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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二章 不服芥蒂非己物 心防消散异术得

    “白师弟,这…这是怎么回事?”青蒿浑身已被汗液浸透,即便金乌当头,也抵不住身上一阵一阵的寒意,远远的退到了一旁。若不是自己刚刚在华支长老走出屋子的一刹认出其身份,喊话拖了些时间,自己三人的下场必定如同这两只活鸡一般。

    “青师兄,原来你们是来找华支长老的?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说?险些惹出大祸!”虽然白术一张花脸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语气却是十分担忧,倒是有些后怕。

    这青蒿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怪事,正要搭腔询问,却听红雾之中传来了一声不悦的冷哼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阵红雾越来越浓,到最后凝成了一道只穿着短裤的人影,落在了几人身前。只见这道身影虽然十分高大,但却十分不协调,虽然他左半身子与常人无异,但是右手右脚却是一片赤红,皮肤表面还隐隐鼓动,仿佛在呼吸一般。

    这人眯着一对泛着红光的狭长双眼,却掩饰不住其中的喜色,一对薄唇因为沾了鲜血显得十分狰狞,向两侧咧开,发出嗤嗤的笑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用咆哮来形容都有些不足。虽然模样上的确是华支长老无疑,但是比起之前的阴邪内敛之色,现在他的身体里仿佛多了一种无法收敛的狂虐暴戾气息。

    “说吧!你们找我所为何事?”华支长老那次受伤颇深,整个人归来后都变得奄奄一息,便闭关在屋子里休养生息。可过了有段时间,他非但没怎么恢复,反而心境十分糟糕,逐渐对寻常的饭菜也没有胃口,时常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一日清晨,他精神恍惚之中忽然眼中泛起红光,随后一团红雾诡异出现将院子里的几只野雀生吞了下去。当他恢复了清醒,看着眼前的景象时,才回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虽然有些让人作呕,不过那种血液的丝滑鲜香却让自己难以忘怀,于是便嘱托那日前来送餐的白术,以后每日为自己准备两只活鸡做修炼之用。

    华支本身并未解除过这种红雾法诀,在碧匣谷中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他十分疑惑。偶然间他发现自己每每气力运转之时,幻肢竟会将自己整个身躯同化,甚至变得透明,才觉察到这红雾法诀应该是这幻肢之术带来的奇遇。

    华支最开始使用此术实在是迫不得已,只是为了弥补生理上的缺陷,虽然操控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但心中却是十分排斥,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防线,将幻肢之术与自己完美融合了起来,也渐渐发觉了幻肢之术的真正妙用。不过带来的后果就是华支的脾性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经常会难以控制的暴躁起来。

    这日本来到了送来活鸡的时间,却久久未见送餐弟子前来,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焦急,幻肢之术也随着心情的浮躁运转起来。就在他精神恍惚之际,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当啷一声,便再也按奈不住,夺门而出。

    可他所见之物却与所想差别极大,不过他此时也来不及分辨来着何人,下意识的就发起了进攻,这才发生了刚刚的事情,不过好在活鸡来的及时,满足了他的嗜血冲动,情绪也稳定了不少,这才认出了两位弟子的模样。

    见到这红雾果真是华支长老,青蒿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转头瞥了白术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将自己前来的目的简单道明。华支长老闻言,这才冷眼看了一眼身后那狼狈的两人。

    这两人刚刚在地上滚了几圈,早就将一身白衣沾满了泥渍血污,自然难以辨认其身份,好在手中宝剑上有剑星居的标记,华支便知他们的身份不假,也放下了戒备。不过因为之前吕寒江盗走五行鼎一事,华支对剑星居还是有些芥蒂,即便那吕寒江是被人控制。但碍于面子,他还是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年长那位剑星居弟子见张老瞥向自己,也算是缓过神来,赶忙抱拳上前,躬身便拜,倒是显得诚意十足:“在下李定光,愚弟李含光,拜见长老!”

    这定光、含光皆为剑名,这门下弟子以剑为名的方式倒也与碧匣谷如出一辙,不过华支却心思不在此之上,眼下妖兽大乱,加上碧匣谷中女弟子神秘失踪之事,自己还尚未查明,实在不想多管闲事,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实在不精医术,平时都是装模作样,若是寻常头疼脑热还能应付,这莫名其妙的毒自己可解决不得。

    何况华支好不容易修炼结束,还打算脱身出去一趟,如今被剑星居的找上门来了,心中也是十分烦躁,便没有耐心的说道:“二位,并非我不想相助,只是这碧匣谷中的状况你们也有所耳闻,实在是分不出人手,所以还是…请回吧…”华支也未拐弯抹角,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剑星居二人面色一阵失落,但毕竟人家谷中有难,自己实在是不忍心多作打扰。李定光失落的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打扰了…”说完便拉着李含光转身离去,后者却是有些不甘心:“大哥,咱们就这样回去,如何和吕长老交代?那施长老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若是再拖下去,只怕…”

    二人一边走一边长吁短叹,就要迈出院门时忽然听见那华支长老的怪异的语气:“施长老?你们说的施长老可是位年轻女子?”听见华支长老这话,二人站住了脚步,却是又叹了一声:“是啊…施长老如此年纪就本领非常,实在是吾辈楷模,只可惜…”“先不要急着可惜!”华支长老淡淡一笑,“虽然碧匣谷分不出人手,但剑星居有难,我又怎能视而不见?恰巧我同寒江兄久日未见,这次便同你们一同前往吧!”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了!”二人面色忽然一喜,脚步也快了几分,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剑星居,华支长老跟在二人身后,心里却不知想些什么,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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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吕小星被关了好些日子肯定知错了!”吕幽幽和吕清潭急匆匆的闯进屋内,却见吕寒江坐在桌子旁不紧不慢的喝茶,前者便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呵斥道。

    吕寒江眉毛一竖,气势一凛:“怎么?你这是要造反?”吕清潭见吕幽幽还要说话,赶忙将她拉到了身后:“大哥莫要生气,二姐说的也没错…小星他这些日子被关在禁闭室,肯定不好受…差不多该放他出来了吧…”虽然吕清潭性子暴躁,对小星倒是十分关爱,在这种话题上,比起吕幽幽倒是温顺了许多。

    “哼!这还像句人话!”吕寒江板着脸哼了一声,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道:“既然你们三番五次来求情,咱们就一同去看看,若是这小子还算老实,自然会放他出来,若是这小子不知悔改,休要怪我无情!”说完三人便一同往那禁闭室方向前行。

    剑星居大殿向后去,便是藏剑阁,藏剑阁再向后行,穿过一条小路,便出现了一间朴素的石头建筑。这石头建筑正面一扇大门紧锁,四面却是无窗,只在两侧留下了几个透气孔排水渠。原本这栋建筑是为弟子领悟剑意所造的石室,不过领悟剑意及其枯燥,而且这件石室所处位置又极为安静,若是精神不集中之下待的久了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会徒增不安,久而久之便再无人来此修炼,此处也便改成了禁闭室。

    此时禁闭室门口守着两名剑星居弟子,其中一名倒是十分眼熟,正是之前出言奚落嘲讽吕小星那人。只见他将手中餐盘中的饭菜分给了另一名弟子,招呼着他坐下一起享用。那名弟子的面色却有些犹豫:“师兄,这样不好吧?这几天送来的饭菜全被咱们分了,万一…”

    “万一什么?区区几天而已还能饿死不成?放心吧!何况这排水渠里不是还有雨水吗!他要是饿了,就喝点雨水,还能撑一撑呢!”这人瞥了一眼排水渠,一拍脑袋,惊呼道:“哎哟!我倒是忘了!这几天没下过雨,排水渠都快干了,而且今天天气这么热,要是没水了,这可怎么办啊!”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好像怕人听不见一般,然后摆了个噤声的手势,解开裤袋,就站到了水渠之前…

七十三章 身受羞辱伤痛处 泪洒心湖泞死灰

    见他这副样子,旁边那名弟子面色一白,急忙伸手阻拦道:“师兄,咱们不给他送饭已经有失礼数…如今你这种行为,岂不是有些不堪!若是被大长老知道了…”这弟子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完被这师兄一瞪,一手攥着裤袋一手点着弟子的脑门,惹得那名弟子赶紧闭上了嘴巴。

    “哼!现在只有咱们两人在此,正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你我不说谁又能知道?况且这次是他惹祸在先,不然咱们俩至于大热天的守在此处?”这人强词夺理间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这小子没什么本事,只不过仗着大长老的面子装模作样,指指点点,我早就看不惯他!”

    那人还要说话,却被这师兄推到了一旁:“去去去!不想看就转过身去给我把风!我可要给咱们师兄倒水咯!”说完,水渠中便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吕小星在漆黑的石室中被关锁了数日,只能从门缝外透过的光亮分辨白天黑夜。一开始他还有力气折腾,到后来见无人搭理自己,也是蔫头耷脑起来,加上几日来无人送来饭菜,更是饥寒交迫,在安静无比又阴冷潮湿的环境中瑟瑟发抖,好在排水渠中有残留的雨水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恍惚间他听见了大门处那名弟子的喊话,心中又惊又惧,干裂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不停地念叨着:“水…水…”在漆黑中摸向了水渠,双手向里面捧去。与平时刺骨的寒凉不同,今日的水倒是有些温热,不过情急之下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递向嘴边,却只感觉口中又苦又咸,一阵说不出的恶心。他被呛得不住的咳嗽,不停的干呕了起来,从门口呼吸着干燥的新鲜空气。

    “哈哈哈,舒服…最近有些上火,尿有些发黄,看来是不合那小子的胃口啊!”这人听见石室中的咳嗽声,发出了一阵得意的怪笑,一边系着裤袋一边大摇大摆的晃悠着,接过那弟子手中的饭菜继续吃了起来,这一幕却被趴在门口透气的吕小星看在了眼里,心中自然知晓了一切。

    “林贱人!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好看!”吕小星疯狂的撞击着房门,惹得铁链发出一阵阵的哗啦声,这番动静吓了这人一跳,手中的饭菜也打翻了一地。

    被喊作林贱人这弟子叫做林仁剑,平时就对吕小星颇有微词,自然处处针对,对吕小星使绊子。然而吕小星的本事也的确稍逊一筹,剑术比拼只能是自取其辱,便称他林贱人泄愤。一来二去,这林仁剑林贱人便被传来了,让他对吕小星更是恨之入骨,奈何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收拾他,这次终于抓住了机会又怎能错过?

    可没想到自己得意忘形之下居然被吕小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既然被发现他也不再遮掩,肆无忌惮的嘲讽了起来:“吕小星!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好看?师兄啊,我的尿液味道如何?哈哈哈…”

    吕小星闻言顿时面红耳赤,毕竟他平时也算是养尊处优,哪里被人如此侮辱过,只感觉胃中一阵翻涌,不停的干呕了起来,折腾了好一阵才继续喘息道:“林贱人!你今日如此辱我!我一定会宰了你!”林仁剑却不以为然道:“一星剑气都凝不出来的废物,口气倒是不小!估计那下品宝剑也不是你从藏剑阁中取出来的!”

    吕小星闻言更是羞恼,双拳不停的击打在大门上,发出了道道闷声。林仁剑却是冷笑不已,正要出言奚落,突然眼光瞟到了什么,赶忙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吕师兄!你干脆就认错吧!你总关在这里实在让师弟们心痛!”

    “林贱人!王八蛋!老子没错为什么要认错!你敢说当日错可在我?不要假惺惺的装好人!等我出去一定要将你们这些沆瀣一气的家伙尽数宰杀!啊啊啊!”吕小星的双拳上已经血肉模糊,但他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继续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大门,虽然他也知道,这份发泄终究无济于事。

    “够了!吕小星!你还要顽劣到什么程度?”三道身影缓缓逼近,为首一人出声呵斥道,此人正是前来的吕寒江。

    “拜见三位长老!”林仁剑赶忙和身旁那弟子恭敬道。吕寒江面色阴沉,随意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和身后二人怒声道:“这就是你们向我求情的逆子!你且看他这恬不知耻的态度!还口出狂言要杀己宗弟子,真是无法无天!”吕幽幽和吕清潭对视一眼,咬着嘴唇却是说不出话,他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又是怎么回事?”吕寒江指了指脚下的饭菜问道。林仁剑眼珠转动,然后突然身子一矮跪了下去,唉声叹气道:“大长老!这…都怪我!我也不知道饭菜不合师兄的胃口,以为师兄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多劝了几句才惹了师兄发了脾气,请大长老不要怪罪师兄…这都是我的错!请长老责罚!”

    “林贱人!你这个王八蛋!不要假惺惺的装模作样!我出去一定要宰了你…”“够了!”吕寒江面色更加阴沉,一声爆喝震得吕小星大脑嗡嗡作响,再也无法吭声。他一把将林仁剑扶了起来,淡淡说道:“见你心性不错,从今日起,你便代替吕小星的师兄之位吧…”

    林仁剑面色一喜,正要拜谢,却听吕小星发出一声怒吼:“父亲大人!你休要听他胡言!”吕寒江却冷哼一声,再次打断了吕小星的话语,说道:“吕小星!从今日起,我便将你逐出师门!待你受罚之后,便不再是我剑星居弟子!”言罢,吕寒江便也不再逗留,转身就要离开。

    “还有…既然饭菜不合胃口,以后也不用如此丰盛了…”吕寒江随手捡起地上的半截馒头,随意一甩便掷到了门中,“这便足矣!”吕幽幽和吕清潭见吕寒江面色不善,自然不敢再开口,即便喉咙中有万语千言,也咬咬牙吞进了肚子里,跟着他离去了。

    待到三人彻底离去,林仁剑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身旁的弟子也是连连恭喜,自然无暇顾及石室中的吕小星。而吕小星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沾满尘土的馒头,背靠大门怔怔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缓缓的将馒头递向口中,第一次感觉这普通的食物如此香甜,从未哭过的他,鼻子一酸,终于控制不住哽咽的起来。

    “大长老!大长老!”就在吕寒江三人准备返回大殿路上,只听大殿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声,一名剑星居弟子转眼便冲到了眼前,“二长老,三长老!”这人才注意到吕寒江身后两人,连忙打了个招呼。

    “李含光,剑星居行为准则第六条是什么?”吕寒江冷冷问道。“呃…禁高呼,禁疾行,言儒雅,举止端…”李含光愣了一下,平时大长老很少注重这些事情,不知今日为何如此计较,但见他面色阴沉,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既知如此,你为何如此匆忙?”吕寒江因为吕小星一事心中不爽,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让他十分烦心。“大长老,是这样的,之前您派我和定光前往碧匣谷,那华支长老听闻此事,亲自过来了,现在正在大殿等候…”“快!去看看!”吕寒江闻言高呼一声,撒腿就跑,惹得身后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寒江长老…别来无恙啊!”吕寒江赶到大殿门口,就见到一个壮硕的背影,眉头便是一皱,当这人转过身来现出了本来面貌才舒展开来:“华支长老?多日不见,倒是让寒江不敢认啊!”

    这也并不怪吕寒江眼拙,实在是华支变化颇大,上次五行鼎一战,华支的身形虽然不算单薄,但的确算不上壮硕。此次一见却如同武夫一般,实在让他有些难以置信。而且那时华支的右半截身子还十分迟钝,幻肢颜色更是有些发黑,如今看来却是灵活了不少,颜色也鲜艳了不少,甚至连左半截身子也有些微微泛红,显得满面红光,十分健康。

    “寒江长老你当初若是同我一样,种上这幻肢之术,又岂能像今日一般功力大减,闭而不出?只可惜那巫图窟中通晓此术之人不见了踪影,你怕是没了机会。”华支举起艳红的右手,炫耀一般不停地摆弄着手指,虽然形状与真手毫无差异,但是这颜色却是十分狰狞,让人十分不舒服。

    “哟,这不是驴打滚华支嘛?咦?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剩余几人终于赶到了此处,吕幽幽见到这人相貌眼熟,自然便打了声招呼,不过刚才华支被吕寒江遮挡,此时终于看了个仔细,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听到来人如此讲话,华支神色一阵不悦,眯着眼睛看向了来人。可看清了来人相貌,他不由得呼吸粗重了几分,上下仔细打量了起来,然后轻佻道:“多年不见,幽幽姑娘倒是愈发俊俏了…”嘴角的笑意也荡漾了起来。

七十四章 昔日成拙驴打滚 今朝戾气煞旁人

    华支生性好色,见到美女便容易失控,忘乎所以,在外界风评极差。很久之前的一次宗门会晤之时,见到吕幽幽自然也是难以把持,上前调戏,虽然当年的吕幽幽的风头不及吕寒江盛,但剑术造诣却也不容小觑,又怎是华支可以招惹?

