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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鳞     负鼎txt下载     负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五七章 窗外无霞面生晕 清风不近惊柳裙

    在黑术鱼的记忆当中,雪姨一直是冷漠严厉,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话多。尤其是此时将自己捧在身上梳理发丝的举动,更是她从不敢想也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让她心中别扭无比。

    不过黑术鱼知道,雪姨虽然外表冷漠但对自己却是真正的关心,心中也是一阵恍然出神。要知道上次为自己梳理发丝的还是父亲,不过自从那日黑慈心性格大变之后,别说关心过自己半句,就连看也没有多看过自己一眼。想到此处,黑术鱼不由了湿润了双眼。

    黑雪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黑术鱼回话,也是提醒一句,后者这才回过神来缓缓说起当日的事情来…

    因为此事关系到自己身上的状况,黑术鱼自然不敢有所隐瞒,讲的也是仔仔细细,不过当她讲到自己认错雪姨,让那金啼江为自己擦背的时候,却感觉背后忽然一阵寒意传来,也是连忙含糊几句遮掩过去…

    金啼江此行本来安排的十分妥当,却没想到会遭遇到此种事情,也是一阵头疼。虽然自己身上的致命伤势受到金光缓解,但是想彻底治愈还需要不少时间,也是思虑着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是好。

    虽然黑雪那边时不时传来的阵阵杀人的目光让他十分不舒服,但碍于自身条件不足以反抗,也只能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黑术鱼这边终于陈述完毕也是连忙站起身来,再也不必担心身后这“冰块”一阵阵的发冷,也是终于松了口气。

    一时间空气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后者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一直陷入在沉默当中,更难猜测他半截黑纱之下究竟是如何表情。

    “真是奇怪…你们的确没过更多接触,难道…”黑雪正在自言自语时,忽然眼神一亮,腾的一声原地站了起来,拔出腿上系带上的短刀向着背对着自己的金啼江走了过去。

    “雪姨!你要干什么…”黑术鱼见到黑雪如此动作,以为后者又要痛下杀手,也是惊呼一声就要阻拦,可后者闻言只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便将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缩到了一旁。

    “伸手!”黑雪冷冷道。

    “啊?”听到身后的声音靠近,金啼江也是微微一愣,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紧接着他便感觉掌心一痛,竟被来人划开了深深的一道口子,手上顿时温热无比,也是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金啼江从救人到现在,被人冷言冷语冷眼相待也就算了,如今又挨了冷刀子,也是愠怒起来。

    “呵!你这小子占了小姐便宜,我不杀你就该感恩戴德,出点血又能如何?”黑雪冷笑一声,反手便将旁边的药碗端来,接在了伤口之下。

    “嘶…”金啼江闻言一阵气结,将雪姨的气息牢牢记住,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隐忍,等到以后逃脱此处得到机会再报此仇!

    “喝了它!”稍稍接下几滴之后,雪姨便将药碗递到了黑术鱼面前,淡淡说道。

    “雪姨,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虽然碗中血液不过薄薄一层,但黑术鱼哪里能喝下这种东西,心中直感觉一阵不舒服。

    “喝!”雪姨再次恢复了那种冷若冰霜的样子,黑术鱼见到也不敢顶嘴,只能强忍着反胃,将这咸腥的血液吞入腹中。

    而就在血液刚刚入腹不久,黑术鱼忽然感觉到心跳剧烈了起来,浑身也散发出了一层淡淡的汗珠。黑雪见状连忙取出白绢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刮,便见被汗液浸湿的白绢上多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啊!血毒?雪姨…这是怎么回事?”黑术鱼本来还有些委屈的面色忽然一惊,双眼瞪大起来。

    “看来我猜的没错…金鹏王的血脉果然是这血毒的克星!”雪姨原本拧紧的眉头终于稍稍缓和,冷漠的语气中多了一分释然。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金鹏族的!你给我滚过来!”雪姨将手中的白绢揣了起来,然后对着金啼江就是冷喝一声。

    金啼江虽然知道了雪姨是为了缓解黑术鱼身上的血毒,才割伤自己取血,但仍然心存芥蒂,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站起身来。

    “伸手!”

    听闻此言,金啼江也是咬了咬牙扭头伸过手去,心想自己当真倒霉透顶,这命劫终于熬过,却又要遭受血光之灾。

    不过想象中的痛楚却没有传来,他只感觉手心一痒然后便是一阵清凉,紧接着就被包扎了起来,也是疑惑的转过头来,却见那黑雪正在为自己包扎起了伤口。

    金啼江本以为黑雪又要取血,见到这般举动也是稍稍愣了片刻,心中暗暗想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这仇我迟早会来与你算清!而就在他心中嘀咕之时,忽然感觉面前寒光一闪,头发便被割下了一缕,掐在了黑雪手中。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见黑雪同样在黑术鱼面前一划,然后将两缕发丝合作一结,牢牢缠在了一起。

    此般举动过后,黑雪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清了清嗓子,厉声道:“跪下!”

    听闻此言,金啼江再也忍受不了,咬牙切齿起来:“你!你若是对金鹏族有怨,尽管取我性命便是!何必三番五次羞辱愚弄?今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屈从与你!”

    “哦?你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屈从?难道与我们小姐成亲还委屈你了不成?”黑雪似笑非笑的问道。

    “哼!我管你什么成亲不成亲的!与你们小姐…什么?成亲?”金啼江的怒气刚刚撒到一半,忽然如同泄了气的水囊一般,面上纠结无比。

    他转头瞥向身侧,却见身旁这位是—

    “窗外无霞面生晕,清风不近惊柳裙,双目浅春盛秋水,浮光掠影见花荫。”

    发觉金啼江看向自己,黑术鱼也是身子一颤,急忙出声道:“你…你把嘴闭上!不要与我讲话!”

    然后她又一脸羞恼的瞪向了黑雪,娇喝道:“雪姨!你不是不让我与金鹏族扯上半点关系吗?你到底想要干嘛?”

    “你…还能坚持多久?”雪姨淡淡问道。

    “我…我不知道…”黑术鱼闻言面色的羞恼一扫而空,无力的抱臂跌坐在了地上。

    “术鱼小姐!不要再强撑了!你自己的状况,应该比我了解…既然你不想说,就让我来告诉你!”黑雪闻言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

    “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排出血毒终究只能缓解眼前的状况,并无法彻底解决!而随着时间发展,需要排出的血毒又越来越多!按照最近的状况看来,估计再过几次,就算放干你的大半血液,也再难以缓解血毒的状况…而到了那时…”

    “别说了…”黑术鱼惨声道。

    “我一直在寻找能解决血毒的方法,却是毫无头绪,而这金鹏族人出现的时机恰好,让我看到了治愈血毒的希望!”

    “别说了…”黑术鱼声音急促了几分,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只要你与这金鹏族人结为夫妻,等到水乳融交之时,这血毒的问题必然会迎刃而解!”黑雪的声音忽然激动了几分,“小姐你完全不必担心其它问题,就算是打断了他的四肢,我也要让他答应!”

    “前辈,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厚道吧?何况此事并非儿戏,您此般作为与强盗又有何区别?”金啼江见到黑雪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存在,也是终于忍不住插话道。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黑雪闻言怒斥一声,“今日这强盗我偏偏作定了!”

    她说着就举起了短棍准备向着金啼江身上招呼起来。

    “够了!雪姨现在这样子与父亲有什么区别!”黑术鱼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大吼起来,“我的事情与你何干?我才不要你管!”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落下,黑术鱼的脸上便出现了一道鲜红的掌印。

    “我…”黑雪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掌,然后一甩衣摆,冷哼道:“既然小姐不需要我,那您…自求多福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眨眼间消失在了此处。

    “这个…术鱼小姐…”金啼江没想到眼前这亲密二人会一言不合就突然闹翻,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黑雪虽然言语冷厉,但从来没出手伤害过自己,黑术鱼捂着脸上的痛楚,心中也是难以置信,此时听到金啼江的言语,面色也是急忙缓和了几分,淡淡说道:“金鹏族的,你尽管在此安心养伤,我已吩咐过族人不准接近此处。还有…雪姨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的确盛气凌人了些,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尽管放心。”

    “可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姻缘之事,毕竟是你情我愿,并非强迫就能达成…何况此事本来就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黑术鱼说着忽然探手从胸口取出了一块黑色的牌子,扔向了金啼江:“你拿好这样东西,便可在金鹏族中畅通无阻!若是你伤势痊愈,也不用与我招呼,随时离去便好…不必担心有人将你阻拦…”

    说完此言,黑术鱼淡淡一笑,便轻盈的转身离去了…

三五八章 孤室独留空苦涩 心事难闲忙追寻

    黑雪与黑术鱼一前一后的离开此处,屋中便只剩下了金啼江一人。也许是习惯了刚刚的吵闹,此时的金啼江心中竟然空落落的,一阵恍然若失。

    黑术鱼离去时的淡淡笑容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可无论他多少次回想品味,唯一能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苦涩与牵强,让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

    手中的黑色牌子余温消散,唯有淡淡的处子体香尚存,将金啼江吸引回了现实当中。他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身上的玉牌,倒也没看出什么奇异之处,心中也有些怀疑这牌子的功效是否如同黑术鱼说的那般神奇。

    金啼江稍微活动了几下身子,虽然暂时还未恢复完全,倒也有了几分行动能力!按理来说,他的确应该打坐调息,但他闭目之后,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静心半点,也是十分烦躁。

    就在他头疼之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几声叩响,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小心翼翼的贴近门口向外窥视,却见到一人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而自己的门口处多了一个怀抱大小竹篮。

    金啼江左右扫视再也没见他人,便将竹篮取回了屋中。等他掀开竹篮上面的遮盖之后,便见蒸气与香气纠缠升腾,直入鼻腔。

    金啼江自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进食,腹中早就空空如也,索性什么也再顾不上,大快朵颐起来。

    一番风卷残云过后,金啼江感觉浑身的力气又恢复了几分,再也坐不住身子,在屋中左右踱步起来。

    想到上次他是在此发现了那诡异眼睛符号,本来算趁着这次光明正大再仔细研究研究,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找到那个钱袋,也是有些疑惑,心想难道是黑鹫王发现了钱袋被人动过,所以带在了身上?

    当初正是因为这个符号,才让他再次回到溯源之门当中寻求答案,而无序之河当中的景象也的确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眼睛符号叫做蛊惑之眼,它来自于穷奇一族,而这穷奇一族并非在这片大陆之上,而是来源于魔界当中!

    其实这魔界本来与这片大陆没有丝毫干系。可是因为一样东西的出现,竟然在天空当中打开了与魔界的通路,让魔界之人悄然来到了此处!

    不过好在支撑通道的能量并不稳定,一旦通行者稍有闪失,便会瞬间化为虚无,所以并没有多少魔界人敢踏足其中!

    但不敢并不代表没有,这眼睛符号的出现,已经证明了穷奇族当中有人渗透进来,若是让他们得到机会寻到那样东西彻底打开通道,这片大陆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虽然金啼江从无序之河当中追查到了蛛丝马迹,但魔界的规则与溯源之门当中的规则并不相同,就算是无序之河也无法映射出那穷奇族人的具体身份!

    幸运的是,魔界的气息充满着暴戾,而这片大陆之上的能量却是祥和无比,所以他们来到此处很难转化此处的能量,只能通过另一样东西才能稳定自身的状况,发挥出全部实力!

    而这样东西,金啼江却是见过,它…就是黑骨!

    只要这魔界当中的穷奇族人能完全炼化黑骨,便可拥有足够的实力来通过那样东西打开通道!

    虽然金啼江不清楚本心之力口中自己接触过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也不晓得黑骨所在何处,但他只要在穷奇族人之前处理好这两样东西便可解决最大的麻烦!

    穷奇族人的实力远远不及魔界当中的其他种族,但它之所以能够在魔界存在一席之地,甚至名列前茅,正是因为它们的家族的血脉功法“蛊惑之眼”!

    但凡受了蛊惑之眼的控制,若非穷奇族主动解除,此生都将难逃掌控!而且这穷奇族人性命顽强无比,就算是自己身殒,只要一定距离之内存在着被种下“蛊惑之种”之人,便可借助他们身体获得重生,难缠无比!

    因为穷奇族人不敢离开太远,便在被种下“蛊惑之种”之人的身上留下这种诡异的眼睛符号,来为自己标记安全距离。因为上次金啼江在此发现过这种标记,所以这位穷奇族人不可能距离太远,而方圆百里的安全之处,唯有这黑鹫族中!

    金啼江与黑术鱼的“亲密”接触不少,并没有看到这种标记,倒是让他多了不少欣慰…

    “唉…那两样东西实在是没有半点头绪…而且黑鹫王的实力强悍无比,以我现在的状态就是是寻到也难以解决!既然这穷奇族人一直不敢现出身来,想必一定实力不足,所以只要解决掉这穷奇族人,所有的‘蛊惑之种’也会失去效力!”

    金啼江心中思索片刻,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反正自己也是调息不住,便悄悄溜出了房去,准备趁此机会外出探寻一番!

    “踏踏踏…”

    随着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金啼江才从躲藏的树后现出身来,虽然黑术鱼说有了这牌子便可畅通无阻,可他一遇到人却还是下意识的躲闪藏身。

    “这边白日往来之人颇多,实在不好放开手脚,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金啼江看了眼大路上的巡逻守卫,也是叹了口气,转身去往了建筑之外,打算从山林周遭慢慢巡查。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这偏僻之处果然鲜有人来。他绕了许久,却发现眼前一片片的偏僻荒凉哪里像人藏身之所,也只恨自己如今状况不佳,竟然如此谨小慎微来此处寻找安慰。

    可就在他刚刚打了退堂鼓,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腐朽无比的气息传来,也是浑身一个激灵,小心谨慎起来。

    这种腐朽的气息,让他记起了自己来时遇到的那个黑袍人,心中也是咯噔一声,当时自己担心被人发觉才没准备出手,却没想到被这人先下手为强!虽然金啼江心中对那黑鹫族的家伙带自己来此,又遭遇此种烦扰的事情颇有微词,但也好在有他及时出现才没让自己吃了大亏!

    他原本已将此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如今再次感受到同种气息,才终于回想起当日的状况来,两眉之间顿时生出了两道沟壑。

    如果他没有记错,当时那种情形岂不正是自己受到了黑袍控制!所以,当日自己所见到的那位黑袍人,极有可能…不!应该说必然就是那穷奇族人!

    虽然自己当日看上去的确被动,但其实他并未与这黑袍人做多交手,此人除了身上那种黑气诡异倒也没有其他让自己忌惮之处,若是当时自己没有看向他的双眼,胜败还不一定会如何!

    本来金啼江胜负之心极强,想到这里更是再也无法忍耐,再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状况如何,径直向着这腐朽的气息方向赶去!

    此条山路本就偏僻,增添了这一道腐朽气息之后,显得更加诡异荒凉。道道藤蔓枯枝交缠,形成了一个个暗淡的孔洞,每一道孔洞都像一只深邃的眼,死死的盯着这原本不属于这里的外来之人。

    金啼江能感受到这种腐朽不假,但他仔细探查下去,却发现这种气息诡异无比,仿佛就在自己眼前几尺,眨眼间又离开了几丈之遥,飘忽不定实在难寻。

    渐渐地,他竟走到了当日自己经过的那条小路上,虽然此时他仍然身在黑鹏族中,却对这条经过了几次的小路格外亲切。

    金啼江担心自己离开太久引人怀疑,便准备沿着此路上行离去。可还未等他走出几步远,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当当的敲击声响。这阵声音断断续续,不仅算不上悦耳,在这种空旷之处甚至还显得有些喧杂,但听在金啼江耳中,却如同天籁之音。

    此条小路两侧虽然算不上枝叶茂密,但也是乱枝丛生,金啼江稍稍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一处还算松软的土地上,他稍稍试探几下,便悄无声息的逼近了过去…

    随着金啼江缓步前行,这阵声音也是越来越近,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这人半个身子钻入了路旁的杂草从中,只露出了一个屁股撅在路上,倒是醒目无比。

    金啼江前后望去确定四下无人,便兜起衣物身子一轻跳回路上,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此人身后,准备挟住这人质问清楚。而这人的精神倒也集中,果真没有发现身后的金啼江,等到他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然有些来不及!

