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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死亡轨迹全文阅读

作者:驿路羁旅     艾泽拉斯死亡轨迹txt下载     艾泽拉斯死亡轨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风暴前夕

    “很遗憾,我们没能救出他。”

    “他像个勇士一样战死,他的牺牲鼓舞着我们。”

    “我会在暴风城为他树立一座雕塑,来纪念...”

    “这是密探们在战场上最后找到的东西,我想,你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保存它的人。”

    “请节哀,暴风城还需要我们众志成城。”

    “一个伟大的人走了,我们会...”

    “滚!都滚!”

    嘈杂的梦境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惊醒,卡特琳娜女伯爵气喘吁吁的从床上坐起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再没有了黑龙公主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也没有了几天前的容光焕发。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任由华贵的被子从她光滑的皮肤上滑落,而听到了响动的女仆玛利亚飞快的冲进房子,下一刻,就被一个枕头砸中了脑袋。

    “滚出去!别进来!别来打扰我!”

    卡特琳娜尖叫着,就像是一个疯子,在此时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普瑞斯托家族后裔应有的端庄,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野兽一样的愤怒,那双眼睛甚至都在愤怒中变成了黄色的蛇瞳。

    黑龙女仆被吓坏了,她急忙退出了房间,然后就听到了从卧室里传来的抽泣声,而片刻之后,帕丽娜女仆长端着一杯热茶走向房门,却被玛利亚拦住。

    “女主人不希望有人打扰她!”

    黑龙女仆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类,而帕丽娜女仆长很熟悉这种眼神,在她为王室服务的数年中,她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警惕着其他人得到主人恩宠的目光。

    眼前这个年轻的黑龙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但帕丽娜女士很清楚,她只是个孩子,就和卡特琳娜一样,都只是刚刚长大的孩子。

    “让开!玛利亚,伯爵现在需要的不是冷静,而是安慰。”

    女仆长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但她周身的气场非常强大,在那没一瞬间,甚至让黑龙女仆感觉到了压抑,但很快,她就朝着帕丽娜女士呲了呲牙,不过女仆长并不恐惧,相反,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平和的笑容。

    “卡特琳娜需要安慰,而你,给不了她,所以...让开,小姑娘,我不会说第二次!”

    黑龙女仆想要挡住这个讨厌的人类女人,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帕丽娜说的有道理,于是片刻之后,她有些沮丧的让开了道路,而女仆长看了她一眼,赞许的说:

    “好孩子,真乖。”

    说完,她推开门,走入了黑暗的卧室中,抬起头就看到了坐在床上,捂着脸无声抽泣的女伯爵,见多识广的女仆长叹了口气,她已经知道了卡特琳娜血脉的秘密,但她并没有因此辞去普瑞斯托家族女仆长的职务,相反,她对待卡特琳娜变得更温柔。

    她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一边,漫步走到床边,轻轻的伸出手,抱住了无声哭泣的卡特琳娜,她抚摸着女伯爵的头发,轻声说:

    “还在为他伤心?”

    “没有!”

    黑龙公主蜷缩在帕丽娜的怀里,她固执的否认着:“我才不会为一个愚蠢人类的死而伤心,没有!不是因为他...不是。”

    “但伯瓦尔公爵临死前思念的就是你啊。”

    女仆长伸手将放在一边的盒子拿起来,取出了那一枚血迹斑斑的戒指,将其放在卡特琳娜的手心里,她低声说:

    “我知道你心高气傲,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伯瓦尔公爵,你的悲伤和痛苦都来自于自己从未肩负过的责任,每个前来吊唁的人都告诉你你对他而言很重要,这份沉重的压力让你不堪重负,我可怜的主人。”

    帕丽娜抚摸着卡特琳娜的长发,她的声音更加温和:

    “我不知道你过去是怎么过的,也许从未如如此紧密的进入人类的社会与文明中,但这就是你得到的第一个教训,你享受被伯瓦尔公爵追求的那种感觉,你戏弄他的感情,你觉得很有乐趣,但是在他离去之后,这些快乐都会变成一种可怕的压力,压得你喘不过气。”

    “帕丽娜,我觉得心里就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卡特琳娜轻声说:

    “过去我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情绪,很难受...我做梦都能梦到那些,我讨厌那些。”

    “这种感觉,叫愧疚,我的主人。”

    帕丽娜伸手端过热茶,放在女伯爵手中,对她说:

    “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人的离开,都会让你感觉到愧疚,在本该对他温和的时候却释放着愤怒,本该和他好好相处的时候却耍着小脾气,但某一天,当你意识到你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你就会因此感觉到愧疚,你本可以更好的对待他,留住两个人的时光,但你没有。”

    “别让这种愧疚吞噬你,女主人。”

    卡特琳娜呆呆的举着手里的茶杯,论起年龄,她要比这个人类女人长出十倍不止,但就想是帕丽娜说的那样,她从未以人类的视角去关注过这些情绪,而现在,在不得不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于人类王国之中的时刻,这些情绪就像是山崩一样压向她。

    她也许并不喜欢伯瓦尔,曾经的肌肤之亲也许只是一种笼络的手段,但此刻,她的内心却充满愧疚,尤其是看到那枚戒指...那枚曾经被伯瓦尔送给她,却又被她扔回去的戒指。

    血迹斑斑,让人联想到公爵带着这枚戒指在战场上奋战时,却还在牵挂着遥远之地的她。

    这种沉重的,无法回绝的感情让她感觉到了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该怎么减弱这种愧疚呢?帕丽娜,它让我快要发疯了。”

    卡特琳娜艰难的说:“我怎么能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表达自己的歉意?”

    女仆长拿起梳子,为女主人收拾着乱糟糟的头发,她温和的说:

    “我听说伯瓦尔公爵有个女儿寄养在库尔提拉斯,也许,是时候把她带回暴风城,如果你亲手将她抚养成人,就能让你对公爵的愧疚消散...相信我,女主人,爱,用爱来稀释愧疚,是最好的方式了。”

    “不,不能把她带来暴风城。”

    女伯爵摇了摇头,她扭头看着一片漆黑的窗户,窗外的夜色无法阻挡黑龙公主的目光,她能清晰的看到城外那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亡灵们,她轻声说:

    “这座城市,已经没希望了...”

    在亡灵围城的黑夜中,整个城市里都洋溢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情绪,但在今日下午到达码头的库尔提拉斯舰队运来了近万人的军队,这些来自各个国家的士兵在皇帝的命令下,接管了已经空虚到极致的暴风城防御。

    而那些在2天前,从东谷战场上逃回来的士兵则被重新武装了起来,王国公爵当场战死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耻辱,负伤的元帅温德索尔自愿带着这些士兵守在暴风城正门的阵地上,他已经发誓要和城门共存亡。

    来自北郡和闪金镇的平民以及暴风城的公民们正在夜色中收拾着自己的行礼,而通往码头的道路被卫兵们把守着,库尔提拉斯的舰队肩负起了运送平民的任务,而暴风城的商船也被征召,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平民送往卡兹莫丹或者是南海镇。

    伴随着洛萨的命令下达到每个王国,在这几天里,越多越多的船只朝着暴风城前进,在数年前面对兽人威胁时选择的流亡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了暴风城,而这一刻,情况则更加危急。

    而在此时的暴风城旧城区,绝大部分平民已经被完全清空,皇家侍卫们在军情七处的密探的指引下,在黑暗中包围了“猪与哨声”旅店,这里藏匿着亡灵的势力,这一点已经经过肖尔大师的确认,在今晚,在亡灵已经围困了暴风城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剪除这里的隐患。

    但出乎意料的是,肖尔重新行走在昏暗的巷子里,却再没有遇到那个诡异的幽灵,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阻碍,数百名皇家卫士很快就包围了旅店,他们在厨房里发现了瑟瑟发抖的老板和侍从们,这些可怜的家伙被囚禁在这里已经整整3天了。

    而在酒馆老板的帮助下,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飞快的将旅店三楼包围了起来。

    从西部荒野赶回的暴风城防御将军乔纳森.马库斯和军情七处的首领肖尔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将军一脚踹开了三楼最大的房间的房门,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一涌而出,他们抽出武器,在点燃的昏暗火光的闪耀中,将背对着房门,坐在房子中心的那个诡异的家伙包围了起来。

    “不管你是谁!为亡灵服务的渣滓!以国王的命令,你被捕了!”

    乔纳森.马库斯将军是一名勇敢的圣骑士,伯瓦尔公爵的战死让他内心充满了愤怒,他手持战锤走上前,伸手摁住了那个沉默的家伙的肩膀,而就在这一刻,一抹寒冷的冰霜从这家伙身上蔓延而出,飞快的延伸到了乔纳森将军的手臂上。

    “啊!”

    将军痛苦的吼叫着,他后退了几步,身后的士兵急忙接住自己的将军,眼看着那厚重的冰霜飞快的向上蔓延,而被冰霜包裹的血肉都已经变成了毫无生命力的枯骨,身边的士兵咬着牙,挥起战斧,将将军的左臂砍断,这才保住了将军的性命。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的士兵们都握紧了武器,肖尔隐匿在黑暗中,他静悄悄的接近那个身影,这家伙很危险,于是肖尔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他的匕首一左一右捅向那安静的家伙,锋利的匕首刺向那家伙的皮肤,却发出了诡异的钢铁交鸣声。

    就像是...就像是刺到了钢板上一样。

    “唔”

    处于亡灵的休眠中的奈法利安被这一击惊醒,冰霜之龙睁开眼睛,看着周围警惕的士兵们,他枯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诡异的愉悦。

    “所以...时间到了,对吧?”

    “嗷!”