    见明的无法取胜,华支自然动了歪歪脑筋,想用迷药对付吕幽幽,可正所谓: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华支好不容易占据了有利地形,准备顺风撒毒逆转乾坤。没想到毒刚出手就见风头一转,撒出去的毒粉一股脑的扬到了自己身上,栽下山去,好在山坡不高,坡势又十分舒缓,这才保住了小命。不过每次再见面,吕幽幽都用“驴打滚”奚落于他,华支也不好发作只能暗暗吃个哑巴亏。

    华支见过施雨柔的美色,心里一直直痒痒,此次听闻她中了奇毒,也算是有个机会近距离亲近一番,自然按奈不住,匆匆前来,没想到又被故人触到了自己心底那一丝痛处!这件事情早被华支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次再来却被旧事重提,他自然有些不爽,不过看到吕幽幽英气勃发的俊俏模样,那股怒火顿时化为了邪火,嗤嗤的淫笑起来。

    见到华支这副毫无顾忌,色胆包天的模样,吕幽幽自然不能多忍,娇喝一声,霜华出鞘,七颗剑星便明晃晃的夺目起来,就要与华支斗上一斗。“吕幽幽…不可无理,华支长老是为了施长老的奇毒而来!”吕寒江见华支那副模样自然是有些不悦,不过要事当头却不得不忍,这笔账还是留到日后再说。

    不过那华支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寒江长老不必紧张,故人切磋而已,无伤大雅!”虽然他表面上风轻云淡,但还是驱动起幻肢之术,浑身散发出一种狂躁暴戾的气息来,面色也渐渐变得狰狞。若在平时来说,华支对于争斗能避且避,毕竟幻肢之术极不稳定,可经过了这些天的融合之后,他的脾性也一改当初,心底压抑了许久的阴暗面渐渐浮出水面,变得极为好战,受不得一点挑衅。

    见到二人已无法收手,吕寒江便也不再阻拦,轻轻挥手间,便起了一阵强风,将一旁的李定光、李含光二人拂到了远处。这一手看似轻而易举,却惹得在场众人心头狂跳,尤其是剑星居中深谙剑术的众人,这表面上看似强风吹拂,实则是一股剑意乱流,而且这吕寒江对剑意的把控十分精妙,将二位弟子送到远处却未伤他们分毫,实属强悍!

    华支虽然不懂什么剑术剑意,但是也能感觉到刚才那一阵强风中无比凌厉的气势,心中对吕寒江气力阻塞无法用剑的传言不禁填满了怀疑,对接下来的出手也心虚了几分。但随着身上红光闪烁,那份心虚最终还是淡了下去。

    吕幽幽虽然知道大哥对剑意领悟颇深,但却没想到是如此之深,气力阻塞非但没削减他半分实力,反而让他另辟蹊径,更上了一层楼,心中也是底气十足,高喝一声:“七星剑术:归一!”手抹长剑随着腰力向后一拉,然后便向前刺去。

    “咔…咔…咔…”随着霜华向前刺出,那剑尖前端的七颗寒星竟然被压缩成了一粒光芒,附着在剑尖之上,引得霜华本身泛起了阵阵寒芒。开始之时,四周寒风凛冽呼啸,刮的场中众人衣摆猎猎作响,随着剑星一颗一颗的压缩,空气也变得平静了下来。可这吕幽幽手中霜华却是光芒大盛,如同一条银龙,转眼就到刺了华支面前。

    吕寒江一直想让二人演示一下他们这些人所学,不过近来烦事颇多,加上自己沉迷于剑意,便耽搁了下来,没想到华支这一来,恰巧给了他观摩的机会,便是负手而立,颔首连连。

    那华支本想闪避,但眼前这点光芒却仿佛将自己锁定,无论如何闪躲,都无法逃离,只感觉对面的压迫感越来越近。而且比起一颗直线的七颗剑星来说,这单颗剑星更加灵活,难以预判接他下来究竟要如何动作,他咬了咬牙,既然无法抵挡,那也不能丢了脸面,只能硬接此招。

    他双眼赤红,将气力凝聚于右臂之上,只见原本艳红的手臂忽然变得半透明一般,他原本紧张的神情忽然一松,右臂向前一探,掌心迎着吕幽幽的霜华按了上去!

    这番举动又使在场的所有人惊讶不已,难不成这华支自知不敌,打算自暴自弃了不成?吕寒江见到此般情形,暗呼不妙,若是这华支被伤到,施雨柔苏醒的希望岂不是也一同破灭?他正要阻拦,却见华支冷笑一声,已然迎上了霜华的剑尖。

    想象中华支右臂爆裂的场景并未出现,只见这柄宝剑顺着掌心没入了华支的右臂之中,凛冽的攻势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手中空空如也的吕幽幽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愣在原地。

    华支此时的面容更加狰狞,如同野兽一般,只见他将右掌对准吕幽幽,口中发出一种怪叫,掌心中便豁开了一道缺口,只见刚刚那柄霜华竟然气势汹汹的倒退了出来,不过它却一改之前的清冷,整柄剑上包裹着无数的狂躁之感。

    吕幽幽还未作反应,便见那熟悉又陌生的霜华退到了自己身前。这剑柄径直砸向小腹,将吕幽幽击退了数丈,嘴角也吐出了一道血痕。她半跪在地,探手取剑欲要再次攻击,却感觉浑身一阵燥热,内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暴躁,而且手中的霜华也隐隐有些炙手,在掌心中发出阵阵白烟。

    “二姐!二姐!你怎么样?”吕清潭见吕幽幽受伤,赶忙上前查看,可吕幽幽却只是眉头紧皱,仿佛闻所未闻一般。就在吕清潭来到了吕幽幽身边,作势要将她扶起,却只见吕幽幽怒喝一声:“给我滚!”随后一剑便刺向吕清潭的咽喉!吕清潭从未想过吕幽幽会对自己出手,此时异状突生,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及,不过好在毕竟也是习武之人,紧要关头还是避开了要害,不过却被吕幽幽在脸颊留下一道伤口。

    “二姐?你…”吕清潭满眼的难以置信,但见吕幽幽又向自己砍来,不得不抽出逐流格挡。虽然他剑术比吕幽幽稍逊半筹,但好在二人练习的是同种剑法,又在一起生活了数年,自然是十分熟悉彼此套路,也未让吕幽幽占得半点上风。

    吕寒江见吕幽幽突然像吕清潭发难,也是大惊失色,但见华支眼光闪烁,便知道了是他搞的鬼,赶忙出声提醒道:“三弟!你二姐并非针对于你,而是受了邪术控制,你且撑住!”吕清潭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吕幽幽,发现她双目赤红,面色与往常不同,便简单应了一声,将吕幽幽引到了远处。

    “华支!你这切磋…不觉得有些过分吗!这里是剑星居!快把你的邪术收回去!”吕寒江知道华支今非昔比,但单凭他那幻肢之术,自己却没放在眼里过。没想到数月一别,这华支居然修炼到了如此地步,让他也感觉有些意外!

    “不够!还不够!”那华支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状若癫狂,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邪术?什么邪术?剑星居有什么了不起?我今日就要大闹一场!哈哈哈…”吕寒江看华支疯疯癫癫的模样,想必是走火入魔,心中也是暗道不妙,虽然自己剑意领悟颇深,却还没在实战上运用过,心中也是有些抵触。

    当时一时起了兴致,凭形施气将一柄普通长剑使成了宝剑一般,不过自从用那盏中炷香炫技失败以后,就再也没有第一次那般轻松成功过,反而倒是损毁了不少长剑,不过眼下情况紧张,吕幽幽状况未明,看来只有制服了这华支才能解除控制。

    虽然施雨柔的事情刻不容缓,但吕幽幽这边已迫在眉睫,吕寒江长叹一声,便做出了决定,但他现在无剑在身,正在思索找个什么趁手的家伙,却见那李定光、李含光二人呆若木鸡立在一旁,赶忙喝道:“快将你们的佩剑借我一用!”二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长剑一前一后抛了过去。

    吕寒江单手将第一柄长剑刺入地面,然后头也不回的将第二柄长剑吸入手中,只见这长剑之上忽然泛起光芒,如同方才那霜华一般惹人瞩目,凛冽十足。二位弟子没想到普通的长剑还能使成这样,心中也是十分激动,为吕寒江加油喝彩起来。

    吕寒江气势一沉,无尽剑气便汹涌而出,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这柄长剑便裂成了一地碎片…

    “嘶…看来是有些用力过度了…再来!”吕寒江心中暗想,将剑柄随手扔到了一边,又拔起了第二柄长剑。

    果然!握剑瞬间,这第二柄长剑亦如刚刚一样,泛起了阵阵寒光…

    随着剑气愈来愈烈,哗啦一声,这柄长剑又碎成了一地碎片…

七十五章 剑光来兮如浪涌 红雾蔓兮血肉吞

    异状接连发生,让定光、含光二人也是瞠目结舌,他们手中的长剑虽然不敢说削铁如泥,但也是坚韧无比,为何到了大长老手中如此脆弱?吕寒江也是眉头紧蹙,握着手中的剑柄一头雾水,明明自己这次没有刻意凝聚剑意,为何这长剑仍然如此不堪重负?

    那华支开始见到这边吕寒江弄出的动静,出于生物的本能,也是忌惮了一下,但见这吕寒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便放松了下来,艳红的手臂探的老长,将身旁的方桌掀了过来,砸向吕寒江的面门。

    吕寒江反应极快,将手中的剑柄掷向了方桌来处,但一只剑柄怎能奈何得了硕大的物什,不过蜉蝣撼树罢了!剑柄接触到桌上的瞬间就被弹飞出去,吕寒江只能狼狈的后退了几步,勉强的错过正面交锋。随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张桌子便散落成了一地碎屑,虽然吕寒江躲闪及时,但还有不少碎屑纷飞,刮伤了吕寒江的体肤。

    见此状况,那华支更是眉开眼笑起来,故技重施,探手再次拉起了一张方桌,再次向吕寒江砸去!

    吕寒江瞳孔一缩,却是无处可退,只能眼看着这方桌向自己砸来。虽然受了这一下不足以致死,但这华支已然失去了人性,无论如何最后只怕仍是难活!他手下向后摸索,恰好触到一根桌腿,也不遑多想,握在手中顺势便向迎来的方桌刺去,身后定光、含光二人也捂紧了嘴巴!

    方桌接触到这桌腿的一瞬间,想象中那桌腿断折,吕寒江受伤的场面并非出现,只见这桌腿之上忽然射出一道白光,将方桌炸飞出去,毁坏程度比起之前那张桌子的模样更加凄惨。

    “以意御气,藏气与形,凭形施气,掩气意中…”吕寒江心中忽然一阵透彻,之前自己只顾着这“凭形施气”的“形”字,一直尝试各种办法凝聚剑意,没想到这其中的深意却在“掩气意中”这一“掩”字!将剑意掩盖,蓄势待发,出其不意,此乃《一剑》之终极奥义!怪不得这剑意之气无法依附于长剑之上,试问这剑意如此精炼,又有何物能够寄托?

    李定光、李含光看傻了眼,没想到这吕寒江大长老不用长剑也能使出剑气,他们再次看向眼前这独臂握着桌腿的瘦削人影,却比之前意气风发,手持“霜寒十四州”时更加令人胆颤。

    “呷呷呷,有趣有趣!再来!再来!”那华支面上却无半点惧色,反而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一般,抓耳挠腮的笑跳着,如同山间野猴一般。吕寒江见状冷哼一声:“华支!今日你来我剑星居惹事生非已然罪不可恕!若是你能解决我二妹的情况,我可以饶你不死!”

    “解决什么?什么解决?哈哈哈!华支是谁?谁是华支?华支不是我!我是幻肢!想除掉我救醒别人?做梦!”华支面色十分古怪,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乱嘟囔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吕寒江冷冷的盯着华支的眼睛,却见他虽然目光泛红,但是神情呆滞,似乎不像是装的,不过听他口中说除掉他救醒别人,想必杀了他应该就能让吕幽幽恢复过来。

    回想起当初自己见华支得到幻肢之术恢复到正常体魄时,自己还有些蠢蠢欲动,不过碍于自己谨小慎微,便一拖再拖。没想到当初的犹豫果然是正确的,若是自己当初没禁住蛊惑,试了这幻肢之术,今日不也会同这华支人不人鬼不鬼,疯疯癫癫一般。

    “华支,今日杀你,实属情非得已,日后我定当去碧匣谷说明情况…只是我那倒霉徒儿,看来这就是天意吧!”吕寒江心中暗暗几句,然后高喝一声,迎着华支便刺了过去。

    吕寒江手中的桌腿虽然看似普通寒酸,但在与华支交锋之中,却也如同神兵利器一般,每次华支那艳红的手臂如同鞭子一般抽来的时候,桌腿之上便会有光芒一闪而过,将这艳红长鞭荡飞出去,一时间竟然无法近身。

    短短瞬间,二人已经过了百招,却仍然没有分出高下。吕寒江剑意却越来越纯熟,从一开始的被动挨打,到现在也能主动出招,隐隐占得上风。

    “喝!看招!”二人一直在大殿中转圈圈,转眼又打到了之前的位置,华支光顾着招架上盘的攻击,却没想到退步之下,居然踏到了一截木头上,脚下一滑啊呀一声向后倒去,空门大开。吕寒江也找准机会,如同之前吕幽幽那归一剑术一般,刺向华支面门!那华支见这道剑气就在眼前,已然无法躲闪,便也不再避,艳红的手掌再次变成了半透明,看这架势定是要同方才对付吕幽幽一般吞了他的攻击!

    “老家伙!难不成你真当我怕你?”华支冷哼一声,一掌探向剑势,准备将这桌腿“生吞”下去。可刚接触到这剑光的一瞬间,他忽然暗呼一声糟糕,面色也变的精彩起来!吕寒江这道剑光的气势比吕幽幽的归一弱的不是一星半点,华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他没想到的是这道剑气虽然看似轻巧,但却后劲十足,如同汹涌浪涛一般,铺天盖地的灌入了自己的右臂,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破坏力,轰的一声炸成了碎屑。

    看到这碧匣谷的华支长老被吕寒江击败,围观的定光、含光二人也是一阵激动,忍不住就要欢呼起来。可就在这时,异变又生,只见华支惨叫过后,就在吕寒江第二道攻击来临之前,口中忽然念念有词,整个人变得十分通透起来,腾的一声化为了一团红雾。

    吕寒江虽然惊异华支法术古怪,但剑势已出,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只能径直向红雾中刺去!可这红雾不仅仅看上去如同空气一般,也当真是一团虚无,吕寒江这一根桌腿自然是落了个空。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听闻一阵酸腐之声,只见红雾中那整条桌腿竟然整根软趴了下去,如同被毒物腐蚀一般。

    还未见他来的及反应,红雾已然笼罩到了吕寒江的手上,向着小臂缓缓蔓延。他只感觉手中一阵瘙痒,然后就是蚀骨般的疼痛,只见整只手掌上的血肉居然在红雾之中缓缓溶解,如同被高温烹煮一般溃烂如泥,已经隐隐看得见白森森的骨骼。

    吕寒江啊呀一声,连忙松手,但手中桌腿已经与掌心的碎肉粘连在了一起,吕寒江痛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将桌腿连带着一大块掌心碎肉甩落出去,面部表情已经因为过度痛苦极度扭曲,眼前发黑几乎快要昏厥。

    吕清潭见到这边的惨状也是触目心惊,正要出手相助,却被身后的吕幽幽一剑割在背后,这一剑直接从肩井直接划到肾俞,直接将吕清潭后背割开了花,吕清潭吃痛之下只能连忙回身格挡,虽然心急如焚,却也难以脱身,只能暗暗叫苦,希望有神兵天降。

    刚才还处于上风的大长老突然受了重伤,唯一的手臂上白骨森森十分怖人,已然是失去了再战的能力,李定光、李含光二人虽然不知道这团红雾为何物,但必然极度凶险!虽闻这团红雾中阵阵笑声诡异,却也来不及恐惧,一人拾起一根木棍挡在了吕寒江面前。

    “吃了那么久的活鸡!今天终于能换换口味了!呷呷呷…”红雾见眼前多了两名拦路者,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语气反而愈加亢奋,甚至可以听到过度兴奋导致心跳加剧的砰砰声。

    吕寒江面对这片红雾,仿佛回到了当初苍嶙城中,面对那玉壶宗余孽的时候,只不过那时自己还有力气将苍嶙城主推搡到那余孽怀里,现在却连半分力气都无法使出,心中只赌这华支吞了这二人便能放过自己,便也没想着出声劝退二人,干脆闭起了眼睛。

    可身前二人哪知道大长老这般心思,虽然自知不敌,但却双眼死盯着眼前逼近的红雾,即便鼻腔中已经充斥着酸腐的气息,眼看着就要葬身红雾中…可就在此时,只听闻殿外一声爆喝:“大胆劣徒!居然练此邪术?还不乖乖受降?”二人只听这声音十分苍老陌生,转头看向了门外,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位白发苍苍,鹤发童颜面泛红光的老媪。

    这老媪虽然稍显佝偻,却精神矍铄,拄着一根青蛇杖敲在地面上咚咚作响。她身着浅绿纱衣,袖口绣着藤蔓花纹,胸前却是八瓣碧绿叶子绣成的谷徽,神情虽然淡漠,但却不怒自威。虽然年岁已高,但也能看得出此人年轻时候必然容貌极佳,那种余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这红雾听到这句话忽然一怔,虽然众人看不到华支身形如何,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声音居然颤抖了几分,只见红雾翻转了身形,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不可能!怎么是…是你!”

