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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三二章 听来旧事引明路 三言两语却蒙尘

    “多谢闺女有心了…”老人抹了抹眼泪,声音也嘶哑了几分:“不过老头子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老头子的恳求虽然没这么复杂,但是却很难说的出口啊…”

    “老人家,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如果能帮到你,我一定尽力而为!”看见老人如此可怜的模样,金珠儿心中也被触动了几分。

    “好…好啊…闺女,说实话,你长得真的好像她,所以…能不能请你,求求你…叫我一声爹爹…”老人吞吞吐吐的,终于说了出来。

    “啊?”金珠儿闻言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这老人的目光总是看向自己,原来是出于这种缘由。但面色却是一阵尴尬,虽然这个要求听上去并不艰难,但是对她这个拳头硬面子薄的女子来说,倒是有些难说出口,看着面前老人期待的目光,她又不忍拒绝,颤抖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金珠儿姐姐…要不然我…”尤雅知道金珠儿虽然看上去豪放,但是面子却薄,必定十分为难。而她性格洒脱,自然觉得无所谓,何况完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愿望也不算吃亏,便拉着金珠儿的衣角,悄悄说道。

    一边是尤雅的好心帮助,一边是老人期盼的目光,金珠儿终于还是选择了成全,向着尤雅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声若蚊蝇道:“爹爹…”

    “闺女…如果实在为难就算了吧,反正老头子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这种要求也的确有些过分…”老人貌似并未听见金珠儿的声音,苦笑了几声,便摆了摆手转过身去。

    “爹爹!好爹爹!你的闺女回来了!”喊出了第一声,第二声便也没有那么难以开口,金珠儿只感觉胸口中多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仿佛找回了自己曾经失去的那种天真,眼中也晶莹起来。

    “哎…哎…真是爹爹的好闺女…”老人身子一僵,老泪纵横的转过身来,激动抱住了金珠儿的身子,又伸出双手为金珠儿拭去了双眼的泪花:“闺女,你和朋友在这等着爹爹,爹爹去为你们准备些饭菜…”老人说完,腰杆也挺直了几分,大步流星的踏入了隔壁的屋子中。

    “唉…真是苦了一个老人家了,孤零零的生活在这里…咳咳…”三皇子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两袖却沾满了厚厚的尘土,他轻拍了几下,却呛得自己不住的咳嗽。

    “奇怪,这老人在这住了这么久,为何屋内落了如此多的灰尘?就像这件屋子从未有人来过一般…”木逢春疑声道。

    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人身上,听闻此言这才仔细打量起来,发觉这件屋子中虽然摆设齐全,但皆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隐蔽处甚至结了不少蛛网。

    “不对…这老人有问题!”木老儿做了个手势,然后故作轻松的高声道:“这位老哥儿,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说话间,尤雅已踮着脚步来到了门口,等到话音刚落便是一个鹞子翻身转了进去,然后便是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道:“这老人不见了…”众人挤进屋子里一看,果然见到后墙上被人破开了一个齐肩宽窄的小洞,想必这人是从后面溜走了。

    虽然距离这老人消失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但这老人消失的却是无声无息,必然有些功夫。几人匆匆跳出房外,只见四外空空荡荡,哪有半点人影,只能疑虑重重的等着黑狸归来再做打算。

    可就在他们等待的过程中,忽然听见刚才那间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见那老人灰头土脸、嘟嘟囔囔的走了出来,看那身形矫健,与刚才的老态判若两人。这人走到门口向前看去,恰好与众人看了个对眼,也是愣在了原地,尴尬的笑了笑,一转身便要钻回屋子。

    “站住!”虺思绫离这人稍近,一个箭步便扯住了老人的衣衫,然后就要摸上肩头将老人擒住,却见这老人口中高喝一声:“看毒!”然后就见一股黄烟从他手中抛出,直接袭向虺思绫的面门。

    虺思绫见状面色一惊,连忙松手捂住口鼻向后退去,这老人也趁机一拳砸在了屋子的门柱上,这间屋子便垮塌下来,惹的尘土飞扬,遮蔽了众人的视野。

    “尤雅姐姐,小心毒烟!”虺思绫跳出废墟,只感觉一股刺鼻的气息围绕在自己身周,浑身竟隐隐有些发痒燥热起来。

    尤雅皱眉嗅了嗅,这才神色稍缓,说道:“这并非什么毒烟,不过是雄黄粉而已,你被他骗了。”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远处树林之上,跳跃着一个矫健的身影,虽然距离颇远看不清面貌,但那身衣服却并不陌生,不是刚才那老人还能是谁?只是他的轻功倒也不错,短短瞬间已逃开了这么远的距离。

    “可恶!此人竟如此狡猾!”虺思绫得知自己被人欺骗,也是气的咬牙跺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渐渐远去。

    “唉…看来这人已经知道自己会被人识破,早就做好了打算,刚才墙上的破洞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若是咱们稍稍留心,必然会发现这人就躲在那间屋内!”木逢春苦笑一声道。

    “没想到这荒郊野岭居然还能被贼人设计,只是这人一未劫财、二未伤人,他到底图些什么?”三皇子也是不解道。

    “那人在哪?”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一声,竟将众人吓了一跳,不知这黑狸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三皇子下意识的指了指远方即将消失在众人眼中那个得意的身影,便见到黑狸手上一甩,那短棍便打着旋儿的带着一阵嗡嗡声破空而去,然后只听一声闷响,那个身影哎哟一声惨呼,便从树尖上栽了下去。

    “去去就来!”黑狸自从清醒之后,好像对这几个字情有独钟,话音未落,就嗖的一声消失不见,几人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等候着黑狸再次归来。

    黑狸循着短棍追去,果然见到了一个身形诡异,一瘸一拐的人影,想必就是三皇子口中那贼人,二话不说便直接擒住了他的肩膀,这人肩上吃痛,一个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用本来的声音沉声道:“放手…是我…”

    黑狸眼听这声音感觉有些耳熟,这才松开擒住此人的手,但手中短棍依旧抵着这人的胸口。这人见状,叹了口气,起身在黑狸耳边耳语几句,后者这才放下了警惕,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记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明白吗?”这人面色十分严肃。

    “可是…”黑狸面色有些为难。

    “可是什么?没什么可是!这都是安排好的,你可不要坏了计划!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这人谨慎的四周看了看,低声道。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告辞…”黑狸面色更加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身形一纵,瞬间消失。

    这人见黑狸这难缠的死脑筋终于离去,这才松了口气,口中呼哨一声,两道黑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原地…

    “黑狸,状况如何?”三皇子见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虽然知道是黑狸回来,还是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黑狸闻言张了张嘴,然后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

    三皇子见他这副样子,只当他没有寻到那人,便出声安慰道:“没关系,此人的确有些藏匿功夫,刚刚在屋子里我们都完全没有察觉,何况又是那么复杂的环境…反正他也没对我们造成威胁,我们想捉住他,也不过是想知道这人的身份罢了。”

    轰!三皇子话音刚落,便见到旁边的一棵大树被人一拳轰成了两半,只见金珠儿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怒骂道:“混账!居然敢占老娘的便宜!若是让老娘我抓到你,定会扒了你的皮!”

    看到金珠儿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几人也不好相劝,只能将她晾在一边,商量起接下来的事情。

    “黑狸,你之前…可有什么发现?”三皇子突然问道。

    “回三皇子,山上已完全被黄沙掩埋,再也寻不到金沙寺的踪迹。”黑狸知道三皇子问的是裴虎与寿侯的事情,若是直接说起又怕不妥,只能如此说道。

    “我知道了…”三皇子叹了口气,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然后理了理情绪,看向了黑狸:“黑狸大哥,为何我感觉你有些奇怪?”

    黑狸闻言,面色一变,难不成三皇子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紧张的握紧了短棍,正犹豫着如何处理,却听三皇子继续说道:“我记得以前你身上总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小时候我还因为这件事情,总想将你赶走…经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熟悉了你身上的这种气息,才知道这是困扰你多年的杀气。如今这些杀气终于消失不见,我自然感觉到十分心安,可却不知道为何感觉你有些陌生…”

    黑狸闻言表情一阵变幻,每每张口要说什么却强忍着闭上了嘴巴,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众人,然后握紧了三皇子的肩头,坚定道:“回三皇子,请您相信,黑狸…是永远不会变的…”

一三三章 郎君痴情本来善 妾意无意遭是非

    既然黑狸已经回来,又追人无果,三皇子只能最后看了山上一眼,准备离开这伤心之处,问道:“木前辈,接下来咱们何去何从?”

    “这个…且让老儿我斟酌一番,本来老儿我认为到了金沙寺会有什么线索,没想到却是一无所获,反而…”说到此处木逢春面色十分难堪,颇有些自责,“不过…从那人嘴里倒也得到了不少消息,终归不算白来一遭…”

    “呸!那个混账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八成都是骗人的!”金珠儿对那人占了自己便宜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听到木逢春提起那人,不免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呵呵…”木逢春尴尬的笑笑,然后正色起来:“话虽然如此…不过现在想想,那人对咱们好像并无恶意,而且是有意要提醒些什么事情。不过此人行事谨慎,先一步发现咱们的怀疑,这才话没说话就准备脱身…唉,若是咱们再稍稍坚持一下,等到黑狸回来再表露怀疑之心,恐怕这人就插翅难飞了…”

    众人听闻木逢春的话,仔细回想了一番,那老人除了后来口头上占些便宜,好像并没有一丝异常的举动,也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去那什么巫图窟的探探消息?”虺思绫忽然插话道。

    木逢春闻言捋着下巴,皱眉说道:“老儿之前之所以觉得奇怪正是因为此事!当时那韦无息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若是有心对五行鼎出手,恐怕在那琳琅集市就会直接动手,费尽周折、滥杀无辜此种行径却不是他的风格…应该没理由…”

    “木老儿,这巫图窟明明是导致玉壶宗覆灭的罪魁祸首,你为何还要替那巫王说话?”尤雅闻言颇有些不悦。

    “唉…其中种种繁杂,你们这些小辈怎能知晓?那韦无息若自称光明磊落第二,举世上下估计都难争出个第一来,只可惜发生了那种事情,才让他乱了分寸,性情大变啊!”木逢春说到此处也有也惋惜之感。

    “哦?还有这种事情?木前辈可否尽详?”三皇子被引起了好奇心,凑近了身子问道。

    “这件事虽然少有人提,但也不算什么隐秘事情,既然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头绪,你们就当小老儿我说些闲话吧…”木逢春索性盘膝坐下,拍着膝盖讲了起来…

    “倒不是老儿如何吹嘘,当时年轻一辈当中,这韦无息可算得上是名列前茅!虽然老巫王尚未退位,但下一任巫王必然是非他莫属!虽然这韦无息相貌寻常,但他却有一位貌若天仙的阿宁夫人。名利爱情,双双丰收,怎叫一个羡煞旁人!只可惜后来巫王继位那天,这阿宁不知遭受何人陷害,生死未卜!这才让他性情大变,将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为了阿宁能够清醒,不惜一切代价,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木逢春一阵唏嘘。

    尤雅闻言也沉默不语,没想到这巫王居然还有这等遭遇。他看似冷酷无情,居然也是个痴情之人,虽然他的确可恶,但知道了缘由却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所以老儿就奇怪在这儿,既然当年巫王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五行鼎的举动,必然是为了能够救醒阿宁夫人!但巫王是有条理有原则之人,即便是伤痛欲绝失了神志,就算是为了阿宁夫人也不可能将后路断绝,做出种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老儿一直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今日听到那老人的话,更加确定这巫图窟的事情并不简单,尤其是那兜帽男的身份,更是惹人怀疑!但是这些人又不会平白无故来到此处,金沙寺这个破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觊觎…”

    说到此处,木逢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身子骤然一僵。怪不得他觉得那石台下的气息如此熟悉,想当年琳琅集市过后,先生手中那散发着白光的金灵珠上的气息,不正是如此一般!怪不得那金灵珠光芒如此夺目,却始终无人发觉,想必那先生是用金沙寺的金光掩盖,才没有惹人怀疑,真是胆大心细。

    木逢春将心中所知一一解释,几人方才明白了金沙寺的秘密所在,一时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们终于知晓了金灵珠的消息,忧的是这金灵珠又不知下落,不过若是当真如那老人所说,金灵珠便应该在那缘桦身上,虽然没比寻颗珠子容易多少,但好在是打听个人比打听珠子要简单。

    “这金光村西边已无去路,只能向东折返,不过这东行之路交错复杂,要是一条条的寻下去,这要找到猴年马月?”虽然木逢春想明白了金灵珠的下落,但万事开头难,从哪里寻起却又是个头疼的问题。

    “泱都城…巫图窟…锁妖塔…”

    “黑狸?”金珠儿见黑狸目光呆滞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不由得探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道白光从黑狸眼中射出,直接攻向了金珠儿的手心。好在尤雅眼疾手快,手中青蛇杖直接托向了金珠儿的臂弯,直接将后者拉到了身前,然后就见那两道白光径直冲向了山壁之上,轰隆隆的将山壁炸开了好大一个缺口。

    “黑狸!你疯了!”金珠儿倒吸一口凉气,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虽然刚刚那一下不足以致命,但这种威力足以让自己的胳膊炸开了花,落下残疾在所难免。

    可黑狸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的念叨着:“回泱都城…灭巫图窟…毁锁妖塔…”

    “糟了!黑狸可能是受到了金灵珠的影响!”木逢春见黑狸整个人几乎变成了白狸,与那金灵珠的光彩一般,连忙拉着众人退开了几步。

    “木前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皇子对刚才的异状也有些惊魂未定,紧张道。

    “黑狸刚刚吸收金灵珠的气息不久,还未完全化为己用,看现在这个状况,应该是金灵珠那边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黑狸受到了牵连…”木逢春身怀木灵珠,自然对这种气势并不陌生,不过这金灵珠上的杀伐之气比起木灵珠却是强悍了不少,让他也隐隐有些心惊。

    “那黑狸岂不是…”三皇子刚刚失去裴虎寿侯,又看到黑狸这般状况,一时间如鲠在喉。

    “放心,黑狸体内的气息并不多,虽然受到了金灵珠的影响,但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果然,就在木逢春说话之间,黑狸身上的光芒忽然散去,整个人又恢复了正常,只见他看到岩壁上的那道缺口忽然面色一变,直接挡在了众人身前:“小心!”

    看到他这副样子,众人总算是放下心来,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了黑狸,黑狸闻言这才解除了戒备。虽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并非出于黑狸本意,但对险些伤到金珠儿的事情还是无比愧疚和后怕,金珠儿见状连连相劝才让他面色缓和了不少。

    “让他总这么跟着也不是个办法…黑狸这个状况不解决早晚是个问题…”金珠儿回头看了看身后远远跟着的一个小黑点,无奈的摇了摇头。黑狸害怕自己再出现刚才那种状况伤害到他们,直接撤出了数十丈,远远跟随着。

    “却是如此,不过眼下只有找到金灵珠的下落,方才能解决他身上的这种状况…刚刚你们可听清黑狸说的什么?”木逢春忽然问道。

    “我记得好像是什么回泱都城…灭巫图窟…毁锁妖塔这几句话…”虺思绫听力甚佳,稍稍回想一下便记起了黑狸说过的话。

    “坏了坏了坏了!”木逢春琢磨了一会,忽然哎呀一声:“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无法寻到小秃驴的下落,想必他应该是在融合金灵珠,想当年老儿我得到木灵珠时还落得个失忆的毛病,若是这小秃驴受了这金灵珠的影响,哎呀…恐怕会成为第二个杀生和尚啊!”

    “那现在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返回泱都城,只希望来得及阻止这小秃驴犯下大错!”木逢春心头狂跳不已,不安道:“三皇子,老儿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泱都城已经遭殃已经不算大事,若是让那小秃驴毁了锁妖塔…这世间便再无安息之处啊!”

