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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执宰大明txt下载     执宰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93.第1293章 跪谏

    “王爷,您让人给杂家传给话杂家就去找您,您何必亲自过来。 ”司礼监的院子里,王振领着几名内侍出来迎接李云天,满脸笑容地躬身说道。

“本王那里冷冷清清的,还是你这里好,人多热闹。”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讲武堂乃军事重地确实不方便宦官前去,所以他就主动来了司礼监。

王振躬身把李云天请进了会客大厅,两人分宾主落座后下人殷勤地上了两杯香茗,然后所有人知趣地退下,很显然李云天这次来找王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副总管,李祭酒的案子拖了这个久,该到了一个了结的时候了。”等下人们退下后,李云天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地望向了王振。

“王爷,皇上已经差人传来了话,杂家会全力协助王爷。”王振闻言向李云天一躬身,面带微笑说道。

说实话,王振近来因为李清正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万万没有想到动了李清正后犹如捅了官场上的马蜂窝,不仅文官集团就连勋贵集团也把矛头对准了内廷。

所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原本勋贵集团坐山观虎斗,坐视内廷与文官集团之间的争斗,可惜这次王振选错了下手的对象,李清正身为大明清流领袖在朝堂上有着崇高的威望,使得勋贵集团因此心生警惕,进而站在了文官集团一边。

毕竟,王振今天能搞掉清流之首李清正,那么下次就能对勋贵集团的某个人下手,这可不是勋贵们所愿意,虽然勋贵集团与文官集团相互间有着不小的矛盾,但他们面对内廷也有着共同的利益,那就是臣权。

因此这样一来内廷就受到了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的夹击,这使得王振不得不疲于应对。

尤其是会昌侯孙忠出面帮李清正说话,使得王振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因为孙忠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孙太后的父亲。

孙太后也觉得李清正的事情闹得有些过火,因此特意找正统帝谈及了此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旁敲侧击地表示希望正统帝尽快解决此案,以免引发朝局的动荡。

正是在孙太后找了正统帝后,最终促使正统帝下定决心吧李云天从朝鲜国招了回来,紧急处理李清正一事。

王振现在最为担心的是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联合起来置他于死地,一旦这样的话那么纵使是正统帝很可能也保不住他的性命,毕竟与大明江山相比正统帝肯定会选择大明江山,届时也唯有用他的命来平息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的怒火。

因此,李清正的案子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王振心里已经感到莫名的害怕和惊慌,他发现自己轻视了文官集团和训诂集团的力量。

李云天的到来使得王振松了一口气,既然正统帝把李云天紧急从朝鲜国调来,那么李云天绝对会平息京城的这次事端,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这个面子肯定要给李云天的,毕竟他们也不希望事情再这么僵持下去。

李云天离开司礼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他已经与王振就李清正的事情达成了一致意见,他并没有返回讲武堂而是赶去了大明门。

此时此刻,大明门外黑压压跪着国子监一千余名监生,原本这些监生只是白天在大明门外跪请正统帝释放李清正,不过在正统帝没有答复他们后年轻的监生们将行动升级,准备一直跪在大明门外直至李清正被释放出来。

对于这些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监生,正统帝对此非常头疼,曾经让国子监的老师们劝他们回去上课,但那些监生为了给李清正请命坚决留在大明门外。

不仅如此,监生们认为正统帝受到了奸臣的蒙蔽,要正统帝清除身边的奸臣,还大明朗朗乾坤。

当然了,监生们口中的奸臣自然指的是内廷的王振等宦官,在监生们些阉人蒙蔽了正统帝,石无恶不作的小人。

为了避免那些监生发生意外,正统帝下令有司衙门的人照顾好那些监生,不过九月的京城天气已经变得寒冷,再加上监生的体质本来就弱,如果那些监生们真的跪一晚上的话肯定不少人的身子都吃不消。

在大明门外,李云天远远地就门前的空地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负责维持秩序的亲军。

“忠王殿下!”当立在外围的亲军一众护卫簇拥着走来的李云天后,不由得惊讶喊道,李云天身上的那套黑色的蟒龙袍远远地就表明了他的身份。

随后,沿途的亲军潮水般向两边闪去,给李云天让出了一条通道来,目送李云天向大明门行去。

大明门外不仅跪满了监生,同时也聚集了众多的文武权贵,内阁首辅杨溥礼部尚书胡滢以及英国公张辅等人悉数到场,想要劝说那些监生回去可没有丝毫的效果,因此唯有无奈在立在一旁低声交谈着,显得十分无奈。

“恳请皇上清除奸佞,释放祭酒大人。”还没等李云天走近,就听见监生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恳请皇上清除奸佞,释放祭酒大人!”随即,跪在那里的监生们一以头触地,齐声高呼。

李云天闻言眉头皱了皱,从“清除奸佞”四个字上,他知道这些监生们已经触犯了大忌,显而易见这个奸佞指的是正统帝身边的宦官,可宦官是替正统帝办事的,如果那些宦官是奸佞的话正统帝又是什么呢?

正面无表情与人说着话的张辅最先云天,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会出现在这里,连忙领着周围的勋贵迎了上去。

张辅这一动立刻引起了不远处杨溥和胡滢等人的注意,望见李云天后也纷纷赶到惊讶,一起走上前迎接李云天的到来。

“忠王,你来的可正是时候,这些后生实在是太倔了,非要在这里跪谏。”张辅来到李云天面前,叹了一口气后望向了跪在那里的监生,脸上的神色十分无奈。

张辅阅历丰富,自然清楚这些监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十有**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暗中鼓动,想要以此来向正统帝施加压力。

很显然,张辅并不赞同用监生向正统帝施加压力的做法,但他也无可奈何,他是勋贵而监生属于文官集团的阵营,因此他唯有选择旁观,另外那些监生很显然更相信文官,他要是多言的话反而会使得那些监生误会。

“忠王。”杨溥和胡滢等人这时也来到了李云天的面前,向他拱手行礼。

“这天寒地冻的,这些监生如果在这里待一晚上的话明天肯定要病倒一片。”李云天向丈夫杨溥和胡滢等人拱手还礼后,微微皱着眉头望向了那些跪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的监生。

“王爷,我们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可他们就是不肯离开。”杨溥闻言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也不赞同监生伏阙上书,要这样做的话也应该是朝廷里的那些各大部院的官吏。

显而易见,京城的各大部院衙门的官吏们很清楚在大明门跪谏的后果,一旦惹怒了正统帝搞不好小命都丢了,毕竟现在正统帝虽然年幼但毕竟不是可以任人糊弄的孩童,冲动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没人能知道。

况且,李清正的案子还在审理当中,文官集团现在还没到了跪谏的那一步,要知道跪谏通常与逼宫是同义词,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由于李清正是国子监的祭酒,因此由那些监生们出面向正统帝求情最为妥当,因为这些监生不是官吏,所以正统帝反而不少进行处置,以免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这些监生的书都白读了。”李云天闻言眉头再度皱了皱,沉吟了一下抬步走向了大明门。

此时此刻,跪在那里的监生已经知道李云天来了,纷纷抬头望向了李云天,脸上无不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监生们知道李云天与李清正有着不错的交情,如今李云天来了那么李清正肯定就有救了,一定可以劝说正统帝清除那些蒙蔽其的奸佞之徒。

“忠王,你可要救祭酒大人,他被奸人所害,危在旦夕。”跪在监生最前方的是一名文质彬彬的青年,见到李云天后双目含悲地高声说道,嗓音有些嘶哑,如果李云天没有听错的话刚才的口号就是他喊的。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名叫李贵,江南人氏,是李祭酒的得意门生。”李云天打量了那名青年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年初的时候本王去国子监找李祭酒,是你给本王端的茶,由此可见李祭酒对你颇为器重。”

“王爷能记得小人,小人倍感荣幸。”李贵闻言怔了一下,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激动的神色,以头触地说道,“请王爷救祭酒大人。”

“请王爷救祭酒大人!”听闻此言,跪在后面的监生们异口同声地喊道,皆以头触地。

“本王问你们,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何处?”李云天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监生,然后伸手指着身后的大明门问道。

“回王爷,这里是紫禁城的宫门。”李贵对李云天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奇怪,闻言抬头回道。

“按照大明的律例,入夜后皇城四门关闭,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李云天面无表情地望着李贵,“本王问你,你们以何身份出现在皇城之中?”

“王爷,朝廷有宵小作祟,我等虽无官职既然蒙圣上的恩泽得以在国子监饱读圣贤之书,此时必当为国效力,为君分忧!”李贵怔了怔,感觉到李云天的语气有些冰冷,连忙正色回道,如果按照规矩的话他们这些监生不被抓进大牢也会被赶走,皇城岂是那么容易待的地方?

“宵小?”李云天见李贵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于是冷冷地盯着他说道,“本王问你,与京城各大部院衙门的堂官相比,你自认为如何?”

“不及百分之一。”李贵虽然恃才傲物,但却不敢与各大部院衙门的堂官相比,因此恭敬地回道,那些堂官不但进士出身而且威望甚高,他根本就没办法与之相比。

“既然如此,为何堂官们都没发现朝堂上有宵小之辈,你们却言之凿凿地喊着清楚皇上身边的宵小,难道这些堂官们都不如你们?”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神情冷峻地盯着李贵道。

“王爷言重了,我等绝无此意。”李贵见李云天目光犀利,气势凌人,额头上禁不住渗出了冷汗,连忙尴尬地说道。

李云天说的没错,虽然文官集团和内廷显得斗得很凶,但却没人敢明着说王振等人是宵小,单从王振抓李清正这件事情上来说,王振实际上并没有做错,李清正确实是动了国子监的那些官木,只不过王振小题大做了而已。

因此,朝廷里的那些官员给正统帝的上疏中都是替李清正求情,而没人说他李清正无罪,至于说王振是宵小之辈,也只是官员们私下里发发牢骚,明面上可没人这么说,比较容易犯忌讳。

“李祭酒如果知道你们为了他在这里跪谏皇上,想必心中万分失望。”

注意到李贵额头上的汗珠,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后语气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枉你们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之书,难道不知道雷霆雨露皆为皇恩的道理,岂能因为李祭酒入狱就跪谏皇上,这与逼宫又有何异?难道你们认为皇上不会秉公断案?”

“王爷言重了,我等万万不敢有此心思,请王爷明察。”李贵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伏在了地上,李云天所言字字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请王爷明察。”李云天刚才的那番话中气十足,再加上现场鸦雀无声,故而跪在那里的监生都听见了,不约而同地高声喊道。

他们跪谏之前就想到了此举会惹正统帝生气,但认为他们的行为是忠君爱国的正义之举,故而并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可谓视死如归,想要丹青留名。

可如今李云天的一番话就把他们跪谏视为了逼宫,并且还冒犯了正统帝,这可与他们先前所想不同,心中自然感到惊慌。

1294.第1294章 探听虚实

    “李贵,本王知道你们都有着一腔热血,想要报效国家,为国效力,为君分忧,为民造福,但生性太过鲁莽,无法辨清是非黑白。 ”

望了一眼黑压压跪在面前的一众监生,李云天的语气再度缓和了下来,沉声说道,“本王想起了一个故事,现在准备讲给你们听听。”

“一辆马车失去了控制从山坡上冲下来,两条岔路摆在了车夫的面前,一条岔路上有五个人,另外一条岔路上有一个人,车夫必须选择一条路。”

说着,李云天低头望向了跪在面前的李贵,“如果是你,你会选哪条?”

“选有一个人的那条路。”李贵有些不明白李云天的话,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道,在他然救五个人的性命自然要大过一个人的。

“那好,本王再问你,同样也是一辆冲下山坡的失控马车,前方的路上有五个人,车夫的身旁坐着一个人。”

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不动声色地再度提出了一个假设,有条不紊地问道,“如果车夫将身边的人推下车就能阻止马车撞向前方路上的五个人,但下车的人必死,你会怎样做?”

“这……”李贵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抉择,他可不愿意把人推下车。

“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会怎样做?”见李贵一时间语塞,李云天抬头问向了现场的监生,想听听他们的答案。

监生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士子岂能动手去杀人?因此可做不出来把人推下马车的事情。

“王爷,如果非要有一个人下车才能阻止这起车祸的话,那么学生愿意自己跳下马车。”良久,一个声音忽然从监生中响起。

“刚才谁说的?”李云天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高声喝问道。

“回王爷,是学生。”这时,一名监生从人群中伸出了手。

李云天抬头望去,只见那名监生身形有些消瘦,想要站起身但由于跪得太久了踉跄了几下没能站起来。

“虽然你的回答是一个答案,但是却跳出了本王这个问题的范畴。”李云天见状向那名监生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不用起身,随后向跪在那里的监生宏声说道,“单从结果上来都是死一人救五人,但经过却有云泥之别。”

“本王希望诸位能仔细琢磨一下本王所说的这个故事,本王知道大家都想救李祭酒出诏狱,但在本王谏实属下下之策。”

说着,李云天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皇上对李祭酒的事情十分关注,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大家还是请回吧,莫要惊扰了皇上的圣驾,也让诸位大人能回家歇息。”

“有劳王爷。”李贵闻言沉吟了一下后向李云天磕了一个头,然后转身招呼跪在那里的监生,“皇上一定会给祭酒大人一个公道的,大家先回去吧,免得惊扰了圣驾。”

当李云天一开口,李贵就知道今天晚上他们在这里待不住了,很显然李云天反对监生们在大明门外跪谏。

既然李贵说不过李云天,那么唯有按照李云天说的去做,尤为重要的是他和那些监生相信李云天不会让李清正受了委屈。

因此,听了李贵的招呼后,跪在那里的监生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捶打着已经发麻的双腿,他们从早上一直跪到现在腿部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李云天见状挥了一下手,周围的亲军连忙上前去搀扶那些监生,把他们送回到京师国子监。

与此同时,李云天让国子监的厨房开了灶火给监生们做饭,这些监生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不仅如此厨房还烧了姜汤给监生们取暖,医官也送来了治疗风寒的药让监生们喝下,免得他们感染了风寒。

就在监生们返回国子监的时候,李云天把杨溥和胡滢两人请去了讲武堂,为了解决李清正的事情他需要得到杨溥和胡滢的支持。

“忠王,你要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督审李祭酒?”讲武堂的会客厅里,杨溥和胡滢一脸惊讶地望着李云天,没想到李云天竟然会介入李清正的案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京城的这场乱局是由李祭酒而已,因此还是要从李祭酒这里结束。”

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国子监彝伦堂前的那些古树由元代的理学家国子祭酒许衡所种,迄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李祭酒终究是砍了那些数的树枝,如今被人抓住了把柄理应把事情查个清楚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还他一个公道。”

“李祭酒之所以会动那些古树,是因为弃其阴翳妨诸生班列,故而稍命伐其旁枝,可王振却诬陷李祭酒私伐官木为家用,实在是可恶。”

胡滢闻言不由得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一脸怒容地向李云天说道,“李祭酒高风亮节,是朝中百官的典范,其名声如何能让那个阉狗给坏了!”

“王爷,你有所不知,王振竟然让李祭酒戴枷顶着烈日跪在国子监门前示众三天,可怜李祭酒要承受这样的羞辱,整个国子监的监生们哭声一片,惊动了京城朝野。”

杨溥也跟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对王振颇为不满,“当时有一名监生想要代李祭酒送行,结果被王振手下的爪牙差一点打死。”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既然让本王督办此案,肯定会还李祭酒一个公道。”李云天也听说了当时的事情,闻言开口安慰杨溥和胡滢道。

王振为了震慑朝廷的文官集团,在查证李清正让人伦堂门前古树树枝后,立刻让锦衣卫的人将其戴枷示众三天,结果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国子监的监生们为此出离愤怒。

不过,王振低估了李清正在朝堂上的地位,最终促使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之间的联合,一起对抗内廷,使得他感到无比郁闷。

在李云天当李清正被戴枷示众三天后王振实际上已经达到了向文官集团以及勋贵集团示威的目的,只不过王振有些贪心想乘胜追击把李清正给拿下,故而四处搜罗李清正的罪证,以致于遭到了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的猛烈反击,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为了避免事态朝着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王振现在心里非常期盼李云天能把京城的事态给平息下来,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对抗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硬拼的话倒霉的肯定是他。

“那就有劳王爷了。”

杨溥和胡滢本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王振,但李云天既然已经介入了李清正的案子,那么两人知道这场搅动了整个京城的风波到了落幕的时候,故而对视了一眼后向李云天微微一躬身。

李云天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杨溥和胡滢代表了内阁和六部的文官,只要两人点头了那么文官集团就不会与内廷再斗下去。

第二天一早,李云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去正。

与李云天先前所想的一样,虽然身陷牢狱但李清正的精神显得很好,他进入牢房的时候李清正坐在铺满了干稻草的床上翻阅着手里的一本古籍,神色专注好像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在另人闻风丧胆的诏狱里。

“王爷,下官就知道你会从朝鲜国回来。”见到出现在眼前的李云天后,李清正并没有显得有多意外,微笑着起身相迎。

“本王也不想回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李云天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随后伸手在鼻前扇了扇说道,“这里的味道真难闻,你还住的惯吗?”

“王爷,下官已经来诏狱数次,早已经熟悉里这里面的一切。”李清正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身为朝廷清流领袖李清正可没少得罪过皇帝,当年还以为在洪熙帝病重时上了一道慷慨激扬的谏言“气”死了洪熙帝,因此差一点死在了诏狱里,故而他对诏狱并不感到陌生。

“李祭酒,你可知道这些天来国子监的监生们伏阙上书想要让皇上放了你?”李云天可没李清正的那番洒脱,以手掩口问道。

“那些傻孩子,他们这样做岂不是在逼宫!”李清正闻言怔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然清楚伏阙上书的危险,些监生被人给利用了。

“他们本来想在大明门外通宵跪谏,不过被本王给阻止了,本王觉得你的案子并不复杂,只要对症下药就会真相大白。”

李云天从李清正的神情上知道他也不希望监生们去跪求正统帝,于是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此案将由本王陪审因此你大可放心,本王不会让锦衣卫的那些人刁难你,届时你只要据实讲来即可,本官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1295.第1295章 一场闹剧

    “据实而言?”

李清正听了李云天的话后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王振为了置他于死地根本就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不仅认定了他私伐树木回家私用,而且还处心积虑地寻找他在国子监违法乱纪贪污受贿之事。

“李祭酒,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等真相大白之日李祭酒就可一吐胸中怨气。”李云天知道李清正心里感到憋屈,于是微笑着开口安慰道,作为朝廷清流领袖这点儿冤屈李清正应该能够承受。

“既然王爷都不辞辛苦赶了回来,下官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李清正闻言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虽然他并不清楚外界的局势但如果李云天从朝鲜国赶回来的话,那么意味着京城的形势已经非常糟糕,他可不想使得事态更加复杂。

“李祭酒大量,本王佩服。”李云天早就知道李清正识大体,于是笑着向李清正一拱手说道。

“王爷言重了,下官只是顺应时局而已。”李清正闻言连连摆着手,其实他更钦佩李云天,不仅要忙于国家政务还要缓和朝堂上的势力争斗。

李云天没有在诏狱里久留,与李清正寒暄了一番后就告辞离去,要想平息内廷和文官集团勋贵集团的这场冲突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各方面的利益关系都要兼顾到,因此他还要与那些文武权贵进行磋商,不能仅仅依靠杨溥和胡滢。

由于内廷和文官集团勋贵集团之间的这场冲突越演越烈有着失控的危险,故而不仅王振,京城的文武权贵也纷纷对此感到担心,即便是他们能除了王振但绝对会激怒正统帝,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随着正统帝年龄的增长,其君威也日益增加,使得朝堂上的那些元老重臣们不得不重视起来,说到底正统帝才是大明的主宰。

李云天的到来无疑给了内廷和文官集团勋贵集团一个台阶下,使得大家可以体面地结束这场濒于失控的冲突。

说实话,李云天对于这种在各方势力间的斡旋感到非常无奈,他现在正忙着朝鲜国的事情,哪里有精力去理会京城的这些尔虞我诈?