七十六章 狐假虎威扯本事 惊惶难辨急逃离

    碧匣谷以叶子作为谷徽,这是之前提到过的,不过却有一事未详言。这寻常入门弟子胸前都是一瓣竖立叶子,也被叫做一叶弟子。资质稍高一些便会在这片叶子之下左右向下分叉,进阶为二叶、三叶弟子,然后再往上便是四、五、六叶,这些被称作为长老,而七叶称作大长老,而同期叶数最高实力最盛者便是碧匣谷的谷主。

    虽然碧匣谷中相传出现过九叶长老,也是历史上唯一的九叶谷主,但是却鲜有人知,当今时代最为盛名的就是这碧匣谷第二十四任谷主,八叶谷主—尤青君!

    不过尤青君已然垂垂老矣,自从那日对尤华曼好生嘱托,赐予碧匣之后,便没了踪迹。只是碍于碧匣消息隐蔽,这谷主一位倒是一直空缺,尤华曼虽然有七叶的实力,但也不想草草接受这份重任,何况老谷主是生是死不明不白,她实在不敢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那日碧匣的出现让碧匣谷中人心生期盼,可没想到华支蛮力打开碧匣引来了绿雾,将尤华曼吞入了碧匣中,而他自己也落得一副残躯。

    华支这些年本就对碧匣谷谷主之位心生觊觎,而这幻肢之术令他实力大增,自然堵住了碧匣谷中众弟子的嘴巴。本来他打算这次幻肢之术完美融合后,便要占据这谷主之位,却没想到垂涎美人儿的路上,居然遇到了自己最不想最畏惧见到的人。

    如今这些年过去,他以为这尤青君早已就木,心中那丝忌惮当然倾泻一空。没想到尤青君今日居然又现出身形,而且观其风采不减当年,让华支心中震惊无比,心中那丝恐惧的种子再次焕发生机,整个人居然清醒了几分,恢复了神智。

    “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定是幻觉…老谷主早就死了!”空中那片红雾变得极其不稳定,声音也不住的颤抖,大口的喘着粗气。尤青君闻言却是阵阵冷笑:“劣徒!亏你还知道我是老谷主!你练此邪术原本就是罪不可恕!如今残害友盟更是罪加一等!速速乖乖受降!”

    “受降?不…不可能!我如今有如此神通,而你!不过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罢了!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对付我?”华支的精神已然失常,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红雾顿时又浓稠了几分,向着尤青君席卷而去。

    “尤老前辈!小心啊!”吕寒江虽然未见过此人,但从谈话间加上以往对碧匣谷的了解,自然知道了来者身份非同寻常,但见这尤青君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当她是心高气傲,赶忙出声提醒。可这尤青君却闻所未闻,眼看着红雾就到了眼前,只是淡淡冷哼一声:“雕虫小技尔。”

    只见她手中青蛇杖用力一跺,那杖上青蛇竟然蠕动起来,仿佛活了一般。只见它双眼泛出诡异的绿光,死死盯着飘来的红雾,口中嘶嘶的吐着信子,然后蛇头向后一仰,向前一探,一阵淡薄的绿雾便从它口中吐出,迎着红雾铺盖而去。

    那红雾见到这片绿雾袭来,先是一声轻咦,随后便是一阵嗤笑,丝毫未停的继续前进,准备将这阵绿雾尽数吞噬。可就在双方接触的瞬间,却只闻空气嘶嘶作响,如同将一把烧红的铁器投入水盆之中,其间竟然散发出了阵阵白雾。

    “啊…”只听红雾中一声惨叫,瞬间退开了一段距离,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这绿雾…是碧匣的绿雾…碧匣居然在你手中…”红雾中的声音十分惊恐,回想起了那日被碧匣吞噬的恐惧,仅剩的那一丝勇气也化为了虚无,速度极快的逃离了剑星居。而吕幽幽也终于脱离了控制,神色恢复了正常,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如今这华支的实力竟如此恐怖,吕寒江心中不免一阵后怕。虽然自己的一剑对付华支的幻肢之术并不艰难,但一时疏忽之下居然险些丧命这突如其来的红雾,若不是这尤青君尤老前辈来的及时,恐怕剑星居今日必将被血洗一空!

    吕寒江见吕幽幽和吕清潭那边毫无大碍,赶忙上前拉起二人,随后又叫上了定光、含光两名弟子,一同来到了尤青君面前,一同恭敬道:“剑星居后辈拜见尤老前辈,感谢尤老前辈救命之恩。”虽然几人十分客气,不过这尤青君却丝毫没有理睬的意思,依旧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拄着拐杖默不作声。

    吕寒江心中十分紧张,莫不是自己有哪里得罪了尤老前辈,还是自己太过唐突?正当他心中暗自揣测之时,只见这尤青君忽然面色一白,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弱了起来。

    “尤老前辈?快!快扶尤老前辈休息!”吕寒江也顾不得自己的伤,赶忙招呼两名弟子上前搀扶。不过这尤青君却摆了摆手,口中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吕长老无须多礼!”“呃…”听闻此言,吕寒江几人皆是一愣,刚才还是苍老的声音为何转眼间如此年轻,难不成真的如同坊间流传那般,这碧匣谷有返老还童之仙药不成?

    见到几人神色有异,尤青君微微一笑,取出一粒丹药服了下去,面色这才缓和起来。然后她随手一抹,那副苍老的面容瞬间变成了个黄花大闺女,如同大变活人一般精彩,让在场的几人皆是瞠目结舌。只见她稍稍欠身,轻声道:“碧匣谷弟子尤雅,拜见几位长老!”

    吕寒江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并未花眼,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才面露笑容:“原来是尤雅姑娘,都长得这么大了!今天这么一见,果真与你娘愈发相像了…呃…抱歉…”自从那日一事之后,碧匣谷的私事也便传来开了,外人自然知晓了尤雅的真实身份,吕寒江一时感慨说走了嘴,也是歉意连连,毕竟不久前还被她救了一命。

    不过这尤雅只是面色稍有失神便恢复了过来,淡淡回道:“无妨!寒江长老不必放在心上。”吕寒江见尤雅神色如常,也是放下心来,叹气道:“没想到尤雅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若不是姑娘来的及时,恐怕这剑星居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只是不知姑娘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故?”

    尤雅面无表情的轻声道:“其实我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施长老身上的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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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那日尤雅被风、情二人带回禁地,的确有些不习惯。毕竟之前外面和金珠儿疯癫惯了,突然被束缚起来,自然心中憋闷。可风、情二人却对为何唤她来此的事情守口如瓶,只说时机一到她自然会知道。

    尤雅好不容易找到个脾气相投的便宜“师父”,却突然被分开,一时间心中百味却也无人倾吐。好在金珠儿将藤萝剑赐给了她,尤雅索性天天练习剑法,倒也消遣掉了不少无聊时光。

    禁地中的日子实在无聊,待得久了那藤萝剑法也被聪慧的尤雅习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便只剩下随着时间磨练融会贯通。禁地虽然不小,但毕竟人气淡薄,对于喜欢折腾的尤雅来说自然难以忍受,如同再次回到了地牢一般。不过那时的自己心中还有所依靠,现在支撑着自己的只有一丝快被泯灭的侥幸,她每次闭上眼睛都会看见那具毫无生气的身躯。

    本来她打算偷偷溜出禁地,可碧匣谷禁地门口却经常有人把守,即便是有一丝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尤雅虽然性格跳跃,但也知道分寸,二位小师妹带自己来这里自然是有她们的原因,若是打草惊蛇,只怕会牵连到她们。

    一日,禁地中忽然闯入一个陌生人,此人虽然身着碧匣谷服饰,但尤雅却从未见过。尤雅刚要质问几句,这人却话也不说就要动手,尤雅只能拔出藤萝剑与之交锋起来。碧匣谷中极少有人擅长武力,此人却是功夫了得!而且让尤雅愈发心惊的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浑身的力气居然缓缓消散而去。

    尤雅毕竟算是精通毒性,当即知道自己是中了那人的毒,轻而易举就将其化解。可一番过招之后自己又会染上了新的症状,她连忙再次化解…可无论她如何解毒,几招之后又会染上新的奇毒!虽然对面那人功夫不弱,却也没强过自己太多,若是公平较量,自己有信心将她拿下,可对面那人却无心单凭武力,反而变着花样意欲使毒致胜!

    尤雅心中大惊,暗道这人不仅使毒了得,而且招式隐蔽,不知是何种方式出手,心中也是十分不安。眼看自己持剑之手愈发不稳,就要败北之时,她眼光忽然一闪,发现藤萝剑上,居然泛着点点荧光!

    她瞬间恍然大悟,自己这藤萝剑通体暗绿,而这种种毒粉颜色暗淡,自然不易发觉,她再向前一看,只见对面那人的青蛇杖上居然也有同种颜色,看来这人是暗中在自己武器上下了毒,打斗间毒粉散去,这才被尤雅吸入体内。

    尤雅暗骂一声卑鄙,冷哼一声,也是计上心来!

七十七章 识得交会解法阵 生气稠浓情更深

    战况僵持不下,尤雅也恼火了起来,不想这人如此卑鄙,居然使唤碧匣谷的招数对付自己,想必对自己也是十分轻视,心中不由得冷哼暗想:既然你如此卑鄙,也莫怪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尤雅虽然对碧匣谷中阵法掌握虽不算精湛,医理也不敢说十分专精,但这使毒一术却算是老练,只是碍于无处施展,便搁置了下来,如今这人找上门来,倒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宣泄之所,一股脑的将各种奇毒铺盖于藤萝剑上,与对面再度交锋起来。

    果不其然,这一番折腾的确奏效,对面那人的额头上淡淡渗出一层薄汗,面色也凝重了起来,随着藤萝剑与青蛇杖最后咚的一声闷响,二人的奇毒也达到了极致,双方面色一变,皆是倒退出去,赶忙对自己解毒。

    “小丫头功夫还算不错,只是这经验差了些。”对面那人几个呼吸间便恢复了正常,让还在解毒的尤雅面色大变,紧张起来。只见对面那人将手中青蛇杖一掷,直接插入了尤雅面前,那杖上点点荧光顺着尤雅急促的呼吸进入身体,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尤雅本以为这人要趁机对自己下毒手,没想到最后关头居然为自己解毒,也是十分疑惑,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两道倩影,一蹦一跳的缠到了那人身边,一口一个长老叫的十分亲昵。耳语几声后,见长老微微点头,这才回到了尤雅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这风、情二人这几日很少出现,主要是受这位长老叮嘱,生怕她们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而长老之所以如此举动,一是有要事在身,二是要趁机看看尤雅心性如何,眼下华支修炼邪术,已然背离了碧匣谷的初衷,唯一的希望便放在了尤雅身上。若是出了第二个尤华曼,天天只想着偷溜出去,只怕日后碧匣谷后继无人。

    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却发现这尤雅虽然性子十分活泼,同她娘亲一般待不住脚。但好在关键时刻,却也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让隐遁在禁地入口的几人暗暗松了口气。

    没想到眼前这位长老竟与自己颇有渊源,尤雅连忙躬身行礼,将身前的青蛇杖交还与她。不过这位长老却并未接杖,反而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风、情二人带她前往禁地深处,说那里有人等着她,让她带着青蛇杖前去。

    尤雅对此十分不解,这禁地已然足够神秘,难不成还有什么更加奇特之处?可自己这段时间里,禁地也算是游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地方生出怪异?带着奇怪的想法,三人来到了禁地深处一处清潭之前。

    尤雅平时没少来此唉声叹气的发呆,却没发现此处有何不同,今日被二人带到此处,再次打量一圈,果然…还是未发现任何不寻常之处。风、情二人见尤雅表情迷惑,便让她将气力凝聚到青蛇杖之上,自然会见分晓,然后便匆匆离去。

    凝聚气力并非难事,既然她们如此交代,眼下也只能照办。就在她将气力凝聚在青蛇杖上之后,只见这杖上青蛇如同活了一般,竟然蠕动起来,整个杖身也发出了淡绿色的光泽。光泽之下,眼前的潭水中竟然分开了一道缺口,一条阶梯蜿蜒而下,不知通向何处,尤雅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清潭居然是个阵法,而且隐藏的如此之深,居然丝毫感受不到其中能量波动。

    带着疑惑,尤雅沿着洞口迈下,却见这洞中光芒四射,如同白昼一般,而且其中生气浓郁,使得空气也有几分粘稠之感。尤雅沉浸在浓郁的生气中,感觉心情都轻松了几分。不过这轻松还没持续多久,就被现实浇熄了。

    眼前这阶梯一共八阶,一连一断,如同阴阳二爻一般,可就是这短短的八阶台阶居然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尤雅一开始还是缓缓摸索前行,后来索性一跃而下,可不管她如何折腾,仿佛都是在原地踏步一般。她不是太一阁的道士,对这些“乾三连,坤三断”的东西自然一窍不通,心灰意冷之下,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休息了好一阵子,尤雅才从刚刚的折腾恢复过来,她觉得如此也不是办法,便准备转头回去问个究竟。可她一转头却发现身后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脚下的阶梯。尤雅这才慌了神,如今这条路是下不得上不得,难不成自己要困死在这?

    想到这里,尤雅心中暗啐了几口,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份不吉利,抱着膝盖打量起眼前的阶梯来,迷迷糊糊间只感觉眼前的八条阶梯纵横交错起来,竟然勾勒出一幅立体图来,然后这幅立体图化作一只猛兽向自己扑来,尤雅惊呼一声便醒了过来,原来刚刚不过一场梦境。

    不过刚刚那梦境如此真实,却让她一时有些心神不行,心中暗道:这阶梯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弄些阴阳八卦之类的东西,让人看起来就头疼万分。既然是碧匣谷,若是弄一些奇经八脉阵法,岂不美哉…想到这里,尤雅哎呀一声跳起身来,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了不高的洞顶,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过她却来不及抹泪,面色惊喜了起来,暗暗激动不已:自己看到这一断一连,下意识就想到了阴爻阳爻,如今看来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这八条阶梯分明就是人体内的八条脉络!

    所谓八脉,即: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也是人所皆知。而这八条脉络之上还有八脉交会点,将十二经与奇经八脉联系起来。这八个交汇点名曰:公孙、内关、临泣、外关、申脉、后溪、列缺、照海。先人也有诗句将其联系起来:公孙冲脉胃心胸,内关阴维下总同;临泣胆经连带脉,阳维锐眦外关逢;后溪督脉内眦颈,申脉阳跷络亦通;列缺任脉行肺系,阴跷照海膈喉咙。

    既然通晓了其中含义,再次放眼看向八道阶梯,一切也都明朗起来,眼前的八道阶梯虽然看此平行排列,实则暗中气息交错,模拟八条脉络形成了一道法阵,而这八个交汇点便是法阵的阵眼,只要找到阵眼,自然便可破解此阵!不过虽然她已经知晓了破解方法,可阶梯却还是阶梯,即便法阵交错,它们却无法变幻形状,又怎能生拉硬拽将它们融合?