    低沉的龙吟声撕破了城市的黑夜。

    下一秒,在所有士兵和刺客大师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一条50多米长的冰霜巨龙出现在了旧城区的旅店里,它庞大的身躯轻而易举的粉碎了这座建筑物,沉重的身躯更是直接压垮了脚下的地板。

    奈法利安的新躯体要比曾经的血肉之躯枯瘦一些,毕竟被抽取了全身的血液,但如今那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软弱的液体,而是实质性的毁灭能量,那寒冷的冰雪覆盖在它狰狞的外表上,那充满了暴力美感的龙头上,每一根龙角上都挂满了冰棱。

    它的每一口呼吸都如此的致命,只是在现身的顷刻间,四分之一个旧城区的建筑物上,就落满了雪白色的冰花。

    在砖石和冰花飞舞之中,肖尔痛苦的捂住了脸,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隐藏在暴风城里的亡灵奸细不需要更多的隐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奸细,这是亡灵们提前计划好的,用来从内部毁灭暴风城的...武器。

    这龙吟声或许是昔日光荣的暴风城迎接湮灭的倒计时,这或许是不知真相,无法选择的人民的最后一支舞,在乐曲结束的那一刻,他们将独自迎接死亡与绝望的挑战。

    祝他们好运吧。

37.王与王

    埋在城内的暗子被激活,就像是发出了开战的信号一样。

    当全身挂满冰霜的奈法利安低沉的嘶吼声撕破了暴风城的夜晚之后,围在暴风城厚重的城墙之外的亡灵也开始了攻城。

    在黑夜中,那一双双散发着苍白色光芒的灵魂之火让守卫在城墙上的士兵们仿佛看到了末日的使者一般,当骷髅开始攀爬城墙的那一刻,布置在城门之上的火炮轰然开火,雷鸣般的炮击声将这个喧嚣的夜晚彻底导向了疯狂。

    指挥攻城的是大巫妖卡德加,他用一种残忍的睿智和法师们特有的简单直接的思维方式统帅着黯刃的军团,和喜欢做很多“无用之事”的泰瑞昂不同,卡德加既然承诺了会为黯刃之王攻下暴风城,所以在攻城战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直接动用了黯刃最强大的战争兵器。

    巨像!

    虽然在黑夜中,背负于巨像身后的阳光重炮无法启动,但拥有强大破坏力的巨像本身,就是绝佳的攻城武器。

    暴风城的城墙有6米高,三层加固的砖石被涂成白色,蓝色的旗帜在城墙的岗哨之上飘扬,远远看去,这里堪称一座大陆雄城,但当戈隆巨像们被操纵着靠近城墙的时候,那些守卫在城墙之上的士兵们绝望的看到,这些被死灵驱使的,血肉和钢铁的怪物,在站起身的时候,居然还要比城墙高出许多。

    他们站在黑色的岗哨上,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那戈隆巨像丑陋的脸上,那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独眼,紧紧是那眼睛,就和一名成年人一样高。

    “嗷嗷嗷”

    这些德拉诺世界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吼叫着,将死亡带来的痛苦与愤怒宣泄在眼前的城墙上,巨像们挥起坚固的,包裹着钢铁的手臂和爪子,就像是愤怒的孩子摔打玩具一样,横扫着将城墙之上试图反击的士兵们扫入天空,然后握紧双拳,朝着眼前坚固的城墙狠狠的砸了下去。

    “哐”

    低沉的撞击声让小半个暴风城的大地都震动了起来,城墙上的士兵们惊慌失措的躲避着如炮弹坠落一样的拳头,他们在吼叫的老元帅的命令下,将还没有被摧毁的火炮对准了戈隆的脑袋,点燃火绳,在炮弹出膛的响动中,老元帅温德索尔拄着自己的重剑,紧盯着眼前那头疯狂的戈隆。

    “砰”

    灼热的炮弹精准的砸在戈隆丑陋的脑袋上,内部被点燃的火药爆炸开,就像是黑夜中的烟火,那头被击中的戈隆的头骨都发出了低沉的响声,它摇晃着倒在地面上,小整张脸都被爆炸撕开,看上去恐怖到极致,但还没等到人类守军发出欢呼声,那头戈隆就又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它脸颊上被炸出的伤口里甚至可以看到惨白的骨骼,连带着那只丑陋的眼睛也被炸伤,但它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在死亡能量迸发之间,这攻城巨兽挥起拳头,在眼前的城墙上来了一次死亡横扫,将那些士兵连同被聚集起来的火炮统统扔下城墙。

    趴在地上的温德索尔元帅回头看去,那些士兵们的身体在空中无力的挣扎着,然后摔落在背后的大地上,摔得支离破碎,这一幕让老元帅的内心悲愤异常。

    他回过头,在戈隆们肆虐的城墙上直起身体,花白的长发在充满硝烟和血腥味的夜空中舞动着,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发誓要守卫的国家会遭受这样的厄运,他们和这些亡灵根本无冤无仇!

    一种无名之火在元帅内心里熊熊燃烧,让这个已经步入暮年的战士在这个地狱的战场里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举起手里的双手剑,那带着血污的剑刃上反射出了他的眼睛,在这个布满战火的黑夜中,温德索尔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为了帝国!”

    他吼叫着,就像是年轻时那样,就像是在燃烧平原杀戮兽人时的那样,热血在他的血管里涌动着,他必须将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发泄出来。

    他从即将被摧毁的城墙上一跃而起,在怒气之火的燃烧中,他挥起双手剑,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击里,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制裁之剑一样,将锋利的重剑精准的,狠狠的刺入了眼前这头戈隆的眼眶中。

    那锋利的刀刃刺穿了血红色的独眼,就像是一根烧红的针一样,直刺入这巨兽的大脑之中,将它仅剩下的思维和智慧彻底斩断。

    “嗷!”

    即便是死去的巨兽,遭受了如此致命的伤势,也会在微弱的灵魂中感觉到痛苦,这头戈隆顷刻间发了狂,它包裹着钢铁的双拳在空中疯狂的舞动,而温德索尔元帅就像是风中落叶一样,死死的抓着手里的长剑,努力让自己不被这头巨兽的反击扔出去。

    就在这头巨兽倒地的那一刻,老元帅放开双手,跳向地面,但在他身后,死亡戈隆的最后反击,那包裹着钢铁的拳头在空中挥舞,击中了空中的老元帅,被巨力砸中后背让温德索尔就像是被抛飞的石头一样,被狠狠的砸向远方的黑暗。

    “砰”

    他划过漫长的坠落,砸在了暴风城外森林中的一棵树干上,他倒在地上,他艰难的试图起身,但脊骨被撞碎让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老兵躺在冰冷的黑夜里,任由血液从伤口中流出,他眼前的画面已经变得模糊暗淡,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

    而在他周围的夜色中,还有无穷无尽的亡灵们在活动,老元帅能看到,那些被唤醒的行尸之间,还混杂着一些穿着暴风城军服的尸体,那是在东谷战场上死去的战士,他们也加入了这一支死亡的行军中。

    在他身后,高耸的,坚固的城墙在戈隆们的重击中,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砖石掉落,裂痕丛生,也许下一刻,这可以保护整个城市的城墙就会被亡灵们带来的无可抵御的力量彻底摧毁掉。

    然后...然后就是他为之付出了一生和所有的王国,将会在一片死寂的废墟中彻底被历史埋葬。

    “咳咳。”

    老元帅艰难的咳嗽了一声,他用疼痛的双臂撑起身体,让自己靠在布满鲜血的树干上,努力让自己以一个平静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周围的亡灵们发现了这个生者,他们朝着他围了过来,老元帅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间,但那里已经没有可以自卫的武器了。

    “退下!”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周围围上来的亡灵们恭顺的让开了道路,温德索尔抬起头,就看到了背着黑色战斧的兽人死亡领主大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那个穿着黑色盔甲,肩膀上带着骷髅肩甲的死亡骑士站在他眼前,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牛角战盔,露出了那张让温德索尔很熟悉的脸。

    “哈,萨鲁法尔!”

    老元帅在痛苦中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鲜血染红了他的胡须,嘴唇以及牙齿,让他的笑容看上去都带着一丝狰狞: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你这手下败将!”

    “奉陛下之命,我特意来寻找你,温德索尔元帅。”

    萨鲁法尔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在兽人战争中两人不止一次交过手,各有胜负,算是真正的老对手了,他看着眼前挣扎着握紧拳头的老兵,他没有使用武器,而是伸出双手,在温德索尔的挣扎中,将这已经无法活动的老对手扛在了肩膀上。

    在死灵们沉默的注视中,死亡领主扛着老元帅大步离开了战场,他轻声说:

    “你该回家了,雷吉纳德.温德索尔。”

    而在元帅的呼吸最终停止的那一刻,在他身后的暴风城城墙,也在死亡戈隆们的轰击下,彻底倒塌,但人类守军还在砖石的废墟中挣扎着,用尽一切方法试图挡住倾巢而来的亡灵。

    就像是潮水冲刷中的火焰,哪怕一闪即逝,但也证明了没有生命的砖石,到底不如勇士那般坚强。

    “嗷”

    被泰瑞昂亲手改造的冰霜之龙翱翔在暴风城的天际中,在它的肆虐下,小半个城市的建筑物都已经被森冷的寒霜覆盖,那些没能逃出来的平民也算是幸运,在这种致命的低温中,他们的离去感觉不到太多痛苦。

    而暂时和暴风城王室达成了合作意向的黑龙们载着大骑士弗丁和他的圣骑士们,在天空中艰难的牵制着死亡之后越发强大的奈法利安和那些骸骨之龙,以此来保证平民们往港口的撤离。

    但船只根本不够,不够将所有的平民都送出这个即将被死灵淹没的地狱,哪怕洛萨皇帝亲自带着最后的士兵在暴风城商业区和席卷入城市的亡灵们死斗,也改变不了这座城市必然到来的结局。

    泰瑞昂并没有鲁莽的发动总攻,他就像是一只勤劳的蜘蛛一样,在真正开战之前,就用阴谋和鬼祟的动作,为暴风城编制了一张死亡之网,在致命的刀子砍下之前,暴风城的命运其实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这样的战略是不能多次使用的,有暴风城的灾难在前,北疆的人类诸国必然会变得非常警惕,这也就意味着,在以后的征服中,可能更多的就是一寸大地一寸血的究极死斗了。

    而在这一方面,不会恐惧的亡灵,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带他们走!”

