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四章 身遭囚禁添苦恼 没心没肺睡得香
白日里,“泱都”城中各色行者行动有序,可他们每每经过一处看守森严之地,都会皱着眉头向里面看上几眼。
视线聚集的那处的房门虽然紧闭,却遮挡不住其中一道震天响的鼾声。
“小兄弟离开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实在是让人担忧。”精瘦男子的伤势虽然还未完全痊愈,但总算是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在扫帚眉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眉头紧锁道。
“老哥尽管放心好了,之前那群家伙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小兄弟肯定不会有危险的。”扫帚眉安慰道,然后不满地瞪了眼旁边睡得正酣的媪,嘟囔道:“反倒是这只肥羊平时一口一个小爷叫得亲昵,几日来却没见到它有半点紧张!”
这几日来,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别提有多自在,现在的它不仅毛发多了几分光泽,就连身子也比刚来时圆润了一圈。
闻言,精瘦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便立刻打消了挣扎的念头。
虽说自己身上的伤势早在当日就被来人处理,但他每每活动身子却还是会有痛楚传来,不用想就知道是有暗伤没有痊愈。
回想当年,精瘦男子没少遭遇危险,所受的伤也与此刻不遑多让,但那时的他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也能活蹦乱跳得好像没事人一般,哪里会像此刻一般狼狈。
果然,人终究是会老去的,在时间打磨下,没有人能一直昂着骄傲的头颅。
正在失落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你…还在吗?”
“在呢,怎么了?”扫帚眉将脑袋递了过来。
精瘦男子愣了愣,指了指远处的角落道:“这里有些吵,你扶我到那边休息去吧。”
“何必这么麻烦?把这只肥羊赶走不就好了!”说着,只见扫帚眉握起大刀,向着媪身上戳了过去,反正后者皮糙肉厚,他完全不用担心会伤到它。
可是这媪睡得好像死猪一般,无论扫帚眉如何折腾,它都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
“算了吧。”精瘦男子无奈笑笑,“我坐得太久,正好想要活动活动。”
等到扫帚眉将自己带到角落,精瘦男子又以休息为由将他赶走,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你还在吗?”
“放心,班主大人会回来的。”胸口响起了一道回应。
“我知道。”精瘦男子点了点头,继续道:“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戏鬼。”
“鬼?”精瘦男子顿觉胸口好似揣着个火炭,额头上也铺上了一层汗珠,他实在想不通哪里会有正常人将鬼带在身上?
戏鬼所以被留在此处是为了安抚人心,此刻察觉到精瘦男子的惊恐也是有些无奈,他仔细想了想,然后给出了个几近完美的解答:“之前你曾好奇过班主大人身份,其实他是阴差。”
“啊?”精瘦男子有些错愕,暗道怪不得这小兄弟在假扮阴行者时没有被人识破,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也许是因为认识赵长生的缘故,精瘦男子对阴差倒是没什么忌惮,只是他与赵长生也仅仅是认识,与鬼差殿没有更多接触,所以对阴差倒是没有太多了解。
于是他暗暗想道,这小兄弟身为阴差,带个鬼在身上貌似还能说得过去,想想也便释然。
“这位鬼…鬼兄,小兄弟留你在这可是有什么安排?”擦了擦汗,他继续问道。
“不必多礼,叫吾戏鬼就好。”想班主大人对待此人以前辈相称,戏鬼可不想乱了辈分,急忙叮嘱一句,然后继续道:“班主大人留我在此,一是为了让你们安心,二是避免让媪胡来。”
“哦,我明白了!难怪这家伙吃饱喝足倒头就睡,原来是你暗中出手!”精瘦男子道。
戏鬼沉默片刻:“班主大人的吩咐是让吾在关键时刻阻拦,所以…吾并不会擅自出手。”
“……”精瘦男子哑然失笑,没想到那鼾声如雷的家伙竟是本性使然。
“戏鬼,我不是信不过小兄弟,只是觉得咱们在这等待只是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想想对策,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精瘦男子道。
“嗯…言之有理。”戏鬼微微点头,“不知你有何想法?”
精瘦男子挥了挥右手,低声道:“我听这群自称行者的家伙说,他们一直在找什么人,或许咱们可以假装他的同伙,以带他们寻找那人的藏身之处为由脱离此处,也能让小兄弟行事方便一些!”
“不可。”戏鬼立刻否决,“班主大人既然让你们留在这,就说明他有他的打算,如果你们擅自行动打断了他的计划,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便再也无法挽回。”
“这倒也是…”精瘦男子长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知该要怎么办才好?”
“什么饭才好?”闻言,媪的鼾声骤止,一个骨碌跳起身来,“都好!都好!”
众人都被媪的反应吓了一跳,只见后者在屋内巡视了一周,然后抬起两个蹄子扒在门上叫嚷起来:“饭呢?饭呢?大爷饿了!”
门口两名行者被媪吵到头疼,装作什么也听不见,站到远处窃窃私语起来。
“这猪不猪羊不羊的东西怎么好像个无底洞一样,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哪里像是被囚禁,分明是养大爷来了!”
“就是说呢!如果不是阴行者大人有吩咐,我早就给他炖了吃了!”
“咦…说起来咱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好像许久没见到荤腥了…”
“是啊,其实我就是那么一说,自从成为金行者,我已经不知肉味,已经对口舌之欲再无半点兴趣…”
“是吗?我不信!”另外一名金行者似笑非笑道。
“信与不信又能怎样,我也没有办法向你证明。”
“怎么没有办法?”对面那金行者咧嘴一笑,“反正阴行者大人只说留人,也没说留下那白毛怪物,所以不如…”
“真有你的!不过…正合我意!”
正在两名金行者聊得热火朝天之时,却见金行者队长从门外走来,也是眼睛一亮:“队长,我们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知您意下如…何…”
说到后来,二人忽然面色一白,再也说不下去:“阴…阴行者大人…”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金行者队长倒是没有在意,急忙来到乌凡面前,一脸古怪地看了看房间方向,然后躬身道:“阴行者大人稍等,我这就去让它安静下来…”
“不必。”乌凡冷冷丢下一句,便向着那咚咚作响的房门走去了。
“你们是怎么搞的?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将心头大山送走,金行者队长松了口气,嗔声道。
“队长,那白毛怪物自来就是这样的…”两名守卫连忙诉苦不迭。
“行了行了,你们刚刚要与我说什么?”队长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们…对了,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其中一人急忙掩饰道。
…
“饭呢!饭…哎哟!你没长眼啊,没看见大爷…大爷正在欢迎您吗?阴行者大人…”
媪失前蹄,差点跌了个跟头,他正要开骂,看清了眼前这人却是一缩脖子,急忙改口。
“少说废话,我有事情要问你们,都跟我来吧!”见到精瘦男子已经无恙,乌凡才对着屋中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众人见到救星,立刻会意,纷纷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阴行者大人,我们行者正值缺人之际,您千万记得不要伤他们性命啊!”临行前,金行者队长还不忘叮嘱一句。
“班主大人,您真的没事?”才与金行者队长告辞,戏鬼就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乌凡有些疑惑。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吾总感觉班主大人比起之前多了一丝阴郁…”
…
戏鬼在成为戏鬼前,可以用戏痴二字形容。
为了唱好一出鬼戏,戏鬼无时无刻不在钻研。钻研到具体每一个字要用何种情绪,才能将其中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所以戏鬼对于情感的领悟之能,已经可以说是深入骨髓。
虽然情绪此物飘忽不定,无法捉摸,但自从它再见乌凡的第一眼起,就隐隐察觉到对方身上出现了一种严重的问题,让它从感到有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什么阴郁不阴郁的,花布老儿你还真是大惊小怪,小友只不过是吸收了一些负面能量而已!”老仙不以为然道。
“负面能量?”戏鬼仔细感受片刻,然后急忙否认:“不可能,如果只是负面能量我没有理由感受不到?”
说着戏鬼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班主大人不知情,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们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人?我怀疑班主大人是受到了某种控制!”
老仙闻言有些气急败坏:“花布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将老仙我当成了摆设?”
乌凡没想到这二位“久别重逢”的第一件事就是吵闹,也是心中无奈,急忙将之前与老仙说过的事情再次解释出来。
“原来如此…”戏鬼恍然大悟,“这种负面能量本身只是一种情绪,所以才能储存在班主大人的意识之中,而正因为它是情绪,所以除了您自己任何人都感受不到…”
“而且,那阴行者说的不算准确,此种能量的负作用极强,并不像它说的那么简单,所以不管您是否能善加利用,只要尝试过一次,就再也无法逆转它所造成的影响…”
“啊?真有这么严重?”老仙不似戏鬼那般有观人情绪的本领,闻言差点惊掉了下巴。
“之前吸收负面能量实在是迫不得已,而刚刚利用它也只是因为救人时间紧迫…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擅自使用,所以二位完全不必为我担心。”
“可是班主大人,这种影响是不可逆的!吾是担心它会对你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戏鬼的声音有些沉重。
“放心吧!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是吗?”乌凡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戏鬼长叹一声,只能再次回归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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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章 自爆身份平骚乱 笑里藏刀送礼来
“小爷,您是准备这样光明正大地带我们走出城去?”媪将口鼻用白毛遮住,窃窃私语道。
乌凡没有回话,只是不经意间摇了摇头。
“那小爷…我们这是要去哪?”沿着大路没走出多远,乌凡就带人拐入了一条小路,引得媪再次发问出声。
乌凡还是没有说话,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环境,然后来到某处院前在门上一摸,便听见其中机簧作响,大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不要浪费时间,都给我进去!”松了口气,乌凡这才冷冷丢下一句。
精瘦男子立刻会意,急忙与扫帚眉推搡着众人进入了院门。
等到众人关上院门安静下来,乌凡已经在房中检查了一圈,这才一改冷漠面容将众人唤到房中。
“前辈,您的伤势如何?”乌凡来到精瘦男子面前,关切道。
“已无大碍,应该用不了几日就能恢复如常。”精瘦男子道。
“那样就好…”乌凡微微点头。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群行者什么的不会来吧?”有人一脸紧张道。
“这里是阴行者的住处,各位不必担心。”乌凡闻言笑笑。
“小兄弟,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那阴行者好巧不巧地突然回来该怎么办,岂不是要将咱们一窝端了?所以你带我们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扫帚眉满面忧色。
“放心,那阴行者不会回来了。”为了让众人安心,乌凡便将自己的遭遇大概讲了一遍,唯独说到阴行者时,乌凡只是说它已经被人控制起来。
闻言,精瘦男子眼睛一亮,如此说来乌凡口中这什么宗主应该就是这行者要找的那群人了。
“那群人有如此实力都没能找到出口,照这么说…咱们岂不是到死都无法离开?”
“若真是如此,我的老婆孩子岂不是已经成了孤儿寡母,我活着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不管何种话题,无论什么时间,总会有几个悲观之人口无遮拦,引得怨气冲天。
“都给我闭嘴!”精瘦男子虽然身上有伤,却中气十足,咬牙切齿道:“一群自私自利的鼠胆之辈,都什么时候还在顾着自己?”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加入此处只是为了讨个名声混些钱花,可没有你那么高尚…”有人嘟囔道。
“放屁!”精瘦男子动了真火,表情也变得阴冷起来:“高尚?老子他娘的是彻地鼠!是岭北七恶之首!你觉得老子高尚?”
此话一出,四周落针可闻,一开始他们只以为这位枯瘦男子是哪里来的不知名高手,虽然忌惮却没有放在心上。可当他们听到了这人自爆身份后,却俱是后脑发凉。
也许他们对彻地鼠这个名字没什么了解,但是岭北七恶的凶名却是不能没有听说,毕竟不知有多少户人家曾用过此种名号来恐吓顽劣小儿。
“就连我都能看得出来,这群行者在酝酿着其它阴谋,所以只要行者一日不除,就会有更多的人遭殃!还孤儿寡母,到那时候只怕会成为两具无名白骨!”精瘦男子冷声道。
“老…老哥…”扫帚眉的面色忽然有些难看。
“有话就说!”
“借你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清…”扫帚眉小心翼翼道。
“……”精瘦男子闻言一阵语塞,脾气再也发不出来,没好气地瞪了后者一眼。
“前辈,说好的保密呢?”乌凡玩笑道。
“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精瘦男子耸了耸肩,继续道:“先不说这个…听小兄弟的意思,是想要我们加入到他们之中对吧?”
“没错。”乌凡点了点头,“一来你们留在此处根本无法自保,加入他们起码能有个照应!二来等到你们实力逐渐壮大,相信总有一天能有办法脱离此处!”
“对了小兄弟,你还没说那位宗主究竟是何许人也?”精瘦男子忽然有些忐忑,五官都快缩到了一起。
能与英雄盟作对的,起码是位正派人士,而是本领应该不小,他只希望对方最好不要是自己的哪位仇人。
可是乌凡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仔细一想,既然这位宗主神出鬼没,应该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本来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心想反正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真是仇人再见,对方应该也不会如何。
“既然如此,不知小兄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可是要我们趁夜出行?”精瘦男子道。
乌凡摇了摇头:“夜里虽然能隐蔽身影,却也不易察觉危险!媪,这几日你休息得如何?”
媪摇头晃尾巴道:“小爷放心,小媪现在可以说是精力十足…呵欠…”可是话未说完,它却打了个呵欠,“最近睡得有点多…”
“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了!”说着,只见乌凡将灵阴棒解下,又从身上扯下了一道布条,将其固定在了媪的背上,“老仙,出去之后就拜托你来为他们引路了…”
说着,乌凡又将戏鬼从精瘦男子身上取了回来,后者看了看铁棒,又看了看花布,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趁着众人还在远处,低声对乌凡问道:“敢问小兄弟,你那棍子又是什么鬼?”
可他话音刚落便觉身上一凉,耳边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不要将我与花布老儿同流合污,老子叫做老仙!”
精瘦男子尴尬笑笑,再也不胡乱做声。
“前辈,我已经与老仙吩咐过,待会儿你只要听它的,就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乌凡道。
“没问题!”精瘦男子才刚答应下来,却眉头一皱,“小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
“我随后就到,他们就先交给你了!”乌凡没有解释什么,如此说道。
“那好…小兄弟你千万小心!”眼看着面前地上已经升起土堆,精瘦男子急忙将众人招呼过来,又像之前“越狱”那样燃起火把,只是这次换做了自己在前。
…
“队长,阴行者大人有消息了!”地面一鼓,只见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了地上。
“快说!他在哪儿?”土行者队长眉头一皱。
“回队长,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说,其实是刚刚归来的木行者巡逻时偶然遇见的…”来者声音颤抖,将自己听说的事情道了出来。
“那日主人归来,这家伙非但不见,竟然还躲到了城外,一定是心中有鬼…”土行者队长捏着下巴如此想着,然后吩咐道:“你快去找那木行者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们抢了功劳!”
“遵命!”来人急忙点头应下,然后身形一散再次消失在了地面中。
“队长大人!”这人才刚离去没过多久,就见另外一道人影从远处奔了过来:“队长大人,阴行者大人有消息了!”
“我已经知道了。”土行者队长有些头疼,索性闭上眼睛小憩起来,“你也去和他一起问清楚怎么回事吧!”
“啊?”来人愣了下,“队长大人,这样不好吧?那里毕竟是阴行者大人住处,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了大人…”
“管他谁的住处…”土行者队长忽然两眼一睁,“怎么回事?木行者去阴行者大人的住处作甚?”
“队长大人您误会了,不是木行者去了阴行者大人住处,而是阴行者大人带人回到了自己住处。”来人急忙解释道。
“什么!”土行者队长一惊,“那阴行者大人现在在哪?”
“呃…在我回来之前,阴行者大人还在自己住处。”来人耐心道。
“那…他都带了什么人?”土行者队长急声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他们是最近被抓来的那几人。”来人回道。
“阴行者这是要做什么?”土行者队长有些糊涂。
“队长!我问清楚了!”二人说话间,只见之前离去不久的那位土行者再次破土而出现出形来,将从木行者口中打听来的消息讲了出来。
“阴行者最近为何总是神神秘秘的…”土行者队长忽然眼睛一眯,“难道说…”
想到了什么,土行者队长仿佛发现了立功机会,对着二人耳语道:“你们两个快去如此这般…”说完,他还不忘叮嘱一句,“切记,这件事情不要被其他人知道!还有…一旦调查清楚立刻回来,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
交待完毕,便见两名土行者嗖嗖两声没入地面,消失不见了。
“阴行者?嘿嘿,我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冷笑几声,土行者换上一副笑脸,向着阴行者的住处赶去了。
…
“哎哟!阴行者大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就在乌凡刚刚关好房门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听见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
前几日才刚有冲突,这人也是眼熟,乌凡皮笑肉不笑道:“不知土行者队长找我何事?”