    尤雅陷入了沉思,四周的空气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空气中那些浓郁的生气也形成了道道涟漪,缓缓散去。尤雅闭上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彻底放松了心境,感觉自己同四周的环境融合在了一起,忽然,她睁开眼睛,眼中露出了一抹精光。怪不得自己无法找到阵眼,原来自己踏入这法阵的瞬间,自己便成了法阵的一部分,阵眼自然落在了阵中人的身上。

    她缓缓探手依次向足背,腕内,腕背,小臂,足跟,拳侧等几处按去,转瞬间就点满了八处穴位,只感觉眼前豁然开朗,自己已然站在了阶梯之下的洞口!解决了如此难题,尤雅的小女儿心思也显露的出来,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愉快的哼着小曲,向洞中走去。

    潭下空间虽然不大,却也明亮透彻,不过温度却十分阴寒,想必光亮自然绝非日光。尤雅侧头看去,发现光源皆是一些嵌在石壁的万年灯。通道中生气浓郁视物不清,石室中才淡薄了不少,她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走在其中兜了好大一圈,她发现这石室中并无其他隐蔽之处,先前长老所言有人等她,却不知是何许人也?正当她迷茫之时,忽然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招呼着她,她下意识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循声望去,却被吓了一跳,本来想问一句:你是人是鬼?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石台上,赫然出现一位盘膝而坐的半透明人影,面上笑容虽然满是慈祥,但看在尤雅眼中却十分恐怖。并非这老媪原本相貌有多凶恶,而是这半透明的飘乎影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看见尤雅如此模样,这老媪也是一脸担心,连忙出声解释,尤雅闻言这才明白这鬼魂一般的老媪居然是自己的太姥姥,也就是碧匣谷的老谷主—尤青君,方觉自己失礼,连忙起身行起礼来。

    老谷主却也不怒,急忙招呼尤雅近身,爱抚着她的脸庞,满眼之中更是说不出的怜惜。嘴里喃喃的叨咕着她简直和那调皮鬼一模一样,让尤雅又喜又悲。虽然老谷主的手抚在自己脸上十分清冷,但是尤雅心中却是暖洋洋。

    一番亲人相聚的唏嘘过后,尤雅实在是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询问老谷主为何要藏身禁地中,这次又是为何唤自己前来。

    老谷主看了看自己的身躯,长叹一声,淡淡讲了起来…

七十八章 潭下孤身数十载 岁月皆赠后来人

    至于己身为何在此,不过家门杂事烦心,实在扰人修行,故隐于此处。这禁地封印本就变幻莫测,再加上尤青君有意隐瞒,设下了几道震慑人心的法阵,倒也成了名副其实的禁处,自然无人再临,唯有几名亲信得知此处,受老谷主携入到此。

    老谷主年事已高,却心事未了,便对一些秘术动了心思,选了这隐蔽之处潜心修炼,却不想一时心神失守,术法反噬,好在及时布下阵法,才没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不过她虽然未死,但却只剩下一丝残魂残留于世,自然无法再习秘术,只能等待有朝一日时机来临,将衣钵传给尤华曼。

    可意外总比等待来的紧些,还未等到自己的传唤,就传来了尤华曼被碧匣吞噬的消息。老谷主虽伤心难过,但也知道无济于事,便派人将风、情二人带回了禁地中。本来她的意思是将尤雅一同带来,却没想到尤雅已被人带走,而那件事件发生后,华支也派人对碧匣谷严防死守了几分,一时间禁地中人也无法轻易出入,只能就此作罢。

    后来,恰逢妖兽作乱,好在碧匣谷有法阵守护免受波及,可一日碧匣谷蝶园中突然出现了鬼王和无数小鬼随从,让碧匣谷人吓破了胆,一连几日都不敢靠近大门,这才让老谷主找到机会,将风、情二人送出,让她们将尤雅带回了此处。

    尤雅听到老谷主提及自己娘亲时,不免有些伤感,但也总算得知她让自己来此的目的是要传授自己衣钵,便咬紧牙关暗暗点头,准备全身心投入于此。老谷主这些日子也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深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尤雅虽然性子如华曼一般,但骨子里也有几分郄血尊的毅力和悟性,不由得连连赞许。

    尤雅本以为老谷主口中所谓的传授,是将一些心得体会讲与自己,可没想到这尤青君却虚影一晃,就要将她与自己融合,也是连连拒绝。老谷主本打算来个先斩后奏,却被尤雅识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自己这丝残魂已经时日不多,若不是这潭下生气法阵掩盖,自己恐怕早就被引入守魂殿投胎转世去了,如今这法阵已经被破解,她自然难再支撑。

    尤雅好不容易见到了太姥姥,却又要被迫分离,当真是:不得相见不得识,待到相认却离分。暗恨自己是个克星,梨花带雨起来。老谷主见她这副样子,也是心如刀割,连声安慰道生离死别不过人间常态,若是自己一大把岁数还赖活着,岂不是被人称作老妖怪了不成?尤雅闻言噗嗤一笑,终于抹干了眼泪。

    她已然知道老谷主年事已高,即便强行续命也不会好过,便也不再劝说,不过还是扭扭捏捏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只剩一丝残魂的人复生。老谷主闻言却是满面戏谑的表情也不应声,让尤雅面色一红觉察到了什么,气鼓鼓嘟起了嘴巴。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对着潭水倾吐衷肠,却没想到隔潭有耳,被老谷主听了个尽然,一时羞臊不已。

    老谷主不过一时兴起,和后辈开了个玩笑,紧接着就面色严肃了起来,说凡人皆有三魂七魄,若是失之一二,还好寻回,不过只剩一丝残魂,若想取回性命,只怕是难上加难,倒不如让他早早投胎转世,免受残留之苦。

    听到如此,尤雅鼻子一酸,只感觉心灰意冷。老谷主却是嘴角微微一翘淡淡继续道,她虽然闭锁禁地中,但也听说过五行鼎的事情,这小子能与五行鼎共生自然并非凡夫俗子,身体早已被千锤百炼,虽然寻常方法无法唤回他的魂魄,不过若是能聚集五颗灵珠,也未必不可一试!

    老谷主的意思是乌凡自小就伴着五行鼎成长起来,虽然他并不自知,但却是事实。而他的三魂七魄也浸染五行鼎内多年,自然熟悉五行之气,眼下他五行鼎脱离躯体,被打散的三魂七魄便如同迷路之人,寻不到回家的路,若是能将五颗灵珠聚集,再次凝聚五行之气,想必三魂七魄定会循其回归躯体当中!

    这件事情看似容易,但想集齐五灵珠,恐怕是天方夜谭!想那先人们千万年间,才寻得一个五行鼎的下落,更何况这神秘的五颗灵珠,若是无缘,穷尽一生恐怕也触及不到半点皮毛…

    尤雅闻言是眉头一皱,之前乌凡与自己聊起过这件事情,透露过土灵珠在他身上。可经过这么长时间,唯一知道下落的人却最需要五灵珠的救助…眼下当务之急是取得乌凡身上的土灵珠,才有机会得到其它灵珠的下落,尤雅暗暗决定自己这次出去一定要先找到那小秃头问个究竟,无论前路艰难险阻,万般险恶!

    老谷主见她心思终于坚定起来,也是放下心来,只要人有所动力,才会激励自己前行。她让尤雅盘膝坐在自己对面,身下的法阵也缓缓散发出了光泽…

    整整三天三夜,二人一动不动,若不是呼吸一起一伏,她们恐怕会被旁人当做一副画卷一般。洞中的生气缓缓涌入法阵之中,老谷主的身形渐渐消散,化为一缕金光,融入了尤雅的额头,尤雅终于睁开了双眼,瞳孔之中的光泽好像绽放的两朵鲜花。她的衣袂无风自飘,皮肤上泛起白玉光泽,昔日那些地牢中的旧伤也消失不见,寸寸肌肤重获新生。

    三天前的尤雅身上还有着少女的灵动,如今受了老谷主的传承,各种医毒法阵术法牢牢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整个人的气质忽然成熟内敛了几分,竟然让人有些深不可测,眼神也坚毅起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尤雅忽然变得成熟起来。

    如今世乱,无人可解,一人可解;聚集灵珠,既为自己,亦为苍生。老谷主残魂消散之际的最后一句简短话语,萦绕在自己耳边,被随后潭下洞穴的震动搅散,眼看着这隐蔽之处就要坍塌。尤雅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忽然回过头来拜了几拜,这才不舍离去,就在她越出这汪清潭的刹那,只听脚下轰隆隆一阵作响,那隐约可见的洞口终于消失不见,原本浅绿的潭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尤雅正对着潭水发呆,却听闻身后传来了几道脚步声,来人看到尤雅手中的青蛇杖,俱是神情恭敬,半跪在尤雅面前,拜见起新谷主来。尤雅见三人如此大礼,连忙将她们扶起身来,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三人便将老谷主的嘱托转述给了尤雅,若是尤雅通过了老谷主的试炼法阵,便会得到老谷主的传承和青蛇杖,见杖便如见人,持杖者便是下一任也就是第二十七任谷主。

    说来也惭愧,自从尤青君以后,这之后几任谷主皆是短命。但老谷主已经退隐,自然无法再次出面,也就造成了碧匣谷的谷主成了虚名,一直空缺。没想到轮来轮去居然轮到了自己头上,尤雅自觉实力不济,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想接受这份重任,眼珠一转说这谷主一位要得到碧匣才能被人承认,这青蛇杖虽然是老谷主的东西,但是实在不能让人信服。若是找到碧匣,再担任谷主也不迟!

    三人闻言面色一阵古怪,然后看向了中间的长老,长老一改平常的严肃,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了尤雅,尤雅倒吸了一口凉气,打开包裹一看,只见此物通体翠绿,不是碧匣又是何物?

    原来那日碧匣中的绿雾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吞噬之后,也无人再敢接触。昔日人们眼中的香饽饽,索性被冷落到了一旁,这长老受老谷主嘱托,趁无人注意将其带了回来,之后却也的确无人在意。因为潭下法阵缘故,碧匣自然是不能送到老谷主手中,便暂且由她掌管,老谷主吩咐过若是这小丫头以此为借口不担任谷主,就将此物交予她手中,看她有什么话说?没想到还真让她猜着了。

    尤雅咬着嘴唇看着手中的碧匣,只感觉阵阵头疼,眼下还有要事在身,若是当上谷主却是难以脱身,暗自琢磨着找个什么法儿把眼前的状况拖延一番,忽然她眼睛一亮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说若是当了谷主,就凭她们三人的认可也无济于事,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得到谷中弟子的认同再做打算。

    尤雅见三人面色再次异样,只感觉自己机智过人,现在就剩下找个机会出去找小秃驴问清乌凡尸身的下落了。正当她放下紧张,琢磨着出去的后事时。却只见风、情二人打了个呼哨,山下转角处呼啦啦涌出了一群碧匣谷女弟子,二话不说便半跪在她身前,拜见谷主的呼声此起彼伏…

    看着最前三人得意偷笑的模样,尤雅也是傻了眼,没想到谷主身份终究还是没能摆脱…

七十九章 闻讯迫切出禁处 卸下仇怨解争纷

    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搁在尤雅身上则是:即任之,则受之。三番五次都无法拒绝这份“美差”,干脆索性接受下来,毕竟自己要做的事情但凭一人很难完成,若是成为了这谷主,以后行事时也平添了不少帮手,然后终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

    答应归答应,她还是十分疑惑这禁地什么时候如此热闹,难道这封印已被解除不成?见她神色紧张,风、情二人连声安慰,将缘由简单道与尤雅,这才让后者恍然大悟。

    之前那日蝶园中鬼王现身,着实吓坏了碧匣谷的女弟子们,虽然也找过太一阁的前来查探,但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本来碧匣谷就枝叶茂密,经过这件事情一闹更是显得阴气森森。碧匣谷中早已分崩离析,原来华曼那一派的女弟子自然境况不好,经常被委任一些劳苦差事,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又发生了这件事情,她们更是又惊又俱,孤苦无依。

    一日夜里,正当几名女弟子壮着胆色巡查之时,只感觉眼前一黑,就被人控制住,还没等他们呼喊求救,就见到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见到两张熟悉的面孔,这些女弟子顿时热泪盈眶,她们知道眼前这二人正是华曼长老手下的亲信,当初那件事后却失去了踪影,她们还以为二人已经遭遇不测,没想到如今居然再次遇见。

    见到二人安然无恙,这些弟子是说不出的欢喜,当得知二人一直藏身于禁地之中时,她们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二人居然就在碧匣谷中藏着,怪不得华支长老派出去的人什么也没有查到。一番简单的交流过后这些弟子丝毫没有犹豫的趁着夜色,跟着二人来到了禁地中…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碧匣谷中华曼那派的女弟子们,渐渐都被聚集到了禁地中。而碧匣谷闹鬼的传闻却传播开来,仅剩的那些弟子们终日诚惶诚恐生怕下一次消失这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听闻此事,尤雅也是啼笑皆非,碧匣谷中这事自己也略有听闻,不过碍于情况所迫,不能回归一探究竟,没想到却是这种情况,也算是让自己白白担忧了一场。

    五灵珠一事终究是可遇而不可求,也不急于一时,尤雅便只能暂时稍敛心情,吸收起老谷主的传授来,平时也会教导一番禁地中这些弟子,倒也有了几分谷主的模样。虽然只在经历潭中短短三日,尤雅的实力却也是突飞猛进,她本就聪慧异常,对老谷主的传授领悟颇深。再次与那长老较量之时,那原本在用毒上略胜一筹的长老却再也不是她的对手。

    尤雅手中的青蛇杖与藤萝剑同为木属,虽然形态有所不同,不过二者武术方法却也有些相通。藤萝剑的剑术虽然精妙,但却没有青蛇杖来的诡异突然,而且这藤萝剑也是金珠儿忍痛割爱交付自己的寄托之物,如今有了青蛇杖,尤雅也生出将藤萝剑交还的心思,只盼着哪天能光明正大的脱出这禁地之中。

    华支近来一直在碧匣谷闭门不出,也不知是死是活,让禁地中人十分憋闷。这日谷外忽然来了外人,自称是剑星居弟子,有要事求见,好一阵子之后,却见这华支跟在他们后面离去了。

    这华支走后不久,只见一位女弟子捂着一颤一颤的胸口匆匆来到了禁地前,口中发出了一阵呼哨。禁地中那长老听闻这阵声音,眉头一皱便偷偷离去,没想到却被不远的尤雅看在眼中也偷偷跟了上去。到了禁地门口,却见一位双胸生在肚子上的花脸女弟子与长老低声嘀咕着什么。

    那弟子神色紧张的四处打量,忽然看到了手持青蛇杖的尤雅,也是明白了什么,赶忙俯身便拜。那长老回头看见尤雅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也便不再遮掩,将尤雅请到了近前。这弟子自然是认得尤雅,见到这新谷主一脸纠结的盯着自己腹上双胸,也是面色一臊,赶忙将掉到了腹部的馍馍掏了出来,然后袖子在脸上抹了几抹,恢复了本来面貌。

    此人正是那白术,他虽然表面上负责给华支送饭,暗中却将华支的一举一动汇报给这位长老,那日他本来是打算将来人的事情汇报,却被青蒿撞见,这才谎称“牺牲色相”,却没想到来人的事情已被察觉,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剑星居中长老中毒的事情讲给了二人。

    华支要活鸡的事情虽然稀奇却也不算过分,长老自然没放在心上,如今听来却得知这华支居然练就了某种邪门法术,竟然将其生吞,也是气的浑身发抖。尤雅听见如此也是愈加心惊,当听说那剑星居中毒的长老是施雨柔的时候,心中更是按奈不住起来。

    二人之前不仅相识,而且以姐妹相称,如今妹妹受难,自己岂有不助之理?虽然那华支表面上人模人样,却是一肚子坏水,只怕救人是假,害人是真!想罢,尤雅就要踏出禁地!