    当年先生之所以要夺走五行鼎,不仅为了阻止魔界的开启,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用五行鼎打开锁妖塔,放出里面的魔界之人,若是这些魔界之人被放出来,魔界通道被打开便是早晚的事。

    听了木逢春的话,众人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锁妖塔的接连开启,想必就是五行鼎的杰作,而妖兽降临的压迫感,也让人转移了注意力,无暇顾及其余的事情,之所以现在锁妖塔再无动静,想必是因为五行鼎的残缺,导致封印再难开启一步。

    虽然如此,但五行鼎再临,还是间接的引出了五灵珠重现江湖,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居然有能力布下如此一盘顺势之棋!

一三四章 再回泱都忆旧事 巧使妙计入城中

    五行鼎本与五灵珠间本就是藕断丝连的关系,一旦其中一样东西出世,剩下的必然与之辉映起来,如同凡间杂事的因果一般不可挽回。自从那五行鼎的消息开始,本来沉寂许久的尘世,再次爆发出了新的危机,如同当年那不可磨灭的记忆…

    虽然距离泱都城路途遥远,但好在几人服下了那生津果腹的奇丹,倒也没有丝毫疲惫,日夜奔波终于赶到了泱都城前…

    比起之前的鼎沸场面,如今的泱都城倒是显得荒凉了不少,只剩下里三层外三层的黑鹏族人将泱都围绕的水泄不通,怕是连只蚂蚁路过,都要被查个仔仔细细。

    木逢春和三皇子这些人寻了个暗处,远远的隐蔽起来,商议着如何行动才能避免打草惊蛇。

    “三皇子,你们在这稍息片刻,我去去就…”黑狸这一声去去就来还未说完,就被三皇子扯住了胳膊,生怕他突然消失不见。“黑狸稍安勿躁…木前辈,你可有什么打算?”三皇子转身问道。

    木逢春一愣,没想到自己倒成了主心骨,一时间也有些难做决断,他探着脖子向泱都城门方向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从外面看这泱都城并没有什么异样,暂时倒是可以安心…不过既然来了,倒也可以趁机打探一下是否有见到那小秃驴经过,没准还能顺便打探到那金家的事情…只是…”

    说到这里,木逢春看了看三皇子,然后继续说道:“只是三皇子此时进城必然不妥,不如让闺女与小白蛇同老儿我一同进去打探消息,你们三人且在外等候如何?”

    “不!木前辈,我不同意!”三皇子未等其他两人说话,连忙拒绝道,“木前辈,我身为泱都城三皇子,若是连家门都不敢踏入,岂不是会遭人嗤笑?若不是当年金鹏王前辈为了救我牺牲了性命,我又哪里有命苟活到今日?今天这泱都城!我必踏足!总有一日,我定要取了那黑鹏王的项上人头,来祭奠金鹏王前辈的在天之灵!”

    虽然三皇子不擅任何功法,但却字字铿锵,杀气凛然,木逢春闻言也只能将要劝慰的话咽了回去,继续说道:“既然三皇子如此坚决,老儿我也不好再多劝阻…既然如此,那只能换第二套方案…”木逢春伸出了两个手指摇了摇,“这泱都城没有遭殃,想必是因为那小秃驴并未完全受到金灵珠的影响,还有一丝人性尚存!黑狸,你身法了得,可否先行前往巫图窟探探情况,若是遇到意外千万不要正面交锋,尽量拖延一些时间,等到老儿我们接应你…”

    “好!”黑狸点头应允,见三皇子也点头赞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木逢春本来还要嘱咐几句,却没想到这黑狸说走便走,也是有些头疼,继续说道:“天色不早,咱们也只能抓紧时间进城了…三皇子,这泱都城可有什么暗道或是偏僻的通路?”

    三皇子闻言摇了摇头道:“当年金鹏王为了救我,变成了我的模样受刑,我本打算趁着夜里偷偷潜入城中,却发现那些暗道已被完全堵死,恐怕有些行不通…”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木逢春虽然想过几人乔装打扮,可三皇子的气质出众,特征又十分明显,恐怕难以度过盘查这一关,若是失败引起了警戒,他们恐怕再难踏入城中一步,自然不能如此马虎。

    正当几人愁眉苦脸的时候,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马蹄声,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四人商队拉着一队马车走了过来,看他们那副左顾右盼的狼狈模样,想必是一路上遭遇了不少危机。不过马车正中的箱子上,却盘膝坐着一名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的神秘人,看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旁边那几人倒是对比鲜明。

    泱都城中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普遍靠着贸易往来维持生计,生活条件一直还算丰裕。虽然黑鹏族占领了泱都城,但他们的生活却也能照常维持着,直到锁妖塔的开启,将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彻底断绝。

    一开始靠着仅剩的余粮还能度日,可随着时间流逝,日子便渐渐艰难起来。遇见妖兽虽然是死路一条,但比起在城中生生困死,倒也多了一线生机,便有胆大者壮着胆子为了一家老小舍命重操旧业起来。

    但苟活好过没命在,这些人为了预防万一,高价雇佣了一种类似“押镖人”的护卫,虽然到最后所剩银两无多,但好在总算是能让一家的生活勉强支撑起来。

    “这位高手,今日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凶险,可否能优惠一些?”带队那人见终于到了泱都门口,总算是松了口气,陪着笑脸不好意思的试探着。

    “呸!当初说好一口价,你是要反悔不成?优惠可以,下次别来找老子!”听声音这斗笠下的是名男子,不过他的语气却一股不耐烦的味道。

    “我不过开个玩笑,钱自然一分不少,高手兄别放在心上…”这人面色一白,连连讨好,虽然这斗笠男沉默寡言、脾气不好又要价颇高,但身手的确不凡,这才让他们没有性命之虞,姑且就当用钱买了命吧,这人心中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什么人?敢打我铁索王三江的主意?”本来气定神闲的斗笠男忽然气势一凛,没见怎么动作盘着双膝便飞了起来,稳稳落在了箱子之上,只见他探手向后腰一掏,便是一阵哗啦啦的脆响,一条黝黑发亮的铁索便被提在了手中。

    “铁索王?铁索王你好,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们帮个忙…”木逢春没到这人的感觉如此敏锐,也不再隐藏,直接跳出身来。

    “呸!老子叫铁索王三江,狗屁铁索王!小鬼,有屁快放!”

    “呃…狗屁铁索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你们把箱子留下…”木逢春没想到还有人如此自称,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找死!”王三江听见如此称呼,更是一阵暴怒,只见他手中铁索舞的漫天黑影,如同一阵黑风向着木逢春这些人身前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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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干什么的!”泱都城门口,几名护卫拦到了一队头戴黑巾,拉着马车的商队之前。

    “回各位大人,小的是城里送货的…你看…”这人扯下黑巾抬起头来,说道。

    这黑鹏族护卫看了看这人的面貌,果然是城中的人,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是你小子…你这遮上黑巾做什么?”

    “回各位大人,今日路上风沙太大了…”

    “行了,你这车上拉的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啊?不必了吧,各位大人,还是寻常那些货物…”

    “我让你打开!我问你的意见了吗?难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不成?来人!给我打开!”这黑鹏族护卫见这人目光闪烁,顿觉不对,招呼着黑鹏族护卫将车队包围起来。

    “大人…别…”这人不过是寻常百姓,那能拗得过黑鹏族护卫,随着咔嚓一声,那箱子就被打了开来。

    “呵呵,好小子,居然敢在箱子中藏人?你可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这黑鹏族护卫打开箱子,就见到一道身影藏在箱中,顿时冷笑一声,可他刚下手掀开这人面上的斗笠,忽然感觉有些面熟,顿时面色一变:“王三江?你藏在箱子里做什么?”

    “老子嫌风大,在里面歇会儿!要你多管闲事?给老子把箱子盖上!”王三江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将斗笠遮在脸上就不再言语。这黑鹏族护卫面色一阵尴尬,示意周围几人将这箱子合上,然后便将放这车队放入了城中。

    眼看着车队逐渐远去,旁边便有黑鹏族护卫窃窃私语起来:“这王三江是谁?为何队长如此惧怕他?”

    “嗨!这王三江自称铁索王三江,但别人都叫他疯狗王三江,这人虽然实力强悍,但脾气暴躁,几乎没人敢得罪他…对了!说到王三江你还真得感谢他!”

    “啊?这是为何?我与他并不熟识?”这新来的黑鹏族护卫一脸不解。

    “你替代这个位置的那名族人就是因为之前得罪了王三江,被他追着骂了三天三夜,不堪侮辱逃回黑鹏族去了…”

    这名新来的护卫闻言,缩了缩脖子,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王三江的样子,掏出怀中的小本本,将他的相貌画了上去,希望以后万万不要得罪此人…

    那队马车一路左拐右拐终于停到了一间空旷的院子中,为首那人四处张望了一圈,见左右无人,才关上了大门,告辞离去了。

    待到那人离去,只见车队四周那几人纷纷摘下了黑巾,赫然是木逢春,虺思绫,金珠儿,尤雅四人,几人一齐将箱子抬到了地上,这才打开了箱盖。

    “铁索王!快点滚出来!”虺思绫咚咚的敲着斗笠,引得王三江一阵哀嚎。

    “都说了老子…哎哟!都说了小人姓王名三江,狗屁铁索王…”王三江感觉浑身都快散了架子,嘟嘟囔囔的爬了出来,感觉十分委屈。

    “知道了…狗屁铁索王…赶紧把我们家大人拉出来吧…”木逢春没好气道,气的王三江敢怒不敢言。

一三五章 院中胁迫得惊喜 可怜铁索王三江

    方才王三江气急之下,直接就大打出手,却又怎么这几人的对手,几招之下就被打翻在地。一开始王三江还颇为嘴硬,对几人破口大骂,可虺思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自然是对他好一顿毒打,这才让他老实了不少。

    若是将此人留在这,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乱子,几人便胁了王三江,将其同三皇子一同藏在了箱子中,却没想到路过城门的时候,险些被人发现。

    几人正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却没想到这王三江还算小有“名气”,居然镇住了那黑鹏族的守卫,这才算是大难得脱,松了一口气。此时来到了这隐蔽的院子,几人也便迫不及待的要将憋闷了许久的三皇子拉出来。

    王三江心里是左一个不愿意右一个不愿意,奈何那四人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将三皇子拉了出来,眼睛却是不老实的在三皇子身上不住的打量着。

    “铁索王,再乱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虺思绫呵斥道。

    王三江闻言只能收回了目光,双眼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也没有心思更正自己的名字,任凭他们如何称呼去了。

    “小骗子,这铁索王到底如何处理?”虺思绫见王三江服服帖帖的,也感觉十分无趣,转头看向了木逢春,手指指向了旁边的水井,“不如…把他捆起来扔到这井里算了…”

    “饶命啊,几位大爷…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小的今天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完全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什么身份…”王三江虽然心里暗骂着这个小姑娘蛇蝎心肠,但还算是能屈能伸,面上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不出的可怜。

    “算了,这小子也算帮了个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他放了吧…”木逢春摆了摆手道。毕竟几人还有要事在身,若是在此弄出条人命被人发现,到时候必然难以脱身,何况一会出城的时候没准还能用上此人。

    “多谢,多谢这位小大人…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三江见这些人对一个小孩子如此重视,心中也有些奇怪,但还是连连道谢,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行了行了铁索王,你先回去休息,没准一会还真需要你的帮助!”木逢春摆了摆手,几人还要商议如何进行下一步,自然不想过多理睬他。

    “呃…好好!”王三江连连点头,转过身去面色却是阴沉起来,心想:帮忙?我呸!等一会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王三江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那个…铁索王,你的东西没拿走…”方才在箱子中的时候,三皇子感觉到王三江怀里掉出了什么东西,便一直握在了手上,此时见到王三江要走,才想起这件事情。

    “大人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呀…嘶…”王三江面带笑意的转过头来,看向三皇子手中的那卷布帛,一脸褶子却僵在脸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能十分不自然的走了回去。

    事情往往急中生错,王三江紧张之下竟然没有接住这卷布帛,直接将它落在了地上,众人不经意的看向布帛,面色却是骤然一变,只见这布帛居然是一张悬赏榜,上面的肖像更是十分眼熟,正是眼前的三皇子!

    “怪不得你小子一见面就要大打出手!原来是早有预谋!老儿真是差点着了你的道了!把他给我捆起来扔到井里!”木逢春咬牙切齿道…

    “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小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小的无疑冒犯这位大人!”王三江此时被五花大绑扔在了井边,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巴掌,若不是之前一时起了贪念,何必陷入如此地步。

    “大人,你说怎么处理?”木逢春站在了王三江身旁,大有三皇子一下令就将王三江踢入井中的架势。

    王三江欲哭无泪,心想这些人怎么看着一个比一个年轻,却一个比一个暴躁,他见三皇子犹豫不决的样子,脑中也是飞快转动,忽然他眼睛一亮,高呼道:“大人!大人!小的有事情禀报!”

    “小声点!吵吵嚷嚷什么?再吵信不信我直接就把你扔进去!”虺思绫见这王三江大呼小叫,恨不得让满城人听见,直接扯住绳子将王三江的半个身子塞入了井口,吓的后者是求饶也不是,闭嘴也不是,呜呜的直哼哼。

    “等一下…阿绫姑娘,先听听他有什么话说。”三皇子也好奇泱都城中有什么事情发生,就算要处理掉王三江,也要先榨干了他的价值。

    被倒栽入井口,王三江也有些晕晕乎乎,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大人,若是小的说了,能不能放过小的一命…”

    “婆婆妈妈的,那你还是去死吧!”虺思绫瞪了一眼王三江,握了握拳头。后者吓得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大人,这件事情几乎无人知道,我也是偶然听见的…”

    王三江咽了咽唾沫,偷偷瞥了虺思绫一眼,这才继续说道:“那日小的在城中喝酒,见到了几位面生的年轻人,因为当时没什么生意,小的便想着从这几人身上弄些钱花花…可是这几人还没离开酒馆,就被一队士兵围了起来,准备将其中那个娃娃脸的年轻人带走…”

    “说了这么多废话,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虺思绫没了耐心,怒斥道。

    三皇子却止住了虺思绫的话,疑惑的问道:“我记得那时泱都应该已经受了黑鹏族的控制,而且因为我的事情,城中士兵也不再插手事务,这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惊动守城士兵?”

    “大人英明,小的当时也是如此想法…那将军虽然口中说是捉飞贼,但我见这几位年轻人和小的一样正气凛然,哪有半天飞贼的样子,尤其是那将军手中的画像明明就是白纸一张,惹得小的更是怀疑,便借着酒劲偷偷跟了上去,没想到这年轻人越走越深,居然被带入了泱都城的秘牢…”

    “这秘牢是泱都关押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区区飞贼怎么被带到这个地方…然后呢?”

    “然后这秘牢有重兵把守,凭小的的身法自然再也不能深入,也就跟丢了…”王三江无奈的耸了耸肩。

    “跟丢了你说个屁!”木逢春耐着性子听他啰嗦了半天,没想到最后居然跟丢了,也有些郁闷。

    “小的还没说完呢…这绳索勒的我浑身难受,怎么也得喘口气吧…”王三江小声嘟囔了一句,继续道:“小的跟丢之后,自然是有些失望,不过酒劲上头便睡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却见那位将军恭恭敬敬的与那位年轻人谈论着什么,从他们谈话之中,我隐隐约约听到这年轻人的名字叫做乌凡,他被带到这里,也是因为那金鹏王的安排…剩下的小的便不知道了…”

    “此话当真?”三皇子听到最后,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面色也激动的涨红,扯着王三江的衣襟急声问道。

    王三江见到三皇子这幅样子,也是心头狂跳,自己明明记得这三皇子脾气还算温和,为何现在会如此吓人,难不成三皇子也沾上了这几位的煞气,要杀人灭口不成。

    “当然当真…大人,我已死到临头,还骗你作甚…只可惜我家中还有一条嗷嗷待哺的大黄…”

    “金鹏王前辈没死…金鹏王前辈居然没死!”三皇子扯着面如死灰的王三江哈哈大笑,一扫面上的阴霾。

    “铁索王,你可知道那秘牢那边的状况如何?”