在李云天两天来的调和下,京城的紧张局势得以遏制,内廷和文官集团勋贵集团之间剑拔弩张的对立局面逐渐消散。

为了表示出双方的诚意,锦衣卫北镇抚司和刑部相继释放出了因为李清正一案而被抓的那些人,这使得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李清正一案缓缓落下了帷幕。

几天后,锦衣卫北镇抚司正式开堂审理李清正私伐官木一案,此案由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马顺亲自审理,李云天和王振奉御命督审。

其实,李清正的案子非常简单,不过是国子监彝伦堂前的古木树枝太过茂盛到了修剪的时候,否则就影响到了监生们的学习,故而李清正就让人剪掉了过多的枝节,然后把那些剪掉的树枝拿回家当柴烧,毕竟古代做饭还是用的柴木。

至于李清正在国子监违法乱纪的事情,虽然王振费尽心机进行查找可依然一无所获,要知道李清正这个清流领袖可不是徒有虚名的,首先就是清廉,否则也不会把那些废枝节拿回家当柴烧了,不要说京城里的那些部院堂官,就是稍微有点儿权势的小官都不屑如此做。

虽然此次李清正的案子是马顺审理,但李云天作为督审提出了许多建议,而这些建议对审案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

例如,李云天请来了皇家园林的工匠,这些工匠在树木花卉的培植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以此来判断国子监彝伦堂的那些百年古木需不需要修剪。

如果换做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来审案的话肯定不会想到这一点,而且他们也不会这样做,很显然这样的话将给李清正开脱。

对此王振也感到有些无奈,归根结底他这次对李清正下手的理由太过牵强,如果细究的话根本就站不住脚,因此他也不准备拿这件事情去整死李清正,否则就是对文官集团明目张胆的挑衅了。

事到如今王振对李清正一案的发展非常满意,李清正不仅戴枷在国子监示众三天,而且还逼得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不得不联手来对付他,实际上他已经达到了整治李清正的效果,向外界展示出了实力。

经过李清正的案子后,王振的势力无疑会得到迅猛的发展,京城中那些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官员在见识到了王振有着与文官集团勋贵集团相抗衡的力量后肯定会投靠他,这样一来内廷的势力将得以发展壮大。

而且,王振现在正在积极地拉拢朝廷的官员并且利用司礼监批红的特殊权力在朝廷各大部院衙门安插亲信。

由于李清正所犯的案子案情实在是太过简单,以致于仅仅用了短短一上午马顺就审完了案子。

根据皇家园林工匠以及国子监杂役监生老师等人的证言,马顺判决李清正命人裁剪古木茂盛枝节的行为是为了国子监正常的教学秩序,李清正身为国子监祭酒这样做并无不妥。

只不过,李清正不应该将那些剪下来的树枝带回家中作为柴薪,这使得外界对此极其容易产生误解,认为其以此谋私。

故而,马顺判决李清正在国子监官木私伐一案中无罪,但需缴纳所用被伐古木枝干的费用,毕竟国子监里的树木属于朝廷的官木,即便是修剪的枝叶也不能擅自拿回家中。

与此同时,当时负责处理李清正一案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百户因为没有弄清实情就让李清正戴枷示众,故而被马顺撤职查办。

其实,谁都知道那名百户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要是没有王振首肯的话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吃饱了撑的敢如此对待李清正!

不过既然要想了结李清正的事情,那么就必须需要一个替死鬼来给李清正戴枷示众的事情背锅,只有这样双方才能有一个台阶下。

堂审完后,被判决无罪的李清正被当堂释放,聚集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外的监生们闻言顿时齐声欢呼,莫名兴奋。

李云天亲自把李清正送到了等候在院门外的马车上,目送监生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马车离开后无奈地笑了笑,在他清正的案子完全就是一个闹剧,同时也彰显出了京城局势的复杂。

由于那名倒霉的百户“犯”下了一个如此重大的失误,因此被降了一级后“逐”到了锦衣卫南镇抚司任职,也算是脱离了京城这场是非漩涡。

随着李清正一案的结束,李云天没有在京城久留,只参加了随后恢复的大朝后就起程赶往天津港,朝鲜国的事情如今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必须要前去坐镇。

况且,从九月份开始海上就逐渐多起了风浪,李云天提早一天抵达朝鲜国那么海上旅途就会多安全一分。

正统帝本想让李云天过了年再去朝鲜国,虽然这次李清正的事情平息了下去,但内廷和文官集团乃至勋贵集团的争斗肯定还会继续,这意味着京城的局势依旧不会太平。

可惜朝鲜国的局势也非常紧张,随着金宗瑞和崔闰德的到来,李珦和李瑈两派势力将爆发殊死的争斗,因此汉城需要李云天前去坐镇。

与京城的形势相比,很显然汉城的局势更加紧急,在李云天振已经通过李清正一事达成了目的,短期内王振不会再掀起大的事端,而文官集团也没必要现在去找王振的麻烦,这使得京城的局势大体上处于平稳。

作为大明的天子,正统帝应该学会驾驭朝堂上的局势,而不是想着把麻烦交给李云天,这对他的成长有着非常大的好处。

不过李云天有一个担心,那就是随着文官集团与内廷之间的争斗,正统帝对内廷的依赖将增加,这在他不是一个好兆头,会使得内廷的权势越来越大逐渐打破京城官场上的势力均衡。

虽然心中感到担忧但李云天现在也无能为力,鉴于文官集团给正统帝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内廷成为了正统帝用来对付文官集团的一个武器,他只能静观其变不能介入其中,否则恐怕会使得正统帝对他心生芥蒂,毕竟正统帝已经不是无忧无虑的孩童,已经开始为巩固皇权做准备。

天津港。

明扬号三桅战船静静地停在码头,它原本停在仁川港,李云天乘船离开仁川港后不久它就来了天津港,准备把李云天送回朝鲜国。

“这是刚送来的急报。”就在明扬号三桅战船快要开动的时候,一匹快骑冲到了码头,马上的骑士跳下来把背在身上的一个圆柱型长筒用尽全身的力气扔到了甲板上,冲着甲板上的士兵大喊道。

随后,那名骑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甲板上的士兵拾起了圆柱型长筒后一是讲武堂用来传递情报的“信筒”,于是连忙向上级武官禀报。

“王爷,这是从倭国传来的急报。”不久后,一名少校武官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封来到了李云天所住的舱室,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李云天高声禀告。

“倭国?”李云天有些意外地睁开了双目,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能收到倭国的消息,按照讲武堂的流程外地来的情报要先送到京城的讲武堂,然后再由讲武堂往下分发。

这意味着李云天前脚刚离开京城,后脚急报就送进了讲武堂,讲武堂又赶忙派人马不停蹄地送来了天津港,终于赶在李云天离开前把急报送到了明扬号上。

李云天觉得倭国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除非是那边闹出了大动静,于是连忙拆开信封查信上的内容。

“好!”等信,李云天禁不住一掌排在一旁的桌面上,口中大喝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

就在七月中旬,倭国一直处于对峙状态的东军和西军终于在京都打了起来,山名持丰和西川胜元各调援军前来京都参战,使得京都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至于山名持丰和细川胜元这次冲突的原因,自然跟争夺幕府的权力有关,李云天并不关心双方为何打起来,重要的是双方已经开战,这可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

等到山名持丰和细川胜元打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就是大明介入倭国这场内乱的时机,届时大明将爆发立国后最大规模的海外战争,李云天可没想过那些倭人会老老实实的投降。

得知山名持丰和细川胜元终于打起来的消息后,李云天心里终于可以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他等这一刻实在是太久了。

山名持丰和细川胜元这么一打不仅将使得倭国陷入内乱中,同时也将使得山口惠子趁机壮大势力。

由于山名持丰和细川胜元的势力相差不大,故而这场东军和西军之战必将沦为持久战,这个时候就凸显出了后勤物资的重要。

山口惠子虽然只是一个资历浅薄的大名,但她有着倭国其他大名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李云天对她源源不断的支援,届时粮食和钱财将成为山口惠子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两个最强大的武器。

尤其是粮食,严格说起来倭国的经济形势比朝鲜国还要糟糕一些,由于物资匮乏的原因倭人只能以海里的鱼虾果腹,普通百姓很难吃上粮食,这就使得倭人营养不良,身材矮小,连高丽人都比他们要高。

因此如果山口惠子挥动粮食这个王牌武器的话,恐怕会使得对手无力招架,毕竟谁都想吃到香喷喷的饭团,山口惠子仅仅凭着这一杀手锏就能扰乱对手的军心。

如果说粮食是山口惠子杀手锏的话,那么山口惠子就是李云天对付倭国的杀手锏,值得一提的是山口惠子手下的士兵有六成都是出身大明的百姓,这将成为李云天在倭国最强有力的依仗。

1296.第1296章 有恃无恐

    十月初,汉城迎来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很快就使得汉城银装素裹,成为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李云天推开窗户,一股凉风顿时迎面袭来,使得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随后往手上哈了哈气。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屋里由于烧着两个炭盆,因此房间里还是异常暖和,这还是李云天第一次在朝鲜国过冬,天气比北京城冷多了。

由于朝鲜国冬季多风雪,而且气温寒冷不适合劳作,故而一入冬后朝鲜国各个地方都安静了下来。

“相公,好大的雪呀。”红鸾走到了李云天身旁,望着从天空坠落的鹅毛大雪感慨了一句,在她的印象里她在北京城这些年都没遇见这么大的雪势。

“这种雪在这里很常见,一到冬天朝鲜国的道路时常就被积雪掩埋。”李云天闻言微微一笑,望着漫天的雪花说道,“如今各地的赈济粮食已经到位,这个冬天百姓们是能熬过去了,待开春后一播种,朝鲜国被战争夺去的元气将逐渐恢复。”

“相公,你准备何时见金宗瑞,他已经登门求见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红鸾闻言禁不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后莞尔一笑,娇声问道。

自从金宗瑞来到汉城后李云天一直晾着他,这使得金宗瑞心中忐忑不安,毕竟现在李云天掌控了朝鲜国的政局,他即便是心中再厌恶李云天也要与李云天打交道。

尤为重要的是,东北六镇的朝鲜兵还等着粮食过冬,因此就算金宗瑞能拖下去那么东北六镇的朝鲜兵也等不了了。

“相公现在不能见他。”李云天知道金宗瑞想要见自己,闻言向红鸾笑了笑,“自从相公化名李先生跟他做了生意后,相公就不准备在汉城的局势平定下来前见他。”

“相公,以金宗瑞的为人来想见相公是为了东北六镇士兵的粮食。”红鸾清楚李云天以“李先生”戏耍金宗瑞的事情,忽闪了一下明亮的双眸后说道。

“金宗瑞之所以先前敢以那样的口气回绝相公回汉城的调令,其中并非没有原因。”听闻红鸾提及东北六镇,李云天沉吟了一下把红鸾揽在了怀里,笑着说道,“相公开始也以为他手里没有粮食,不过根据最新的线报他把足够东北六镇士兵吃半年的粮食给藏了起来,因此即便是相公不把粮食给他东北六镇也能撑过今年冬天。”

“相公,金宗瑞有存粮?”红鸾闻言不由得感到颇为意外,没想到金宗瑞还有这一手。

“相公开始也不知道金宗瑞竟然深藏不露,这要多亏咱们在东北六镇安插的探子,在一次与金宗瑞心腹的酒局上探听到了这个消息。”

李云天微微颔首,望着窗外的大雪有条不紊地说道,“早在朝鲜王在世的时候,金宗瑞就秘密存了半年的粮食,每年当新粮运到的时候就把存粮换掉,这样一来使得他手里就多了半年的粮食。”

“没想到他的心机如此之深。”红鸾这下明白了过来,原来金宗瑞早就开始储粮,如今正好可以应对东北六镇的粮食危机。

“早知道这样的话相公就不让他们把粮食送去了!”李云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有些小宗瑞,金宗瑞早就知道粮食的重要故而这才提前储粮,其战略眼光在朝鲜国的将领中出类拔萃。

如果金宗瑞知道他已经把东北六镇的军粮给送了过去,恐怕心中一定会乐开了花,李云天想不到自己无形中就被金宗瑞“算计”了一把。

“相公,难道就这么算了?”红鸾见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着,于是笑着问道,她知道李云天对金宗瑞暗中储粮的事情有些恼火,这样一来就使得李云天给东北六镇送去军粮的事情成为了一个笑话。

“既然他没有对相公说实话,那么相公可不能吃了这个闷亏。”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藏粮的地点相公已经找到,估计这个月内当地的百姓就能加餐了。”

“相公,你准备把金宗瑞藏起来的那些粮食分发给当地百姓?”红鸾闻言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李云天的这个报复的方法绝对会使得金宗瑞欲哭无泪,李云天既给了金宗瑞一个教训同时又收买了当地百姓的民心。

很显然,李云天不会说那些被找到的粮食是金宗瑞的,肯定会以大明的名义把那些粮食分发下去。

等到了那个时候,金宗瑞手里最后的依仗也就烟消云散了,届时他将不得不天的脸色来行事。

“金宗瑞想要跟相公斗,相公就陪他玩玩。”李云天俯身在红鸾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与此同时,汉城金宗瑞的家里。

金宗瑞跟李云天一样,立在窗口望着院中从天坠落的大雪,眉头紧紧皱着,他都来了汉城这么长时间可李云天却始终避而不见,很显然是故意把他晾在一边,想要用粮食来逼他就范。

或许,李云天迟迟不发粮前去东北六镇,是想用粮食来整垮东北六镇的朝鲜兵,使得无粮可吃的士兵们前去投靠对面的明军。

一想到与东北六镇朝鲜兵对峙的明军士兵,金宗瑞的心中就没来由地升起一团怒火,明军仗着有钱对东北六镇的士兵是大力拉拢,令他颇为头疼。

单单伙食待遇一项,东北六镇的朝鲜兵与明军士兵之间就天差地别,辽东明军的伙食待遇比照骁武军而定,士兵吃的比东北六镇朝鲜兵军官的还要好。

尤为令金宗瑞感到可恶的是,明军士兵欢迎朝鲜兵去营地里做客,每次去了那些朝鲜兵都能大快朵颐一番,对明军的伙食是恋恋不忘。

因此,边境上巡逻的东北六镇的朝鲜兵时常到对面明军的营地去蹭吃,双方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亲密,这可是金宗瑞不愿意,他很清楚明军这是在慢慢地向东北六镇的朝鲜兵渗透,以后一旦开战那些朝鲜兵很可能就会叛变。

虽然金宗瑞也想了很多办法阻止边境线上巡逻的朝鲜兵与明军士兵接触,但却没有什么效果,谁让明军的伙食好呢?

至于边境线上负责巡逻事宜的武官,对于手下的士兵去明军营地蹭饭一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愿意干这得罪人的事情。

尤为重要的是,不少武官也前去明军的营地蹭饭,获得了明军武官的热情招待,谁吃饱了撑的去制止这种事情。

金宗瑞清楚边境线上发生的事情,可他对明军这种糖衣炮弹的攻势是有心无力,谁让明军财大气粗舍得撒钱呢。

“爹,已经下雪了,六镇军士的粮食怎么办?”就在金宗瑞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屋里,声音急切地说道。

这个年轻人是金宗瑞的长子金承圭,在礼曹为官,知道东北六镇的朝鲜兵遇到了粮食危机,可金宗瑞却见不到李云天的面因此无法获得粮食援助。

“这个勿需你担心,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金宗瑞闻言扭头望了金承圭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

“爹,实在不行您就给忠王爷服个软道个歉,现如今汉城上上下下的人都以忠王爷马首是瞻,您又何苦与忠王爷作对呢。”金承圭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苦笑,迟疑了一下后开口劝道。

现在就连汉城的百姓们也都知道朝鲜国由李云天掌权,而且都接受了这个现实,那么金宗瑞没有必要再跟李云天对着来,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金承圭已经听说了,自从金宗瑞上次拒绝李云天的调令没有来汉城,首阳大君一系的人就开始准备夺了金宗瑞的兵权。

令金承圭感到惊讶的是,李云天好像并不同意动金宗瑞,否则的话金宗瑞的兵权和官位根本就不能保住。

虽然金承圭不清楚李云天打的是什么注意,但李云天既然没有同意首阳大君一系的人对付金宗瑞,他心中对此还是非常感激的。

想想也是,李云天不仅是大明堂堂的亲王,而且还是大明科举出身的进士,肯定不屑用阴谋诡计来对付金宗瑞。

另外,自从李云天来到汉城后汉城就逐渐恢复了昔日的繁华,百姓们过上了安乐的生活,欢声笑语再度在市面上响起。

虽然金承圭不愿意承认,但李云天治理地方的能力确实令他钦佩,在李云天的治理下汉城短短时间里就展现出了蓬勃的生机,这使得他对李云天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你难道没,他是在收买人心!”听了金承圭的话后,金宗瑞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望着窗外的大雪沉声说道,“你就没有感到奇怪,大明从来也没有派过重臣来咱们朝鲜,为何这次来了一个亲王?”

“爹,您的意思是大明想要吞并了咱们朝鲜?”金承圭闻言大吃了一惊,一脸惊讶地望着金宗瑞,在他鲜国对大明并没有什么价值,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何李云天会来这里?

“这件事情你自己清楚就好,千万不能传到外面,否则就大祸临头了。”金宗瑞没有回答金承圭的问题,神情严肃地告诫道,一旦要是把这种话传出去的话那么可就是自寻死路,污蔑大明亲王的罪名可不是金宗瑞等人所能担待起的。

“爹,东北六镇的军粮不能再拖了,否则会激发哗变。”金承圭自然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要是传了出去可就是死路一条,因此沉吟了一下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军粮的事情爹自有分寸,你勿需多管。”金宗瑞闻言眉头皱了皱,沉声叮嘱金承圭道,他总不能告诉金承圭他暗地里藏了半年的军粮吧。

此时此刻,金宗瑞不由得案子庆幸自己当年抉择的英明,原本他藏那些军粮是为了对付明军,没成想现在倒派上了大用场,否则东北六镇的士兵将在冬季因为缺粮而发生崩溃,李云天此举可谓异常恶毒,利用粮食兵不血刃地就灭掉了东北六镇的兵力

“孩儿告退。”见金宗瑞并不想与他谈论东北六镇的事情,嘴角蠕动了几下后没有开口,很显然金宗瑞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他没法干涉,所以向金宗瑞一躬身后退了出去。

“忠王,你的奸计休想得逞,本将是不会在汉城兴风作浪的!”等金承圭走后,金宗瑞一拳砸在了窗户上,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他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阻挡李云天吞并朝鲜国。

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雪停后李云天领着柳真和红鸾等人在院子里堆着雪人。

“王爷,刚才义禁府传来消息,昨晚有两名涉及李珦案子的人员被冻死!”就在李云天与柳真红鸾玩得开心的时候,云娜快步走到他的身旁说道。

“冻死了?”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微微皱了一下,虽然这场大雪使得气温降到了零下,但义禁府的大牢里堆满了干草,再加上涉案人员的家眷已经拿去了足够御寒的衣物被褥因此怎么可能冻得死人?