    那长老见状连忙阻拦,说那华支今非昔比,整个人十分暴戾,恐怕她不是对手,让她先留在碧匣谷中,自己前去阻拦。还未等长老说完,尤雅出其不意之下突然发难将其击晕,如今自己的实力与这位长老不相上下,若是派她前去阻拦,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尤雅也不再多言,让白术将长老送回禁地,自己便循着剑星居的方向前去了。

    没想到自己刚到剑星居,却见这华支已经和三位长老战了起来!只见这华支功法诡异,此时又化作了红雾,那种暴戾腐蚀之感,令四周的空气都酸涩了起来,让尤雅也有些慌张,自己虽然实力比起当初强上了许多,但所学还不精湛,应付如今的华支仍然难上加难。

    心中那丝沾沾自喜的火苗刚刚燃起的瞬间,却被现实的冷水浇熄。面对真正的强敌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微不足道。不过眼前的清醒却不容许她退缩,若是剑星居的三个长老败亡,自己的雨柔妹妹必然会下场凄惨!

    眼看着那吕寒江就要被红雾吞噬,尤雅忽然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只见她浑身气势忽然一变,竟然幻化成了尤青君的模样,她握紧了青蛇杖,踏出殿中,向着华支的方向大声呵斥道。

    这华支在碧匣谷中最畏惧的就是老谷主,老谷主在的时候,他还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直到后来老谷主消失,他的反叛之心才显露出来,如今虽然失了神智,但老谷主的威慑力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自然令他清醒过来。华支仗着自己的红雾想试探一番,没想到这“老谷主”居然用绿雾轻描淡写的将其伤害,也是魂飞魄散直接遁去,这才发生了先前的事情。

    华支若是多待一个呼吸便会发现其中情况不对,但他早就被吓得慌了神,哪还敢自讨苦吃,自然走为上计。虽然他认为这绿雾是碧匣之中那吞人的洪水猛兽,但其实不过是之前潭下的生机绿雾而已,只是尤雅在其中隐藏了一些腐蚀毒粉起了奇效。

    不过强行施术,加上华支的红雾的确对自己伤害不小,她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出口中,将其中的戾气逼出服下了一枚丹药这才好受了许多,随后也恢复了原来面目。

    见到此人居然是那碧匣谷的尤雅,吕寒江心中也是一惊,客套了起来。尤雅也不冷不淡的回应着,毕竟当日对付乌凡的时候,这吕寒江可是与那华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碍于施雨柔的面子才救他一命罢了。

    吕寒江摸不清尤雅的实力,自然也知趣的对当日那事闭口不提,反倒是那吕幽幽和吕清潭不知其中缘由,热情不减,连连道谢,才让尤雅面色有了几分笑意。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尤雅便让他们带自己前往施雨柔的休息处,为她解决奇毒困扰。

    “尤雅姑娘…施长老她…”吕寒江见尤雅探手在施雨柔身上查探了好一阵子,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心中也是有些焦急,毕竟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现在希望都在这一个弟子身上。尤雅闻言眉头一皱,冷冷地打断了吕寒江的话:“我需要安静,你们先出去吧!”

    吕寒江动了动嘴唇,却也没说什么,带着吕幽幽和吕清潭退了出去,顺便就要关上房门。可房门关闭的一瞬间,只见一个包裹从门缝中被扔了出来:“寅时卯时涂抹患处,七日便可痊愈!”

    吕寒江闻言心中一喜,让吕幽幽接了过来,只见包裹上写着三个大字—生肌散。虽然他不通药理,但单凭名字也知道此药的妙用,也不再打扰尤雅,低声道谢之后便再次将房门关好,反正下一个木时还未到,也不急着用药,索性把守在了门外。

    尤雅瞟了一眼三道影影绰绰的身影,也是长叹一声,虽然她心中记恨吕寒江,但成长让她学会了放下,毕竟仇恨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如今锁妖塔内妖魔横行,若这些人再不同仇敌忾,仍要勾心斗角,只怕最后只能自取灭亡!

第八十章 心急如焚来相救 仇海凋零姐妹花

    收回心思,尤雅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施雨柔的身上,她虽面色平静,但是皮肤却隐隐有些发青透明,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虽然她呼吸平稳,但是生气却十分淡薄,让尤雅感到十分怪异。不过施雨柔身上并无伤口,想必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尤雅便将纤手探到施雨柔的身下,准备将她侧过身去,看看身后有无异样。

    可就在她左手刚刚触碰到施雨柔后背的时候,却感觉手上传来了一阵刺痛,连忙抽出手来,却发现指尖貌似被什么尖锐物刺破,竟然渗出了一个血珠。她正要张口吸吮,却忽然神色一变,右手在左腕上轻点几下,然后沿着手腕到指尖一推,只见一道血箭从指尖射出,溅在了地面上。

    只见地上这滩血迹转瞬之间便暗红无比,竟再无半点温度,若是方才自己反应慢了一些,待到毒血浸入五脏六腑,恐怕自己也会中了这种奇毒,尤雅也是有些后怕。

    尤雅俯身向施雨柔肩头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将左手轻轻搭在其上,感觉并无异样之后便将她用力一推,令其背向自己,只见她后背之上竟然有几根黑白相间的尖刺,原来刚刚便是这物伤到了自己!不过观这毒刺的毒性应是隐于刺中,尤雅便将几根毒刺捻起,然后小心收藏起来,留着日后闲来无事好好研究一番。

    又上下查探了好一阵子,她并未在施雨柔身上发现更多毒刺,这才长出口气,放下心来。其实这所谓毒刺也并非什么剧毒之物,只不过是一种中和生气的毒素罢了。

    这种毒刺留在身上,毒素便会不停的吸收着宿主的生气,导致宿主面无人色,最后直至生气耗尽而亡。虽然听上去十分可怖,但这中和的速度却十分缓慢,只不过外行人对其不了解,见这中刺之人黑色出于庭,自然以为无力回天,便放弃了治疗,将活死人生生拖死。也就是说中刺者,大都并非中刺而死,反而被自己人活埋,说是奇毒却当真歹毒。

    这生气缺失一事对于寻常医者来说可能会有些难度,若需恢复如初往往都需要耗时调养,可在尤雅这里却是信手拈来。毕竟她从碧匣谷禁地潭下吸收了不少生气,早已凝于在了自己体内,稍稍转化便打入了施雨柔的体内,后者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尤雅正在用生气游走施雨柔全身助其快速恢复,却忽然惊呼一声,丹唇微启,神色说不出的怪异,只感觉精神一阵颤抖,赶忙收回双手,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施雨柔面色阴暗,但体内生气流失却十分迟缓,尤雅没耗费太多力气就将她的生气补充了回来,当她准备再次探查一圈之时,却忽然感觉施雨柔体内涌出一股刺骨的寒意,竟然险些将自己的生气凝结在其中!好在她反应迅速,将生气收了回来,但还是感觉身子里一阵阵的寒冷。

    “这雨柔妹妹体内为何如此阴寒?不过…好在这寒凉之气延缓了生气流失,才没让我费太多力气。虽然这剑星居的剑术相对寒凉,倒也不至寒凉如此,而且这寒气也并非从佩剑而来,实在有些古怪!”尤雅皱着眉头暗忖,一时却有些想不明白,忽然她脑袋嗡的一声,回想起了那日和乌凡的对话,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水灵珠”的念头,却连忙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只道是自己太过紧张。

    “咳咳…”正在尤雅情绪万千之时,忽然听到眼前人传来了咳嗽声,她面色一喜,连忙轻声呼唤道:“雨柔妹妹,你醒啦?”施雨柔自从那日被毒刺伤到,一直昏迷至今,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下意识的就睁开了眼睛四处打量着,见到此人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阵子才犹犹豫豫的出声道:“尤雅姐姐?你…你怎么在这?”

    尤雅见施雨柔要挣扎起身,连忙按住她的身子,说道:“你之前中了毒刺,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但毕竟刚刚清醒过来,还是不要剧烈运动,暂且稍稍休息一下。”施雨柔点了点头,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一边示意着自己要坐起身来,尤雅便将软物垫在她的身后,让她靠了起来。

    “尤雅姐姐…这次多亏你了,这么久不见了,你过的怎么样?”上次一别,施雨柔已经好久没见过尤雅,这次小姐俩一见面,自然叽叽喳喳了起来。平时冷漠的执剑长老,脸上罕见的有了一丝小女生的活泼,找回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还好吧…”尤雅目光闪烁,却不想多提,心中对水灵珠一事却十分惦记,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雨柔妹妹…你可见过水灵珠?”“啊?”施雨柔面色一凝,被子下面的手握起了双拳,神色紧张了起来,“什么水灵珠?没见过。”尤雅的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哪还能注意到施雨柔的神色,垂头丧气道:“我以为你们剑星居会消息灵通一些,也是随口一问罢了…唉…”

    施雨柔还以为尤雅发现了什么,心中一阵紧张,听她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尤雅妹妹问这水灵珠要做什么?”尤雅叹了口气道:“自然是为了救人。”“何人?”“乌凡。”

    “乌凡!”施雨柔闻言身子一僵,心中也不知是惊是怒,直接从床榻上翻身下地,“他怎么没死?”尤雅见她这副神情,面上的笑意也渐渐退去,疑惑道:“雨柔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应该死去不成?”“不可能!他怎么没死?我那日一剑几乎刺瞎了他的双眼。他怎么可能活的下去?”施雨柔呼吸急促起来,下意识的就摘下了佩剑。

    “他的双眼…原来是被你所伤!”尤雅看到这柄宝剑面色一寒,那日自己在华支的打击下昏死过去,直到醒来的时候才听闻之后的事情,但她只是听说剑星居中一位手持霜寒十四州的施长老将乌凡的双目刺伤,却没想到这位施长老竟然会是施雨柔!

    “是我所伤…那又怎样?他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没当场取他性命已经便宜他了!”施雨柔厉声道。“呵!难不成乌凡当着你的面将你父亲杀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不信他?我信他!”尤雅的语气也淡漠了几分。“我…”施雨柔闻言,愣了一下,回想那日看见父亲倒在乌凡怀中,自己便下意识的认为是被他所害,如今再次回想却是有些迷茫,乌凡自然不是嗜杀之辈,自己比谁都清楚,难道真有蹊跷不成?施雨柔神色黯然无比,身子一晃,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那日的事情是我亲眼所见!自然不能有假。”就在此时,只听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吕寒江吊着胳膊走了进来,施雨柔刚一清醒他就已经发觉,之前所说的事情自然都听在了耳中。只不过水灵珠三个字对他吸引颇大,他便没急着打扰,可最后却是一无所获,当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终于有些站不住了,直接用肩旁顶开房门就走了进来。

    “那小子虽然外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行为却与禽兽无异,那日我与施城主一见如故,却没想到被这小子见财起意下毒迫害,不能护其周全,实在是有些惭愧啊!你若是要怪,就怪为师吧!”吕寒江连连叹气,一副惭愧模样,就要向施雨柔行礼。施雨柔见状心中一惊,哪有师父给徒儿行此大礼的道理,赶忙起身将其扶起:“师父,你这是何必,徒儿并未怪罪于你…”

    “呵!既然施长老已经恢复,也便没我什么事情了。你们师徒二人好好团聚,告辞!”一旁的尤雅心思彻底冷了下来,再也不想待在这是非之地,转身便要离开。

    “尤雅…”施雨柔见尤雅离开,又出声呼唤。

    “何事?”尤雅头也未回,淡淡应声。

    “你当真…要救那贼子?”施雨柔咬了咬牙,霜寒十四州锵的一声出鞘,剑尖直指尤雅后劲。“呵!好一声贼子!”尤雅冷笑一声,“乌凡我当然是要救的!你若是想阻止我,现在还来得及,若是我出了剑星居的大门,你便没机会动手了!”说完她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不急不缓。而那施雨柔面色阴晴变幻,终于手中一个不稳,宝剑斜刺到了地面之中,她也随之昏迷过去。

    走出剑星居的大门,尤雅虽然面色如常,但贴身衣衫却被冷汗浸湿,毕竟自己这次是孤身前往,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也无人得知,只能行步险棋,赌这剑星居三位长老有些人性,劝住施雨柔。可她却没想到这施雨柔也是强打精神,还哪有力气驭剑?

    尤雅转身望了一眼剑星居,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意,她之所以会问那施雨柔是否见过,而不是是否知道水灵珠,就是为了试探罢了。见那施雨柔神色紧张,她却装作闻所未闻,仅此一试,她已然知道了水灵珠就在施雨柔的身上,不过这剑星居的几位长老貌似并不知晓此事,不然也不会偷听那么久,看来她对此隐藏的颇深。

    不过提及乌凡杀害施城主一事,吕寒江虽然语气平淡,但反应倒是有些激烈,让尤雅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虽然之前有所耳闻,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过问,也便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事情的确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八十一章 掩耳作声无处隐 水落自然有石出

    生肌散果然神奇,短短七日,便将吕寒江那血肉模糊的独臂恢复如初。这再生皮肉却如同新生一般,与吕寒江稍显黝黑的肤色有些不搭。

    终于恢复了正常,吕寒江也是迫不及待的持剑回忆起那日手持桌腿,掩气意中的感觉,见手中白芒涌起才放下心来,虽然比起当日稍显生疏,不过好在那种记忆还留在自己身体里。

    “二姐,怎么样了?”昨日吕寒江的手臂就已经痊愈了八九分,执意要演练剑意,吕清潭好说歹说才让他多忍了一天,今日为他上过药之后,见其恢复如初也是放下心来任他折腾,此时见到房门被推开,也是站起身来向来人问道。

    “已经无碍,我已经将她召来此处了。”吕幽幽见吕寒江终于恢复,也是眼睛一亮,随意应付了吕清潭一句,便来到了吕寒江身边,关切道:“大哥!今天感觉如何?”吕寒江哈哈一笑:“自然是比昨日更好一分。”

    “大哥,这碧匣谷一事究竟如何处理?”据吕幽幽和吕清潭二人所知,那尤雅要救之人正是断了自己大哥一臂的玉壶宗余孽,见到吕寒江伤势痊愈,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吕寒江闻言,笑容也是瞬间消失,微微蹙眉,那小子断自己一臂的事情不假,但是自己也隐瞒了不少事情,若是放任尤雅救活乌凡,只怕会引发变数!不过尤雅当日不仅赐药,而且对那日一事只字未提,想必也是因为锁妖塔的原因…不过若是这施雨柔有心阻拦,倒也可以利用一下。

    想罢,吕寒江显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如今锁妖塔封印一事尚未解决,实在不可内乱,还是等施长老过来再作商议。”旁边两人闻言,也是一阵惭愧,没想到国难当头,大哥居然能放下私仇,实属高尚无私。

    那日施雨柔生气恢复之后强行驭剑,加上一时心绪繁杂,险些剑气反噬,反正吕寒江那边也要养伤,索性便让她多休息几日,等着传唤。今日是吕寒江最后一次上药,便提前让吕幽幽去查看施雨柔的状况,若是没有什么大碍,便将其带来,而施雨柔正在打坐便让吕幽幽先行返回,这时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前夜,天空中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不停交响,暴雨也紧随其后,轰隆隆的吵了一夜,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近些日子的天气十分古怪,本来前些日子空气还无比炎热,连个风丝雨露都没有,这几日却接连着阴云密布暴雨倾盆,早已无人在意,只是夜里偶尔被雷声惊扰,会让人心烦意乱罢了。

    施雨柔推开房门,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平时严肃紧张的空气却也罕见的有几分清新之感,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树,她不禁回想起了那年细雨中在凤亭树下鬼鬼祟祟的少年,嘴角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却又转瞬即逝,换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沿着侧边长廊,心事重重的向着大殿缓缓前行,忽然她听到吱呀一声,心中暗暗生疑,转头看向了藏剑阁的方向,可驻足片刻却也再无任何动静,便权当自己听错,继续前往了大殿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施雨柔与突然出现的二位长老也算相熟,简单的拜见寒暄过后,吕寒江便将方才一事讲给了施雨柔,询问她的态度。施雨柔咬了咬嘴唇,说道:“如今妖兽横行,实在不好多生是非,何况那人已经被我刺伤双目,即便是救的回来,也不过是个废人罢了,我能伤他,便能杀他!如今妖魔遍布,自然不必因为私事,害了苍生!”

    吕寒江闻言却是面色古怪,不知在思虑什么,施雨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要询问他的意思,却见吕幽幽笑眯眯的牵住了她的双手,道:“真不愧是大哥的亲传弟子,连这份豁达都如出一辙!”