    “秘牢那边除了最外围的黑鹏族巡逻队,与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王三江几乎被摇成了烂泥,问什么便答什么,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木前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答应?”听闻金鹏王活着的消息,三皇子也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但眼下大局为重,他也不敢过于唐突。

    “不必多言!我明白你的意思。”木逢春点了点头道:“老儿我也正有此意!那泱都金家的事情如此隐秘,连你都蒙在鼓里,或许只有金鹏王能知晓其中的缘由,何况那金鹏王对你情深义重,老儿又怎有见死不救之理?”

    “多谢木前辈!”三皇子激动道。

    “大人,现在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让我前去打探一番!最好还是摸清了情况,等到晚些趁着夜色潜入那秘牢。”金珠儿道。

    “也好,多加小心!”三皇子点了点头,金珠儿便翻墙离去了。

    “那这铁索王怎么处理?还扔到井里吗?”虺思绫捅了捅如同死狗一般的王三江,对扔到井里一事念念不忘。

    “算了,留着这家伙还有用处。”木逢春看了眼闭眼装死的王三江,“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先把他捆到树上吧!”

    王三江听闻此言,紧闭的眼角划下两行悔恨的泪水来…

一三六章 推门来迎擅来客 再现传闻黑箭牌

    既然做出决定,便应当机立断。

    太阳刚刚西沉,金珠儿便悄悄潜了回来,将路上所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讲给众人,而城中的事情也正如王三江所言,紧要之处尽被黑鹏族接管,若是擅自行动必然及其不妥。

    几人根据金珠儿所打听到的消息与在王三江那所得到的稍稍结合,便有了妥善的安排,将王三江结结实实的捆到树上之后,便离开了这间院子。

    三皇子几人怕被人发觉,便沿着小路,费了好一番功夫来到了一间不显眼的院子前。不过这院墙颇高,却也看不到里面的状况,若是翻墙而入又怕打草惊蛇,只能贴着门缝向里面张望,入眼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禁有些怀疑道:“那秘牢的钥匙当真在此处?”

    “我为了确认消息的准确性打听了好久,那人应该住在此处没错啊!”金珠儿挠了挠头,心想自己隐蔽的功夫虽然比不上黑狸,但也不至于如此容易被人察觉。

    “既然如此,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虺思绫见几人大眼瞪小眼的愣在门口,也有些不耐烦,直接探手就推开了大门。可就在大门推开的瞬间,只听到院内传来几声卡簧摩擦的声音,便有无数道光亮迎面而来。

    “蹲下!”金珠儿听到咔咔声音传来便感觉不妙,自然反应极快,直接将几人带到了台阶下蹲好,只见院中无数道弓箭如同黑云密布一般擦着他们的头顶射了出来,若是慢了一步,恐怕直接就被射成了筛子。

    “别乱动!”几人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阵箭雨,正要起身,却听到四周的隐蔽处传来了一声呵斥,一道箭影嗖的一声钉到了他们脚前半寸的距离,然后四周便忽然现出了数道黑甲箭士的身影,将他们团团包围,只见他们的箭头死死的瞄着自己,大有再动一步就被射成马蜂窝的嫌疑。

    “糟糕!中了埋伏!”金珠儿暗骂一声,就准备摸向腰间的藤萝剑,可她还没触到剑柄,就感觉腰间一轻,藤萝剑的带子直接被一支利箭射断,钉在了地面上。

    “若是再乱动,下一箭就要了你们的命!”

    “可恶!”听见这声警告,金珠儿自然是十分不甘,虽然她有信心出手解决这些暗箭,但却不敢保证三皇子与木逢春能在这些出手刁钻的箭士手下脱险,也只能强忍怒意虎视眈眈盯着暗处这些人。

    “各位先不要慌张,既然他们没痛下杀手,想必还有回旋的余地!”木逢春低声道。

    “哈哈哈…几位朋友,没想到会落到老子的手里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就在这时,对面的院门开了,从里面前后走出了两道黑影,前面这人说话声音倒是十分耳熟。

    木逢春闻言一愣,不可思议道:“铁索王?怎么是你?”

    “一条破绳子就想捆住我,妄想!哈哈哈…放屁!老子说过多少次了!老子叫铁索王三江!不叫什么狗屁铁索王!”王三江闻言顿时骂骂咧咧起来,这些人从始至终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大哥,我说的就是他们几个!”王三江咬牙切齿的指向了三皇子众人吼道。

    这王三江身上有不少外债,但因为性格暴躁,不愿受人驱使,日子一直很艰难,索性来到泱都城躲债。好在因为自身实力强悍,受身后这位大哥介绍,凭着“押镖人”一职,倒也减缓了不少压力。这日他总感觉左眼皮狂跳不止,一直心神不宁,虽然面色强装冷静,但斗笠之下的眼睛却是骨碌骨碌直转,从缝隙中打探着到底这财从何处来?

    果然,就在他临近泱都城时,忽然瞥到山林中有人在缓缓靠近,而其中一人正是自己怀中那悬赏榜上的面孔。若是擒了此人,自己不但能还得清债务,后半生也有了着落,可没想到这人身边的帮手甚强,自己反倒成了别人的要挟。

    不过若是常人进城,倒也不似他们这般谨慎,更加确认了这人便是悬赏榜上的目标。一路上,王三江隐隐听说他们要打听什么金家,虽然自己并不知晓,但却偶尔得知一样关于金鹏王的事情,便以为这两者是一家,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引起了几人的兴趣。

    得知几人要去劫狱,王三江也有了主意。几人前脚刚刚离去,他便一改刚才虚弱的模样,身子一鼓挣脱了绳索,径直前来报信。果不其然,这人得知有人要偷钥匙的事情,登时大怒,布置好了密不透风的防御等这些人上钩,果然将他们捉了个正着。

    “哈哈,看来这位大人就是你们的软肋!刚才你们打我打的不是很过瘾吗?现在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好好收拾收拾你们这位大人,看你们谁敢动手?”王三江大仇得报,撸起袖子就来到了他们中间,一把扯出三皇子就扬起了手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过奇怪的是,掌印却烙在了王三江的脸上。王三江悬着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便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了身后:“大哥…你为何打我?”

    “打你?我恨不得打死你!你可知这人是谁?这人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泱都城的三皇子!”这人扯过王三江便是左右开弓,直接把后者打成了猪头,然后抽出短匕高高举起,跪在了三皇子身前,朗声道:“三皇子!末将多有得罪,险些害了三皇子的性命,还请三皇子降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防不胜防,三皇子呆愣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的相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祥叔?”

    “三皇子认得末将,末将却险些害死三皇子,今日只能以死谢罪!”这人说完苦涩一笑,直接将短匕倒转,割向了自己的喉咙。

    “住手!”三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祥叔的手腕,却没想到他力气颇大,匕首的利刃已经割开了一道伤口,鲜血便缓缓渗出。

    “当啷!”尤雅见再不阻止这人恐怕当真会自刎而亡,一杖将短匕打飞,这才救回了这人性命。

    “惭愧…末将惭愧啊!末将愧对老城主,险些害了三皇子…”这祥叔十分自责,三皇子劝说了好一会他才恢复如常,继续呜咽道。

    “祥叔…你为何落到如此地步?”三皇子看向祥叔,满眼尽是泪光。

    记忆中的祥叔,身材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但眼前这人却无比颓废,而且半张脸上沿着眉骨到下颌贯穿一个刀疤,已然瞎了一只眼睛,而且他的左边袖口空空荡荡,想必是失去了左臂。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祥叔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嘴角一翘,流露出了几分狡黠与窃喜,“这件事稍后再说,三皇子,先给你看样好东西!”说完他口中呼哨一声,四周便出现了数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这黑影共有十二道,皆是黑巾蒙面,背上背着一张黑漆漆的箭篓,手中提着一把同样漆黑的长弓,虽然几人站的规规矩矩,但身上却是杀气腾腾,与那黑狸之前倒是有几分相像。

    “三皇子,接着!”只见祥叔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扔给了三皇子,面色却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是…黑箭令?”三皇子看着眼前的玉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传说泱都城有两大依仗,一是金鹏族,二是黑箭令。这金鹏族已是众人皆知,自然不必多提。不过这黑箭令的事情却是十分机密,凡人只是略知一二,却不知其到底为何物,更没人见过。

    三皇子还是从览山先生那里听说过这黑箭令的事情,据说拥有此令能使唤十二位高手,人们称之为“十二黑箭”。这十二黑箭来历不明,行踪不定,不过一旦受到命令便会突然出现,而且他们个个身法诡异,进可攻退可守,以一敌百甚至不落下风。

    三皇子当年听到这事情自然问过老城主,不过老城主听闻此事只是微微皱眉,对此事只字不提,三皇子也便没了兴趣,没想到今日一见,的确却有此物。

    “祥叔,这黑箭令为何会在你手中?”三皇子端详了好一阵子,这才欲将其递回祥叔,不过后者却是连连拒绝。

    “三皇子,这黑箭令是老城主嘱咐末将交予你手,既然末将幸然,遇见三皇子,自然再也不能身担此物。”

    “老城主…你是说这黑箭令一直在我父王身上?那为何…”

    “为何老城主对此讳莫如深?唉…这也是老城主无奈之举啊!”祥叔叹了口气,语气十分哀伤:“想当年老城主那也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人中龙凤,这才得以脱颖而出,成为了泱都城主。他意气风发,自然恣意骄纵,却也让吾等甘心追随…可忽然一日起,老城主忽然收敛起来,不再研习功夫,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哦?还有此事?”三皇子闻言也有些惊讶道:“为何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父王练武?”

    “因为老城主性格大变那日,是三皇子您降生了啊…”

一三七章 为保吾爱藏颜色 虽然冷语掩情深

    听闻祥叔的话,三皇子也是眉头微皱,打他记事起,就从未见父亲展示过半点本事,只是对自己十分严厉,让自己跟着览山先生读书习字,也不准许自己学习种种功法,反倒是自己大哥二哥的院子中经常传来练武的声音。

    三皇子少时十分好动,自然也想偷学几招,可每每被大哥二哥发现,都是好一顿收拾,而父亲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自己,让他对几人更是怨恨无比。

    此时,三皇子知晓了父亲竟然与自己所知晓的判若两人,竟然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回想起自己父亲抚着佩剑的那种眼神,虽然年少时不理解,但现在想想,其中好像夹杂着无数复杂的感情。

    “末将自从少时就跟随在老城主身边,而且看着三皇子您长大,自然不敢有半点虚言!”祥叔看出了三皇子眼中的怀疑,连忙解释道。

    “祥叔,能否将您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于我?”三皇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急声问道。

    “这…罢了,原本老城主严令过,禁制所有人向您透露此事。不过眼下老城主不在了,大皇子、二皇子也惨遭毒手…这件事实在也不必隐瞒…”祥叔如释重负道。

    “当年末将与老城主一同长大,自然成了老城主的心腹,时刻陪在老城主的身边。与其一同开疆扩土,纵横沙场无比豪迈辉煌…到后来大皇子与二皇子的降生,更是为泱都带来了新的希望!老城主时刻训导他们练武,只希望他们能将泱都继续壮大下去…”

    “七年之后,三皇子您降临时,城主夫人因为逆生仙逝,老城主虽然哀痛,但对您更是视若掌上明珠,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尽数托付给您,大皇子、二皇子对您也是十分关爱…恨不得时刻陪伴在您的身边…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是您降生后三月有余,一日城中忽然来了一位年轻的算命先生,他见人就扯,逢人就拉,非要给人算上一卦,行迹十分可疑,直接被当时的巡逻士兵抓了起来,扔到了大牢里…”

    说到这,三皇子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木逢春身上,木逢春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见到一路同行这几人看向了自己,也是面色一红,不悦道:“老儿我虽然行过此种行当,但都是愿者上钩…不对,是你情我愿,强买强卖可不是老儿我的风格!你们几个家伙看着老儿是几个意思?”

    祥叔奇怪的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木逢春,也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到三皇子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后来有狱卒闲来无事的时候听他叨咕了几句,没想到这人所言竟尽数成真!一传十,十传百,大牢里关了个‘神仙’的消息就传开了,一时间这牢里倒是热闹非凡,所有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算上一卦…”

    “后来,这件事传到了老城主耳中,因为这人本来也没犯什么大错,便将他放了出来,带到了老城主面前。当时我就在老城主身边,自然也见到了此人,虽然他在牢中关了数日,但却面色红润,气宇轩昂,衣衫一尘不染,没有一丝狼狈,气质十分出尘!老城主自然也对此人刮目相看,奉他为座上宾,与其娓娓而谈…”

    “这人面对老城主的威严却也有条不紊,神色自然,一看就非同凡人,言语之中更是透露出无比的高傲,说句难听的话,在气势上老城主甚至都弱上了几分…不过老城主也是豁达之人,对此事并不在意,可每每提到关于自己的事情时,这年轻人却是闪烁其辞…”

    “经不住老城主再三恳求,这年轻人无奈之下,只能将事情道了出来,他说泱都城即将迎来巨变,日后必会遭殃,不仅老城主没有命在,就连三位皇子也会惨遭毒手!”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气氛顿时紧张无比,我就要抽出宝剑斩杀此人,不过老城主却面色微变制止了逼上来的众人,看着淡笑着的年轻人,询问他有无破解之法。年轻人轻笑一声,只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们父子四人牺牲三人保全一人性命!”

    “大皇子二皇子皆随了老城主的无畏性格,将生的机会互相推脱,而老城主自然也不会贪生怕死,算来算去,只能保全还在襁褓中的三皇子您…那年轻人见状也是长叹一声,说一切虽是天命难违,却难敌血浓人情,奉劝老城主日后不要教导您任何本事,方才能保全您的平安…又说时机成熟会安排一位览山先生前来教导…”

    “这黑箭令原本需要靠泱都血脉缓缓温养,但因为事发突然,老城主怕自己等不到托付给您的时候,便强行消耗自己的命元维持黑箭令,并将其托付于末将,希望有朝一日能转交于您…末将本来不想将这些事情透露于您,但若是末将不说,又实在对不住老城主的一番苦心…末将今日索性就当了这恶人!若是三皇子有怨,就请责罚末将吧!”

    三皇子闻言只感觉一阵精神恍惚,若不是旁边有金珠儿搀扶,恐怕会瘫倒在地上。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噙满了泪花,年少时的梦境也渐渐清晰起来。他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很深很深的梦境,梦里自己昏睡在床上,床边站立着两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那清晰的对话声却萦绕在自己耳旁…

    “老二,咱们会不会对老三下手太重了?”

    “没办法啊,大哥!父亲说只有这样,三弟才会恨我们,只有他恨我们,当咱们永远离开那天,三弟才不会那么悲伤…”

    “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见老三如此孤独的样子…”

    “大哥!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更不想让三弟为我们一生背负痛苦…”

    “现在老三应该不会醒过来吧?”

    “应该不会…说句实话,你刚才的确下手太重了…”

    “那能怎么办?要不然…咱们趁现在偷偷抱下老三就当陪个不是…老二!你耍赖!这是大哥的意见,应该让我先来!”

    “大哥!你轻点!别把老三弄醒了!”

    “咳咳!你们两个崽子干什么呢?给我滚出去!”

    “糟了!老头子来了!快撤!”

    “从窗户走!快!”