“王爷,据属下所知那两个人是因为受刑后受伤太重,昨晚撑不住死了。”云娜低声向李云天禀报道。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案子查清楚,只知道拿那些小卒子撒气,实在是让人失望。”李云天闻言顿时就是一声冷笑,他可是知道李珦一案的那些涉案人员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李稷和黄喜的人为了得到有利的证供没少对他们动大刑,以致于现在死了两个人。

“王爷,既然他们审不清楚,那么要不要咱们接手?”听闻此言,云娜试探性地问道,先前她就没指望柳尚民等人能把李珦的案子查清楚。

“你去,落实那两个人的死因。”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后向云娜说道,准备先礼后兵,让朝鲜国的人无话可说。

“属下这就去。”云娜知道李云天准备介入李珦的案子,于是一躬身后快步离开,找人前去义禁府验尸。

1297.第1297章 请辞

    讲武堂汉城司务处。

“王爷,根据咱们的人验尸结果,那两名死者身上有着众多伤痕,他们并不是冻死,而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亡。”

云娜把手里的一份公文递给了李云天,娇声禀报道,这份公文是她派去的随军医官在查两具死尸后开出的验尸报告。

李云天翻开公文凝神查阅着,公文上详细记载了两名死者身上的伤势,按照随军医官的推断他们是死于内伤,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对尸体进行解剖。

“把这份公文给柳尚民送去。”这份公文,李云天将其合上后交给了云娜,沉声吩咐道。

柳尚民是李珦一案的主审,如今涉及李珦案子的人员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义禁府的大牢,而且身上伤痕累累,这件事情柳尚民肯定要给李云天一个说法。

虽然李云天平常没有介入都李珦一案的审理中,但这并不代表李云天不关心这件案子的进展。

接到李云天让人转交的那份有着两名涉案人员死亡结果的公文后,柳尚民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当那两名涉案人员死去的消息传到柳尚民那里的时候,柳尚民就知道事情要遭了,李云天固然把李珦一案的审理权交给了他,但李珦的案子拖了这么久没有进展不说反而还死了两个涉案人员,这就使得事情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李云天希望柳尚民等人查出李珦和李瑢之间有没有合谋策划那起行刺案,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死人。

因此柳尚民不敢怠慢,连忙把李稷和黄喜找来商议对策。

“领相左相,忠王爷把这份公文送到了这里,意味着他对案子已经非常不满,咱们该如何回复忠王爷?”等李稷和黄喜来后柳尚民把那份公文拿给两人笑着说道。

“依本相来们的当务之急是加快审案进度,好给忠王爷一个交代。”黄喜翻公文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黄喜那两名涉案人员的死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李稷将无法再拖延案子的审理进度,这对李瑈来说大有裨益,从目前的证据来对李珦很不利,大部分的证据都表明李珦与李瑢相互间有勾结。

“世子的案子事关重大,那些人的口供前后不一,因此死两个人实属正常。”李稷自然清楚黄喜的意思,眉头微微皱了皱后向柳尚民说道,“只要如实向忠王爷禀告,他会体谅咱们的难处。”

“领相,本相听说最后一次提审他们俩的人是奉了你的命令,你手下的那些人没对他们做什么吧?”黄喜知道李稷想要淡化这件事情,于是放下手里的茶杯意味深长地问道。

“左相,他们俩被你的人打得遍体鳞伤,本相的手下又岂能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只不过是例行的询问而已。”李稷见黄喜想要咬他一口,于是冷冷地回答。

“领相此言差矣,最先开始对他们俩动大刑的可是领相的人。”黄喜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反驳道,“他们身上的伤绝大部分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领相左相,现在不是追究谁动用刑罚的时候,而是如何来回复忠王爷。”见黄喜和李稷有打嘴仗的可能,柳尚民连忙开口打圆场。

“右相,咱们审案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忠王爷固然耐心再好心中肯定也颇为不满。”黄喜闻言望向了柳尚民,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依本相现在人证和物证都有不如当堂对质为好。”

“左相,现如今那些证供的真实性都没有得到确认,仓促审案难免有失公正,此案涉及我朝鲜的****,岂可大意仓促?”

李稷的眉头皱了皱,冷冷地开口说道,他现在要避免李珦和李瑢当堂对质,很显然那些涉案人员的证供对李珦不利,一旦到了公堂上李珦可就落于了下风。

因此,李稷现在是想法设法地把案子往后拖,想要把那些对李珦不利的证供给一一消除掉。

可惜的是黄喜已经他的目的,也加紧了对那些证供的争夺,当李稷的人通过酷刑拿到对李珦有利的证供后,黄喜的人必当找到当事者让其推翻先前的证供。

正是由于双方对那些证供的争夺,使得案子的审理停滞不前,李珦和李瑢虽然已经在义禁府关押了多日但还没有过堂。

在没有确凿的证供之前,李稷和黄喜都不想过早地接触李珦和李瑢,李稷这样做当然是对李珦的保护,而黄喜则是想一击必中将李珦给拉下马。

可怜的柳尚民被夹在李稷和黄喜之间随波逐流,在强势的李稷和黄喜面前逐渐失去了对案子的掌控权,任由李稷和黄喜在义禁府里折腾。

李珦的案子之所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根源实际上在柳尚民的身上,他既不想得罪李稷也不愿意得罪黄喜,那么也就只能眼睁睁地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展开厮杀,将义禁府搞得乌烟瘴气。

如今李稷和黄喜在义禁府终于玩出了火,使得一夜之间死了两名涉案人员,进而惊动了李云天,这令柳尚民难以就此事向李云天进行交待,归根结底他才是这件案子的主审。

“领相,那些涉案之人不断变换口供,如果按照目前的境况咱们根本无法得出确实的证供,因此不如开堂审理此案让他们进行对质,这样孰是孰非就能一目了然了。”

黄喜清楚李稷的用意,李稷是想要把李珦一案的审理往后拖延,找机会消除对李珦不利的证供,于是冷笑着说道。

在李稷和黄喜的威逼利诱下,那些涉案人员不得不按照两人的意思来提供口供,这样一来就使得案子的审理陷入了一个泥潭,单单证明那些口供的真伪就要花上很大的时间和精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珦一案的审理才会进展缓慢,一直拖延到了现在都没有突破。

“左相,如果不是你的人对那些涉案的罪人严刑拷打的话,他们又岂会被迫改变口供?”李稷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一脸不满地瞪着黄喜说道。

“领相此言差矣,据本相所知是领相的人先对那些罪人动用大刑拷问,使得他们受刑不过改变了先前的证供。”黄喜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道,“难道领相认为只有领相的人才能动用大刑不成?”

“本相的人之所以动用了大刑,是那些罪人说了谎言,本相不过是让他们实话实说罢了。”李稷闻言双目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后故作镇定地说道。

“本相也认为他们的证供有加,这才进行了拷问,结果正如本相所想的那样,他们最终道出了实情。”黄喜可不怕跟李稷打嘴仗,冷冷地把李稷的话给顶了回去。

“领相左相,本相就要去见忠王爷,两位认为本相该如何向忠王爷交代?”见李稷和黄喜有爆发冲突的苗头,柳尚民连忙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的争论,神色无奈地问道。

李稷和黄喜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眉头微微皱着,当务之急是要过李云天这一关,一旦惹怒了李云天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右相,本相听闻忠王爷在大明时审理过众多的要案,每件案子都审理得清清楚楚,既然咱们现在审案陷入了僵局,那么不如请忠王爷审理为好。”

沉吟了一下后,黄喜抬头望向了柳尚民提出了一个建议,随后把目光落在了李稷的身上,不动声色地说道,“领相,世子一案事关重大,交给忠王爷审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左相,世子的案子事关朝鲜的脸面,我等岂能劳烦忠王爷?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李稷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铁青,冷笑着向黄喜说道,“再者说了,忠王爷既然把案子交给咱们了,咱们就应该将其办好,再推给忠王爷的话成何体统!”

“领相,忠王爷乃大明的亲王,朝鲜乃大明的藩属,此案又涉及到世子的声誉,因此由忠王爷审理有何不可?”

黄喜的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瞪着李稷说道,“不是本相妄自菲薄,我等已经审理世子的案子这么长时间但一无所获,外界恐怕早已经在嘲笑咱们这些审案之人无能了!”

“左相,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的话本相已经查清了这件案子,你三番两次地想要置世子于死地,是何居心!”李稷闻言顿时大怒,啪的拍了一下桌面,起身怒视着黄喜说道。

在李稷把案子交给李云天审理是下下之策,对李珦来说完全就是一个灾难,他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

显而易见,如果李云天认为李珦是清白的话也就不会把这件案子交给柳尚民来审理,因此要是让李云天介入了此案,那么李珦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领相想方设法想要替世子脱罪,难道真的以为我等都是摆设,能任由你胡作非为?”黄喜见状也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神情冷漠地高声喝道。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柳尚民见事态不妙,连忙走到怒视着对方的李稷和黄喜中间,伸手隔开了两人,免得两人吵起来。

“本相是主审,要为那两个人的死负责。”随后,柳尚民沉吟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道,“因此,本相已经决定辞去主审一职。”

“什么?”听闻此言,目光冰冷地瞪着对方的李稷和黄喜吃了一惊,纷纷惊讶地望向了柳尚民,万万没想到柳尚民会这样做,如果他辞去主审一职的话有谁有资格来成为主审呢?

“两位大人,本相能力有限,自从成为此案的主审后案情停滞不前,本相心中万分愧疚,心力交瘁,故而准备向忠王爷请辞,请忠王爷委任他人来审理此案。”

柳尚民苦笑了一声,一脸憔悴地向李稷和黄喜解释,他原本就不想成为李珦一案的主审,如今正好可以趁着这次的事件从中脱身。

“右相,你可是主审此案的最佳人选,除了你之外无人能胜任此职。”黄喜率先回过神来,意识到柳尚民想要撂挑子不干了,于是连忙开口劝道。

“右相,如今正值朝鲜多事之秋,你可不能撒手不管。”随即,李稷也跟着劝道。

柳尚民身为议政府的右相,朝鲜国官场上比他官位高的人唯有李稷和黄喜,很显然李稷和黄喜不适合担任此案的主审,否则的话李云天也就不会选柳尚民来主审此案。

因此,一旦柳尚民请辞主审后,主审的位子将空缺下来,因为无人够资格接替柳尚民,难道要堂堂的领相和左相给其打下手?

“两位大人勿劝,本相心意已决。”柳尚民闻言苦笑着摆了摆手,他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李珦一案依旧僵持着,因此他必须要为此事负责。

见柳尚民态度坚决,李稷和黄喜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人与柳尚民同朝为官这么些年,自然清楚他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恐怕很难改变。

况且,这或许是就两名涉案人员之死向李云天交代的唯一办法,这个黑锅除了柳尚民外无人能背起来。

讲武堂汉城司务处,会客大厅。

“柳大人,本王不同意你辞去主审一职。”李云天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地望着坐在下首处座位上的柳尚民,表明了他的意见。

柳尚民在与李稷和黄喜商议后就赶来向李云天请罪,以能力有限为由想要辞去李珦一案主审的职务。

李云天肯定不会同意柳尚民这个时候撂挑子,先不管柳尚民有没有审案的能耐,关键是朝鲜国官场上除了柳尚民之外无人能胜任此职。

“王爷……”柳尚民已经料到李云天会拒绝,因此苦笑了一声,想要向李云天诉苦。

“柳大人,义禁府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案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并不是你的错,是本王的疏忽了。”

不等柳尚民把话说完,李云天开口打断了他,沉声说道,“本王既然给了你主审的位子,那么也要给你主审的权力,从今天李珦一案由你负责,撤掉其他的陪审!”

“这……”柳尚民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不由得一脸惊讶地望向了李云天,李云天这是要准备放权放他在李珦一案上大干一场了。

“本王心意已决。”李云天一伸手阻止了柳尚民开口,神色严肃地说道,李珦一案已经拖了太久,他必须要让李稷和黄喜等人知道他对此感到不满。

柳尚民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脸上充满了无奈的神色,这一下他无法再逃离李珦一案的是非漩涡。

1298.第1298章 喜忧参半

    李稷和黄喜虽然猜到了李云天不会撤了柳尚民主审的职务,毕竟朝鲜国能担任主审的人唯有柳尚民。 ..

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为了巩固柳尚民在审案时的权威竟然会出人意料地撤掉了一众陪审,这样一来他们就失去了对案子的掌控。

与此同时,从李云天的这个举动上李稷和黄喜等人也都清晰地感觉到了李云天对案件审理的不满,否则的话他不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随着失去陪审一职,李稷一方和黄喜一方的人员不得不从李珦的案子里抽身而出离开义禁府。

柳尚民心中非常清楚,李云天已经给他扫清了李珦一案上的障碍,接下来他就要开始正式审理李珦的案子,以给李云天一个交代。

这天上午,议政府的一个厢房。

李稷召集了金宗瑞等李珦一系的高级官员前来议事,虽然他已经不再是案子的主审但在义禁府里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在柳尚民的审理中那些涉案人员所提供的证供对李珦非常不利。

因此,李稷把金总日等人召来商议如何解决目前的这个困军,如果任由柳尚民这样审问下去的话李珦将无法从行刺事件中脱身。

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李珦一案由柳尚民负责,李稷等人已经失去了陪审的资格,因此要想插手的话难上加难,这使得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和压抑。

“金大人,这是东北六镇的紧急公文!”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一名官吏走了进来,把一封公文递给了坐在李稷下首处的金宗瑞。

金宗瑞闻言感到有些意外,在他北六镇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务找他,他预先储存的那些粮食足以使得东北六镇的士兵度过眼前的粮食危机。

等打开那道密封的紧急公文后,金宗瑞不由得怔在了那里,双目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一脸的难以置信。

原来,根据东北六镇传来的消息,明军运来的军粮已经抵达东北六镇的营地,足够东北六镇半年所需,可以安然度过眼下这个寒冷的冬天。

“发生了何事?”见金宗瑞在那里发愣,李稷不由得开口问道,以为东北六镇出了什么大事。

“领相你金宗瑞回过神来,把手里的公文递给了李稷,他万万想不到李云天竟然已经派人给都该被六镇运去了粮食。

“这是好事呀。”李稷文后也吃了一惊,随后就笑了起来,向金宗瑞说道,“误会了忠王爷,该登门向王爷道谢了。”

“下官明白。”金宗瑞的双目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向李稷微微一躬身后说道,不管李云天这样做的目的如何,是真心帮助东北六镇也好,收买人心也罢,他都应该去向李云天道谢。

不过,令金宗瑞感到失望的是李云天这次依旧没有见他,不过他这回比较幸运得以进入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在会客厅见到了柳真。

柳真告诉金宗瑞李云天公务繁忙抽不开身,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代为转告。

金宗瑞此次前来当然是感谢李云天给东北六镇送去的军粮,对于李云天这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心中非常疑惑,弄不清李云天这样做的意图,在他云天坐视东北六镇因为缺粮而崩溃岂不是更好?

由于李云天没有出面,所以金宗瑞并没有久留与柳真寒暄了一阵后就起身告辞,急匆匆离开了讲武堂汉城司务处。

李云天立在一个阁楼的窗前,面带微笑着望着离开的金宗瑞,他知道金宗瑞现在心中充满了疑惑,同时也不无得意,估计在暗中嘲笑李云天使得他白白地得到了明军那批军粮。

不过,李云天相信金宗瑞过一段时间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藏起来的那些军粮将被百姓们给瓜分了,这对金宗瑞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进而失去了与李云天抗衡的物质基础。

十二月初,李珦一案终于取得了重大进展,柳尚民在对涉案人员的证供进行了严格谨慎的审查后,准备让李珦和李瑢过堂。

这立刻在汉城的官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这是李珦和李瑢进入义禁府后的第一次过堂,但谁都知道这次过堂的重要性,柳尚民要对李珦是否与李瑢密谋行刺事件,进而嫁祸李瑈一事做出最后的判决。

李稷和金宗瑞等支持李珦一方的官员们为此忧心忡忡,他们已经从义禁府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李珦此次过堂凶多吉少。

与之相对,李瑈和黄喜等人则暗自感到兴奋,他们自然也清楚义禁府的局势对李珦不利,如今就等着李珦被判有罪,然后李云天会奏禀告正统帝剥夺李珦的世子地位。

只要李珦不再是朝鲜国的世子,那么朝鲜国内就无人能对李瑈构成威胁,李瑈对于继承朝鲜王信心十足。

晚上,一家妓馆。

李稷金宗瑞和赵德等李珦一系官员齐聚在一起喝着闷酒,商量着该如何应对李珦过堂一事。

从目前的形势来珦这次十有**是在劫难逃,李稷等人虽然想尽了办法想要救李珦,但最终却无能为力。

李云天不仅撤掉了李稷和黄喜等陪审,而且也加大了对义禁府的管控,李稷和黄喜等人虽然可以得到义禁府里的消息,但是却无法干涉义禁府里的办案。

因此,事到如今李稷和金宗瑞赵德等人不得不开始未雨绸缪,商议李珦一旦倒台后的事情。

很显然,李珦要是出事的话受益最大的人是李瑈,而李瑈继承王位绝对会着手对付李稷和金宗瑞等人,他们现在必须要想办法进行自保。

事实上,历史上的李瑈在发动癸酉靖难从侄子手里夺取王位后,将对他有威胁的官员悉数清除掉,其中就包括了金宗瑞。

因此,以李稷和金宗瑞等人对李瑈的了解,李瑈继位后为了政权稳固很显然要除掉他们,他们现在必须要进行自保。

“诸位,临瀛大君李璆聪慧过人文采斐然,自幼就受到先王的宠爱,本官觉得可以推举临瀛大君来继承王位。”经过一番无比压抑的沉默后,议政府右赞成率先开口,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

听闻此言,李稷和金宗瑞等人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临瀛大君李璆是朝鲜王的嫡四子,李珦李瑈和李瑢的亲弟弟,自幼通晓音律,在音律方面有着很高的造诣。

不过,李璆醉心于音律,对朝堂上的争斗没什么兴趣,但这对李稷等人来说并不是问题,他们借助的只是李璆的身份而已,再者说了治理国家有他们这些臣子代劳,根本不需要李璆做些什么。

“诸位大人,本官觉得右赞成言之有理,临瀛大君如果能继位的话必将引领我朝鲜繁荣昌盛。”左参赞金莱环视了一眼现场众人,率先开口表达了对赵德的支持,现在他们也只能依靠李璆来翻身了。

李璆不仅是朝鲜王的嫡子而且已经二十一岁,非常适合担任王位。

“可是,首阳大君已经在王位一事上占据了上风,咱们该如何做才能帮临瀛大君?”这时,礼曹判书申商皱着眉头说道,李璆固然是继承王位的绝佳人选,但他们要怎样阻止李瑈在李珦失势后继承王位?