    吕寒江见事已至此也只能勉强一笑,尴尬道:“没错…没错,如今我们应该万众一心,将目光凝聚在锁妖塔上,这种…小账,姑且日后再说罢!话说徒儿,你的伤势当真没有什么问题?”

    “当真无妨,之前不过是一时激动,剑气反噬而已,调理了数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便可下山!”施雨柔坚定说道。见施雨柔如此坚决,吕寒江也不好多说什么,略微沉吟一番开口道:“这次下山,我让二长老陪同你一起,毕竟剩下的妖兽非同泛泛之辈,剑星居不可再受半点损失!说起来为师也是十分自责,若不是小星不懂事,又怎能害你遭此奇毒之苦?”

    “吕小星?说起来…为何这几日不见他的踪影?”施雨柔闻言一愣,不知怎么会扯到他的身上。吕寒江叹了口气,将之前听到的事情简单带过,然后叹气道:“唉!若不是这不成器的小子将你推倒在毒刺之上,又岂能发生这些事情?所以…为师已经将他关入禁闭室了。”

    “禁闭室?”施雨柔一愣,心想从自己回到剑星居到今日此时,也将近十日之久,这吕寒江为何对自己骨肉如此狠心?虽然吕小星平时嘻嘻哈哈,但却的确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他是对宝剑极为爱惜,但紧要关头却也不惧敌强我弱,也有几分骨气,当日不过是自己一时疏忽,的确与吕小星毫无半点关系。

    听闻此言,三人皆是一愣。可施雨柔平时处事严谨,向来不会为谁求情,自然不会因这件事扯谎,难不成自己当真冤枉了吕小星?吕寒江面色一阵难看,虽然嘴上说着天天给他半截馒头,但实际上三餐还是照旧,不过近日来自己因为伤势严重却也没再关注吕小星的消息,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吕寒江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愧疚感。

    “既然徒儿你这么说…姑且就将他放出来吧!来人!去!把禁闭室打开!”吕寒江朗声道。

    “林仁剑?你们怎么在这?禁闭室谁在把守?”自从那日险些被华支害惨,吕寒江也算是加了几分小心,索性将李定光、李含光二人安排在了大殿门口传达消息,没想到今日就派上的用场,虽然只是跑腿,李定光也丝毫不敢耽搁,匆匆奔向了禁闭室的方向,却看见原本应该守在禁闭室门口的林仁剑,靠在亭子里呼呼大睡,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呀?大早上的…让不让人…呃…定光师兄…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林仁剑虽然比寻常弟子辈分大,见到李定光却是低眉顺眼起来,毕竟实力悬殊。李定光却也无心理睬,急声道:“大长老让你们将小星师兄放出来,别磨磨蹭蹭了,快快带我前去!”说着李定光就扯起林仁剑向前赶去。

    林仁剑却是面色一慌,暗道一声坏了,这几日肆无忌惮惯了,竟然忘了早晚有一天吕小星会被放出来,心中也是十分不安。他眼珠一转,谦声道:“定光师兄,这路也不近,来来回回要耽误不少时间。不如您先回,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李定光看了看他,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好好收拾收拾,别让大长老看出来你在此偷懒!”反正他只负责传达,既然话已带到,便转身离去了。与林仁剑一同的那弟子方才怕被发现,见到李定光离去才敢走出来,然后便匆匆忙忙向禁闭室奔去。可紧赶几步却感觉身后一阵安静,他回过头来却见林仁剑表情阴险的侧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便低呼了一声:“林师兄,快走啊!你在干什么?”

    林仁剑闻言一怔,连忙盖上酒壶,将手中的黄纸揣了起来,“这就来了!急什么!小星师兄要出来了,怎么说也得庆祝庆祝!接着!”林仁剑将酒壶上面的白色粉末擦了个干净,然后递到了那弟子手中,笑着说道:“这几日我对小星师兄实在有些苛刻,只怕日后他会记恨于我,还麻烦师弟赠酒为我求情!”那师弟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可他们来到禁闭室门口的时候却傻了眼,只见大门的铁链断成了几截,截面却是十分光滑,不知被什么斩断。两扇大门也是摇摇欲坠挂在一旁,他们探着脖子向里面张望了好一阵子,除了呛鼻的骚臭味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心中也是阵阵惊慌。昨夜因为大雨缘故,他们便照常寻了一处亭子偷懒,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顿时乱了阵脚。

    “这…这是什么情况?小星师兄怎么不见了?咱们快去禀报大长老吧!”那弟子四处查看了一圈,可四周能藏身的地方却丝毫没有有人经过的痕迹,惊呼一声就要转身离去。

    林仁剑心脏也是咚咚狂跳,记不记恨的事情已经可以忽略不计,若是因为自己失职导致吕小星失踪,这种后果是更加无法承担,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从藏剑阁的方向传来,连忙拉住了那名弟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向藏剑阁靠近…

八十二章 禁闭得脱不见人 激涌仇恨掩伤痕

    见到吕小星失踪,那弟子自然是慌了神,起身就要向大殿跑去。林仁剑见状慌忙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你傻吗?若是被大长老知道,岂能有咱们好果子吃?”那弟子一听也是没了主意,急的不停地原地跺脚:“林师兄,那你说该怎么办?”

    林仁剑虽然强装平静,心中也是十分慌乱,哪里知道如何是好,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阵诡异的吱呀声,他循声望去,那声音来处却正是那藏剑阁!难不成这吕小星躲到藏剑阁去了?林仁剑却不遑多想,拉着那弟子就奔向了藏剑阁。

    经过了一夜暴雨,藏剑阁四周的地面还十分湿润,完全看不出是否有人经过的痕迹,二人踏着石板路,没一会就来到了藏剑阁门前。本来藏剑阁门前也有人守护,不过因为最近人手奇缺,便让林仁剑二人捎带照顾。这藏剑阁本就是剑星居弟子心中的禁处,自然也无人靠近,藏剑阁这边也便成了轻松的差事,二人也自然没放在心上。

    每次来到藏剑阁,二人心中都是一阵凝重与敬畏,而这次有些不同,心中充满了紧张。刚刚踏入正门,二人就将目光盯死在了藏剑阁房门,果不其然,原本闭锁着的房门竟然有被打开过的痕迹,那一道缝隙十分醒目的显露在二人眼前。虽然极有可能是吕小星所为,二人也没有松懈,互相看了一眼后,小心翼翼的趴在了门口向里面张望着…

    藏剑阁中空间不小,但皆被大大小小剑匣占满,唯中间那一方区域能容人立身,此时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狼狈身影半跪在地上,若不是那身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到当真如同死了一般。

    二人看清了这人背影,不是那吕小星还能是谁?林仁剑擦了擦汗,暗骂几句,就要伸脚踹开房门,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稳了稳心神,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容,轻轻推开了房门:“小星师兄!小星师兄!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了!这些日子对你严苛实在是非我所愿,每每折磨于你,我心里也是伤痛至极!好在我一直在暗地里为你求情,大长老今日也终于答应将你放出来了,小星师兄你快快收拾收拾随我们一同前往大殿吧…”

    “…”

    直到二人的笑容有些发僵,吕小星也没有半点回应,仍旧半跪在地上,仿佛没听见一般。这般情形让二人面色一阵古怪,紧接着又连声呼唤几句,却还和方才一般。平时长老严禁弟子踏入藏剑阁半步,二人才在门前伫立,此时情况特殊,却也顾不上其他,二人也没了忌讳,躬身向四周拜了几拜就来到了吕小星身后,却见他拄着一柄长剑半跪在地上,奇怪的是这柄长剑却十分特殊!

    寻常长剑的剑身虽不可说熠熠生辉,但也是通透锃亮,即便不是宝剑也有它独特的光泽,而吕小星手中这柄宝剑却是通体枯黄暗淡,毫无半点剑光可言,如同枯木一般腐朽无比,别提有多普通。

    “小星师兄!你若是想要这宝剑,最好还是和长老请示一番,你若是仍旧这般软磨硬泡,恐怕最后仍是一无所得,放下这破剑,咱们该走了!”吕小星对于剑的领悟颇低,自然无法得到宝剑认同。而上次吕寒江帮他取剑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虽然大家不说,但心里也是暗讽吕小星只不过是个背景好的花架子而已,对其颇为不屑。此时林仁剑的语气也渐渐轻浮了起来,有些不耐烦道,伸手就抓向吕小星的腋下,意图将他提起。

    可就在此时,吕小星忽然猛一回头,林仁剑便与他目光对上,随后他便是面色一白,牙齿也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涌起,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眼前这哪里是吕小星,分明就是索命阎罗!

    ========前夜========

    “轰隆隆…”一道闪光过后,漫天黑云便被撕破,暴雨夹杂着雷声砸了下来,声势浩大,震慑人心,就连平时猖獗的妖兽也安静了几分,一时间仿佛世界之中再无生灵,只有大自然在孤独咆哮,宣布着它的主权。

    开始时,禁闭室中吕小星的期盼,正如当空的金乌一般热烈,可随着时间流逝,期盼的心终于消沉,如同空中的乌云密布了起来。天降暴雨,却是人人皆知的,吕小星心中的哀痛和泪水,却只有他一人知晓…

    “恨吗?”一道低语忽然响起,如同萦绕在自己耳边,却又仿佛生长在自己的心灵。

    “恨吗?”这道声音再度响起,仿佛在扪心自问,抑或在询问着某人。

    “恨!我…恨!”吕小星近日来勉强靠着每日的半块馍馍充饥,好在近日暴雨接连不断,才不至于干渴致死,饥寒交迫之下,耳边恍惚中出现了一道声音,他迫不及待的就嘶哑出声,也不知道在期盼着什么。

    “恨又怎样?无能之人,即便恨的彻骨,不也只能囚禁于石室之中。”那道声音虽不冷漠,却字字诛心。

    “我…我…”吕小星心如死灰,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被雨水打湿,却无力反驳,双眼中的星辰之光,缓缓熄灭。

    “如今…囚禁于你的,并非这间石室!而是你的内心!我可以帮你摆脱石室,剩下的…便只能靠你自己!”只听一声脆响,禁闭室门上那三指粗细的铁链瞬间被断成几截,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上,两扇大门也随之打开。

    电光划过,只见一道黑影负手而立,却看不清这人的相貌,电光消散,这道黑影便也消失不见,空空荡荡。若不是眼前房门大开,方才之景当真恍然如梦一般。

    “诸多情感,皆可舍弃,只有恨意,才会让你变强!有心则死,无心则活!去吧,找回你的尊严!”明明这人已经不见,声音却如同在耳边一般,这人必然绝非凡夫俗子。不过吕小星此时却早已麻木,双眼也失去了光泽,麻木的走入暴雨之中。

    剑星居中有这样一句话—“剑即为尊严”,也不知是否巧合,那人一句找回尊严的话语,让吕小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藏剑阁中…

    “东方浩然气,无见妖魔在,断几尺流光,入我掌心来…东方浩然气,无见妖魔在,断几尺流光,入我掌心来…入我掌心来!”一遍又一遍,吕小星不停地念动着剑诀,如同当日吕寒江带他来此一般,但无论如何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吕小星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界,如同当日那心烦意乱一般,不过此时的他却异常冷静,终于再次将剑诀颠倒了过来:“东方妖魔气,无见浩然在,断几尺流光,入我掌心来!”话音一落,只见藏剑阁中忽然发出了一阵震动,仿佛那剑匣中的宝剑觉察到了什么危险一般,嗡嗡作响,不过此时外面雷声大作,却也无人察觉。

    只见地面上,一块裂了几道缝隙的石砖不住地颤抖着,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般。吕小星目光忽然炙热无比,手下更是快速动作,即便双手已经被割出了几道口子,却丝毫不受影响的向下挖去,没过多久就将这块石砖挖开,只见下面居然是一个不住颤抖的剑匣。

    虽然这剑匣被锁链层层缠绕,却再也无法阻止其中宝剑的动作。随着吕小星的召唤,这道道锁链忽然腐烂了起来,随后烂成了几截,而那剑匣更是破败不堪,再也无法承载其中的力量,只见一道枯黄色的流光瞬间握在了吕小星的掌心之中。

    只见吕小星握住宝剑的瞬间,一头乌发瞬间变成了暗金,漆黑的双眸也变成了枯黄之色,满眼说不出的萧瑟之感。之前吕寒江留在藏剑阁中那《一剑》也被风刮落,散在了吕小星面前,不过却是左右颠倒,面下底上,沾上了鲜血之后,显出了不一样的文字。

    “《一剑》之术,凡剑皆可施展,凡剑却不可全,唯有吾剑方能慷慨驭之!不过吾剑虽然霸道,却性邪。若正气凛然者持之,必成一方霸主;若心性非韧者持之,必为一方祸患。当年奸人欲夺此剑,加害于我,陷我于死境,幸吾早有预测,将吾剑妥当隐蔽,方逃大劫!凡剑若习此术,循序渐进即可,持吾剑者若习之,却须倒序而行。正邪皆在一念之间,切记切记!”

    得此宝剑,又得剑诀,吕小星的目光忽然阴冷了起来,模糊的恨意也更加清晰,只要自己精通了此术,定要让那些当初瞧不起自己和得罪自己的人通通去死!

    这些文字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却生生烙印在了吕小星的脑海中。这《一剑》之术的种种功法虽是第一次见,却在手中枯黄宝剑的映射下,显得无比熟悉,那些生涩难懂的文字,罕见的豁然开朗起来。

    吕小星拄着宝剑,贪婪的吸吮着《一剑》的奥义…

八十三章 意冷心灰如走肉 得来萧瑟焕新生

    好似过了一个呼吸,又似隔了一个纪年,吕小星拄着枯黄色的宝剑不知跪了多久,只感觉眼前的几张薄纸也无风自动,萦绕在他的眼前,《一剑》的奥义也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吕小星只感觉背后有一道不善的气息抓向了自己,泛着枯黄光泽的双眸冷冷的转向了后方。这一对双眸毫无人色,漠视一切,仿佛眼中一切生灵都是死物一般,充满了荒凉之意。

    林仁剑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状况,仿佛在吕小星的眼里,自己已然是个死人。他登时面色一白,松开双手向后退去,跌坐在地上,双脚也不安分的胡乱蹬着向后退去,却无论如何折腾也无法挪动分毫。旁边那名弟子被林仁剑挡在身前,自然是没看清真实情况,见林仁剑突然癫狂,也是好奇的探头探脑向前望去,只感觉头皮一麻,浑身也说不出的酸软起来。

    虽然二人皆知吕小星没什么本事,但这种眼神却还是让他们心中惊恐无比,竟然提不起半点胆气,但林仁剑终于还是四肢并用挪到了藏剑阁门口,连滚带爬的翻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就要离去。

    “林…林师兄…你等等我…”那弟子见林仁剑溜得飞快,心中也十分恐慌,情急之下腾的站起身来,飞扑之下便扯住了林仁剑的下摆,说什么也不敢松手。林仁剑本就腿软,被这么一扯之下身子也是向前倒去,摔了个狗啃屎,门牙也碎裂了半截,嘴里也清凉了几分,但他也无心顾及相貌,一脚蹬开师弟,急声道:“师弟你…你帮我拦住他!”

    “林师兄,我怕…”这师弟回头看了一眼,见吕小星刚刚起身,便急急忙忙的转回身来,生怕与其目光相接。“你怕他作甚,没准他只是憋的久了,精神有些时常罢了!”林仁剑急急忙忙说道,“你看他的头发也状若枯草,肯定是营养不良导致!你放心,他现在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见到这弟子神色稍缓,林仁剑喘了口气继续道:“定光师兄并不知道你偷懒之事,若是咱们两个一同寻他,恐怕会有些说不清。我之所以要先行离去,就是要趁定光师兄还未远走,向他道明缘由,将责任一人揽下,顺便为咱们多个帮手!”这弟子闻言,面色一惊,没想到林仁剑居然如此仗义,也咬咬牙握紧了佩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挡他一挡!”