    暴风要塞还没有从上次暮光大主教的袭击中恢复过来,一些残破的砖石让这座国王的宫殿多少显得有些萧瑟,而此时,就在这座城市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暴风城的统治者,23岁的瓦里安.乌瑞恩国王正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他穿着暴风城国王传承的盔甲,那是黑色和蓝色交织的,在肩膀上点缀着黑色雄狮脑袋的威武战甲,他拄着一把双手剑,在他眼前,是最忠诚的王室管家维尔.本顿和发誓忠诚于国王的皇家侍卫们。

    而在管家怀中,今年2岁的小王子安度因.乌瑞恩在襁褓中睡得香甜,哪怕是在这个毁灭到来的夜晚,似乎也没什么能阻止小王子的美梦,而在管家身边,是一副可以移动的病床,上面躺着昏迷不醒的王后蒂芬妮,瓦里安陛下的一生挚爱。

    坐在王座上的国王用一种无法割舍的细腻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妻子,他站起身,伸手接过小王子,这一刻,年轻国王的脸上满是温柔,他俯下身在王子的额头上吻了吻,然后又吻了吻昏迷不醒的王后。

    下一刻,国王咬着牙,闭着眼睛,将王子递给忠诚的管家,对他说:

    “维尔,一定要把我的儿子和妻子安全送到洛丹伦...交给泰瑞纳斯王,他曾像是父亲一样将我抚养成人,我相信,在泰瑞纳斯王的教导下,我的儿子也会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国王。”

    “但是陛下!和我们一起走吧,国民需要你的指引,安度因王子也需要父亲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战死!”

    老管家老泪横流,国王身边的卫士长也低声恳求着瓦里安国王离开。

    但年轻的国王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倾听着堡垒之外夜色中的声音,那是战争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雄狮战盔待在头上,他瓮声瓮气的说:

    “我意已决,我要和这座城市,共存亡...这是国王的使命和职责!去吧,带走我最后的牵挂,让我充满勇气,没有遗憾的面对死亡的到来。”

    国王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王座,在他身后,管家和卫士们最终转身离开,保护乌瑞恩家族的血脉传承,是忠于王室的所有仆从铭刻于骨子里的忠诚。

    但就在片刻之后,病床在地面上移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年轻的国王皱起眉头,他回过头,怒斥道:

    “我命令你们...”

    在国王身后,怀抱着小王子的,推着王后的病床的泰瑞昂.黎明之刃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誓死一战的瓦里安,在他身后,还残留着狰狞的血液脚印,从暴风要塞入口,延伸到国王厅。

    忠诚的皇家卫士们吼叫着扑向突然出现的黯刃之王,但暗红色的死亡能量在他们脚下升起,就像是黑红色的闪电一样,扼住他们的脖子,将他们窒息的身体举向半空,任由他们在死亡面前无力的挣扎。

    在这一片死寂的国王厅中,黯刃之王和乌瑞恩之王对视着,他抚摸着怀里熟睡的小王子的头发,他轻声问到:

    “你想命令谁?我的小国王...”

38.火炉与锻锤

    瓦里安.乌瑞恩,23岁的暴风城国王。

    他还很短暂的一生中经历过太多的大事件,在他14岁的时候,他的父王被半兽人刺客迦罗娜刺杀在王座上,直接导致暴风王国在面对兽人进攻时输的一败涂地,整个王国都被迫流亡北疆。

    在他16岁的时候,兽人进攻洛丹伦,他亲眼看到了兽人包围洛丹伦王城的景象,那恐惧的一幕似曾相识,他非常害怕被他视为第二个家的洛丹伦也会和他的祖国面临一样的悲惨遭遇,但洛丹伦最终挺过来了。

    而在他18岁的时候,兽人在燃烧平原被彻底击溃,第二次兽人战争结束,瓦里安也结束了长达4年的流亡生涯,返回暴风城的旧址,接任了自己父亲的王位。

    而现在,他23岁,他对于暴风王国短暂的统治即将结束...他的王国又一次被迫流亡北疆,而这一次...他预感到自己很难在有生之年重回自己的祖国了,所以他决定与自己的国家,与自己的城市共存亡。

    但在那之前,他要送走自己最牵挂的两个人,他挚爱的王后蒂芬妮,以及他的血脉传承,小王子安度因.乌瑞恩。

    而现在,他最牵挂的两个人,落入了他最可怕的敌人手中,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那死灵之王抱在怀中,这一幕让瓦里安全身发凉,如坠冰窟。

    “放开安度因!”

    瓦里安下意识的举起武器,就要冲向泰瑞昂,但黯刃之王的手指停留在了昏迷的王后蒂芬妮的脖子上,这个动作让瓦里安的攻击还没开始就被瓦解。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王座前方,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缺少一种勇气,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命运,你还无法成为我记忆中的瓦里安.乌瑞恩,你还无法成为驰骋世界的幽灵狼。”

    泰瑞昂轻声说:

    “现在的你,还配不上这个名字!”

    黯刃之王的眼神中闪耀着一抹失望,他抱着怀中的小王子向前,在他身后,无形的力量推着王后的病床跟随。

    泰瑞昂漫步走过呆立在原地的瓦里安,他看着国王身后的王座,转过身,他坐在了上面,靠在那冰冷的石质座椅上,他冰蓝色的眼神中,有一抹怀念。

    “7年前,在洛丹伦城外的洛丹米尔湖,我见过你...还有洛丹伦的王子阿尔萨斯以及他的姐姐,那时候的你很勇敢,面对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你会选择战斗,现在呢?你是失去那种勇气了吗?”

    “用小孩和女人的生命威胁我,你这样的卑劣者,也配谈勇气?”

    瓦里安的手甲死死的扣着自己的长剑,他看着坐在王座上的泰瑞昂,他咬着牙说:

    “放开我的儿子和妻子,我就让你看看,乌瑞恩的勇气!”

    眼看着被彻底激怒的瓦里安,他的眼睛瞪大,血脉贲张,就像是一头吼叫的野兽,泰瑞昂总算从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自己记忆中的瓦里安...虽然只是一丝丝熟悉而已。

    他站起身,将熟睡的小王子放在他母亲的身边,然后走下王座,洁白的寒冰在他手心快速滋生,很快就组成了一把寒冰长剑,他将剑刃对准了瓦里安,朝着他勾了勾手:

    “来!你的狂怒,让我看看。”

    “吼!”

    再无估计的年轻国王发出了一声战吼,咆哮着冲向眼前的泰瑞昂,在这暗淡烛火闪耀的国王厅中,属于他的战斗,开始了。

    马迪亚斯.肖尔隐藏在暴风要塞的阴影中,在泰瑞昂从死神渡鸦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进入暴风城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这黯刃之王的踪迹,他悄悄的跟随着他,在寻找一个宝贵的机会。

    军情七处在暴风城的灾难中表现非常的拙劣,由肖尔的祖母一手创建的情报组织根本没有能提前发现亡灵们的动向,在旧城区的行动也以糟糕的失败而告终。

    但这其实并不责怪肖尔能力不足,在暴风城重建之后,在兽人战争中损失极大的军情七处才重新成立,短短5年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一个情报组织重新焕发活力,他麾下的密探们还很稚嫩,而且之前西部荒野的叛乱吸引了军情七处太多的目光。

    说真的,能发现卡特琳娜女伯爵隐藏着秘密,并且让黑龙公主感觉到焦躁,这已经证明了肖尔的能力,但他一个人再强大,也无法对抗整个黯刃,这台被泰瑞昂用了7年的时间和无数的战斗,才堪堪打磨成型的战争机器。

    谁也阻止不了它,这不是肖尔的错。

    但一种负罪感却缠绕在肖尔心头,他必须做一些事情,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那种负罪感彻底压垮。

    而在瓦里安国王和黯刃之王缠斗在一起的时候,肖尔发现了机会,他悄无声息的靠近王座,在王座边缘,是无人守卫的小王子和王后,他必须赶在黯刃之王发现之前,将乌瑞恩家族的血脉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在暗影行走的肖尔就像是一只猫一样灵活,他快速穿越过战场,靠近了王座,想要伸手将小王子抱起来,但就在这一刻,从背后传来的冰冷让肖尔快速的闪到一边,那从暗影中刺出的冰片匕首刺了个空,下一刻,肖尔见过一次的幽魂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眼前。

    那个和他外形一抹一样的幽魂刺客把玩着寒冰一样的匕首,靠在王座上,他伸出手指,脸上带着恶劣的笑容,对肖尔摆了摆:

    “陛下不希望自己的战斗雅兴被打扰...所以如果你再敢伸手,我就砍掉它!”

    “又是你!”

    肖尔的牙齿咬紧,他死盯着眼前的幽魂,而后者却一脸轻松,甚至还和肖尔聊起了天:

    “我从天启的地狱里逃出来的时候,我本打算第一时间就解决掉你这个偷了我身体的小偷,但后来我发现,其实这样也挺有意思的,等到你那卑劣的灵魂被恐惧压垮的时候,我会汲取你灵魂的养分,这具属于我的躯体,也会越发强大...你已经见过我们的祖母了,对吧?”