如果找不到合适理由的话,李云天肯定会向正统帝奏报,请正统帝封李瑈为新一任的朝鲜王,届时一切可都晚了。

“本官觉得可以那当年兵乱的事情来做做文章。”申商的话使得现场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再度变得紧张起来,赵德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

毕竟,李云天这次来朝鲜国最主要的任务是彻查当年汉城发生的叛乱,找出究竟是谁弑杀了朝鲜王,而李珦遇刺案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虽然咱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是首阳大君做下的,可现在手里却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申商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由于首阳大君做事缜密,再加上当晚形势无比混乱,故而李云天让人调查了许久但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个时候,一旦李珦被证明与李瑢合谋陷害李瑈,那么李云天很可能会采纳李珦一方在兵乱一事上提供的证供,届时李珦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要首阳大君在此事上有嫌疑,那么忠王爷就不会贸然让其继承王位。”

李稷沉吟了一下,环视了一眼现场的众人后说道,“相对于首阳大君,临瀛大君的身份更为清白,更容易被忠王爷接受。”

虽然李璆的资历和势力比不上李瑈,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没有陷入当年汉城兵乱事件中,这使得他不可能成为弑杀朝鲜王的人,故而由他继承朝鲜王的话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可是,咱们要如何来行事?”申商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问向了李稷。

金宗瑞和赵德等人也不约而同地李稷,想知道他有什么好法子来推动这件事情的进行,进而使得李瑈陷入到弑杀朝鲜王的是非漩涡中。

“除了世子外当晚还有别的人逃离王宫,如果他们肯出来作证的话那么首阳大君身上的嫌疑就无法洗尽。”李稷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世子身边就有当时从主上殿下的宫殿里逃出来的人,这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领相,你的意思是让主上殿下宫殿里的幸存者来指证首阳大君?”赵德立刻清楚了李稷的意思。

“据本相所知,还有一些经历了王宫巨变的人逃出了京城,咱们只不过抛砖引玉罢了,届时只要能找到那些逃走的人首阳大君就将罪责难逃。”李稷双目闪过一道寒光,点了点头后冷冷地说道,他要狠狠地在李瑈的背后捅上一刀。

“如此甚好。”赵德等人闻言纷纷表示了赞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毁坏李瑈的名声,使得李瑈没有那么容易得到李云天的认可。

金宗瑞的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后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色,虽然他并想做这种阴险龌龊的事情但也无可奈何,一旦要让亲明的李瑈继承王位的话那么朝鲜国四郡六镇的兵力可就完了。

因此,金宗瑞唯有支持李璆继承王位,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四郡六镇的朝鲜兵。

“老爷,咸镜道来的急报。”由于兴致不高,故而酒宴结束后金宗瑞并没有像李稷等人那样在妓馆留宿而是选择回家,刚进家门一名家里的下人就拿着一封急件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

“急报?”已经有些醉意的金宗瑞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按理说东北六镇现在已经没什么麻烦,怎会在这个时候又给他送来一份急报。

带着心中的疑惑金宗瑞打开了急报,当报上的内容后脸色刷的就是一变,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可……可恶!”随后,金宗瑞把手里的急报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脸上由于生气变得通红。

东北六镇的这封急报跟金宗瑞藏起来的军粮有关,也不知怎么一伙身份不明的人袭击了军粮所在地的士兵,将军粮一粒不剩悉数抢走。

这还不算,就在军粮失踪的两天后,东北六镇对面的明军忽然向东北六镇所在地的百姓开仓放粮,赈济当地的百姓。

根据负责粮武官的禀告,明军赈济的那些粮食好像就是东北六镇失窃的军粮。

很显然,有能力把那些军粮运走的人除了明军外别无他人,明军不仅抢走了那些军粮而且还用其收买当地百姓的民心,金宗瑞心中当然万分气愤。

可生气归生气,金宗瑞对此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因为在东北六镇的账面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批粮食,这使得他有气也无处可撒。

由此一来,金宗瑞就失去了他赖以依仗的杀手锏,东北六镇的后勤物资命脉将完全掌控在了明军的手里,这使得东北六镇变得非常被动,金宗瑞的心情随之变得异常糟糕。

第1299章 义禁府审案

    讲武堂汉城司务处,会客厅。

    “王爷,此次堂审事关重大,下官希望您能坐镇督审。”柳尚民放下手里的茶杯,向李云天一躬身后微笑着说道。

    柳尚民这次前来拜见李云天是为了即将举行的义禁府堂审,因为要给李珦和李瑢过堂,所以他希望能把李云天请到堂审现场,以减少受到的外界压力。

    “柳议政,本王既然把案子交给了你,那么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审,本王不便再去督审。”李云天自然清楚柳尚民的来意,一边品着香茗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本王会让副官前去听审。”

    “多谢王爷。”柳尚民闻言心中顿时大喜,连忙向李云天躬身道谢。

    他这次来就没指望把李云天请去堂审现场,只要李云天派一个代表前去压阵即可,届时就能镇住李珦和李瑈阵营的官员,免得办案时受到他们的干扰。

    对于李云天口中的“副官”,柳尚民自然知道指的是云娜,如果云娜去的话肯定没人敢在堂审的时候滋事。

    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李珦的案子拖了这么久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近来李稷和赵德等人频繁聚会,看来他们忍不住要出手阻击李瑈,汉城会变得越来越热闹。

    这次义禁府的堂审柳尚民准备把汉城三品以上的官员请来听审,毫无疑问,李珦的案子在汉城万人瞩目,与其让外界暗自揣测倒不如把堂审公开,这样也就能少了许多流言蜚语。

    就在柳尚民审理李珦案子的前一天,谁也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几名自称景福宫宫女和侍卫的男女忽然出现在了讲武堂汉城司务处的大门前,跪在大门前用手举着一份用鲜血写成的状子高声控诉着首阳大君阴谋叛乱,弑杀朝鲜王的恶行。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件事情旋风般传遍了汉城的大街小巷,成功吸引了百姓们的兴趣,使得朝鲜王被杀的话题再度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云天让人把那几名男女带下去审问,很快就从他们携带的随身≡style_txt;信物上知道他们当真是景福宫的宫女和侍卫,当年叛军攻占景福宫时幸运地逃脱,历经艰辛找到了世子李珦。

    这几名宫女和侍卫是李珦指证李瑈发动了弑杀朝鲜王叛乱的最重要证人,可惜的是李瑈手中也有景福宫的宫女、侍卫以及宦官,作证时李珦发动的叛乱。

    如此一来,李云天就没有办法采纳李珦和李瑈所提供证人的证供,很显然他们与李珦和李瑈关系密切,朝鲜王被杀后就跟在了李珦和李瑈的身边,因此所提供的证供有造假的可能。

    事到如今李稷不得不动用这几名来自景福宫的证人来阻击李瑈,即便是李云天不会采纳他们的证供也能把汉城的这淌浑水搅得更浑。

    与此同时,李稷加紧了寻找那些从叛乱中逃生的景福宫的下人,他相信当晚景福宫肯定还有别的人逃出去,因为种种原因藏身于民间,只要找到了那些人他就能反败为胜。

    很显然,李云天更相信那些藏在民间的景福宫人员的口供,只要他们能证实当晚攻进景福宫的士兵是李瑈的手下,那么李瑈就将难逃一劫,临瀛大君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朝鲜王最佳的人选。

    首阳大君府。

    “可恶的家伙,他们竟然如此下作用这种方式来中伤本大君。”李瑈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冷冷地向坐在一旁的黄喜说道,“左相,你觉得忠王爷会中了他们的诡计吗?”

    “忠王爷是何等的英武睿智,岂会中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黄喜沉吟了一下,微笑着回答,“忠王爷信不过大君和世子殿下找来的那些证人,如果他们无法提供新的证人,那么忠王爷是不会理会他们的。”

    “对了,找到那些漏网之鱼没有。”李瑈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想到了什么,神情关切地望着黄喜问道。

    李瑈口中的漏网之鱼指的是当晚从景福宫里逃出去的宫女、宦官和侍卫,他事后清点了景福宫下人的尸体,发现少了一些人,毫无疑问那些人趁乱逃了,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看见的一幕。

    因此,不仅李稷,黄喜也在加派人手四处打探那些藏在民间的景福宫下人,这些下人是李瑈的最大威胁,必须要在他们惹出事端之前除掉。

    “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他们应该是藏了起来。”黄喜闻言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后杀气腾腾地说道,“大君放心,只要有了他们的踪迹,那么他们就不可能活着来到汉城!”

    “那就有劳左相了。”李瑈微微颔首,心中对于未能把景福宫的那些下人赶尽杀绝感到颇为懊恼,如果把那些人都清理干净的话他现在就稳坐钓鱼台,不用担心有人坏了他的好事。

    “大君,如果明天义禁府的堂审没有意外的话,世子殿下将无脱罪的可能。”或许是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黄喜语峰一转说起了轻松的话题,只要李珦一被定罪那么李瑈就是朝鲜王的不二人选。

    “但愿如此吧。”李瑈闻言脸上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李珦受审的一天,从目前的证据看李珦这次势必受到牵连。

    此时此刻,李瑈心中最感激的人是李瑢,虽然李瑢暗地里背叛了他与李珦合谋,但还算是有良心没有诬陷李瑈参与了李珦被行刺一事,进而使得李瑈能得以置身事外。

    李瑈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李瑢之所以这样做是受到了李云天的指示,其目的是除掉李珦这个朝鲜国的世子。

    第二天,义禁府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明军士兵和朝鲜士兵,鉴于此次在义禁府审理的案子事关重大,所以义禁府的安保事宜由明军和朝鲜兵共同负责。

    虽然汉城腊月的天气异常寒冷,可街面上还是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远远地在站在远处议论着今天的义禁府里的堂审,暗自猜测着李珦能否从中脱罪。

    不仅百姓,看热闹的人里还有不少汉城各大衙门的官吏,因为今天义禁府的审问所有的衙门都默契地停止了办公,毕竟审案的结果将涉及到朝鲜国未来国王的人选。

    由于身份特殊,李瑈没有被邀请去义禁府听审,焦急地在家中等待着审案的结果,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当云娜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义禁府大门前时,柳尚民率领着李稷和黄喜等官员出门迎接,客客气气地把云娜请了过去。

    别看云娜只是李云天身边的副官,军衔不过少校而已,但柳尚民等人可将其视为李云天派来的代表,因此岂敢怠慢了她。

    与大明审案不同,大明各个衙门都建有专门用来审理案件的公堂,可义禁府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考虑到合理利用资源,因此义禁府并没有设立审案的大堂,通常在院子里审理案情。

    这使得云娜感到有些不适应,除了大明除了公审外都是在公堂上审理案子外,义禁府在看起来也显得有些寒酸,虽然这是跟锦衣卫北镇抚司一样性质的衙门,但无论建筑物的规模还是建筑面积的大小都跟大明普通的县衙相似,使得云娜完全感受不到审理大案时的那种紧张压抑的气息。

    随着云娜的到来,柳尚民正式开始审理李珦的案子,由于听审的官员比较多,故而只有六曹判书级别的官员才有资格落座,其余的人员唯有站着。

    云娜的座位与李稷和黄喜等官员不同,并不是位于柳尚民前方左右两侧,而是在柳尚民的侧后方,彰显出了云娜与众不同的地位。

    在云娜看来,案子的审理过程显得无比枯燥,她早就对李珦一案的证供倒背如流,因此对涉案人员提供的证供没有丝毫的兴趣,只不过是欣赏一出由李云天幕后导演的戏剧而已。

    柳尚民审案的态度非常严谨,对于每个证供都下工夫去查证,因此使得听审的人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柳尚民遇到难以判断的证供时会对那些涉案人员动用大刑,打得那些人鬼哭狼嚎,鲜血淋淋,这个时候柳尚民可不会手下留情,就是打死再多的人也没事,关键是要让那些家伙开口说实话。

    可惜的是,那些受刑的家伙所说的就是实情,他们所知道的东西是李云天刻意让人传递给他们的,所以无论柳尚民如何用刑都不会得到完全一致的答案。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人所知道的东西原本就是矛盾的,是李云天为了搅浑这起案子故意设下的圈套,要是案子一帆风顺的话会让人感到怀疑,所以适当的瑕疵反而使得案子更加真实。

    其实,李珦一案中那些涉案人员都是不起眼的小喽啰,真正能置李珦于死地的人是李瑢,因为李瑢在这起案子中是直接与李珦接触的人,他的证言对李珦最为致命。

    其次,对李珦第二致命的人是李珦的管家李兴,按照李瑢的交代,他与李珦的接触是通过其李兴来达成的。

    尤为重要的是,李兴是李珦的人,因此他的言论对李珦来说非常关键。

    李稷和黄喜曾经都想接触李兴,不过非常可惜,由于李兴是本案的重要人物所以柳尚民并没有让两人见李兴,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柳尚民才是李珦案子的主审,虽然他不想招惹李稷和黄喜,但是更清楚李兴的重要性,万一李兴有什么意外的话李珦的案子就砸了,那么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李稷和黄喜才没有非要见到李兴,很显然柳尚民有着他自己的底线,这个时候要是把柳尚民得罪得话对他们而言可极为不利。

    终于,案子审到下午的时候,柳尚民传召李兴前来作证。

    当身穿囚服的李兴被狱卒押着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现场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谁都知道李兴证供的重要,万万想不到李兴竟然会背叛李珦。

    “罪人李兴,见过各位大人。”李兴被带到柳尚民等人的面前后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地行礼。

    云娜面无表情地望着李兴,她知道李兴是迫不得已下才背叛的李珦,因为他的家人已经统统被云娜派去的人带走,如果他不按照云娜所说的去做就准备给家人收尸。

    不过,李兴并不清楚绑走他家人的那些人身份,一直以为是李瑈派人做下的,万般无奈下唯有背叛李珦以保全家人的性命,他非常了解李瑈的为人,知道李瑈会真的杀了他的家人。

    在李云天的这个临时策划的这个计划里,除了李瑢外李兴是置李珦于死地的重要人物,有了李兴的证供就能使得李珦与李瑢谋划行刺的事情变得真实。

    “李兴,本相问你,你与世子殿下是何关系?”在众人的注视下,柳尚民不动声色地沉声喝问道。

    “回右相大人,小人是世子殿下的管家,专门负责处置世子殿下的杂务。”李兴闻言连忙抬起了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本相问你,你是否知道世子殿下为何被人行刺?”柳尚民闻言沉声问道。

    “回右相,世子殿下之所以会被人行刺,是因为其想利用行刺事件诬陷首阳大君,这样的话首阳大君就无法与其争夺朝鲜王的王位。”李兴的双目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随后抬头望着柳尚民高声说道。

    听到这里,现场顿时轰的一下就爆发了骚动,如果不是亲耳听见的话,谁能想到李兴竟然真的开口指证李珦。

    “一派胡言,世子殿下乃国之储王,怎会用这种方式来与首阳大君争位!”随后,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听审的官员中传来,高声指责李兴,“说,你收了多少好处,竟然做出了卖主求荣的事情要诬陷世子殿下,实在是卑鄙至极!”

第1300章 按部就班

    随着那名官员的质疑,原本就起了骚动的现场顿时变得有些混乱,听审的官员们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着李兴证供的真实性。

    云娜见状柳眉顿时微微一蹙,看来还是有人不怕死,竟然敢在堂审的时候蹦出来,这在大明可是咆哮公堂的罪名。

    “来人,将扰乱堂审的家伙带上来,重责二十大板后轰出去。”柳尚民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阴沉,心中对那个搅局的人感到异常恼火,于是冲着现场负责秩序的义禁府士兵们高声喝道。

    很快,几名士兵冲进了听审的官员中,把一名身穿三品官袍的中年官员拖了出来,按在李兴一旁的地上后扒下裤子,噼里啪啦地往他的屁股上打起了板子,惨叫声随之响了起来。

    二十大板后,那个倒霉的官员屁股上已经鲜血淋淋、皮开肉绽,被两名义禁府的士兵架着双手拖了出去。

    “本相事先言明,倘若有人再敢干扰本相审案,那么本相将重责其五十大板。”等那名受刑的官员被拖走后,柳尚民环视了一眼现场的众位官员,冷冷地开口警告道,他可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柳尚民有充足的理由这样做,除了他是此次案子的主审外,现场还有云娜在督审,故而对于这种扰乱审问的行为他自然是深恶痛绝了。

    现场的官员们闻言后不由得暗中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陷入了沉默,很显然柳尚民并不是在开玩笑,因此只有傻子才会去触这个霉头。

    “李兴,本相问你,你说的可是实话,要知道诬陷世子殿下可是死罪。”见在场的官员们安静了下来,柳尚民沉声问向了李兴。

    “回右相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李兴闻言连忙以头触地,高声回答,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一口要定李珦与李瑢勾结。

    “好,那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出来。”柳尚民闻言不动声色地说道,同时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李兴加上李瑢,李珦这次可是在劫难逃了。

    “右相大¥~style_txt;人,世子殿下回到汉城后感觉首阳大君与大明往来密切,担心首阳大君夺去了王位,故而想到用假刺杀的方法来陷害首阳大君,这样一来就能使得首阳大君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

    李兴闻言深深吁出一口气,然后有条不紊地说道,“为了使得这个刺杀计划天衣无缝,世子殿下特意找了安平大君,许诺以后给其朝鲜最大的权力,进而使得安平大君参与了进来。”

    “本相有些不明白,安平大君与首阳大君关系密切,世子殿下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安平大君给首阳大君透漏了消息?”柳尚民的眉头皱了皱,沉声问向了李兴,这是所有人都感兴趣的问题。

    “世子殿下与安平大君自小一起长大,认为安平大君有着很大的野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李兴早有准备,闻言有条不紊地回答,“另外,如果安平大君动手的话,一旦事情有什么差池,那么世子殿下就能把责任推到首阳大君的身上,将首阳大君牵涉进来。”

    “既然如此,为何要在刺杀中使用如此厉害的毒药?”柳尚民闻言微微颔首,随后不动声色地瞪着李兴。

    “回右相大人,世子殿下小看了安平大君的野心,与其臣服于世子殿下安平大君更想掌控朝鲜的政局,故而私下里让人在刀口上抹了毒药,想要同时除去世子殿下和首阳大君,结果世子殿下中了他的算计挨了一刀后中毒不醒,幸亏被大明的医官所救。”

    李兴没有丝毫迟疑,把其所知道的“真相”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如此一来就解释了李珦为何差点死了的原因。

    听到这里,现场再度发生了轻微的骚动,不得不说李兴所说的事情听起来合情合理,李珦差点中毒死了的事情在汉城可是人尽皆知。

    “你有何证据证明世子殿下与安平大君谋划了行刺的事情。”柳尚民扫了一眼现场神情惊讶的众位官员,开口沉声问向了李兴,所谓空口无凭他的证供需要证据来进行支撑。

    “右相大人,世子殿下和安平大君曾经在一户人家秘密见了一面,在那户人家那里商议了行刺的事情,只要把那户人家传来就能证明小人所言非虚。”李兴闻言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

    “来人,传人证。”李兴口中的那户人家早已经被李云天派人抓了起来,并且送交到了柳尚民手里,因此柳尚民闻言开口高声吩咐道。

    很快,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被义禁府的士兵带了上来,跪在了李兴的身旁,两人就是李兴所说的李珦和李瑢见面的那户人家的户主夫妇,是汉城的小商贩。

    “本相问你们,你们可认得此人?”瞅了意义按那对户主夫妇,柳尚民不动声色地指着李兴问道。

    “回大人,小人认识他,他是世子殿下的李管家。”那对夫妇中的丈夫瞅了一眼李兴,怯生生地说道。

    “你一介菜贩,为何会认识他?”柳尚民冷笑了一声,高声问道。

    “大人,小人给李管家的府上送过几回菜,因此认得李管家。”那个小贩闻言连忙以头触地,一脸惊慌地回答,“不信的话大人可以去查证。”

    “你告诉本相,世子殿下和安平大君是否在你家里见过面?”柳尚民闻言微微颔首,他当然已经查了这对菜贩夫妇的底细,以前果然给李兴的家里送过菜,于是沉声喝问道。

    “回大人,世子殿下和安平大君被李管家带来过小人家里一次,给了小人不少银两,要小人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那名小贩想了想后说道,“由于小人当时在另外的房间,所以不知道世子殿下和安平大君谈论了什么。”

    “你可有证据证明世子定下和安平大君去过你的家里?”柳尚民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问道,他自然不会只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就相信这个小贩的话。

    “大人,世子殿下离开的时候兴致很高,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送给了小人,让小人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小贩闻言连忙说道,“玉佩小人已经交给了前来办案的差爷。”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柳尚民招了一下手,一名义禁府的士兵就把一个托盘端到了小贩的面前,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碧绿色玉佩。

    “正是这个。”小贩拿起那个玉佩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连连点着头。

    “领相、左相,你们可认得这个玉佩?”随后,柳尚民让人把玉佩拿给位于他两侧的李稷和黄喜,请两人查看。

    “右相,如果本相没有记错的话,这块玉佩是世子殿下的,本相曾经见世子殿下佩戴过。”黄喜率先认出了这个玉佩的来历,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故作镇定地说道。

    “左相,这天下间的玉佩多了,你又没有细看过,如何知道这玉佩是世子殿下的?”李稷闻言则是一声冷笑,对此进行了反驳。

    “领相有所不知,这种名贵的玉佩都是从商家定制的,因此只要把汉城的珠宝商传来,他们定会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黄喜闻言也不恼怒,而是不动声色地向李稷说道,那些珠宝商对卖出去的贵重珠宝都有记载,因此肯定能查出玉佩的主人是谁,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十有**就是李珦的。