    可是此人的力道颇大,还未等到金啼江开口,便身子向后一坐,剧烈挣扎起来。

    若是放在平时,这点动作自然不被金啼江放在眼里,可坏就坏在他先前是用背部抵挡的黑雪那道攻击,此时身子向后一躺便硌在了一块尖石之上,这一下子躺的结结实实,差点没把他疼昏过去!

    他背上吃痛,力道便软了几分,眼前这人倒也看准了时间,身子一缩便从金啼江的怀中退了出去,然后回头一刀便向着金啼江的面色劈来!

    金啼江背部的剧痛让他无法使上力气躲闪,脑海中只剩下了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三五九章 偏僻路上遇鬼祟 黑鹫令惊八尺躯

    因为听了本心之力“自己不在定数之中”的说辞,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胡乱行事。可如今三番五次的命劫之后,再这又一次生死关头之时,金啼江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当初他是以魂体状态进入的溯源之门当中,无心也便无我,所以才不在定数之中。所以反过来说,他之所以不在定数之中,或许正是因为他已经被抹去了存在…试问一个本不存在之人又如何才能影响定数呢?

    金啼江发觉自己中了本心之力的言语圈套,心中也是十分不甘,可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也只能自认倒霉,准备坦然接受。

    可就在他准备迎来自己的死亡时刻,忽然听到眼前这人口中发出一声轻咦,然后手中大刀也当啷一声摔到了一边,惊声道:“咦…野猫君?”

    听到这声称呼,金啼江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是这黑袍人的计谋。他小心翼翼的将眼睛眯开了一道缝隙,缓缓向上看去…

    “野猫君!是我啊…哎哟…”这人话说一半,才发觉自己仍旧压在金啼江身上,也是急忙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将金啼江扶了起来。

    随着这黑袍将帽子与遮面摘掉,真实面目便显露了出来,他正是当日自己遭遇黑袍人时,及时赶来的那名守卫无疑。

    “竟然是你?”金啼江见状稍稍松了口气,简单活动了一下背部便开口问道:“你刚才在此处做什么…为何又如此打扮?”

    “这个…”这人面色一阵纠结,犹豫了半天还是面色严肃起来:“抱歉,野猫君…此乃我们黑鹫族之事…实在不可多言!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说着这人便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看来已经下了逐客令。

    既然这人不想回答,反正以后也有的是机会,金啼江也没多犹豫,摆了摆手示意此人留步,就要转身告辞。

    不过就在金啼江即将开口之时,只见这人忽然皱了皱鼻子,然后上前一步挡在了金啼江身前,高声问道:“话说回来…野猫君你是用了什么方法隐去了外人气息?竟然让我没有丝毫察觉?”

    金啼江闻言一愣,忽然想到当日貌似就是这个家伙发觉了自己的气息不对,不过还好当时有黑术鱼言语掩饰,加上那位小队长察言观色,才让自己安然藏身…不过如今二者对面而立,这人会说出如此话来,金啼江也是有些不解。

    “这位仁兄误会了,我并没有使用什么隐藏气息之法…难道…”金啼江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了黑术鱼交给他的黑色牌子,也是探手从胸口当中取了出来,“你说…会不会是这东西的缘故?”

    “啊!”见到金啼江从怀中取出此物,原本面色严肃的来人忽然面色一僵,然后又变的难看了起来,只见他张了张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最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野猫君…不!姑爷!在下有眼无珠,顶撞了姑爷,还请姑爷赐罪!”

    “嗯?”金啼江见到这人面色有异,还以为这人是怀疑自己偷盗了黑鹫族的东西准备动手。可他还没等解释就见到这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也是一头雾水。尤其是这人口中左一声右一声的姑爷叫个不停的情形,更是让他感觉到手中之物变得烫手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起来说话!”金啼江连问了几句,后者却像是一尊石像一般缩在地上纹丝不动,他也只能无奈摇头,严厉道。

    “是!遵命!”果然,这人闻言便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然后目光炙热的看向了眼前的金啼江,看的后者一阵发毛。

    “这位仁兄…能不能劳烦你解释一下这个…东西。”金啼江实在不知道手中这黑牌如何称呼,也是询问道。

    “折煞我也!折煞我也!姑爷有话尽管开口便是,谈不上什么劳烦…小的名唤若愚,若是姑爷不嫌弃,叫我一声阿愚便可!”这位自称若愚的家伙缩着脖子,诚惶诚恐道。

    “好吧…阿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让你如此失态?”金啼江重新问道。

    “回姑爷!这牌子是我们黑鹫族的黑鹫令!任何人胆敢忤逆此令,便会受到黑雷贯体之刑!”阿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目光却连半点也不敢落在这块牌子上方。

    金啼江见到阿愚这副模样,也只能先将牌子收了起来,后者这才敢直起了身子,脑袋却仍然耷拉的很深。

    “这…这东西居然如此贵重?没想到这黑术鱼出手还真是阔绰!看来还是早早还回去的好…”金啼江闻言一阵咋舌,心想这块黑牌不仅不起眼不说,甚至可以说是寻常无比,若不是黑术鱼的那番交代,他怕是早就将此物丢到一边去了。

    虽然知道了此物极不寻常,倒也的确能畅通无阻,可金啼江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问道:“阿愚,你可知道…这黑鹫族中还有谁手中持有这黑鹫令?”

    “还有谁?”阿愚闻言一愣,弱弱问道:“姑爷…既然黑鹫令是术鱼小姐送你,那她就没有说些其他的话语?”

    金啼江回想片刻,心觉那随时离去的话语自然不可乱讲,而无人阻拦的解释也成了多余,倒也没有什么好说,只能摇了摇头。

    “姑爷,小的斗胆猜测一句…或许是小姐怕你有负担,才没有告诉你…”阿愚咧了咧嘴,低声道:“这黑鹫令乃是独一无二之物!以往时候一直携在黑鹫王身上,小的听说是因为黑鹫王经常外出,担心族中变故,才将黑鹫令交给了术鱼小姐…没想到小姐她…”

    阿愚越说语气越是坚定:“姑爷…持此令者便可号令全族,既然小姐将其交给了你,定是要你成为下一任的黑鹫王啊!”

    金啼江越听越是心惊,实在猜不透这黑术鱼究竟是当真心大,还是有意为之…本来他觉得这黑术鱼已经知晓自己身份,必然不会如此胡来!可如今这黑术鱼已经命不久矣…谁又能猜到她是否想在即将消逝的那天到来之前,单纯的最后任性一次呢…

    金啼江来此之前,单纯的只是想解决那蛊惑之眼,可哪里想到这凡间俗事就像看不见的泥潭一般,你越想挣脱其外,就越会深陷其中。

    “姑爷?姑爷?”见到金啼江眉头紧锁,阿愚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可沉默半晌后者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他也只能轻声呼唤起来。

    “闭嘴!”金啼江越想越乱,耳边这姑爷二字简直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一般,让他如坐针毡,心神不宁。

    “姑爷啊姑爷!小的不该胡乱猜测小姐的想法!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姑爷赐罪!”阿愚见到金啼江面色阴晴不定,也是吓的身子一跌,再次跪倒在了地上,哀求连连。

    金啼江通过本心之境的试炼,本以为心思再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澜。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因为一名女子,一名黑鹫族的女子心慌意乱。

    如今这阿愚的可怜模样让他又好气又好笑,竟然从烦躁当中恢复了过来,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骂道:“此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你又何必如此呢?若不是当日你出现及时,又何尝能有我今日?从此刻起,我仍旧叫你阿愚,但你还是叫回我野猫君吧…”

    “姑爷…你这不是折煞小的…”

    “这是命令!”

    “那好…好吧!野猫君…”阿愚极不情愿的应了下来,然后唯唯诺诺道:“野猫君…不知你可记得小的当日的离别之言…”

    “什么离别之言?”金啼江疑惑道。

    “没事…没事…”阿愚笑了笑,连忙掸去了自己身上的尘土,背对着金啼江弓下了身子:“野猫君,你的伤口实在不便移动,让阿愚背你回去换药吧…”

    比起上次的极不情愿,金啼江这次倒是习惯了一般,二话不说的便伏在了这人的背上,缓缓向着黑鹫王的住处行去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倒是沉默无比,唯有阿愚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不知过了过久,背上的金啼江不经意的开口说道:“当日之言…是不在乎能不能成为一家人的…”

    阿愚闻言,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身子一怔便愣在了原地,只见他双目一阵湿润,然后二话没说,再次向前行进起来。仿佛这停顿片刻的功夫,给了他无穷的力量,让他向前的步子渐渐坚定起来…

    …

    二人走后不久,便见那身披黑袍的男觋面色阴沉的出现在了原地。

    “一个脑残…一个身残…两个残废竟敢坏了我的好事!”这人看向了草丛当中,喉咙中发出了一阵难听的摩擦声响,“若非情况特殊,我岂能留你活路?这笔账…我迟早会做个了结!”

    男觋刚刚啐骂一声,然后忽然面色一变低头看去,便将地上那块尖石掐在了手中。

    他探出丑陋的长舌,在尖石上的血液上舔舐片刻,青紫色的双唇便咧到了耳根:“桀桀桀…金鹏族人?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如此看来,倒也用不着我出马了…”

    男觋冷笑几声,将尖石随手丢在了地上,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三六零章 猜测相似引明路 自来帮手唤若愚

    这条小路与黑鹫王的住处之间距离不短,不过好在这阿愚健步如飞,花费的时间竟然比上次自己独自来时还要短上一半!虽然脚下的道路偶尔坎坷不平,但阿愚的身子却是平稳无比,不仅没有让背上的金啼江感受到丝毫不适,反而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这次回来路上,二人的确遇到了不少黑鹫族人。正当金啼江犹豫着是否要将那块黑牌取出之时,却见这些人或者装作没有看见,或者侧着脑袋绕过了自己,这种怪异行为让他更为不解。

    “姑爷不愧是姑爷!才刚刚露面就有了如此气势…”阿愚见到眼前这般状况,也是不由自主的嘀咕起来,可他话未说完,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咳嗽,也是连忙改口道:“啊!野猫君…我…”

    “你…老老实实赶路便好,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金啼江头疼道。

    阿愚闻言,这才终于闭上了嘴巴,向着黑鹫王的住处快速归去…

    黑鹫王的住处空无一人,黑雪与黑术鱼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阿愚也趁这个机会将金啼江的伤势重新包扎了一番,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处理妥当,他也不敢多待,告辞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就在阿愚刚刚起身之时,金啼江却双手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将阿愚喊住。

    “您还有什么吩咐,野猫君?”阿愚小心翼翼的问道。

    金啼江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先前我问你在那作甚,你不肯答我,如今我再问一句,你可否回答?”

    “这个…”阿愚眨了眨眼,便明白了金啼江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咧了咧嘴道:“那就要看这句话到底是野猫君问的,还是姑爷问的了…”

    “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若是我回答了野猫君,日后被人知道,恐怕会说我沟通外人,引来闲话…若是我回答了姑爷,便无这些后顾之忧!”阿愚憨笑道。

    “那如果…是它问的你呢?”金啼江闻言感到颇为好笑,然后向着胸口那黑牌处一指,后者的笑脸瞬间哭丧了起来,一脸的憋屈无比。

    “没想到野猫君你竟然如此…如此…”阿愚如此了半天,也不敢说出后话,也是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罢了罢了…我认栽了…”

    “不过此事…还请野猫君暂时为我保密!我实在不想因此惹祸上身!”阿愚刚要开口,却还是仔仔细细的叮嘱起来。

    “放心吧!我只是心中好奇,保证不会为你招来麻烦!”金啼江捏出中间三指朝着天上晃了一晃,阿愚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说起这件事情之前…野猫君你不老老实实养伤,为何会出现在那处?”

    金啼江本来已经准备竖起耳朵听好,却没想到后者又扯来了一句题外话,也是没好气的回答道:“随便走走!”

    阿愚从语气中听出了金啼江的不耐烦,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才面试色严肃正式说了起来:“野猫君见我如此装扮定会感到奇怪!不过我所以如此也是有原因的,为的就是遮盖住本身的气息!”

    “其实野猫君不说我也知道,您可不是随便走走…你之所以出现,想必也是发觉了那种极不寻常的另类气息对吧?”

    金啼江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难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愚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只可惜没有证据,才迫不得已如此调查…对了野猫君,那日的男觋你可还记得?”

    “记得。”金啼江毕竟在此人身上吃了大亏,而且他也正是为了此人而来,当然记忆犹新。

    “我怀疑…这种气息就是他搞得鬼!”阿愚咬牙说道:“而且…黑鹫王身上的状况也极有可能与他有关!”

    “哦?”金啼江闻言眼神一亮,没想到这阿愚居然同他想法一致,也是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桌旁,目光灼灼的盯着阿愚,激动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会有如此猜测?”

    “野猫君你也知道我是三月之前被派往野路值守,而这男觋是我去往那里之后不久才出现在黑鹫族中的!可是…我清楚的记得,在这更久之前,我曾在此处见到黑鹫王与一个黑袍人交流,容我大胆猜测一句,或许当时那个黑袍人就是现在的男觋!”

    据阿愚所言,当日是术鱼小姐惹祸消失了踪影,黑雪又派他来黑鹫王这边寻找小姐下落,才碰巧撞见了这种事情。不过他还没等上前询问黑鹫王,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小姐找到了的消息,他也便转身离去了,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诡异之事接连发生,才让他再度回忆起来。

    虽然这些不过是阿愚的空口无凭,说出来的确难以相信,但金啼江却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他也只是对蛊惑之眼存在于此的一种冒险猜测,没想到阿愚的猜测居然完全补上了自己心中疑惑的空缺。

    “所以你在那边可是有什么发现?”金啼江点了点头,期待道。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发现吧…”阿愚叹了口气道:“我沿着这种气息挖了一路,发现沿路埋的不过是一些符纸残渣…”

    “符纸?你可记得符纸上面有什么异常之处…比如说图案?”金啼江屏住了呼吸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些符咒通体焦黑,应该是在埋下之时就被人焚毁!嗯…说是焚毁也不对…好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总之什么也没有留下…”阿愚努力回忆片刻,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看来事情的确有些棘手…”金啼江闻言一阵蹙眉,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哎哟!野猫君!我劝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阿愚听见了金啼江的话,也是连忙劝说道。

    “你别看我挖了一路说起来简单,但一路上我为了隐藏气息也是提心吊胆连大气也不敢喘!就怕被那男觋发觉我的行动…”说到此处,阿愚面色忽然一白,惊呼道:“哎呀!糟糕!坏了怀了!最后的时候我好像暴露了气息!该不会已经被那男觋知晓了吧!”

    “不行不行!野猫君!若是那男觋见到你同我一起,你必然也会陷入险境,不如…不如你同小姐先去外面避避,等到事态稳定再回来也不迟!对啊!若是时间足够…或许还能趁这个机会让黑鹫族后继有人…”阿愚自顾自的念叨起来,嘴里还呵呵的傻乐起来。

    “咳咳!”金啼江见这阿愚越说越不靠谱,也是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到怕被男觋知晓,难不成那男觋就在黑鹫族中?”

    “话这么说也没错。”

    “那你可知他身在何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男觋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近来很少在黑鹫族出现,还是昨日同野猫君一起时,算是头一遭看了个仔细。”阿愚抖了抖身上的黑袍,无奈说道。

    “这样啊…”金啼江回了一声,面色也是凝重起来。当初唯一接触的机会自己没有捉住,如今那男觋的行动被人发现,想必接下来会更加谨慎,下次再想与他正面交锋,不知又要等到何时。自己计划的时间虽然剩余足够,但却不足以支撑自己如此拖延下去。

    “野猫君!你的意思难道是要…”阿愚见到金啼江眉间隐隐有杀气溢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问道。

    “正有此意!”金啼江点头道。

    “等到野猫君恢复好伤势,以您的实力的确可以与那男觋搏上一搏!而且黑鹫王眼下不在此处,旁人料也不敢插手您的事情!一旦解决了这男觋,黑鹫族的一切也会恢复正常!太好了!”