    幽魂刺客轻声说:

    “她有没有告诉你...你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孙子!”

    “她说了。”

    肖尔回答说:“她告诉我,我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她说我这个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的名义,依然是马迪亚斯.肖尔,所以...你不想让我插手这战斗?那就告诉我!告诉我,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幽魂刺客挑了挑虚幻的眉毛,他在确认了肖尔没有撒谎之后,他带着一丝邪气的笑着说:

    “看来你都忘了,没关系,我来提醒一下你,在燃烧平原,我为了拯救图拉扬,冒险攻击过陛下,那可真是不自量力的举动...我被割断了脖子,在冰冷的血液流淌中等死,然后...然后我的灵魂就被天启吞噬了,那可真疼,那把剑...它就和疯子一样!”

    “我被改变了,肖尔,我被永久的改变了,而在我受苦的时候,你却偷走了我的躯体,以我之名享受着我本该得到的荣誉,窃取了我的生活,窃取了我的一切...把你的手,拿开!”

    幽魂刺客一声怒吼,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锋利的匕首已经刺向了肖尔偷偷抓住了小王子襁褓的手腕,但肖尔没有因为威胁就停下冒险,他忍受着刀刃刺穿躯体的痛苦,一把将小王子抱在怀中,然后转身就跳入了暗影里。

    “去把他带回来!”

    正在轻松抵抗着瓦里安进攻的泰瑞昂似乎看到了这一幕,他轻声吩咐到:

    “我的黑肖尔,去把安度因带回来...我不想插手你和肖尔的游戏,但你最好也别破坏我此时的好心情。”

    “遵命,陛下!”

    幽魂刺客黑肖尔俯身行礼,下一刻,他的身影如真正的幽魂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你有忠诚的下属,你很幸运。”

    泰瑞昂单手挥舞着寒冰长剑,如闲庭信步一样在王座厅里挪移着,抵抗着瓦里安如疯狂的猛兽一样的袭击,年轻的国王剑术非常不错,但他没上过战场,以战斗经验来说,要比泰瑞昂弱小太多了。

    “我就没有这么省心的属下...你也看到了,我统帅着一群疯子和偏执狂与你们战斗,仅仅是平衡他们那诡异的需求,就让我伤透了脑筋。”

    泰瑞昂小声抱怨着,他的手腕翻转,精准的格挡住了瓦里安劈下的重剑,在力量的转换中,将重剑砸下的力道卸去,然后向外一推,攻击势头很猛而忽略了防御的年轻国王立刻脚下不稳的摔在了地上。

    黯刃之王甩了甩自己的剑刃,他冰蓝色的双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满: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瓦里安,如果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啊!”

    瓦里安发出一声嚎叫,跳起来,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一样,双手挥起剑,毫无章法的劈向眼前的泰瑞昂,这一幕让泰瑞昂摇了摇头,他对这场低级别的战斗越发感觉到无趣了。

    但就在这时候,国王的长剑突然脱手,呼啸着飞了出去,而失去长剑的瓦里安握紧拳头,在泰瑞昂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拳砸在了黯刃之王的脸颊上,打得他后退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瓦里安吼叫着,就像是拳击手一样,将不可战胜的泰瑞昂打的连连后退,在那雄狮战盔之下,他的双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

    第四拳呼啸着砸下,但却被泰瑞昂一直空着的右手扣住了手腕,黯刃之王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赞赏,他的腿向前伸出,别在瓦里安的脚下,右手用力之间,年轻国王的身体在空中被翻转了一周,然后被狠狠的摁在了地面上。

    “这一击有点意思了,但很遗憾,你的时间用完了。”

    “砰”

    瓦里安的雄狮战盔被蛮横的拔下来,扔在一边,泰瑞昂左手中的寒冰长剑怦然破碎,在冰霜飞舞之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了黯刃之王手中,他用右手将挣扎的瓦里安摁在地上,右手的匕首划向他的脸。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现在让我给你挂上第一个吧。”

    “啊啊啊!”

    锋利的匕首无情的在瓦里安的左眼上划出了狰狞的伤疤,并没有伤害到这位国王的眼睛,但却破坏了他英俊的外表,而鲜血在国王的脸上流淌着,流入了他的眼中,让他在痛苦中绝望的嘶吼着。

    他挣扎着挥拳反击,却被泰瑞昂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手骨,那种痛苦让国王蜷缩在王座之下,在鲜血之中,他看到了黑暗绝望的未来,作为国王,他无法保护自己的人民,作为父亲,他无法保护自己的儿子,作为丈夫,他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

    在这一夜,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耻辱的懦夫。

    “别恨我,瓦里安。”

    泰瑞昂站起身,看着就像是被打断了脊梁一样的年轻国王,他扔掉手里染着血的寒冰匕首,他看着自己的“杰作”。

    那一条伤口贯穿过瓦里安的左眼,让他愤怒的脸看上去越发狰狞。

    “我只是在让你找回真正的你,我只是在用痛苦激发你无穷的潜力...就像是被扔进炉火里的钢铁,只有经受无尽的锻打,才能真正成为一把所向睥睨的武器...你需要锻打,瓦里安.乌瑞恩,你和你的人民就是那充满瑕疵的铁块,而我...我是火炉,我是锻锤!”

    “我会像抚养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你的儿子,我会照顾好你的妻子,我会让她从悲哀的长眠中苏醒,但瓦里安,我在期待着你从痛苦的火炉中喷涌而出的那一天,当你成为真正的瓦里安的时候,我会等待着你的挑战!”

    泰瑞昂重新推起王后的病床,而幽魂刺客黑肖尔也在此时出现,恭敬的将被惊醒的,哭闹不休的小王子递给了黯刃之王,后者将小安度因抱在怀中,摇晃着,哼着一首奎尔萨拉斯的摇篮曲,他漫步走过沾染着国王之血的大厅,在他身后,黑肖尔推着王后的病床。

    在昏迷的蒂芬妮脸庞上,已经挂满了泪水,这位王后并非觉察不到外界的一切,她看到了自己丈夫的抗争,她在为他祈祷。

    “但如果你在无尽的锻打中破碎了,如果你被痛苦击溃了所有的意志...”

    在离开国王厅的那一刻,泰瑞昂回头看着试图爬起来的瓦里安.乌瑞恩,他嘲讽的笑了笑:

    “那也就只能证明,乌瑞恩的血脉...也不过如此,别让你的儿子和妻子等太久,瓦里安,别让我...等太久。”

    PS:

    另外,真的是因为开学了,所以大家都很忙吗?这两天的订阅掉的我有点...慌了呀。剧情没什么问题吧?

39.哀歌

    暴风城完了。

    暴风王国完了。

    全身浴血的人类皇帝洛萨站在库尔提拉斯的舰队甲板上,他死死的扣着船舷,看着码头上那些哭嚎的平民,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

    “再来一些,再救一些人!求求你们,再救一些!”

    闪金镇的治安官杜汉几乎是跪在甲板上,祈求那些拉起了悬梯的库尔提拉斯水兵,而被祈求者,那年老的水手长也几近癫狂,他指着身后已经挤得密密麻麻的甲板,对那些求他的人喊到:

    “不能再装了,船只已经超载了,再装更多人,我们根本驶不出这座港口!”

    “但他们,他们要怎么办啊!”

    老兵杜汉绝望的看着码头上拥挤哭嚎的平民,一些被恐惧击溃的人甚至疯狂的跳下冰冷的海水,朝着缓缓驶离港口的船只游动,但没办法了,每一艘船,每一艘船上都挤满了人,在暴风城的防御被击溃的那一刻,这些船只就应该起航,但他们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不能再停留了!

    死亡鸦人们已经开始在码头上空盘旋,那些狡猾的渣滓随时都可能对这些载满了人的船只发动进攻,而一旦被破坏了桅杆,这些装满了人的船,就只能成为最可悲的靶子。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天呐!救救我们,求你们!”

    码头上拥挤的人看到船只驶离港口,绝望的情绪促使他们疯狂向前,那些本就被挤到边缘的平民无力的吼叫着,却被一个接一个的推入冰冷的水中,甚至还有一些孩子,在冰冷的水中无力的挣扎着。

    死亡的恐惧让人性的黑暗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而这一幕也落入了泰瑞昂的眼中,他坐在自己的死神渡鸦上,在暴风城昏暗的天空中,就像是无情的雕塑一样,看着港口的灾难蔓延的越来越恐怖。

    “驱散他们!”

    泰瑞昂轻声说:

    “把那些孩子从水里救上来,那些作乱的人渣,杀掉,挂在码头上。”

    “遵命,陛下。”

    悬浮于死神渡鸦身边的鸦人指挥官乌鸦领命而去,下一刻,在天空盘旋的死亡鸦人们得到了命令,在平民们惊恐的尖叫声中,那些黑暗的鸦人从天而降,但出乎意料的是,它们没有去攻击那些混乱的平民,而是悬浮在水面之上,用爪子将那些即将溺水的人抓出了水面,扔在了码头后方空旷的街道上。

    而死亡骑士们则驾驭着战马,驱使着死灵步兵蛮横的冲入人群之中,只懂得被动接受命令的死灵步兵们用骨刀的刀背狠狠的砸着那些失去理智的平民,将拥挤在一起的人民们分开,而那些为了活命而不惜伤害其他人的人渣,则被无情的砍死。

    淋漓的鲜血和入眼之处的死亡,迫使着混乱的人群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在意识到这些狰狞的死灵不会立刻杀死他们之后,很多人就选择了服从,但你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平民,手无寸铁,看到最低级的骷髅都会感觉到恐惧,你如何能让他们去对抗击溃了暴风王国的黯刃军团呢?