    “来人,传城里的珠宝商,让他们来认玉佩。”柳尚民闻言微微颔首,认同了黄喜的这个提议,随后高声吩咐义禁府的士兵去传汉城的珠宝商。

    “带安平大君。”由于传召珠宝商需要不少时间,因此柳尚民随后让人李瑢带过来,准备先行审问李瑢。

    随着柳尚民的这道命令,现场的官员们纷纷向望向了大牢的方向,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把今天案子的两个主角中的一个给盼了过来。

    不久后,面无表情的李瑢被一名义禁府士兵领了过来,立刻吸引了现场众人的视线。

    “右相大人。”来到柳尚民面前后,李瑢跪下向其行礼,虽然他贵为朝鲜国的王子但由于犯下了刺杀世子的罪责故而不得不在堂审中下跪。

    “安平大君,本相问你,你可认识他们?”柳尚民向李瑢微微颔首,指着跪在一旁的李兴与那对小贩夫妇问道。

    “右相,此人是世子殿下的管家李兴,至于他们俩个,本大君有些眼熟但是忘记在哪里见过。”李瑢一口就点明了李兴的身份,然后视线落在了那对小贩夫妇身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这也难怪,按照先前小贩夫妇的供词,安平大君只不过见过他们一次,因此自然不可能记住他们是谁。

    “安平大君,对于行刺世子殿下一事你可有何要说的?”柳尚民在得到李瑢的回答后,语峰一转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情,李瑢派人行刺李珦一事罪证确凿,因此这就使得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

    “右相,行刺世子殿下的人是本大君派出去的,按照与世子殿下的约定本大君的人要刺伤世子殿下的手臂,这样就可以使得行刺看起来更加真实,而且也能把罪名推到首阳大君的身上。”

    李瑢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后嘴角闪过一丝苦笑,神色黯然地望着柳尚民说道,“只不过本大君一时利欲熏心,被私欲蒙蔽了眼睛,所以让人在刀口上涂抹了毒药,差一点要了毫无防备的世子性命。”

    轰的一声,现场顿时骚动了起来,虽然在场的众位官员都听说了李珦的行刺案是李瑢做下的,但那毕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如今亲耳听见李瑢承认心中立刻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更令众人感到震惊的是,李瑢也承认了与李珦密谋行刺一事以嫁祸李瑢,这比李兴说出来更能使得大家受到触动。

    “安平大君,你说的可是事实,要知道诬陷世子殿下可是大罪!”见现场的局势有些骚动,柳尚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神色严肃地望向了李瑢。

    “右相,事到如今你觉得本大君还有必要撒谎吗?”李瑢闻言苦笑了一声,开口反问道,无形中默认了他刚才所言的真实性。

    “安平大君,本相问你,你是否与世子殿下商议过行刺的事情?”柳尚民闻言没有再质疑李瑢的话,有条不紊地问道。

    “这是自然,如果不是世子见面的话我们双方都不会安心,这种事情自然要面谈。”李瑢点了点头,由于行刺世子一事至关重大,很显然他与李珦唯有见面才能谈成此事,不方便假手于人。

    “你可记得在哪里见的面?”柳尚民闻言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追问道。

    “这个记得不是很清楚,由于当时是晚上,本大君只记得是在一个普通的民宅里。”李瑢想了想,冲着柳尚民摇了摇头。

    “那个民宅里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柳尚民闻言开口提醒道,想让李瑢记起来一些东西帮其确定民宅的位子。

    “本大君记得,他的院子里摆着不少菜,好像是一个菜贩的家。”李瑢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然后颇为无奈地向柳尚民说道,“本大君只记得这么多,其他的实在是没有留意。”

    “你们是何生意的?”柳尚民闻言问向了那对小贩夫妇。

    “回大人,我们是在集市上卖菜的。”小贩夫妇闻言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

    听到这里,李稷和黄喜等人的脸上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虽然柳尚民并没有求证李瑢所在的那个民宅是不是小贩夫妇的家里,但大家已经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比确定小贩夫妇的效果要好上许多,

    黄喜不由得望了一眼李稷,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随谈李珦还没有被提审,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李珦已经完了,无法摆脱与李瑢合谋一事。

    李稷面色铁青,眉头微微皱着,虽然他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义禁府的审案结果比较糟糕,但没想到李珦会败得如此彻底,简直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1301.第1301章 弄巧成拙

    “带世子!”不仅李稷和黄喜,就连柳尚民也知道李珦这次完了,因此瞅了一眼现场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的众位官员后神情严肃地冲着一旁的义禁府士兵下达了命令。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柳尚民之所以断定李珦已经无力回天,是因为李瑢和李兴等人的证供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证据链,足以指证李珦与李瑢共同谋划了行刺事件。

这意味着李珦还没有出堂受审就已经输了,而且一败涂地,他没办法反驳李瑢和李兴等人所提供的证供。

实际上,由于事发突然李珦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有任何回击的办法,连外界的消息都无法得知。

随着柳尚民的这道命令,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位官员纷纷屏住了呼吸等待李珦的到来,如果李珦不能洗刷他身上的这些嫌疑那么他这次可就在劫难逃了,没人能够救他。

“右相。”因为一直被单独所以李珦并不知道案情的进展,被带来后神色严肃地向柳尚民微微一躬身,与李瑢不同的是他现在还是行刺案的受害者所以并不用下跪。

“世子殿下,你是否提前知道行刺案的发生?”柳尚民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望着李珦。

“右相,本世子并不知晓此事,否则就不会被行刺成功,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李珦自然不会承认此事,事实上他也根本不知道,因此郑重其事地回答。

“李兴,你觉得世子殿下是否说了实话?”柳尚民早就料到李珦会否认,于是望向了跪在李珦一侧的李兴,开口沉声问道。

“回右相,世子殿下没有说实话,行刺一事本是世子殿下与安平大君定下来的苦肉计,只不过安平大君动用了毒药,使得世子殿下差一点就丢了性命。”李兴抬头望了一眼李珦,咬着牙高声说道。

“李兴,你在胡说什么,本世子何时与安平大君商议过这种事情。”听闻此言李珦顿时大吃了一惊,连忙冲着李兴高声喝问,他万万想不到李兴竟然会诬陷他。

“世子殿下,事到如今小人实在是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不得不道出实情,请世子殿下见谅。”李兴不敢与李珦对视,以头触地伏在那里说道。

“右相,他在撒谎,本世子岂会与安平大君商议行刺的事情,他在诬陷本世子,请右相明察!”李珦闻言顿时急了,不由得指着李兴高声向柳尚民辩解道。

“既然世子殿下怀疑他撒谎,那么本相就就对他动用大刑,是否说的是实话。”柳尚民听了李珦的话后沉吟了一下,然后神色冷峻地向理想点了点头。

由于李兴是李珦一案中最为关键的证人,其对李珦的杀伤力比李瑢还要大,所以柳尚民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证供,为了使得听审的官员们心服口服所以必须要对李兴动用刑罚。

李兴闻言脸上刷一下变得苍白,双目禁不住闪过了一丝惊恐的神色,随后死死地咬紧了牙关,他事先就有承受大刑的心理准备,只不过事到临头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惧。

很快,几名义禁府的士兵就把李兴架起来捆在了院子里的一根用来行刑的木柱子上,脱下了他的上衣露出了上半身,李兴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

“李兴,本相再问你一遍,你刚才所说的事情可是实情?”在众人的注视下,柳尚民用手一指万分紧张的李兴,高声喝问道。

“右相,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请右相明察呀!”李兴闻言连忙高声喊道,想要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来人,给本相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出事情为止!”柳尚民闻言双目闪过一道寒芒,沉声下达了命令,就算他相信李兴的话李兴也要挨上这顿打,原因无他,只是为了堵住李稷等人的嘴巴而已,免得外界质疑李兴的证供。

“啊!”随着柳尚民的命令,一名五大三粗的义禁府士兵抡起手里的皮鞭重重地抽在了李兴的身上,使得李兴顿时惨叫了一声,胸膛上浮现出一道鲜红的鞭印。

众目睽睽下,李兴被那名粗壮士兵用皮鞭打得哀嚎不已,惨叫连连,胸口上很快就血肉模糊一片。

“李兴,还不如实招供,你想要被活活打死吗?”柳尚民冷冷地望着受刑的李兴,神情冷峻地喝问道。

“右相,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请右相明察。”李兴忍着身上火辣辣的巨疼,开口冲着柳尚民喊道,他知道自己现在别无选择,否则的话不仅自己会死而且还会连累到家人,唯有咬紧牙关硬撑下去。

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随着皮鞭不断落在身上,身上传来的疼痛反而使得他惊慌的心境逐渐安静了下来,原来受刑也不过如此而已。

“继续打!”柳尚民见李兴没有改口,于是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三个字来,他也不想这样对待李兴,可李珦一案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这样做,以免事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兴的喊声逐渐变弱,最后耷拉着脑袋昏死了过去,柳尚民见状冲着一旁的人义禁府士兵挥了一下手,一名士兵就把一桶冷水哗啦一声当头浇在了李兴的头上。

李兴受到这种剧烈的刺激叫了一声后醒了过来,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被冷水一浇冻得直打哆嗦。

“李兴,你还不如实招供,真的要顽抗到底吗?”柳尚民等着李兴,面无表情地高声喊道。

“右相明察,小人确实已经如实招供了。”李兴瑟瑟发抖,上下牙关不停地碰在一起,冲着柳尚民高声喊着,既然他撑过了第一轮刑罚,那么后面的刑罚就能扛过去,大不了一死,用他的一条命救家人的性命。

云娜面罩寒霜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她知道柳尚民这样做是为了案子的审理,与李云天的审案相比其他人好像都特别喜欢动用刑罚,以此来验证证人证词的真伪,这种方法简直就是无能的表现。

“打!”柳尚民见李兴还在硬撑,于是冷冷地喊出了一个字。

这时,行刑的人换成了另外一名强壮的义禁府士兵,抡起皮鞭劈头盖脸地抽向了李兴,李兴的惨叫声顿时再度响了起来。

“右相,他昏死了过去。”当李兴再度把头一歪耷拉着脑袋了无声息时,那名行刑的义禁府士兵上前探了探他鼻前的气息,沉声向柳尚民禀告道。

“把他带下去!”柳尚民的眉头皱了皱,沉声下达了命令,既然李兴两次昏死都没有改变口供,那么接下来的刑罚就变得毫无意义,他总不能为了李兴改口供活活地将其打死。

李珦面无表情地望着被两名义禁府士兵拖下去的李兴,心情感到无比复杂,既愤怒又震惊,万万想不到李兴竟然会不惜一死来诬陷他。

“世子殿下,本相已经对李兴动用了大刑,可他依旧没有更改供词,本相根据先前的查证也无法断定他说了谎。”等李兴被带走后,柳尚民郑重其事地望着李珦说道,“世子殿下,你能否告诉本相,可有证据证明李兴说了谎?”

“这……”李珦这下被难住了,脸上浮现出郁闷的神色,他哪里证据去证明李兴说谎,事实上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李兴背叛他一事。

“世子殿下,你可认得这块玉佩?”见此情形,柳尚民知道李珦无法提供证据,于是语峰一转,让人把先前那对小贩夫妇提供的玉佩拿给他/br>
“本世子不认识!”李珦注意到那块玉佩后双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后向柳尚民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

虽然李珦不清楚柳尚民为何让他玉佩,但很显然对案子的审理有影响,故而李珦第一时间做出的决定就是否认。

听闻此言,云娜的嘴角不由得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块玉佩是李珦被抓后从他的府上拿出来的,是李珦最喜欢佩戴的几块玉佩之一,他这么一否认使得案子变得复杂了许多,正是云娜希望结果。

现场众位官员闻言不由得私下里低声交谈了起来,虽然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李珦平日里佩戴玉佩的样式,但很显然如此名贵的玉佩不是普通人所能佩戴的,如果李兴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这块玉佩就是李珦的。

黄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忍不住瞅向了面色铁青的李稷,两人都知道这块玉佩是李珦的,李珦如今否认这块玉佩的存在,那么无形中把自己推进了一个无法跳出的深渊里。

“你告诉本相,这块玉佩究竟从何而来?”柳尚民环视了一眼现场微微骚动的官员们,不动声色地问向了跪在那里的那对小贩夫妇。

“回右相,这块玉佩是世子殿下赏赐给小人的,让小人对他见安平大君的事守口如瓶。”小贩夫妇中的丈夫闻言连忙高声回答,同时怯生生地望了一眼李珦,好像对李珦否认这件事情感到非常惊讶。

“胡说八道,本世子根本就不认识你,如何把玉佩给你!”李珦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他万万没想到一介贱民竟然敢诬陷他,于是怒气冲冲地指着小贩夫妇喝道,“说,你是不是收受了别人的好处来诬陷本世子!”

“右相,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呀,请右相给小人做主!”小贩夫妇闻言连忙冲着柳尚民磕起头来,战战兢兢地说道。

“右相,本世子从来都没有见过此人,如何能给他如此贵重的物品!”李珦知道他掉进了一个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因此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于是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强自镇定地向柳尚民说道。

“右相,小人没有撒谎呀,确实是世子殿下把玉佩交给的小人,请大人明察。”小贩夫妇闻言,不由得开口喊冤。

“右相,这两个贱民肯定是收受了别人的好处才诬陷本世子,只要右相对其动用大刑他们一定会老实招供!”听到这里,李珦伸手一指小贩夫妇,冷冰冰地喝道,他就不相信这对老实巴交的夫妇能挨得住大刑。

“右相,您可得给小人们做主呀,小人们已经如实招供,并没有丝毫的隐瞒。”听闻此言,那对小贩夫妇顿时吓得面色发白,连连向柳尚民磕着头。

李珦见状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从这对小贩夫妇的表现出他认为他们一定挨不过刑罚,肯定过如实招供。

与此同时,云娜暗地里也冷笑了一声,恐怕没人知道,这对小贩夫妇是讲武堂安插在汉城的密探,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因此那些刑罚根本就不可能让两人屈服。

况且,李珦想要让小贩夫妇受刑的念头恐怕会因为他先前的一个错误决定而泡汤。

如果李珦先前承认那块玉佩是他的,那么柳尚民会对小贩夫妇用刑来逼问真相,可关键是李珦否认了玉佩是他的物品,这就使得小贩夫妇证供的真伪转移到了玉佩的归属上。

“世子殿下稍安勿躁,等本相查明一件事情后自有定夺。”果然,柳尚民并没有对那对小贩夫妇用刑,而是沉吟了一下后向李珦说道。

李珦闻言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不清楚柳尚民要做什么,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世子殿下,本相想再问一遍,你以前是否见过这块玉佩?”或者是想给李珦最后一次机会,柳尚民沉吟了一下后从托盘里拿起那块玉佩,神情严肃地问道。

“右相,这不是本世子的。”李珦闻言微微怔了一下,不清楚柳尚民为何要在玉佩的事情上纠缠,不过他先前已经否认了见过玉佩,因此现在当然不好改口了,于是向柳尚民摇了摇头。

“唉!”见此情形,一旁坐着的李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多么想开口提醒李珦,可此次审案事关重大,他要是开口的话固然能提醒李珦,不过其本人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说实话,李稷并不害怕柳尚民,他忌惮的是在现场坐镇的云娜,云娜此次前来义禁府就是为了保证审理的顺利进行,他要是插口的话必当受到云娜的惩罚,对云娜来说可没把他这个议政府的领议政放在眼里。

因此,李稷左右权衡了一番后没有开口,现场的官员也都清楚其中的厉害,也都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1302.第1302章 无力辩驳

    见李珦再次当众否认见过那块玉佩,柳尚民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认为李珦选择了一个最为愚蠢的选择。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如果换做柳尚民的话他肯定会说出实话,因为这次的审理至关重要,查验证供真实性的力度非常大,因此任何的谎言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可惜的是,李珦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本能地否认了对他有威胁的玉佩,这样一来就使得他无形中就陷入到了被动中,也使得那对夫妇意外地免受一场刑罚。

黄喜望向李珦的目光中充满了惋惜的神色,虽然李珦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毕竟太年轻了,社会阅历不足以至于现在乱了阵脚,把自己推向了更为危险的境地。

云娜不动声色地端起一旁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案子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临近尾声,只要证明那块玉佩是李珦之物,那么李珦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回右相,城内的珠宝商已经带到。”不久后,就在现场的众人私下里议论着案情的时候,一名义禁府的官员领着几名衣着光鲜的人来到了柳尚民的面前,高声禀告道。

得知了那几名衣着光鲜之人的身份后,心中对柳尚民没有继续审案感到疑惑的李珦不由得吃了一惊,脸上流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他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柳尚民的意图,原来是在等这几名珠宝商的到来。

“见过右相!”那几名珠宝商连忙跪在地上向柳尚民行礼,一个个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柳尚民为何要把他们传进来。

“你们可认得此物!”柳尚民让人把玉佩拿到了几名珠宝商面前,不动声色地沉声问道。

几名珠宝商于是仔细查佩,相互间小声交流着什么,他们几个是朝鲜国经营珠宝生意的大商人,朝鲜国达官贵人所佩戴的高级珠宝几乎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李珦望着那几名查佩的珠宝商,双拳不由得紧紧握了起来,隐隐约约他已经预感到形势不妙。

“右相,如果小人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几年前小人卖给世子殿下的玉佩。”终于,几名珠宝商交流完了意见,然后一名圆脸珠宝商向柳尚民高声说道。

“一派胡言,几年前的事情你如何能记得这么清楚,你凭什么说这块玉佩是本世子的?”李珦闻言顿时大惊失色,知道事情要糟了,因此沉下脸高声呵斥着圆脸珠宝商。

“本相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说之言。”柳尚民瞅了一眼情绪变得激动的柳尚民,不动声色地问向了圆脸珠宝商。

“右相有所不知,凡是名贵的珠宝都是从大明购买而来的,由大明的珠宝店铺进行打造,而每个大明珠宝店铺都有自己的制作风格,从制品上一眼就能。”

圆脸珠宝商还从没有经历如此大的阵仗,虽然他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但额头上还是渗出了一层冷汗,伸手擦了擦汗珠后开口向柳尚民解释,“这个玉佩上的花纹比较特殊,是由与小人有生意往来的一家大明珠宝店铺制造,由于其价格昂贵故而小人对此印象深刻,当时是被世子殿下给卖走了。”

“右相,小人的店铺里有着当年卖货时的记录,只要大人把账本拿来一查便知,而且这件事情汉城的珠宝商人都知道。”说着,圆脸珠宝商望向了跪在他身旁的其他商人。

“右相,小人当年确实听说这块玉佩卖给了世子殿下。”

“小人记得很清楚,金老板当时因为把玉佩高价卖给了世子殿下故意找我们炫耀。”

“右相有所不知,我们做珠宝生意的人平时喜欢聚在一起互通消息,小人记得金老板好像是以一千两银子的价格把玉佩卖给了世子殿下。”

……

圆脸珠宝商话音刚落,跪在一旁的那几名珠宝商就七嘴八舌地给他作证,证明圆脸珠宝商所说的话是事实。

望着那些开口作证的珠宝商,李珦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这个时候终于明白柳尚民为何要三番两次向他确认是否认识这块玉佩,原来柳尚民已经找来了珠宝商来追查玉佩的来源。

“来人,去把他的账册拿来。”柳尚民见圆脸珠宝商对卖给李珦玉佩一事异常肯定,于是沉声下达了命令,如果账册上果真记载了卖玉佩的事情,那么李珦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世子殿下,你能否再想想,以前是否见过这块玉佩?”随后,柳尚民再度望向了李珦,沉声问道。

“右相,本世子平常公务繁忙,岂会关注这等琐碎之事,即便本世子买了这块玉佩,也早就没有了印象。”李珦这次变得谨慎了许多,想了想后开口推脱道,不想自己在玉佩一事上太过被动。