    昨天闹出的动静不小,阿愚自然有所了解,不过是没有开口罢了,如今他察觉到了金啼江的打算,目光当中忽然多出了一种难以察觉的赞许,然后连忙换做一副欣喜的表情开口道。

    “话虽如此,只可惜这男觋位置难寻,难道他的行动就没有什么规律可循?”金啼江再次问道。

    “规律?”阿愚闻言挠了挠脑袋,“抱歉!我一直在小路看守,这件事情实在无法回答野猫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若是有野猫君帮忙…我倒是有把握捕捉到那男觋的下落!”

    “帮忙?我现在这种状况,如何才能帮到你?”金啼江不解道。

    “此事并非要野猫君出手,阿愚只是想借助您手中的黑鹫令一用!”阿愚淡淡开口道。

    “这个…”金啼江闻言皱了皱眉,探手从怀中取出了那块黑色牌子,他稍稍端详片刻,便将其扣在了桌子上面:“这东西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对于你们黑鹫族人却是无上至宝!不过…你若当真能找出男觋的位置,我将它暂交你手又有何妨…”

    不过还未等阿愚探手拾起,却见金啼江又将手掌扣在了黑鹫令上面。

    “但是你记住…它毕竟是术鱼小姐托付之物,若是你胆敢有半点私心,做些多余之事,就算我被黑雷贯体,也要为她夺回来!”金啼江说完,终于将手离开了黑鹫令。

    阿愚目光炙热的盯在黑鹫令上,此时见到金啼江手掌一松,也是迫不及待的将其握在了手中。然后便见他面上的凝重忽然轻松不少,口中也突然发出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野猫君啊野猫君!真是…多谢了!”

三六一章 时光短暂复流逝 身体闲适心难安

    听说要交出黑鹫令,金啼江自然是有些犹豫,心中无比纠结。

    虽然他本打算在自己伤势痊愈之后自行了结此事,但现在听说这男觋行踪不定,万一等到自己伤势痊愈之后,这男觋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下次出现不知道又到等到什么时候。

    男觋昨日曾经现身出来,想必应该是在准备什么动作,如今被这阿愚搅局之后自然不会距离太远,既然阿愚说他有把握帮助找到男觋踪迹,自己倒是可以节省出不少时间静下心来修养伤势!

    如此一来,相信用不了几日自己就会重回巅峰,再将那男觋,也就是穷奇族人,连同它的蛊惑之眼一起从无序之河的未来之景中抹除!

    想到此处,他警告几句,终于将黑鹫令递了出去,却没想到这阿愚得到黑鹫令之后的激动程度,要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剧烈几分!

    金啼江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手上青筋忽然暴起,紧紧地盯着阿愚的任何动作。

    只见这阿愚小心翼翼的将黑鹫令捧在手中,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遍,这才一边啧啧咋舌,一边从腰上取下了自己的木牌,啪的一声对扣在了一起…可仅仅是稍稍触碰片刻,就见这阿愚又将两者突然分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黑鹫令递回到了桌上。

    “好了,野猫君,这黑鹫令可以还给你了…”他说着抬头一看,却见金啼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是面色一白,连忙缩着脖子道:“哎哟!刚刚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吗?看来野猫君是误会了…”

    “野猫君请听我解释,我之所以想借助黑鹫令,不过是想沾取一些它的气息,让我行动起来可以方便一些!说实在的…我只不过是黑鹫族中一名普通的守卫,可不敢对这黑鹫族的珍物有什么惦记…”

    听了阿愚的话,金啼江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的确是自己太过紧张,他看了看黑鹫令,然后开口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嗯…这些气息只能支撑三日左右,不过应该足够!”阿愚将木牌挂回了腰间,胸脯也挺直了几分,“野猫君,这件事情尽管交给我来处理,等我一有消息就会回来通知你!”

    阿愚得到了黑鹫令的气息,整个人仿佛也精神了许多,告辞一声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此处。

    “若愚…”金啼江看着这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口中不禁喃喃自语道:“我竟然有些糊涂…你到底是真愚还是假愚呢?”

    …

    开始时,金啼江还有些寝食难安,一直担心着自己是不是中了那黑雪与黑术鱼的计策?不过一连几日下来,他总算是渐渐熟悉起了这种感觉,除了活动不便之外,一切倒也同自己在金鹏族时没有任何差异。

    自从那日黑术鱼与黑雪一前一后离开此处,二人就好像从黑鹫族中蒸发了一样。偶然门口传来一些响动,也不过是按照吩咐前来送餐之人。

    “黑术鱼年纪轻轻也就不提,那黑雪怎么说也算是黑鹫族的前辈,怎能如此放心一个外人…还是金鹏族人在此逗留?”金啼江的伤势已经痊愈大半,终于再也有些坐不住,在屋中当中左右踱步起来。

    习惯了前些日子的吵吵嚷嚷,再次回到清净的日子当中,金啼江竟然感到有些颇为不适。尤其那阿愚去了几日一直没有消息,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这阿愚遇到了什么变故,也想出去看看。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外人明晃晃的在黑鹫族中闲逛,若是被那男觋察觉到不对,或许真的会连累到阿愚,他也只能希望阿愚只是有事耽搁,强行忍耐起这种百无聊赖。

    三日之后又三日,终于,一周的时间就这样流逝了…

    这天夜里,金啼江熬过了一天的空虚,照例早早躺在了床板之上,准备在梦里好好周游一番。

    可他刚刚有了几丝倦意,外面传来的一阵轻微脚步,顿时让他精神一阵,从床上翻了下来,一个箭步躲到了门口。

    他透过门缝向外一看,只见一个漆黑的轮廓,正借着头顶的乌云遮挡缓缓靠近,几个呼吸之后就来到了房门之前。这人小心翼翼的向着身后看看,便要探手推开房门。

    金啼江见状便想着先下手为强,还未等这人的手碰到房门,便直接开门将他扯了进来,然后直接将他双手锁到身后,死死抵在了地上。

    “哎哟!野猫君!是我…是我阿愚啊!”地上这人挣扎了几次也无法挣脱金啼江的束缚,也是连忙低声求饶道。

    金啼江闻言一愣,将这人扯到桌边点燃烛火一看,还真就是阿愚不假,也是急忙松手,没好气道:“鬼鬼祟祟的,我怎么知道是你?”

    “唉…说来话长啊…”阿愚闻言苦笑一声坐起身来,然后忽然惊声问道:“野猫君!你的伤势已经好了?”

    “嗯…虽然尚未完全痊愈,但是已无大碍!”金啼江点了点头,然后忽然问道:“还是说说你吧,明明说好三日,为何去了如此之久?而且…如此狼狈?”

    这阿愚闻言面色一阵郁闷,他刚要开口便觉得身后一阵冷风惹得烛光摇曳不停,也是匆忙起身关闭了房门,这才小心翼翼的开起口来…

    说起来这阿愚也是倒霉,他那日刚刚从金啼江那边离去,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黑雪。当时的黑雪正在气头上,见到阿愚擅离职守,不容分说得就将他关了禁闭,直到今日一早才被人放出来…

    金啼江闻言面色一阵难看,亏他还替这厮担惊受怕不敢轻易动身,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他越想越气,本来还残存的一丝困意顿时烟消云散,若不是现在天色已晚行动不便,他恨不得现在就披上衣服外出探寻。

    “所以说你什么也没查到?”金啼江感觉头疼无比,但为了给自己一丝安慰,还是试探问道。

    “这个…倒也不是…”阿愚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忙解释道:“我本来打算今早回来请罪的,但仔细一想,毕竟是答应了野猫君,实在不能失言!便趁着闲暇匆忙调查了一日,所以才回来晚了…野猫君你猜猜我有什么发现?”

    “哦…什么发现…”金啼江心烦无比,哪里还关注阿愚说着什么,只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便随意应付了一句,不过他话音刚落便察觉不对,也是急忙坐正身子:“难道是…男觋?”

    “没错!”阿愚点了点头,“而且我不仅发现了男觋,还发现了一件极不寻常之事!”

    “快说!”

    “野猫君稍安勿躁…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我本打算从当日之处入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异常…可我刚刚从那禁闭之处出来,就见到一群黑鹫族人围在一团不知在做些什么。”

    “我本打算上前询问一番,可我还未准备开口,却忽然察觉到这群黑鹫族的神色有些异常!他们就好像…当日的野猫君一样…”

    听到此处,金啼江面色一变,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我见到这般景象便也没敢开口,便犹豫着是否趁机离去。可就在此时,这些黑鹫族人却忽然排成一列,向着某处迈步前去!我被迫夹在队列当中,若是擅自离队又说不过去…寻思着反正他们前进的方向与我想去的地方路线相同,便跟随着他们向前离去…”

    “随着一路向前,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坟冢模样的土包!可这些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依旧笔直向前行进,而奇怪的事情也就在此时发生了!”

    “眼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踏向坟冢,又一个一个的消失不见!我虽然心中拒绝,但却止不住好奇,鬼使神差的跟随了进去…我本以为里面的空间会是逼仄无比,却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陌生之景,只是显得十分荒凉…”

    “这次走了没多远,这些人的脚步声才停了下来,我趁着这个时间左右打量了一周,却没忍住惊呼一声!前方尽头的地面上…竟然堆满了森森白骨!而且在那些白骨身上的,分明是我们黑鹫族的装扮!”

    “最近我经常听说黑鹫族的外出小队会被金鹏族人残杀的消息,而我之前的那名小队长自然也在其中!当我满怀忐忑向着白骨当中张望时,果然在其中发现了属于他的身份牌子…此刻我才知道那些所谓外出之人原来从未走出过黑鹫族!而是被人残害留在了此处!”

    “可就在我准备逃离此处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脚步声,我便察觉到应该是我刚刚的惊呼引来了他的注意!我当时紧张无比,动也不敢动,直到他从我的身边走过时,终于发现这人的身份,他正是野猫君要找的男觋!”

    “因为我被禁闭了许久,身上自然是气味难闻…男觋也许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味道,没走多远便转身向着我的方向返了回来…”

    “不过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直接走向我的位置,而是沿着他刚刚的位置缓缓走了过来!他一边走着,一边探头贴向那些守卫的面侧,等到他抽回头来的时候,嘴里仿佛在嘀咕着什么…”

    “其实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只想等这男觋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保持镇定,必然不会被他发现什么异常!可当他来到我面前那黑鹫族人身侧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并非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口中咀嚼…”

    “那般场景…我实在不敢再去回想…”

三六二章 虽然无恙身归来 再忆遭遇生胆寒

    因为阿愚经常在路上奔波,肤色自然黝黑无比,但随着他这般话渐渐道出,一张黑脸竟然变得煞白无比!尤其是讲到关键处时,虽然他看上去的确坐的结结实实,但身子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摇摇欲坠。

    金啼江虽然心中好奇,但见到阿愚这副样子,却也没有多问,转而一人一杯沏了两盏茶水,慢慢品味起来。

    虽然茶水刚刚斟满,甚至还冒着缕缕白烟,但阿愚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只见一杯滚烫入腹,倒也驱散了几分不安。

    也许是这一天太过疲惫,又仿佛是觉得仅仅一杯无法填满他的不安,阿愚索性捧起茶壶咕嘟咕嘟灌饮起来,直到口中感到有些灼痛,才终于停止了下来。

    此时,阿愚眼神中的涣散终于褪去了几分,只见他咬了咬牙,终于再次开口:“因为男觋披着黑袍,一开始我并未在意细节,直到他靠近一些时我才发觉他的双眼之下有着两道干涸发黑的血迹,此种颜色实在难辨是血液干燥,还是颜色本来就是如此…”

    “我顺着两道血迹向上看去,却因为袍下阴影看不透彻,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他的双眼紧闭,甚至凹陷下去了不少…不过我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原来就是如此…”

    “当他终于从我身前的族人身上直起身子时,我忽然发现…这男觋口中仿佛咀嚼着什么浆丸一般,发出一阵噗嗤噗嗤的口水声,等到我定睛看去…却见那男觋口中的…竟然是…是一个血淋淋的眼球…”

    “随着他双齿并拢,那一颗漆黑的眼珠便啵的分成了一副对半的双瞳…紧接着其中涌出了一团无色脓浆,从他的嘴角,也从黑紫色的双唇上蔓延出来,所到之处一片晶莹无比…此景登时让我的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又不敢吭声…”

    虽然金啼江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听闻此言之后还是一阵恶心,没想到这男觋居然有这啖目噬睛之好!

    不过据这阿愚先前的描述来揣测的话,或许男觋的蛊惑之眼施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而此种恶好或许是在补充消耗!不然他何必畏首畏尾的不敢现身,但凡有人处只需远远撞上一眼,岂不是十分天下,便囊括五分。

    “既然如此…你可是如何逃离出来?”金啼江对于男觋的了解深上一分,心中便多一分把握。不过听到此处他不免对身前这人多出了几分怀疑,既然情况如此险恶,为何这阿愚却完好无缺的反了回来?难不成是那男觋喜好洁净,喜欢新鲜食材?

    不过阿愚却没有看出金啼江眼中的怀疑之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已经吓傻了眼,哪里还有半点逃跑的胆子,心中只念叨着我将命绝于此,这些闲话儿再也无法讲给野猫君…”

    “可就在那男觋来到我的眼前,准备将他那漆黑的双唇烙在我的眼上吸吮的刹那,突然停下了动作,然后脚步匆忙地向着出口方向奔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我才从恐惧当中恢复过来…见到此处没有了那男觋的身影便准备将黑鹫族人唤醒带离此处…可当我招呼向眼前这群顶着两个血窟窿的族人时,却发现他们早已气息断绝…虽然身后这几名族人还未受到伤害,但身上的死气比起前面那些族人来,也是只多不少…再也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我也只能咬牙离去!”

    “我按照进来的路线原路折返,果然回到了坟冢之前,正当我松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两道交谈声!”

    “按理来说,我大难不死本该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但也许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缘故,我竟鬼使神差的向着那边缓缓靠近了过去,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子已经挪了过去!”

    金啼江闻言一阵苦笑,以前他不是很理解作死一词要当何解,没想到今日居然被这阿愚解释了个明明白白。

    “野猫君你心中一定在想我多管闲事,没事吃饱了撑的…其实我开始的确是十分抵触的,不过是突然听到其中一道声音十分耳熟,这才想去瞧个明白…”阿愚见到金啼江面色一变,也是急忙解释起来。

    “放心,我没有任何想法。”金啼江收起表情的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说说你这次可有什么发现?”

    开始时候,阿愚只是紧张,可说到此处,他的面色忽然警惕无比,只见他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探着鼻子四处嗅了一周,这才放心的返回桌前,贴着金啼江的耳朵窃窃私语起来…

    “按规矩来说…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开口,只是野猫君你有黑鹫令在身,又与我们小姐…”

    “说正事!”金啼江听这阿愚说着说着又要跑题,也是不悦的冷哼一声。

    “是是是!”阿愚闻言连忙停住了刚刚的话题,继续低声道:“我原本的打算是靠的近些,但我见他们交谈之处周围没有任何遮挡,只能就近找个地方隐蔽的起来…当我向前看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确是那男觋不错,而另外那人…竟然是雪长老!”

    “雪长老…雪长老又是谁?”金啼江听见这个称呼微微一愣,然后忽然响起了什么,“你说的…可是术鱼小姐的雪姨黑雪?”

    “没错…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任我怎么看去,那人的确是雪长老无疑!”阿愚面色凝重道。

    “那你可听清她…他们再交谈些什么?”金啼江与黑雪也有过几次交手,自然感觉得到这人身上对于自己的那种浓浓杀意,难道这黑雪当真与这男觋有关,或者说是这黑雪已经受到了男觋的控制?

    “具体的内容我也没有听清…不过我见雪长老面色焦急,好像在与那男觋争执着什么,最后好像又没谈妥,二人便匆匆分开了…”阿愚摇了摇头,努力的回忆道:“不过我记得他们好像提到过什么…时机未到…解决了这个麻烦…再等等之类的话语…剩下的就记不清了…”

    “难道果真如此?”金啼江闻言心中一沉,十分怀疑这话中的麻烦就是自己,难道那黑雪当真已经叛变,正暗中与这男觋计划着什么轨迹?不过他又不敢确认,毕竟那黑雪对于黑术鱼的爱护极深,不像是能做出背叛黑鹫族之事的人。

    “阿愚。”

    “野猫君?”

    “可否帮我个忙?”