    “洛萨!”

    泰瑞昂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疲惫的人类皇帝扭过头,就看到了悬浮于海面上的黯刃之王的影像,在整艘船的人愤怒的注视和嘶吼,谩骂之中,后者表情不变的,用一种朋友之间打招呼的语气对他说:

    “麦迪文试图让你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他给了你神圣的使命,但你瞧,这第一局,我赢了。”

    “享受你的胜利吧,泰瑞昂。”

    洛萨已经没有精力和泰瑞昂斗嘴了,他只是沉声说道:

    “神圣阿拉索帝国会夺回暴风城的,就像是我们曾经做的那样,很快,我们的大军将倾巢而来,彻底碾碎你和你的邪恶军团!”

    “哦,这算是挑战?”

    泰瑞昂哼了一声:

    “那我接受了,洛萨,我等着你们的大军,当然如果你们不够快的话,也许我们交战的战场就只能放在阿拉希高地了。”

    “我来见你,并不是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洛萨,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我将亲手将你和你的帝国,埋葬在历史里,你们这些早就应该被淘汰的渣滓!你们没有资格,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统治你们脚下的大地,你们的存在,只会让这个世界蒙羞...”

    “谨记这一点,洛萨,生与死的战争之轮已经开始滚动,在一方彻底倒下之前,这场无尽的战争不会有终结之日,你们将面对过去历史中的英雄的判决,你们将面对你们先祖的质问...但愿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如此慷慨激昂的说话。”

    黯刃之王对着交流似乎感觉到了厌倦,他挥了挥手,大海之上的影像缓缓消失。

    “呵呵,战争,已过去的,还未开始的,正在进行的那些,改变并且终结了这个世界,现在我叫它...新世界。”

    在黯刃之王黑暗的身影消散的那一刻,最深沉的黑暗天幕也在这一刻被跳出海面的光轮驱散,新的一天,新的黎明已经到来,它又一次将温暖的阳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就像是昨天那般,但经历过一个地狱一样的夜晚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低沉的抽泣声在这支严重超载的舰队的甲板上响起,一些经历过第二次大战的老人抱着亲人,依偎在甲板上,他们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那是传唱着暴风城的先民刚刚抵达这片蛮荒之地的故事,但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这支本该荣耀的歌谣,却变得如此的哀伤,在波涛嶙峋的大海上,这支暴风王国的哀歌缓缓的消散在空气中,就像是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倾诉于大海。

    然而,见识过无尽文明诞生与崩溃的海洋,却对此...并不感兴趣。

    整个暴风王国唯一没有遭受亡灵威胁的地区只剩下了一个。

    那就是在亡灵战争爆发之前,就处于战乱之中的西部荒野,这片曾经的肥沃的土地已经被战争的硝烟彻底搅乱,在东谷战役爆发之前,西部荒野被抽掉了一部分军力,这就直接导致原本对迪菲亚兄弟会占据绝对优势的王国军队的优势被削弱。

    而东谷战役失败的消息,也极大的打击了士兵的士气,尤其是在知道亡灵已经威胁到了暴风城之后,这里的士兵在也无心奋战,因为他们的亲人和家庭,也被置于了亡灵的威胁之下。

    “暴风城被攻破了!”

    在黎明时分,一个灾难性的消息传到了西部荒野的军营中,哨兵岭哨站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一些担忧亲人的士兵吼叫着想要反攻回暴风城,而另一些人则主张在原地驻扎,以防备亡灵的进攻,所有人都在争执不休,连带着军队的管理层也变得混乱起来,留在西部荒野管理着军队的,是西泉要塞将军麦克斯韦尔,以及跟随大骑士弗丁从北疆返回的圣骑士队长格里安.斯托曼,后者出生于西部荒野,但最近几年都在北疆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服役。

    至于麦克斯韦尔将军,这可是当年和温德索尔元帅一起对抗过兽人的真正老兵,也是暴风城军队里最有资历的老兵之一,在此时哨兵岭的混乱之中,这位中年将军并没有被干扰思维,他命令士兵们返回军营,准备作战,但却没有说对谁作战。

    不要误会,麦克斯韦尔将军不是亡灵的密探,但他很清楚,在暴风城都都被攻击,但西部荒野的军队却没有被召回,这本身就代表着他的老上级,雷吉纳德.温德索尔元帅的一种担忧,虽然并没有明说,但很显然,在暴风城落陷的前夜,老元帅悄悄的为自己失败后的王国,保全了最后一支还有战斗力的力量。

    这种重任让麦克斯韦尔将军感觉到了艰难,他并不畏惧死亡,但面对现在的局势,他同样手足无措,而且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亡灵们对怎么对待他们,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将军!有人要见你!”

    圣骑士队长格里安.斯托曼走入将军的办公室,他面色古怪的说:

    “是埃德温.范克里夫...他就在哨兵岭之外,带着他的卫队,他声称,他要和你谈一谈,关于“保留暴风王国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个土匪头子想来劝降我?”

    麦克斯韦尔将军冷笑一声,他刚想要下令活抓范克里夫,但他却犹豫了片刻,最终,他对斯托曼圣骑士说:

    “别惊动其他人,和我出去一趟,让我们看看,范克里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十几分钟之后,乔装打扮的将军和圣骑士队长出现在了哨兵岭之外的山丘上,在他们对面,是穿着一身得体黑色礼服的范克里夫,以及迪菲亚兄弟会的几个首领,就是这些家伙,在过去一段时间里,给驻扎在西部荒野的军队惹了很大的麻烦。

    他们证明了自己不是一帮乌合之众。

    “你把我约到这里来,是想要刺杀我吗?范克里夫,就像是你刺杀森德少校一样!卑鄙的杂碎!”

    麦克斯韦尔将军骂了一句,但范克里夫并没有因此生气,他慢悠悠的说:

    “森德少校下令驱逐与我们的战争毫无关系的无辜农场主,还企图霸占他们的农场,杀死他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因为那些受害者的请求...你要明白,将军,在这场战争里,你们代表的可不是正义...但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谈这些的。”

    “哦?那是为什么?”

    麦克斯韦尔冷哼一声:“为你的亡灵主人献上我们的脑袋,难道不会让你在背叛了人民和国家之后,得到更高的地位吗?”

    “我不需要这些!我也不需要用同胞的脑袋来邀功。”

    范里克夫平静的说:

    “泰瑞昂陛下承诺过,在他的亡灵摧毁了整个暴风王国之后,将由迪菲亚兄弟会来管理这片土地...你知道你想用最肮脏的话来骂我,但将军!我和你一样,在燃烧平原上为这个国家流过血,看在过去的战友情分上,请耐心的听我说完。”

    “哈,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范克里夫陛下”?你这恶心的叛徒!摇尾乞怜的狗腿子!野狗!垃圾!老鼠!”

    中年将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挥舞着双手骂到,但下一刻,就被范克里夫提高声音的呵斥打断了。

    “我不相信他!我不相信那些亡灵!所以我需要你们!”

    “你说什么?”

    站在将军身后的格里安.斯托安队长瞪大了眼睛,这位圣骑士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范克里夫,他问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克里夫左右看了看,闭上眼睛用自己的能力感知着周围,在确认没有隐藏起来的密谈之后,他挥了挥手,身后那些全副武装的首领们顺从的退到一边,握紧了武器,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而范克里夫本人,则走向将军和圣骑士,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将军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一把抓住了范克里夫,抽出长剑,抵在了范克里夫的脖子上。

    “我现在就该杀了你,让那些亡灵看看我们的想法。”

    面对这种威胁,范克里夫毫不为所动,他瞥了一眼麦克斯韦尔,他低声说:

    “那就杀吧,杀了我,你会失去唯一一个愿意为这片大地和那些惊恐的平民付出一切的管理者,而我的死亡,也会宣告这支王国最后的孤军唯一可能保全自己的机会!”

    “我说了,将军,比起亡灵,我更信任自己的同胞,而且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们。”

40.汹涌

    清晨的西部荒野草长莺飞,露珠挂在草地上,彰显着这片大地的肥沃与希望。

    而在一处无名山丘上,麦克斯韦尔将军在格里安.斯托曼圣骑士的劝说下,将自己的长剑,从范克里夫的脖子上移开。

    “说说吧,土匪,用你的巧舌从我这里捡回一条命。”

    中年将军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范克里夫的厌恶,但后者并不在乎这些,他整了整衣服,轻声说:

    “在数天之前,泰瑞昂陛下在夜色镇召见了我,他告诉了我他对于这片土地未来的规划,我不能确定那是真是假,但也许你们并不清楚,夜色镇被攻陷之后,王国里到处都在传说那里的人民被亡灵们杀光了,其实不是这样的。”

    范克里夫对眼前的两个指挥官说:

    “他们都活着,除了那些拿起武器和亡灵战斗的人之外,其他的平民都已经被送到了赤脊山,在湖畔镇的废墟里重新开始了生活,我的战友阿厉克斯在管理着他们,帮助着他们开始新生活...他原来是暴风城的建筑师,他擅长管理。”

    “嗯?”

    麦克斯韦尔将军和圣骑士对视了一眼,他狐疑的看着范克里夫:

    “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梦话?亡灵会这么好心?”

    面对这种怀疑,范克里夫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很难被相信,但就我个人和泰瑞昂陛下接触的情况来看,被他统帅的亡灵只会无情的杀死和他们作对的战士,对于平民...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他们对待平民,甚至比我们之前的国王还要...“宽厚”。”

    “胡说八道!”