柳尚民清晰地感觉出了李珦态度的转变,心中无奈地摇了摇头,李珦这个时候想要改变口供已经太迟了。

实际上,此案的关键并不是李珦是否记得那块玉佩,而是那块玉佩是否是李珦的,因为这涉及到了李珦是否与李瑢在那个小贩夫妇家里会面。

“世子殿下,你近来可有丢过玉佩之类的饰品?”随后,柳尚民不动声色地望着李珦问道。

“本世子的饰物是由专门的仆人进行保管,它们是否丢了本世子并不清楚。”李珦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因此斟酌着说道,尽量使得自己的证供没有破绽。

“世子殿下,你认为你的仆人会暗中窃取你的饰物吗?”柳尚民见李珦的回答变得聪明起来,于是沉吟了一下后点破了李珦言语中的言外之意。

“这个本世子就不知道了,本世子从来也没有关心过这方面的事宜。”李珦闻言摇了摇头,他已经打定主意不正面回答柳尚民的问题。

“来人,传世子殿下身边服侍的下人。”柳尚民已经料到李珦会这样做,于是冲着现场的义禁府士兵高声下达了命令。

很快,在李珦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几名下人模样的男女被义禁府的士兵带了上来,跪在那里想柳尚民行礼,他们就是服侍李珦的下人。

“本相问你们,世子殿下的饰物是否有所丢失?”等那几名男女表明了身份后,柳尚民郑重其事地问道。

“回右相,小人仔细查验过了,世子殿下的饰物并没有丢失,一切都有帐可查。”一名瘦高个下人闻言连忙开口说道,说着举起了手里的账册,这本账上记载了李珦所拥有饰物的收支情形。

“你可认识这块玉佩?”柳尚民闻言让人把那块玉佩拿给瘦高个下人动声色地问道。

“回右相,这块玉佩是世子殿下几年前从珠宝铺中所买。”瘦高个下人一眼就认出了那块玉佩,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告诉本相,这块玉佩去了哪里?”柳尚民闻言微微颔首,沉声追问道。

“这个小人不清楚,一天晚上回来这块玉佩就没了踪影,小人于是就把它从账册上划掉,给世子殿下准备了新的玉佩。”瘦高个下人有条不紊地回道,“右相不信的话可以,小人划掉那块玉佩的时候上面有李管家的印章。”

“胡说八道!”听到这里,李珦心中顿时大怒,走上前一脚将瘦高个下人踹翻在地,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不仅李兴背叛了他,就连身边的下人也合起伙来诬陷他。

“说,是谁让你诬陷本世子的,如果不老实交代的话本世子既打死你!”李珦并没有放过倒在地上的瘦高个仆人,用脚使劲踢着他,使得瘦高个仆人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柳尚民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挥了挥手,那名义禁府的士兵就冲上前拦住了情绪激动个的李珦,免得他当众行凶伤人。

“右相,此人绝对受人指使诬陷本世子,右相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者!”李珦甩开了架住他的义禁府士兵,怒气冲冲向柳尚民说道,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相信谁。

“世子殿下稍安勿躁,本相会查清楚此事的。”柳尚民可以理解李珦此时的心情,任由谁被自己身边的人出卖心里都不会好受,他不动声色地安抚了李珦一句,然后让人把瘦高个下人手里的账册拿来。

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载了李珦所拥有的金银珠宝等物的收支情况,按照上面的所记载的内容,那块涉案玉佩在行刺事件发生前被划掉,划掉的理由写着“消耗”,这意味着当时玉佩已经离开了李珦。

如果比对一下时间的话会发现,玉佩消失的时间仅比李珦和李瑢在那家小贩夫妇家见面晚了一天,这样一来无疑就印证了李珦和李瑢见面的事情。

柳尚民册后将其递给了李稷和黄喜,让两人也进行过目,以证实账册上果然有那块玉佩的记载。

李稷和黄喜查番后向柳尚民点了点头,证实了玉佩事件的真实性,如此一来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谁也想不到,这份关键的账册实际上是李云天让人精心伪造的一个假账,至于瘦高个下人自然被李云天的人收买,故而诬陷了李珦。

“领相左相,本世子是被冤枉的,本世子根本就没有把玉佩送给别人,是他们合起伙儿来诬陷本世子。”李珦这时不由得急了,连忙冲着李稷和黄喜说道,按照审理的进度下去他可要凶多吉少了。

“世子殿下,你是否承认与安平大君见过面,并商议行刺一事?”柳尚民见李珦已经乱了方寸,于是沉声开口问道。

“右相,本世子真的没有做过此事,本世子乃堂堂的储王,岂会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方式去对付首阳大君?本世子是被人冤枉的,其幕后主使肯定就是首阳大君,本世子一旦出事的话他将获益匪浅!”

李珦的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此时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几糟糕的处境,因此稳定了一下心神后一脸愤慨地说道,除了李瑈外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害他。

“世子殿下,你可有证据表明首阳大君参与了此事?”见李珦扯出了李瑈,柳尚民自然不能视若无睹,于是神情冷峻地说道,“经过先前的探查,本相并没有发现首阳大君涉及此案。”

“安平大君是首阳大君的人,他之所以行刺本世子绝对是受到首阳大君的指使,右相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让幕后主使给跑了。

李珦闻言不由得一声苦笑,他哪里有什么证据,否则的话也不会落得一个如此狼狈的下场,于是冲着柳尚民高声喝道,即便是他这次完了也要把首阳大君拖下水。

“世子殿下,如果您在行刺中有什么意外,那么首阳大君将是第一个被怀疑的目标,如今忠王爷都在汉城首阳大君岂会做出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来?”柳尚民觉得李珦现在有些口不择言,是在无理取闹,因此眉头皱了皱后问道。

显而易见,李珦和李瑈都是行刺事件的受害者,这使得李瑈参与策划行刺事件的可能性非常小,以李瑈的智商应该不会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形下做出这种孤注一掷的事情来。

尤为重要的是,如果不是朴三泽当时兵行险招用金善出其不意地找李云天上告鸣冤,那么李瑈现在已经是朝鲜国的国王,因此在占据了上风的情形下李瑈吃饱了撑的要行刺李珦?

倒是李珦,虽然朴三泽想办法阻止了大明宣布李瑈为国王的事情,但无形中也把李云天给得罪了,考虑到李瑈一向与大明交好,故而李珦策划行刺事件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徒,为了王位连先王都敢弑杀,更何况对本世子下毒手了!”李珦听出了柳尚民不相信他的话,言语中甚至对李瑈有所维护,因此禁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得到王位他将无所不用其极,还望右相明察,将其绳之以法!”

1303.第1303章 幕后赢家

    “世子殿下,你可有证明表明朝鲜王是由首阳大君弑杀的?”听闻李珦谈及了朝鲜王被杀一事,坐在柳尚民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娜忽然开了口,神色冷峻地问道。 .

李云天这次来朝鲜国的最重要任务就是查出朝鲜王的死因,因此云娜对与朝鲜王被弑杀的事情就显得比较敏感。

“大人,首阳大君心狠手辣,为了掩盖其发动兵乱弑杀先王的罪名不惜屠了景福宫,使得景福宫里的人几近死绝,以致无人站出来揭露其恶行。”

李珦自然认识云娜,闻言连忙向云娜一躬身,一脸悲愤地说道,“本世子敢以性命担保,当晚是首阳大君率军攻进了景福宫,本世子侥幸逃离了王宫,调集兵马与之血战,最后不幸落败,不得不远走他乡。”

现场的众位官员闻言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由于当晚事发时是凌晨时分,故而汉城的官员们当时都在家中熟睡,根本不知道是景福宫除了事。

当他们意识到发生了大事时,李瑈和李珦的人已经在城里爆发了激战,因此他们也不清楚究竟是李瑈发生了叛乱还是李珦造反。

正是因为这样,当李瑈赶走了李珦后对汉城的官员百姓们颇为友善,把叛乱的罪名安插在了李珦的头上。

否则的话,以李瑈的行事风格肯定要在汉城大开杀戒,以清除掉李瑈的势力,毕竟跟着李瑈逃走的官员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人都因为局势慌乱而留在了城里没走。

实际上,李瑈在取得汉城的控制权后本相清除掉李稷和赵德等李珦一系的官员,但是被崔礼所劝阻,毕竟朝鲜王刚刚被杀李瑈就急着在汉城里铲除异己,大开杀戒,会使得外界对他产生怀疑不说,更重要的是没法向大明交代。

如果搁在以前,大明或许对朝鲜国的政局不怎么关注,可今时不同往日,大明已经在汉城设立了讲武堂司务处,意味着对朝鲜国的局势非常汉城里所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通过讲武堂司务处传到大明。

大明是个礼仪之邦,讲究以民为本,因此肯定不愿意个嗜杀成性的人成为朝鲜国的国王,这将不符合大明的礼制和传统。

再者说了,兵乱发生后李稷和赵德等李珦一系的官员纷纷前往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寻求庇护,李瑈总不能派人去讲武堂汉城司务处要人吧。

别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只有百余名士兵,但其代表的可是大明的威严和脸面,故而李瑈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其不敬。

因此,李瑈经过左右权衡,认为崔礼所说言之有理,朝鲜王已经被他给弑杀了,汉城不能因为他而发生动荡,否则的话他就不好向大明交代了。

正是因为这样,李稷和赵德等人才得以保住性命,但同时也令朝鲜王被弑杀一事变得更加复杂。

“世子殿下,本官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你的誓言!”云娜早就知道李珦手里没有指证李瑈发动叛乱的证据,否则他早就拿出来了,于是神色严肃地说道。

李珦闻言双目顿时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虽然他恨不得将犯上作乱的李瑈千刀万剐,但苦于没有证据能证明李瑈发动的叛乱,因此唯有眼睁睁地瑈在那里逍遥自在。

“右相,账册已经拿到。”就在这时,前去圆脸珠宝商家中拿账册的义禁府士兵赶了回来,把手里的账册交给了柳尚民。

柳尚民按照日期找到了那块玉佩卖出去的信息,上面不仅记载了玉佩卖给了李珦的事情,而且还有对玉佩的详细记载,表明了玉佩的出身材质和形状等信息,一那对小贩夫妇提供的玉佩。

摇了摇头后,柳尚民把账册递给了李稷和黄喜,随着对李珦证供的不断增加,李珦这回可是回天乏术了。

李稷和黄喜瞅了一眼没有言语,又把账册还给了柳尚民,依照目前的证供李珦已经难逃罪责。

“世子殿下,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何可说的?”柳尚民见李稷虽然面色铁青但没有开口给李珦求情,知道李稷已经放弃了给李珦辩护的念头,于是沉吟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望着李珦说道。

“右相,这一切都是全套,本世子是被人陷害的!”听闻此言李珦顿时大吃了一惊,这意味着他就要被定罪,连忙高声喊冤。

“世子殿下,根据本相所掌握的证供,已经足以证明殿下与安平大君密谋行刺一事,殿下如果有新的证据尽可说出,本相定会严查。”柳尚民闻言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望着李珦。

“陷害,有人要陷害本世子,本世子是被人陷害的!”李珦哪有什么证据,情急之下不由得向李稷说道,“领相,你要相信本世子,本世子没有做过那种事情,是首阳大君要陷害本世子。”

李稷闻言嘴角蠕动了一下,最终没能说出口,事到如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除非有证据能推翻先前已经构成一道完美证据链的证供,否则他帮不上李珦任何忙,反而会使得自己陷入危机中。

黄喜见李稷陷入了沉默,于是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既然李稷不开口他也懒得计较李珦污蔑李瑈的事情。

“副官大人,本世子要见王爷,王爷睿智果敢,一定知道本世子是被冤枉的。”李稷的沉默使得李珦无比失望,同时也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绝望,连忙脸色苍白地望向了云南,如果连李稷都不帮他的话那么他唯一能指望的人也就唯有李云天了。

“世子殿下,王爷已经把此案交给了右相,如果你是清白的话想必在座的诸位大人都不会坐视的!”

云娜闻言环视了一眼在场的李稷和黄喜等人,有条不紊地答复了李珦,李珦是朝鲜国的世子自然由朝鲜国的官员审理最为妥当,届时朝鲜国的那些官员也就无话可说了。

“副官大人,他们都被首阳大君的诡计给蒙蔽了,本世子要向王爷伸冤。”李珦闻言脑海中顿时嗡一下一片空白,如果李云天不管此事的话他岂不是就要完了,因此连忙高声向云娜喊道,犹如溺水的人想要抓住岸边一根救命的稻草。

“世子殿下,今天的审案众位大人都里,如果本相有一点儿偏颇的话甘愿受到相应的惩处。”这时,柳尚民站起身,向李珦一躬身后说道,“如果世子殿下没有证供来证明与行刺一事无关的话,那么本相就要做出判决。”

“右相,本世子是冤枉的,让本世子见忠王爷,忠王爷会相信本世子的!”李珦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知道柳尚民准备判决此案,情绪激动下不由得向柳尚民走了过去,想要让柳尚民答应其去见李云天,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见此情形,周围的义禁府士兵连忙拥上前拦住了李珦的去路,阻止他去找柳尚民。

“右相,本世子要见忠王爷,本世子是冤枉的!”李珦推开面前的士兵,冲着柳尚民恍若疯狂地高声大喊着。

柳尚民知道李珦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冲着拦着李珦的那些士兵挥了挥手,那些士兵就上前按住了李珦的手脚将其牢牢地控制住。

“放开本世子,本世子是朝鲜的储王,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本世子,难道不想活了!”李珦拼命挣扎着,冲着那些士兵高声喊叫道,他可不愿意就这么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输了,还想要最后一搏,通过李云天来扭转乾坤。

现场的官员们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由于众人目睹了先前审案的过程,故而谁也不好开口帮李珦说话,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成是李珦的同党,现在恐怕对李珦是避之唯恐不及,都想要与其划清界限免得被其给牵连上。

“诸位,此案审到这里相比大家对案情已经心知肚明,虽然本相不愿意相信,但世子殿下与安平大君合谋谋划行刺案罪证确凿,本相将把结果向忠王爷禀明,请忠王爷进行惩处。”

柳尚民没有理会在那里挣扎嘶叫的李珦,然后望着现场的众位官员高声说道,他虽然是此案的主审但只负责查明案情真相,该如何惩处李珦还是要天的意思。

李稷和黄喜等人闻言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后陷入了沉默,此时此刻他们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跪在那里的李瑢双目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虽然他平常与李珦关系一般但再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次为了活命而陷害了李珦使得他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首阳大君府。

李瑈坐在会客厅里闭目养神,由于义禁府被明军士兵和朝鲜士兵团团封锁住,故而他也无法从中获得审问的消息,只能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

“大……大君,审……审问结果出……出来了,世子殿……殿下……殿下……”忽然,一名下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边跑边结结巴巴地说道。

“世子殿下怎么了?”李瑈闻言猛然睁开双眼,然后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那名下人急声问道。

“世子殿下被右相判为与安平大君合谋行刺事件,现在已经前去向忠王爷禀报!”那名下人被李瑈这么一喝问说话顿时变得顺溜,高声禀报道。

“如此说来他的世子之位保不住了!”听闻此言李瑈顿时怔在了那里,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意味着李珦再也不能跟他争夺朝鲜王的王位了。

“小人恭贺大君,世子殿下一倒台王位就是大君的囊中之物。”报信的下人见状连忙一躬身,满脸恭维地说道。

“囊中取物!”李瑈觉得那名下人形容得太快贴切,于是笑着说道,“去,到账房支十两银子。”

“谢过大君。”那名下人闻言顿时大喜,道谢后欢天喜地离开了,十两银子在汉城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终于要结束了!”等那名下人走后,李瑈一拳砸在了桌上,神色激动地自语道,说实话开始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珦会阴沟里翻船,没等他出手就意外栽在了行刺事件上。

李瑈并不知道李珦是否真的与李瑢相互勾结谋划了行刺一事,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件事情,重要的是李珦被这件案子牵连已经不能对他构成威胁。

而失去了李珦的竞争后,朝鲜王的宝座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坐,朝鲜王的桂冠距离李瑈近在咫尺。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朝鲜王的继承权对李瑈来说十拿九稳,李瑈还有一关要过,那就是等待李云天确认他没有在当年汉城的兵乱中弑杀朝鲜王,只有这样的话他才能登上朝鲜王的宝座。

李瑢对此并不感到担心,李云天对朝鲜王被弑杀一事的调查已经陷入了一个僵局,从目前的局势来查清此案并不容易,李云天已经在朝鲜国待了半年,他并不认为李云天还有时间耗在朝鲜国,因此肯定会让他继承朝鲜王的王位。

与此同时,讲武堂汉城司务处。

“王爷,据下官查证,世子殿下确实与安平大君合谋了行刺一案,妄想嫁祸于首阳大君,后因安平大君觊觎王位故而让刺客的兵器上涂抹了毒药,差一点置世子殿下于死地。”

柳尚民躬身向李云天禀报着今日义禁府堂审的结果,等待着李云天对李珦和李瑢做出判决。

“实在是令本王太失望了。”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的李云天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皱着眉头向柳尚民说道,“李珦已经不适合再担任朝鲜的世子,本王会奏请皇上撤了他的封号。”

“不过,李珦始终是世子,虽然他做出了这种令王室蒙羞的事情但本王觉得他是一念之差,故而决定对他网开一面。”说着,李云天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对李珦的惩处,“本王将奏明皇上,降李珦为安海君,终生不得踏入仕途!”

“王爷圣明!”柳尚民闻言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安慰,连忙躬身向李云天说道,他原本还以为李珦这次要倒了大霉,没成想李云天手下留情只是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并且降爵一等而已,让李珦能够安度余生。

在朝鲜国的爵位体系中,“大君”相当于大明的“亲王”,“君”相当于大明的“郡王”,李珦被惩处后依旧享有着爵位只不过失去了从政的可能,算是李云天对其的恩泽。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李珦被判有罪已经达到了他的意图,那么他自然要安抚一下李珦阵营的那些官员,同时也表明了博大的胸怀和气量。

1304.第1304章 悲喜两重天

    晚上,汉城的一家妓馆里热闹非凡,李瑈阵营的官员齐聚一堂庆贺李珦在义禁府的堂审中获罪,这意味着李瑈距离朝鲜王的宝座更近了一步。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包括黄喜和崔闰德等人在内,众多高官权贵出席了此次酒宴,唯一可惜的是李瑈没能前来。

不过这丝毫没有减少众人的兴致,谁都知道李瑈此举是在避嫌,毕竟李云天还在汉城,所以李瑈在未成为朝鲜王之前要低调行事。

与黄喜等人的喜庆气氛相比,李珦阵营的官员则是一个个愁眉不展,哀声叹气,笼罩在了惨云愁雾中,不少人甚至已经暗中盘算着改换门庭支持李瑈,现在傻子也能李珦倒台后李瑈将成为未来的朝鲜王。

赵德和金宗瑞等李珦阵营的重要官员齐聚在李稷的家中,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如今李珦已经倒了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进行自保否则的话就成为了待宰的鱼肉。

“诸位,忠王爷这次对世子殿下网开一面,对咱们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李府的一个房间里,李稷环视了一眼现场默不作声的赵德和金宗瑞等人,沉吟了一下后率先打破了场中的平静,神情严肃地望着众人说道,“如果本相没有猜错的话,忠王爷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彻查主上殿下遇害一案。”

“领相,你的意思是忠王爷现在还没有决定让首阳大君继承王位?”听闻此言,赵德不由得惊讶地问道,他还以为李云天只是对李珦从轻发落并没有深想到这一点。

“忠王爷在大明是何等的尊贵,这次前来查主上殿下被弑杀一事岂能无功而返,正是因为这样忠王爷才在汉城待了如此长的时间。”

李稷微微颔首,双目闪过一道寒光,声音有些阴沉地说道,“本相相信,忠王爷肯定在寻找主上殿下被杀的线索,一旦找到证据的话那么首阳大君将难逃法网!”