    “当然可以,野猫君尽管吩咐便是!”阿愚信誓旦旦道。

    “今晚留在此处,明日一早带我前往那坟冢位置。”

    “这…遵命!”阿愚点了点头,便将衣服铺在地上,准备席地而睡。

    “等等…还有一件事。”

    “野猫君请讲…”

    “你去…清洗一下。”

    “呵呵…是阿愚疏忽…”阿愚憨笑一声,便身形一转去往后院了。

    …

    次日一早,约莫寅时左右,便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沿着小路一路向着树林渐稀的偏僻处行去,没过多久便出现了一道坟冢之前。

    此处的土壤本来就不算肥沃,一团团的野草如同动物身上的斑秃一般,生长的杂乱无章十分随意。虽然这道孤坟立在此处理应突兀,却又与这周围的环境形成了一种怪异的“浑然天成”。

    “此处怎么说也是你们黑鹫族的地盘,这么明显的法阵就没人产生过怀疑?”看见眼前这道坟冢,金啼江忽然感觉到有些无语,心想这法阵再明显不过,就差在前面立块石碑,刻上四个大字“我是法阵”来表明身份了。

    “啊!野猫君…难道这坟冢模样的就叫法阵?还是说这法阵的模样就是坟冢?”阿愚闻言也是后知后觉,出声问道。

    “你们…当真不知道法阵?”金啼江面色一阵纠结。

    “听倒是听说过…只是从来没见过…”阿愚有些不好意思道。

    金啼江闻言叹了口气,他早就听说这黑鹫族固步自封,没想到连外界的消息都不灵通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靠着什么一步步支撑过来的。

    “唉…与你说了这么多也没什么用…既然你我有缘,有机会我得给你好好补补课了…”金啼江摇了摇头。

    “好!那就多谢…野猫君了!”阿愚闻言连忙谢道。

    “别废话了,你可确定那男觋现在此处?”金啼江扯着阿愚又靠近了一些,这才继续道。

    “应该…确定吧!”阿愚挠了挠头,“反正昨天我见到那男觋交谈结束就回到了坟冢当中,就算是要晨练,也不能起这么早吧?”

    金啼江闻言一阵头疼,他四周看了看,然后拍了拍阿愚的肩膀说道:“在这等我!”

    “野猫君!”见到金啼江转身要走,阿愚也是急忙出声道:“还是让我随你进去吧,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也能帮上你的忙不是?”

    “阿愚,你在这守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金啼江认真道:“一来,我要你帮我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二来,一旦这男觋准备逃走,你也能出其不意的帮我拦住片刻!”

    “那…那好吧!野猫君您多加小心!”

    “放心!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野猫君的话我当然记得!千万不要直视男觋的眼睛!”

三六三章 一抔孤冢藏天地 识破法阵绕黑泽

    按常理来说,但凡与男觋有过接触之人,金啼江都不会放心,这阿愚自然也不意外。

    昨晚他之所以让阿愚洗涤干净,并非是嫌弃味道难捱,而是想趁机检查清楚阿愚的贴身物品以及身上是否有那种眼睛符号,也是再三确认才终于放心。

    但阿愚哪里知道金啼江心中打算,洗到后来时被金啼江来来回回盯的心惊胆颤,以至于一晚上都没敢合眼。如今他起的太早,两道眼皮照比寻常更是多了几分沉重…

    …

    将阿愚安顿好,金啼江便按照指示向着坟冢走去。就在他距离坟冢约莫两丈远的距离时,只见刚刚清晰无比的土包竟如同幻觉一般消失不见了!

    非但如此,就连四周的景物都变得阴森无比,当中甚至隐约可见如同薄纱一般的黑气缭绕,如同雾霭一般。

    按照时间来说,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见白,此处却是暗淡的有些反常,金啼江站在原地四处打量了一周,这才发觉此处的环境已经并非黑鹫族中,看来这男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法阵当中往往暗藏玄机,若是遇到一些杀伐法阵,只要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虽然眼前的法阵并没有如何晦涩之感,但金啼江还是不想以身试险,循着地面上还算清晰的一行杂乱无章的足迹,向着前方缓缓走去。

    随着他一路前行,忽然发觉眼前的足迹好似被人切断了半截,只剩下了半个后跟的形状,再向前去便是消失不见,心中也是一阵惊疑。

    他没想到这男觋竟然谨慎到这种地步,居然在法阵当中又藏了一道法阵,才将循着足迹而来的金啼江错误引导,怪不得此处与阿愚口中的描述差距悬殊,看来那阿愚并未注意到此种状况。

    金啼江随手拾起地上的树枝随手向前一掷,便见这根树枝随着一道弧线向着地面落去。只是这根树枝的轨迹并未停止在地面,反而从上面沉入了地面当中,随着地面上的一道涟漪泛起,便见这根树枝落入了一道黑色沼泽当中,瞬间化为了一团黑烟。

    “腐蚀黑泽!这东西为何出现在这个时间?”金啼江在无序之河当中见过不少险恶之景,其中就有这腐蚀黑泽的痕迹!那时这黑泽从地上突然出现,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将其上的人群腐蚀成了一片虚无。

    “难道说这男觋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他们明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金啼江将黑觋与自己在无序之河当中见到的那道身影稍稍对比片刻,也是连连摇头,“算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要抓到男觋,一切必将水落石出…”

    金啼江沿着地面上的脚印向后退去,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的一棵枯树撞个结实,可就在二人刚刚接触的瞬间,周围的场景忽然再次发生了变化。虽然四周的景色明亮了许多,却忽然多出了一种腐朽无比的气息。

    “桀桀桀…我辛辛苦苦布置的那片沼泽竟然没拦住你,还是让你找到这儿来了…”

    就在金啼江的眼前景物刚刚清晰,耳旁忽然传来了一阵阴邪无比的声音。这道声音他再耳熟不过,不是那男觋还能是谁?

    看来情况的确与自己想象中的一致,这男觋已经察觉到了法阵被人侵入,看来已经是准备多时!想到此处,金啼江急忙将眼神垂下,生怕男觋忽然出现…

    只是这男觋却也没有现身的意思,声音继续从前方的白骨当中缓缓传来:“答应你的事,我自然记得…都说了稍安勿躁,为何如此匆忙?”

    “我与你从未交流,何来答应之言?”金啼江闻言声音一沉,怒斥道:“怕不是你亏心事做的太多,伤到了脑子!”

    “…”

    男觋闻言,喉咙中那种自顾自的沙哑笑声戛然而止,空气顿时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他犹豫片刻,声音终于严肃起来:“你是谁?”

    “我是谁?”金啼江闻言眉头一皱,看来这男觋应该是将自己当成了别人,“你以为我是谁?”

    “桀桀…小子…我今天心情不错,你哪里来便哪里去吧…”那男觋并没有理睬金啼江的意思,自顾自的淡笑一句之后,便没了生硬。

    金啼江正纳闷这男觋为何如此好说话时,忽然感觉背后一冷,也是下意识的侧开了半步。只见一团黑气张牙舞爪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哼!好一个奸邪之辈!”金啼江怒哼一声,直接探手将这团黑气捏在了手中,只见这团黑气在金啼江手中金光的束缚下不停的嘶吼挣扎,最后竟然瑟瑟发抖起来,好似在连连哀求。

    “可恶…”一招没有得手,那男觋见到自己偷袭未成,声音也渐渐阴冷起来,“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你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是说,你蛊惑之术用的太多,现在睁不开眼啊?”金啼江见这男觋一直没有现身,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猜测。

    “你…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男觋阴冷的声音当中忽然多出了一丝不安,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难道昨天溜走的人是你?”

    “哼!如果是我,又怎能留你到今日?让你屠杀更多的人?受死吧!”金啼江看向前面地上还未干涸的血液,心中更是震怒无比,手中腾的一声幻化出一柄金刀,向着男觋声音方向谨慎靠近。

    “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本事相称几分?”男觋受人轻视,也是一阵咬牙,既然来人已经逼到近前,若是自己继续龟缩,倒是显得自己太过懦弱。

    这两句话听上去十分耳熟,只是金啼江一时无法想起,不过他并不在意,就在他即将到达那片白骨堆前的时候,只见面前的骨架砰的一声向着自己的身前席卷而来,也是直接抡起金刀向前一挡,便将这道攻击挡了出去。

    一道道纷飞的骨节从天而降,簌簌的落到了地面之上,本来荒芜的土地之上瞬间生长出了一片片白色的“草丛”,为此处凭添了一分别样的“生机”。

    而在这片生机当中,那身披黑袍的男觋终于现出身来…

    “桀桀桀…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那日的手下败将啊!”只见那男觋单手探向了黑袍当中,两指一夹便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鲜嫩眼球,噗嗤一声塞入了那镂空的左眼当中,然后他依法炮制,将右眼的镂空同样填满。

    虽然金啼江不敢打量男觋脸上的动作,但见到他从怀中取出那颗眼珠的刹那,心中也是暗呼糟糕。不过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是一阵疑惑。那阿愚所言的啖目噬睛不会有假,这两个活生生的眼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会是刚刚吃剩下的不成?

    金啼江心中一阵翻涌,多想此事只会给自己带来负担,他连忙扫去心中的杂念,专心应付起眼前的状况来。

    “你小子若是告诉我,这蛊惑之眼的事情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我或许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那男觋阴仄仄冷笑道。

    “好一个死的痛快!我尤其奇怪到底是你如此,还是穷奇族人都和你一般,只会逞些口舌之利。”金啼江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晓这种事情?”这男觋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半点辩解的心思,他仔仔细细的在金啼江的相貌上端详了几番,的确不似自己印象中的几人,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桀桀桀,还好还好!只要控制了你,我不仅要你亲口告诉我一切,还要你帮我掌控金鹏族,夺回我的黑骨与那样东西,到那时候,我再也不必忍受这副孱弱之躯了…”

    因为自己的功法特殊,金啼江才没在黑鹫族中轻易施展,如今他身处法阵当中,自然再也无需顾忌!再加上眼前这男觋绝配寻常之辈,早晚会识别出自己的身份,只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容易。

    虽然被识破身份,金啼江却也没有在意,毕竟自己是为世间太平,是正义之举,心中自然坦荡。不过听闻黑骨二字,他却忽然心头一沉。

    这件东西虽然不算隐秘,但知道的人也不多,金啼江还是当初去往密室寻找乾坤脱壳丹时首次见到,不过为何这男觋会知晓的如此清楚,甚至还说黑骨是他的东西。

    不过金啼江可不是什么好奇之人,再也不想与男觋多说废话:“想控制我?笑话!当日不过是让你侥幸几分,如今你的伎俩已经被我识破,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看招!”说完,他的手中金刀便向着男觋身下砍去。

    “桀桀桀…看来你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男觋阴森一笑,长袍一甩便见一股黑气将金啼江包裹起来。然后他身子一轻径直退去,口中呜噜呜噜念叨起来,这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呼哨,随着男觋口中声音愈加剧烈,只见那满地的枯骨竟然歪歪扭扭的晃动起来,在男觋身前聚集成了一团。

    虽然黑气难缠无比,但也许是金啼江的血脉天生克制此种邪物,他只是稍稍被纠缠片刻,便将这些吱吱乱叫的黑烟驱散开来。

    可他刚刚从这团黑气中出来,见到了眼前的景象时,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三陆四章 白骨巨人少抵挡 凡人难渡欲望河

    眼见这男觋挥袍后撤,金啼江当然要欺身追去,不过迎接自己的却是一片浓浓的黑气,不过这黑气也只是看上去略显压迫,金啼江还没怎么动手,就见这片黑气散了出去。

    应付得有些轻松,金啼江心中也是小小意外片刻,不过这意外只是存在了眨眼时间便被抛到了一边,金啼江准备继续追去,却感觉眼前风声骤起,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上而下向着自己的落脚处砸了过来。

    “什么鬼东西…”金啼江还未等看清,身子却先反应了过来,腰间发力硬生生的将向前的身子止住了半寸,刚好与眼前的一道黑影擦肩而过。

    “桀桀桀…我可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让它来陪你玩玩!”那男觋冷笑一声,冷眼站到了一旁。

    “可恶…”虽然男觋近在眼前,但二人之间突然出现的一座大山,却完完全全的将他们分隔开来,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虽然这男觋看上去底气十足,但金啼江完全可以感觉得到,前者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毕竟按照男觋以往的行事风格来说,他的出招都应该是出其不意,所以才未被人察觉出任何异样,此次当然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既然他现在如此这般,若非他有绝对胜算的后手,就只有一种情况存在,就是现在这男觋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出手!

    尤其是男觋现在的呼吸沉重无比,更加坚定了金啼江心中的这种想法。

    既然男觋状况不佳,金啼江也就不必担心后者在控制眼前这物的同时,还能分出精力偷袭自己,便目光一转,落在了眼前这座“大山”之上。

    这座“大山”约莫有三四丈高,通体是被那些守卫的尸骨堆砌而成,而刚刚那些黑气之所以突然退去,也正是为了填补尸骨当中的空当。

    也许是这男觋没有什么美感,或者是这男觋行动匆忙,虽然眼前这“白骨巨人”搭眼看去还算气势凌人,但稍稍多看一眼,便可发觉它被拼凑的七扭八歪。

    守卫的颅骨被拼到了这白骨巨人的髌骨上暂且不说,总之也能站的结实。但其中一条手臂竟有对面的两个半长,斜斜的拖在身后如同甩着一道长鞭。不过这丑陋之处倒也成了它的优点,刚刚抡起那几下倒也将金啼江驱赶出了不短一段距离。

    这白骨巨人虽然是被男觋控制,但是力道却是不小,拳头每每落在地面之上,都会留下一道不浅的沟壑,若是换个角度看去,用这白骨巨人耕田犁地倒也算是一把好手!

    金啼江与这白骨巨人交手了不少时间,但见他每次都是被动格挡,从来没有主动出手过。

    按理来说这白骨巨人同那黑气一般,都是邪物所化,完全不能影响到金啼江丝毫,但这些白骨毕竟是来自惨死的黑鹫族守卫,金啼江一想到黑术鱼送给自己的黑鹫令,也实在不忍在这些尸骨上另增伤痕。

    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白骨巨人的动作,终于让他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是这白骨巨人的活动幅度十分有限!

    这“有限”二字并非指的范围含义,毕竟那一条长臂轮起来便可笼罩到一片可拍的范围。而是这白骨巨人每当活动手臂时,脚下便站在原地,而当它向着自己追来时,又只能拖手而行,无法同时发挥出这两种功能。

    而当他发现了这一点,眼前的状况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原来这白骨巨人每当要动作哪处,身体之上萦绕的黑气便向着哪边缓缓蔓延,所以这男觋操纵的并非是白骨巨人本身,而是这一片环绕在白骨巨人身体之外的那团黑气。

    想到此处金啼江也是计上心头,刻意的将白骨巨人吸引向了一边,然后身形一闪便隐入到一块大石之后。

    随着这白骨巨人的手臂向下劈来,那块大石登时变得四分五裂,然后就见到金啼江随着碎石一同射出,踏着白骨巨人的手臂登上了肩头。

    男觋见到了这般场景嘴角也是一阵颤抖,只能急忙控制这白骨巨人挥手砸向自己的肩头,希望将这金啼江砸翻下来。

    可就在白骨巨人即将砸到金啼江的刹那,只见金啼江手上金刀向下一刺,直接插入了两道骨缝之间的黑气之中,随着一道凄厉的哀嚎响起,便见这条手臂突然一僵,然后哗啦啦的散落开来…

    金啼江见到计谋成功,便依法炮制的跳到了另道肩头,紧接着随着身子向下跳去,又在身前舞出一阵刀光,将腰间、双膝等几道关键之处的黑气纷纷砍断…便见这白骨巨人如同散沙一般迅速垮塌,回到了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咳咳…”白骨巨人被金啼江强行拆散,男觋也是受伤不浅,口中咳咳的吐出几口黑血来,然后便被激起的烟尘笼罩在了其中。

    “想用这种东西拖延时间的话,怕是还不够吧?”轻松解决掉了白骨巨人,金啼江也是朗声说道。

    “桀桀桀…居然被你看出来了…”烟尘当中,那道模糊的声音缓缓说道,“小子,我很欣赏你的本事!问你可愿追随于我,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但凡开口,就能得偿所愿!哪怕是曾经想得又得不到的!”