    将军骂了一句,但范克里夫却甩了甩手,他无意和这位将军争吵,他只是实话实说:

    “你们亲自去赤脊山看看就知道了,湖畔镇周围山区里作乱的豺狼人被亡灵们清扫一空,就连石堡里最后放下武器投降的戈尔将军和那些士兵也没有被杀死...他们被收缴了武器,现在都生活在湖畔镇,亡灵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生活一年的物资,然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直到暴风城被攻破的情况,我甚至会以为那里还被瓦里安国王管理着,甚至比之前更和平。”

    “戈尔也当了叛徒?”

    麦克斯韦尔愤怒的说:“他可是和我还有雷吉纳德一起入伍的老兵,那个懦夫!”

    “是我亲自去劝说他放下武器的。”

    范克里夫幽幽的说:

    “就和我现在劝说你们一样,而戈尔将军最终同意了我的看法,我相信,你们也会这么做。”

    “那位黯刃之王让迪菲亚兄弟会管理这片大地,他告诉我,这片大地上讲没有国王和贵族,所有人都将得到平等的地位,前提是不会掀起对亡灵的反抗,我严重怀疑他们的诚意,我的直觉告诉我,亡灵们在酝酿着一些我们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阴谋,但听我说...不管有没有国王,我们的人民还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埃德温.范克里夫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哪怕生活在亡灵们的监禁中,哪怕接受他们的圈养,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还能活着,就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们在和什么样的力量对抗,就算你死了,你也不会真正得到安宁。”

    “我不相信那些亡灵,我不相信泰瑞昂的许诺,但最少在现在,他们确实表现出了对于平民的容忍,但如果没有足够睿智的领导层来管理平民,任由他们对亡灵的愤怒在光天化日之下滋长,想想吧,将军,等到风暴被掀起的时候,会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圣骑士和将军都沉默了,范克里夫伸手握住了他们的手腕,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们怨恨亡灵,他们不会就此停下战斗,这没关系,我不在乎,就像是我组建迪菲亚兄弟会的初衷,我只想要给自己一个正义,你们也有自己的坚持,但不管怎么样选,保护平民不受伤害,才是我们做出任何决定的出发点...所以,请来帮助我吧!”

    范克里夫恳求道:

    “暂时放下武器,融入亡灵为我们留下的新世界里,平民需要被保护,一旦亡灵们翻脸不认人,他们会需要我们,人民会需要一支真正的军队...戈尔将军不是投降,不是叛变,他是为更伟大的目标选择了忍辱负重,我们都一样!只有先保存我们自身,才有资格和希望谈论未来。”

    “就算你们现在攻回暴风城能做什么呢?”

    范克里夫带着一丝失落的说:

    “皇帝洛萨带着那么多军队都失败了,就依靠哨兵岭的5500人,你们能做些什么呢?只是白白送死而已,而且你们的死去,只会让我们的敌人变得更强。”

    “国王已经不在了,现在,是时候让我们自己选择自己的使命了,是毫无意义的战死?还是为了保护平民而选择低头?”

    一个选择被扔在了将军和圣骑士面前,这毫无疑问是个困难的选择,而将军则直视着范克里夫的眼睛,他试图从那双诚恳的双眼中看到一丝欺骗,这样就让他有足够的理由砍死眼前这个混蛋。

    但没有...从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欺骗和阴霾,只有一片诚恳,让人无法拒绝的诚恳。

    “我不能相信你!范克里夫。”

    麦克斯韦尔将军固执的说:

    “你投靠了亡灵,也许你只是在用阴谋试图瓦解暴风王国最后忠于国王的力量,你只是在...”

    “够了!”

    范克里夫突然愤怒的打断了将军的反驳,他死盯着麦克斯韦尔:

    “这里已经没有国王了,瓦里安保护不了我们,昨晚的一切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你对国王的忠诚什么都改变不了,勇气改变不了冰冷的现实,醒醒吧,将军,你想要荣耀你就自己拿着剑去找那些死亡领主单挑,而不是拉着所有人为你陪葬!”

    “我只是...我只是想给我的人民留下最后一点火种...这和是不是忠诚于亡灵没关系!我是人类,你也是人类,我们和亡灵格格不入!我们永远成不了他们!看清现实吧!”

    范克里夫发泄了一通,他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将军和圣骑士,他低声说:

    “这片大地已经坠入地狱了,我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为人民在地狱里建立一个新家,如果你们愿意一起来,我会在西泉要塞等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在你们死后,我会跪在地上恳求死灵之王,放过你们的尸体,给你们一个安静的归宿。”

    “这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了...从现在开始,我要跪着活下去了,为我背后的那些人,而你们...你们就站着去死吧,放弃一切责任和使命,像个懦夫一样去死吧。”

    埃德温.范克里夫转身离开,他的腰杆从未挺得像现在这么直,为一个崇高的目标而献身,选择卑躬屈膝的活着,这也是一种勇气。

    战后的暴风城秩序恢复的非常快,亡灵们对于任何命令的执行力度,都是其他生命生物无法比拟的。

    面对任何要求,他们都不会抱怨,除了那些有自己思维和意识的死亡领主以及高阶骑士们之外,所有进入暴风城的亡灵们都在统帅的命令下艰辛的劳作着。

    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暴风城坍塌的城墙清理干净,而在中午时分,当泰瑞昂走在暴风城的街道上的时候,甚至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亡灵步兵们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们将暴风城废墟收拾的如同一块被擦拭过无数次的硬币一样。

    闪闪发亮。

    “所有的平民都转交给了迪菲亚兄弟会,范克里夫向您汇报说,预计在几天,西部荒野就会重归平静,而那时候,第一批平民将重新回到他们的家园。”

    大巫妖卡德加陪同着泰瑞昂行走在暴风城的小径中,在两侧的房屋里,他能感觉到那些躲在其中,惴惴不安的目光,那些被勒令返回建筑物中的平民,依然生活在亡灵带来的死亡的恐惧中,哪怕死灵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食物,而且并不打算杀死他们。

    “你说,范克里夫能管理好这些人吗?”

    泰瑞昂站在城市的运河边,看着还存有一丝硝烟火气的河水,他问到:

    “你觉得,他值得信任吗?”

    “他当然不值得信任,我的陛下。”

    卡德加平静的说:

    “对于我们而言,任何活人都不值得信任,但选择范克里夫总比选择其他人好得多,这个人因为自己的遭遇,对于正义和公理的渴求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而他内心对于人民的保护欲,那种渴望成为被人认同的英雄的想法,会让他成为我们最好的助手,竭尽全力的为我们管理好这片土地。”

    大巫妖看了一眼沉默的死灵之王,片刻之后,他带着一丝疑惑的问到:

    “虽然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您如此执着的,要给那些活着的人第二次机会?如果要建立您想象中的新世界,用忠诚的亡灵来完成这个使命,那岂不是更轻松?”

    “很简单,卡德加。”

    泰瑞昂回头看着大巫妖,他眯起眼睛:

    “我只是想让那些活人们在我的指引下,从文明的泥潭里爬出来,真正拥抱这个世界,在文明前进的阶梯上,总有一头名为“愚昧”的野兽在拦路,它的表现形式很多,以血统铸造的王权,毫无意义的贵族阶级,以及日复一日的劳作,看不到任何人生意义的平民,生命...生命不该以这种丑陋的姿态活着。”

    “当我从死人国回望我来时的世界,看着那个丑陋的彼岸,我内心中涌起的火焰,那种重塑一切的火焰...”

    “凡人世界是如何运转的呢?”

    泰瑞昂皱起眉头,闭上眼睛,说:

    “把飞鸟掠空视为凶兆,把流星坠地当成灾厄,人们惶恐的向牧师祈祷,却不知一切皆已注定...信仰无法拯救生命,勇气也不是最后的希望,这个世界的文明走错了路,我要将它掰回正轨!如果说我的到来是肩负着某种使命,在过去300年的时光磨砺中,我已经看够这个这种表面奇幻,内在丑陋的世界!”

    “蹂躏它,摧毁它,这就是我的使命!重建它,那是大火灰烬之下等待破土而出的种子们的使命。”

    泰瑞昂握紧了拳头,在大巫妖若有所思的注视中,他的拳头又缓缓松开,他睁开眼睛,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灰白色的长发,那枯瘦的脸颊,那冰蓝色的双眸,还有那全身缠绕的厚重味道,那不属于生与死的循环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不能由死灵来完成,因为说到底...我们,只是无法站在太阳下的赝品罢了。”

41.疯丫头的新伙伴

    艾泽拉斯风起云涌的时代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开端,狰狞也好,阴沉也罢,总之,泰瑞昂一手掀起的风波已经席卷向了整个世界,不管愿不愿意,不管心怀恐惧或者勇敢向前,剩下的那些,总会被卷入其中。

    关于暴风城沦陷的灾难报告,已经伴随着王国难民到达北疆而送到了每一名统治者的书桌上,人类帝国的国王们终于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要比兽人入侵更可怕...兽人再残暴,也总不见得会杀光看到的每一个人类,但亡灵...谁也无法猜测那些亡灵会对生者做出什么来。

    一时间,隐匿于北疆阴影中的刺客联盟接连接到了来自各个王国的调查任务,一大波高阶刺客开始动身前往就像是被笼罩在迷雾中的暴风王国。就连远在奎尔萨拉斯的阿纳斯塔里安国王,也开始频繁的召见风行者家族的成员,邀请她们参与评估亡灵威胁的事态。

    而相比非常重视此事的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和亡灵打过交道的小妹温蕾萨显然更有发言权,但温蕾萨本人却对这件事毫无兴趣,她和自己的“男朋友”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外出旅行,将自己彻底从这场刚刚开始的风暴中完美的摘离。