“阴行者大人您这话就见外了,没事我还不能找您了吗?”土行者队长赔上笑脸,“外面说话不方便,不如咱们借一步如何?”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既然你不愿讲,我也不愿听,告辞!”乌凡说着就要撵人。
“阴行者大人息怒,息怒啊!你看咱们都是一家人,又没有什么仇怨,何必如此呢?”土行者咧嘴笑笑,“莫非是阴行者大人房中有什么东西不便示人?”
乌凡眉头一皱,难道说这土行者知道了什么?
“有又如何?没有又能如何?我的事不需要与旁人解释!”乌凡眉头一皱,语气不受控制地阴冷起来。
“嘶…”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寒意,土行者队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忙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阴行者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开个玩笑!之前是在下多有得罪,这次过来是特地备上薄礼,前来赔罪的…”
“哼…”乌凡冷哼一声,随手夺过盒子打开一看,顿觉腹内翻涌,眉头紧蹙。
只见其中盛着的,竟然是一团白花花的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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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章 受赠粉嫩人脑玉 异客引路入僵局
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人脑,乌凡只觉一阵恶心,但此刻的他毕竟面对着土行者队长,不好表现得太过异常,只能硬着头皮没有将目光移开。
再多看了一眼,乌凡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盒中人脑非但没有半点腥臭,反而还有一股芳香扑鼻而来。
“嘿嘿…阴行者大人,不知这份薄礼您还满意?”一旁的土行者队长忽然问道。
“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乌凡不知道此物与行者有何关联,只能如此试探一句。
“回阴行者大人,这人脑玉其实是我从主人那里得来的…”土行者队长恭敬道。
人脑玉?闻言,乌凡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几眼,这才发现那颤颤巍巍并非是因为盒中之物质地柔软,而是其上的光泽流动!
虽然此物看上去白花花的吓人,但仔细说来却又不是纯白,只见其色彩好似晚霞初现,又似初生婴儿的肌肤,在白嫩之下透着粉红。
听土行者队长说,此块人脑玉是人脑之精华炼制而成,本是用来诱惑媪的,只是因为后者不知躲到哪去再也没了踪影,这件事情才被搁置下来。
那天夜里他再次见到了媪,才将这旧事想了起来,所以这次是希望利用人脑玉来缓和阴行者与主人之间的僵局。
闻言,乌凡暗皱眉头,有关“主人”的事情那阴行者没说太多,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僵局”具体指的是什么。
“多管闲事!”乌凡没再多问,只是低斥一声,便随手将那盒子收了起来,推门回到了房中。
“呃…”那土行者队长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杵在外面做什么?你不是好奇我的房中有什么吗?”乌凡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不敢不敢,在下这就告辞离去…”之前土行者队长是借着送礼的借口才敢玩笑一句,他可没那么大胆子真的质疑阴行者。
“让你进来就进来,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屋中的声音有些不悦。
“好…遵命…”土行者队长深吸口气,急忙来到房中,他趁着乌凡背向自己左右看了一眼,却见房中的确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你当这队长有多久了?”乌凡东敲敲西敲敲,随口问道。
“大概三年。”土行者队长回道。
“你觉得我待你们如何?”乌凡继续道。
“呃…阴行者大人虽然不常在,但对待我们自然是没得说!”土行者挤出一丝笑脸道。
“那你觉得主人待你们如何?”乌凡转过身来,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主人待我们同样不薄…”土行者队长有些出汗。
“那如果…是我们二人相比较呢?”乌凡声音一沉,目光灼灼道。
“阴行者大人饶命啊!在下知道错了…”看清了面前的短刀,土行者队长几乎要魂飞魄散,连连叩首求饶。
“阴行者大人,主人回来了,他要您现在过去一趟!”就在此时,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人正是那金行者队长。
“知道了。”乌凡眉头一皱,看来那阴行者说的不错,这背后的主人果然能察觉到自己归来。
本来他还想从这土行者队长口中多试探出些问题有备无患,但事到如今,只怕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走吧。”乌凡眉头一拧,对着面前的土行者队长挥了挥手。
“多谢阴行者大人不杀之恩,多谢阴行者大人不杀之恩!”此刻的土行者队长面如土色,倒也算是名副其实,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土行者队长?你怎么在这里?”见到土行者队长冲了出来,金行者面色稍有不悦,但碍于情面还是问了一句。
可这土行者队长却好像没有看见自己,失魂落魄地从他边上狂奔离去,看得后者目瞪口呆。
…
“班主大人!”戏鬼见到乌凡放走了土行者队长之后就陷入了沉思,急忙出声提醒道,“他们说的‘主人’既然能造出阴行者来,就一定能将你的身份看穿!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啊!”
“倒也未必!”乌凡眉头一拧,“阴行者说过,它其实只是负面能量的载体,所以从来没有过固定样貌。如今这些负面能量完全在我体内,而同样作为载体的我应该没理由引起怀疑…”
“可是班主大人,这事情不是应不应该的道理…”戏鬼有些焦急。
“之前我在路上,曾经注意过标记位置,发现那处恰在城主府中,而此地是我原本无权靠近!如今机会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为我免去了不少麻烦,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戏鬼你也不要再劝我。”乌凡打断了戏鬼的劝说。
“可是班主大人,您现在毕竟没有灵阴棒在身,吾是担心一旦遇到危险,班主大人会没有还手之力…”戏鬼有些失落。
“放心,我这不是挑到防身武器了嘛!”乌凡将桌上的短刀捉了起来,安慰道:“我之所以将老仙送走,其实是担心灵阴棒上的阴气泄露引人怀疑,所以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我可只能靠你了啊!”
“戏鬼誓死保护班主大人!”
…
“阴行者大人,我只能将您送到这儿了!”来到城主府门口,金行者队长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为何?”乌凡疑惑道。
“阴行者大人难道忘记了?主人曾经吩咐过,普通行者不得进入到城主府中。”金行者队长恭敬道。
“哦,是有这么回事…”乌凡点了点头,然后随口骂道:“什么繁文缛节,早晚有一天我要将这城墙劈开,让你们都能往来自由!”
“那就多谢阴行者大人了…”金行者队长道谢一声,然后便告辞离去了。
“班主大人,您没事吧?”察觉到乌凡情绪异样,戏鬼急忙运转功法安抚起来。
“我…我没事。”乌凡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刚刚自己不知为何会突然如此冲动,难道真如戏鬼所说,自己已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收整好情绪,乌凡看向了面前的城主府大门,虽然左右颠倒对这本来对称的城主府没有任何影响,但此种相同之景却无法抵消掉自己心中的那丝陌生。
“普通行者,难道这行者还分三六九等不成?”乌凡心里嘀咕了一句,暗道那阴行者看似什么都说了,却又和什么都没说一样,看得出来它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这些东西。
“阴行者大人快里面请…主人已经在等您了…”
正在乌凡如此想着的时候,他面前的城门忽然被人打开,只见一道几乎和城门同样身高的巨人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只是这人虽然身材高大,却目光躲闪,好像不敢直视自己。
乌凡愣了下,然后再也没说什么,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用未然之眼去观察,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存在,也是有些担心,担心是不是阴行者与这主人有什么特殊见面手段是自己不知道的?
见到四下无人,乌凡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开始对着面前几乎要干涸的湖面发呆,在努力思考着对策。
“能受到主人召见,我们哪个不是喜出望外?却偏偏阴行者大人您与众不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如此为难…”
突然,爽朗的笑声从面前响起,只见一股清澈的水柱从湖面立起,幻化成了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形。
“召见?”乌凡灵机一动,冷哼道:“有好事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每次将我找来都是要我处理麻烦…”
说着,只见他身形一转,竟然向着大门走去。
“哎哟!”那水柱一慌,急忙化成人形来到了地上,“阴行者大人息怒,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主人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您的!”
“话说得倒是好听。”乌凡眉头一皱,“我走了一路,怎么没有感受到半点热情?”
“阴行者大人又说笑了,主人可是刻意安排我在这迎接您的!”这人又是憨笑。
“此话当真?”乌凡瞥了一眼来人。
“当真,当真!阴行者大人您这边请!”这人不敢耽搁,急忙带路去了。
乌凡微微一笑,比起强硬手段,有时只要善用人心,更能“药到病除”。
还好乌凡谨慎,没有贸然前往,这位主人果然没有按照常理出牌,竟然将见面之处选在一处暗不见光的石室中。
路上,乌凡又是紧张又是焦躁,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五行鼎到底落入了何人手中。但是临到见面,乌凡的所有情绪竟在瞬间收敛起来,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将乌凡带到此处那人微微行了个礼,然后便匆忙转身离去了。
“来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见我。”乌凡正在向石室之中打量,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道淡淡的话语声。
“不要误会,这次是你喊我来,并不是我要见你。”乌凡学着阴行者的语气道。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怨言,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这道声音充满哀愁,就好似一个长辈在对晚辈倾诉,让乌凡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我不想听你废话,说吧,这次你来找我所为何事?”乌凡担心再说下去就要露馅,只能急忙转移话题,毕竟他在与对方交流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发现对方身在何方。
“也好…”对方苦笑了几声,“我毕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还是该直截了当一些为妙…”
短暂的沉默之后,这道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之前我曾和你说过,我为何要培养这么多行者,不知你可还记得。”
乌凡毕竟不知阴行者,哪里会知道,但还是随口应付道:“记得。”
“你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能记得住的应该只有仇恨,我可不信你会记得…”说到此处,这主人急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记得,我也不会怪你…”听这语气,他好像十分小心。
“我浪费这么多时间心血在他们身上!他们早该为我派上用场!”这道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只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等你,既然你来了,也到了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等我?为什么要等我回来?”乌凡问道。
“为什么?”那道声音忽然沉默了下去,然后喃喃低语道:“因为你…是我的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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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章 行者纵横棋上子 待到溃散再无门
作为“阴行者”,他是不愿听此人唠叨话语的;但是作为乌凡,他又想从眼前这人口中得到更多信息。
所以后来就算后来这人自作主张地解释起来,乌凡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出声打断。
听这人说,此处景物虽然是他构建出来,却极不稳定,所以当初在他离去之后,与外界的唯一通路就被彻底封锁起来,只剩下了一道只可入不可出的所谓的“试炼之门”。
其实按照原本计划,这些五行者早就已经备好,应该被开辟通路带回到原本的世界之中。只是因为“自己”不在,所以才拖延了这么久,以至于后来又发生了意外,让五行者受到了严重损失…
阴行者的实力乌凡是知道的,虽然它的确强悍不假,却也远远达不到无敌的程度。按照他与那吴仁几人的交流对比得知,这几年所损失的五行者已经远远超出了阴行者的价值。
所以他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何要在刻意等待自己,难道说这“阴行者”还有别的用途?
可是当他问出这句话时,对方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乌凡勉强保持住了阴行者应该有的态度,冷冷问道:“我是从五行鼎而生不假,本体却是负面能量,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这我当然知道。”对方的语气忽然让人莫名酸楚,“虽然你我并无因果羁绊,但我对你已经付出了太多心血,你不承认不要紧,这完全不影响我把你当成我的孩儿。”
微微叹气一声,那人继续道:“此处空间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一旦通路开启便会彻底崩塌,所以…还请你稍等片刻,让我将五行者聚集起来,带着你们一同离开!”
“那…他们呢?剩下的外来者怎么办?”乌凡沉声道。
“他们?”那人冷哼一声,“既然他们不愿屈服,那就随着这片空间毁灭吧!”
“不可!”乌凡自然不会让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毫不犹豫地开口拒绝道。
“不可?为何?”石室之中的声音有些诧异,他很清楚一个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不该生出仁爱之心。
乌凡也发觉了自己失言,好在他反应倒快,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剩下这些人实力不浅,若是留在此处实在有些暴殄天物!反正你等着这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我这就去将他们找出来化为己有,也能稍稍弥补一些你的损失。”
“哈哈哈哈…”对方不知为何突然激动地大笑起来:“放心,这些五行者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棋子,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早死晚死几乎没差!所以孩儿你完全不必为我考虑,还是跟我走吧!”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告辞!”丢下一句话,乌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石室之中传出一声长叹,而后便再无半点声音。
…
路上,乌凡一直在注意身后状况,直到确认了身后真的不会有人追来,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呼…看来这家伙真的没有骗我,现在也只能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可是班主大人…”之前的交流戏鬼自然也有听到,语气严肃道:“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人岂不是永远都无法离开?”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只要我不出现,这家伙就不会打开出口,所以就算他们还身处困境,却也没有性命之虞…”
“班主大人言之有理。”
“所以接下来倒也不必再考虑这些烦心事情,毕竟它才是我来到此处的主要目的…”说着,乌凡便取出了地图,对照着标记找寻起来。
…
虽然这城主府中空空荡荡,能让乌凡自由行走,但他却越走越是心烦,因为这地图上的标记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他却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
尤其是他在城主府中好似无头苍蝇乱晃之时,却总能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
可当乌凡打量起四周时,却又毫无踪迹可循,他问过戏鬼,戏鬼也是一头雾水,所以也只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真是奇怪,这标记明明就在眼前,可是…”乌凡再次回到原地,对着面前的大树发呆,虽然这棵树枝繁叶茂,却也不似隐藏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更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这棵大树总让他似曾相识,而且此刻无风,大树却在微微颤抖。
“阴行者大人,您可是在找什么东西?”突然,一道话语声从乌凡的耳边响起。
乌凡转头一看,这才发觉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正站在自己肩头。
这是什么鬼东西?乌凡心里一惊,可就在他要抽出防身武器的时候,却见这人脸忽然从自己肩头跳下,然后化成了人形。
“是你?”眼前这家伙正是之前的“水柱”,但是乌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
“正是在下。”对方微微行礼。
“你想干什么?”乌凡一脸警惕,将地图遮了起来。
“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处,见到大人面露难色,才来看看是否能帮到你。”对方笑道。
“是吗?想帮我倒也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考考你!”乌凡眼睛一眯,“如果算上这里,我刚刚一共标记了几处位置!快说!”
“三处!”对方不假思索道,然后却是面色一僵,“大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请您听我解释!”
从对方的话语中乌凡了解到,原来之前的阴行者虽然很少造访此处,但他每次到来,都会大闹一番,几乎要将城主府掀个底朝天!
城主府中本来小桥流水碧波荡漾,却因为阴行者的破坏,将对方的容身之处毁去了许多。所以对方所以跟着自己,就是希望能在紧要关头劝说几句,能给它留个小洼当做栖身之所。
怪不得乌凡总觉得身上一阵潮湿,原来自从他离开石室,就被这家伙给缠上了…
仔细想想,乌凡觉得自己还是太收敛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在那人面前露出破绽。
“让我放过你倒也可以…”见到对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乌凡只能皱起眉头:“但是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这个…”对方的面色有些为难:“阴行者大人,我只能向像你保证不会让第四者知道…”
“什么意思?”乌凡蹙眉,暗道自己与戏鬼的交流没可能被外人察觉。
“阴行者大人饶命啊!在下不是有意偷听的!”乌凡话音刚落,便见身旁的大树嗖地一缩,竟然变成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乌凡看了看老者,又打量了一眼远处,暗道怪不得这城主府中寥寥无几的大树都是模样相同,原来它们竟都是这老者所化!眼下不用对方解释,乌凡就明白了他与那“水柱”应是同种苦衷。
“行行行!只要不让第四者知道,我保你们今日无恙!”乌凡无奈道,“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人刚要开口,却又面色为难道:“阴行者大人,我要是说出来,希望您能不要发火!”
“我保证不发火!”乌凡已经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
“大人,我只能向您保证这件事情不会让第五者知道…”对方心虚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乌凡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控,身上的阴气开始向着四周扩散。
“班主大人!注意控制情绪!”戏鬼急忙暗唱鬼戏,乌凡的眼中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这次情绪毫无征兆的地失控,是乌凡连控制都来不及,冷静下来之后,他不由得一阵庆幸,庆幸还好自己将戏鬼带在了身上。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但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只有土灵将军才能帮得上您啊!”那老者面色慌张,瑟瑟发抖道。
“我知道了。”从老者的话语里,乌凡了解到了他们称呼,对着旁边那人吩咐道:“水灵将军,快去快回!”