    “想得…又得不到…”

    “没错!到时候只要你开口…不管是财色之欲,还是永生之愿,我皆可以为你达成!”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有一样东西…我现在就要得到…”金啼江缓缓说道。

    “哦?说来听听?”

    “那就是…你的项上人头!”金啼江冷笑道。

    “可恶!小子竟你敢耍我?”那男觋闻言声音再次阴冷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你这蛊惑之眼的能力…可你这言语之术,未免显得太拙劣了一些吧…”金啼江不屑道。

    “不可能…不可能!”男觋闻言,竟头一遭的歇斯底里起来。

    当年男觋侥幸留在此处,还无法使用蛊惑之眼时,只觉得这里的人们去形形色色复杂无比,渡过了很久一段难熬的时间,但随着环境的渐渐熟悉,他又发现这里的人们无比简单。

    魔界之人无欲无求,只以实力为尊,所以他很难用任何投机取巧的方式获得认同。但这里的人们却不同,他们都有自己的弱点,在看似坚固的“铠甲”中闪闪发光。

    这些光点或是喜好佳肴,或是垂涎美酒,或是憧憬高位,或是想受瞩目,但总结起来不过是名利二字,而名利的伴生品,便是财字一解。只要有了金钱,便可得名利,得不到者,只是怨财字稀薄。

    这财字一解,便是物欲溪流的源头,一旦这源头流淌铺散开去,散发出了它独特的滋润,便再也难收!

    男觋用金钱诱惑,的确可轻易让人上钩。但渐渐他发现不管是男女老少,又有会对美色无法招架丧失辨别者,只要一张相好的皮囊也可让他们争相献媚甘愿倾囊,他便用美色为引,再次将这些人栓牢。

    男觋本以为用财色二者便可囊括所有,但财虽无尽时,色衰有人新,命来终有尽,许诺成空音。随着无穷无尽欲望一同滋生的,还有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一旦命数将至,所有的承诺便成为了空谈,让他们再次动摇起来。

    对于人性的弱点,男觋早已了然于心,此时当然也是轻车熟路,没费多少工夫,就将这些人悉数蛊惑,当他最终将这些人的种种欲望之力炼化时,蛊惑之眼的能力也终于被找了回来。

    前些日子他的蛊惑之眼已经消耗殆尽,本来准备近日好好休养恢复,却没想到被人找上门来。若是此时动用蛊惑之眼,会让他接下来的行动更加艰难,也不敢轻易动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曾经的手下败将竟会如此难缠,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因为忌惮被人发觉,而放过了他。

    事已至此,他才使用出了,那当初为了凝聚欲念之力恢复蛊惑之眼而使过的诱惑之言,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依赖蛊惑之眼,曾经的话术竟然被他忘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了半点吸引。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阻止你这邪恶之举,让你为金鹏族…与黑鹫族的损失付出代价!”金啼江想到最近的种种惨烈之景,心中也是一阵悲痛,怒喝一声就向着烟尘当中袭了过去。

    可就在他距离男觋的身影不到一丈远时,只见眼前的烟尘当中忽然绽放出了两道微弱的光芒来。

    这两道光芒当中充斥着种种美好之景,让金啼江的面色柔软了起来。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便见眼前一只单手有如鹰钩一般向着自己的眼上挖来,也是身子一拧在地上滚出了数圈,停了下来。

    烟尘终于散去,男觋终于现身出来,只见他黑袍之下,正有两道华彩闪动,透露出一阵诡异的光泽。

    “桀桀桀…我本不想如此,既然你苦苦相逼,就用你的双眼!来弥补我付出代价!”

三六五章 镜花水月奇妙法 祛除幻象寻涟漪

    负鼎第三篇《离世-众生篇》三六五章镜花水月奇妙法祛除幻象寻涟漪一番争斗的结果,的确如同金啼江料想那般,这男觋除了白骨巨人之外,从头到尾一直没有使出其它把戏,想必定是存在某种原因让他无暇分心。

    金啼江因此松懈了几分,准备趁着男觋尚未恢复之时夺得先机!可就在他靠近男觋的刹那,却忽然受倒了蛊惑之眼的影响,也是霎时失去了意识。或许是刚刚自己动作幅度太大扯开了背后的伤势,让他在紧要关头清醒过来。

    金啼江受到蛊惑只是短短瞬间,他在地上滚出去了几周之后,终于身子一翻站了起来,不过脸颊之上还是被那男觋漆黑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不过他也不想再与眼前这人废话,脚下一拧便贴着地面弹射出去,挥起手中金刀斩向了男觋的下盘。

    男觋见状口中冷笑一声,便是身子一轻,两脚一前一后的点在了刀面之上,然后顺势身子向后一翻,便凌空退了出去。

    金啼江一击落空,也没有太多意外,只见他将金刀斜向竖起,连人带刀一同斜向转去,好似舞着一道金色的车轮,向着男觋方向碾压。

    男觋眉头一皱,嗓中发出一阵咔咔的干涩吞咽之声,然后他左右两手从袖中掷出几块黑色的石子,准确无比的落在了地面的几个石杯当中。

    这几个杯子空空如也,外观也是寻常,可就在男觋将石子掷入其中的刹那,其中竟响起了湖水激荡之声!然后便见空气当中泛起了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涟漪,使得四周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起来。

    金啼江来势汹汹,舞出的金色巨轮甚至可以同旭日争辉,但就在他即将来到男觋身前的时候,却见他忽然身形一缓,前一刻汹涌的气势霎时间灰飞烟灭。

    “法阵?”金啼江虽然不敢抬头与男觋对视,但对于地上的动作却是观察的十分仔细,就连刚刚的那道涟漪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金啼江却感受到了一丝无比危险的气息,也是在这涟漪之后,急忙收回了攻击。

    虽然他反应的还算迅速,但却还是稍迟了一些,只见他的旭日金轮刚刚散去,便见到四面八方的气势忽然暴戾起来,一道道烈日巨轮忽然出现,从四面八方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金啼江刚刚使出的刀法是金啼江从溯源之门领悟而得,还是从来没有施展过,自然不会有外人知晓,但为何眼前的攻击却如此相似?

    他一边震惊的一边寻找退路挥刀格挡,但每次他一刀出去,周围便会有更多同样的东西向着自己袭来,短短片刻,他的身边便跟随了千百道刀光。

    金啼江感受到压迫感越来越强,到最后甚至因为过于顾忌再也不敢出手,只能被动的躲避着眼前杂乱无章的攻击。虽然他现在尚有力气应对,但一旦力气耗尽,后果也是不堪想象。

    “咻!”一道刀光贴着金啼江身边划过,直接在他的手臂上割开了一道伤口,金啼江身子一个踉跄,竟直接跌向了反向的一道巨轮之上!

    虽然金啼江及时稳住了身子,但还是见到这道巨轮向着自己的背上碾来,虽然这一下不能将自己斩杀,但却不免折上几根骨头。

    金啼江本来咬牙准备硬捱这一下,可痛苦的感觉却并未传来,他转头一看只见这道巨轮竟然擦着自己的身体飞到了另外一边,在半空当中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法阵是幻象?”可想到这里金啼江又摇了摇头,毕竟自己伤口的滴血无比真实。

    “记得在无序之河当中,我曾见过巫图窟之景…若是如此的话,难道这法阵是那镜花水月?”想到此处,金啼江眼中忽然一阵明朗。

    他在进入溯源之门之前,曾经去往泱都经历人情,对于外面的事情也是了解了个透彻,其中关于巫图窟的虽然不多,但却也有不少奇趣之事。

    相传这巫图窟擅长布置各种法阵,而其中便有一种叫做“镜花水月”的防御法阵。这“镜花水月”法阵不禁名字听起来美妙无比,关于他的传言也是玄幻复杂,唯有其中一种更为真实一些。

    据说当年巫图窟刚刚崭露头角之时,经常遭人觊觎,甚至有些人借着惩除奸邪的名头前来挑衅。虽然巫图窟并无畏惧,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招惹,也实在是有些心烦,索性在巫图窟外布置起了法阵。

    因为第一次见到法阵,外人因为忌惮也的确不敢近前,只能三五成群的围在四周窃窃私语。一日,终于见到有盲目自信的愣头青踏入法阵,他们也是急忙抬头看去,结果却是无事发生。

    那愣头青一开始还叉腰大笑众人胆小如鼠,可他还没得意多久,就原地发起了癫疯,一边打斗着还一边哇哇大叫着连连求饶,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是见了鬼一般。

    这人上跳下窜的折腾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精疲力尽,如同一条死狗一般,不知死活的栽倒在地,还是一名巫图窟装束的人忽然出现将他从法阵中扔了出来。

    后来,这人虽然恢复了清醒,但无论问他什么他也不肯开口,而自从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影。

    再后来,就有人传说他被恶鬼附身,去了幽冥地府,还有人说他被吸走了魂魄,变成了痴儿…总之关于巫图窟的事情越传越邪乎,渐渐真将巫图窟传为了邪恶之源。

    不过据金啼江后来知晓,这“镜花水月”的法阵其实是一种幻觉法阵,其中出现的种种状况,不过是将自己做出的举动模仿返还罢了,虽然看上去的确险恶,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看来当初那位巫图窟的巫王并不是什么邪恶之辈,所以如此也只是想出手教训一下来者,让他们有自知之明,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竟然当真会为自己带来恶名。

    至于当初那位愣头青,金啼江也偶然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故事,据说这人经过那日之事发觉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羞愧到无地自容,无颜面对过往自然收敛许多,最后他选择了隐居深林勤学苦练,晚年倒也留下了一个好名声,当然这都是后话。

    至于那“镜花水月”的阵法被人发觉了实际效果之后,当然也就失去了功效。直到后来巫图窟迁徙到了南方时,又依靠地势将原本温和的“镜花水月”改成了暗藏杀机的“流影巫术”。

    虽然金啼江不知这位男觋为何会如此简单的施展出此术,但想必他对于此术应该是极为精通,在其中做出了某种改良,才让这镜花水月当中幻实相掺,真假难辨。

    不过只要知道了它的原理,应付起来就轻松了许多,金啼江这次放眼望去,却再也不在乎这些攻击之上,而将注意力着眼于法阵四周的道道涟漪。

    镜花水月当中的幻象是因为攻击存在才会出现,所以都是有迹可循,而且因为它们是幻象的缘故,其中自然不可能掺杂半点气势,一旦其被人动过手脚,就算隐藏的再仔细,也会产生些许的轨迹偏移。

    果不其然,就在金啼江重新看去的时候,眼前的无规则攻击果然简单了许多,这些看似凶险的攻击接连从自己身上穿过,实际上却不过是一道道幻影。

    而金啼江此时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畏首畏尾,只要感觉不对就挥刀格挡,不多时便将自己沐浴在了金色的光影当中…

    “就是现在…”眼看着四周的金色光华愈加浓烈,法阵的反射边缘也渐渐清晰起来,此时站了许久的金啼江终于动作起来,手中金刀再次亮起了几道刀光,直接向着周身几处射去,随着几道碎裂声音响起,眼前的无数攻击便纷纷化为了金粉消散而去…

    开始时,男觋见到金啼江慌了手脚,紧跟着身上就被自己割伤,心中也是一喜。想到只要自己出手时机得当,定能在此斩杀此人!可奇怪的是,自从金啼江初次受伤已经过了许久,竟再也没有见他二次中招。

    他有些按捺不住斩杀此人的迫切,攻击也是密集也起来,到最后竟然使得自己的法阵当中一片通明,这种情形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种错觉:他如今囚禁的并不是人,而是神灵。

    “混账!我管你是什么!今日就叫你必死无疑!”眼看着法阵当中已经被金光填满,几乎再也看不见此人痕迹,男觋也有些气恼起来,自己为何偏要在这种虚弱时刻遇到这种难缠角色?

    随着他口中一串稀奇古怪的声音响起,眼中便闪出了两道光泽,紧接着周身的黑气便化为了一道道锐利的黑刺,从四面八方射向了法阵,又借助着双眼光泽隐藏在道道金光当中。

    就在他觉得这次的攻击已经势在必得之时,忽然感觉心头一阵狂跳,见到地面上的几个石杯之上竟然缓缓开裂起来,也是急忙抽身而退。

    就在他刚刚退去的刹那,便听见哗啦一声脆响,法阵当中的金光瞬间膨胀出来,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当中,如同法阵当中逃出了一个太阳…

三六六章 挣脱蛊惑碎双目 黑雪阻拦愿难依

    本来势在必得的一击引发了如此后果,自然是男觋意想不到,好在他条件反射的躲避出去,才没有被刚刚反射回来的几道攻击伤到。

    这片光芒来得突然,去得更快,金啼江一时还无法适应眼前的黑暗,却也无法趁势追击。

    虽然男觋也是受到了不少影响,但毕竟是有所准备,恢复的要比金啼江快上几分,他见到金啼江神色有异,当然察觉到了不对,便借助着黑气的掩护,悄然来到了金啼江身前。

    “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次看你如何躲过我的蛊惑之眼?”

    金啼江暂时丧失视线,心中正在谨慎,却忽然听到眼前传来了一道阴仄仄的声音,心中也是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虽然他已经反应过来,但是时间却有些来不及,他的双眼已经对上了迎面黑雾中的两道异色,精神也逐渐恍惚起来。

    “桀桀桀…本来我忌惮颇多,才没对金鹏族动手,不想如今居然被你送上门来!既然免去了我不少麻烦,这黑鹫族也就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那男觋声音阴冷无比,让金啼江不寒而栗,但后者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就在金啼江以为自己即将要成为男觋傀儡之时,头脑中却忽然恢复了几丝清明,心中一动定睛看去。只发觉这男觋的干瘪脸颊之上忽然出现了两道黑血,眼中的光芒也在缓缓散去…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但男觋的控制却在逐渐衰弱下去,金啼江感受到了力气缓缓恢复,终于咬破舌尖清醒起来,他咬了咬牙,直接探手从腰中摸出两枚锐利的飞镖向着男觋眼中刺去!

    随着两道脚踏烂泥般的声音落下,便听男觋口中传来了一阵痛苦无比的哀嚎,本来的难看的面容在扭曲之下显得更加惊悚。

    因为前些日子闲来无事,金啼江便将那黑鹫王房中的几枚铜板磨成了飞镖把玩消遣,本来他准备将其寻个偏僻处扔掉,没想到却再次派上了用场。

    从此种情况下挣脱出来,金啼江心中也有了几分劫后逢生的喜悦。但是他身上的状况却实在好不到哪去,尤其法阵中的阴风一吹,更是让被汗液打湿的后背一阵寒冷,好在倒是将自己伤势的痛楚掩盖了几分。

    “穷奇族的!你如此作为到底有何目的?”等到眼前这阵鬼哭狼嚎冷静不少,金啼江才面色凝重的问道,毕竟无序之河当中的都是一闪而过的拼接景象,若是当真想改变一些,还要从事情的源头问起。

    “目的?桀桀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男觋闻言,咬牙切齿的冷笑道。

    “那我再问你,与你一同来这东方大陆的那位是谁…现在在哪?”金啼江继续问道。

    “你…你是怎么…”果然,听了这话,男觋浑身的气势忽然一收,声音也弱去了几分,浑身瑟瑟发抖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金啼江闻言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关系应该不是很融洽吧?”

    “小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男觋发觉自己刚刚说漏了嘴,面色也是更白,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你若是老老实实将那人的去路告诉我…或许我会留你一条生路,等时机到来之时,将你送回你的来处也说不定。”金啼江说着,探手指了指天上。

    若是放在寻常,这男觋必定会以为金啼江的意思是要送自己归西,但此种聊天气氛之下,他却是读懂了后者的意思,脸上也渐渐凝重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从何处知晓,但…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道此处,他忽然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吧!我来此,就没有回去的打算…”

    虽然男觋话语嘶哑,冷漠无比,但金啼江竟从中产生了一丝错觉,这最后一句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又夹杂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不过金啼江也没在此处多做思索,他寻找男觋本来就是想做出一个了结,既然已经胜券在握,他便急忙喝道:“我不需要管你想如何,劝你还是乖乖的把蛊惑之术解除掉!不然的话,你就永远留在这吧!”

