来到西域已经有一个月多月了。
现在的关中应该已经隆冬时节都下过雪了吧。
这里的月亮很圆也很大，也不知道老师他们看到的月亮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见大牛注视着月亮，王玄策也走上高坡说道：“想家了？”
大牛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想了，不过我在吐蕃要做很多事情，忙完了西域的事我还要去一趟吐蕃。”
王玄策笑呵呵拍着大牛的肩膀说道：“到时候我帮你。”
说完王玄策又看向不远处坐在篝火旁的蜀王李恪。
大牛低声说道：“这一次来西域，陛下的意思是要接蜀王殿下回去，我也和蜀王殿下说了。”
王玄策收紧着自己的衣衫也说道：“他却只字不提，可能是想打下一份军功再回关中吧。”
队伍休息一晚，天一亮就拔营来到了高昌国的一处边城。
这座边城不是很大，城墙是用土夯起来的。
很简陋，让人觉得一推就会倒。
李恪神情纠结地看了这座城许久，还是打算动手，动手前嘱咐道：“切莫伤及平民。”
王玄策点头，带着几百个护卫队成员，朝着这座小城策马而去。
大牛站在李恪的身边，远远瞧着王玄策带着人开始攻城。
攻城的方式很简单，也很直接。
就是直接杀到人家门口，低矮的城墙很容易攀爬。
而且守军也是寥寥无几，几乎不用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个小城。
李恪带着上前的时候，王玄策已经把这里的守军全部押在了城前。
一共三百多个守军，一个个很狼狈地跪着。
王玄策说道：“拿着兵器的都抓来了，还有几个逃了。”
李恪笑了笑，“高昌的边城？形同虚设。”
第六百五十五章 高昌老人
大牛在这座边城看了一圈，这里真的很穷。
西域人似乎对边城这种事情不是很看重。
反而有些放任的态度。
这里甚至不如西州城。
关中的边城反而会好很多。
边城的兵马比边城的百姓还多。
居民穿着破旧的衣服，一个个活得像是乞丐，若是驻扎下来说不定还要护卫队倒贴粮食给他们。
“这里可真破旧啊。”
大牛感慨道。
“西域人和关中人的想法不一样，大唐的兵马很多时候是对外的，除非内乱不然不会把边关的兵马调入关中，就算是当年始皇帝时期，天下纷乱，始皇帝也没有调动边关的兵马，对父皇来说大唐的领土扩张更重要，对西域人来说他们只会想着保全自己，边城百姓的死活对高昌国王来说并没有这么重要。”
李恪看着破旧的城墙说道。
王玄策用西域话拷问了几个守军，“高昌的国王派出了四万兵马攻打西州，高昌国的都城至少还有五万兵马驻守。”
李恪又说道：“十万兵力，对高昌国来说有十万兵力已经很不错了。”
高昌本就是一个小国，兵力和人口都是很有限的，甚至这十万的兵马是不是高昌自己都不好说。
西域的小国国主很多时候都会雇佣西域的一些土匪来打仗。
甚至有时候地位比一些西域的土匪头子还要差。
西域是一个很残酷的地方，在这里没太多尊严。
关中人的兵马夺下了高昌边城的消息，不出两天就传到高昌国王的耳中。
老迈的高昌国王气得砸着眼前的东西，“他们不是在西州吗？竟然还来打高昌了？”
关中人让高昌国王此刻又气又着急。
站在高昌国王身边的妩媚女子说道：“尊敬的国王，不过是一千多个关中人而已，这些人里还有关中陛下的儿子，松赞干布来信说过是当今蜀王殿下。”
听着身边女人的话语，高昌国王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侍卫与谋士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妩媚的波斯女人对高昌国王来说的地位很重要。
妩媚女子接着说道：“国王，不如先把蜀王殿下拿下，到时候和要挟关中的陛下给我们更多的好处。”
美人在侧高昌国王又来了精神，“好！就这么办。”
泾阳护卫队继续朝着高昌的都城挺进。
高昌国并不大，在西域也不过是小小一块地。
不过高昌也是西域很有名的国度，自从西突厥因为战争耗完了人口和国力，高昌国在西域的地位越发高了。
斥候带着两个西域人来报，“蜀王殿下，抓了两个前来投诚的西域人。”
两个老头子被带到队伍面前。
李恪看着两个老头。
“敢问可是关中的蜀王殿下。”
对方先用关中话开口问道。
“没想到还有西域的老头会说关中话。”王玄策很有兴趣地说道。
“每年关中的元年，我们都会离开西域去关中向大唐的陛下的朝贺，我们去过长安几次，也会和关中人做一些玉器买卖的生意。”
李恪颔首问道：“即然你们能去长安朝贺，你们是高昌国王座下的人？”
“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这个西域老人说道：“曾经高昌国王小时候，是我们扶持的高昌国王，只是西突厥落寞之后，高昌国王越发自大，加之远方的大食人给高昌国王送了一个波斯女人。”
“现在的高昌国王已经完全被那个波斯女人迷惑了，我们也劝过高昌国王，他口口声声说那个女人不过是他的玩物，但是现在看来高昌国王已经成了这个女人玩物，她让高昌国王征讨西州也是为了她自己想要的财宝。”
听着这两个老人的交代，似乎高昌的问题挺大的。
西域老人跪在地上说道：“我们本意不想冒犯蜀王殿下，知道蜀王殿下在西州更是劝高昌国王不要冒犯蜀王殿下，以及诸位关中的战士。但现在的高昌国王已经被那个可恶的波斯女人控制了，自高昌国王发动征讨西州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便被赶了出来。”
正说着两个西域老人老泪纵横，“这一切都是高昌国王和那个波斯女人的决定，与高昌的子民无关，还请日后大唐不要怪罪高昌的子民，若要怪罪，就让高昌国王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
“我们去过长安，知道长安的繁华，知道大唐的强大，高昌国王并不知道，那个波斯女人也不知道，他们的自大迟早毁了现在的高昌。”
王玄策拉着缰绳问道：“现在的高昌是一个什么情况？”
“高昌国王派出了两万人已经出发了，说是要来拿下蜀王殿下。”
李恪的神色严峻，看向一旁的王玄策。
王玄策看到李恪的眼神立刻亲自带人去查探。
李恪对这两个老人说道：“你们的话我都记下了，平定高昌之后，我会让你们押着高昌国王去长安谢罪！”
老人连连磕头，“多谢蜀王殿下。”
大牛带着人正在查探周围的情况，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地。
这片土地就连一点杂草都没有。
打开土地，大牛看着地图上的表示，按照老师在地图上做好的标识，这里应该有一片小小的油田才是。
几个泾阳护卫队的队员正在挖掘着，已经挖了两米深了。
“牛将军，好像挖出了一些什么东西。”
大牛闻声看向洞内，看到有不少黑色的东西从土壤中渗出来。
翻身跳入洞中，大牛看着不断从地下渗出来的黑油，确认老师的标识没错，高昌国境内果然有一片小油田。
“不用再挖了，我们先回去吧。”
几人爬出洞口，王玄策带着人赶来，“大牛！赶紧回队伍，高昌的大军就要杀过来了。”
大牛狼狈地从洞中爬出来，“大军？”
王玄策点头，“应该距离这里不远了。”
大牛带着人翻身上马，“高昌国的兵马现在在何处？”
王玄策说道：“已经带人出去查探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蜀王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先避开他们的大军，直取高昌国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