    这算不上逃避,温蕾萨只是单纯的不想夹在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国家的艰难抉择中。

    而在此时的暴风王国,在平民们被冷漠的亡灵“护送”回自己原本的家里之后,很快就有自称为“迪菲亚联邦区”的官员开始了遍及整个王国的人口大普查,细心的平民不难发现,这些官员中,有很多都是曾经暴风王国的士兵或者小军官。

    有些态度粗暴,或者是失去了亲人的平民拒绝和他们交流,甚至谩骂他们,但这些家伙却很少反驳,即便是遭受到了来自平民的武力抗拒,他们也不会和自己的同胞动手,而是由那些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亡灵步兵们出手,将那些不愿意合作的平民们投入空荡荡的监狱中。

    而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一个略显古怪的消息开始在惊惶未定的平民中快速传播...据说这片大地新的统治者,一个名为迪菲亚联合议会的组织,正在策划着将贵族们占据的大片肥沃的土地,均分给愿意接受迪菲亚联邦区政府统治的平民手里。

    很多人对此将信将疑,但靠近赤脊山地区的平民们却亲眼看到了那里的新镇长阿厉克斯先生,在死亡骑士们的护卫下,将那里的土地均分给人民的场景,在那位镇长宣布第一年彻底免税的时候,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很多的平民,也顾不得周围的死灵们的沉默注视,发出了低沉的欢呼声。

    而这,只是个开始,很快,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冷静下来的人民们就会发现,自己的生活其实没什么变化...除了再不会有国王,也没有人会以血脉的高贵而鄙夷他们,他们不再需要跪拜,也不再需要将自己一年劳作所得的三分之一上交给税务官。

    愚昧的人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生而为人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但没关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发现,而泰瑞昂,在天空之上注视着这片大地的那双眼睛,也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外域,悬浮于戈尔隆德天空之上的黑暗神殿。

    在抽掉了三分之二的亡灵进入艾泽拉斯之后,黯刃骑士团对于德拉诺世界的控制变得空虚了,但这种虚弱正在快速消失,因为负责管理这方世界的鲜血主母启用了她可以支配的新的力量。

    魔像!

    这些在奎尔萨拉斯的魔法文明中被频繁使用的构装生物,其来源源自于同样有驱使魔像传统的黑铁矮人们,在暗炉城的车间中,工人们加班加点的铸造着新的魔像,而原本属于黑铁皇帝的魔像大军已经被统统送到了这方小世界里。

    当然,黑铁矮人们按照自己的传统制作的那些低矮的,古怪的,丑陋的,粗糙的魔像,完全不符合黯刃骑士团自上而下的独特审美观,因此在暗炉城的魔像车间里,生产的全部都是由鲜血主母亲自设计的新型魔像,但也有小道消息说,那些造型别致古怪的新魔像外形,其实是出自黯刃之王之手。

    总之,这些高大坚固的新魔像具有流线型的黑铁外壳,类人型的结构,在工程师的实验中变得更灵活的关节,以及更强大的火力,这些新玩具像极了另一个世界里愚蠢的双足机器人的科幻外形,有用能源核心驱动的小型护卫魔像,还有高大的,可以装下一个成年人的大型战争魔像。

    要恢复到黯刃骑士团对于外域原本的控制力度,暗炉城的工人们可能需要划掉最少十年的时间,但对于早已经被规划好未来的德拉诺世界来说,这个时间,它完全等得起。

    而在今日,在悬浮于天际的黑暗神殿中,所有的亡灵们,还有那些整天跳舞开宴会的幽灵们,罕见的聚集在一起,为一个重要的成员庆祝...生日。

    “我的女儿非常感谢诸位的到来,当然也很感谢洛尔文爵士布置的会场,它让我想起了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

    穿着华丽的鲜血红长裙的奥蕾莉亚牵着小多尔南的手,对周围的亡灵们说到:

    “作为死者,我们被剥夺了快乐的资格,但在今日,我们最少可以安享属于我们的宁静,在属于我们的世界里...总之,感谢诸位。”

    居住在黑暗神殿的人类幽灵们率先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是在这一方面不太敏感的死亡领主们,他们从艾泽拉斯赶回来并不只是参加一场小孩子的生日会,更多的是要在完全被自己控制的世界里,讨论下一步的战略。

    但这不妨碍一些古怪的领主们享受这种氛围。

    露米娜斯第一个走到小多尔南眼前,她送出了自己的礼物,那是一个闪耀的骑士徽章制作的银色项链,属于她的战利品,来自一位被她亲手杀死的高阶圣骑士。

    “愿你早日得到自己的战利品,小丫头。”

    露米娜斯在多尔南的额头上吻了吻,然后是塞伦特和罗格里奥共同的礼物,由两位高阶游侠亲自制作的一把小战弓,正适合小多尔南使用。

    伊瑞尔送的是一套她自己在暗炉城亲手制作的德莱尼风格的小骑士战甲,镶满了宝石,而两位兽人死亡领主则送出了自己儿时被父辈赠予的骨质手环,很古朴,但却是兽人风俗中最好的祝福。

    鲜血领主们送出了一瓶特殊的液体,据说是他们在一些元素生物身上提取到的精华,有助于帮助多尔南更好的感应元素的存在。

    大巫妖卡德加没能亲自赶回来,他留在艾泽拉斯管理并不稳定的迪菲亚联邦区,但他也托人送回了自己的礼物...一本由麦迪文亲自撰写的魔法入门书籍,在他这种传统法师眼中,知识,才是最好的礼物。

    通天峰的蕾希女王送给了小多尔南一只刚孵化的小渡鸦,而新加入黯刃军团的亡灵龙们,则送出了意义几近相同的宠物...一头保有简单的自我思维的冰霜雏龙。

    黑暗神殿的破碎者首领阿卡玛送给了小多尔南一块从元素王座带回来的石头,代表着元素的意志。

    最出人意料的是来自沙塔斯城的礼物,那些在最近一段时间就像是消失了一样的纳鲁们送来了一块充斥着圣光能量的水晶吊坠,这个礼物被露米娜斯视为挑衅,不过多尔南却很喜欢,小孩子嘛,总喜欢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最后出场的是泰瑞昂,这位黯刃之王显得风尘仆仆,他大步走入神殿之中,还穿着战场上的盔甲,所有亡灵都对自己的统治者俯身致敬,而看到父亲归来,身边堆满了礼物的小多尔南快步跑了上去,但却没有和之前一样扑入泰瑞昂怀中。

    因为她看到了泰瑞昂怀里抱着的婴儿。

    “这是谁?老爸?”

    多尔南用手指摸着嘴巴,好奇的问到,其他人也看向这对父女,泰瑞昂冰蓝色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一抹柔和,他俯下身,将怀里熟睡的金发婴儿递给自己的养女,看着她笨拙的抱着孩子,他抹了抹多尔南白色的头发,低声说:

    “这是弟弟,他叫...安度因,哦,对了。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新朋友。”

    在泰瑞昂身后,一个躲在暗影里的人类小女孩也在这时候探头探脑的打量着眼前的宫殿,和眼前那个笨拙的抱着婴儿,好奇的看着她的德莱尼女孩。

    小凡妮莎的小脑瓜里此时思考的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泰瑞昂叔叔和他的妻子都是精灵,为什么他们的女儿,是一个看上去怪怪的小蹄妹呢?

    “好了,凡妮莎,和多尔南打个招呼吧,未来几年,你会住在这里的,而且我相信,你会和多尔南成为很好的朋友。”

    泰瑞昂伸手拍了拍小凡妮莎的脑袋,后者听话的从暗影里走出来,她穿着一套帅气的暗红色小皮甲,看上去就像是个精锐的小刺客一样,她大大方方的站在多尔南眼前,朝着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凡妮莎,凡妮莎.范克里夫,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入夜之后,大人们躲进了黑暗神殿的会议厅里讨论起了一些繁琐的事情,而本该准时入睡的多尔南,却偷偷拉着自己的新朋友通过了黑暗神殿的传送阵,来到了被黑暗笼罩的戈尔隆德的山野中。

    这里的风景很像是西部荒野,但却远没有那么的土地那么肥沃,在夜风的吹拂中,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在群星的照耀下,凡妮莎在多尔南的带领下,坐在魔像的肩膀上,朝着戈尔隆德最北端的海面一路前进。

    从多尔南对道路的熟悉情况来看,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你要带我去哪?”

    小凡妮莎高声喊到:“这里越来越荒凉了!我连那些古怪的林精都看不到啦!”

    “快来!快来!”

    坐在另一头魔像肩膀上的多尔南朝着凡妮莎招着手:

    “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在你没来的时候,它是我唯一的朋友。”

    “它?”

    小凡妮莎挠了挠头,很快,两个疯丫头就站在了夜色下的大海边,赞加海的海面上一片平静,星光散落于海面之上,还有黑夜中悬挂于天空的白色月亮,让这一幕看上去如此的平静与绚丽。

    “哇!”

    居住在艾泽拉斯的凡妮莎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不过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新朋友,黑暗神殿的小公主脱下鞋子,站在冰冷的潮水边缘,闭着眼睛,低声呼喊着什么,在她甩动的双手中,元素的力量就像是跳动的灯光一样。

    “克罗!快出来!我带着朋友来看你啦!”

    片刻之后,结束了仪式的多尔南将双手放在嘴角,朝着平静的大海喊叫着,而就在凡妮莎疑惑的时候,眼前平静的大海突然涌动起了一个超巨星的漩涡,海水翻滚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海底快速起伏,这一幕将凡妮莎吓坏了,她下意识的抽出了腰间的小匕首。

    但下一刻,她看到了海水里隐藏的那个生物...那个巨大的石头人!