“遵命!”那水灵将军如获大赦,同情地看了老者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
“咳咳…阴行者大人,我们向您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让我们五个之外的人知道!”为了缓解二人独处的尴尬,木灵将军出声道。
可乌凡却陷入了沉默,哪里有空理他。
木灵将军虽然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却没有任何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对方是此种态度。
…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开溜时,本来沉默的乌凡终于开口了:“我从刚刚就在想…你们到底是什么?”
“啊?阴行者大人您说什么?”木灵将军没有听清。
“或者说我们到底是什么?”乌凡继续道。
“哦…我们是从五灵之气幻化而成,但阴行者大人不一样,您是从我们之上的虚无所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木灵将军回道。
“万物从平衡而生,却要同归虚无,一旦这片空间不在,只怕再也没有了任何意义…”乌凡喃喃道。
“为何会没有意义?”木灵将军笑道,“阴行者大人,私以为只要存在就是意义,哪怕只有一瞬,我们也会在时间长河里留下独一无二的余晖!”
“你这家伙倒是想得开。”乌凡笑道。
“那是自然!”木灵将军摇头晃脑道:“我们这些灵物虽然并非来源天地,却也能自通规则,相比之下,外面那些肉体凡胎之辈简直是庸俗太多!”
说到此处,乌凡似笑非笑道:“就算庸俗,你们不也是将他们变成了五行者?”
“阴行者大人您从虚无而生,可能不太了解…”木灵将军连忙解释:“这五灵毕竟不是瘟疫,哪能说感染就会感染?我们能起到的主要作用只是扩大他们的情绪,至于成为何种行者,其实全靠对方自己选择啊!”
“所以真正造出五行者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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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章 五灵帮忙寻标记 地下海上鱼腹中
自从来到此处,乌凡已经打听到不少有关五行者的消息,结果到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每次都是窥得一斑,直到如今才算是了解全貌。
之前乌凡还在好奇,这制造五行者的人是如何能在迷惑了神智的同时还能让人保持清醒。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是清醒着的,只是这种清醒已被种种利欲蒙心。
就在乌凡唏嘘之时,忽然远处有一阵地动山摇传来,他放眼望去,原来是那水灵将军带着土灵将军赶了过来。
“阴行者大人,土灵童…”那土灵将军虽然生得五大三粗,却是声若蚊蝇,尤其是加上那么高的个头后,更是让乌凡难以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
“土灵将军,阴行者大人又不是外人,你还在那装模作样做什么?赶紧给我恢复原样!”木行者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根拐杖,对着土灵将军的小腿敲打起来。
“唔…”土灵将军闻言搓了搓手指,然后便见他的身形骤缩,眨眼间变成了个孩童模样。
乌凡刚要与他打声招呼,便见这土灵将军身子一扭,躲到水灵将军身后去了,让他一阵无语。
“阴行者大人,这家伙性格腼腆,希望您不要见怪…”水灵将军哈哈一笑,急忙解释道。
“小东西,不要在阴行者大人面前给我们丢脸!”那木灵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扯住水灵将军的耳朵,将其拽了出来。
“哎哟,老头放手!阿金快救我!”土灵将军吃痛之下,急忙惊呼一声,然后就听到几声狗吠从远处传来。
木灵将军闻言身子一震,急忙松开了手:“闺女!闺女!你可要把它看好了!”
“汪汪汪!嗷…”随着一声惨叫,那狗吠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小东西!我倒是要看看这下还有谁能帮你?”木灵将军面色不善,探手向着土灵将军面前掐去。
“木灵将军…”水灵将军急忙轻咳几声,“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但是千万不要耽搁了阴行者大人的正事。”
“这次…就先放过你!”木灵将军急忙止住动作,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见状,水灵将军松了口气,将土灵将军推向了乌凡面前。
“阴行者大人,请问…阿土哪里能帮得上您…”土灵将军怯怯道,与之前的巨人简直判若两人。
“土灵将军,你可能帮我找到这个标记的…”乌凡已经懒得隐瞒,直接将地图铺在了地上。
“遵命!”未等乌凡说完,土灵将军便遁入地面消失不见…
虽然土灵将军人小胆子也小,但本事却是不差,才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便见他从之前消失的地方跳了出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乌凡没想到土灵将军会这么快出来,急忙问道。
土灵将军有些不好意思:“阴行者大人稍等,让我再多看一眼地图…”
相比之前,土灵将军这次进入地面的时间倒是不短,掐指一算应该有了小半个时辰。
在这之后,又过了约莫盏茶时间,土灵将军才终于现出了身形。
“阴行者大人,你说的标记位置我找到了!”土灵将军虽然及时开口,但面色却有些古怪,吞吞吐吐道:“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乌凡追问道。
“只是这标记位置虽然在地下不假,却又好像不在这片空间当中…”土灵将军咬了咬牙,解释道。
听土灵将军解释,上次他其实已经来到了标记位置,只是到了那处之后什么也感受不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这才会回来地上确认。
可是在确认之后,等他再次循着标记到来,却发现此处仍然是同样的朦胧感觉!
担心是自己疏忽,土灵将军只能不厌其烦地尝试着从各个方向绕来,但无论他如何试探,结果都是一样,这才终于确认了心中怀疑。
“不在这片空间?难道说…此处地下存在着景物交叠?”
想到此处与那标记位置存在着通路,更有可能是唯一的通路,乌凡急忙问道:“土灵将军,你可能将我带到这具体标记之处?”
“当然可以!”土灵将军点了点头,“但是阿土是此处空间的根基所在,所以无法离开,就算能将阴行者大人带到标记之处,却也无法帮您更多…”
“你只管将我带去便好,接下来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妥当。”无人跟随正好遂了乌凡心愿,闻言他连连点头。
“阴行者大人,二位多多保重啊!”等到一切准备好,木灵将军摇着拐棍连连摇晃,将阴行者这位煞星送走,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
…
土灵将军带着乌凡一路“分金断石”,眨眼间就来到了那处标记位置。也许是因为土灵将军的缘故,乌凡虽然身在地下却也没有产生任何不适之感。
“阴行者大人,阿土只能将你送到这里了。”土灵将军指了指眼前,轻声道。
乌凡点了点头,然后顺着土灵将军的指向看去,果然发觉此处的状况有些不寻常。他伸手向前试探,只觉得手臂没入之处一片凉风习习,看来这应该就是那交叠之处了。
“辛苦你了,告辞!”乌凡拍了拍土灵将军的脑袋瓜,然后向前一跃消失在了后者眼前。
…
“呼…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大的迷雾?”乌凡才刚刚纵身进来,便觉得此处狂风大作,但奇怪的是,这片狂风虽然剧烈竟然吹不散自己的身前白雾。
“咦?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有些眼熟…”刚刚乌凡只觉一样东西从下而上迅速划过,仔细想想好像是他们刚来到此处见到的人头灯笼。
“完蛋了!”想到此处,乌凡惊呼一声,此处哪里来的什么狂风,分明是自己正在从天而降!
随着下落,乌凡的面色也有些发白。这并不是因为高处不胜寒,而是因为他记得,那处人头灯笼之景下面,便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天上海!
果不其然,乌凡才刚刚突破迷雾,便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扑面而来,而这片美景也即将成为埋葬乌凡的坟墓!
就在乌凡心灰意冷的时候,只见远处的波光粼粼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自己身下赶来。
乌凡还没有看清黑影是什么东西,便见一张巨口破水而出,直接将半空中的乌凡吞入腹中…
…
黑暗,无尽的黑暗完全将自己视线遮蔽。
刚刚清醒过来的乌凡苦着一张脸,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表情。虽然他最后没能被天上海吞噬,却葬身在了鱼腹之中…
“哈哈哈…阴行者大人不要紧张,是我!”忽然一道声音燃起了乌凡心中的光明。
“水灵将军?你在哪?这是什么地方?”乌凡就要站起身来。
“还请阴行者大人不要乱动,您可是在我肚子里呢!”水灵将军瓮声瓮气道。
“在你肚子里?刚刚那条鱼是你变的?”乌凡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坐了回去。
“哈哈…实在抱歉,刚刚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了太多…”水灵将军尴尬道。
“多谢。”乌凡道了声谢,然后疑惑道:“不过…土灵将军不是说你们是根基所在,无法离开那片空间吗?”
“没错,但是此种限制仅仅限于土灵童,对我们没有任何制约!”水灵将军解释道。
“土灵童?”这个名字是土灵将军曾经自称,但乌凡不清楚这是什么含义,便趁机问向水灵将军,“水灵将军,为什么你们都是将军,却偏偏土灵将军要叫做土灵童,或者阿土?”
“哈哈哈…我猜得没错,你果然不是阴行者!”闻言,水灵将军哈哈大笑起来。
“嘶…”乌凡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因为太过紧张,竟然忘记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哈哈哈…”这水灵将军莫名爱笑,自从刚刚开口,都是以笑声开头。
“不管你是阴行者也好不是也罢,我都对你没有恶意!虽然你与阴行者大人有着同种气息,但是你却比他多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乌凡不解其意。
“哈哈哈…一说起这个就要扯远了,既然您现在还是阴行者,就让我来回答您的问题吧!”
稍微顿了顿,水灵将军继续道:“这将军只是为了方便才如此称呼,其实我们都有着原本姓名!在下是水灵生,土灵将军便是土灵童了,至于剩下三位分别叫做木灵叟,火灵女和金灵犬!”
乌凡闻言微微颔首,怪不得之前会有犬吠之声,那应该就是金灵将军了。
说到此处,水灵将军又额外“附赠”了一些关于几人的趣事,比如那土灵童本来性格怯懦,是为了鼓舞士气,才装模作样地假扮成威武雄壮的巨人模样。
又比如木灵叟忌惮金灵犬,金灵犬害怕火灵女等等…
乌凡闻言暗暗发笑,没想到这些家伙的互相使唤和互相忌惮倒是还蛮附和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
在交流中,乌凡几乎忘记了黑暗,也忘记了时间。突然,一片刺眼的白芒从天而降,他只觉身子一轻,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哈哈哈…阴行者大人,这里就是您一直在找的标记位置了。”将乌凡吐出来后,水灵生也由大鱼化为了人形,将乌凡搀扶起来。
直到脚踏地面,乌凡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昏脑涨,当初的自己可是连云浪师尊的玉壶、施雪雯长老的剑车都没晕过,没想到今日竟然会落得个“晕鱼”的地步…
他深吸口气强打精神,迎着水灵生的指向看去,只见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竟然是一道立在地面上的,孤零零的木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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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章 山水相同残局似 不知枯骨语孤魂
见到乌凡面色有异,水灵生急忙关切道:“阴行者大人,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乌凡对这种“晕鱼”的行为感到丢脸,自然不会让水灵生知道事情真相:“没事…只是我花费这么久终于找到此处,有些激动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水灵生应了一声,指了指远处:“阴行者大人,我在水里等您…”
说着,只见水灵生立刻化作了一道涓流,融入了天上海中。
见到水灵生离去,乌凡这才重新打量起所在之处的全貌。只见此地是一座完全被天上海包围的白色孤岛,活动范围也不过是眼下方寸之地。
这座白色孤岛的上面几乎空空如也,唯一能够吸引到乌凡视线的也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木桩。
虽说此物在一开始就吸引住了乌凡的视线,但直到此刻他才算是将这木桩看个仔细。
原来此物只是从他所在的角度看上去狭窄,其实它本来是道孤零零的木门。
“这里…为何会无缘无故生出一道木门来?”乌凡上前敲了敲木门,声音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空,就好像…好像自己敲在了地面上。
“此处明明是那标记位置无疑,该不会要我潜到天上海下吧?”乌凡拿着地图对比了好一会,忍不住暗暗嘀咕起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若是标记真在天上海下,那水灵生也不会将自己带到此处来。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与自己为伴的那道木门之上。
“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见了不少,难道说…玄机就在这道木门之上?”乌凡跳起身来在木门上仔细摸索,却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格。
“咔嚓…”就在乌凡绕来绕去仔细打量之时,却见本来严丝合缝的木门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因为这木门正反两面都在乌凡眼前,所以后者一开始并没太多在意,直到他偶然向着门缝中看了一眼,却在其中见到了一种别样洞天!
乌凡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只见其中出现的是一道假山流水之景!他满怀激动,脚下也忍不住加快几分,果然见到了出现假山对面的,是自己想象中的棋盘。
几经辗转,再次回到这盘棋局之前,乌凡心里实在五味杂陈。
眼前的棋盘触手可及,不愿认输尚且可以悔改。但是他现在所陷入的这盘棋局,就算压得自己透不过气,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先把这盘棋下完,这次又轮到你了…”
棋盘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正在笑眯眯地对自己招手。
乌凡闻言,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有了经验,这次的乌凡倒是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耐下性子端详起来。
沉默片刻,乌凡苦笑着抬起头来:“金鹏王前辈,这盘棋为何又是一副残局?”
“残局也有残局的下法,希望你能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不要再让我占得先机。”金鹏王的语气仍旧是当年那般平和。
虽然时隔已久,但乌凡对金鹏王那种两败俱伤的下法还是记忆犹新。虽然后来的确是金鹏王获得了最终胜利,但那棋盘之上也没有多少棋子剩下了。
“喂,小子!下棋的时候可不要走神。”金鹏王微微颔首,笑着提醒了一句。
“好,得罪了。”乌凡抱了抱拳,然后捻起一子直捣黄龙,直接落入了险地之中。
“哈哈哈…比起当年,你小子倒是多了种放手一搏的勇气,只可惜却是有勇无谋!”金鹏王只是一翘手指,便见几道棋子凭空出现,将乌凡那棋子围了起来。
乌凡好似并不在意,竟然做起了“送子观音”。没多一会儿,他的棋子就被团团包围,几乎要丧失了活动余地。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这步出错,这残局可就要变成死局了!”金鹏王意味深长道。
“那倒未必。”乌凡想也未想直接捻起一枚棋子落了下来,堵在了金鹏王的进攻路上。
“哈哈哈哈…好!好棋!”金鹏王眼前一亮哈哈笑道,然后话锋一转:“只可惜杀意太满,却淹了自己的后路!”
金鹏王将最后一子落下,便见乌凡棋中的那团活水瞬间死气沉沉,再也没有了翻江倒海之能。
“真的吗?”乌凡眨了眨眼,将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便见金鹏王大将之后的那枚棋子换了颜色,胜负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嗯?”金鹏王眉头一挑,然后连连叹气:“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本王输了。”
虽然胜负已分,乌凡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苦笑道:“金鹏王既然早已看破,为何还要装作毫不知情,故意让我一着?”
“事已至此,就算看破与不看破又有何种区别?”金鹏王站起身来,“若是我早早点破,让你的注意力从此移开,结果只会带来更大的牺牲!”
乌凡一阵哑然。
上一次他是利用那枚缺失的棋子横冲直撞,虽然已经深入敌后,却还是被沉着冷静的金鹏王抓住机会,将局势逆转。
这次的自己已经吃一堑长一智,选择了纵览全局尽力避免损失,但最终他还是被金鹏王利用了这点,落得个同样结局…
“一盘旧棋,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回味?”金鹏王见到乌凡还在发呆,稍一招手便将棋盘化成了灰烬。
“既然你来了,就说明洛儿他已经…唉…”金鹏王叹了口气,“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什么,过来吧,让我再看洛儿一眼。”
“金鹏王前辈连这个都知道…”金鹏王能一眼看穿自己身份,乌凡已经意想不到,但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面具遮挡都没能逃过金鹏王毒辣的眼睛。
“那是当然!洛儿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所以别说是戴张面具,就是套个麻袋我都认得出来…”金鹏王玩笑道,但是乌凡却笑不出来。
“不论这张皮囊,你们这两个小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还真有些相像…”
金鹏王的双目灼灼,其中却看不出悲喜,就好像此事与他无关紧要一般。
但在地府经历过太多的乌凡最是了解,此时金鹏王的感情已经远远逾越了悲痛。
“前辈…”乌凡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声,只能如实道:“放心吧前辈!三皇子的魂魄已经被我安排妥当,直接安排到了六殿之中!”