    朦胧间,三皇子只感觉这身前的两道身影匆匆离去,随后便进来了一位高大的身影,只见这人匆匆关上了窗户,这才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只感觉被子向上掖了掖,脸上感受到一种温热又粗糙的轻抚,沉默了好久,耳边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洛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城主大人,有位览山先生求见…”

    “知道了,还有…阿祥,等一下你先不要走,我有事情要委托你…”

    伴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周围的一切又安静了下来,三皇子只感觉自己如同荡在了荷叶舟上,飘飘悠悠,摇摇荡荡,不知飘荡了多久过后,小舟忽的一翻,自己便落入了湖中,终于惊醒过来。

    三皇子曾多希望梦会成真,可一次又一次的冷漠与伤痛却让他了解到梦终归只是虚无。如今他从祥叔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方才领悟只有最真挚的爱意才会打破梦与现实的交界,映射到最深的梦里。年少时一次又一次的伤痛,让他不得不咬牙前行,殊不知回过头去便可发现,情非得已的冰冷之后隐藏的是难以释怀的情深。

    “为什么?父亲!既然你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真相!得知大哥二哥死讯的时候,我还暗骂活该…报应!没想到…我才是那个该死之人!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才是报应!我真是个混账!”三皇子啕嚎痛哭,狠狠扇着自己的脸颊。

    祥叔见状急忙拉住了三皇子的手道:“三皇子!先前您并不知情,有负面情绪自然在所难免!就算是老城主与二位皇子的在天之灵得知也不会怪罪你,你大可不必如此!”

    “可恶!可恶啊!黑鹏族!我父亲与二位兄长的仇,我这就去找你算个清楚!祥叔!你不要拦我!”三皇子目眦欲裂,握着黑箭令就要冲出院子,却听王三江冷哼一声:“你若是急着送死,倒不如让在下带你一同前去,让我还能得到不少赏钱。”

    听见王三江这一声冷嘲热讽,三皇子瞬间冷静了下来,刚才被伤痛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正事要紧,而且木逢春、金珠儿、尤雅、虺思绫几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方才都没有拦着自己,想必是要与自己共同进退。若是自己任性妄为,恐怕会牵连了几人。

    “祥叔…放开我吧…”三皇子长叹一声,淡淡说道。

    “三皇子,你可不能去做傻事啊!”

    “放心吧,祥叔,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私人恩怨倒也不急于这一时…请带我们去监牢见那金鹏王前辈!”三皇子深吸几口气,坚定道。

    “好!好!三皇子!末将这就带路!”

    三皇子点了点头,忽然回头说道:“你们几个…先把这个铁索王捆起来!捆结实点!”

    王三江闻言,差点被气哭了,嘴巴一歪道:“不是!你们去你们的,关我什么事!我也不跑了…又捆我干什么啊?”

一三八章 相见应欢无洒泪 无奈受困难脱身

    夜色渐浓,街上早已空空荡荡,只有微不可闻的黑鹏族士兵脚步声。

    “唰唰唰!”就在这队黑鹏族士兵刚刚过去不久,只见几道弓着身子的人影从一侧阴影中闪过,隐入了另一侧小路之中。因为有着祥叔的带领,几人一行自然畅通无阻,没多一会就来到了秘牢之前。

    “咦?这秘牢门口怎么有黑鹏族守卫?”祥叔正带着几人来到门口,忽然面色一变,连忙拉着几人躲到了墙后阴影中。

    “祥叔,怎么了?”三皇子问道。

    “回三皇子,这秘牢因为位置偏僻,一直由末将的旧部看守,不知为何会有黑鹏族守卫在此?”祥叔左右看了看,发现此处距离大门只有一片空地之隔,月光之下,可见门洞外侧斜倚着两名昏昏欲睡的黑鹏族人,再往深处却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啾咕…啾咕…”祥叔示意几人待在原处别动,他贴着墙根跑得远了一些,然后口中发出一阵鸟鸣,门口处的几名守卫循声看去,见到祥叔面色一喜,然后也不知道他们比划了些什么,就见祥叔又小心翼翼的返了回来。

    “三皇子,刚才末将与旧部沟通得知,此处一共有六名黑鹏族守卫,我去与旧部二人将他们引开,你们趁机进去将金鹏王救出来!”祥叔低声说了几句,未等几人答应,便转身冲了出去。

    “啾咕…啾咕…”

    “各位大哥快醒醒!我看见那恶贼了!”收到了祥叔的指示,那二位守卫忽然高声呼喝道。

    “恶贼?哪呢?”听闻这恶贼二字,这六名黑鹏族守卫登时困意消了大半,向腰间摸去,见钱袋尚在才松了口气,怒气冲冲的吼了出来。循着二位守卫的指向看去,只见一道黑影恰好消失在了拐角,也是抄起家伙提紧裤子便追。

    “几位大哥等等我们…”二位守卫扯着一位黑鹏族守卫的胳膊,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

    “你们两个废物,磨磨蹭蹭的,给我在这守着…快追!别让那恶贼跑了!”这黑鹏族守卫一脚将二位踹飞了出去,连忙加快几步跟了上去。

    这二人呲牙咧嘴了好一阵子,见到那些黑鹏族守卫已经跑远,这才站起身来,低声唤道:“你们出来吧!”

    见到那些黑鹏族守卫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引走,几人也是一阵怀疑,但机会稍纵即逝,也不能再多做犹豫,几人对视一眼,将武器握在了手中,就连木逢春也摸起了一块石头,以防万一。

    “三…三皇子!”看清了来人的面貌,这二位守卫神色又惊又喜俯身便拜,“在下不知三皇子驾到,多有怠慢,愿受责罚!”

    “小骗子,你们人类的礼数好生奇怪…怎么见面都喜欢受罚?”虺思绫低声嘀咕道。

    木逢春对虺思绫一路上稀奇古怪的提问早已免疫,干脆装起了哑巴,虺思绫也不过是随便问问,见木逢春没应声,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二位不必多礼…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三皇子了…还劳烦二位带我们去见金鹏王…”

    “啊!三皇子!不敢当不敢当!请随我来!”其中一名守卫对另一人吩咐了几句,让他守好大门,自己便带着三皇子一行人进入牢中。

    “这位小兄弟,刚刚你们说的恶贼到底是何人?为何一提这个字眼儿,这几名黑鹏族人会如此震怒?”木逢春捏着石头问道。

    “哈哈…这个事情说来有趣,既然现在有段距离,我就简单唠叨几句…”这守卫本来还有些紧张,听见木逢春的问话忽然噗嗤一笑,起了几分兴致。

    “泱都城中,小偷小摸的行为时有发生,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更加猖獗。但是因为这种行为算不上过分恶劣,寻常都是简单训斥一番便作罢。可就在前不久,居然有人偷到了黑鹏族的头上!”

    “那日这六人小组正在巡逻,却皆是感觉腰间一轻,探手一摸却发现这钱袋消失不见。其实对于他们来说,钱袋被偷也不是什么大事,捉个小贼还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这小贼出手极为歹毒,非但将几人的钱袋摘走,就连他们的腰带都被一同顺了去…几人没追几步只感觉腿上一凉,就卡了个跟头,等到再次起身的时候,这小贼早就没影了。”

    “可隔天夜里,几人喝酒回来的路上与一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又被人摘了钱袋扒了裤子,气的他们只能提着裤子破口大骂…可这小贼好像算计好了一般,每次偷得都是这几人,可无论他们扎了多少条腰带,到最后都是提裤而归,苦不堪言…”说到这里,众人皆是一阵莞尔。

    “后来呢?”

    “后来这几人被偷得怕了,听说这秘牢这边比较安逸,便替掉了原来的几位黑鹏族看守,这才消停了几日…直到今日收到祥老将军的指示,我才谎称见到恶贼将他们骗走…不过祥老将军他不如往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我去远处把风,你们尽快将金鹏王带走吧!”说完,这人打开牢门,便转身离去。

    “这…这当真是秘牢之中?”走进石墙牢门,众人看到眼前假山流水,景色安详,险些以为已经从后门踏出了秘牢,一时间竟有些瞠目结舌,他们本以为这囚禁金鹏王的地方必当十分恶劣,却没想到这监牢比外面还要安逸许多。

    “三皇子,进入这秘牢需要什么条件…”木逢春连连咋舌,贴近三皇子耳边轻声道。

    三皇子也是哭笑不得,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进入秘牢,心中的震惊比起旁人差不了多少,可还没等他回复,就听见假山背侧传来了一阵话语声:“真是稀罕,最近的客人还真是不少啊!”

    “金鹏王前辈!”三皇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激动不已,带着众人绕了过去。

    只见假山背侧,依旧是一幅喜人的景象,不过与其格格不入的是石桌上一张布满了灰尘的棋盘,仿佛很久没人动过。石桌旁的石椅上倚靠着一位金发金须身材瘦削的男子,他微眯着眼,手中揉搓着一枚棋子。与其他棋子不同的是,这棋子的表面十分光滑细腻,不知被人揉搓了多久。

    而就在这男子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之时,忽然双目圆睁,径直从椅子上跳起,双目间隐隐有金光闪烁,当见到三皇子的时候,忽然面色一变,手中的棋子滑落到了地上,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三皇子殿下?你…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趁没人发觉,快快离去!”金鹏王先是惊喜,然后面色一变,推搡着三皇子就要将他送出去。三皇子见状连连解释,劝说了好一阵子才让他放下心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看能见到三皇子殿下,在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金鹏王哈哈大笑,豪放无比。

    “金鹏王前辈莫要乱说,若不是你当初代替我受刑,恐怕我早就人头落地了…我又怎么置你于不顾?这次我们来便是要带你出去!”三皇子道。

    金鹏王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保护三皇子殿下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即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您自然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在下在这里的日子除了枯燥一些,也没什么不妥,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三皇子还是速速离去吧…”说完,金鹏王便躺回了椅子之上。

    “我说你这个金毛鸟真是不知好歹!这三皇子怎么说也是冒险前来救你,你为何如此不识相?”

    “小白蛇你给我闭嘴!”

    “阿绫不要乱说!金鹏王他有苦衷…”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尤雅还是发现了金鹏王的异状,连忙探手查看起他的状况,虽然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是每每稍用力气,便会瞬间消散,刚才站立这么久应该是强行支撑,现在力气耗尽这才坐了回去。

    “怪不得金鹏王不愿离去,原来是被人种下了‘摇铃舞’!”尤雅面色十分难看。

    “摇铃舞?这是什么东西?”三皇子不解道。

    “据老儿所知…这摇铃舞仔细来说,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种驭蛊之法!这铃说的是‘起蛊铃’,一旦铃铛摇动,蛊虫便会随着震动活跃起来,看上去就如同跳舞一般,因此这种法术得名摇铃舞!而且这蛊虫与铃铛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一旦二者间离开一定距离,蛊虫便会爆裂开来…”木逢春捏着下巴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恶寒,没想到这听上去十分悦耳的名字竟然如此歹毒,也是眉头紧锁。

    “闺女,你可有什么办法解决掉这些蛊虫?”

    “这些蛊虫入体时间过久,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解决…”去除蛊虫及其复杂,尤雅神色间颇有些自责。

    “姑娘不必如此为难,在下早已习惯,若是你取出了蛊虫,恐怕在下还有些不舒服。”金鹏王无所谓的哈哈大笑几声,神色又恢复了正常,看向三皇子,故作轻松道:“三皇子,你在我面前可是藏不住心事的,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好了,在下虽然受蛊虫所制不能离去,但却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

    三皇子闻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开口道:“金鹏王前辈,你可知道泱都金家的事情…”

    “啊?”

一三九章 得来异宝惹灾祸 月光成雾血成河

    金鹏王与三皇子的交情非同一般,自然能看穿对方的心思,此时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淡淡笑了笑,询问对方有何心事。三皇子没想到金鹏王身上还有如此恶毒的蛊术,也是心痛无比,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也不也再拖沓,将心中的事情问了出来。

    金鹏王闻言呼吸一阵急促,身子也坐直了起来,捏在石椅扶手上的双手青筋暴露,面色十分痛苦道:“没想到你们居然知道了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啊…”金鹏王眼中的痛苦渐渐消去,无尽的内疚又涌了上来,他的双眼虽然看向前方,但目光却不知淹没在时间长河的哪条浪花中。

    “算起来,这件事情距今有二十年左右,但那天的触目惊心却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实在让我难以忘怀…”

    “泱都金家的人头脑灵活,又吃苦能劳,家族产业自然辉煌无比,虽然他们金多,但是乐善好施深得民心,带动着泱都蓬勃发展…说句题外话,若是凭金家的实力,想竞争一下城主之位都不在话下…只是金家人心思活泼,无力争夺…”

    “金家与泱家是世交,当时刚刚继位的老城主泱翀苍与金家小家主金无度也是关系密切,一日城主在与金无度聊天的时候,谈及到了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却引起了金无度的兴趣,那便是—琳琅集市!”

    “哎呀!”金珠儿听到金无度这个名字怎么想怎么耳熟,听到琳琅集市的时候,她忽然暗呼一声,原来这个泱都金家就是当初先生带自己来的地方,不过当时金珠儿被先生说教的头疼不已,心思却没放在这件事上,只知道先生要去寻一个人,自己跟着到了泱都便寻了个地方清净去了,现在想想当初先生来的不正是泱都金家,难道先生是见财起意血洗了金家?

    金珠儿越想越感觉一切都顺理成章,也是十分害怕,若是当真如此,自己如何与众人交代?不过想想先生并非嗜杀之人,而且金光村的老混账也有可能随口胡诌,自然不能轻易相信。

    “金珠儿姐姐?你怎么了?”察觉到了金珠儿的异样,尤雅急忙关切道。

    “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金鹏王,您继续说…”金珠儿尴尬笑笑,示意金鹏王继续。

    金鹏王心思没放在旁人心上,自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同,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时小家主金无度刚刚继位不久,又喜得贵子,一直想寻些什么宝贝,听闻这琳琅集市一事自然安耐不住,老城主的父亲便将天工录交予了二人,希望他们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临行前却出了变故,金无度只能自己带着护卫前往琳琅集市。”

    “金无度一连去了数日,好在终于平安归来,而且他这次收获颇丰,得到了不少宝贝,尤其是其中的一个箱子,更是被他当做宝贝一般供了起来。不过那段时间老城主在交接事情,任凭金无度踢烂了门槛也无暇分心…可就在当天夜里,我闻讯与老城主来到金家时,见到的却是金家尸横满地,血流成河的景象…全家上下几十口连同所有护卫无一幸免…血腥之气浓郁,将那夜的月光都染成了红色…”

    “泱都城百年以来一直太平,很少发生过伤亡事件,老城主自然震怒无比,但不知为何,他却反常的与我说,若是金家灭族的事情传出去,必然会造成惶恐,让我带着金鹏族将这件事情处理干净,然后再暗中调查…我虽然不解,但只能照办,处理干净尸体与血迹,伪造成了金家搬离此处的景象,虽然仍有不少怀疑声音,但也随着时间渐渐平息…”

    “不过后来清点东西的时候,我却感觉十分奇怪,这金家的金钱宝物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唯独少了两样东西,一是金无度带回来的那个箱子,二是金无度那刚满半岁的男婴…”

    金珠儿面色一变,暗想道:那老混账说的居然是真的,难不成真是先生杀人灭口,夺了那箱子中的宝贝?可若是如此,那先生为何要带走那男婴?

    她正要开口打探这男婴的下落,却听金鹏王继续说道:“金家白白葬送了几十条人命,却死的不明不白,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愧疚不已,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虽然尚未察觉到凶手,但却打探到了与其相关的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那天泱都城夜里出现过两个陌生的身影,其中一位是腰间带着绛紫色香囊的黑袍男子,不过这人身法了得,入城就没了踪影。另一人是位女子,倒是被我那位族人看了个仔细,据他描述…”

    金珠儿闻言面色一阵紧张,虽然她的确跟随在三皇子身边,但几乎没接触过金鹏王,现在想想没准自己是先生安排在三皇子身边的探子,更是有些坐立难安,若自己被发现是那灭族惨案的同谋身份,恐怕今日是出不了这件秘牢了…于是她悄悄侧过身子,扯起袖子遮挡起了脸庞。

    “金珠儿?你今日到底怎么了…为何感觉你有些不对劲?”三皇子见金珠儿那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也是皱眉问道。

    “我…我…”见众人齐齐盯向自己,金珠儿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毕竟自己与三皇子、尤雅感情颇深,自然不能痛下杀手,可若是径直离去,若是惊动了外面的护卫,不仅自己难以脱身,还会让他们二人陷入险境,也是自己不想看到。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金珠儿姐姐…你…”尤雅看向金珠儿的面庞忽然面色一变,探手摸去。

    金珠儿心头一紧,心想:这尤雅心思缜密,定是发现了我的异状…只可惜我要辜负了先生的安排!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尤雅手上捏出了一指药粉,涂在了金珠儿的颊侧,说道:“金珠儿姐姐,虽然这划伤是小事,但伤口上却沾了些毒性,还是不容易痊愈,可不要用袖子乱碰了!”