    “呵呵…若是你说出些其他的保命法子,我或许还能假意妥协!解除蛊惑之眼?抱歉,我做不到。”男觋丝毫没打算隐藏心中想法,阴仄仄的冷声拒绝道。

    “穷奇族的!你不要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我若是想,有上百种方法让你开口!”金啼江没想到这男觋如此出言不惭,也是气的牙齿咔咔作响。

    “小子…省省吧!不是我吹嘘!你的威胁与我们那相比,连小儿科都算不上!”男觋冷冷说道,“刚刚你的那些话虽然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但必定是极不详细,若是你当真知道蛊惑之眼,怎能问出如此笑话?”

    “什么意思。”金啼江没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何不妥,也是拧着眉头问道。

    “桀桀桀…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那男觋面如死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只见他懒散的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哑声道:“这蛊惑之眼也算不上什么术法,它不过是能将人们心底的欲念勾起,然后放大罢了!这蛊惑受与不受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我又如何才能插手其中?”

    “此话当真?”金啼江听到此言再想到自己,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信不信由你,不过剩下的话,还是留给下次见面再说吧,桀桀桀…”男觋说完,便是阴沉一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下次?呵呵…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今日还会放过你不成?”金啼江冷笑一声,直接拔起地上的金刀,指向了眼前的男觋。

    “呵呵…我不得不承认,你小子的确有两下子!不过至于是否放过我,就不是你可以说得算了…”男觋话音刚落,金啼江便听到背后一道风声呼啸,而且此道汹涌的杀气又让自己无比耳熟。

    他翻起金刀反身一挡,便稳稳地接下了这道气势,可巨大的力道还是将他从地面上送出了两丈有余。

    “黑雪!”金啼江看清了来人相貌,再想到之前那阿愚同自己讲过的事情,心中也是一阵不妙。

    “桀桀桀…虽然有些来迟,但也总算及时,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男觋得意忘形的哈哈笑道,然后缓缓的向着出口离去了。

    “男觋!你给我站住…唔…”金啼江正要向前追去,却被面无表情的黑雪挡在了自己身前。

    “黑雪!我劝你…不要拦我!”

    金啼江哪里有心思与此人纠缠,直接就要推开她向前追去,可他刚要出手就感觉耳边一阵狂风刮过,若不是他躲闪及时,怕是耳朵连带着一个肩头都要被此人削去。

    “黑雪!看在术鱼小姐的面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再阻拦,我只能连你也一并解决!”金啼江眼看着男觋一步一步的缓缓离去,心中也是焦急无比。

    “你这薄情寡义之人有何脸面提及小姐?你若是再敢向前一步,就莫怪我不客气!”一直闭口的黑雪终于开口说话,不过一开口就是剑拔弩张,让本来就僵持的局面彻底失控,而且她说着便将手中的短棍不客气的指向了金啼江的双眼之间。

    “呵呵…好一个薄情寡义!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不客气’,比不比得上那日对术鱼小姐那般?”金啼江听到薄情寡义四字,心中也是愤懑不平,他并不指望这黑雪对自己如何感恩戴德,但此人为何却连一丝歉意都没有。

    听到金啼江这句话,黑雪也是浑身发抖。

    当日自己险些伤到术鱼小姐,心中也是挂怀许久。如今伤疤再次被人提起,种种新仇旧怨也是一并爆发,不由分说的一棍就像着金啼江额前刺去,厉声道:“找死!黑鹫族的事情与你一介外人何干!”

    “豁…”金啼江见状惊呼一声,急忙侧身躲去,没想到这黑雪下手居然如此歹毒,若不是自己躲避迅速,恐怕这一个脑袋都能碎成了八瓣。

    这黑雪一手黑过一手,杀招接着杀招,终于将金啼江打出了火气,后者咬了咬牙,血性终于被彻底激发出来,提起金刀迎着短棍交锋起来。

    上次交手金啼江无理在先,再加上他怕惹出什么动静扰乱计划,自然有许多顾忌。可这次争斗是黑雪挑起,位置又在法阵当中,而且最主要的男觋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放走,他也实在气急,只想着解决掉眼前的难缠将男觋除之。

    对抗男觋时一把金刀的确绰绰有余,但其招式毕竟过于大开大合,与这身法敏捷的黑雪纠缠起来倒是显得有些吃亏,他稍有疏忽便会露出破绽,招招皆被被黑雪占尽上风。

    终于,金啼江找准机会一刀砍去,劈退了黑雪的攻击!然后只见金啼江将金刀一分为二,化为了当日那两柄短刃的模样,再次与黑雪缠斗起来,此种不分上下的场景竟如同当日一般…

    可二人打斗正酣时,忽然见到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来人看清眼前的状况,也是急忙大声呼喊。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三六七章 一掌砖头晕男觋 歉声离去色匆忙

    黑雪的身法轻盈无比,虽然她是黑鹫族人,但观其身姿竟如同翩跹之蝶!尤其是这手中的一柄短棍貌似寻常,但打斗起来的黑影绵延不绝,时而疾刺如枪,时而横扫如鞭,随着黑影轻舞竟让人一阵眼花缭乱,但每每被格挡下来片刻,却又见是那短棍原貌无疑,甚是惊奇。

    不仅金啼江心中震撼,黑雪同时也不能淡定下来。当初她与这金啼江初次交手时还并未使出全力,如今自己只想着赶紧解决眼前的状况然后脱离此处,可她发现每当自己的招式快上一分,这人便追赶一分,没有让她再多占到半点便宜。

    正在二人各怀心思之时,只听远处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匆匆忙忙靠了近来,来人气喘吁吁本来面色焦急,见到眼前的状况时也是连忙劝阻起来。

    二人闻言身子皆是一顿,俱向那声音传来方向看去,只见来人正是被金啼江安排在门口守备的若愚。

    “雪长老!野猫君!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再打了!”阿愚发觉自己吸引了二人的目光,也是松了口气,再次出声提醒一句。

    “放肆!谁和他是自己人?”那黑雪闻言面色一冷,手中短棍上便有猎猎风声响起,她随手一招便见一道气浪向着若愚脚下袭去。

    “阿愚!小心!”金啼江见到阿愚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也是高呼一声,急忙冲向了阿愚身前。

    可这道攻击还没等到达阿愚身前,便是突然坠落下去,径直轰击在了地面之上。只见地面上的尘烟四起,瞬间就将其中的金啼江与阿愚包裹起来,再也看不见二人的影子,只能听见阵阵咳嗽。

    “阿愚,你没事吧?”金啼江捂住口鼻循着声音找去,终于将阿愚扯到了手里,身子一轻便脱离了这片尘烟,呼吸这才顺畅起来。

    “野猫君不必担心,我没事…我没事…”阿愚刚刚吃了一嘴的沙尘,也是呸呸了好一阵子,终于恢复了正常。

    “可恶!竟然让他跑了!”金啼江向四周看了一圈,发觉那男觋早就不见了踪影,而且就连黑雪也在眨眼得到功夫消失不见,心中也是十分气恼。

    “野猫君,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和雪长老打起来了?”阿愚不解道。

    “罢了,此事我不想再提…”金啼江摇了摇头,然后忽然无奈的看向了阿愚:“不过倒是你…为何不来提前通知,若是有了准备,我怎能让这男觋从我眼前安然退去?”

    阿愚闻言面色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野猫君…实在抱歉!我昨日休息太少,刚刚打了瞌睡,实在没注意到雪长老是何时来的…”

    “不必自责,这不怪你。”金啼江见到阿愚这副样子心中实在是发不出火来,也只能颓废的坐在了地上,思虑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还有就是…那男觋我帮你控制住了…”阿愚继续小声嘀咕道。

    “好,我知道了…”金啼江随后应道,然后忽然声音一惊,噌的一声跳了起来:“你…你刚刚说什么?男觋如何?”

    “啊!”阿愚被金啼江的反应吓了一跳,也是连忙解释道:“我说那男觋被我控制住了…”

    原来刚刚阿愚打着呼噜,耳边忽然听到一道冷哼,也是急忙坐了起来,却见到眼前空无一人,也是以为自己听错,直到此时才察觉到刚刚那道熟悉的声音正是那雪长老发出。

    不过也正是这一道冷哼却让阿愚彻底清醒过来,一阵连掐带拧之后,终于打消了浓浓的困意,目光再次死死的盯向了那个坟冢。

    因为他这次怕错过任何细节,连眼睛甚至都不敢多眨,而就在时间过去没有多久,他忽然见到了那男觋的身影从坟冢当中缓缓现出身来。

    阿愚心中牢记着金啼江的话,但却因为心中好奇,还是忍不住向着男觋的脸上看去,可他定睛一看却是一阵心寒,没想到这男觋的双眼居然成了两团血糊糊,看样子是受伤不浅。

    想到了野猫君对自己的嘱托,阿愚再也按捺不住,四处观察了一周,小心翼翼的向着男觋靠了过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忽然发觉那男觋口中正嘀嘀咕咕念着什么,也是一阵好奇,想着凑近一些仔细听听。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男觋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地面的枯枝,刚刚走到近前,脚下便是一声清脆响起。

    这男觋听闻这道声响瞬间便将两个血窟窿转了过来,虽然阿愚知道男觋看不见他,但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却还是感觉有些渗人。

    就在阿愚准备开口解释之时,忽然见到这男觋鼻子一皱,面色也是轻松下来,哈哈笑着招呼阿愚过去。

    阿愚一头雾水的来到了男觋身旁,却见到这男觋噘嘴伸舌直接探向自己脸上,面色也是一白,顿时记起了当日之景,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心中恶寒,直接从坟冢边上捡起了一块石砖,不由分说的拍到了男觋头上,后者闷吭一声便再也没了动静。阿愚小心试探,见到后者还有鼻息,便将其五花大绑藏了起来。

    之后,他左等右等也没见金啼江出来,这才踏进了坟冢寻找,没想到却遇到了刚刚那般状况。

    “阿愚你真是立了大功一件!好样的!”金啼江听完面色的阴沉顿时一扫而空,哈哈笑道,“快走,随我解决了这个家伙!”

    “是,野猫君!”阿愚闻言嘿嘿一阵傻乐,然后便转身跟去。

    可他还没走几步远时,口中却是轻咦一声,来到了二者刚刚交战的地方,拾起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粗布袋子。

    “阿愚?怎么了?”听到后面脚步声停下,金啼江也是转过身来,只见阿愚手中正捏着一样东西,看起来此物应是系在腰间的携袋,只是因为绳索断裂才落到了地上。

    “没事…野猫君,这好像是雪长老落下的东西。”阿愚匆匆忙忙走了过来,将这袋子递给了金啼江。

    “她的东西?”金啼江闻言眉头一皱,“丢远一些,我嫌晦气!”

    “好…”阿愚知道这二人之间闹了矛盾,但自己实在不敢出言劝说,也是应了一声将其掷到了地上。

    就在袋子落地的刹那,便有花瓣从那松弛的袋口缓缓散落出来,在这死气沉沉的法阵当中凭添了不少生机。

    这些花瓣金啼江怎能陌生,它们正是那日木桶上三尺江面上的粉红轻舟,虽然无水无峰,但娇俏美景,却始终在自己心头荡漾。

    金啼江虽然对黑雪不满,但也知道这种花瓣是术鱼小姐的救命稻草,实在不想因为一人之恨影响到无辜之人。

    “阿愚。”

    “嗯?”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该让你为难,你是黑鹫族人,的确应该尽到自己的本职,所以…将此物还回去吧。”金啼江开口道。

    “多…多谢野猫君。”阿愚被逼扔掉袋子心中也是十分纠结,只是不敢开口而已,如今听到这句话也是松了口气,连声道谢起来。

    “等下!”就在阿愚收拾好袋子准备收入怀中之时,金啼江忽然眼角一颤,急声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野猫君?”阿愚愣了一下,不解问道。

    “还是把袋子给我吧…”金啼江见到阿愚面色紧张也是笑了笑道,“仔细想想,刚刚的确是一场误会,还是交由我亲自还回去比较合适。”

    “野猫君!”阿愚闻言顿时感觉眼前野猫君高大威猛了起来,虽然口中叫着野猫,但在他心中金啼江的形象几乎已经堪比雄狮!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带路吧!”将袋子揣回胸口,金啼江急忙催促起来。

    阿愚闻言点头如捣蒜,连忙走在了前头…

    这坟冢周围的法阵意在自保,虽然进入时七扭八歪险恶无比,但是走出法阵却要容易上不少。没过多久,二人便出现在了坟冢之外。

    法阵当中的气氛昏暗无比令人生寒,但此时的外面已经是烈日当头,金啼江一时间竟有些难以适应。

    他跟随着阿愚一路前行,没走几步就见到光秃秃的地面上有一个被杂草遮掩的草包,很明显是下面掩盖着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藏了起来?”金啼江看着眼前的草包也是一脸纠结,“我看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到…”

    “野猫君,你放心吧!此处…此处极少来人!男觋我就交给你了,阿愚有事先告辞了,对不起…对不起!”阿愚说到后面,深深的鞠了几躬,然后才咬了咬牙艰难的离去了。

    “这阿愚为何突然这么奇怪?”金啼江见到阿愚面色紧张,心中也是一阵嘀咕,不过既然男觋就在此处,自己倒是可以趁机解决了这个祸害,想必只要自己出手,无序之河当中的混沌之景,必然会生出变数!

    想到此处,只见金啼江手中金刀现出,直接来到了草包之前。

    “穷奇族的!你不仅作恶多端,日后还会带来无穷祸患!为了金鹏族与黑鹫族的安宁,为了两个东方大陆不被破坏!我本想宣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不过…若你心存悔改,告诉我另外一个人姓甚名谁…我倒是可以考虑只废掉你的本事,留你一条命在!”

    “说话!装什么哑巴?”见到男觋丝毫没有动静,金啼江又是怒斥一句,可男觋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该不会是那阿愚下手太重,已经将男觋拍死了吧?金啼江眉头一皱,但心中又怕这男觋又要搞什么鬼,也是小心翼翼的将手中长刀一挑,心中越是瞬间一凉。

    眼前草包之下的哪里是男觋,看其装束分明就是一个黑鹫族人!

三六八章 身遭蒙冤口难辩 罗刹拦路难成行

    自从阿愚离去,这片区域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宁静,而刚刚法阵当中的一番争执,对于此处也没有其它影响,就好像刚刚的事情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金啼江咄咄逼人,不过是想逼问出另外一人的消息以绝后患,可这男觋连半点动静也没有倒是让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虽然此处看似平静,但与自己早来时又有所不同,总是让人生出阵阵压抑。金啼江总觉得若是再多再次逗留,必然会引起其它麻烦,也是准备将这男觋带离此处。

    可就在他终于挑开眼前的草枝遮盖之时,面色却忽然阴沉了下来,这人哪里是那男觋,观其面貌,分明是另外一人!

    “喂喂!”金啼江连唤几声,这人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他小心翼翼的上前观察,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虽然外观看去与常人无异,但是身子却是冰凉坚硬,也没有了半点呼吸,不知道已经死去了多长时间。

    可就在金啼江正准备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呼哨,然后便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疾呼:“在这!凶手找到了!”

    金啼江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到百名黑鹫族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将他包围了起来。

    “怪不得我们族中常有状况发生,原来是你搞得鬼!”

    “就是就是!我就说过这外族之人必然会成祸患!”