金鹏王闻言一怔,然后面上有了笑容:“哈哈哈…这种话你小子也好意思说得出口,就不怕被我这个外人捉住把柄向赵长生举报你走后门?”
“只可惜金鹏王前辈不是外人。”乌凡笑笑。
“用这种面孔说出这种话来,实在太过违和!”金鹏王看了看乌凡手中的残破面具,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个黑色面罩:“还是戴上这个吧,不要让我看着心烦…”
乌凡接过面罩,只见其中夹着一根半金半黑色的羽毛。不过他并没有如何在意,只是将其随便揣了起来,然后戴上了面罩。
“金鹏王前辈,凡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泱都城为何会改姓更名?”
乌凡在这一年里打听到的消息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将其中内幕诉清。
闻言,本来和煦的暖阳里忽然一片肃杀,只见金鹏王脚下的地面出现了无数裂缝,好似爬满蛛网。
“这一切…都要拜英雄盟所赐!”肃杀消散,金鹏王身上的杀意却不减,他面色变幻数次,才算勉强冷静下来,淡淡地为乌凡陈述起凡间真情。
“什么!”虽然乌凡不想打断,但听到某处还是忍不住惊呼起来:“您说英雄盟与锁妖塔勾结,这…这怎么可能!”
三皇子曾与自己说过,他是被人陷害,才会让泱都失守。但当乌凡听了金鹏王口中所言,却是有些瞠目结舌,他感觉事情绝对不是三皇子讲的那么简单!
“你没有听错,英雄盟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借助了锁妖塔中妖兽的帮助!”金鹏王道。
“这…这怎么可能?”虽然金鹏王不可能欺骗自己,但乌凡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那英雄盟的盟主我了解,他有什么能耐能使唤得了锁妖塔中的妖兽!”
“你已经知道了?”金鹏王有些意外。
“当然,而且我还见过他!”乌凡也咬牙切齿起来,“当年正是因为他,我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准备如何面对他?”金鹏王问道。
“还能如何?”乌凡眼神一冷,“我不管他现在是何身份,既然我回来,当年施伯父的仇也是时候该要还清!”
“还好…”闻言,金鹏王忽然松了口气,“不过就算是他,你也不能小觑!”
“当年的吕寒江是因为大意轻敌才在你手上吃了大亏!如今他断了一臂,也断了杂念,在剑术上的造诣已经如日中天,就算是找遍整个东方大陆上都罕有对手,所以你小子在行事之前最好要清醒一点!不到准备妥当,千万不要与英雄盟为敌!”
“所以前辈…”乌凡咬了咬嘴唇,“我这次来,是需要您的帮助!”
金鹏王摇了摇头:“我不能帮你。”
“啊?为什么?”乌凡有些意外,明明金鹏王对英雄盟的恨意还在脚下烙印着。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帮不上你。”金鹏王无奈笑笑,“有时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不愿看见…明明你已经有了未然之眼…”
“我…”
乌凡眨了眨眼睛,耳边忽然嗡嗡作响,只见身旁假山已经崩塌,流水也已经干涸,唯独那棋盘还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是一样的灰烬…
而在棋盘对面地上,正直挺挺地坐着一具干尸,这干尸不是别人,正是与乌凡交流了许久的金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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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零章 生死不过寻常事 难舍难离是感情
暖阳依旧,却再也无法融化心头的寒霜,哪怕乌凡已经将手掌贴在了胸口,却还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温度。
某个时刻,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心中的感情到底是来这具身体中的自己,还是自己所在的这具身体。
“金鹏王,您…原来您早就…”
那个字眼对乌凡来说并不陌生,但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如鲠在喉。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当鬼差的,早就看惯了生死,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会有这般难看模样…”
金鹏王倒是并不在意,当然…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乌凡只觉苦涩,看淡生死能有何难?是最难的其实放下感情,尤其是这种感情还在与自己产生牵绊。
“小子,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金鹏王又是轻笑,“虽然我帮不上忙,却有人可以帮得上你…”
“前辈…我在意的不是这件事情!”乌凡有些自责,连忙解释道:“这片空间与地府隔绝,我实在没有办法带您离开…”
“哈哈哈哈…原来你是在为这事苦恼?”金鹏王倒是无所谓:“放心吧!我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离开!”
“更重要的事情?”乌凡眉头紧锁,“可是这片空间早晚会被毁掉,只怕到那时…”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金鹏王老神在在,好似果真胸有成竹。
“好了,该说的我都和你说过了,你若是现在回去的话,一切还来得及。”交代完毕,金鹏王又要像上次一样撵人。
乌凡还没开口,就见自己出现在了木门之外,周围再也没有了金鹏王的影子。
“前辈,您还没说到底是谁能帮…”乌凡自然不甘如此离去,急忙推开木门,可出现在木门对面的,却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天上海,再也没有任何人影存在。
“该来的总会来,所以你也不必多问,耐心等待便好!”忽然,金鹏王的声音从乌凡的身后响起,“不过在这之前,为了避免你小子惹出麻烦,有件事我不得不先提醒你…”
“前辈请讲!”
“其实,那英雄盟的盟主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前辈您是说英雄盟的盟主不是吕寒江?那您可能告诉我,这人到底是谁?”乌凡急声道。
“哗啦…”回答乌凡的却是眼前的木门散落。
“阴行者大人!这地方就要淹了!快走!”正在乌凡发愣之时,水灵生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张着巨口等待乌凡进来。
又多等了片刻,乌凡终于确认金鹏王前辈的声音再也不会出现,只能在水灵生的带领下,游离了此处。
因为水灵生不能生出双翅,想要原路返回自然是不可行,好在这天上海的水位上涨飞快,已经将之前的沙地吞没。乌凡便指引它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游去,最后终于回到了他一开始来到的城中位置。
虽然已经有了经验,但乌凡的“晕鱼”反应还是照常复发,好在他有着黑色面罩遮脸,才没能被看出任何异样。
强忍腹中翻涌,乌凡对着水灵生道了声谢:“这次多亏有你。”
水灵生连忙回礼:“不敢不敢,这是在下应该做的。”然后继续道,“不知阴行者大人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乌凡摇了摇头,向着那道黑线的方向看去:“既然心愿已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可是阴行者大人,您明明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为何还要为一些不相干的家伙以身犯险?”水灵生不解。
这水灵生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却没有与那所谓的主人通风报信,所以乌凡对它倒是放心。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他们会毫无理由地为些不相干的人做些‘多余’的事情。”乌凡如此解释道。
“人…还真是难懂。”水灵生被绕得有些糊涂,连连摇头。
“这次的事情…”
“请阴行者大人放心,我会为了您守口如瓶!”未等乌凡说完,水灵生便信誓旦旦地拍起了胸脯。
“就因为我是阴行者?”
“不,这与您阴行者的身份没有半点关系。”水灵生的回答斩钉截铁,“虽然形容起来有些暧昧,但您却能让我感受到无比亲切,好似你我本是一体…”
“是吗?”再次听到同种说辞,乌凡只是摇头苦笑,然后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希望我们还会见面,如果…”乌凡的声音沉了下去。
“会有机会的。”水灵者抢答道,然后身子一化,消失在了乌凡面前。
…
“队长大人!”
城中某处地上,只见地上土包一鼓,然后便有两道身影跳了出来,异口同声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土行者队长在屋里踱来踱去,连脚底板都快被磨去了一层,见到二人突然出现倒是有些意外。
“回队长大人,我们按照您的指示回去调查,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存在!”来人没有注意到土行者队长的嘀咕,急忙报告道。
“果然如此!”土行者队长眼睛一眯,“我就觉得这阴行者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他这次突然出现一定有问题!”
“而且,我们在那附近还发现了一条通路!”另外一人补充道。
“通路?什么通路?”土行者队长问道。
“我们在赶往那处的路上,忽然感觉到身侧的土壤有些松动,这才发现此处地下竟然存在着一条通路!”土行者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土行者队长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情,闻言不屑道。
“回队长大人,地下出现通路的确没有什么稀奇,但这条通路内的土壤却十分新鲜,看上去分明是被人刚刚挖出来不久!”这土行者继续道。
土行者队长仍然没有在意:“也许只是碰巧有其他土行者巡逻过而已,除此之外有其他问题吗?”
“呃…”这土行者微微一愣,然后急忙解释:“还请队长大人明辨!我们土行者在地下从来都是来去无痕,从来不会犯下如此错误!”
“咳咳…”土行者队长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这才继续道:“我是见你们太过紧张,随便开个玩笑,你们继续说,这通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见到这条通路十分好奇,便索性沿着通路向前行去,没想到通路末端的出口恰巧是队长您让我们去的地方!”土行者急忙解释。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会回来得这么快…”土行者队长微微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扯过一名土行者急声道:“我问你,这通路是从哪里开始的?”
“这…我们还没来得及前往查看…”那土行者被队长的反应吓了一条,瑟瑟发抖道。
“没查清楚你们回来做什么?”土行者队长怒道。
“不是队长您说的让我们调查清楚立刻回来,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吗…”这土行者已是满身大汗,急忙辩解。
土行者队长闻言面色一红,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队长,您还在拉着我呢…”那土行者咬了咬嘴唇,怯怯道。
“滚!”土行者队长松手将二人赶了出去,然后面上的表情忽然复杂起来。
能当上土行者队长,他自然是有些实力的,但他的实力也只限于比斗功法,其实他最不擅长遁地之术。
在成为土行者之前,这人其实是个旱鸭子。一旦他尝试起遁地行走,便会感觉无比窒息,最后只能彻底放弃。
所以就算最后他当上了土行者队长,也始终没能悟得此道。虽然这种秘密一直无人得知,但却成为了他的一道心结。
他知道主人是有实力让自己改头换面的,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却又无权接触到主人…
不过这是以前,现在的土行者队长已经发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旦猜测验证,自己便可凭借这个机会接触到主人!
“哈哈哈哈…”想到此处,土行者队长不由得放声大笑,已经提前得意起来。
“队…队长大人…”
眼看着这土行者队长喜怒无常,即便他们不必担心性命之虞,两名土行者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说吧。”土行者队长面上镇定,心里却已经敲起了鼓点。
“那通路是从阴行者大人那边传出来的…”
土行者队长控制不住心中喜悦,背过身去嗤嗤地闷声笑个不停。
见到土行者队长的身子在不住颤抖,还一直发出些古怪声音,两名土行者更是慌张:“队长,您没事吧…”
“嘿嘿…咳咳,你们先退下吧!”
二人闻言如获大赦,哪里还有闲心分辨异常,遁入地下就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这阴行者果然有鬼!”说着,只见土行者队长从怀中取出了个盒子瞥了一眼,然后撒开双腿动作起来!
…
“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都欠了小兄弟的人情,可您为何一直躲着不愿见他?”角落里,撒手锏一脸不爽,低声抱怨道。
短暂的沉默之后,阴影中的人影还是开口了:“阴行者告诫过我,让我最好不要与他见面,因为这样不管对谁都好…”
“什么意思?”撒手锏不解。
“阴行者的话我也想不明白。”人影微微摇头:“不过我明明从那鬼差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却总是觉得此人有些似曾相识?”
说着,他忽然对着远处努了努嘴:“那些家伙怎么说的?”
撒手锏耸了耸肩:“谁也没有见过那小子的样子。”
人影暗暗点头,喃喃道:“这小子的确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暂且不说…这些人可都是来加入咱们的,您总不现出身来也不是个办法啊!”撒手锏嘀咕道。
“先等等再说,毕竟还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与他撞见就不好办了…”人影叹了口气,“你先回去让吴炽将这些人安顿下来,然后再去看看吴仁,千万不要让他走远了…”
“哦…”撒手锏挠了挠身子,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这人刚要离去,就听见身后有几声脚步传来。
“还请留步!想必阁下就是那位宗主了对吧?”
人影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材精瘦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二人对视一眼,却俱是面色一僵,片刻沉默之后,二人口中同时发出了一道难以置信的呼声。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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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一章 黄烟席卷景色异 恩怨再起旧波澜
“明明就是这里,还真是奇怪…”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边念叨着一边在林间绕来绕去,还不时从怀中取出个盒子对着四周打量。
如果乌凡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盒子中的正是人脑玉,但不同的是自己手中那块那洁白泛粉,而眼前的这块通体黝黑,好像个黑炭。
“怪不得这群人每每到了此处都会不见踪迹,如此看来应该是此处存在着一处隐蔽空间!”这鬼鬼祟祟的家伙正是那土行者队长,只见他将人脑玉高高举起,正努力寻找着其中那点暗藏光芒。
这人脑玉其实本来两块一体,那黑玉中自带白籽,而白玉中同样藏着黑核,就算二者天各一方,也能凭着其中的不同色彩互相感应到对方所在之处。
所以之前的土行者队长只是说得好听,将白玉当做了赠礼,主要目的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抓住乌凡的把柄为自己换来更进一步的机会!
“咦?”土行者队长正在寻找黑玉中的白籽,却见一道星芒毫无征兆地绽放开来!他惊呼一声急忙退去,然后就见一道剑气擦肩而过,将对面的大树掏出了一个窟窿。
“呵!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剑道大师吗!”土行者队长貌似认识来人,惊讶过后便假笑道。
“过誉了,吴某可不敢当这大师之名!在真正的大师面前,吴某也只不过是个学徒而已。”来者正是吴仁。
“吴大师还真是谦虚,当初若不是受您指点,我岂能有今天的成就?”土行者队长装模作样道,“按理说,我还应该尊称您一声师长!”
“免了,早知你天生反骨,当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指点。”吴仁冷声道。
“呃…”土行者队长闻言有些尴尬,“吴大师,看在你教导过我的份儿上我答应你,只要你现在告诉我你们藏身之处的入口,我就可以饶你一命!”
“这么说…我是该要谢谢你了?”吴仁似笑非笑道。
“可恶!”虽然此刻再无第三者在场,土行者队长却还是有些挂不住脸,“吴大师,我对你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哈哈哈…就凭你那三脚猫的伎俩还敢说什么忍让?还真是大言不惭!”吴仁面色一冷抚出宝剑,“既然你敢孤身一人找上门来,那就彻底留在此处吧!”
“找死!”土行者队长已是怒极,只见他虚空一招,便有一道土黄气息拔地而起,化成了一柄长短样式与吴仁差不多的宝剑。
吴仁眼睛一眯,冷笑道:“班门弄斧。”
“是吗?”土行者队长牙齿一咬:“那就拭目以待吧!”
说着,只见他深吸口气诵念起来,空气中便出现了一片黄烟,其中还夹杂着道道啸声。
见状,吴仁也收起了轻视态度,将浑身的气势凝聚在剑锋之上。
“土浪剑诀!”土行者队长一声爆喝将长剑一拨,便见那道黄烟好似惊涛骇浪一般,向着吴仁面前席卷而来!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那口诀诵念得磨磨蹭蹭…看这名字如此简陋,该不会是临时编排的吧!”吴仁冷笑道,然后随手一剑刺向了那惊涛骇浪之中!
“嘶啦…”吴仁这一剑虽然看似纤细,却宛若一道利刃分开布帛,直接将土行者队长这一招化为了虚无。
土行者队长阴沉着脸没有出声,吴仁刚刚说的不错,他这一招正是从后者的波涛剑诀而来。但是他只学到了形,没学到神髓,本来他还想着在吴仁面前炫耀一下实力,却没想到这剑诀就算有了土灵加持,却仍然比不上“原配”。
短短一招,高下立判,可奇怪的是,虽然此刻是土行者队长占了下风,但他也只是面色有些难看,眼眸中仍然掩藏着捉摸不定的凶光。
“莫要猖狂!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土行者队长一招没有起到作用,急忙向后退去,然后又将一道惊涛骇浪向前盖来!
“虽然你的剑诀不怎么样,嘴上功夫倒是了得!如果你的实力能有嘴一般硬,恐怕我还真不会是你的对手!”吴仁虽然言语轻佻,但出手却不敢轻视,再也不想犯了年轻时的错误。
二人你来我往,无形的气流也在林间潮起潮落,将一片枝叶茂盛变成了枯木朽株,不看绿意便是深秋。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连半点长进都没有!”吴仁貌似有些失望,“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成为行者不是最好的选择!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劝你还是自己动手吧,我不想让你死得那么难堪!”
“难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余地吗?”土行者队长,“成为行者,我起码还能有机会能够离开此处!你们呢?你难道忘了,当初你们为了出去,落得了什么下场?”