    “哎哟…”金珠儿被尤雅这么一碰,才想起自己之前在路上被树枝划伤的事情,不过她一直没有在意,此时听见尤雅一说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气支支吾吾道:“这…这不过是小伤而已,不想劳尤雅妹妹费心…”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金鹏王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金珠儿,然后淡笑道:“金珠儿对吧,以前时常听三皇子提起你,只是素未谋面,三皇子有劳你费心了。”

    “呃…这是我应该的…”见金鹏王面色并未有何变化,金珠儿终于放下心来。

    金鹏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才说到哪了…对,我族人那夜恰巧看见了那位女子…不过那女子小腹臃肿,貌似有孕在身,我那族人本想护送她一段路,却闻到了血腥之气,这才转身离去…也正是他第一时间发现了金家一事并告知于我…”

    “砰!”金鹏王话音刚落,就见金珠儿面色铁青的一拳砸在了身旁的假山上,引得碎石哗啦啦的一阵掉落。她面色铁青,暗骂是哪个家伙瞎了眼,能把自己看成有孕在身?

    “抱歉!伤口太痛没忍住!尤雅妹妹,去那边帮我上药!”金珠儿咬牙切齿的拉着尤雅离开了此处。

    “呵呵…这金珠儿力气倒是不小…”金鹏王摸着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假山,上面竟然多出了一条裂缝,也是有些心疼,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我听说金家唯一活下来的那名男婴是被曾经在金家做过工的一位老奴带走。”

    “咦?木前辈,我记得那老人说有位金家老奴带到金沙寺了一样东西…该不会就是这位男婴吧?”三皇子问道。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来说,倒也是极有可能。”木逢春点了点头,“只是可惜了这金家,好不容易留下一个延续,却出家当了和尚。”木逢春摸了摸怀中藏着的那两册《青灯帐》、《思眷女》,心想着既然这男婴已经六根清净,这些红尘之物自然不可再沾染,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占为己有了。

    “几位若是有缘能够遇见这位金家后人,还劳烦带话与他,我本来想按照老城主的嘱托,帮忙查出事情的真相,却没想到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实在再难相助啊!”

    “金鹏王前辈有事但说无妨…只是这金沙寺寺毁人散,要寻找一个素未谋面的金家后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这个…”金鹏王眉头紧锁,竟忘了这种事情,他眯着眼睛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记得这金家人有个畏高的毛病,一到高处就浑身发软…不行不行,这也不够明显,总不能让你们逢人便举吧…哎!有了!金家那娃娃满月的时候,我与城主见过一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鼻尖正中的位置有一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痣!”

    “鼻尖黑痣?咦?按照你这么一说,老儿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木逢春点了点鼻子,思索起来。

一四零章 水落石出了身份 藏身牢门难得脱

    听闻金鹏王的描述,木逢春若有所思起来:“算算年纪,这金家后人倒也年轻,不过相仿的年轻人,老儿也见过不少…这鼻尖黑痣之人倒是少有…”木逢春将所见过的相貌在脑中一一排查,片刻之后他忽然倒吸一口凉起,惊呼出声:“金沙寺…鼻尖黑痣…按这么说,这金家后人岂不是小秃驴!”

    木逢春之前经常用缘桦这鼻尖黑痣做文章,因为鼻子位于面相三庭中的中庭,主财运的好坏,而鼻尖正是财帛宫,鼻尖有痣说明这人财运极佳,而反观缘桦却是两手空空。木逢春便以此为由打趣缘桦,说小秃驴的钱袋里比脑壳还干净,看来这面相所示也不尽如天意。

    一开始他们以为那老奴送去金沙寺的是什么宝物,这才来此稍作打探,却机缘巧合下得知了金鹏王的消息,又从其口中得到了缘桦的身世,也皆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秃驴居然还有些来头,若不是金家变故,这小秃驴没准还真成了贵族的公子哥儿!

    得知了缘桦的身份,木逢春又稍作推敲,这才记起缘桦的鼻梁虽然高耸,但却有些露骨流财之相,想必应该是后天变故导致面相的变化。

    “这金家后人送去了金沙寺,自然是个小…和尚?这位…朋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金鹏王见木逢春一副惊讶模样,也是有些不解,不过见三皇子一口一个前辈,木逢春一口一个老儿,自己也不知如何称呼,只能用朋友二字招呼。

    “没什么不妥,不过此小秃驴非彼小和尚,而是我们的一位熟人。”木逢春简单的解释道。

    “三皇子!你们快走!黑鹏族那几人回来了!”就在此时,刚才带路的那名守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急匆匆留下一句话便转头离去。

    “金鹏王前辈…你…”众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不必多待,可三皇子却还是面色忧虑看向了金鹏王,一副不舍的样子。

    “哈哈哈…此处清幽静谧,倒也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场所,三皇子殿下不必为我担心,还请速速离去吧!”金鹏王说完,便背过身去。

    “前辈保重!”三皇子最后看了一眼金鹏王,跟着几人匆匆奔向了牢门方向。

    与此同时的秘牢之外,那几个黑鹏族守卫也一脸冷笑的拖着一个血淋淋的身子走了回来:“弄了半天居然是这老不死的装神弄鬼!还好老子早有准备,将去路砌死,不然还真让他给跑了!”

    “切!黑鹏王也真是的,还护着这些家伙的狗命作甚,依我看不如将这泱都掠夺一空,回去黑鹏族潇洒快活,何苦在这遭罪?”

    “就是就是,我早就看那两名守卫不顺眼,要不是黑鹏王有令,我恨不得直接把他们两个给宰了!”

    “嗨…要是把他们宰了,谁还能帮你站岗放哨?赶紧闭嘴吧,老子都困死了…呵欠…一会继续让他们两个盯着,老子还要在梦里见美人儿呢,哈哈哈…”

    几名黑鹏王守卫你一言我一语嬉笑怒骂的来到了牢门前,将手中那人甩到了一旁,呵斥道:“给我滚蛋!今天老子心情好,下次再来,老子把你另一条胳膊也给卸了!”

    “嘘…”金珠儿先行几步来到了牢门前,却忽然听到了那几名黑鹏族士兵的交谈之声,连忙将几人拉到一旁,躲到了墙后。

    “糟糕!还是来迟了一步,这下可怎么办?”木逢春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几名守卫的影子已经映在了门口,已然是到了近前。

    “那是什么?”几人躲在暗处,恰巧能看到牢门。忽然,虺思绫捅了捅木逢春,指向了门口方向。

    木逢春眼神向指向看去,忽然心头一跳,没想到刚才自己随手丢下的一块石头,此时恰巧卡在牢门缝中!若是谁此时将石块取走,他必然会被门外的人发现,但若是不取,三皇子这些人也会暴露行踪。

    “你们躲好!我去将黑鹏族守卫引走!”金珠儿低声说完,便要起身离去。

    “不行…还是老儿去吧!”木逢春拉住金珠儿的衣衫,凝重的摇了摇头。

    黑鹏族毕竟不是傻子,若是金珠儿出去,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甚至会猜到他们是串通好的。不过若是木逢春出去,想必一个人畜无害的孩童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了牢门之前…

    “你们两个!可有发现什么异样?”其中一名黑鹏族守卫厉喝道。

    “没…没有…”这两名守卫低头答道,眼神对上了地上祥叔的目光,隐蔽的摇了摇头。

    “没有最好,若是再让我们发现你勾结外人,就算是个娃娃我也要剁成肉泥!”那黑鹏族人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门洞前,眼看就要发现了其中的木逢春。

    “勾结外人?呸!真是大言不惭!还真把泱都当成自己的鸟窝了?哈哈哈哈…”就在这时,那地上的祥叔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讥讽声,听的这几名黑鹏族人面色一黑。

    那走到门洞前的黑鹏族人,正要向门中看去,听见祥叔这几句讥讽,身子忽然一僵,目光阴冷的看了过去,然后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了门洞中。却见牢门关闭的严严实实,的确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关节,从一侧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把大刀向外面走去。

    刚才祥叔的一阵笑声,恰好吸引了这守卫的目光,金珠儿见状直接用脚尖将那石头接住,然后扯回木逢春掩上了牢门,虽然不过短短半个呼吸,却也是险之又险的一气呵成。

    “这些畜生也太不是人了吧!我还是个孩子啊!”木逢春方才被这人的话语惊到,手中的石头险些落到地上,还好金珠眼疾手快,不然现在木逢春怕是真的要“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木前辈,还是先想想办法吧!祥叔他有危险…”三皇子双拳紧握,指甲甚至都陷入了肉里,只恨自己派不上任何用场。虽然自己有黑箭令在身,但因为先前自己的冲动情绪,祥叔便没急着告诉他如何用黑箭令召来十二黑箭。

    “既然这样的话,也只能硬拼了…小白蛇,闺女,金珠儿你们三人听好!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等下我下令出手的时候,你们每人分别负责两名守卫!记住!一定要果断,若是没有一击毙命,咱们也不能过多纠缠,直接带上三皇子离开!听明白了吗?”

    “嗯。”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老不死的…看来上次留你一命就是错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这秘牢已经不需要你了…既然你不死心,那我便来帮帮你,也免得你积郁成疾!”这守卫一把扯住了祥叔的胸襟,就要挥起长刀。

    “就是这个时候,准备动…”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守卫身上,自然无人察觉到藏身门洞的几人,可木逢春这动手二字还未出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奸笑声:“嘿嘿嘿,各位老哥,能否再借点钱花花?”

    几名黑鹏族人闻言面色一惊,然后便是怒极,那名挥刀守卫更是将祥叔扔到了一旁迎上近前,长刀指向墙上那道人影怒骂道:“恶贼!速速下来受死!”

    木逢春从门洞之中探头望去,只见高墙之上站立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他负着左手,右手三指凭空捻动,在城墙上左右走动,远远的对着几人嚷嚷道:“各位老哥何必要死要活的?在下只不过是问问罢了,既然不肯借,在下走了便是。”

    这人说完,身子一矮,果真消失不见,而那几名黑鹏族守卫口中的骂声却没有丝毫停止,正当几人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却见墙下阴影之中一道黑影如同闪电一般掠过,在几人身上摸了一遍,然后又出现在了不远处。

    “果然是这群家伙!”方才此人站的太远,木逢春没有看的仔细,现在靠的近些,月光下那张贼眉鼠眼的相貌便出现了众人眼前,木逢春暗骂一声,然后左右环顾起来。

    “这群家伙?”虺思绫一愣,不解的问道:“小骗子,你是人小眼花了吗?这明明就是一个人嘛!”

    “咦?这人不是当年那些手下败将之一吗?怎么跟到这里来了…难道说那无面生也在这里?”金珠儿面色微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些期盼的张望起来。

    那三耳鼠左手微松,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几人隐藏的方向,也感觉一阵头大,不过也没等他说话就听见那些黑鹏族守卫那边传来了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大胆恶贼!我看你今日如何猖狂?”

    三耳鼠闻言一愣,掂了掂摸来的钱袋,倒也有些重量,不过当他倒出里面的东西时,却发现钱袋里面装的不过是些泥土而已,也是面色一变。

    “你再看这是什么?”那黑鹏族守卫脸色十分得意,一把撩开了自己的衣服,“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吃一堑长一智,我们这是丢一带长一智,我们今日来时已将将上衫与裤子缝的死死的,看你还能如何?”

    话音未落,就见这黑鹏族守卫在地上一跺,四外的墙上忽然钉出了无数条绳索,将这一方区域网在了中间,却是再也无法轻易逃脱。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我们几个早已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我不解除机关,谁也别想出去!今日!你必死无疑!”

    “哈哈哈!必死无疑!必死无疑!”

    木逢春本想趁乱逃跑,如今看到这种状况,只能暗骂一声:“这三耳鼠几年不见怎么还是如此莽撞!”

一四一章 忽现贼鼠惹乱事 歪打正着巧脱身

    “小骗子,现在还动手吗?”木逢春刚要发号施令却被来人打断,几人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且等一等,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看看这三耳鼠还有什么后路。”木逢春见那三耳鼠面上没有丝毫慌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众人先收回了武器。

    “你这恶贼怎么不说话?老子告诉你,就算你想求饶也没有用,等到一会擒住你,我们定要将你扒皮抽筋!”那黑鹏族守卫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瞪着三耳鼠咆哮着。

    “谁说要求饶了?区区绳网可困不住鼠爷爷!”三耳鼠身子一轻,直接落到了身后的网格上,可还没站稳就滑落在地,摔得呲牙咧嘴。

    “哈哈哈!恶贼!老子知道你身法了得,早就在这绳网上做了手脚,就算是苍蝇落在上面都要打滑,何况是你!还有…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绳索是老子求了好久才借来的金丝软网,寻常武器是割不断的!”

    三耳鼠闻言眉头一皱,贼眉鼠眼不知道又再琢磨什么主意,眼看着几名黑鹏族人缓缓将他逼到角落,他忽然高喝一声:“等等!”然后探手便向怀中掏去。

    黑鹏族人虽然将衣裤结结实实的缝在一起,但听见三耳鼠这一声高喝,心中还是有些发慌,下意识的攥紧了裤腰,面色难看的骂道:“恶贼!你已死到临头,莫要装神弄鬼!”

    只见那三耳鼠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自顾自的低声念叨着什么方案一…方案二之类的东西…

    金珠儿见状又是左顾右盼起来,她记得这无面生做事及其谨慎,就算是出门买个烧饼都要列出几条路线来,看这三耳鼠一副头脑不灵光的样子,自然不是心思缜密之人,想必一定有是无面生的安排。

    “你这恶贼到底有完没完?”三耳鼠越是淡定,黑鹏族几名守卫越是心慌,掉了裤子事小,丢了面子事大,若是这样再出了事情,怕是也无颜面对旁人了。

    “催什么催?各位仁兄没带钱财也不必难为情,不如将这金丝软网收回,就当我没来过可好?”三耳鼠将皱巴巴的纸团叠了起来,一本正经道。

    “头儿!你别和他废话!直接剁了他得了!咱们人多还怕他一个不成,大不了老子脱了裤子和他打!”

    “好!杀!咕噜…”可这守卫话刚说出一半,忽然感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

    “头儿?你怎么了?咕噜…”刚才插话那人话没说完也同那守卫一样,捂着肚子哎哟起来。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几名黑鹏族守卫转眼间就弓成了大虾,气氛也是诡异无比。为首的那名黑鹏族守卫更是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将地面浸湿了不小的一块。

    “恶贼!你什么时候下的毒,为何我们毫无察觉…”这黑鹏族守卫见这贼眉鼠眼的家伙一脸得意,也是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厮磨蹭了这么久原来是为了等毒性发作。

    “嘿嘿,也就是刚才借钱的时候,顺手摸了你们一把而已。”三耳鼠扬了扬右手,直接他的掌心发白,明显是沾满了药粉。

    “恶贼…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这人说完怒喝一声,一刀向三耳鼠劈去。

    “哎哟!”三耳鼠没想到这人这种情况下还能动手,也是一惊,连忙退后几步,连连摆手:“你看看你!沉不住气!我说了我来借钱,又没说来取命…何况你们也借了我不少钱花,我又怎忍心加害于你?”