    “杀了他!为族人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这群人一见到提着金刀的金啼江与地面上的尸体,便是群情激愤起来。

    “各位…这是一场误会!”金啼江眉头一皱,也是面色不善的解释起来。

    “呵!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敢狡辩!有话留给阎王说去吧!”黑鹫族中有人指着地上的尸体,愤愤不平道。

    金啼江以一人之力无法赢得这场唇枪舌战,既然那男觋已经溜走,短时间内必然是不能再回黑鹫族中。而自己的计划失败,倒也不必在此多做逗留。

    想到此处,金啼江忽然探手向着胸口摸去,可他摸索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眉间的沟壑也是加深了几分。他本来打算取出黑鹫令来震慑这群黑鹫族人,可是明明被保存的好好的黑鹫令,居然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怎么着?你难道还想装病讹人不成!给我拿下!”见到金啼江面色难看的摸着胸口,黑鹫族中也传来了一阵讥讽的笑声,然后便是一声令下围了过来。

    “哼!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也想拦住我?”金啼江被人设计,也是怒火攻心,既然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旧仇新怨倒是可以一起结清,只见他抡起金刀便迎面砍去,只是瞬间便将黑鹫族人搅得人仰马翻。

    虽然金啼江以一敌百听起来夸张,但他本身的实力的确强悍无比!就好比一只猛兽落入了鼠群当中,即便这些老鼠爪牙无比锐利,也只能稍稍在猛兽的皮毛之上留下几道不痛不痒的划痕。

    果不其然,这些黑鹫族人虽然来势汹汹,但再过猛烈的浪涛拍打在坚岩之上,最后皆会以粉身碎骨收场,嘈杂过后的黑鹫族人便只剩了哀嚎。

    金啼江将眼前这群黑鹫族人解决,面上的警惕却始终没有放松下去。因为他从开始就感受到的那种巨大的压迫感仍然存在,虽然这些人已经倒下,压迫感却没有减弱半分。

    “哈哈哈!看来是本王太久没去找金鹏族的麻烦了…居然被你们主动招惹过来!”就在金啼江仔细打量着四周之时,忽然感觉到一道让自己压抑无比的气息传来,此种气息险恶无比,竟让他的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

    他抬头向前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金丝黑袍的男子哈哈大笑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虽然来人脚下迈步轻缓,但是只是三两步间便前进了数丈,眨眼间便站到了自己对面,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只见来人须髯灰白,双眉浓密,不怒自威,器宇不凡,虽然他负手而立,但却挺拔如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危险无比的气息,尤其是身上的淡淡黑气,更是让此人多了一种诡异之感。

    金啼江看到来人的刹那,便知道了压迫感的来源,他稍稍扫向这人腰间,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黑鹫令,再加上来人刚刚的那番话语,金啼江的面色也是难看起来,开口说道:“黑慈心!”

    “正是本王!”黑慈心闻言哈哈一笑,“金鹏族的小崽子还真是无礼,竟敢直呼本王姓名。”

    “总胜过你们黑鹫族上上下下,不明事理颠倒黑白!”金啼江闻言也是冷声回道。

    “黑鹫族中,本王的理才是理,哪来的不明事理?黑鹫族中,本王说黑便黑,说白是白,又怎叫颠倒黑白?”黑慈心对金啼江的话颇为不屑。

    “所以,这都是你安排好的?”想到刚刚在烟尘当中自己拉过阿愚之时,胸口上的确有被摸索的感觉,不过当时他并没在意。如今这种状况之下,他才终于醒悟过来,怪不得后来阿愚要对自己连声道歉,看来这一切是早被设计好的。

    “安排?何谓安排?本王不过是想为黑鹫族寻个公道罢了!”谈话间,忽然有人匆匆跑来在黑慈心身边耳语几句,后者的面色瞬间一变。只见他探手一指,便见数道黑光飞掠,只见将那坟冢四周撕开了一道缺口,将数道白惨惨的尸骨暴露出来。

    “哈哈哈…本王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啊没想到!金鹏族居然会歹毒到如此地步!”黑慈心看到眼前的一幕,面上仿佛升起了一层冰霜,使得四周的空气变得刺骨无比,“没想到那金正正看似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个卑劣无耻之徒!”

    既然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即便再多辩解也是虚妄,金啼江苦笑一声,也不想再多言,可听到最后还是忍受不住,开口喝道:“闭嘴!想怪尽管怪到我的头上!此事与父亲无关!”

    “哦?”黑慈心闻言,忽然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起了面前这年轻人,然后便是哈哈大笑:“还真是冤家路窄,来和本王说说,这通过了继承仪式却当不成金鹏王到底是何种感受?金啼江?”

    金啼江没想到这黑慈心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也是有些后悔开口,不过事到如今也的确也没有了挽回的地步:“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哈!好小子!倒是和那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一个德行,让本王倒是有些不忍动手啊…”虽然嘴上如此,但黑慈心目光灼灼,已然是动了杀心,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没有出手。

    “不如让你陪他们几个好好玩玩…只要你能挣脱他们的束缚,便随你去吧…”黑慈心沉默片刻,忽然眼神一亮开口说道,只见他手指一动,便见四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金啼江的四周。

    金啼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也是急忙退出包围,这才仔细看起眼前的状况。只见突然出现的这四道身影黑衣蒙面,身高体型大概相同,奇怪的是,金啼江无法从眼前这四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他曾经听父亲金正正说过,黑慈心身边有五大高手,此五人是孪生兄弟,从出生下来就练着同种功法,五人搭配起来甚至可抵千军万马,而金鹏族中只有他才能从五人围攻当中全身而退。不过金啼江也只是听说,还从未亲眼见过,只当是父亲为了自夸的说辞。

    他四周看了一圈,倒也没见到第五个身影,也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手中长刀一分为二,向着冲向自己的四人格挡出去。

    这四人皆是拳脚功夫,按理来说对上短兵要忌惮不少,可奇怪的是他们出起手来竟然毫无顾虑,几招之间便将全身上下的破绽暴露个遍。

    金啼江行事谨慎,虽然出手的机会不少,但他却担心这是几人为了设计自己抛出的诱饵,一时间也没有过多逼迫,而是缓缓试探,终于得到一个完美的机会,从左后稍撤一步,然后一刀刺向了左边这人的后心。

    就在这势在必得的一击落下之后,诡异的事情忽然发生了,这刀尖刚刚接触这人背后,金啼江便感觉手中一麻,险些将一柄短刀脱手而出,好在他反应及时向后退出几步,转了转手腕缓解一番这才好受许多。

    在这之后,金啼江又找到了几次机会,可每次的结果都是如此,让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心想难道这几人修炼的是什么铜皮铁骨术法,所以无法伤害到他们半分。

    接连的失利,让金啼江愈加难堪,但反观对面的几人却仿佛毫无倦色,如同刚刚落在身上的不是武器敲打,而是轻风细雨的滋润一般。

    金啼江不经意间瞥了黑慈心一眼,只见后者正将双臂抱在胸口,四根手指缓缓敲打着什么节拍,气定神闲。

    看到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金啼江心中怎能安心,他稳了稳心神再次向眼前几人看去,心中却忽然记起父亲曾对自己讲过的话来…

三六九章 灵傀监牢锁血脉 不甘奈何性命消

    金啼江与这四人打斗许久,却越打越是心惊!这几个家伙虽然配合不错,但其中也有很多不妥,经常会露出一些破绽,一开始时金啼江还以为这些破绽是四人故意留出,但事到如今他也发觉了并非自己担心的那般。

    但即便如此,金啼江却还是不能出手,倒不是说这次他需要如何忌惮,而是这几人的身体如同坚铁一般,从未被他伤及分毫,甚至偶尔力道大些,还会有火花激迸而出!

    不过,虽然金啼江无法轻易取胜,另外四人却也无法占得半点便宜,战斗一时间竟然僵持了下来。

    金啼江的领悟能力极强,就在抵抗攻击的时间里,渐渐熟悉起了对面的种种套路,最后仅凭身体上的记忆便能轻松抵挡,也算是能分出心思思考破招之法。

    而这一想,就记起了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这黑鹫族族人的本事其实算不上如何强悍,整体水平一直落后金鹏族一筹,所以黑鹫王黑慈心对上金鹏王金正正自然也是不敌。不过若是加上黑鹫王身边那五名蒙面罗刹的话,倒也可以与金鹏王打成个平分秋色。

    这五人的身份来历不详,但据父亲所讲,这几人乃同血至亲,修习的也是同种功法,一旦被他们缠住,便像是被卷入到一阵旋风当中,除非他们主动停手,不然再难挣脱。

    因为金正正前阵子没少与他们纠缠,金啼江心中也是好奇,便询问其父:既然再难挣脱,您到底是如何解决?

    金正正什么话也没说,随手便从身旁取来一只茶杯倒扣在了桌上,然后将五只斟满茶水的杯子围在周围。接着他又用手指蘸着茶水绕着外面的茶杯边缘作圆,让金啼江不能接触其它杯子将那倒扣的茶杯取出来。

    金啼江低头一看,只见这倒扣的茶杯上窄下宽,若想将他从这五个茶杯的杯沿遮蔽之下提起又不接触实在是天方夜谭,也是思索起来该如何是好。

    金正正本来就是想举例解释,自然没有过多为难,见到金啼江面露难色便开口道:同心同法的确坚不可摧,难脱束缚。不过越是坚固,越是姿态难改,一旦疏漏,便会门户大开。

    说着只见金正正随手将靠近金啼江那边的的一只茶杯取走,探指一弹就将那倒扣的杯子从缺口处弹入了金啼江的手中…

    前阵子黑鹫族来势汹汹,金正正总感觉有些不对,为了保险起见,便将金啼江控制了起来保住金鹏族的血脉。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了对敌的机会,种种事情也只能暂时放下。

    眼前这四人大体来说配合得当,但金啼江总感觉其中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如今回想起父亲的话,眼前的种种不规则漏洞也渐渐变得有序起来。

    它们就好比一扇大门的碎片,在金啼江的眼前缓缓拼接起来,成为了自己挣脱此处的通路,而此种场景正如同当日父亲展示给自己的破局之法一般!

    这四人的招式看似复杂,但大多都是遮掩实招的虚手,按照金啼江的算计,待到十招之后,这四人的弱点会凝聚到一处,而此处的反向位置,就是自己脱离困境的出口!

    “一招…两招…”金啼江一边心中默念,一边抬手格挡,在身前激起了数道火花。

    “三招…五招…九招…十招!”机会逼近,金啼江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种喜色,他口中暗念一声:“就是现在!”便将双手金刀向前劈出一道十字,然后顺势身形一闪,果然从几人的包围当中退了出去。

    “黑慈心!你可记得你说过的话?”金啼江见到眼前这四人又要追来,口中也是高喝一声。

    黑慈心闻言面色一寒,手上的动作也是僵住,那四人也随之停了下来,不过他刚向前看了一眼,面色却忽然涌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来:“本王当然记得,如何?”

    “好!希望你不要食言!”金啼江见到眼前四人停止了动作,也是稍稍安心,不过见到黑慈心面上的表情,心神也是一阵不宁。

    “本王当然不会食言?”黑慈心笑意不减,淡淡说道:“不过你当真以为自己脱离了束缚不成?”

    “嗯?”金啼江四周看了一看,却也没有任何异常,面色也是冷了起来:“黑慈心!你难道想要反悔?”

    “呵呵…本王言而有信,何来反悔的道理?倒是你!”黑慈心面上的笑意更浓,“事情还没结束,你怎么就急着逃了?”谈话间,黑慈心的大拇指也是不经意的微微一勾。

    “什么叫还没结束?你分明就是…”金啼江话说一半,忽然感觉到浑身汗毛竖起,刚一转头便见一道毫无生气的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瞬间将自己束缚起来。

    “蒙面罗刹!”虽然只是短短一撇,金啼江的脑中却是轰的一声,有如响起了晴天霹雳。

    他现在站立之处的身后,正是那躺着尸体的草包,而此时将自己束缚起来的,也正是那草包之下毫无生气的黑鹫族“尸体”,他回头瞬间却看见这人脸上的面皮缓缓滑落,露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容来。

    此时的金啼江后知后觉,之所以自己打斗时会感受到那么大的空缺,是因为五名蒙面罗刹一直有一人躺在此处,不!根据他察觉到的情况看来,这蒙面罗刹或许应该脱离了人的范畴。

    想到刚刚打斗时黑慈心手上的异常动作,金啼江的面色瞬间一白,满眼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黑慈心:“难道…这蒙面罗刹都是你搞的鬼?”

    “蒙面罗刹?哈哈哈!这只是他们以前的名字,从今日起他们便是本王的灵傀!只是没想到初次施展就被你看出了异常,看来本王的修炼还是不到家啊…”虽然被人识破,黑慈心的表情却依旧神色如常,“不过还好本王留了一手,不然的话…还真是要言而无信了…”

    “原来你本就没有打算放我离去!”金啼江听了黑慈心的话,目光也是怨毒起来。

    “呵!金正正送来如此厚礼,本王怎能不作表示?放心!本王说送你回去,就会送你离去!不过本王觉得一次报答并不足以表达谢意,准备将你先送回去一部分…不知道金正正收到本王的礼物,会是如何一副表情呢?”

    “想留下我?没那么容易!”既然这黑慈心本就没打算留手,金啼江也不打算在顾忌什么,若不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听信了旁人,自己何必会陷入到如此地步?

    只见金啼江浑身金光大盛,这背后的蒙面罗刹身板也发出了一阵咯嗒咯嗒的脆响,可这金光还没有出现多久,却在瞬间之后化为了虚无。

    “这是怎么回事?”金啼江本打算动用血脉之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半点力气,神色头一次的狼狈起来。

    “哈哈哈…看来那男觋并未骗我,此法果然对金鹏族有所克制!金鹏王!你的头颅终将成为本王座下的垫脚基石!”原本黑慈心的面色还有些惊讶,可见到眼前的状况却是狂喜起来。

    “你…”金啼江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浑身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流失出去,连说话的力气再也没有。

    “金啼江!我会记住你的名字,为了感谢你的帮助,就让你成为本王这灵傀之下第一个亡魂吧!”

    说完,便见黑慈心拇指一动,金啼江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再也没了任何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金啼江忽然感觉浑身一阵酸痛,然后便喘着粗气清醒了过来。他扭头看去,只见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也是一阵阵腐朽,唯有身下的床板还算稍微干燥一些。

    也许这床板是最近搭建而成,上面还透着淡淡的木香,虽然这种香气放在平时还算温馨,但闻在此时的金啼江鼻中,只感觉一阵阵的发呛。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这里?”金啼江只感觉头脑一片昏昏沉沉,原地踱步片刻才算清醒几分,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好像是死了吧?”

    金啼江越想越是头疼,好像有了些关于最后昏迷之前发生之事的印象,只是自己现在脑子有些不清楚,具体细节倒是有些记忆不清,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因为某种情况没死,还被人囚禁了起来。

    “野…野猫君!您…您醒啦?那您歇着,我先退下了…”正在金啼江思索之时,忽然有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当来人见到站在地上的金啼江时,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吞吞吐吐的缩着脖子,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到地面便要转身溜走。

    “若愚!”金啼江听到这个称呼,脸上顿时一黑,满腔的怒火霎时间迸发出来,若不是他盗走黑鹫令,又用灵傀假扮尸体设计陷害,自己何必会落到如此地步?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将脏水引到自己身上!

    “野…野猫君!听我解释!哎哟!”若愚见到金啼江发火,脸上也是苦涩无比,可后者却不由自己多说,直接将自己提来东西一脚掀飞,里面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的飞向他的身上。

    若愚一闪身退出门口,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探身解释说道:“野猫君…你不要动怒…好好养伤…我还会…哎呀!”可他刚刚露出半个脑袋,便见一个瓶子飞来,直接在他头上炸开了花。

    “滚!”

    “那好…野猫君…我就先滚了…”若愚委屈的噘着嘴,将房门一关,捂着脑袋灰溜溜的离去了。

三七零章 身如烂泥险自弃 意志火盛燃浪涛

    金啼江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幽暗之处,鼻腔当中也是时不时的传来阵阵腐朽之气,过了半晌才记起之前发生的大概事情。

    见到阿愚,金啼江心中顿时怒火大盛,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可他刚刚踢起提篮的动作并不如何剧烈,就已经是气喘吁吁,双腿一阵发软,还能如何出手?

    好在这阿愚没有过多纠缠便匆匆离去,金啼江也是急忙跌跌撞撞坐了下来,闭目调息起来。

    一开始金啼江的面色还算轻松,可越到后来他的眉头拧的越紧,再次睁开眼时,双眼当中却是一片迷茫…

    “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受不到半点血脉之力?”金啼江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面上哪还有了平日的淡定,声音也是哽咽起来。

    这种血脉之力与身体状况无关,即便是受了再大的伤,也可以通过血脉之力的温养渐渐恢复正常,所以他才能从上次挡下一道攻击之后,迅速恢复了过来。

    不过这次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去感受血脉之力,得来的却是一片虚无,就好像自己是个普通人一般,甚至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不可能!不可能!”不管他怎么尝试,得来的后果都和之前一样,金啼江终于失了分寸,神色慌乱起来。

    以往的他因为实力强劲,所以自信充足,如今支撑着金啼江的柱子忽然撤去,终于让他的信念彻底垮塌,整个人瞬间显得苍老颓废,再也没了半点斗志。

    他虽然想发泄,却发现自己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一时间也不知该摆出如何表情,浑浑噩噩的跌坐在了地面之上,耳边也是阵阵嗡鸣。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再次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也是歇斯底里起来:“滚!滚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娇叱声:“金鹏族的!你还真是好大的脾气啊!”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位肤色白皙的女子,她正是好久未见的黑术鱼。

    “是你!”金啼江见到黑术鱼,表情虽然松动,语气却依旧冷漠无比,“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应该满意了吧?请你离开!”