“你怕了…”吴仁微微蹙眉,叹气道。
“我怕了?对!我是怕了!我是真的怕了!我承认!但最起码我活下来了!”土行者队长面目狰狞起来,“如果当初不是我躲藏起来…那进入出口的本来是我!本来是我啊!”
“什么?!”吴仁忽然面无血色。
…
三年前。
“反正早晚都是要死…哥,不如我们和他拼了算了!”
林间,有行者正在巡逻。而就在他们不远处,却躲着一群形容狼狈的家伙,其中一人有些按捺不住,就要提剑站起身来。
“弟弟,你总是这么冒失!”
旁边有位裹着兽皮的男子及时拉住了起身之人,低声训斥道。观其模样,好似与之前那说话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宗主已经为咱们找到了地方躲藏,咱们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离开的机会!”
“可是,哥…”之前那人还有说话,却被后者再次打断。
“废话待会儿再说,这巡逻队伍已经远去,快抓紧时间!”这人催促一句,便带走向着不远处赶去。
“嘿嘿,又被教训了吧,赶紧走吧!待会儿巡逻队回来就来不及了!”有人路过弟弟面前,打趣了一句。
“哼!他不过是比我提前落草须臾,凭什么摆出一副长辈架势!”这人颇为不服气。
“还在磨蹭什么,快给我跟上!”最前面那人见到这人还没动身,回头呵斥了一句。
“我知道了…”这人一缩脖子,再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
“快!宗主回来了!”
“宗主这是怎么了?”那裹着兽皮的男子闻讯急忙赶了过来,然后对着外面舞剑那人唤道:“弟弟!快帮忙取水来!”
“哦…好!”外面那人听到呼唤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收起长剑端来了水。
“宗主,您这是怎么了?”等到宗主喘匀了气息,裹着兽皮的男子才开口问道。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这宗主将水碗一砸,然后骂骂咧咧道:“这黑线当中的确有出路不假,可老子才刚刚踏入进去就迷失了方向,又被什么东西前后夹住,好在老子反应颇快才算是挣脱了出来!真是晦气!”
“宗主,你可能与我详细说说这黑线之中具体是什么情况?”兽皮男子好奇道。
“去去去…”宗主有些不耐烦,“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别瞎打听!”
“好吧…”兽皮男子无奈笑笑,“那宗主您先好好歇息吧…走了!还愣着干什么呢!”见到弟弟在那傻愣愣地发呆,兽皮男子一拍后者脑袋,硬生生将其扯出了屋外。
“哥…那黑线之中不会有鬼吧!”弟弟生来胆小,瑟瑟发抖道。
“有…”兽皮男子面色一沉,然后忽然放大了声音:“有也是你这种胆小鬼!”说完他便大笑着离开了此处。
“哎哟!哥,你吓死我了…”弟弟急得满脸通红,然后左右看了看,又匆匆跟了上去。
…
“宗主那边什么情况?”兽皮男子问道。
“宗主近几日来一直心神不宁,应该是在黑线中受到了不小创伤。”吴仁叹气道。
“是吗…”兽皮男子微微蹙眉,好似有什么心事。
“当啷…哎哟…”就在二人沉默下去的时候,远处那道练剑的身影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将长剑脱手而出。
兽皮男子眼神的担心一闪而过,然后出声喝道:“想什么呢?怎么连剑都握不稳?”
那练剑之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急忙掸去身上尘土,继续拾剑操练起来。
“唉…吴大师,愚弟让您费心了。”随着剑锋破空声响起,兽皮男子也再次开口道。
“你这家伙就是面冷心热…”吴仁闻言摇头笑笑,“他的成长相信你也看在眼里,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天赋甚至可能在你之上!”
“此话当真?”兽皮男子闻言面色一喜,好似受人称赞的是自己一般。
“当然!”吴仁微微颔首,“想当年我一直以剑道大师自诩,稍稍得了些成就便沾沾自喜。直到今天见到了他,我才发现,当初的那些所谓成就简直不堪一提…”
“哈哈哈…吴大师,您这人说话就是喜欢夸张!”兽皮男子哈哈笑道。
“你这次来找我,应该不仅仅是闲聊这么简单吧?”吴仁无奈摇了摇头,眯着眼睛问道。
“咳咳…没想到还是瞒不住你…”兽皮男子深吸口气,“明日我要带人前往黑线一趟…”
吴仁眉头一皱,目光头一次从那练剑之人身上收了回来:“我去报告宗主。”
“吴大师留步!”兽皮男子急忙拦住吴仁:“若是宗主知道一定会出面阻拦,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他!”
“胡闹!”吴仁高喝了一声,然后瞥了一眼远处,又急忙压低了声音:“简直是胡闹!宗主的状况你也不是不清楚,你这样去,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吴大师不要紧张,还请您听我说完…”兽皮男子急忙安抚道,“我又没说是我自己去,其实我已经暗中找好了帮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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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章 林间孤闻乌鸦叫 水面倒影多一人
自从他们来到此处,宗主就一直在外出寻找出口。如今他好不容易才寻得了一条出路,却弄出了这样结果,自然是谁也不会甘心。
听了兽皮男子的解释,吴仁也是微微点头:“让我答应倒也可以,但前提是要我与你们同去!”
兽皮男子咧了咧嘴:“吴大师,宗主这边毕竟还要人照顾,你若是走了,只怕是谁也无法安心。”
“你这家伙原来早有算计。”吴仁瞪了兽皮男子一眼,然后看向了远处,“所以你这次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了他吧…”
兽皮男子点了点头:“没错,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孪生兄弟,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就只能托给你来照顾了。”
“乌鸦嘴。”吴仁白了兽皮男子一眼,“我警告你!一旦感觉到不对就立刻返回,宗主又没说出口仅此一条!”
“放心吧!”兽皮男子连连点头,“我们又不是傻子,还能主动去送死不成?”
“当啷!”不知怎的,这练剑之人又是长剑脱手,将武器摔在了远处石上。
“吴大师,愚弟要让你费心了。”兽皮男子这次没再多说什么,趁着那人去拾剑的空当转身离去了。
“这波涛剑诀是要将自身与剑气融为一体,若是慢上一步便会追赶剑气,快上一步则会被剑气追赶,所以千万不要分神!”吴仁微微叹气,然后出声点拨道。
“我记住了。”那人拾起了长剑,连连点头。
“好,那就按照我说的再试一次…”见到这人还在愣神,吴仁继续道:“不要刻意去想,试着将人剑合一!”
“哦…”这人回过神来,急忙握紧长剑。但是他的目光去处、剑身之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
“你这家伙怎么还披了块黑布在身上?”人群中,有位八字胡出声问道。
“这兽皮颜色太过鲜艳,我这不是担心被人发现…咦?”兽皮男子说着,却忽然抬头看向了远方枝杈,只见上面正落着一只羽毛黑亮的乌鸦。
那乌鸦见到男子看了过来,忽然张嘴发出了一声怪笑,在黑夜十分嘹亮,好似鬼哭一般怖人。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晚来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要临阵脱逃了呢!”那八字胡对着远处招了招手,将远处两位探头探脑的家伙唤了过来。
“别提了,都怪这家伙催得急害我磕破了脑袋,真是倒霉!”其中一人嘟囔道。
“好,既然大家都来了,咱们就抓紧动身吧!”八字胡四处看了看,然后探手在兽皮男子眼前晃了晃:“喂!你在那看什么呢?”
“啊!”兽皮男子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见到乌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八字胡奇怪道。
“叫声,乌鸦的叫声…”兽皮男子紧张道。
“哈哈哈…你这家伙就是喜欢开玩笑,此处哪里会有乌鸦?别吓唬他们了,咱们走吧!”
“难道…真的是我看花了眼?”兽皮男子挠了挠头,只能先放下怀疑,深吸口气带路去了。
他们一行十人趁着夜色,没多一会就到了那道沟通天地的黑线之前,几人互相叮嘱了一句,然后两两一组,背靠着背隐入了其中。
也许是刚刚进到入口的缘故,其中的状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险。几人燃起火把,借助着光芒沿着脚下大路继续向前。
此处虽然无风,但两旁的黑水却在哗哗作响,不停地冲刷着他们脚下的地面。
有人举着火把向水中看去,但是除了自己的倒影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看路!”八字胡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举着火把之人扯了回来,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前面的道路已经分成两条,若是再向前走,那人只怕就要跌落进去。
“咱们接下来要走哪边?”眼看着面前的两条道路一左一右没入了相同的黑暗之中,有人顿时没了主意。
“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分开行事了…”八字胡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如此说道,“你们五位兄弟走那边,我们五个走这边…而且这两条路距离也不远,遇到什么状况大家千万要互相招呼一声!”
“好,路上小心!”另外五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另外一边…
开始时,这脚下道路还算宽阔,但走到后来,却只能容得两人并肩而行。
“我们这边道路变窄了,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八字胡这边有人出声道。
“……”
可回应他们的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喂!你们没事吧!”路上,两行人一直在保持交流,可这人才刚刚沉默不久,对方却突然没了回应。
“能不能安静点!”兽皮男子莫名不安,被这人吵得有些心烦。
“真是的,你这家伙能不能省点力气!一路上就你话多,对面估计都快被你烦死了!”八字胡也附和道。
说话这位被二人同时数落,也是尴尬笑笑。他举着火把挥了挥,见到对面做出了同样的回应,这才放心许多。
“你看到了吗?”八字胡瞥了一眼远处的火光,低声问向了身边的兽皮男子。
“哦。”兽皮男子有些心不在焉,随便应付了一声。
“那你看清楚了吗?”八字胡追问道。
“看清楚什么?”兽皮男子愣了下,不知道这八字胡在打什么字谜。
“你看好了…”八字胡拉着兽皮男子快走了几步,然后才出声道:“你也多往四周看看,小心不要错过了岔路。”
“好。”举着火把那人点了点头,将火把稍稍放低了一些。
兽皮男子正在不解,却见到远处那道火光竟然同样降低了些许,便立刻明白过来:“啊!你是说…”见到八字胡对自己使着颜色,兽皮男子急忙应付几句敷衍过去,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对面那些人其实是我们的倒影!”
“不错…”八字胡点了点头,“另外你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不同?”
兽皮男子眯起眼睛向着远处看去,接着身子一怔就要回头,可八字胡却急忙拉住了他的身子:“不要乱看,继续走!”
“怎么回事?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兽皮男子感觉浑身冷汗直流,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也是刚刚发觉…”八字胡面色凝重道,“无论如何,还是先不要惊动他为好。”
刚刚兽皮男子不解其意,觉得倒影虽然稀奇倒也没什么威胁存在。可就在他多看了一眼之后,却只感觉头皮发麻,因为在倒影中,他们的身后竟然多出了第六个身影…
“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兽皮男子越走越觉得后脑发凉,“也许他是咱们的人。”
八字胡摇头道:“在这种情况出现之前,我曾经有观察过对面的人数。就算是有人中途折返,也没有理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声不响地出现在咱们这边!”
“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这威胁一直存在吧?”兽皮男子忍不住就要出手。
“稍安勿躁!毕竟这‘第六人’跟了这么久都没有动手,所以咱们在没有弄清楚真相前,最好不好招惹他…”八字胡道。
“好…啊!”兽皮男子刚要开口答应,却感觉被什么东西搭在了肩上,也是惊呼起来。
他刚要回头,却只听到扑通一声,是那火把落入水中熄灭了。
就在光明消失的刹那,兽皮男子隐约见到一道寒芒从那第六人身前刺来,也是爆喝一声:“大胆妖孽!装神弄鬼!给我去死!”
兽皮男子是有本事的,此刻到了危急关头他也顾不得害怕,翻起一掌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黑暗中推去。
“快快停手!是我!是我啊!”身后那人感觉到一股凶风擦肩而过,也是额头冷汗直流,急忙取出火折子在口边一吹,照亮了自己的面容。
“人呢!人呢!给我滚出来!”兽皮男子没有看他,而是夺过火折子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起来,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发现第六个人的存在。
“怎么回事?”八字胡被兽皮男子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将后者安抚好,然后对那“惹祸”之人问道。
“抱歉…”那人没想到兽皮男子的反应会如此剧烈,也是有些紧张,“刚刚我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才…”
旁边的水面尚有波澜,可八字胡接过兽皮男子的火折子在地上一照,却发现这地面比起水面还要光滑,哪里像是会有东西绊人的样子?
“真是奇怪,刚刚我可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我的脚踝…”这人正在说话,却忽然见到水面波纹荡起,有什么东西从水面上升了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八字胡硬着头皮将火折子靠近过去,却发现浮在水面上的竟然是一个剑鞘!
他正要凑近端详,却忽然见到水上光芒一闪,有几张人脸浮现出来…
“哎哟!”见状,八字胡差点把火折子扔了出去,好在他还能保持理智,知道火折子的重要性,此物才算是得以保全。
“原来这家伙藏在了水里!看招!”兽皮男子两眼一瞪刚要出手,却被旁边一人拦了下来。
“八字胡,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们有些眼熟?”
“是吗?”随着水面波纹渐渐散去,那些人脸的相貌也清晰起来,八字胡见状惊呼一声:“哎哟!他们…他们怎么会在我们脚下?快点救人!”
说着八字胡连忙探手向着水中摸去,结果却是猴子捞月一场空…
“等等!”在他们身后有位寡言少语的人忽然止住了几人的动作。
说话这位因为后天染上耳疾,所以自学了唇语。他一见到水中状况,便察觉到了异常,急忙将手掌贴在了喉咙上,开口阻止道。
“怎么了?”八字胡问道。
“他们…在让我们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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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章 周而复始循环象 似曾相识生怯心
自从来到此处,兽皮男子就觉得有些魂不守舍。虽然他一直在前行,却总感觉有一层无形的大茧将自己束缚,让他胸口发闷,甚至有些透不过气。
眼前两拨人正在自己面前隔着水面“交流”,但兽皮男子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半个字也听不清。
“你们怎么停下了,快跟上啊!”正在兽皮男子晕头转向之时,忽然听到八字胡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他定睛看去,只见八字胡一行人正在前方向着自己招手。
“走吧,别愣着了。”
兽皮男子正在一头雾水,却见到几人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是急忙跟了上去。
“咱们接下来要走哪边?”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分开行事了…你们五位兄弟走那边,我们五个走这边…而且这两条路也距离不远,遇到什么状况大家千万要互相招呼一声!”八字胡的回答也是同样。
“八字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等我…”兽皮男子正准备去打招呼,却忽然汗毛倒竖立在了原地。
因为此刻,眼前的火光中,除了自己之外,恰好是十个人!
而多出来的那位,正光明正大地站在八字胡的身边,这人与自己容貌完全相同!
“八字胡小心!那人不是我!”兽皮男子虽然声音不小,但一群人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分成两拨各自向前走去。
只有那多出来的“自己”不经意间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八字胡!可恶!”见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能引起对方注意,兽皮男子担心出事,只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兽皮男子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只见他们所在的两条道路忽然沿着中线对折了起来,可是路上的他们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在小心翼翼地举着火把探路向前…
看着身边好似镜子一般竖立的水面,兽皮男子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说现在的“自己”才是刚刚的“自己”看到的第六人?
突然,他陷入了一种迷茫,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眼下情况不明,兽皮男子实在担心自己像之前一样被人发现,但比起这个,他更加担心自己离得太远,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帮不上忙,只能躲到了火光边缘之处,默不作声地缓步尾随…
若是继续下去,火把一旦熄灭,就是那“第六人”的动手良机!到时八字胡他们疏于防备,后果当然不堪设想。
虽然不知道八字胡他们为什么注意不到自己,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火把熄灭之前找来帮手了。
这些帮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水面之下的另外五人!
想到此处,兽皮男子急忙从身上摸出短刀,将火把的光芒反射到了水面上。
而他的坚持不懈果然起到了作用,对面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此处异样,举着火把对着八字胡这边大呼小叫起来。
但这水面就好像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两个队伍隔绝成了两方世界,对面见到光凭呼喊没有办法,便抽出一条绳子向着水下扔来,然后就好巧不巧地丢到了那拿着火把之人的脚下,将他绊了一个踉跄。
此情此景是何等熟悉,兽皮男子还未来得及收回刀去,便见八字胡身边的“自己”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来得好!”见到对方终于忍耐不住,兽皮男子也是眼神一冷,将刀锋一转刺了出去。
但不知为何,他这一刀就好像是刺入了泥沼,任凭如何用力也无法前进半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舍弃了短刀,只是当他再次回过神来,却发现眼前已经是一片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任何人存在。
“八字胡!有人在吗?”兽皮男子感觉到那种憋闷愈来愈强,身子也裹上了一层无法散去的闷热潮湿。
“你是在找我吗?”八字胡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八字胡…啊!”兽皮男子向着声音方向看去,结果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一只乌鸦…
“你是在找我吗?”“你是在找我吗?”