    “那你还不拿解药来?”这黑鹏族守卫腹中又是咕噜一声,声音也弱了几分。

    “解药?哈哈…各位大可放心,泻药是不需要什么解药的…你们排出毒素,也就一身轻松了…”

    “泻药?我…”这黑鹏族守卫骂出了一顿叽里咕噜的脏话,眼角也晶莹了起来,“你们等什么呢?快解开机关!恶贼!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弄死你…呜呜…我想回家…”

    这几名黑鹏族守卫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哭嚎着撕扯着缝的结结实实的衣服向茅房跑去,其中几人的裤管中更是有黄汤隐隐滴落,情况之凄惨,甚至连月亮都不忍直视躲了起来。

    “嘿嘿,发财啦发财啦…”三耳鼠皱着鼻子,将金丝软网收入囊中,转身贴着城墙几步就攀了上去,然后颇为挑衅的看向木逢春这些人的方向,又得意的用右手拇指在嘴唇上刮了一下,可谓是一气呵成。

    可三耳鼠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舔了舔嘴唇,咂了咂嘴,看向右手上的白色粉末,面色忽然一变,口中连连啐起了唾沫。可为时已晚,远远就听见他肚子里咕噜咕噜作响,然后便面色惨白的捂着屁股不安起来,脚下一滑直接栽下了城墙,再也消失不见。

    “什么三耳鼠,我看叫三傻子还差不多!”木逢春看着三耳鼠如同耍猴戏一般的行为,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但守卫总算是被他引走,几人连忙趁机将祥叔带离了此地。

    “不用找了,此行应该就是他孤身一人,若是岭北七恶在附近,那笑面猫怕是早就按奈不住出手了。”木逢春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了金珠儿想寻无面生的心思,低声说道:“再者说这三耳鼠怎么说也是留香阁三手獐的后人,要是想逃,咱们还真就抓不到他。”金珠儿被识破了心思,脸色又是一红,不过好在夜色之中,却是无人发觉。

    路上尤雅已经检查过祥叔的伤势,好在大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多,这才昏睡过去,三皇子也放下心来。

    几人来来回回这一趟也折腾了三四个时辰,记得刚刚听到四更刚过,现在差不多是寅时过半,终于回到了祥叔的院子里。

    院子里那王三江虽然被他的铁索捆的结结实实,倒也是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远远就听见呼噜声震天响,虺思绫上前一脚踢在铁索上,将王三江惊了一跳,一个骨碌就跳了起来,见到眼前是虺思绫的时候,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一脸委屈。

    王三江四处一打量,看见浑身是血的祥叔时,顿时困意全消,惊的哇哇乱叫,好不容易弄明白了祥叔只是受了小伤才安静下来,两眼泪花一跳一跳的将众人带到了祥叔的床铺前,将其放倒了下来。

    众人折腾了半宿,此时也是困意上涌,随意找了个地方便抱膝睡去,只剩下精神抖擞的王三江无处栖身,缠着铁索杵在了祥叔身旁。

    次日清晨,众人依次醒来,一睁眼便见到黑着两个眼圈的王三江面色憔悴的杵在那里,这才想起昨夜忘记将王三江松绑的事情,连忙一脸歉意的将他身上的铁索解开。王三江自知能打过的惹不起,能惹起的打不过,所以没有说话,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祥叔,你感觉好些了吗?”三皇子见祥叔缓缓睁开了眼睛,连忙关切问道。

    “三皇子殿下…末将没事,这些小伤算不上什么…”祥叔深吸了口气,身子一挺便坐了起来,看样子已然是恢复了不少。

    “既然没什么事情,咱们也时候离开了,黑狸那边还不知道什么状况,实在不能再过多耽搁!”简单用过早膳,木逢春见一切恢复了正常,便连忙提醒道。

    “祥叔,你可还有其他去处,若是继续在泱都待下去,恐怕那黑鹏王会对你不利啊!”三皇子怕昨夜的事情传出,沉声道。

    “三皇子殿下,末将自小颠沛流离,没有家人,自从来到泱都便跟随了老城主,泱都城可以说是我第二个家!末将虽生非泱都人,但却可死为泱都鬼,而且老城主的托付也让末将完好的交还到了三皇子手中,末将就算是死,也可以无憾了!”祥叔模样十分坚决,可随后却又话风一转,面色十分纠结道:“而且…而且…”

    “祥叔但说无妨。”

    “而且…说句冒犯三皇子殿下的话,末将总感觉这黑鹏王并非穷凶极恶之辈…”

    三皇子没想到祥叔居然会为害死自己兄长的人说话,面色也是冷漠起来,咬牙说道:“祥叔!这黑鹏王害死我二位兄长,已经与我结下了深仇大恨,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你没必要为他求情!”

    “唉…三皇子误会了,末将并未是求情之意…”祥叔见三皇子面色突变,也是苦笑一声,解释道:“末将还在秘牢值守的时候,也曾见到过几次黑鹏王,只是…黑鹏王与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罢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有何不同?”三皇子挑了挑眉毛。

    “其实但从外表上来说,黑鹏王自然是冷漠无情…但是末将见黑鹏王看到金鹏王的那种眼神,与三皇子您从前的时候一模一样…”

    “…”三皇子闻言眉头紧锁一阵沉默,心想难道这黑鹏王与金鹏王有什么关系不成,可是以前又从未听金鹏王提起过任何有关黑鹏族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这其中的关系貌似越来越复杂了…

一四二章 得讯再往巫图去 岚雾夭矫掩煞机

    听见祥叔如此说辞,三皇子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心中也是疑惑起来。黑鹏王是夺了泱都不假,但若是没有他们的守护,这泱都城怕是早就遭殃,又怎么支撑到今日?不过毕竟自己二位兄长是黑鹏族所害,这仇自然早晚算清,不过却不急于一时。

    “话虽如此,但是祥叔,泱都你却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活着总比死了有价值,或许我以后还会用到你…”三皇子道。

    “既然是三皇子的意思,那末将一定会好好活着,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然如此…这黑箭令还是交予你手吧,日后路上也算是有个自保的依仗…”说着三皇子便将黑箭令递给了祥叔。

    “末将不敢!先前之所以驱使黑箭令实在是迫不得已,既然现在交到了三皇子手中,这黑箭令末将是万万不能接受啊!”

    “魏正祥听令!”

    “末将在!”

    “今日,我泱洛命你收下这黑箭令,你不得违抗!”

    “三皇子,末将实在…”

    “魏正祥,你难道是想抗命不成?”

    “末将不敢…”三皇子的命令,祥叔自然不敢不从,只能咬着牙接过了黑箭令,但是还是低头说道:“三皇子,末将现在的状况不佳,恐怕难保这黑箭令周全,末将只怕万一…”

    “这…”三皇子知道祥叔的确无处可去,心中也有些为难,却见那木逢春对着自己挤了挤眼睛悄声嘀咕了几句,将手中的一块木牌塞入了三皇子的手中。

    “祥叔,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仙府?”三皇子笑着说道。

    三言两语间,三皇子将仙府的事情讲给了祥叔,让他拿着木牌去仙府交给一个叫做黑娃的人。祥叔想了想询问可否将这王三江一同带去,毕竟这段时间一直是王三江悉心照顾,总不能将他一人扔下。

    三皇子见木逢春并无拒绝的意思便点头答应,反正他们还要用到王三江这个工具人带他们出城,干脆趁这个时候整理好行囊一同上路。

    魏正祥与王三江的东西虽然不多,但还是大大小小的装了不少箱子,三皇子依照先前的方法藏身在了箱子中,随着车队一同出了城门。

    一般来说如此多的东西怎么都要好好检查一番,但那守卫恰是之前那名新来的,见到坐在箱上的王三江面色铁青,生怕得罪了此人,只是简单拍打几下,便连忙让他们过去了,倒是辛苦了他们好一番准备。

    到了分岔口,几人匆匆告辞后,便各自离去了…

    泱都临行前,众人重添了不少补给,这一路倒是体力十足,除了偶尔让三皇子歇息一阵,几乎再未耽搁,即便是接近了碧匣谷的方向,尤雅也没有多看一眼,绕过密林河谷一路向东南前行,倒也是无比接近。

    因为此处人烟稀少,越向南行道路越稀,甚至行到后来,脚下的道路尽被植被掩盖,几人更要摸索前行。

    其实尤雅、虺思绫、金珠儿三人完全可以凭借身法从先前的峭壁滑下,沿着低谷一路无阻,只可惜有三皇子和木逢春这两个包袱拖累了她们的速度。

    “呼哧呼哧…想当初老儿路过此处的时候,还能摘叶成舟,凭借木灵之气御空而行!没想到今日再到此处竟然如此狼狈!”木逢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左挠一下右挠一下,满脸疲惫的抱怨着。

    “小骗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虺思绫满脸不屑,只当木逢春是吹嘘,将手中的一个小瓶扔了过去,“快点涂药,歇好了还要继续赶路呢!”

    木逢春接过药瓶凑近鼻子一闻,呛得自己连打了几个喷嚏,看向尤雅道:“闺女,这驱虫药粉老儿我也不是第一次用,为什么这次如此辛辣刺鼻…不过这种味道老儿倒是好生熟悉,好像在哪尝到过?”

    虺思绫闻言噗嗤一乐道:“小骗子你当然熟悉啦!当初你中毒喝的那泻哟…哎呀!”虺思绫刚想说他喝的泻药中就加了这种佐料,却被尤雅狠狠的掐了一下,痛叫出声。

    “小白蛇,你刚才说谢又什么?”木逢春一脸不解。

    “咳咳…木老儿你听错了!解药!阿绫说的是解药!木老儿你可还记得之前吃过那剧毒的美人果?就是因为我喂你及时服下了加了这种药粉的…解药,你才捡回了一条命!”尤雅见木逢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算是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这种药粉能够提升药效,所以你尽管放心的用吧,哈…”尤雅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将虺思绫扯到了一边,生怕她再多说几句。

    虽然味道呛鼻,但这药粉的确奏效,一路上再也没有蚊虫靠近。虽然路上偶尔能见到几条剧毒的小蛇,但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虺思绫身上的气势,也是灰溜溜的转头离去了。就这样,夜色降临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巫图窟附近的一处山洞前。

    “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各位应该早已疲惫,今日就到这里吧。”尤雅看了看天色,指了指眼前的山洞说道,比起昨夜露宿荒野,今日总算有了个避风之处。

    “尤雅姑娘不必为我考虑,我…还撑得住…”三皇子虽然满头大汗,双腿颤抖,但还是勉强站立,咬牙坚持着。

    尤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我也的确很想再进一步,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实在是有些不便,你们看向那边!”尤雅说着,探手指向了向东山下不远的地方。

    众人循着尤雅的指向低头看去,只见东方不远处的林子里影影绰绰着游荡者无数道身影,他们忽而疾行,忽而停顿,忽而分散,或者又集合在一起,奇怪的是他们却毫无声息。

    “嘶…”金珠儿与虺思绫见状心头一寒,下意识就压低了身子,握紧了自己的武器,紧张的防备起来。

    尤雅见状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身子,然后从脚下拔下几根青草系在石块上,嗖的一声扔到了林中,只见那林中的黑影如同发现了猎物一般,瞬间包围过来,那石块上的青草便缓缓枯黄了下去。

    “什么状况?”三皇子头一次见到如此新鲜的招式,一时间也说不出更多话来。

    “各位尽管放心好了,只要咱们不靠近树林,便没什么大碍。”尤雅笑着解释道。

    “这其实是巫图窟中的一种巫术!每日过了戌时,大概一更的时候,巫图窟周围的林子中便会散发出这种瘴气一般的东西,不过它们与瘴气又不同,甚至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旦有外来者闯入便会受到他们的攻击,被吸干所有的生命力…”

    “哦?听你这么说来…这林子中的巫术岂不是与你们碧匣谷那法阵一样?闺女,你可知道这林子有什么破解之法?”木逢春问道。

    “虽然听起来的确相像,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尤雅叹气道:“我们碧匣谷的法阵是通过精妙布置改变环境,而这巫图窟的巫术据我所知是通过法咒沟通创造环境…除此之外,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既然如此,咱们也只能等在此处了…只是不知道那黑狸状况如何?”木逢春自从那次被那老王八掳走,又被藏颈缚人蛛吊在洞中,再见到山洞难免有些不自然,“闺女,你说这什么巫术大概能持续多久?”

    “据我所知,这巫术每每都是一更降临,五更散去,想必到了卯时应该就安全了吧。”尤雅掐指算了算,然后便带着几人躲入了山洞中。

    因为众人都有些疲惫,也是一夜无话。只是木逢春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四周有无数的蜘蛛浪潮将自己包围,睡的十分不踏实,恍恍惚惚中的终于熬到了洞外照进了一丝光明,才迫不及待走出了洞中。

    岚间尚未散去的青霭在金光的透射下,如同天上的云彩,夭矫翻涌,又温柔缠绵,木逢春呼出一口不快的浊气,深吸口气,满腔都是林间泥土的湿浊,草木的清香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血液的甜腥。

    木逢春脸上的陶醉顿时消散一空,面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返回到山洞之中:“各位快醒醒!好像出事了!”

    众人睡的昏昏沉沉,一睁眼还有些迷迷糊糊,直到木逢春将他们推搡到山洞外,被晨风这么一吹,才清醒过来。

    “木老儿,现在还是寅时,那巫术还未散尽,依我看咱们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你说呢?”尤雅抻了抻懒腰,抬头看了眼天色,淡淡道。

    还没等木逢春说话,金珠儿忽然咻的一声抽出了藤萝剑,将三皇子护在了身后。

    “不对,好像是有些不对劲…”金珠儿以前过的也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对于环境的微妙变化自然是有种独特的感觉,虽然此时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她总感觉这表面之下隐藏着不太平的味道。

    几人的突然出现,不仅打破了沉淀一晚的宁静气息,也扰乱了四周的种种状况,可是现在四周的空气洒满了温暖的阳光,让木逢春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感觉。可就在这时,只见虺思绫俏丽精致的鼻尖忽然抽动了几下,皱着眉头淡淡说道。

    “这空气中…哪里来的一股血腥味…”

一四三章 关心急往林中去 不觉身陷流影中

    因为虺思绫的血脉缘故,她经常能察觉到一些细微的情况,此时竟也在混乱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血腥气息,而这血腥散发的方向正是那巫图窟!几人担心黑狸遇到了突发状况,也再也顾不得所谓的林间巫术,硬着头皮穿行了过去…

    此时五更刚过,林间的雾气逐渐消去,也现出了林子的本来面貌,他们原本还担心巫术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可踏入其中之后发现,除了心头有些压抑与呼吸沉闷之外,倒也没有其它的不适之感,这才放心的继续向前行去。

    之前因为夜色笼罩和距离林子稍远的原因,他们对于这片林子观察的不是很透彻,自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几人本以为天色放亮会好一些,没想到林中依旧阴气森森,让行走在其中的几人不寒而栗,感觉十分不舒服。尤其是四周的树木通体黝黑,如同烧焦了一般,更是显得此处的光线昏暗无比,难以分辨方向。

    “小骗子…我记得此处咱们好像走过,你不会又带错路了吧?”虺思绫受之前落钟山的影响颇深,此处走在林间竟有一种熟悉的怪异感,情不自禁的问道。

    “自然不会,此处虽然看似情况复杂,但也就这么一条路可走,就算蒙着眼睛走都丢不了,你就放心吧。”木逢春一开始也有些怀疑,总感觉四周的景物都是一个样,直到掏出罗盘看了几眼才放下心来。

    “喝!”就在众人将注意力放在木逢春身上的时候,金珠儿忽然一个激灵,一剑刺向了身旁,只听当啷一声,藤萝剑直接刺入了旁边的树干上,然后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从进入林子开始,他们便让木逢春与尤雅走在最前带路,虺思绫紧跟在他们后边,而自己护着三皇子走在最后面,刚才木逢春取出罗盘的时候,金珠儿也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

    而就在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左侧有个人影摇头晃脑的张望着,便以为是某人站到了自己身侧,也没多在意,看向了木逢春的方向。可落眼之下却见到其余几人一个不缺的聚在木逢春身边,也是一阵疑惑,心想难不成是黑狸回来了?

    她转头正要问话,却看到身旁的竟然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也是汗毛倒竖,大惊失色!