“领相,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赵德闻言若有思地点了点头,随后试探性地问道,感觉李稷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先前的那番话来。

听闻此言,在座的金宗瑞等人不由得狐疑地望向了李稷,双目流露出殷切的神色,现在他们太需要好消息的鼓舞了。

“本相近来听说,明军在朝鲜八道分发赈济粮的时候严查户籍不在当地的外地人,尤其是查找从汉城来的人。”

李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地望着赵德和金宗瑞等人说道,“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

“忠王爷在找景福宫的幸存者!”赵德率先反应了过来,禁不住脱口而出道。

“由于明军是以登记赈济人口数为由清查当地百姓的户籍,各地都在忙着粮食的事情所以没人注意到明军暗中找人的事情,直到近来本相派去各地查找景福宫幸存者的人手发回消息,这才知道明军原来私下里也在查找那些幸存者。”

李稷闻言点了点头,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首阳大君以为他赢了,可一旦忠王爷找到了幸存者得知了当晚叛乱的真相,那么就是首阳大君的末日!”

“领相,下官听说首阳大君和忠王爷走得很近,忠王爷会不会在主上殿下一事上包庇首阳大君?”议政府左参赞金莱闻言眉头皱了皱,忧心忡忡地问道。

“如果忠王爷包庇首阳大君的话,首阳大君现在已经成为了主上殿下!”李稷的嘴角顿时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可不认为李云天会偏袒李瑈。

金莱的脸上随之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单单阳大君与李云天走得近,却忽视了朝鲜王的宝座一直空着的事实,这意味着李云天并不想他想象的那样想要包庇首阳大君。

“领相,怪不得您先前要推临瀛大君上位,原来是未雨绸缪找好了后路。”这时,赵德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

虽然临瀛大君李璆无法与李瑈相抗衡,但他是朝鲜王的嫡子,等李瑈倒了的话就是朝鲜王的第一继承人。

这样一来,要是李璆登上朝鲜王王位的话李稷和赵德他们就是从龙的功臣,将继续掌控朝鲜国的政权,进而成为这场权斗的最终胜利者。

“首阳大君他们一直盯着咱们,可本相却关注着忠王爷的一举一动,在汉城真正能做主的是忠王爷,即便首阳大君赢了世子殿下,但只要无法通过忠王爷这一关那么他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望着在座的众人有条不紊地说道,“既然忠王爷一定要找出主上殿下遇害的原因,那么临瀛大君就是咱们未来的依靠,以本相对忠王爷的了解他一定能找出事实的真相,届时就是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领相,忠王爷何时才能找到景福宫的幸存者?”听了李稷的话后现场紧张压抑的气氛顿时得以缓解,毕竟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金莱端起面前的茶水品了一口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望向了李稷。

“如今明军的赈济人员已经遍布朝鲜八道,想必年后就有消息。”李稷闻言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给出了一个答案,除非景福宫幸存者已经死绝,否则以明军投入的人力和物力绝对能把那些人给揪出来。

赵德和金莱等人脸上顿时流露出了轻松的神色,这意味着年后汉城的官场上才会爆发真正的决战,只要李瑈牵涉进了朝鲜王被弑杀的案子,那么就是他们发起反攻的时候。

“领相,现在有不少人都想要投靠首阳大君,咱们是不是想点儿办法?”赵德沉吟了一下,不无担忧地问向了李稷,自从今天李珦被柳尚民宣告有罪后,李珦一派的官员就人心惶惶,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跑去投靠李瑈。

“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墙头草罢了,投靠首阳大君也就投靠了,等首阳大君倒了后他们还会再回来。”

李稷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种跟红顶白趋炎附势的事情他可是见过太多太多,因此心中对那些想要投靠首阳大君的人并不介意,只要到时候李璆一占据上风,那些人立马会屁颠屁颠地回来拍马屁。

真正让李稷在意的是屋子里的赵德和金宗瑞等人,这些人都是手握实权的重臣,只要他们能聚在他的周围那么实力就不会削弱多少。

“可是,咱们也不能这么被动挨打吧,总要让下面的人些希望,有时候咱们还用得上他们。”金莱闻言沉吟了一下,抬头望向了李稷,俗话说人多好办事,要是那些墙头草都跑了以后做什么事也不方便。

“明天本相就和临瀛大君去求见忠王爷!”李稷觉得金莱言之有理,那些墙头草虽然微不足道但却能办不少事情所以不能任由他们投靠李瑈,因此沉吟了一下后冷笑着说道,“本相要让汉城的人都知道,能成为主上殿下的人不仅首阳大君一个,临瀛大君也是一个人选!”

赵德和金莱等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暗自点着头,李稷的主动出击绝对能使得已经平静下来的汉城官场再度掀起滔天巨浪来。

“可是,临瀛大君会跟首阳大君争吗?”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宗瑞皱着眉头问向了李稷,李璆平日里行事低调,不一定会掺和进朝鲜国的这场争斗中。

“临瀛大君自幼与世子殿下感情深厚,如今世子殿下有难他不会坐视不理。”李稷早就胸有成竹,闻言冲着李稷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回答,李璆虽然无心于政事但是却不能眼睁睁地瑈和李珦自相残杀。

很显然,一旦李瑈要是登上了王位,那么肯定会想办法置李珦于死地,只有这样他晚上才能睡个安稳觉。

当然了,李瑈肯定不会明着杀了李珦,一定会暗地里让人害了他的性命,两人之间的仇恨也唯有用生死来了断。

这个时候,与李珦关系密切的李璆就不得不出面来跟李瑈争这个王位,只有他成为了朝鲜王那么才能救李珦一命,进而避免兄弟相残的悲剧发生。

如果李珦因为行刺案一事被李云天严惩的话,恐怕至少也要流放到大明偏远地带,可李云天却放了李珦一马,使得李珦得以继续留在汉城,这无形中就给李璆出面与李瑈争夺王位创造了条件。

听了李稷的解释后屋里的人纷纷点着头,李璆这次恐怕要被逼上梁山了,朝鲜王被弑杀之仇,以及李珦的性命之忧,乃至朝鲜国未来的繁荣稳定,所有的一切将使得李璆不得不与李瑈对抗。

况且,李稷的嘴皮子非常厉害,由他出马的话李璆根本就无法拒绝,届时只有硬着头皮与李瑈打对台。

金宗瑞离开李稷宅院的时候夜色已深,骑着马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往家中行去,一路上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李璆能否像李稷所预料的那样成功登上朝鲜王的王位。

尤为令金宗瑞感到不安的是,李云天已经在汉城待了大半年,期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他可不认为李云天身为堂堂的大明亲王闲着没事儿来朝鲜国休假来了,这使得他心生警惕。

行走间,迎面的路上走来了一群人,一个个低着头,手上都拎着用布条包裹着的物件,从形状上来像是木棍。

“停!”陷入沉思中的金宗瑞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于是禁不住抬头望向了对面逐渐靠近的那群人,眉头皱了皱后抬手止住了行进的队伍。

从那群人走路的姿势上,金宗瑞敏锐地发现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受到过专业军事训练的人员。

普通人走路的时候都是沉着肩挺着胸膛,而这些人则是张着肩微微弓着身子,很显然是处于警戒的姿态。

“你们是什么人?”感觉到形势不对,金宗瑞向一旁一名骑着马的壮实部下点了一下头,那名壮实部下就拍马迎了上去,冲着对面的人喊道。

“这位大爷,我们是外地的行脚商,刚刚忙完货物的交接,现在赶去客栈落脚。”对面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闻言高声答道。

壮实部下闻言扭头望向了金宗瑞,等待着金宗瑞的指示。

“让他们停下,把路引拿过来。”金宗瑞的眉头皱了皱,然后沉声下达了命令,他听出对面领头的中年男子操着一口全罗道的口音,因此想要查验对方的路引。

古代对外地人的管理比较严格,地方间的人员的流动也很少,很多人终生都会待在出生地,故而为了管理那些外地来的人通常都要查带的由出发地衙门开具的路引,作为通行的凭证。

或许单独的行人不会被衙门里的差役盘查,但大量人员到外地的话必须要持有当地衙门开具的路引,否则就会被关进大牢进行审查。

因此,像商团这样需要穿州过县的特殊团体自然随身带着路引,以便沿途衙门的人盘查。

“这位军爷,这是我们的路引。”壮实部下于是向对面的中年男子所要路引,中年男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领着手下的人快步向金宗瑞行去。

“告诉他们待在原地,只把路引拿来。”金宗瑞见对方竟然加快了行进的脚步,眉头顿时皱得更深,沉声向前方的那名壮实部下吩咐道。

“你把路引送来,其余人员等在那里。”壮实部下闻言立刻冲着对面领头的中年男子喊道。

“这位军爷,现在天色已晚小人们还要赶回客栈,您就高抬贵手让我们回去吧。”对面的中年人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一边说着一边迎着金宗瑞一行奔去。

行进间,跟在中年人身后的人员纷纷扯掉了手上拿着的物件外面包裹着的布条,借着天上幽冷的月光金宗瑞清楚楚,那些人手里拎着的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

“刺客?”见此情形,金宗瑞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怪不得他感到有些心慌,原来那些人是准备要刺杀他。

“迎敌!”随后,金宗瑞刷一下抽出了腰刀,面无表情地朝着奔过来的那些人一挥,口中沉声下达了命令。

第1305章 连蒙带骗(第一更)

    讲武堂汉城司务处。

    “王爷,刚才接到消息,金宗瑞在城里遇刺,刺客已经被悉数歼灭。”李云天已经睡下,窗外忽然传来了云娜的声音。

    “金宗瑞如何了?”李云天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坐起了身子问道,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明目张胆地对金宗瑞下手。

    “回王爷,金宗瑞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云娜的声音随后传来,这使得李云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相公,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睡在李云天身旁的柳真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金宗瑞遇到行刺,所幸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李云天微笑着抚摸了一下柳真披散在头上的秀发,“看来相公这段时间又有的忙了。”

    “相公,是谁要对金大人下手?”柳真的双眸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在他看来金宗瑞在朝鲜国的政坛上好像没有什么死敌,况且谁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呢?简直就视李云天于无物。

    “这个相公还不清楚,不过既然他们整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肯定留有尾巴,等相公抓住他们的尾巴他们就难逃法网。”李云天笑着摇了摇头,事情闹得越大意味着所留下的线索越多。

    “你明天代本王去看望一下金宗瑞,让他安心养伤,汉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本王不会坐视不理。”随后,李云天扭头高声向窗外的云娜说道,现在汉城的治安由明军负责,因此这次金宗瑞出事李云天肯定会给他一个说法。

    实际上,如果不是巡逻的明军及时赶到,金宗瑞就要被那些刺客给杀了。

    虽然他所带的卫兵都是骁勇善战,但是却丝毫不是那些凶悍刺客的对手,紧急时刻巡逻的明军赶来救援,这才使得金宗瑞逃过了一劫。

    第二天,云娜去了一趟金宗瑞的府上看望他的伤势,李稷和赵德等人已经在金宗瑞的家中,对金宗瑞遇刺一事万分愤慨,矛头直指首阳大君李瑈,认为李瑈是在剪除异己。

    对于气愤填膺的李稷和赵-vstyle_txt;德等人,云娜心中其实并不以为意,因为很显然金宗瑞的事情不是李瑈做下的,李瑈已经在与李珦的争斗中获胜,岂会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来?

    而且,云娜相信李稷和赵德等人也不认为是李瑈要害金宗瑞,不过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难得的反击李瑈的机会,自然要抓住大做文章了。

    可惜的是,当时参与行刺金宗瑞的刺客不是被击毙就是自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一时间难以确定那些刺客的身份。

    “金大人,王爷让本副官来看望大人,不知大人伤势如何?”在金家的会客大厅里,李云天见到了手臂上缠着绷带的金宗瑞,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劳王爷挂念,只是一点儿小伤,不碍事。”金宗瑞不以为意地回答,对于他这种出身行伍的人来说这点儿伤真的不算什么。

    “金大人,不知道你是否从那些刺客的伸手上能看出他们的来历?”云娜闻言摆了一手,让随从们把一些补品抬了进来,然后正色问道。

    通常来说,不同的地方的人战场上打斗的时候都有着各自的特点,以金宗瑞丰富的军事阅历应该能从昨天的交战中看出一丝端倪,弄清那些刺客的身份和来历。

    很显然,那些刺客既然能把金宗瑞手下的精锐卫兵杀得节节败退,那么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刺客,十有**是行伍出身。

    “这个……”金宗瑞闻言双目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后冲着云娜摇了摇头,“当时天色暗淡,战况又异常紧急,下官没能从那些刺客的身手中看出什么。”

    云娜敏锐地注意到了金宗瑞先前神色的细微变化,意识到金宗瑞好像知道些什么,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过她并没有追问下去,与金宗瑞寒暄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金宗瑞等人将其送出了大门。

    “领相,下官觉得以忠王爷的能耐迟早会把那些刺客的身份给查出来的,而且刚才副官大人好像并不相信下官所说的话。”

    送走了云娜,金宗瑞与李稷等人返回了会客厅,屏退了服侍的下人后不无担忧地向李稷说道。

    正如云娜猜测的那样,金宗瑞果然在昨晚与那些刺客的交手中已经从对方的身手上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只不过李稷不让他告诉别人,现在他们需要用此事来向李瑈发动反击。

    因此,金宗瑞在云娜问他的时候选择了用谎言来搪塞,现在心中着实感到不安。

    “金大人,现在咱们落于下风,为了能鼓舞士气必须要找首阳大君的麻烦,让外人知道咱们并没有坐以待毙,只有这样那些墙头草们才会收敛了投靠首阳大君的心思。”

    李稷知道金宗瑞的心里忐忑,毕竟这种欺下瞒上的事情金宗瑞不屑去做,因此他苦笑了一声,一脸无奈的说道。

    金宗瑞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现在可是与首阳大君争斗的关键时期,唯有告诉外界他们并没有因为李珦入罪而放弃与首阳大君的对抗,这样才能收拢已经溃散的民心。

    “金大人,诸位大人,本相要去找临瀛大君,事后咱们再聚。”见金宗瑞哑然,李稷于是起身向在座的众人说道。

    金宗瑞和赵德等人闻言连忙起身相送,当务之急是要把临瀛大君李璆推到台前来对抗李瑈,这样那些追随他们的人才能看见希望,进而追随他们。

    临瀛大君府。

    与气派的首阳大君府相比,临瀛大君府无论规模还是派头都要逊色不少,这也与李璆低调的行事风格有关。

    李稷赶到临瀛大君府的时候李璆正在后院的阁楼上练琴,相对于政坛上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他更喜欢醉心于音律世界。

    别看李璆在朝鲜国官场上碌碌无名,但在朝鲜国音律界却赫赫有名,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受人推崇的音律大家。

    “大君琴艺非凡,本相实在是受教了。”等李璆弹完了一曲,立在一旁的李稷拍着手称赞道。

    “领相过奖了。”李璆这才意识到李稷的到来,起身笑着吩咐边上的下人,“去,把柳馆主送给本大君的贡茶泡上,让领相品鉴。”

    “本相这下有口福了,柳馆主的贡茶来自大明皇帝的赏赐,即便是大明的高官权贵也很难喝道。”李稷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和李璆口中的柳馆主自然指的是柳真。

    柳真回到汉城后以“柳馆主”的名义结交汉城的达官贵人以及他们的家眷,这样一来就消除了双方间身份的差异,要是柳真以忠王府庶妃的身份在汉城行事反而多有不便。

    在李稷看来,李璆虽然在官场上没有什么根基,但他有一个优点是其他大君所无法比拟的,那就是通过音律结交了柳真,这一点即便是李瑈也要甘拜下风,同时也成为了李璆与李瑈对抗的最大资本。

    “领相,本大君有言在先,领相如果前来与本大君探讨音律那么本大君着实欢迎,可要是谈论政事的话,那么本大君唯有送客了。”

    等下人们端上来泡好的贡茶,李璆一边用茶盖扇着茶杯中冒出来的热气,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李稷近来时常登门看望他,故而他岂能猜不到李稷的来意。

    “大君,这茶果然是极品,本相能喝到真是三生有幸。”

    李稷闻言微微一笑,品了一口茶杯里热气腾腾的香茗,对其是赞不绝口,随后放下茶杯笑着望向了李璆,“大君,本相此次前来不是为了音律,也不是为了政务,而是为了大君的家事。”

    “家事?”李璆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惊讶地望向了李稷,不清楚他这话是何意。

    “临瀛大君,主上殿下的事情本相暂且不说,想必大君心中明白究竟是谁发动的叛乱。”

    李稷闻言面色一整,放下手里的茶杯后神情严肃地望着李璆说道,“如今世子殿下蒙受冤屈失去了继承王位的权力,以首阳大君与世子殿下之间的恩怨纠葛,一旦首阳大君登上了王位,那么世子殿下还有活命的可能?”

    李璆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对于朝鲜王被弑杀一事汉城里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李瑈杀的,也有人说是李珦杀的。

    作为李瑈和李珦的亲弟弟,考虑到汉城当时的局势,他心中已经认定那件事情是李瑈干的。

    与李珦相比,李瑈行事更加果决,心肠也更狠,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是成大事者所必须拥有的魄力,因为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争斗中任何的妇人之仁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李稷的话引发了李璆的担心,要是李瑈当上朝鲜王后肯定会对李珦下手,使得李珦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以铲除对李稷有着最大威胁的潜在麻烦。

    “大君,为了世子殿下,同时也是为了朝鲜的安危,大君现在应该挺身而出,以免朝鲜陷入更大的动荡。”见李璆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李稷趁热打铁,言辞恳切地劝道,“如今首阳大君已经对金大人下手,假以时日还不知道有多少跟随过世子的官员要丢了性命。”

    “金大人的伤势如何?”李璆闻言双目顿时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除了李瑈外他实在想不出有谁想要杀了金宗瑞,随后不无关切地问向了李稷。

    “金大人还算幸运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如果不是遇上了巡逻的明军后果不堪设想。”李稷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竟然在汉城明目张胆地杀人,那些人的胆子可真大。”

    “知道是何人做的吗?”李璆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李稷。

    “现在还不知道,金大人长期驻守咸镜道,汉城又会有谁跟他有仇呢?”李稷摇了摇头,话里有话地说道,言外之意否认了金宗瑞遇刺是一场仇杀,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政治上的打击了。

    金宗瑞是世子李珦的人,对金宗瑞动手就是打击李珦的势力。

    虽然李珦现在失去了世子的宝座,但其并没有受到李云天的严厉惩处,现在只是被关在住所处闭门思过而已,因此在汉城官场依然有着不小的势力,与李稷、赵德等人关系密切。

    在李珦一派的官员中,金宗瑞是手握兵权的重臣,掌控着朝鲜国最精锐的东北六镇的朝鲜兵,是李瑈最为忌惮之人,故而李瑈有着足够的理由杀死金宗瑞。

    “忠王爷如何看待此事?”李璆身为朝鲜国的王子,虽然不关心朝政但清楚汉城的局势,因此李稷的话引起了他的共鸣,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问道。

    “今天忠王爷身边的副官大人前去看望金大人,汉城在短短半年间竟然发生了两次针对朝廷重臣的刺杀,这使得忠王爷非常不满,准备严查此事。”

    李稷闻言心中不由得感到暗喜,很显然李璆的语气有些松动,因此趁热打铁地说道,“忠王爷是何等的睿智,肯定能把幕后凶手给查出来,届时诸位大君肯定会为王位争得你死我活。”

    虽然李稷没有点明“幕后凶手”的身份,但从后面诸位大君争位的言语上可以看出,他口中的“幕后凶手”指的就是首阳大君,要不然哪里有其余大君争夺王位的机会?