一只接着一只乌鸦扇动着翅膀在自己头上盘桓,它们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发出了鬼哭般的叫声。
兽皮男子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一边吼着,一边将头顶的乌鸦依次击落,然后撕成了两半。
“来!来啊!你…你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
感觉到有人搭上了自己肩膀,兽皮男子正要动手,一转头却见到八字胡正在自己身后。
“你没事吧?”八字胡见到兽皮男子面色苍白,关切问道。
“你…你是八字胡?”兽皮男子还是有些紧张。
“不然还能是谁?”八字胡笑笑。
“你们怎么停下了,快跟上啊!”可他话音刚落,就见另外一个八字胡从远处向着自己招起了手。
“你…你到底是谁…”兽皮男子终于崩溃了,身子瑟瑟发抖。
“我是谁不要紧,但是…你害得我死得好惨啊!”八字胡的面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这笑容又向着两侧分开,连带着整个人裂成了两截。
兽皮男子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就要转身逃去,可他才刚向后退去就绊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原来在他脚下周围的是另外八具尸体,他们俱是相同地被人纵向分成了两半,就好像是被人生生撕开…
“咔嚓…”兽皮男子正在反胃,却忽然听到一声清脆声响从脸前传来。
他探手摸去,只觉一道裂缝出现在了自己面庞,也是吓得惨叫一声,双手死死抵住了脑袋两旁…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的夜风袭来,吹得兽皮男子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吓了一跳,急忙探手向着脸上摸去,却奇怪的发现脸上的裂缝竟然消失不见了!
睁开眼睛,兽皮男子忽然感觉到四周的环境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原来他竟然躺在自己的休息之所。
左右看了看四周,兽皮男子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刚刚经历的那些,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坏了!”兽皮男子算了算时间,急忙翻身跳了起来,然后扯起一块黑布裹在了身上向着山洞外面赶去。
“抱歉,刚刚睡昏了头。”来到约定地点,见到了熟悉面孔,兽皮男子又安心了不少。
“无妨,时间还早着呢…”八字胡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随意问道:“你这家伙怎么还披了块黑布在身上?”
“这兽皮颜色太过鲜艳,我这不是担心被人发现…呃?”说着,兽皮男子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这般对话为何与梦境如此相同?
如此想着,他猛地将脑袋向着一旁转去,见到枝头上面空空如也,兽皮男子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终于落下。
“你在找什么?”八字胡被兽皮男子的行为搞得有些糊涂。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落枕罢了…”说着,兽皮男子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脖子,然后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八字胡点了点头,然后一眼看到了远处探头探脑的两道身影:“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晚来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要临阵脱逃了呢!”
“别提了,都怪这家伙催得急害我磕破了脑袋,真是倒霉!”其中一人嘟囔道。
“这…这…”兽皮男子心中的不妙感觉越来越浓,他忽然觉得之前的话语好似某种预兆,应该不仅仅是巧合。
恍惚间,他竟听见了梦境之中的那道鬼哭…
“好,既然大家都来了,咱们就抓紧动身吧!”八字胡再次确认了一下人数,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兽皮男子,“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在状态?”
“我…我没事。”兽皮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就好,时间就要到了,咱们抓紧动身吧!”八字胡招呼道。
“等等…”兽皮男子忽然出声道,“抱歉!刚刚出门太急有些着凉,你们先去那边等我,我得方便一下!”
说着,只见兽皮男子将身上的黑布往树上一搭,然后身子一矮躲到树后去了。
“也好!”八字胡没有怀疑,招呼着其余几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对不起…只要你们能平安归来,我一定会向你们谢罪的…”目送着众人离去,兽皮男子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然后消失在了另外一个方向,只剩下那块黑布在孤零零地随风飘扬。
…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眼看着就要错过进入黑线的良机,有人忍不住低声抱怨。
“别胡说八道!当初如果不是八字胡阻拦,他早就孤身一人闯进去了,怎么可能逃走?”旁边有人出声否定道。
“哎哟!会不会是他被人发现了?”那磕破脑袋的家伙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刚刚出来的时候见到了一道黑影,我刚想与他打招呼这人便消失不见了!”
“什么?有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见那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咱们的人呢!”这人急忙解释道。
“真会给人添乱!”说话那人低斥了一句,继续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回去看看!”
“都别吵了!”八字胡比了个噤声的手指,“如果咱们真的被人盯上,一定会被告诉宗主,等到时候宗主有了防备,咱们就再也没机会探查此处了!”
“他要是真的被人盯上,一定会想办法将人甩掉,所以咱们还是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吧!就算到时候他真的赶不回来,咱们也不要对他有所怨言!”
“唉,那就等着吧…”那人只是因为赌气,被人劝阻也没再坚持,两臂一抱不再吭声。
“嘘!有人来了!”有人察觉到了什么,示意众人隐藏起来。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随着一道熟悉的话语声,只见裹着黑布的兽皮男子提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八字胡的眉头忽然一皱:“你…”
“我怎么了?”兽皮男子面色一变。
“你的武器怎么裂了?”八字胡瞥了眼兽皮男子身后,小心翼翼道。
“无妨,只是刚刚遇到了一些麻烦…”兽皮男子笑了笑,然后将宝剑收回鞘中,“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八字胡微微颔首,一行人终于消失在了黑线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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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章 话语倒颠似痴傻 隐瞒心计藏黄烟
当年,唯一的幸存者没能等到彻底冷静下来就暴毙身亡,所以黑线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成为了一场悬念。
虽然宗主为了救人也有尝试过进入其中,但结果却和他初次进入完全相同,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勉强保住性命出来…
这些年来,吴仁一直以为是哥哥的死让弟弟转了性子选择背叛投敌,直到此时此刻后者的一句话才让他瞬间清醒。
怪不得眼前这位土行者队长的波涛剑诀如此生疏,原来他竟是众人以为的、本该死在黑线之中那人…
“哈哈哈!是我!是我临阵脱逃才害死了弟弟!该死的应该是我!是我啊!”土行者队长目眦欲裂,精神癫狂。
当年,他本打算将这风头躲避过去,等到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解释。
可他哪里会知道,自己的一切行为早就被弟弟看在了眼里。
后者为了保全他的名声,在见到他退缩逃离之后,果断取下了黑布其他前往,才会跟随众人葬送在了黑线之中。
“亏你还知道他是为你而死!”吴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当初你主动选择背叛,可有想过是否对得起他?”
“我…我没有背叛!我没有!”土行者队长吼道:“是主人!主人告诉我!他有办法让弟弟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吴仁冷笑,“少用这种借口来欺骗自己了!只可惜他为你白白送命…”
“胡说八道!弟弟他没死!主人说过弟弟他还活着!你…你快告诉我入口在哪?我可以看在你曾教导过他剑法的份儿上放你离开!”
前刻土行者队长还在说起死回生,此刻却在说弟弟未死,此两般话语前后颠倒,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似傻近疯。
“白日做梦!”吴仁眉头一拧,“开口主人闭口主人,看来不仅仅是天赋,你还有好多地方不如他…”
“我不如他…我当然不如他,所以为了他,我愿意献上一切…”土行者队长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吴大师,既然你不愿开口,那就不要怪我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逞能?”吴仁眉头一皱,“我早就说过,单打独斗你们行者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真的吗?”土行者队长面色一冷,“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话间,只见土行者队长脚下一跺,便有阵阵黄烟如浪而起,瞬间就将二人所在的位置遮蔽起来,不见天日。
“雕虫小技再来多少次都是无用挣扎!”
“呵呵!”黄烟之中传来了一道冷哼,只是这声音飘忽不定,让人辨认不清。
吴仁耳随心动,眼角余光一闪,手上宝剑便有流光闪耀。
“波涛剑诀!”
随着一声爆喝,只见道道剑气好似浪潮翻涌,倒卷着黄烟向着四外散去,眨眼间就在他的身周开辟出一道清明。
眼看自己的身形即将暴露,土行者队长倒是反应颇快,一个箭步向后退去,再次遁入了黄烟之中。
“又想逃?”吴仁在黄烟之中扫视一眼,冷笑道:“怪不得你们行者总喜欢成群结队,原来单打独到都是缩头乌龟!”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屑,也不该反驳,但唯独一件事情我要与你说清!”沉默片刻,黄烟之中的土行者突然出声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逃走!就算是为了弟弟,我也不会逃!”
土行者队长说话之时,吴仁忽然感觉到空气之中的烟尘味道渐浓,引得十二重楼干涸欲裂,声音也嘶哑起来:“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
吴仁有些喘不上气,急忙捂住口鼻就要脱离此处。
可就在他刚刚抬起手的刹那,便有两枚土刺拔地而起,向着他的腋下盲区袭来。
虽然吴仁确实没有亲眼见到,但凭他多年的剑诀修养练就出的敏锐感觉,还是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所在!
只见他身子一仰向后退去半步,然后就听见唰啦两道声响,两臂上的衣袂硬生生被撕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
“快告诉我!告诉我入口在什么地方?”紧随着状况出现的,是土行者队长的声音,“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过你!我发誓!”
“嘁!”吴仁眉头微蹙,“使出阴招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你是不是得意得太早了一些?”
“起死回生!起死回生…”土行者仿佛入魔一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然后又发出了一串长笑:“哈哈哈…只要我找到了入口报告给主人,主人为了赏赐我,一定会让弟弟起死回生的!一定!弟弟!你等着我!”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害死我弟弟才不告诉我入口在哪!不!弟弟不能死!死的只能是你!去死!去死啊!”土行者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到了最后,那道道黄烟已经形成了一道沙土之墙。
“不好!”吴仁本来就已经呼吸困难,眼看着黄烟已经形成实质也是面色一僵,急忙念起了波涛剑诀!
好在这道沙土之墙虽然看似坚固,实际上却不堪一击,它才刚刚受到波涛剑诀洗礼就开始土崩瓦解。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土行者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的“气势”便烟消云散掉了。
“我们与行者本就势不两立,既然你还在执迷不悟…”
吴仁话未说完,却忽然感觉身上一凉,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身子已被数道拇指粗细的土刺洞穿。
“唔…”剧烈的痛楚让他再也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单膝跪在了地上,苦涩道:“可恶,原来你一直在装疯卖傻…”
“哈哈哈…我虽然成为了行者却也不是傻子,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若非如此我怎能让你放松警惕?”土行者队长冷笑道,“现在你总能告诉我,咱们宗门现在换到了什么地方…”
“少和我套近乎!”吴仁冷声道:“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但你妄想从我这得到任何有关宗门的线索!动手吧!”
土行者皱了皱眉,然后哈哈一笑:“你毕竟是我弟弟的恩师,我怎么会忍心杀你?放心,我那些攻击都避开了你的要害!所以…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吧!”
“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你要带我去哪?”吴仁想要挣扎,却因为伤痛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道。
“当然是带你去接受洗礼了!只要你成为了行者,就会主动道出出口的下落…”土行者队长淡淡道:“等到你成为了行者,就会知道有些事情,我并没有骗你…”
就在吴仁束手无策之时,却有一声爆喝从身后响起。
“你这叛徒还有狗胆回来!看锏!”
撒手锏遵照吩咐找到吴炽,又帮他安顿好了众人,这才记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件差事,便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虽然他来得晚了一些,却也还算及时,只听他话音刚落,便有两道精光一前一后射向了土行者队长两处命门。
土行者队长之所以能在吴仁手上获胜,是他利用了后者的松懈。
若是真刀真枪的正面打上一场,都不用说吴仁,他甚至完全不是撒手锏的对手。
土行者队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两道攻击烙在了身上,然后又被巨力轰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树上。
“吴仁,你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撒手锏见到血葫芦一般的吴仁,眼圈登时通红。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还没死呢!”吴仁没好气道。
“哦…”撒手锏见到吴仁虽然形容惨烈,骂起人来却是中气十足,这才松了口气,“你先等着,我去将这叛徒斩草除根!咦?这叛徒怎么这么抗揍?”
说话间,只见那土行者队长竟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只是他每向前走一步,身子便会缩小一圈。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土行者队长感慨道。
吴仁与撒手锏定睛一看,只见这土行者队长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点光泽,他的颜色土黄,倒更像是个泥人。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土行者队长身上那两道受伤之处竟然出现了两个窟窿,其边缘上更是爬满了向外蔓延的裂纹。
“嘶!吴仁,这家伙该不会是被我打出原形来了吧?”撒手锏被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出手。
吴仁微微摇头,苦笑道:“这家伙虽然成为了行者,谨慎心思倒是一点没变,他其实不在这里。”
“不错,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只不过是我的一道化身。”短短时间里,土行者队长的身子只剩下了半人大小。
“今天算你走运…但是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土行者队长的语气不急不缓,“还有,你们不要以为有阴行者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主人的实力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好自为之!”
时机刚好,土行者队长这边话音刚落,就化为了一抔黄土,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有阴行者撑腰?这家伙什么意思?”撒手锏一愣,心想这件事与阴行者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也许是那位小兄弟吧…”吴仁也想不明白,只能如此猜测到,“这些行者的实力愈来愈强,如果再不想办法,日后只怕再也无处可藏啊…”想到此处,吴仁忍不住有些叹息。
“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做什么?就算这位劳什子主人再强又能如何,咱们宗主也不是吃素的!”
“咦?那是什么东西?”说着,撒手锏感觉眼角余光被什么晃了一下,蹭的一下窜了过去。
“说得有道理,咱们回去吧…哎哟!”吴仁没有注意到撒手锏离去,正想扶着他站起身来,却是探手扑了个空…
“吴仁,你没事吧?”撒手锏听到身后惨叫,随便将那东西一揣就赶了回来。
“唉…能有什么事?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我的救星还是我的煞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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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章 已趋安稳归平静 黑白纠缠增是非
“你这白毛怪能不能别跟着我!”撒手锏满脸郁闷,提着裤子在前面跑。
“让我看看!”媪皱着鼻子在后面追。
不知为何,自从这次回来,这媪就盯上了撒手锏,无论后者是吃饭睡觉,甚至是在出恭的时候都会扒着两个蹄子在一旁盯着。
虽然撒手锏在中途也有发火要抄家伙收拾后者,但一来这家伙皮糙肉厚,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二来这家伙毕竟是小兄弟的人,自己也不好下手太重,既然惹不起,他也只能躲着了。
谁知道这家伙就好像是狗皮膏一般纠缠不休,让他十分头疼。
“哈哈哈…这大肥羊怎么变成大白狗了!”扫帚眉不知道内幕,一见到媪甩着舌头屁颠屁颠跟在撒手锏身后便出声调笑道。
“竟敢和大爷这么说话!我顶!”媪面色一变,脖子一沉就像扫帚眉撞了过去。
“哎哟…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嘛!”扫帚眉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惹祸上身,急忙跳着向一边躲去。
“还想逃?我再顶!”媪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四个蹄子一捣,扭头追了上去。
“哎哟!老哥救我!老哥救我!”扫帚眉一边向着远处跑去,一边大呼小叫起来。
“呼…”提心吊胆了几日,撒手锏总算是得到机会松了口气,可他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
“哎哟!我说吴仁,你这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我还以为是那白毛怪追来了呢?”撒手锏擦汗道。
“什么白毛怪?”吴仁一愣,自从那日被撒手锏带回来,他就一直在洞中养伤,还不知道后者几日来遭遇了什么。
“没什么…”撒手锏不想记起那痛苦的回忆,他上下打量了吴仁一样,然后眼睛一眯:“吴仁,你的伤势恢复如何?”
吴仁当然看出了撒手锏的想法,冷冷道:“不怎么样。”
“哦…”撒手锏有些郁郁寡欢。
吴仁不想在这种话题上继续下去,急忙道:“撒手锏,今日可有得到小兄弟的消息?”
还未等撒手锏开口,吴仁只见那扫帚眉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路上,他捂着屁股跑得飞快,口中骂骂咧咧道:“你这肥羊莫要得寸进尺!”