    林仁剑退了几步,见这弟子并未追来也是长出口气,暗道:臭小子,谁管你的死活,反正我是先溜了,你自求多福吧!面色却是正气凛然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可就在他刚刚拐出去几步远的时候,忽然感觉地面一震颤动,身子也有些不稳了起来,他面色一慌,双眼瞪得溜圆,直直看向了身后的藏剑阁。只闻藏剑阁中锵锵作响,然后可见一股枯黄的气息瞬间涌出,遮住大半藏剑阁,轰隆一声垮塌了下去。浓烟之中,一道手提宝剑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小星师兄…你…你不要乱来!你毁了藏剑阁…该当何罪?”这弟子本是单手持剑,经这么一吓却是再也无法握稳,也便双手握住剑柄,剑身不断的颤抖。

    “呵…藏剑阁?反正我已不是剑星居弟子,毁了也便毁了,能奈我何?既然无人管我生死,我又何须在乎存留!林仁剑在何处?我说要杀他,我必要杀他!”吕小星语气也不像往常一般轻灵透彻,反而充满了肃杀。那弟子正要回话,却听远处传来了一声痛呼。

    方才的异状让原本该早早离去的林仁剑惊的忘了自己的目的,如今听到这句话才反应过来,慌忙之下却扭伤了脚踝,痛呼之后才觉不妥,慌忙捂住了嘴巴一瘸一拐的匆匆离去,不过却还是被吕小星发现了他的身影,冷哼一声就要追去。

    这弟子见自己被吕小星绕过,虽然胆怯但心中却还是有些不爽,趁着吕小星背向自己,手中宝剑剑星闪烁,就要刺向吕小星的肩胛!这一剑去势颇快,容不得吕小星半点反应就来到了他的背后,噗嗤一声就刺上了吕小星的身子。

    可还未等这弟子松口窃喜出声,却忽然面色铁青了起来,只见那七星剑气虽然刺上了吕小星的身子,却被他身上的枯黄气息寸寸消融,而那宝剑虽然是钢铁锻造,此时却也好似流沙一般,散落了一地,再无半点辉光。

    “呵,不自量力!哼!”吕小星冷笑过后怒哼一声,却是头也未回,一股枯黄色的气息瞬间四散开去,那弟子虽然反应颇快,却还是被气息沾到,只见他浑身的血肉以可见的速度消融,终于变成了一具干尸模样,气若游丝的倒在了地上。

    “林仁剑…轮到你了!”林仁剑跌跌撞撞逃出去了数十丈远,回头看去却不见人追来,正要松口气,却见头顶黄影闪过,吕小星似笑非笑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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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毕竟吕小星这孩子是被冤枉的,有些怨气实属正常,这次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怒!”小路上,三位长老并肩前行,吕幽幽不停的和吕寒江叨叨着什么,后者却是连连点头。

    虽然他嘱托李定光将吕小星带来,但思前想后却还是觉得不妥,反正时间还早,索性一同往那禁闭室前去,而施雨柔因为顺路也便跟在他们身后,准备先一步下山打探情况。

    吕寒江虽然表情淡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眼神却十分急切,脚下也快了不少,这一路居然少用了不少时间。正当施雨柔要出生告辞之时,只见那李定光快步从远处赶来,见到几位也是愣了一下,连忙来到了他们身前,行了个礼。

    “李定光,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人呢?”吕寒江看了看李定光身后,疑惑问道。这“他”自然指的是吕小星,李定光稍微思忖便答道:“回长老,路上我遇到了林仁剑在巡逻,他听闻此事便匆匆回去安排了,想必已经在路上了吧。”

    “哦…既然如此,倒也没必要继续前往,也罢,权当出来散散心了,那我们便稍作等候吧!”吕寒江皱了皱眉,也无心前往,索性与几人站在了原处。施雨柔见几人毫无前行之意,便准备告辞离去,可还未等她开口,忽然感觉地面一阵颤动,一股败落的气息笼罩在了自己心头。

    “怎么回事?”吕寒江冷声道。“大哥…好像是藏剑阁出事了!”吕清潭耳朵一动,连忙回应。几人面色一凝,也无心再等,匆匆赶去。异状突生,下山一事倒也稍缓几分,施雨柔也匆匆跟在了他们后面。

    “不要!我…不想死!救命啊!”五人足下飞快,转眼就逼近了藏剑阁不远处,忽然听见一声惨叫。“这声音…是林仁剑!”李定光刚离开不久,对于林仁剑的声音自然十分熟悉,也便脱口而出。吕寒江闻言,眼神一慌,蹭的一声便跳了过去,后面几人也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吕寒江一个箭步来到了救命声起之处,只见一道枯黄剑气直直刺向林仁剑,他脚尖挑起地上一根树枝,口中随着一声爆喝,一道白芒便从树枝之上射出,挡在了枯黄剑气之上。只见这枯黄和白芒相撞,想象中的爆裂声并未传开,反而像是冰雪消融一般,嘶啦一声化为了虚无,令在场几人无不惊异万分。

    “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无冤无仇来此残害我剑星居弟子?”吕寒江虽然大伤初愈,但这气势却依然浩大,不过这磅礴的气势转瞬即逝,也知道来人功法诡异不容小觑,他不由得谨慎的出声问道。

    此时这人恰巧被一颗巨树挡住,听闻问话也是惨笑出声:“父亲,几日不见,连孩儿都不认得了吗?”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缓缓走出,此人须发皆为枯黄,双目也是毫无人气的土色,浑身的皮肤焦暗无比,没有一点光泽,浑身却笼罩着枯黄色气息。

    “吕小星!你…你这是…”吕寒江丝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眼中只有一个衣衫褴褛之人,心口说不出的压抑。不知这吕小星究竟在禁闭室中受了何种对待,居然变成了此般模样。

    “大哥…有些不对劲!你看小星手里…”关心则乱,吕寒江虽然面色严厉但心中却还是十分惦记,此时竟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此时听到身旁二人的低语,才将目光凝聚到吕小星的手中,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秋剑…萧瑟…”

    “枝娅翠兮霜华散,鱼游虾戏争逐流,枯骨如金风萧瑟,一剑霜寒十四州。”春剑霜华,夏剑逐流,冬剑霜寒十四州分别在二长老,三长老和施雨柔手中,不过这三把剑皆为正气之剑,一直闻名于世中。

    其中秋剑萧瑟,一直被冠以邪剑之名,不知隐于何处,如今终于浮出了水面…

    四季剑,终再聚首。

八十四章 屈辱暗苦不得报 毁汝剑阁埋旧身

    吕寒江以为吕小星是倍受委屈,才被打击到如此境界,也是有些自责,经旁人这么一提醒才幡然醒悟,知道了此事颇有蹊跷,他定睛一看,只见一柄枯黄色的宝剑紧紧握在后者手心,虽然看上去晦暗无光,但却令吕寒江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秋剑萧瑟!这…这邪剑为何会被你召唤?”吕寒江颤抖着双唇,不知如何是好,那种自责也渐渐被抛到了脑后,冷声喝道:“吕小星,不要闹了,把这…柄剑给我!”

    “父亲啊…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剑,才不会放手!”几日来,林仁剑的奚落渐渐将事情挑明,吕小星也知道了那日的宝剑是吕寒江暗中取来,心中也是十分失落,惶惶失神直到被神秘人搭救才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的宝剑,又怎能轻易递交他人?

    “吕小星!胡闹!快把邪剑放下!”吕小星平时虽然顽劣,但是对吕寒江也是言听计从,此时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违抗自己的意思也是心生怒意,语气了凌厉了起来。

    吕小星却是闻所未闻一般,转头看向了吓跌在地的林仁剑。此时的林仁剑哪还有剑星居弟子的模样,脸上泪涕横流,坐下黄汤满地,显然是被吓尿了。刚才被吕寒江搭救,他以为自己大难得脱,可这已然封魔的吕小星再次看向自己,却还是让他不寒而栗,“长老救我!”高呼出声。

    “吕小星!不得放肆!剑星居弟子怎能同门厮杀?”吕寒江见吕小星似要动手,连忙出言呵斥,吕小星却是惨笑一声:“父亲啊,你只记得禁止自相残杀,又可曾记得剑星居弟子不可受辱?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了,您可还记得…我已经不是剑星居弟子,这所谓的剑星居行为准则,自然无法再约束与我!”

    吕寒江闻言一愣,当日自己盛怒之下的确如此说过,不过也是一时气头之下,没放在心里,此时经吕小星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想了起来:“吕小星…为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放下此剑,那藏剑阁…呃…”吕寒江本想说藏剑阁中上品宝剑任你挑选,可向远处一看却见到一片废墟,大半个藏剑阁已然被毁,心中更是怒意难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夺回邪剑,只能咬牙切齿道:“…那藏剑阁的事情便不怪罪于你!”

    “怪罪于我…呵…归根到底,您还是以为错的是我啊…”吕小星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虽然是笑,却夹杂着无数郁恨之情,让听者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剑,我留定了!这人,我也杀定了!喝!”吕小星惨笑着将萧瑟举到眼前轻轻的爱抚,然后面色忽然一厉,长剑之上登时卷起一阵黄云,化成一柄枯黄剑气,直射向不远处的林仁剑头上!

    剑星居以剑为尊,其中剑星剑气也是凭剑施展,自然剑不离手。吕小星无法透彻剑星术法,对于驭剑倒颇为擅长,控着一柄宝剑飞来飞去也十分有趣。虽然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却有些阴险歹毒,比起本门正大光明的剑星剑气逊色许多,再加上吕小星没什么实力,也只能称作“花哨”而已。

    因为此事,吕小星也没少被吕寒江训斥,说他这种让宝剑飞来飞去的行为实在不雅,禁制他再用此术。没想到今日,此子居然要用此术当面杀人!吕寒江见状面色一变,一道白芒再次从手中树枝之上射出,拦在了枯黄剑气的去处,两道剑气碰撞,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再次凭空化为了虚无!

    林仁剑屎尿早已漏尽,再也流不出半点秽浊之物,只能干巴巴的等死,没想到却再次获救,此时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拖着两道黄黄的脚印,藏到众人身后躲了起来。

    “吕小星!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再犯错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虽然再次拦下了攻击,吕寒江手中那根树枝却忽然枯萎了下去,仿佛其中的生机瞬间流失,这可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他眉头一皱,招手接过李定光的宝剑,指向了前方。

    “犯错?呵…为何错的都是我?不过也无所谓了…父亲…你当真要保护此人?”吕小星收回萧瑟,目光阴冷的盯向了他们身后瑟瑟发抖散发着恶臭的林仁剑。林仁剑向后缩了缩身子,却再也不敢多看吕小星一眼,仿佛在他的眼中,自己已然是个死人。

    不过吕小星却也未等吕寒江回话,继续说道:“林仁剑,今日有人保你,我自然不好大开杀戒!不过日后若是让我见到,我必会让你死无全尸!不光是你!剑星居内,但凡所有辱我之人,我必杀之!今日,剑星居无容我之处,待我归来之时,便再无剑星居!”

    说完,吕小星回头一剑刺出,只见一道枯黄剑气瞬间席卷藏剑阁,将仅剩了一半的藏剑阁包裹其中。只见藏剑阁以可见的速度腐败,然后轰然倒塌,激起了一地尘土,待到尘土散去,哪里还有吕小星的影子。

    “大…大哥…现在怎么办?还追吗?”吕清潭见吕寒江面无表情的呆立在原地,虽然后者神情模样未变,整个人却如同苍老了几分。吕寒江摇了摇头,长叹道:“即便是追回来,也怕是留不住…何况现在…恐怕已经追不上了…”

    “怎么追不上?以他的速度恐怕还未出山口!吕幽幽,你看好大哥!我去去就来!”吕清潭耳朵动了一动,就要起身,却被吕幽幽按在了原地,无奈道:“刚才那一剑,你可看出些端倪?”吕清潭愣了一下:“什么端倪?不就是一剑吗?啊!吕小星为何会这一剑之术?”

    “虽然看似一剑,但却与一剑有所不同…好在小星对此术还并未纯熟,而今日也无心出手,只怕日后必成我剑星居大患!当真是天道轮回啊!”吕寒江声音嘶哑,如今剑星居接连遭受不幸,藏剑阁也是被毁,更是元气大伤,一切仿佛有冥冥定数,实在难以脱逃大劫,吕小星本来平平无奇,却得此邪剑,怕也是命中注定。

    按理说,吕小星得此奇遇实属难得,也当真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不过此情此景之下,这句夸奖却无人说出口来,都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锁妖塔外忧,又添藏剑阁内患,剑星居众人的境况更加窘迫起来,吕寒江眉头紧锁,身形比失去一臂之事更加颓然,默默走向了面前这片废墟。

    “咦?”异状突生,施雨柔自然无心下山,也随着众人大步向前,而旁边的吕清潭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停住了她的脚步,手中逐流一挑,便将身前地面上的杂物挑飞了去,只见两个石柱交叠之下,竟然将其上的残砖败瓦遮挡,留出了一方空间,一个瘦削无比的身形蜷缩其中,口中发出细微的呻吟。

    “林舒!你没事吧!”林仁剑惊呼一声,没想到这弟子还活着。

    林仁剑与这林舒也算是本家,拐弯抹角的沾些亲戚,不过林仁剑年长一些,林舒自然对其十分顺从,而且他们属于外门弟子,平时都负责一些杂役事务,只是碍于如今妖魔作祟,剑星居无人,才被安排到了禁闭室这个“美差”。

    但凡入剑星居久者,便有剑星居内的称呼,比如“李定光”、“李含光”之类,虽然林仁剑没有这个资质,但名字里却假模假样的带了仁剑二字,心里也便高了林舒几分,自然也懒得称呼林舒的大名,平时也就“哎”、“喂”的呼来唤去,不过这却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林舒这名字单字谐音一个“叔”,每次唤他总会感觉低人一辈,所以干脆省而略之。

    如今见到林舒这副模样,在几位长老之前也不再好“那个谁,喂喂”的呼唤,而且毕竟林舒也算是他半个亲人,倒也比寻常亲切了几分。

    “仁剑师兄…呃…几位长老…”林舒闻言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看清了几人之后便要挣扎起身,却被吕寒江止住:“算了,先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舒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也是一脸不解,虚弱道:“我…我只记得我中了小星师兄一剑…小星师兄他怎么样?长老不要怪罪他…其实…”“其实问题出在他的那柄宝剑上!”林仁剑目光闪烁,赶紧抢过话来,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见林舒眼睛一闭,就没了动静,心头不免也紧张了几分,眼圈忽然一红,“林舒!林舒!你醒醒啊!”

    “唉,好生安葬,妥善处理吧。”吕寒江拍了拍他的肩头,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施雨柔打量了一眼林舒,却蹲在他面前,稍微观察了几眼,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她稍稍犹豫,将一粒丹药塞入他口中后,这才轻声道:“扶他回去休息,他暂时还没死,只是生气流失过多罢了。”

    前几日自己就是因为生气凝塞导致假死状态,为了避免再次遇到意外情况,尤雅也将一些生气凝塞缺失的症状简单的讲给了施雨柔预防万一,没想到今日竟然就用上了。那日尤雅临行前虽然闹的不是很愉快,但医者仁心,竟然也偷偷的为她留下了一瓶丹药,虽然她一直想将其丢掉,但却鬼使神差的揣到了身上,没想到今天又间接的欠了一份人情。

    送走弟子,施雨柔叹了口气,踏着废墟来到了藏剑阁中…

八十五章 过刚易折却难折 成善柔者怎保全

    原本气势恢宏的建筑,此时却成了一个废墟瓦砾堆砌的矮坡,实在让人唏嘘。其中大半剑匣完全被毁,露出里面寒气森森的宝剑。几人站在废墟正中的凹处,如同处身火山口一般,虽时值正午,但这剑冢一般的惨状,却让人心头寒上添霜。

    身前的矮坑边缘,几道血迹斑斑十分醒目,矮坑中那看不清模样的剑匣中已然空空如也。吕寒江目光复杂的盯在其中,也不知是何种情绪,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而其后几人也深知吕寒江心中不悦,便也没敢开腔。

    藏剑阁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有弟子陆续赶到此处,不多时便吵嚷起来。吕寒江摆了摆手,吕幽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使唤施雨柔和李定光将闻讯而来的弟子暂时遣散,这才再次清净了下来。

    “我想过四季剑有朝一日必将聚首,没想到这日来的竟如此匆忙,却又是这般模样…”吕寒江声音中饱含着无比的沧桑之感,面上说不出的苦涩。

    “大哥,难道你早就知道秋剑的事情?”吕清潭性子急躁,虽然这么些年过去沉稳了不少,但也是有些沉不住气,终于听到吕寒江说话,也是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吕寒江闻言却也没作答复,缓缓的蹲在了藏身剑匣的地砖前,突然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何这秋剑被称为邪剑?”