    “领相,此事果真是首阳大君做下的吗?”李璆明白李稷的意思,沉吟了一下后郑重其事地望着李稷问道。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李瑈干的,那么朝鲜国届时可就没有了王位继承人,到时候剩下的大君肯定会群起而攻,在朝廷各方势力的支持下为了王位争得你死我活,这可不是李璆所希望看见的。

    在李珦、李瑈和李瑢相继因为王位而倒台后,李璆不希望再看见朝鲜国内局势发生动荡,这样的话肯定还有更多的兄弟倒霉。

    因此,李璆现在必须要弄明白是否是李瑈想要杀掉金宗瑞,只有李瑈这样做了那么他才能为了避免局势恶化而站出来对抗李瑈。

    “**不离十!”李稷的双目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仔细想了想后沉声说道,由于现在案情未明他当然不能肯定此事一定是李瑈做下的,以后也有了回旋的余地。

    “领相,你要本大君如何做?”李璆闻言脸上浮现出黯然的神色,良久抬头望向了李稷,他现在可谓是被逼上梁山,本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却不得不为了兄弟安宁以及朝局的稳定出头。

    “跟本相前去拜见忠王爷!”李稷的嘴角露出了不易觉察的笑意,沉声说出了他的计划,要想把李璆推上位就必须要获得李云天的认可。

1306.第1306章 顺水推舟(第二更)

    下午,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前院会客大厅。    . d t . c o m

李璆和李稷坐在那里边喝茶边低声说着话,等待着李云天的接见,虽然这并不是李璆第一次来司务处,但由于此次肩负着重任故而心情显得有些紧张。

“王爷,真如您所料想的那样,李稷他们想要把临瀛大君推出来抗衡首阳大君。”与此同时,在前往会客大厅的路上,云娜微笑着向走在前面你的李云天说道。

自从李云天进入汉城,汉城就处于了讲武堂的全面监控中,所以李稷近来频繁接触李璆的事情早就被李云天知道。

李云天很清楚,李稷这是在开始铺后路,随着李珦局势越来越糟糕李稷需要用一个人来对抗李瑈,而李璆无疑就是最佳的人选。

“除此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李云天闻言笑了笑,政坛上的争斗异常残酷,往往是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结果,李稷要想在官场上立足必须要想办法自保,而像他这种级别的任务即便是投靠首阳大君也会被首阳大君废弃,很显然领相这种重要的职位还是由首阳大君自己的人担任最为放心。

这就使得李稷必须要全力以赴打倒首阳大君,只有这样他以后才能继续驰骋在官场上,像他这种手握重权的上位者除了对权力的眷恋外还要对追随他的那些人负责,因此不能就这么倒台了。

“王爷,金宗瑞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一场苦肉计?”云娜沉吟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虽然单独瑞遇刺一事非常偶然,但如果与李璆联系在一起的话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显而易见,金宗瑞差点死在那些来历不明刺客手上一事对李璆站出来对抗李瑈无形中起到了推动作用,所以云娜不由得怀疑这件事情与李稷有关。

“金宗瑞对他们比李璆重要,如果李璆不愿意站出来的话他们还能找别人,可要是金宗瑞出事了那么可就无人可以代替他的职位,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李云天摇了摇头,并不认为金宗瑞的事情是李稷等人设下的苦肉计。

当然了,李云天并不是平白无故地得出这个结论,他询问了当时与那些行刺者交手的明军士兵,对方不仅训练有素而且异常凶悍,对金宗瑞的人出手完全就是要命的架势,并且给巡逻的明军士兵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李云天可不认为李稷等人有如此凶悍的手下,更不认为他们想要了金宗瑞的性命,所以认为此事应该与李稷等人无关。

至于李瑈,李云天觉得这个倒霉的家伙再次成为了这场是非漩涡的中心,李瑈刚刚击败了李珦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多事。

因此李云天现在心里非常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何方势力想要暗算金宗瑞,把汉城的局势搅得越来越复杂,两人有一种雾里朦胧感。

“王爷!”当李云天走进会客大厅时,在那里低声说着话的李稷和李璆连忙站了起来,躬身相迎。

“两位此次前来找本王何事?”李云天在上首位落座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王爷,临瀛大君近来得到一株上等的野山参,觉得王爷日理万机甚是辛苦,故而就送来给王爷补补身子。”李稷笑着拿起了面前放着的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摆着一株品相上乘的人参,躬身向李云天说道。

在朝鲜国,由于其地理和气候条件,最珍贵的就是野生的人参了,虽然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对身体可是大补之物。

李云天打量了那株野山参,即便是对人参了解不多的他也从其品相上株野山参是难得的珍品,至少长了一千多年。

李璆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这株野山参是李稷带来以他的名义送给李云天的礼物,据说长了已经近两千年,可谓是人参中的极品,如果不是这次要带着他拜见李云天的话李稷可舍不得拿出来。

对于李璆这次登门的礼物李稷可是煞费苦心,李云天身为大明的亲王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故而唯有用这株珍贵无比的野山参当成拜见李云天的垫脚石。

“让临瀛大君费心了。”李云天知道李稷和李璆的来意,因此自然不会拒绝这份礼物,吩咐下人收下后微笑着说道,“本王早就听柳庶妃说过临瀛大君是音律方面的奇才,如果有机会的话本王可要洗耳恭听大君的琴艺了。”

“王爷过奖了,下官只不过是粗通音律而已。”李璆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同时脸上禁不住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在音律上他还是非常有自信。

李云天的这一句话通,但不经意间就化解了现场有着紧张压抑的氛围,随后他就与李璆谈起了音律,这使得李璆感到非常惊讶,没想到李云天在音律上也颇有研究。

实际上,李云天在音律上的那点儿东西都是平常耳濡目染来的,陈凝凝是琴艺方面的大家,怜香和红鸾柳真等人也都是音律歌舞方面的行家,故而,久而久之李云天在音律上的修养自然而然地得以提高。

望着在那里谈笑风生的李云天和李璆,李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先前还担心李璆的性格使得他跟李云天无话可说,可没想到两人却在音律上聊得非常开心。

由于李稷和李璆送来了如此贵重的野山参,那么李云天自然留两人吃了晚饭,使得两人对厨子的手艺是赞不绝口。

这次李云天来朝鲜国特意带来了八大菜系的厨师,毕竟他要在朝鲜国待上很久,故而自然要把饮食调理好。

况且,除了李云天外还有红鸾,红鸾肯定吃不惯朝鲜国当地的菜肴,所以多带几名厨师很有必要,还能给随行的武官们改善一下饮食。

晚饭后,喝得醉醺醺的李稷心满意足地领着李璆离开,李云天今天用从大明运来的贡酒招待了他们,使得李稷喝得非常尽兴,不得不说大明的酿酒技术比朝鲜国要高出太多太多。

除了酒是难得的好酒外,更为令李稷感到高兴的是李云天对李璆好像有着不少好感,跟他聊了很多音律方面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要李璆能在李云天面前挂上号那么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以后推李璆上位的时候就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别李瑈在争夺王位一事上占据了上风,引得汉城的官员纷纷前去投靠,实际上李稷非常清楚,真正决定朝鲜国命运的人是李云天,唯有得到李云天的认可那么才能登上朝鲜王的宝座。

李璆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在政务上他只是一个新手,所幸李云天今天与他谈论音律,否则的话他都不知道该跟李云天说些什么。

不过,李璆通过与李云天的这次接触也收获了信心,原本他还以为李云天非常难接触,可现在全不是那么回事,李云天的和蔼待人使得他逐渐有了一丝与李瑈抗衡的底气。

与此同时,首阳大君府。

“大君,临瀛大君和领相离开了忠王爷那里,两人一身的酒气好像喝了不少酒。”一名下人急匆匆进门,向斜躺在软榻上享受两名侍女按摩的李瑈禀报道。

“相这条老狗贼心不死,竟然想要用临瀛大君来对付本大君!”李瑈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双眼,双目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他轻而易举地就能猜到了李稷的用意,没想到李稷竟然还在挣扎。

“大君,临瀛大君醉心于音律,对朝政漠不关心,如何能是大君的对手?”那名下人闻言顿时满脸堆笑地说道,根本就没把临瀛大君里。

“错了,临瀛大君是对本大君威胁最大的一个。”李瑈知道那名下人是在拍马屁,瞅了他一眼后皱着眉头说道,“临瀛大君虽然不喜政务,但他却与柳馆主因为音律而结交,如果柳馆主支持临瀛大君的话,那么本大君可就危险了。”

“大君,临瀛大君并不懂得治理政务,忠王爷会选他来继承王位?”那名下人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一脸不解地问道。

“虽然临瀛大君的心思并不在那些政务上,但是领相那些人可以帮他处理国家的军政事务。”李瑈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恐怕那些家伙的心思还不止这些,如果临瀛大君被他们扶上了台,那么国家的大权肯定会落在他们手里。”

“大君,咱们应该怎么办?”听闻此言,那名下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没想到李瑈竟然如此重视李璆。

“静观其变吧!”李瑈沉吟了一下开口吩咐道,现在他还不知道李稷等人出什么牌,故而先按兵不动,届时再见招拆招。

“对了,金宗瑞被刺一事上查到了什么没?”随后,李瑈想起了一件事情,沉声问道。

“大君,小的们已经全力打探了,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人做下的,只知道领头的一个有着全罗道那边的口音。”那名下人摇了摇头,自从金宗瑞出事后李瑈就让手下的人打探消息,结果一天下来并没什么收获。

“怪事,究竟是谁想要了金宗瑞的命?”李瑈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金宗瑞遇刺的事情在汉城掀起了轩然大波,谁能想到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汉城接连发生行刺事件,使得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大君,小人听到一些流言,说金大人的事情是一出苦肉计,想要以此博得忠王爷的同情。”听闻此言,那名小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倒有这个可能,不过忠王爷是何等睿智的人物,岂会这种雕虫小技?”李瑈点了点头,随后冷冷地说道,“想要用临瀛大君来威胁本大君,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本大君的位子岂是能这么容易动摇的!”

“大君,咱们要不要给临瀛大君提个醒,让他别被领相他们给利用了。”那名下人见李瑈并没把李璆当成一个对手,想了想后说道。

“没用的,本大君清楚临瀛大君的个性,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这次肯定是李稷给他设下了圈套让他钻了进去。”

李瑈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与李璆从小长大自然知道李璆不会轻易答应站出来帮李稷,现在既然他已经与李稷走在了一起那么要想再劝回来可就难了。

再者说了,在李瑈的对手是李稷等人,李璆最多不过是一个被他们利用的傀儡罢了,因此他要对付的是李稷等人,只要把李稷这些人给摆平了李璆自然对他也就没了危险。

由于临近春节,汉城里逐渐变得喜庆热闹,经过这半年多的休养生息汉城的百姓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其市面逐渐变得繁荣起来。

说起来,汉城能这么快就变得繁华,离不开李云天的治理以及明军驻军的消费。

李云天在汉城可并不是白白待着虚耗光阴的,他让议政府修改制订了不少律法条文,以促进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废除了名目众多的税收,裁撤了机构臃肿衙门的人员。

虽然李云天此举出动了朝鲜国当地利益阶层的利益,但由于李云天的行事手法比较温和,再加上他有着那些利益阶层所无法抗拒的权威,因此这些法律条文都得以执行,而监督执行的人就是明军在朝鲜八道监督赈济的明军人员。

由于汉城官场上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李瑈和李珦的争斗上,故而对于李云天所做的这些事情都给忽略了,有什么能比未来朝鲜王人选更加重要呢?

如果通观全局的话就会发现,李云天来到朝鲜国后其实已经以朝鲜八道为棋盘布下了一道棋局,悄无声息地就逐渐控制了朝鲜八道当地的时局,等他收官的时候也就是朝鲜过并入大明之日。

包括李稷和黄喜在内,谁也想不到李云天会有如此一番惊人的计划,更想不到为了完成这个计划李云天有着如此好的耐心。

李云天很清楚,如果不把朝鲜国的事情解决好了的话,那么朝鲜国即便是并入大明的话恐怕也会像交趾那样发动叛乱。

所以,他现在在朝鲜国多花些精力,那么以后朝鲜国并入大明后出事的机会就小上许多,可谓用心良苦。

1307.第1307章 多管闲事(第三更)

    正统十年的春节,李云天与柳真红鸾在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度过,就连李云天都记不清这是他这是第几次因为公务而在外过年。

值得一提的是,正统帝并没有忘记远在朝鲜国忙碌的李云天,特意让人在年前送来了赏赐,像李云天这种心甘情愿为了大明的利益而在外奔波的朝廷重臣实在是太少了,更何况李云天还是无比尊贵的亲王。

另外,正统帝也没忘了向李云天吐苦,在给李云天的信里很是发了一通牢骚,京城里内廷和文官集团的争斗让他是不胜其烦。

李云天接到正统帝这封信的时候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统帝还是太年轻了,只是一名坐拥大明帝国的少年郎而已,等他长大有了君威后就不会向他写信诉苦了。

同时李云天心中也感到很高兴,正统帝能向他诉说心中的苦闷意味着正统帝信任他,将他视为了师长一般的人而不是大明的臣子。

自从朝鲜国立国后,还是第一次有李云天这样尊贵的大明重臣在汉城过新年,因此大年初一一大早,汉城官场上排得上号的官员们就不约而同地赶到讲武堂汉城司务处给李云天拜年,这么好巴结李云天的机会他们可不会错过。

不仅汉城的官员,就连诸位大君们也悉数前去讲武堂汉城司务处,其中自然以首阳大君为首。

李云天只见了李稷黄喜和柳尚民以及几位大君,其余人让云娜应付,虽然他平易待人但始终是大明的亲王,故而朝鲜国能见他的人寥寥无几,这里面涉及到了官场上的等级制度和礼数。

既然李稷和李瑈等人来了,那么李云天自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顺便拉近一下双方之间的关系,李云天在朝鲜国暗中推动的革新事宜现在还需要李稷等人的支持,这样的话才能把阻力降至最低。

等李稷和李瑈等人离开后,李云天披上黑色的貂绒大氅,前去明军在汉城的驻地地的明军士兵。

李云天的到来立刻使得驻地里的喜庆气氛达到了顶点,士兵们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现在的李云天在大明士兵的眼中就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在驻地将领的陪同下,李云天视察了驻地士兵的饮食起居,对驻地执行的食宿标准感到非常满意,这些出国执行任务的士兵享受的待遇是骁武军的最高等级,与战时待遇的等级是同一个标准,相当于出国作战。

李云天这样做自然是想解决士兵们的后顾之忧,使得他们能安心待在国外执行任务,同时确保充沛的体能来应对突发事件。

正是因为李云天对士兵们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才使得士兵们对他无比敬重,也愿意为国效力进而在战场上拼死作战。

李云天离开明军驻地的时候夜色已深,在大批护卫的簇拥下返回讲武堂汉城司务处,他在晚上驻地里举行的信念酒宴上喝了不少酒,因此脸色有些红润,倚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由于汉城接连发生了两次刺杀事件,所以李云天现在出行的时候身边都会带不少护卫保护,天知道有没有人想要暗中算计他。

“你别走,这是家里仅有的一点儿钱了,你要拿走了孩子们可就要饿肚子了!”忽然,前方的一个声音引起了李云天的注意,于是睁开眼睛掀开了窗帘。

只见前方街道的一户普通居民家门前,一名女子死死地抓着一名男子的衣服,不让那名男子走。

“你个女人家懂什么,老子今天运气好一定能翻本,把输了的都赢回来。”那个男人甩了几下没能摆脱女人,于是一把将其推倒在地,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这可怎么活呀!”女人望着跑远的男人,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娘!”这时,几名孩子从院子里跑出来围住了女人,女人把他们搂在怀里大声哭泣着,几个孩子也跟着哇哇哭着。

“告诉城里所有的赌坊,从今天起一律歇业,何时开业等本王的通知。”李云天见状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拿着家里的钱去赌坊赌博去了,望了一眼哭得伤心的女子,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后吩咐骑着马跟在车窗旁的云娜。

李云天很清楚,赌场里通常十赌九输,而且十赌九骗,如果赌场的人不在赌博的时候做手脚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如何能赚那么多的钱。

因此,这名女子的丈夫这次去赌坊肯定会输光所有的钱,搞不好还会欠下一大笔的高利贷。

说实话,李云天不想眼睁睁地个好端端的家庭因为赌博给毁了,故而准备管一管这件事情。

当然了,李云天不可能把赌坊给封了,这个不太现实,古代原本娱乐的节目就少,赌坊可是人们一个消遣的好去处,他就是把汉城的赌坊都给封了也无法禁止赌博这种事。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有换一个方法来处理这种事情,李云天准备把赌坊的经营规范化,像大明的商铺一样发放营业牌照,使得其接受衙门的监管,尽最大的努力来减少这种人间悲剧的发生。

李云天吩咐完云娜本想离开,不过见母子几人哭得伤心,于是沉吟了一下后下了马车,在云娜等人的簇拥下迎着母子几人走了过去,一是同情这母子几人,二来也是展现他亲民的一面。

“这位夫人,天寒地冻的,把孩子冻着了可不好了。”由于那名女子哭得太过伤心,因此没有注意到李云天等人的到来,李云天走上前微笑着向她说道。

“你是……”哭泣着的女子闻言不由得抬起了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狐疑地望着李云天,暗自猜测着这位衣着华贵又有着众多下人的公子是何人。

“这是我们忠王爷。”听闻此言,云娜上前一步向那名女子介绍了李云天的身份。

“忠……忠王爷!”女子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一脸惊讶地打量着李云天,万万想不到自己会遇见汉城里最为尊贵的人。

“快,给王爷磕头。”很快,那名女子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几个孩子给李云天磕头行礼。

“免礼。”李云天见状微微一笑,虚空向上抬了一下,于是云娜就上前扶起了那名女子。

“这位夫人,如今正是新春佳节,夫人为何在这里痛哭呀?”等女子站起来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问道。

“王爷,我家男人迷上了赌博,把家里的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变卖了,他刚才拿走了家里最后一点儿钱,明天我们母子几人就要饿肚子了。”女子闻言泪水禁不住再度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这可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神情严肃地望着女子说道,“本王最恨这种抛妻弃子的人,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

“来人,把城里赌坊的老板都找来。”说着,李云天扭头吩咐一旁的护卫,护卫们随即急匆匆地前去传人。

“这位夫人,不介意本王进去坐坐吧。”由于天气寒冷,李云天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大氅后向那名女子说道。

“王爷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屋里坐。”那名女子没想到李云天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怔了一下后连忙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忐忑不安地把李云天请了进去,她根本就没资格拒绝。

由于女子家的院子比较小,故而云娜领着几名护卫跟了进去,其余人守在了院门外,这立刻吸引了周围居民的关注,纷纷出来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子的家境属于汉城普通的平民阶层,虽然生活有些清苦,但比起贫民窟的百姓还是要强上不少。

与其他大城市一样,汉城的住宅区可以分为三部分,即贫民窟平民区和贵人区,像两班贵族一类的官员通常住在贵人区。

李云天的到来使得女子感到非常局促,把一张椅子用毛巾擦了又擦才让李云天坐,生怕弄脏了李云天的衣服。

见那几个孩子模样消瘦,李云天一道他们营养不良,于是让云娜把随行带着的几份糕点拿来,打开后分给了那几个孩子,几个孩子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糕点。

趁着这个机会,李云天与那名女子闲聊了起来,知道女子的丈夫是一名木匠,近来由于不少大明商人来汉城做生意赚了一笔钱。

按理说,这会使得女子一家的生活得到改善,可惜她的丈夫不知怎么迷上了赌博,结果赚来的钱都扔到了赌场里,于是赌红了眼的丈夫刚才拿走家里最后一点儿钱准备翻本,接下来两人的争吵被李云天目睹。

李云天闻言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明军的进驻以及大明商人的到来使得汉城的市面逐渐变得繁华起来,给汉城的百姓们提供了众多的就业机会,但有些人却因此而迷失了自己以至于去**和赌博,白白地浪费了那些辛苦钱,实在是令人感到唏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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