“还敢出言不逊!我再顶!”跟在后面的,正是那媪。
“唉…”直到两者再次远去,撒手锏才一脸郁闷道:“最近几日我一直被那白毛怪缠着,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
吴仁哑然失笑,却没有多想,只是催促道:“走吧,咱们去吴炽那边。”
“好!”想到若是有人帮手,那媪应该不会太过放肆,撒手锏急忙跟在吴仁身后向前走去。
“吴仁兄,你的伤势尚未痊愈彻底,还是不要出来活动得好。”有个肥头大耳的光头汉子见到吴仁与撒手锏出现,随口出声打了个招呼。
“在山洞里憋闷了太久,总是想要出来透透气的。”吴仁对着说话之人笑笑,然后问道:“见到吴炽了吗?”
光头胖子抡起袖子抹了把脸:“哦,他在后面帮忙砍树呢!”
“我说你这家伙天天就知道养膘,也不知道过去帮忙。”后面的撒手锏来到近前笑骂道。
“嘿嘿,帮忙,怎么能不帮忙?我这才坐下歇会就被你们给逮到了…”光头胖子两手一摊,无奈道,“我这就跟你们过去。”
“哎!吴仁!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我一会!”见到吴仁已经远去,撒手锏急忙吼了一嗓子,然后又拍了拍胖子肩膀,“得了,你还是在这歇着吧…”
…
“大哥,您怎么来了?”吴炽正在帮忙,见到了吴仁的身影急忙放下工具赶了过来,“您的伤…”
吴仁摆了摆手:“不碍事,小兄弟那边有消息了吗?”
吴炽微微摇头:“大哥,之前你说那家伙觉得咱们有阴行者撑腰,我总是担心他会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那背后之人!”
“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吴仁眉头微蹙,“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但听他的话语分明是试探居多,若是他完全确认此事,凭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孤身前往这么简单…”
“这倒也是…”吴炽默许道。
“唉…当初我就觉得依那弟弟性格,绝对不像是会背叛的人,一定是受到了奸人蛊惑。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背叛我们的居然是他…”事情再次说到此处,比起憎恨,撒手锏更多是在惋惜。
“如果不是这个混账将我们的行踪暴露,我们何必要像现在一样东躲西藏,甚至隐蔽在山洞之中?”吴炽有些气恼。
“罢了,事已至此再去纠结也是无用,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吧?”吴仁叹气道。
“真不知道这群家伙没有良心还是心大,明明咱们几个担心得够呛,偏偏他们好像没事人一样?”撒手锏瞥了一眼远处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与追逐正欢的媪与扫帚眉,无奈笑道。
“放心吧…这小子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突然,一道声音从他们几个头上传来。
“谁?”吴仁一惊,急忙抬头看去,然后就见一道瘦影落了下来。
“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你们就算找到了他,也只会帮上倒忙。”说话的正是三耳鼠。
“这位朋友何出此言?”虽然总觉得这位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但他毕竟也算是自己人了,吴仁保持着客气问道。
“不必想,不必问,安心便好…”三耳鼠松了松拳头,笑道:“再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安然归来。”说着,他便转身离去。
“装神弄鬼…”撒手锏用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到对面这家伙竟然站住了身子侧过头来盯着自己,也是莫名发毛。
“让我看看…这个是什么宝贝?”好在对面这人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就转回头去,然后伸出手指吊着一样东西晃来晃去。
几人定睛看去,只见提在对方手中的竟然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玉。
“咦?这东西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撒手锏暗皱眉头,然后一摸胸口,破口大骂道:“你这老贼!快把东西还我!”
“你这家伙还真是小气,我不过是想欣赏欣赏,又没说不还…”说着,只见三耳鼠将黑玉向后一抛,便见此物稳稳落在了撒手锏探出来的手心之上。
“哎哟!”撒手锏一阵紧张,急忙查看起此物有没有出现损伤。
“啧啧…这双锏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想到也是一对宝贝…”
闻言,撒手锏转头看去,竟发现自己的背后双锏出现在了对方手中,也是有些发懵。
他看了看吴仁、吴炽二人,却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震惊,想来他们也没有发现这家伙到底是何时出手的。
下意识地,吴仁与吴炽急忙护住了自己的武器,生怕一眨眼就到了对方手里。
“朋友,敢问这是什么手段?”吴仁知道了眼前这位并不寻常,急忙问道。
“哪里来的什么手段,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三耳鼠将双锏向后一掷,稳稳地插在了撒手锏身前一寸远处,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三人闻言一阵尴尬,没想到那句话竟然传到了对方的耳朵里,尤其是撒手锏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他们按照指示来到了这里,但是因为乌凡不在的缘故,他们也没敢交代太多实情,也没将身份道明。
“这家伙…总感觉有些熟悉…”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吴仁摇了摇头,喃喃低语道。
此处的风波才刚刚平息,就见之前那光头胖子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各位!不好了!阴行者起死回生了!”
“起死回生?”听到此话,吴仁忽然记起了那土行者队长的话语,心里咯噔一声:“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头胖子擦了擦汗:“来不及解释了,大家快点抓紧防备,那阴行者已经杀进来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将那边砍树的人全部吸引过来,就连媪和扫帚眉也停止了追逐,一脸警惕地挤到了人群中。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之时,果然见到一道黑气包裹的人影从远处出现,来到了他们面前。
“小爷!”突然的一声惊呼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只见媪点头哈腰地来到了那道黑影面前,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媪,你们都没事吧…”黑气散去,一道带着黑色面罩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小兄弟?是你?”虽然吴仁始终没有见到过这人相貌,但听这声音却是耳熟。
“各位…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乌凡抬头一看,只见除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主与三耳鼠外,剩下的几乎已经全员到齐,也是好奇问道。
“哈哈哈…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这大功臣盼回来了!”撒手锏面色一喜,“话说你这小兄弟回来就回来嘛,偏偏要搞出这种动静,害得我们白白紧张!”
乌凡也是无奈,不知为何,他这一路上总是能见到行者巡逻。
于是为了避免麻烦,他便用黑气将自己覆盖,如此一来,果然再也无人胆敢靠近半步,让他有机会能回到此处。
乌凡正要说话,却是忽然眉头一皱,看到了撒手锏手中攥得的东西。
“这是…人脑玉?”乌凡一惊,“你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你说这个?”对乌凡撒手锏倒是没有那么多防备,直接递了过去,“这是我从外面地上捡到的。”
“捡到的?”乌凡眉头一皱,反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将里面白色的人脑玉取了出来。
只见他将这两半人脑玉拿在手中,二者便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咦?”撒手锏有些意外,“原来这东西是小兄弟丢下的,既然如此,那就还给你好了!”
乌凡探出气息感受了一下两块人脑玉,然后面色一变,急声问道:“最近此处可是有行者来过?”
“是的,小兄弟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乌凡有些自责,“都怪我…我早该发现的!我就说那家伙绝对不会那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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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章 大限已至将破碎 石室参悟鬼画符
有关土行者队长之事,除了吴炽之外,吴仁与撒手锏再也没有与他人提起。因为目前剩下的这群人中,知道此人背叛的仅有他们几个…
而剩下的那些人以前没少受过此人恩惠,吴仁担心他们知道了事情真相会惹出乱子,所以才将事情隐瞒了起来,只说自己遇到了行者包围。
此刻见到归来的乌凡面色不对,吴仁便让吴炽遣散众人,然后和撒手锏带着乌凡向着深处走去。
等到听过了乌凡的解释,吴仁的面色同样凝重起来:“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误会了什么,但是他这次回去,一定会对你不利啊!”
“这倒是次要的…”乌凡摇了摇头,“虽然他这次没能得逞,却也知道了个大概,我见路上行者巡逻严密,只怕咱们的位置暴露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不打紧的。”吴仁摆手道:“反正我们已经躲习惯了,也不差多搬一回。”
“但是总这么躲藏下去毕竟不是办法…”乌凡叹气道,“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剩下了。”
“咦?”一边旁听的撒手锏微微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对了!那天我听到宗主也在念叨着同样的话语…”
听到宗主,乌凡忽然问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可是回来过?”
“呃…”撒手锏闻言摸了摸鼻子,“没…其实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宗主了,这些话都是他以前说的…”
“哈哈哈…小兄弟尽管放心,虽然宗主不在,但是他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此处!所以一旦出现什么事情,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赶来!”吴仁瞪了撒手锏一眼,打着哈哈道。
“我所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情…”乌凡害怕说出实情会让人心惶惶,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前辈,有件事情我要向您请教。”
“谈不上请教,小兄弟有话但说无妨。”吴仁笑道。
乌凡微微颔首:“我想知道…要如何才能进入到黑线之中?”
“什么?”吴仁与撒手锏顿时瞠目结舌。
在这次归来之前,乌凡曾利用便利去往了黑线之前试探。但他发现那道黑线好似与周围空间融为了一体,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一切想要通过的人完全隔绝在了原地,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前辈,现在时间紧迫,我不得不去黑线之中调查一番,既然你们的人已经进过一次,就一定有办法对吧!”乌凡解释道。
“什么调查一番?我看你小子分明是在自寻死路!不行不行!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撒手锏拒绝得倒是干脆。
“是啊小兄弟…”吴仁也是面色凝重,“进入黑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我们实在是再也受不起半点损失…”
“二位前辈不要误会。”乌凡继续道,“我只是想要独自前往,不会浪费太多资源!”
“这样更加不行!”吴仁冷声打断道:“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太多事情,作为前辈,我们怎能忍心看你白白送死!”
见到自己无论如何开口对方都是一副坚定态度,甚至已经要转身离去,无奈之下,乌凡再也顾不得什么安抚人心。
“这片空间就要崩塌了…”乌凡深吸口气,淡淡道。
闻言,二人立刻站定了脚步,满眼不可思议的看了回来:“你…你说什么?”
“这片空间就要崩塌了。”乌凡重复道。
“崩塌就崩塌嘛,大不了等宗主回来,我们再另寻他处就是了…”看撒手锏的样子倒是蛮不在乎。
“所以…才会没有时间剩下了对吧?”吴仁沉默片刻,面色微微有些泛白。
“没错。”乌凡语气平静,好似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此处空间本来就是为了那群行者临时创造,无法坚持太久,尤其是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让它大限将至了…”
“那小兄弟可能说说大概还剩下多少时间?”吴仁的表情有些发僵。
“明天和毁灭,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乌凡说道,虽然那位主人说得信誓旦旦要等待自己归来,但乌凡可不相信他能为了自己这一棵树,舍弃了辛苦栽培多年的森林…
要让乌凡孤身涉险,吴仁自然于心不忍,但是现在的他还有伤在身,如果执意跟随前往,到时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可能拖累后者…
想到此处,吴仁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叹气道:“想要进入黑线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小兄弟还是先随我来,然后再做决定也是不迟…”
说着,吴仁便对撒手锏吩咐起来,后者会意立刻加快步伐,抢先回去准备了。
…
“小兄弟请吧,就是这里了。”二者沿着小路向着偏僻处走去,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后天挖掘出来的石室中。
乌凡随着吴仁进入石室,只见此处开口虽然背对太阳,里面却是光线十足,原来是先他们到此的撒手锏点燃了照明火把。
借助火光,乌凡低头一看,只见此处地面之上堆满了颜色暗黄的纸张。他随手捻起一张,便觉这纸张边角粗糙,薄厚不均,一看就是临时赶工,粗制滥造而成。
但吸引他的并非是纸张材质如何,而是其上画着的古怪符号。
“前辈,这应该就是您之前说过的古怪地图了吧?”乌凡还记得之前的交谈,指着纸上的符号问道。
“没错,这就是那人画出来的地图了,而且这里完全是按照当日的顺序排列,没有丝毫…”
吴仁话未说完,就见撒手锏抱着一摞厚纸走了进来,哗啦一声将它们扔在了地上。
“吴仁,所有的地图都在这了!”撒手锏喘着粗气,指了指地面。
“你给我出去!”吴仁阴沉着脸,就要发火。
“你这家伙还真是没良心,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撒手锏,嘟囔了一句,便转身出门去了。
“这个冒失家伙…”吴仁笑骂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另外一边:“小兄弟您先看着,容我一边整理一边与您解释…”
据吴仁所说,原本黑线内外是出入畅通、没有阻拦的。而且那时里面还会传来一些诡异声响,或者光怪陆离的景象惹人神往。
宗主总觉得这黑线之中不会那么简单,才决定要身先士卒深入其中,准备一探究竟!
也许是因为对危险感应强烈,他刚进到入口便发觉情况不妙,总是能感觉到有一团阴影趴在自己身后,便急忙挣扎了出来。
为了避免还有异常发生,他才利用浑身解数布置出了一道法阵,将黑线内外通路隔绝。也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又或者是消耗了太多力气,宗主自这以后便陷入了虚弱状态,好久都没能恢复过来。
之前乌凡与他们没有太多接触,吴仁才没有提起此事,既然乌凡已经动了进入黑线的心思,有些利弊他再也不能隐藏。
听说隔绝只是法阵,乌凡倒是松了口气,而且从这吴仁的态度看来,他定是知道进入之法的。
不过在这之前,眼下还有一道难题亟待解决。
“前辈,这些东西当真是地图吗?”乌凡已经将自身所在这边的纸张看了个遍,但他越看越觉得这些稀奇古怪的符号与地图毫不沾边,实在是毫无头绪。
吴仁闻言一脸无奈:“说实话,其实我们当中没人能看得明白,不过宗主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也许它们之间互相存在着什么联系吧?”
说着,吴仁又指了指对面墙上:“为了避免行者发现异样,我们虽然已将先前住处墙上的画作毁掉,但已经提前用自制纸张誊写下来,虽然它们在细节上稍有差异,但大概位置却是相同…”
“前辈有心了。”乌凡道谢道。
“哪里,只不过是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吴仁的语气有些苦涩,“不过说起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去过黑线那边,也不知道下次出口会在何时出现…”
“哦?难道说想要通行还要有固定时间不成?”乌凡问道。
吴仁点头:“没错,这黑线虽然看起来死气沉沉,其中却好似有着生命流动。所以一到夜色降临,生命流动缓和之时,法阵上也会随之出现松动,而那就是进入其中的最好时机!可是…”
“难道还有什么不妥?”
“倒也不是…”吴仁蹙眉道,“只是因为四周都是行者,我担心现在出去会被人发现…”
乌凡无所谓地笑笑:“既然听了这么久,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前辈。”
吴仁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小兄弟,你这是在和谁说话。”
乌凡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安慰道:“放心吧前辈,这件事情你们再也不必参与,剩下的就放心交给我吧。”
吴仁只能一边摇头一边来到石室之外:“撒手锏,你可有注意到什么人在附近?”
撒手锏一脸迷茫,连连摇头。
等到吴仁离去,乌凡才再次沉下心思,钻研起面前的鬼画符来。
“小友,你该不会真打算进入到那黑线之中吧?”老仙严肃道。
“不然呢?我总不能置他们于不顾,选择跟那身份不详的家伙离去吧…”乌凡也是无奈,眼下除了冒险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先不说这个,时间紧迫!老仙,戏鬼你们也来帮忙参谋参谋!”
说着,一人一棍一花布,一同沉浸在了难题之中…
…
“好小子,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偷听的?”三耳鼠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手掌一阵嘀咕,“罢了,反正这小子身上多有古怪,能察觉到我倒也不稀奇…”
言罢,只见三耳鼠人影一闪,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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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章 寻常思路乱逻辑 更换视角洞玄机
纸上符号虽然看来真切,想要理解却是虚无缥缈。
尤其是这些鬼画符般的图案虽然大小一致,其中的孔洞也是相同,但乌凡每每将它们两两对照,却没有发现有哪两者存在半点吻合。
“这哪里像是地图?依老仙看这分明就是疯癫之人的口中呓语,最是不能当真。”老仙几乎要看花了眼,忍不住抱怨道。
“是啊班主大人,如果此物真是地图,哪里会形态各异,没有半点相同!”在这种问题上,戏鬼与老仙的意见倒是出奇地相同。
“不瞒二位,一开始我也有过此种想法,但我又觉得这地图应该不会只是看上去这么简单…”乌凡捏着下巴,十分头疼。
自从昨日来到此处,他便茶不思饭不想,虽然已经是疲惫之躯,却也一夜未眠。
所以在如此状态下硬生生地熬到现在,乌凡的眼中已经布满血丝。
打了个呵欠,乌凡揉了揉双腿索性坐下身来,对着眼前的一个个鬼画符发呆。
因为太过疲惫,乌凡忽然觉得眼前的鬼画符活了过来,它们好似波涛一般汹涌起伏,不多时就将自己淹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貌似感觉到身边有人存在,也是身子一震睁开了双眼,只见是那三耳鼠蹑手蹑脚地从自己身边经过。
见到乌凡醒来,三耳鼠倒是有些意外:“小兄弟还真是警觉,我如此小心都能被你察觉得到?”