    见到金珠儿转头,这黑影也扭过头来,浑身上下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扭动了起来,灵活的如同一条黑蛇!金珠儿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抽出宝剑爆喝一声,直接刺向了这鬼东西,可她一剑刺去,却落了个空,直接刺到了身旁的树上,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幻觉而已。

    “你们…可有看到?”金珠儿微微一愣,紧张的对看过来的四人说道:“刚刚我身旁可有什么东西?”

    木逢春四人闻言却未回话,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抬起手来。

    “它难道…在我身后?”金珠儿见到几人面色古怪的指着自己,心里也是一惊,难不成刚刚那黑影绕到了自己身后?她心头狂跳,转身便刺,结果又是刺了个空。

    “这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神出鬼没…”金珠儿心里紧张不已,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可刚刚转过头来却见到木逢春四人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也是有些面色尴尬道:“抱歉,可能是我太过紧张了吧…”

    可这四人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依旧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笑声在林间回荡,听在金珠儿耳中十分刺耳。

    “差不多就够了吧!我先走一步了!”毕竟眼前这几人无论对上哪一个,自己都不好发火,金珠儿气的跺了跺脚,起身便要离开原地,可她还没等抬脚,就见到四人面无表情的直起了身子,如同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面无表情死死盯着自己。

    金珠儿被几人盯的一阵发毛,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就在她正要发问的时候,只见四人竟然也化成了漆黑的人影,用同样诡异的姿势扭动了起来,然后从各个方向缠绕到了她的身上,将她勒的透不过气,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呼…”金珠儿身子一晃忽然惊醒,只感觉身子被人扶住,就听见耳边有人问道:“金珠儿?你怎么了?”

    “我…”金珠儿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跟在几人身后,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是一头雾水,“三皇子?我…我没事…”

    “小骗子…我记得此处咱们好像走过,你不会又带错路了吧?”就在三皇子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尤雅忽然出声道。

    “啊?”金珠儿心头一惊,为何这句话如此耳熟,好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一会木逢春应该会说:自然不会,此处虽然看似情况复杂,但也就这么一条路可走,就算蒙着眼睛走都丢不了,你就放心吧这句话…然后掏出罗盘。

    果然金珠儿心里刚刚念叨结束,就听见木逢春说着相同的话,然后掏出罗盘,引得几人聚集在了一起…

    金珠儿心头一跳,忽然想起了刚刚发生的诡异事情,爆喝一声,出其不意的一剑刺向了左侧,与之前不同的是,只见一团黑影还未凝聚而成便被一剑刺破,发出一声吱吱的惨叫,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接下来就是你们四个了!”金珠儿转回头来,果然见到几人看向了自己,转过藤萝剑便刺向了几人,心想:我这次先下手为强,看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能使出什么花招?

    “妖孽受死!”金珠儿这一剑去势颇快,木逢春几人还来不及防备就到了近前,眼看着就要被一剑刺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林子深处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一根黑色短棍打着转飞了过来,与藤萝剑半空相接,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藤萝剑带飞了出去。然后便是一道黑影闪过,直接将金珠儿按在了原地。

    “这次总算赶上了。”只见黑狸长出了一口气,手掌一握,将短棍唤了回来,“三皇子,您没事吧。”

    “什么事…哦哦,我没事…”三皇子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弄的莫名其妙,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黑狸,太好了!你没事!还好你来的及时,这金珠儿到底怎么回事?”

    “回三皇子,我也不清楚。”黑狸眨了眨眼,淡淡说道。

    “黑狸?你…我…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金珠儿神色有些恍惚,目光闪烁道。

    “什么真的假的?老儿我还能是假冒的不成…闺女,你能否看出她到底怎么回事?”木逢春嘀咕了几句,然后问向了尤雅。

    “金珠儿姐姐不要紧张…是我…真的是我…”尤雅安抚了好一阵子,金珠儿才相信了她的身份,她便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金珠儿的状况,发现金珠儿的精神并没有什么状况,身体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眼睛有些发红而已。

    “咦?金珠儿姐姐你眼睛向上看…千万不要动…”尤雅又仔细打量了一圈,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手中取出了两根在金沙寺地下得到的陨铁针,在金珠儿左右下眼睑里侧轻轻一刺,一挑,就见陨铁针尖上钉上了两个豆子大小的黑点。

    这两个黑点本想沿着陨铁针向下挪动,却见两根黑针之上笼上了一层绿雾,将他们腐蚀成了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眼中的两点杂物一去除,金珠儿顿感眼前明亮了起来。四周这几道黑影笼罩的身影显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三皇子…尤雅妹妹,阿绫姑娘…我刚才…”金珠儿之前抬头的时候,只感觉眼中一凉,却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刚刚这两点杂物的影响,差点让自己险些酿成大错,她面上一阵伤心,泪水簌簌的滴落下来。

    “金珠儿姐姐,我们不怪你,都怪这巫图窟的巫术搞得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儿怎么感觉稀里糊涂的?”木逢春一脸疑惑,就要靠在身旁的树上。

    “木老儿,你可仔细看好了再碰,莫怪我没提醒你。”尤雅故作神秘道。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棵树嘛…咦耶…”木逢春闻言转过了身子,缩着脖子打量着身旁的大树,然后忽然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如此令人厌恶!”

    一开始木逢春还以为此处的树木就是如此漆黑的品种,近距离观察之下才发现并非树木本身是黑色,而是树木表面包裹着一层如同黑色油脂一般的晶莹涂层。

    “嘿嘿!你别说!这鬼东西还挺有趣!”木逢春取出身上的一把小刀,本来想剜取一块看看究竟,却没想到这黑色油脂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竟会躲避刀刃刺向的地方,让木逢春玩的不亦乐乎。

    “闺女,这东西老儿竟然从未见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发现这样东西,直到刚才我从金珠儿姐姐眼中发现那两粒黑墨,才想起老谷主曾与我讲过巫图窟中的一种巫术—流影。”

一四四章 昔日恶地今不在 满地红土无人还

    “啥?你说这…是巫术?”木逢春闻言头皮发麻,手中小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赶紧退开了几步,“闺女…这什么流影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其实这流影巫术我也不过是听说,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尤雅走近树旁,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这才继续道。

    “据我所知,这树木表面像是油脂一般的东西,其实是一种黑色的油墨。这种油墨虽然不易被吸收,但是附着性又极强,十分怪异。不过此种油墨的结构十分不稳定,在夜里的时候会散成薄雾,遇到阳光才会聚合成滑腻晶莹的原本面目来!”

    “呲…那照闺女你这么说…我们之前岂不是吸入了不少这恶心的东西,老儿我感觉浑身发痒…不会已经中了巫术吧?”木逢春眉头一皱,只感觉浑身发痒,说不出的难受。

    尤雅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木老儿…还有各位不必担心,这油墨虽然诡异,但却没有丝毫毒性,自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尤雅妹妹,我刚才到底怎么了?真的不会再出现意外吗?”金珠儿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金珠儿姐姐你放心…且听我说完…其实不仅油墨没有毒性,就连这流影巫术也是如此!这流影巫术之所以难缠,是因为它能够蒙蔽人的视线,让人视觉错乱敌我难辨,才自相残杀…按理来说这夜色退去,不会对人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你眼中不知为何藏入了两滴油墨,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听了尤雅的皆是,金珠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次还好黑狸来的及时,不然等到自己醒悟,自责之下恐怕也会自刎谢罪。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木逢春弄明白的事情,也是连连称奇,捏着下巴说道:“老儿记得好多年前听过一件事情…说是原本一家和和睦睦之人,一天夜里不知为何起了争执,自相残杀起来,到最后竟然杀的仅剩了一个活口,那人疯疯癫癫的撞出大门,逢人便砍遇人便刺,口中念叨着斩妖除魔的疯话,好在被巡逻士兵及时控制住,才未造成更大的伤亡…”

    “后来呢?”

    “后来…据说这人天刚刚亮的时候便哀嚎一声,咬舌自尽了…老儿现在就在想,这家人莫不是也中了这流影巫术?”

    木逢春只是随口感慨几句,既然状况解除,黑狸又安然无事,也便可以继续上路了。

    不过众人匆匆来此是因为闻到血腥,以为黑狸出了状况。此时见到黑狸神色无异,也是十分不解。

    “黑狸老弟,你可有发现什么情况?”木逢春问道。

    “且随我来…”黑狸张了张嘴,挤出了几个字后,便反身向着来的方向前去。

    这一路上,众人倒是见了不少死状千奇百怪的尸体,部分互相接近的尸体身上装束却大致相同,想必是同门之人途经于此,因为流影巫术的影响,才惨死其中。

    不过他们还未死多久,只是刚刚腐烂,四周也聚集了不少蚊蝇臭虫,空气倒是有些浑浊。他们一开始还以为血腥之气是从这些惨死林中的外来客身上传来,没想到刚刚踏出林子,鼻尖又传来了一阵更加浓郁的血腥。而且这血腥随着他们向前,愈加浓郁起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众人翻过山坡,看清了眼下的状况,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仿佛被一盆凉水迎头泼下,通体生寒!

    他们虽然有在心里想过无数种巫图窟的景象,却没想到眼前的巫图窟如此令人难忘!

    血流成河,残躯遍野,目光所触及之处,皆是一片暗红,空气中的血气之浓郁,甚至形成了条条红雾,飘荡其中。地面之上的尸体,甚至很少有完整的,不是缺了半个脑袋,就是断臂少腿,更有甚者的肚子完全被撕开,里面的内脏肠子洒落了一地,将地面染得五颜六色。即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几人,还是感觉腹中一阵翻涌,控制不住的恶心。

    尸堆之中,有着成群的贪婪野兽。它们完全不顾围观的几人,面目狰狞,肆无忌惮的撕咬啃食着尸体。想必那些残躯都是它们的“杰作”,再看它们浑身的毛发不管曾经是什么颜色,如今都如此的统一,竟然难以分辨出他们究竟是何物。

    “黑狸,你可知这巫图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死状为何如此凄惨?”金珠儿面色惨白,强忍着胸口的恶心,捂鼻问道。

    “不知,我来时,便如此。”黑狸沉声道。

    “若是老儿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是巫图窟的杀手…”木逢春指了指远处被撕成碎片的衣服,上面的数字虽然被血渍浸染,但还能辨认一二。

    虽然他对巫图窟不是特别熟悉,但也算有些交集,尤其知道巫图窟中暗藏着一队极为忠诚以数字为名,非重要任务或是紧要关头从不出手的杀手小队。既然现在这些杀手都被驱使出来,看来应该是到了紧要关头。而且根据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这巫图窟的状况远比眼前看到的要凄惨的多。

    木逢春几人走在尸群中间,一边驱赶着四周虎视眈眈的野兽,总算是来到了巫图窟大门。他们将门里的野兽赶了出去,然后关上大门,将野兽的咆哮隔绝在外,这才肃静了不少。

    “没想到这巫图窟也能有今日,实在不知是该喜该忧…”木逢春看见眼前这满目疮痍,惨绝人寰之景,即便是知道这巫图窟行事恶毒,也实在难提起半点恨意。

    “这巫图窟罪大恶极,被人灭门不也是件为民除害的好事?”毕竟乌凡当初是因为巫图窟的逼迫才四处漂泊,虺思绫自然对巫图窟没什么好印象。

    “话虽如此,但凡是极恶之辈,皆应受到律法制裁!此种残忍行径!与巫图窟匪众又有何区别?此等嗜杀作为!实在不敢苟同!”三皇子眉头微皱,虽然他对巫图窟没什么好感,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之人,却也让他难以接受。

    木逢春趁着几人争执,鬼鬼祟祟将尤雅拉到了一旁。

    “木老儿,你发现什么了?”尤雅见木逢春鼻孔之中塞着两个不知从哪扯来的布条,也是有些好笑,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奇怪的问道。

    “龟绿…闺女,你看那。”木逢春鼻孔中塞着布条,虽然面色凝重,说话倒是有些尖声尖气。

    尤雅顺着木逢春指向看去,只见石台之上,坐着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不过这人的面目却被完全损毁,看不清原来的相貌,她向下看去,又见这人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块黑色的牌子。

    尤雅取出黑色牌子在手上掂了掂,发现这牌子倒也有几分重量,虽然外表光滑细腻,但看上面的纹路应该是由某种木材雕刻而成,观其大小与那黑箭令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上面却只是简单的雕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字眼,让她有些奇怪。

    “颅?这位是巫图窟的颅大人?”尤雅心中一惊,虽然她从未见过此人,但是也有听说过巫王身边的这位红人,只是未想到连颅这种人物都惨遭毒手。

    “虽然单凭牌子无法证明真身,但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又有何区别?”木逢春瞟了一眼几人,低声道:“闺女,你可能看出这人如何死法?还有…若是当真发现了什么,希望看那乌凡小友的面子上,你也不要声张…”

    尤雅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木逢春平时一口一个小秃驴的叫着,但是心里对缘桦比谁都重视,她自然知道木逢春为何担心。若是这缘桦当真受到金灵珠影响了杀生和尚,犯下如此杀孽,虽然三皇子表面不会说什么,但只怕以后会对缘桦不利。

    “这人肤色正常,即便是死了多时,身体也未过于僵硬,想必生前气血及其旺盛…”尤雅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解释道:“奇怪的是…这人体内没有任何毒素,体表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却仿佛生机突然停止,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啊!这是…”尤雅绕到了这人身后,情不自禁的惊呼一声,好在那边几人隔的稍远,注意力完全未放在他们二人身上。

    “闺女,怎么了?”

    “木老儿…你…你看…”尤雅指向这“颅”的面颊,只见这人两侧耳孔之中有两道干涸的血痕。

    “慑心?!”木逢春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知道当初缘桦与乌凡改名换姓时,没少受到这位“颅”的折腾,看样子这小秃驴当真是为了报仇,才来将巫图窟屠戮殆尽。

    他心中既有猜测,再次看向四周的残躯,便好像水落石出。每具断成两截的尸身上都刻着追魂铲三字,每具无头的躯体上也嚷嚷起夺魄钟。

    “木前辈?你们怎么了?”三皇子几人见木逢春二人久久没有动静,便跨着巫图窟弟子们的尸体绕了过来,木逢春心头一惊,暗道糟糕,若是被他们发现,岂不是更加难以解释。

    “这巫图窟上下只有这具尸体完好无损?一定是有什么蹊跷!”三皇子见木逢春面色凝重未有回话,便也没打扰他,探身向后望去,“金珠儿,你可看出些什么名堂?”

    金珠儿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目光便移到了木逢春与尤雅身上。

    “的确有点问题,不如问问他们二位吧…”

一四五章 各怀心事踏异路 开得石室现洞天

    木逢春听闻此言,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暗呼不妙。虽然这金珠儿的医术比不上尤雅,但这伤势如此明显,想必也能猜出一二,何况几人本就是来寻缘桦,如今这种状况,更是让他难逃怀疑。

    木逢春正在纠结之时,就听见金珠儿继续说道:“这尸体没有什么外伤,看这人的面色或许是中毒身亡,其中细节还是要看尤雅妹妹如何解释。”

    木逢春闻言转头一看,只见这尸体双耳中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面色上又隐隐泛黑,想必是尤雅刚才做了手脚,木逢春暗暗使了个感谢的眼神,没想到昔日的小魔女,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过后,竟然变得如此冷静心细。

    “正如金珠儿姐姐所言,这人并未受到半点外伤,生机皆是从内里破坏,只是现在时间太久,毒素已消耗殆尽,我也难以仔细辨别…”尤雅轻声道。

    “回三皇子,没有活口!”黑狸此时也探查结束,跟了上来。

    “黑狸,你说你来时便如此,难道没有其他发现?你可曾看那缘桦的踪迹?”三皇子点了点头,疑惑道。

    黑狸摇了摇头,言简意赅的解释起来。

    原来那日他到了此处,发现巫图窟如此惨状,也是十分震惊,不过看样子这些人刚死不久,想必行凶者应该尚未走远,他也没多逗留,沿着巫图窟四周向外搜查,却什么也没有寻到。

    这日他算了算时间,估计三皇子他们应该到了此处,便折返回来,准备先一步到巫图窟外守候,却听到巫图窟中有些细微的响声。他正打算探查究竟的时候,又听到了这边金珠儿的声音,这才发生了之前的事情。

    “三皇子…之前黑狸受到影响时曾说过‘回泱都城,灭巫图窟,毁锁妖塔’之类的话语…”金珠儿沉声道,“这样看来,这巫图窟的惨状必然与那缘桦脱不开干系!想必那缘桦已然成了杀人魔头!若不趁现在铲除此人,日后定会成为隐患!”