    “据说凡持此剑者,必会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或者说是此剑杀性极重,常人极难驭之,才会被它反噬,丧失了本性…”吕幽幽皱眉答道,“不过…大哥,这秋剑为何会出现在藏剑阁中?之前的长老不是说…”

    “说秋剑早已失踪对吧?”吕寒江惨然一笑,“若不如此说来,只怕剑星居的劫难早就降临了吧…不过你说的倒是不错,此剑的确杀意极深,常人极难驾驭,所以这么多年来,邪剑的事情一直是剑星居讳莫如深之事!”

    “劫难?”吕寒江身后二人一脸不解,不知这二字到底是何解释。反正邪剑之事已经暴露,也不必再多做隐瞒,吕寒江便将此中繁杂一一道来…

    “你们可知剑星居为何没有掌门之位?”听闻吕寒江如此发问,二人面色倒是有些疑惑道:“大哥,剑星居中不是从来就没有掌门之职吗…”

    剑星居中自来没有掌门,这是门人众所周知的事情。一直以来都以三位继承了春、夏、冬剑的长老执掌剑星居,而其中大长老位高权重,掌管着剑星居中诸多事宜,代代相传…

    不过这都是发生在秋剑失踪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四季更迭,春夏秋冬,是不变的事实。然而四季剑的强弱之分却稍有差异,四季剑,以秋剑最强,随后才是冬春夏三剑,因此三位长老也便有了位序之分!而当中执秋剑者,便是剑星居的掌门之人!

    历来能驾驭秋剑者,无非两种人,一种对剑意领悟极深,一种便是心性坚韧。若是寻常之辈妄想控制秋剑,必会走火入魔而剑气焚心而亡,更别提驾驭之言。因此剑星居并非没有掌门,而是掌门空缺,没有一位实力足够者能担此大任。

    虽然如此,但当时剑星居却也实力强劲,暗中也有玉壶宗帮扶。即便那时秋剑就在藏剑阁中,时刻受人觊觎,却也没有外人胆敢试探剑星居的实力。

    直至一日,剑星居中忽然来了一位奇才,此人对剑意领悟极深,而且进步神速,几乎无人是他的对手,因此继承冬剑的事情早已板上钉钉。不过此人却不甘心止步于此,更是潜心钻研剑术,登峰造极,只是碍于无法钻研出自己的剑术,郁郁寡欢。

    而就在他即将继承冬剑那日,忽闻藏剑阁中一阵异动,那无人问津的秋剑忽然破匣而出,裂空飞来,悬在了此人面前。与此同时,四周所有剑星居弟子腰上佩剑皆是微微出鞘,面向此人,如同行礼一般!秋剑出鞘,万剑臣服!千百年来,唯此一人现此奇景!

    因此,此人当之无愧的填补了剑星居千百年来的空缺一职,剑星居终于有了掌门人,自此时起,剑星居的名声也是声名鹊起,此人更是威名远扬!

    不过常言道:“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此人本就强悍,加上又得此宝剑,当真无敌于世,自然有几分傲气,一时间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未尝一败,落得个高手寂寞。一日外出归来,忽然见到一位年轻人出手对敌,见其功法招式十分巧妙,便生了比试之心。

    不过这年轻人方才出手实在是迫于无奈,此时自然也是无心争斗,便委婉谢绝了此人的应邀,转身便走。此人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受过如此拒绝,也是不管不顾,拔出秋剑就要出手。这人本就实力强悍,秋剑一出更是气势汹涌,如同滔天巨浪一般,道道攻势将年轻人围的水泄不通。

    这年轻人面色一凝,也有了几分不悦,没想到自己好言好语之下,这人却如此不听劝!他见来人使剑,便顺手折起地上一根枝条,迎着秋剑的方向刺去。这人见这年轻人如此轻视自己,也是心中不爽,气势更盛,势必要重伤此人。

    萧瑟之上,满是凋零之感,显得这可怜的枝条如同巨浪里的孤舟一般摇摇欲坠,几乎就要被浪涛吞噬,可就在两者交接之时,枝条之上忽然迸发出无限生机,将萧瑟的气势完全搅碎。只见这年轻人淡淡一笑,将枝条一甩,只听当啷一声,这人手腕一吃痛,手中不稳,萧瑟便落在了地上。

    这人握着手腕满头大汗,只感觉眼前一脸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心中无比的震惊,不过这年轻人却是浑不在意,简单的挥挥手便转身离去了。此人心中多年的高傲瞬间坍塌,整个人也颓废了几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仗着萧瑟横行,没想到却折损在年轻人的枝条之下。

    好在他方才并无杀心,对方也只是简单的教训他一下,若是对方有意对自己出手,自己还焉有活命的道理?他向着年轻人离去的方向拜了几拜,心性也发生了几分变化,拾起地上的萧瑟就要离去。

    忽然,他面色一变,也不管地上的萧瑟,双手捧起了方才那根枝条,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种剑意,忽然老泪纵横,大彻大悟,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以德报怨,指点了自己一番,赶忙扑通一声跪下身去,连连叩首,然后面带喜色的将枝条贴身收好,拾起萧瑟匆匆离去了。

    凭着这根枝条,他终于领悟出了自己的剑术,实力比起之前更加强悍,性子虽然依旧高傲,但比起之前却稍显谦和,剑星居在他的带领下,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有言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此人本领愈强,所引来的目光就越多,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敬仰之色,但也自然夹杂奸诈之徒!一日他松懈之下,终被奸人设计陷害,惨遭毒手,再无下落,而他那柄秋剑萧瑟也便再无音讯,无人知晓。

    对于此人的种种遭遇,吕寒江自然是不可得知,也无从得知,他所知道的只不过是剑星居曾有一位下落不明的掌门,和秋剑埋藏于此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还是吕澜师祖传下来的,不过此事涉及门中绝密,他连吕幽幽和吕清潭这两个至亲也未曾告知,本来打算临终前传给下一任长老,没想到变故来的太快,却等不到他入土之时。

    “既然如此,那吕澜师祖可曾将那掌门的名字告知与大哥?”听闻剑星居曾有掌门,吕清潭也是一阵激动,恨不得将那掌门之名刻在骨子里,奉为楷模。不过吕寒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自然很好奇,也查阅过门中典籍,却从未发现过有关这掌门的任何消息,仿佛此人凭空蒸发了一般…唯一有关的一段话,却是关于邪剑的,大概意思是说剑星居中有人得到邪剑,导致走火入魔,被逐出了剑星居…不过那段话像是后期被强行涂改,我也没太在意。”

    听闻此言,吕清潭也是一阵失落,不过看吕寒江那副样子却也不忍心再多发问,只是用剑鞘挑拨着腐败的剑匣。心中暗道这秋剑当真神奇,剑匣虽然不敢说如何坚韧,但也是打造精良,即便处境潮湿也不易腐烂,没想到却被秋剑弄烂成了这副样子。

    忽然他感觉手下一硬,貌似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便顺手将其挑了起来,发现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板而已。但凡地下藏东西,若是有心观察,必然会发现脚下中空。但这藏剑之人却十分谨慎,用两个石板夹层中的泥土补全了空隙,使得其中的空间填的满满,和四周地面毫无差别,怪不得上次来此没发现任何异样。

    吕清潭感觉被前人戏耍,也是几分尴尬,顺手就将石板翻了过来。可就当他随意瞟过石板之时,面色忽然一僵,看着眼前的七个大字,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八十六章 后悔低谷留掌门 离家又见夜来人

    见吕清潭面色有异,吕幽幽不由得十分好奇也是将目光跟去,随之也不受控制的惊呼出声!二人如此反常,另一旁失魂落魄的吕寒江也清醒了过来,长叹一声过后便转过身来,随后也是目光一凝,暗忖道:这名字为何如此眼熟?

    只见厚重的石板背面,雕刻着七个大字:江一卓留剑于此!这七个字下笔果断,折笔凌厉,如同锋锐的山峰,气势磅礴,应该是用锐物雕刻而成。而落笔之下又十分流畅,也可知这刻字之人功力深厚,不过这名字却即熟悉又陌生,着实让吕寒江一头雾水。

    不过旁边那二人早已面无人色,扑通两声便跪在了地上。吕寒江可能会一时无法记起,他们却实在难以忘怀,毕竟这个名字伴随了他们十余年的日日夜夜,说刻在了心头也绝不为过。

    “江一卓…江一剑…一剑!一剑之术!”吕寒江念念叨叨,忽然反应了过来,也连忙随二人一起跪倒在石砖之前,怪不得这一剑之术与剑星居的七星剑术如此搭配,如同旧术的延伸一般,原来这就是为剑星居量身定做之术!那神秘的无名掌门原来就是这江一卓!

    回想起二人草草安葬了这江一卓,之前却也未行叩首之礼,反而侥幸之下修得一剑之术,吕清潭也是一阵自责。若是早知这江一卓是自己的掌门,又岂能如此敷衍了事,让这昔日风光之人的尸骨,留于这寂寥的低谷之下。

    叩首三百,一生无忧;叩首三千,一统春秋!如今再次想起那低谷石室中椅背上的话语,他只觉得叩首三年也无法弥补自己的不敬。不过那椅下暗藏的隐秘文字却也因为他这种不敬的行为长隐于世,也算是为剑星居的未来带来了不小的苦果。

    “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这掌门前辈留下的剑术,辗转之下又回到了剑星居当中,当真是天不亡我剑星居!只是这秋剑…如今却落在了小星手中…”吕寒江先是一喜,然后又是哀愁起来。

    本以为吕小星无法领悟七星剑术是天资愚钝,没想到他对着一剑之术倒是领悟颇深,再回想之前被自己冷嘲热讽的驭剑之术,若是天资不佳之人,又怎能操控宝剑如同玩闹一般?如今吕小星习得一剑之术,又得此神器,若是有朝一日站到了剑星居的对立面,岂不是会带来灭顶之灾!想到这里,吕寒江目光闪烁,暗中有了定夺。

    出了剑星居不远处,是一片密林,只见一道身影踉跄前行,他神色紧张,不时的回头张望,即便身后无人追来。终于他脚下一滑,绊倒在了地上,却又连忙挣扎起身,喉头一热便咳出了几口鲜血,虚弱的靠在了树上。

    “咔嚓…”清脆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道模糊的人影踩着枯枝缓缓来到了这人的身前。这人面色一紧,手中长剑骤然刺出,一股汹涌的气势便向着那道人影席卷而去,随着剑气扫过,这方空间瞬间凋零了起来,仿佛瞬间到了深秋。

    那人不慌不忙的一甩袖子,这道剑气便烟消云散,再也没有半点踪迹可循。这人见自己的招数被轻松接下,也是大惊失色,那人却是爽朗笑道:“哈哈哈…这萧瑟果然是好剑!的确让我有些难以应付!”虽然嘴上说着难以应付,可观其风轻云淡的模样,哪有一丝紧张。

    “你是谁?你为何知道…这剑的名字?”这狼狈的身影正是从剑星居离去的吕小星,初次习得一剑这种耗损气力的剑术,他也是难以掌控,最后一剑虽然毁掉了藏剑阁,但自身的气力也耗损大半。虽然他的心性大变,但却绝非傻子,自知今日难杀林仁剑,便放下狠话,准备恢复好了气力再做打算,然后转身离去。却没想到虽然自己已经不再施展剑术,自身的气力却依旧在不断流失,每每恢复就倾泻一空,让他心中十分惊恐,只想着逃离,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这个家伙。

    “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这秋剑萧瑟可以算得上天下第一邪剑,我又怎会不知?”这人依旧一副笑脸模样,不过看在吕小星眼中却感十分奸诈,他握紧了萧瑟,冷声道:“这宝剑是我得到的!你休要觊觎!”

    那人听闻此言,又是哈哈一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觊觎过此剑…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有比这秋剑强上百倍千倍的东西,自然对它再无兴致…”

    吕小星闻言,心中不由得暗骂此人道貌岸然,明明刚才还说这秋剑天下第一,现在却说有强上百千倍的东西,实在是矛盾无比,手中秋剑又握紧了几分。

    “走吧!”这人见吕小星一副警惕的模样,却也不再多言,转身招呼他跟上。吕小星见这人当真对秋剑毫无兴趣,自然不解其意,疑惑道:“去哪…不对…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你不跟着我?现在还有什么去处?你可还能回那剑星居不成?”这人仿佛看穿了一切,淡淡说道:“若想报仇,凭你现在这个状态岂不是痴人说梦?即便你有了宝贝,又得剑术,奈何你不知如何贯通,一旦气力耗尽,不也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一般?”

    吕小星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此人竟然对自己如此了解,也是喉头微动,看着这人的身影,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那天夜里的人…是你?”“是谁…重要吗?”这人淡笑道。

    吕小星微微摇头,然后犹豫道:“你…能帮我?”这人却也不再多言,随手轻抚之间,那片干枯的空间便恢复了生机盎然的模样。见到此人轻描淡写便有如此神通,吕小星目光也炙热了起来,急声道:“好!我跟着你!那…那…”

    见到吕小星欲拜又止的模样,这人也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你心中毕竟还有剑星居的影子,拜师一事大可不必…何况当我的徒弟,都没什么好下场…”虽然此人面带笑容,语气却是无比渗人,“还有,我这人最不容许背叛,你既然决定跟我,就要做好觉悟!”

    “遵命!吕小星在此立誓追随大人,若有异心,必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见吕小星郑重立誓,这人也是哈哈大笑,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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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烂的房屋中,平铺着不少的草席,草席之上男女老少混杂,相同的是他们的额上都有些发黑,此时一名女子忙碌其中,依次喂他们服下药汤,这才稍歇口气,直起了腰板。

    “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只需按时喂他们服药,体内的毒性便会慢慢解除了。”这女子见门外人影闪动也便迎了出去,看清了来人面貌,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胡玲耶下凡!不然…可让我们怎么活啊!”为首的一位男子长相粗犷,比女子高了半个身子,此时却声音哽咽,如同孩童一般泪花闪烁,这胡玲耶在他们的语言中是仙女、圣女的意思,可以看出这些人对她极为尊重。

    这群人本是此处一个小部落,却生活隐蔽,很少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这次妖兽虽然霸道,但部落中人却也有几分蛮力,合力将妖兽赶出了他们的领域,不过虽然赶出了妖兽,却被妖兽体内的奇毒侵染,险些全军覆没。

    就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误闯误撞而来的尤雅。这妖兽的奇毒虽烈,在尤雅眼里却算是见怪不怪了,自打她继承了老谷主之位,已经把救人当做己任,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简简单单就化解了这场浩劫。这部落的人便视其仙女下凡,对其顶礼膜拜,后者也是哭笑不得。

    “安扎布,我可不是什么胡玲耶…”尤雅一阵苦笑,轻轻抬手便将这叫做安扎布的壮硕大汉扶了起来,这大汉见此更是惊奇,口中叨叨起奇怪的语言,身子一缩又要拜倒。

    尤雅连忙装出佯怒的模样,这才让这些人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她也便苦笑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安扎布,我这次只是恰巧路过此处,救你们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实在不必过于挂怀,这次我实在有要事在身,不能等你们完全恢复,不过我留下的这些药材,也足够你们痊愈了。”

    安扎布不是很通晓外界的语言,对于什么顺势而为,挂怀等等词汇完全不理解,不过听这胡玲耶的意思是要离开,也是十分难过:“伟大的胡玲耶阿母是要抛弃你的子民吗?”

    尤雅闻言面色一僵,心想这些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若是说起愚笨,几日来学习各种东西倒也蛮快,若是说起聪慧,却又十分死心眼儿,她好说歹说的解释了好一通,安扎布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阿母不要孩儿们了…”

    尤雅心中暗气,只感觉越解释越乱,干脆也不再搭话,皱眉沉思片刻,才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们暂且在此养伤,等到伤好之后,我自然会回来为你们寻得一个好去处!”听闻此言,安扎布高兴的跳起身来,开心的鼓起掌来:“感恩阿母!阿母万岁!”尤雅心想这万岁一词,自己并未教过,这安扎布到底从哪学来的?

    反正眼前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小风波,既然已经解决,尤雅便趁着他们还未注意,偷偷的溜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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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