“前辈还真是身法了得,我竟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到来此处?”乌凡笑道,撑着灵阴棒就要起来,然后却是面色一变。
“哈哈哈…我也是刚到,刚到…”三耳鼠正在客气,却见乌凡神色有异,“小兄弟?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乌凡急忙恢复正常,对着三耳鼠摇了摇头,“对了前辈,您这次可有调查到什么结果?”
“你真的没事?”三耳鼠不信,“听那家伙说你为了钻研地图可是一夜未免,如果不行的话还是先歇歇吧,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
“放心吧前辈,我已经休息过了。”乌凡不想耽搁时间,急忙解释道。
再次询问几句,确认乌凡的确无恙,三耳鼠这才继续道:“那家伙倒是没有说谎,根据我的观察,黑线大概会在五更左右出现一丝动荡…”
说到此处,三耳鼠皱了皱眉,补充了一句:“只是这异象出现得毫无征兆,消失得更是突然,我也不清楚它能持续多长时间,既然小兄弟这边没有头绪,不如先等我先去调查几日如何?”
乌凡摇头叹气道:“现在情况特殊,已经没有时间留给我们确保万无一失,不过还是要多谢前辈了!”
“唉…说来确实有些头疼…”三耳鼠也是面色一沉,然后耸了耸肩问道:“先不说这个,小兄弟你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得闲,不如在这等着,让我去找他们讨些吃的过来!”
说着,三耳鼠便转身消失在了石室中。
等到三耳鼠离去,乌凡急忙与老仙交流起来:“老仙,刚刚是什么情况?”
“小友!这些鬼画符中果然有玄机!”老仙本来语气激动,却是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想要让我告诉你,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乌凡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老仙这个时候居然还谈起条件来了,只能点头答应。
“好!那你发誓,这次进去一定要带上我…我们两个!”听到戏鬼出声,老仙改口道。
“这就是你的条件?”乌凡一愣。
“没错!你就说答不答应吧!”老仙道。
“我这次本来就想借助你们帮忙,就算你们不答应,我也是要带你们进去的…”乌凡如此说道。
“呸!你小子就是话说得好听!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将老仙丢下?”老仙这些日子没少受到媪的折磨,一想起来就牙根痒痒。
乌凡也是无奈,暗道自己明明是要深入险境,怎么听它的话说,好像是自己要背着它们偷偷享福一般?
“我发誓,我发誓总行了吧,你还是快说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吧?”乌凡催促道。
老仙自然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见到乌凡答应下来他也没有继续刁难:“小友,你把那鬼画符卷起来!”
“这样?”乌凡随手将那纸张卷成了长筒。
“不对不对!”老仙急得在灵阴棒里直跺脚,“这样吧!你按老仙说的做!先把那地图中间戳个窟窿!”
“这样…不好吧?”这些地图虽然看似鬼画符,没有丝毫逻辑,但它很可能是离开此处的唯一线索,所以乌凡当然不忍将其损坏,尤其是这些地图还是别人的东西。
“哪儿来的什么好与不好?”老仙不屑道,“这些地图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念想,就算是留在他们手里也没有任何价值!而且真到了空间崩塌的那个时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就连命都保不住,谁还能管得着地图如何?”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的确是我想多了。”
说着,只见乌凡抄起灵阴棒,就将手上的地图戳了个对穿。
“接下来还要如何?”处理结束,乌凡问道。
“这个…”老仙犹豫片刻,尴尬道:“不对,你这窟窿好像白戳了…”
听老仙说,刚刚乌凡将它杵在地上,恰好让它落在了那鬼画符的圆心。而从它的视角看去,这些线条就好像是道道栅栏一般将自己包围,让它在其中看到了一条出路。
但是直到乌凡准备完毕它才发觉,想要让乌凡以圆心为轴将鬼画符卷起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
“栅栏?”乌凡眼睛一亮,惊呼道:“我明白了!我知道作画者的意图了!怪不得我一直看不出其中异样,原来只是因为视角问题!”
想到此处,乌凡急忙将地图铺平,然后将灵阴棒立在了地图中的孔洞上,便见到道道毫无规则逻辑的线条在灵阴棒上构建成了一道道高墙!
一开始得到灵阴棒时,它还是个表面粗糙锈迹斑斑的铁棒,但是后来经过工匠之手,它的表面之上竟然有了些许光亮,绽放出古铜般的光泽,虽然乌凡已经习惯它被叫做铁棒,但他心里知道此物并非凡铁那么简单。
虽然现在的灵阴棒还远远达不到镜面的程度,但是它久经摩挲,又被媪舔舐许久,倒也能隐约映出周遭之景,所以自然能倒映出地图在上面的变化。
“果然如此!这些鬼画符果然不是毫无意义!”乌凡有些激动,但是更多的却是不解,他不明白这人为何要费劲心思将地图画成此般模样?
…
“我不是和你说过时间已经不多了吗?”阴影中,一道话语声忽然响起,听上去好像有些无奈。
“我当然知道。”回话的,正是三耳鼠。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说出那种多余的话来?”阴影中那人继续道。
“因为…我不想不负责任。”沉默片刻,三耳鼠开口了。
“责任?哈哈哈…”阴影中那声音一改深沉,开口大笑起来,“这世道真是变了,真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三耳鼠面上一窘:“我自认德行不好,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置人于死地…尤其是这小兄弟还有恩于我。”
阴影中那人忽然停止发笑,冷不丁问道:“你跟了他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身份?”
三耳鼠愣了下,笑骂一声:“原来你这家伙在这等着我呢?”然后继续道,“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且我现在可是一把年纪,没有那么多精力什么都想打听。”
“我只不过是随口一提,本来也不想知道…”
说着,二人对视一笑,虽然心知肚明,却是谁也没有再提。
沉默片刻,阴影中那人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上次你问我的事情,我帮你打听过了。”
“怎么样?”三耳鼠忽然紧张起来,就算是遇到危险时,他都没有过如此态度。
“通天鼠他…”
“大哥他怎么了?”三耳鼠急得抓耳挠腮,身上青筋暴起。
“他从未在此处出现过…”那人继续道。
“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大喘气?”三耳鼠骂骂咧咧道。
“哈哈哈…还不是看你太过拘谨。”那人笑道。
“行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三耳鼠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大哥通天鼠,既然后者不在,他倒是能安心不少。
“用完人就走,这样好吗?”
“你不也是利用了我吗?大家彼此彼此吧…”三耳鼠嗤声一句,就要离开。
“我没有骗你。”另外那道声音无奈道。
“我当然知道。”三耳鼠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
“你知道什么?我说的又不是通天鼠。”那人摇了摇头,“所以你不要再想着去黑线那边了。”
被人看破心思,三耳鼠有些尴尬:“我毕竟是受人所托,若不去亲自前往确认一趟,总是不太好吧…”
昨夜,三耳鼠刚走到半路就被这人挟住,直到第二天天明才被后者放走,至于那五更的事情,也是后者告诉自己的。
“放心,我这人的性格你应该清楚,可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我之所以不让你去,是因为波动出现之时黑线那边极不稳定,你若是一不小心陷入其中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那人打断道,“我知道你身法了得,但那黑线同样毫无规矩可循,所以无法用常理揣度,别说是你,就连我每次靠近都会吃亏!”
说着,那人从阴影中现出身来,将衣服一撩:“若是你仍然执意前往,结局只会像我一样。”
三耳鼠眯着眼睛向前看去,然后却是瞳孔一缩,只见对面这人的皮肤之上满是黑色的烧灼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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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章 挑拨生嫌计谋乱 强出底牌聚五行
“行者不得进入城主府!速速退去!”
一道身影才刚刚靠近城主府,便有一道吼声传了出来。
“回土灵将军,小的是有要事要报告主人!”来者是那土行者队长。
“那你可是受到了主人吩咐?”土灵将军问道。
“没有…”
“没有主人吩咐,行者不得进入城主府!速速退去!”土行者队长话音刚落,便又有一声大吼响起。
“小的…告辞!”既然土灵将军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土行者队长也没再坚持,丢下一句转身便走。
他虽然身体离开,心中却始终没有放弃坚持。绕过大门,趁着四下无人,他直接手脚并用翻墙而过,一骨碌就进入到了城主府中。
“若不是我提前准备分身,怕是那日就要折损当场!总之…这笔账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算清!”土行者队长不仅折了分身,又赔上了一对儿人脑玉,心里当然忿忿不平。
来到城主,他看准了方向,然后蹑手蹑脚地向着城主曾经召见自己的位置赶去了…
虽然此处气氛安详,但他越走越是心慌,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果然,就在他沿着长廊穿过了一道月光门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拦在了自己的身前。
“啊!”土行者队长几乎要被来者吓丢了魂儿,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金…金灵将军…”
出现在此地的正是金灵犬,只见它双目满是凶光,不怀好意地瞪着这位擅闯的无礼之徒。
“金灵将军您先歇着…我不打扰,我走了哈…”说着,土行者队长急忙反向离去。
只是这金灵犬的反应倒也不慢,土行者队长才刚刚转身,便见一道金光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再次拦在了自己身前。
“主人!主人!在下有事报告啊,主人!”
知道自己从金灵将军面前逃脱无望,土行者队长索性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希望能引起主人的注意。
金灵犬最讨厌吵闹,登时火冒三丈,露出了一口獠牙。
二者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在本来平静的气氛中,添了一丝乌烟瘴气。
眼看着土行者队长已经在金灵犬的撕咬下遍体鳞伤,终于有一道声音淡淡响起:“金灵犬,让他过来吧!”
金灵犬虽然停下了动作,但双眼之中仍然暴露凶光…
“小的拜见主人!”
“废话少说,你找我作甚?”
这个位置乌凡也曾来过,但是对比之前,两者的冷淡与热情态度却是截然相反。之前那次是主人在迎合来者,现在却是来者在极力讨好主人。
“主人,我这次来是为了阴行者大人的事情…”土行者队长当然不敢有任何不满,直截了当道。
“他怎么了?”本来漫不经心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土行者队长不知道其中玄机,只以为主人是对自己重视。
“回主人,小的最近发现阴行者队长在与那些外来者勾结,所以我怀疑他已经背叛了咱们…”土行者队长终于将长久的怀疑道了出来。
“怎么可能…”主人闻言语气一变,四周的空气里也多了一分紧张。
“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毕竟阴行者大人一直恪尽职守,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来…但是前些日子,小的恰巧看见他与那群家伙聚集在一起,听上去好像…好像是在商量着如何离开…”
土行者队长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表明怀疑态度,那么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他也不介意再多抹黑几句。
“怎么可能!”虽然是同样的话语,但比起之前的紧张,此时的气氛竟然暴躁起来。
“他不可能背叛我的!不可能!”此话一出,土行者队长只觉得颈上一紧,好似被人死死掐住,竟再也透不过起来。
“主人…主人饶命…我当然不相信阴行者大人是那种人,我…我只是担心阴行者大人受人利用,所以才敢斗…斗胆前来…”
土行者一张灰脸憋得通红,一句话断断续续好久才算是诉说完全。
而就在他眼前有些泛黑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身上一轻,然后软趴趴地栽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去找火行者队长,让他帮我敲打一下…”沉默片刻,主人再次开口道。
“什么?!”土行者队长闻言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惧意,“可是主人,这家伙他…”
“你可是对我的选择有什么质疑?”那道声音忽然一冷。
“不…不敢…”土行者队长闻言脖子一缩,灰溜溜地离去了。
“孩儿不要怪我…实在是再也留不得你了…”土行者走后,黑暗中传来了一声长叹,然后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之前被呵斥住的金灵犬不知为何夹起了尾巴,然后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原地…
…
“看你神神秘秘的,赶紧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金行者队长有些不耐烦。
“人还不齐…再等等…”土行者队长在原地踱来踱去,手指不停地在背后敲着掌心。
“哟!二位久等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只见另外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拐角路上,而说话的便是那木行者队长。
“哈哈哈…说起来咱们可是好长时间没像这般整齐了。”水行者队长捋了捋胡须,附和着笑道。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金行者催促道。
“你觉得真的到齐了吗?”土行者队长苦笑道。
此时聚在此地的,分别是金、木、土、水四众行者的队长。而他们当中虽然少了一位,却好像没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木行者队长闻言愣了下,然后哈哈大笑:“你这家伙就是喜欢开玩笑,咱们哪次聚集不是这般?”
土行者队长面上愁云更浓,艰难道:“这次…”
“这次?什么意思?”木行者队长问道。
“主人要我将火行者队长放出来…”土行者队长硬着头皮道。
话音一落,四人面上便出现了相同的古怪色彩,尤其是那金行者队长面上的难看更甚:“主人他是不是疯了?要将这个疯子放出来?”
“无缘无故,主人没有理由将这个疯子放出来?土行者,是你与主人说了什么对吧?”木行者队长本来感觉敏锐,再加上之前手下来向自己汇报,说土行者队长曾经派人找过他们,也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土行者队长知道自己惹出祸来,当然不可能承认,突然他眼睛一亮:“我是去找了主人不假,却也只是为了汇报那异兽逃走,你们该不会想着要一直隐瞒这件事情吧?”
其他三位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管怎么说,那家伙能逃走的确是因为他们看管不周。
想到此处,金行者队长有些尴尬:“这件事我已经派出行者出去调查,本来打算时机恰好再去请罪…不过我觉得,主人他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将那疯子放出来吧?”
“当然不会。”土行者队长摇头道:“不过主人的心思你们最好不要妄自揣度,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水行者队长道。
“还能怎么办?”木行者队长深吸口气,沉声道:“走,放人!”
对于行者,乌凡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但是唯独一件事情他没能注意得到,那就是行者的数量并不平衡。
就比方说火行者,除了乌凡与撒手锏初次见面那时,他就再也没有在其它地方见到过红刀红甲的身影,就好像他们并不存在于这个“泱都城”中…
…
“队长大人!”见到金行者队长到来,一群火行者急忙凑到了近前躬身行礼,虽然他们并非同属,但这位金行者队长却对他们不少照顾。
金行者队长点了点头,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对着身后招了招手:“这件事是主人交托与你,我还是不插手得好。”
几名火行者转过头去,见到了不远处房后的另外三道身影也是有些惊讶,急忙打起招呼:“拜见三位队长大人!”
见到四位队长聚集在此却沉默无声,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不知各位队长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闻言,金、木、水三位一齐将目光看向了土行者队长,等待着后者发声。
土行者队长被盯得面色一阵火辣,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主人让我过来…还你们队长自由。”
闻言,几名火行者身子一颤,眼中忽然泛起了晶莹泪花,但此种感情流露却又不似出于激动,因为在他们面上的分明是惶恐不安…
“队长大人…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说着,几名火行者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金行者队长。
见到后者艰难地摇了摇头,他们顿时面如死灰,眼中再也没有半点神采。
火行者之所以数量稀少,实在是因为这火行者队长的功法诡谲!因为他能依靠此种功法炼化同类增进自己的实力!
正是如此,为了避免火行者继续遭受无妄之灾,主人才不得不出手将他镇压起来。
所以这群火行者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并不是因为守护,而是为了不让里面的家伙得到机会挣脱出来,对他们这些“余辜”造成性命威胁。
“这是主人的命令,所以你们还是快走吧。”金行者队长拍了拍几人的肩膀,示意随行几人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可是队长大人,如果我们逃走的话,主人那边…”有人还在担忧,虽然他们并非善类,个中却也有真情。
“主人既然已经决定将这疯子放出来,就说明他再也不会顾忌后果了…”金行者队长叹气道。
“多谢…多谢金行者队长救命之恩…”一群火行者知道火行者队长出来后会是如何后果,所以再也不敢犹豫,急忙聚集起来向着城外逃去,想要离开此处空间。
目送着一群人逃命离去,金行者队长看向了面前的大门,叹气道。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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