    “你这个金鹏族的!本姑娘听说你发脾气掀了饭碗,才好心好意过来探望,没想到你这人当真是不识抬举!”黑术鱼闻言也是眉毛一挑,不悦的嚷嚷道。

    “好心?哈哈哈…你们黑鹫族人真是好心!哈哈哈…”金啼江闻言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然笑的停不下来。

    “你!你这人真是…真是懒得管你!爱吃不吃!”黑术鱼见到金啼江这副态度,也是面色一沉,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跺了跺脚气呼呼的离去了。

    直到黑术鱼离去了许久,金啼江那歇斯底里的笑声才渐渐平息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滩烂泥,别说扶得上墙,就连眼前的床板都显得有些遥不可及…

    “惊鸿…对不起…”金啼江气若游丝,实在再难支撑,可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刹那,墙角处忽然有一只老鼠缓缓靠了过来,它的行动倒是引起了金啼江的注意。

    这老鼠移动起来犹豫不决,在坑洼不平的地上也是跌跌撞撞,等到再近一些金啼江忽然发现,原来是一根枯枝斜插在了老鼠头上,将它的双眼完全贯穿,才让它无法看清眼前的状况。与此同时它的四肢也受了不小的伤,才让它如此行动不便,不过即便如此,它还是艰难的挪动到了被金啼江掀翻的提篮之前,狼吞虎咽着地面上碎落的食物残渣。

    看到这般场景,金啼江心中忽然一阵触动。一只老鼠尚能苟且偷生,若是自己如此放弃,岂不是连老鼠都不如?而且那黑慈心有五道灵傀在身,若是自己就此放弃,遭殃的首先就是金鹏族!

    “失去血脉之力又能如何?只要我留得命在,就会斗争到底!”想到此处,金啼江也是咬紧牙关,学着那只老鼠的方式,终于挪动到了黑术鱼留下的木箱之前…

    一番吞咽之后,金啼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尝试了几次终于能站起身来,便跌跌撞撞向房门挪去。

    当他打开房门看去,心头却是一阵狂跳。只见自己所处的房屋是建在一道孤峰之上,唯一陪伴房屋的只有围绕一周的一片树桩,而树桩之外便是一望无底的深渊,比起那溯源之门当中的断念崖来也不遑多让。

    而唯一的通路只剩眼前这一道长逾百丈的悬空吊桥,吊桥另端隐隐可见几个模糊的黑影,不用想就知道是那黑鹫族的守卫。

    若是之前的金啼江,完全可以依靠血脉之力的双翼飞跃深渊。可事到如此,唯一的脱离方法只能是眼前的吊桥,不过这吊桥的距离不短,只怕他还没有行到半路,便会被对面的守卫察觉。

    金啼江叹了口气,便关门返回了屋中,仔细思索起接下来的对策来。

    就算自己在巅峰状态时,都难与黑鹫王手上诡异的灵傀争斗,直接面对黑鹫王的事情只能先不作考虑。不过他现在的状况又很难对抗男觋,所以之前的计划只能泡汤。

    不过这男觋受了重创,短时间内自然是不能现身。而那黑鹫王又在对话当中讲过灵傀只是初次施展,想必近期也不会再用,所以时间上来说倒是没有那么焦急,倒是让金啼江稍稍安慰不少。

    不过按照自己这种恢复程度来说,若是想等到他恢复如初再来计划,怕是连黄瓜菜都要凉了。

    没有了实力依仗的确寸步难行,金啼江一时间想不到办法,只是凭添头痛,只能关门回屋独守空房。

    晚些时候,金啼江又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可这次来人却没有推门便反身离去,他也是十分好奇,等了片刻才开门望去,只见黑术鱼那单薄得到身影在那吊桥之上缓缓远去,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一日三餐接连不落,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亦是如此。

    金啼江对于黑鹫族怨恨颇深,唯独对这个黑术鱼恨不起来。毕竟当初黑术鱼为自己解脱窘境,看得出来她心思不坏,最主要是那日金啼江将黑术鱼光明正大的看了个仔细,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蛊惑之眼的事物,看来这一切应该是那黑雪与阿愚联合起来在背地搞鬼!

    不过让金啼江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他当日也仔细地检查过若愚,却也没在他身上发现任何值得嫌疑之处,为何后者会串通黑雪将自己设计陷害,倒是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第四日的天色再次亮起,果不其然,门口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金啼江想起当日自己对黑术鱼态度恶劣,也想着出言稍稍缓和气氛,或许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事情,便急急忙忙来到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双方四目相对,金啼江的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怎么是你?”

    “这个…”与寻常不同的是,这次出现在此处的竟然是那若愚!若愚也没想到金啼江会突然开门,也是吓的一缩脖子,“野猫君您慢用…我先滚了…”

    “站住!”金啼江正在咬牙切齿,却没想到这若愚跑的到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走了,也是开口喝道。

    “啊!野猫君…有…有何吩咐?”若愚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连正眼也不敢看过去。

    “她呢?”金啼江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她?”若愚愣了一下,然后便反应过来,目光闪烁道:“小姐她今日有事在身不太方便…野猫君还有别的…”

    还没等他说完,便见房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若愚也是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离去了。

    这日中午,晚上…只要一听到脚步声,金啼江便满怀期待的打开房门,可面对着的仍是那张自己不想看到的脸,他径直取过餐箱便冷着一张脸将房门关闭,转过身后却是失落无比。

    或许他再也见不到黑术鱼的身影,金啼江正这样想着,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到了次日的天明。

    时间一到,房门外再次传来了轻轻的脚步,金啼江已经失去了期待,索性背过身去不再倾听。

    可这次的脚步声却没有急着离去,随着门上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放下吧!知道了!”金啼江以为是若愚见到自己没有开门才稍稍试探,也是不耐烦的开口道。

    可门外那人闻言,敲门声只是稍稍停了片刻,便再次咚咚咚的响个不停,甚至比起刚才还要剧烈了几分。

    金啼江被扰的烦了,也是再躺不住,翻身下床向着房门走去,怒气冲冲的吼道:“说了我知道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可他刚一开门,满脸的怒火却是戛然而止,只见门前那女子似笑非笑的冷眼瞪着自己:“你这个金鹏族的还真是没有良心!若不是阿愚向我传话,我才懒得理你!”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若不是为了雪姨,我才…”黑术鱼刚说出雪姨二字,见到面前这人面色有异,也是没有再说下去:“哼!我好歹也是堂堂的黑鹫族大小姐,现在好像成了专门给你送饭的丫鬟了!嫌烦?那好!本姑娘不伺候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再次见面,黑术鱼又被惹了一身无名火,她跺了跺脚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此番场景竟如当日再现,似曾相识。

三七一章 彼此禁闭无良策 不如潇洒饮琼浆

    金啼江等了一天没见到人,心中只当这黑术鱼是用阿愚做借口推脱,以后当然不会出现,心中也是十分苦恼。毕竟这黑术鱼是他唯一的一根稻草,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一切再来不及。

    如今黑术鱼再次出现竟然被他误会,而且看这样子也是受气不浅,金啼江也是自责一声,暗暗怪罪起自己来。若是自己不加阻拦,依照黑术鱼这副架势,恐怕日后当真再难到此。

    想到此处,金啼江也是连忙开口:“术鱼姑娘还请留步!”可黑术鱼正在气头,哪里听得进去,甩开步子自顾离去。

    金啼江见到这样也不是办法,索性几步追到近前,直接扯住了黑术鱼的手腕,急声说道:“术鱼姑娘!刚刚的确是我态度恶劣,我在此给你陪…”

    昨日,黑术鱼因为某些原因耽搁不能亲自前来,听到阿愚传话说那金啼江相见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匆匆忙忙赶来此处。可她敲门之后受到的这番对待,却如同一桶冷水迎面泼下,让她将最初来此的目的瞬间忘的一干二净,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性子,抽身便走。

    不过她没走几步就感觉手上被人攥住,也是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反手将来人手腕扣住,反手一拧便将后者甩了出去。

    金啼江话未说完,就感觉手腕一紧,然后整个人直接贴着地面飞了起来,砰的一声砸到了身后的屋子。他这一下被砸的结结实实,只感觉双眼发黑,时不时的还有道道金星闪烁,浑身也如同散了架一般。

    “哎呀!”黑术鱼本来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竟然忘了金啼江还是一个“病号”,这次出手之后也是一阵反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见金啼江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金鹏族的…你!你没事吧?”黑术鱼急忙将金啼江搀扶起来,见到后者还有鼻息也是稍稍松了口气,试探问道。

    金啼江当然察觉到黑术鱼并未使用多大力气,只是自己这副身子太过孱弱,连她稍稍挣脱的力气都无法抵抗,也是自嘲的笑了笑道:“放心…还死不了…”然后口中却是咳咳的吐出几口血来。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等等…我去喊雪姨帮忙…”黑术鱼见状急声道。

    虽然金啼江的状况看上去伤势不小,但不过是之前收到那灵傀缠搅时积压的淤血,如今受到一震将其排除,气血倒是奇妙的畅通了不少,再加上听到雪姨二字,更是让他振作精神,深吸口气缓缓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大可不必!”

    黑术鱼之所以如此殷勤,的确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从阿愚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金啼江心中必然会对黑雪有所误会,也是希望通过自己的举动感化金啼江,让她能有解释的机会。

    不过当她见到自己一提及雪姨,金啼江的面色便是一阵难看,心中也是苦涩无比,看来他对于雪姨的误会颇深,若是操之过急或许会起到反作用,也便不打算急着提起此事了,眼下见到金啼江这个样子,黑术鱼也是实在头疼,嘴里嘀咕道:“真是犟驴钻龟壳!死撑!”

    “嗯?”金啼江没听清黑术鱼口中说了什么,也是一阵疑惑。

    “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了。”黑术鱼上下打量了一眼金啼江,也是轻哼一声再次离去。

    “那个…术鱼姑娘!”金啼江不知道这黑术鱼是什么心思,也不敢再次伸手,急忙出声道:“术鱼姑娘,此处实在是冷清的很!若是术鱼姑娘已经气消,可否赏脸同我交谈几句?”

    “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一会我叫阿愚过来!你们爱聊多久就聊多久,实在寂寞的话,我让他住过来陪你好了…”黑术鱼闻言也是嘟嘟囔囔说道,不过说到后来她忽然心思一动,心想若是金啼江对自己卸下了防备,或许能够让她争取到为雪姨解释的机会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黑术鱼忽然话风一转,轻咳几声淡淡说道:“不过现在时间足够,若是少言几句倒也可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好了…”

    “好!还请姑娘随我前…”得到黑术鱼的答复,金啼江也是心中一喜,可是他想询问的事情毕竟隐晦无比,虽然此处看似隔绝,但如此光明正大的聊天总是让人无法心安。他刚要请黑术鱼进屋,却见后者已经大摇大摆的晃了进去,也是摇头笑笑,急忙跟在了身后。

    正当金啼江关上房门转过身来准备开口之时,眼前的状况却是让他有些傻眼。

    只见这黑术鱼如同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堆零散木方,又动作娴熟的搭起了一张小桌,接着又见她从身后提出了一个酒坛,砰的一声放在了桌面上。

    一番动作之后,黑术鱼见到金啼江正站在身旁发呆,也是十分随意的招了招手:“傻愣着干嘛呢,过来坐啊!”

    “哦…”金啼江闻言这才坐到了桌边,却觉得眼前这桌子十分眼熟,他一边打量着一边问道:“术鱼姑娘…你这是…”

    “这里也没有外人,你直接叫我术鱼就好!”黑术鱼摆了摆手,又打量了一眼四周,也是一脸无奈起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此处是我的禁闭之所。”

    “禁闭之所?”金啼江闻言一愣,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

    当初阿愚第一次将自己带到黑术鱼那间房屋之前,可是打量了好一阵子才交代离去,而自己前脚刚刚踏入屋子,便见屋子被围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黑鹫族人守卫严谨,如今他想起黑雪与守卫的交流,忽然觉得这些守卫在此,正是为了看守黑术鱼…

    “术鱼…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禁闭之所不是那处吗?”金啼江指了指大概方向,不解问道。

    听闻此言,黑术鱼的面色忽然有些不自然的泛起了红晕:“你这么说来也没错…其实我所以被关在那里,主要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金啼江闻言一阵不解,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黑术鱼经常喜欢折腾,黑鹫王实在无暇顾及便将她禁闭此处,又让那黑雪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开始黑术鱼还算老实,也让黑雪放松了警惕,想到此处出来进去十分不便,料想这黑术鱼也无法离开,便吩咐好了守卫士兵,才放心离去。

    可当黑雪回来之时,却发现这黑术鱼早已没了踪影,追问之下才知道是这黑术鱼趁着守卫送餐之际将后者砸晕,换上守卫的衣服光明正大的溜了出去。

    那日黑术鱼前往黑鹫王的房间,本来是打算从那房间当中寻些宝贝换钱外出潇洒,却没想到与那金啼江撞了个正着,这才被耽搁了行动,与黑雪撞了个正着。

    虽然当日黑术鱼没有提及此件事情,但那小队长为了邀功便悄悄地告诉给了黑雪,黑雪心想金鹏族人来此必定是有所图,但是自己将黑术鱼留下又怕她作出什么幺蛾子,也只能将其更换了位置,所以才被金啼江再次碰到。

    听了黑术鱼的解释,金啼江也是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这黑术鱼竟然还是个不安分的主,竟如此不让人省心。

    “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真是口干舌燥!来!干了它!”黑术鱼转了转手中的杯子,一仰头便将其中的琼浆吞咽下去,面色再次红润了几分。

    “哎…”金啼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黑术鱼的杯子刚空便要再次斟满,也是连忙阻拦道:“术鱼,你有血毒在身!若是如此饮酒,恐怕会让血毒加剧…”

    “看把你紧张的,好像得了血毒的是你一样!”见到金啼江一脸紧张,术鱼却是噗嗤一笑,“放心!这是果酒,不妨事的!何况有言:人生得意及欢享,莫道成空悔当初!反正不知道我能活到哪日,何不趁着活时能有机会任性潇洒,恣意快活?”

    术鱼脸上笑靥如花,却遮挡不住双眼当中的一丝落寞,或许她的欢脱放纵只是一种保护色,为的只是掩盖她那绝望着又濒临破碎的澄澈心灵。

    “既然术鱼都不在意,倒显得我有些婆婆妈妈!客随主便,我也干了!”金啼江不想戳破,也不忍戳破,既然答案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用口舌之刀剜骨伤心?

    因为讨厌呛人的辛辣之感,金啼江寻常时刻很少饮酒,就算是屋中备酒,也是为了那嗜酒的惊鸿准备。既然如今话到此处,就算是再过厌恶,他也不想毁了气氛,眉头一拧便将杯子仰了起来。

    想象当中的辛辣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甘甜清冽。此种甘甜之液刚刚下肚,金啼江便觉腹中一阵满足,将一股气息沿着来路反送回来,使得金啼江双目一阵湿润,鼻腔之中盛满芬芳。

    因为金啼江喝的太急,被这股突然而来的气流呛的没有防备,也是剧烈地轻咳起来,惹得一旁的黑术鱼娇笑连连,也是双目晶莹起来。

    “亏你还是金鹏族的大公子,怎么喝起酒来都如此狼狈,一点没有形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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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鼎介绍:
第一篇,寻常文字,看似寻常套路,不料变数暗藏。
第二篇,一尊宝鼎,不给福缘造化,带来灾祸杀机。
第三篇,尘缘旧事,旁观众生来往,道清过往渊源。
第四篇,异乡行路,沿途馥郁美满,终局惨惨凄凄。
主角负责穿针引线,重多支线故事结构,重多人物剧情流程,慢节奏,非爽文。负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负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负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