    “胡说!绝不可能!你不过胡乱猜测罢了!小秃驴并非嗜杀之人!这其中定有误会!”木逢春闻言顿时激动起来,生怕三皇子将缘桦划分到恶人行列,弃之不顾。

    “木前辈,既然你说我是胡乱猜测,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不是缘桦所为?”金珠儿面色一冷,看向了木逢春。

    “那你又如何证明此事必是缘桦所为?”木逢春也针锋相对道。

    “够了!现在可不是吵架时候!”三皇子轻喝一声,“咱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避免锁妖塔受到破坏,至于缘桦一事,尚需另外定夺,既然现在没有头绪,还是往锁妖塔前去吧!”三皇子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转头就要离开。

    可就在此时,虺思绫忽然眉毛一动,贴着一侧甬道听了听,身形一闪便拐了进去。

    木逢春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也是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便跟了上去,尤雅也未想到几人会因为此事生出隔阂,左右权衡了一下,只能向着三皇子几人歉意的笑了笑,转身进了甬道中。

    “木老儿,可用我去劝说金珠儿姐姐几句?”

    “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本就未与缘桦相熟,怕是心中已生敌意…若是他们当真想要动手,就算拼了老儿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动小秃驴半根毫毛!到时候只希望你莫阻碍老儿!”

    “没错!乌凡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若是那几个家伙当真想要对小秃驴动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虺思绫也回过头来,面上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好!既然如此,咱们也勿再耽搁!老儿我怕他们为了阻止小秃驴,会不择手段!”木逢春说着便停住了脚步,“小白蛇?你到底在找什么?若是没有要紧事情,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真是奇怪…”虺思绫左右张望了一下,发觉已然到了尽头,不禁小声嘀咕道:“我明明听到这边有什么声音…”

    因为这间石室中状况惨烈,沿路的灯火也苟延残喘几乎熄灭,只剩下几盏模糊的光线指引者唯一的路。既然一无所获,虺思绫便想着摘下墙上挂着的石头兽首灯台原路返回。

    可就在她刚刚摘下灯台的时候,却听见石壁之内传来了一阵机关跳动的声音,身后的石壁接着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个一人多宽的洞口来。

    洞口刚一打开,整个甬道便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鸟语花香。几人探头一看,原来石壁之后竟然隐藏着一间密室,这石室中有山有水,有鸟鸣花香,如同世外桃源。

    再向上看去,只见这洞口顶上一股涓涓细流夹杂着天光倾泻而下,形成了一条银龙一般的光带,映射的四周石壁上波光嶙峋,璀璨万分。

    “这巫图窟竟会有这种地方?”几人心中惊讶相当,对眼前之景啧啧称奇。

    木逢春走进石室转头一看,只见石室正中摆着一张白玉床,白玉床上雾气朦胧,上面并排躺着两道人影,靠近外侧这人偏着头,仿佛在看着他们。

    木逢春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巫…巫王!二位小心!”

    听闻巫王二字,尤雅与虺思绫连忙警惕起来,不过这巫王却没有“招呼”他们的意思,依旧保持着平躺的状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巫王有些不对劲…”过了好一阵子,尤雅见巫王没有动作,也大胆的向前几步,却见巫王气色苍白,气息淡薄,如同活死人一般,这才放下心来,“二位不必担心,现在巫王不过是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威胁。”

    “怪不得近来巫图窟受颅掌控,原来是因为这巫王受人陷害…只是不知何人居然有如此本事,发生这种事情,竟没传出半点风声?”木逢春长出口气,沉思道。

    然后他又眼睛一亮,说道:“照此说来,巫王身边这人想必就是那位阿宁夫人了…老儿倒是想看看这阿宁夫人何种姿色能让这巫王不惜自己的底线?”

    虽然木逢春与巫王在琳琅集市有过交集,但却完全没有注意身旁这位女子,如今再得机会,有些好奇的打量起来。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欣赏阿宁夫人的美貌时,忽然感觉眼前阴影中人影一闪,几道黑影便带着破空声突袭而来。

    木逢春没想到这间石室中暗藏杀机,自然没有防备,眼看着几道攻击就要落在了自己身上,只来得及左脚拌右脚,强行将自己身子挪了半寸,只听噗噗几声闷响,几道黑镖便在身上豁开了几道血痕,一股巨力将木逢春击退了二丈有余。

    见到木逢春打着转栽倒在自己面前,二人才回过神来。尤雅一把将木逢春扶起,见其伤口血流不止,连忙点住了几处穴位,然后才抬头向前望去。

    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位身形摇晃的身影,只见他虽黑衣黑裤,但是却被血渍浸透的有些微微发亮,甚至那柔软的布料都有些微微发硬起来,虽然他胸口的金线花纹还算醒目,但大部分也被染成了暗红色,散发着一种金红交加的色彩。

    此人虽然长发凌乱形容狼狈,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下面那一张清秀柔美的脸庞,也让尤雅与虺思绫生出了几分妒忌。尤其是此人双眼之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白色薄雾,使得他双目无光十分忧郁更惹人生怜,不忍对其出手。

    “你…是何人?”尤雅二人将木逢春挡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看向眼前的美貌女子,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感觉,虽然觉得此人在哪见过,可若是当真见过如此美貌,又岂能遗忘。

    “…”

    不过这人却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手中又是几道黑影掷出,叮叮几声被尤雅挡了下来。

    “哎哟…哎哟…轻点…”木逢春被尤雅这么一拉扯,却是痛的一个激灵,直接清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眼前的人影,也是双眼瞪得溜圆,惊呼道:“阿宁夫人?”

    不过木逢春又向白玉床上一看,只见两个身影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那眼前这“阿宁夫人”到底是谁?难道是自己见了鬼不成?他上下一打量,却发现这位“阿宁夫人”虽然面无血色,但是却气势汹汹,丝毫不像鬼的样子,这才想明白了刚才袭击自己的就是此人。

    “木老儿,你说她是阿宁夫人?那…那又是谁?”尤雅闻言也有些糊涂,指着白玉床方向问道。

    “不对,刚刚是老儿认错了…不过这女子倒是与阿宁夫人及其相像,只是年轻了许多…老儿从未听说过阿宁夫人与巫王有过子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哎哟…”

    木逢春还未说完,就见那女子手中又是几道黑影射出,尤雅抵挡之下,又扯动了木逢春的伤口,疼的后者哇哇乱叫。

    木逢春正欲开口骂骂咧咧,忽然瞥见地上那些攻来的黑镖如此眼熟,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面色变得怪异起来。

一四六章 面容佼佼冷面汉 十年寡言藏真情

    说时迟那时快,见到这人突然出手,一旁的虺思绫也欺身上前与其缠斗起来,虽然那人不能再使飞镖,但拳脚功夫倒也非常,一时间二者竟然难分高下。

    虺思绫御敌单凭一股蛮力,数招之下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借着力道退了回来。而那人却也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护在白玉床前,继续操控起黑镖,如同舞起了一阵黑色旋风,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

    黑镖本就诡异莫测,再加上来来往往无穷无尽,让尤雅与虺思绫乱了分寸,更加难以招架。虽然尤雅也想过驱使绿雾,但是那人却丝毫不给她机会,巨大的压迫感渐渐让人透不过起来。

    木逢春本就觉得黑镖眼熟,只不过心中猜想不太成熟,没敢轻易出口。此时见到这人一招一式与自己印象中那人十分相似,虽然心中古怪,但若是再不出声,恐怕几人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只能硬着头皮大声问道:“敢问姑娘…您与黄奇林有什么关系?您可是黄奇林的姊姊妹妹?”

    听闻此言,这女子稍稍迟疑,手上动作虽未停止,但也缓和了许多,只听她沙哑道:“你又是何人?”

    “老儿我是木逢春!那黄奇林与老儿熟络的很!不信…不信你可以问他!”木逢春眼睛一转,脸色不红不白的说道。

    “木老儿?我与你,还不算熟。”这女子说完,右手一捏,那些黑镖便嗖嗖几声倒飞回去,覆在了她的右手之上。

    “姑娘莫不是听错了,你与我第一次见,自然不熟…啊!不对,你与我,难道你是…”木逢春眼睛瞪得溜圆,险些惊掉了下巴。

    “我是黄奇林!”

    亲耳从黄奇林口中得出答案,木逢春更是有些傻眼。黄奇林一直被黑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面具之下居然是如此一张绝美脸庞,想起自己先前的小心思,不禁又是老脸一红。

    “木老儿…黄奇林到底是男是女…”尤雅心头发酸,嫉妒的小声嘀咕道。虽然自己没少与黄奇林打交道,但却对此人一无所知。回想起这么一个容貌佼佼的家伙曾经陪了乌凡那么久,还是让自己心里有些不安。

    “啊?”木逢春闻言也有些不确定起来,盯向黄奇林那男性特征处再三确定,才一脸失望的指了过去,叹气道:“可惜了…是男子无疑…”

    尤雅顺着木逢春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那一颤一颤的喉结跳动,十分明显,只怪自己没有看的仔细,也是放下心来,然后不解问道:“木老儿,你可惜什么?”

    “老儿可惜…可惜的是…这黄奇林的眼睛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木逢春连忙狡辩道。

    虽然木逢春暂时无法控制木灵珠,但受到它的影响,自身的伤势倒也好的极快,谈话之间竟然也好了七七八八,让为他包扎伤口的尤雅感到十分意外。

    而在这期间,那黄奇林也是半个字也没多讲,面无表情的退到了一旁。光凭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尤雅便可断定此人绝对是黄奇林无疑。只是此时他未带面具,倒更像一个深闺幽怨的冷美人,让她如何也不能与当初那块寡言少语的黄木头联系在一起,一时间气氛无比怪异。

    “黄木头…你之前为何突然消失不见?这么久都去哪里了?现在为何出现在这?你和这阿宁夫人是什么关系?还有你到底是被何人所伤,眼睛是怎么回事?”木逢春心中有无数个问题,却不知如何问起,连珠炮似的抛了出来。

    黄奇林闻言眉头紧锁,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说来话长…”

    木逢春几人围坐一圈,等着黄奇林开口,却没想到刚刚挤出四个字眼就没了下文,也是十分无语。木逢春便开启了围炉夜话般的一问一答模式,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明朗起来。

    原来,这黄奇林与阿宁夫人容貌相像并非偶然!换句话说,黄奇林之所以与阿宁夫人如此相像,是因为他正是阿宁夫人与巫王的亲生骨肉!

    当年,韦无息实力强悍,当然在外树敌无数。虽然阿宁夫人与他有了孩子,但为了确保此子安然成长,便从未走露半点风声。

    阿宁本名黄宁宁,但是因为她身份隐蔽,真实姓名鲜有人知。韦无息便让孩子随了母亲的姓氏,取名为黄奇林。奇林二字一方面象征着麒麟的祥瑞,另一方面谐音辑宁,蕴含着和平安宁,同时也希望此子要汲取阿宁的温柔善良。

    随着时间流逝,黄奇林的年纪也将近总角,先不提黄奇林的性格如何,容貌却愈发温柔动人,让阿宁更加疼爱这个“小美男”。这年恰逢琳琅集市,韦无息便与阿宁从琳琅集市中为黄奇林购得了两件礼物,一件名曰:麒麟纹兽脊遮面,另一件名曰:元水囊兽甲套手。

    虽然这两样东西看上去不过普通的装饰,但前一件可组为六尺短矛,后一件可散成百枚黑镖,尤其是这黑镖暗含夹层,其中藏有元水毒素,敌人一旦中镖,虽然开始毫无察觉,但不久便会一命呜呼!

    听到此处,木逢春吓得妈呀一声,连忙让尤雅为其解毒,黄奇林却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当初娘亲觉得百枚黑镖本就致命,若是加上元水未免太过残忍,便将其中的元水放掉了。

    木逢春闻言擦了擦汗,心道这黄奇林哪里学的说话如此大喘气,连忙向着“救命恩人”阿宁夫人拜了几拜,这才放心的继续问下去…

    这黄奇林如获至宝欣喜不已,在韦无息与阿宁的指导下,加上本就聪慧异常,自然如鱼得水,没多久就将二者融为了自己的一部分。若是按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这黄奇林不多时便可追上韦无息的脚步,可谓是后来居上。

    可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那日老巫王退位,本来是韦无息的大喜之时,可阿宁怕自己影响到韦无息,将黄奇林安顿好之后,便提着药篮溜出了巫图窟。当黄奇林再见到她的时候,阿宁已经再也不能醒来。

    那日过后,韦无息仿佛变了个人,做事再也不会深思熟虑,为了能让阿宁醒来不惜一切代价。而为了保护黄奇林,他又按照一位男觋的指示,将黄奇林带到了黑鹏族中。

    后来黄奇林又被通知,要他混入宗门大选之中,寻到一位五行之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指示。

    “黄奇林!原来你当初加入我们是有这种目的…怪不得我们一路上一直在暴露行踪,原来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叛徒!”尤雅闻言登时大怒。

    “我没有…”黄奇林皱起漂亮的眉头,哑声道。

    “那你敢说当初接近我们!或是接近…乌凡,不是因为他是五行之人?”

    “我的确是因为他是五行之人才接近与他,可是…”黄奇林罕见的一口气说出了如此多的字数,可未等他说完,却被尤雅冷声打断。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谁知道你居心何在?你说的话还能让谁相信?”

    “我信!”木逢春立即答道,却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将尤雅拉到一旁解释道:“闺女不要冲动,老儿虽然不知道当初黄木头是何居心,但一路上帮忙解决了不少麻烦老儿却也看在眼里!而且玉壶宗被毁之后,不也是他一直在身边协助?而且…这黄木头虽然面容姣好,但终归是男儿身,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看着木逢春一脸揶揄之色,尤雅面色也是微红,黄奇林的目的不纯自然是她发怒的一部分原因,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原因正是因为心中的一丝妒火。

    “木老儿,你若是敢和别人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尤雅一指戳在木逢春的伤口上,疼的后者满地打滚,过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

    “咳咳…黄木头,既然你被派来盯着乌凡的,难道没有想过将其带回巫图窟完成任务?”

    “想过。”

    “那为何你没有动手?”

    “愧疚。”

    “因何愧疚?”

    “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我说黄木头,你当老儿痴傻不成!自从乌凡小友出事到今日不过一年有余,难道你可未卜先知?”木逢春闻言一阵嗤鼻,然后面色忽然一变,惊声道:“难道…炎凉镜!你可是从炎凉镜看到的?”

    “没错。”

    “那你为何不作言语?”

    “定数,难改。”

    “难改…难道你想改变炎凉镜上预示?”

    黄奇林这次却没有说话,只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当初别人看到的不过浮光掠影支离破碎的片段,而他亲眼所见的却仔细完全。

    那日他在炎凉镜中看到乌凡为了给大家争取生的时间不惜舍去自己的性命,也是十分触动。而十年后的自己因为要将五行之人带走,也没有接过乌凡递来的封魔珠,选择了留下御敌。

    结果最后非但没能如愿,反而精疲力竭拖累了乌凡,而乌凡为了救他,引走敌人,只身踏入剑星居弟子中,将小五行鼎引爆,最后与众人同归于尽,灰飞烟灭…

    而他想做的,就是在十年之后接过封魔珠,带着众人离去。

    若是乌凡没有为了救他引爆小五行鼎,想必一切就会不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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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