    就像是她见过一次的戈隆巨像,但却比那戈隆大出5倍不止,它双腿站在海面之上,仅仅是露出海面的上半身,就有10米高,全身的石头上布满了红色的符文,在略显滑稽的圆脑袋上,有一只硕大的独眼,那眼睛中没有太多的智慧,但看向多尔南的时候,却充满了柔和的善意。

    “这是克罗...我最好的朋友!厉害吧?”

    多尔南跳到这巨型石头人的手掌上,骄傲的对呆若木鸡的凡妮莎说:

    “快上来,我让克罗带我们去海底玩...”

    就在疯丫头们跟随着巨大石头人沉入海底的那一刻,在悬浮于天际的黑暗神殿的平台上,洛尔文爵士一脸担忧的看着那一幕,在他身前,鲜血主母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血酒,她美丽的双眼中,满是一抹骄傲。

    “看啊,洛尔文爵士,你的小主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第一把剑...她会成为一个传奇的萨满,最终超越传奇,而克罗格莫,这远山的传奇,德拉诺最强大的元素生物,会成为她最好的...战士!”

42.瓦里安.自我流放

    “暴风王国的难民们会暂时被安排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和奥特兰克山谷中,尤其是奥特兰克山谷,这里的土地很肥沃,但是在寒冷天气的影响下,很少有人愿意去那里拓荒。”

    在奥特兰克山脉的宫廷之外,呼啸的风雪从未停歇过,但在王庭的宫殿中,熊熊燃烧壁炉,却将这里点缀的极其温暖,人类皇帝洛萨就像是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坐在壁炉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他最信赖的书记官则站在他身后,向他汇报着那些重要的消息。

    人类帝国在名义上完成了重建,但骤然从分裂重归团结,这其中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最少得让那些贵族们习惯有一位皇帝存在于国王更高处的王座上,对于维护王权这件事,所有的国王都愿意倾尽一切,但还是那句话,北疆的政治局势复杂,任何改变都需要时间,所以最少在现在,洛萨这位皇帝平日里的生活其实算不上忙碌。

    但可以预见到,如果占据了暴风王国的亡灵继续前进,那么他很快就会变得非常繁忙。

    “将人民移居到奥特兰克山谷,这件事情需要经过瓦里安的首肯。”

    洛萨盯着眼前壁炉里的火焰,他低声说:

    “你们在行事的时候,要注意维持瓦里安的国王权威,在骤然遭受这样的灾难之后,他的人民急需要他重新振作起来,他是人民心中天然的领袖,也是维持乌瑞恩家族统治的基础,国王议会将在3天后举行,这条建议可以放在那里提出来。”

    “遵命,皇帝陛下。”

    书记官在自己的笔记上记了一笔,然后清了清嗓子,说起了下一件事:

    “铁炉堡的铜须矮人们派来了特使,是那位我们非常熟悉的穆拉丁亲王,他们向我们求援,据说是因为黑石塔下生活的黑铁氏族倒向了亡灵的那一方,麦格尼国王感觉到了威胁,而且据说在矮人领主塞尔萨玛和荒芜之地的边境上,已经出现了亡灵斥候,也就是那些死灵鸦人的身影。”

    “矮人们?”

    洛萨皇帝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他放下手里的茶杯,低声说:

    “铜须矮人应该是矮人三族中最强盛的一支,在兽人战争的时候,我可没少和他们打交道,铜须矮人们性格执拗坚毅,面对威胁,他们不会这么快求援,所以,是有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事情发生了吗?”

    “是的,陛下。”

    书记官将一封麦格尼国王的亲笔信递给了皇帝,洛萨拿起拆信刀,将那用人类语书写的信件快速的看了一遍:

    “来自远古的敌人,穴居人?”

    人类皇帝从未听说过这个种族,但从麦格尼国王的书信里,他能感受到铜须矮人目前面临的窘迫情况,思索再三之后,皇帝将信放在手边,他沉吟着说:

    “从燃烧平原到灼热峡谷,从艾尔文森林到湿地,一旦亡灵们推进到阿拉希高地,也就意味着他们进入了帝国的核心疆域,所以也许...我们在卡兹莫丹建立防御亡灵进攻的战略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寒冷的气候和山势能有效的阻挡亡灵对于北疆的骚扰,记下来,文斯,把这个策略作为后备计划。”

    “是!”

    书记官老文斯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挑出了一份重要的文件,他清了清嗓子,念到:

    “最后是吉尔尼斯,皇帝陛下,我们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入口处修建的墙体已经和吉尔尼斯人修建的格雷迈恩之墙连接在了一起,这就意味着吉恩国王计划中的“隔离带”已经完工,那些感染了兽化病的吉尔尼斯人会被流放到这个隔离区里,不过吉恩国王现在却想请您帮忙,邀请更多的医师前往吉尔尼斯...看来他们对兽化病的防御并不太成功。”

    “狼人,黑暗的生物...”

    洛萨揉了揉额头,作为一名老年人,在找回了灭战者之后,那把传奇武器给了他新的力量,但他的精力还是偶尔会有些不济,在火光的跳动中,人类皇帝思考着目前北疆的忧患,而吉尔尼斯爆发的大规模的兽化病,毫无疑问是这种忧患中最让人头疼的一个。

    “达拉然的法师们对这种病症的研究还没有结果吗?”

    洛萨问到,书记官走到一边,翻看着皇帝的每日通讯,最终,他拿出一封信走到皇帝身边:

    “安东尼达斯大师曾提议从神秘的卡利姆多大陆邀请一些德鲁伊们前来,他说这种兽化病和德鲁伊们记载中的一些轶事有可能有关联,但海军上将戴琳陛下派出的信使却一直没能在灰谷的大森林中找到德鲁伊的踪迹,而就在几天之前,达拉然里流传起了另一种说法,是那些被人厌恶的术士们泄露出来的一些情报。”

    皇帝接过信函,只看了一眼,就坐直了身体,他严肃的问到:

    “他们能确定兽化病和亡灵势力之间有关联吗?”

    “没人能确定,陛下。”

    老书记官叹了口气,无奈的说:

    “这些小道消息的真实性很让人怀疑,而我们目前还没找到这个小道消息的源头,您也知道,整个帝国境内对于术士的憎恨...只要那些使用黑暗魔法的术士敢露头,几乎立刻就会被圣骑士们挂在火刑架上。”

    “找到他们!”

    洛萨的手指在信笺上指了指,对书记官说: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些术士,我要清楚的知道兽化病的发生与蔓延到底和亡灵有没有关系!这很重要,文斯,这很重要,暴风城失陷的教训已经足够惨重了,我们不能放任敌人的毒素蔓延到我们的躯体里。”

    “砰”

    皇帝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洛萨回过头,就听到大骑士弗丁满脸焦急的说到:

    “快!洛萨陛下...瓦里安,瓦里安陛下失踪了!”

    “你说什么?”

    瓦里安.乌瑞恩是被洛萨亲自带回北疆的。

    这位国王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和他一起被发现的,还有全身被刺伤37处,濒临死亡的刺客大师肖尔,没人知道那一夜的暴风要塞发生了什么,但小王子安度因和王后蒂芬妮的失踪,却宣告了一个让人担忧的预测。

    而洛萨骑着马赶到瓦里安的临时居所的时候,收到消息赶来的卡特琳娜女伯爵和迦勒底大主教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了。

    负责守卫瓦里安国王的卫士们集体食物中毒,但并不致命,看上去像是军情七处的手法,而在隔壁的房间里,本该养伤的肖尔也同样失踪,很显然,这对落难君臣联手策划了这场“逃脱”。

    但让洛萨无法理解的是,瓦里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什么,让他放弃了自己的人民,选择了独自离开呢?

    难道,他亲眼看着从小长大的瓦里安真的被这一场灾难击溃了所有的意志,变成了一个只会逃跑的懦夫吗?

    “陛下,这里有一封信!”

    迦勒底大主教在瓦里安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被藏在书籍中的信件,上面沾染着刺眼的血迹,看得出来,国王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处于一种极端痛苦的状态下的。

    洛萨接过信,打开,这封信并不长。

    “亲爱的洛萨叔叔:”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不是以暴风王国国王的身份离开,而是瓦里安.乌瑞恩的身份离开,您不必倾尽力量寻找我,因为我并非在逃避我可能会面对的一切,我只是选择了一场...自我流放。”

    “我是个失败的国王,我失去了祖先的土地,失去了传承的王座,失去了我本该庇护的人民,但比起国王的失败,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让我更痛苦。”

    “我们共同的敌人在我面前带走了我的儿子,我的妻子...而作为父亲和丈夫的我却对此无能为力,他毫无疑问是一个邪恶的对手,一个擅长摧毁灵魂的暴君,但当他在我脸上刻下耻辱的伤疤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他的举动。”

    “洛萨叔叔,我们要战胜的,不只是服从于泰瑞昂的黯刃军团,我们还要战胜他本人,因为他本人所代表的意义,要比整个黯刃军团更让人恐惧,他想要的不是征服,不是战争,不是正义,不是复仇...他想要的很纯粹,他只想要摧毁,摧毁我们所珍视的一切,摧毁我们选择守护的一切,摧毁我们所有的信念。”

    “在年少时,我曾质疑圣光经文中描述的魔鬼是否存在,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意识到了,魔鬼一直存在,而现在,他就在我们身边...我必须击败他!”

    “我和他有个约定,在我足够强大的那一天,在我真正成为瓦里安的那一天,我会向他挑战,从他那里带回我的儿子和妻子...请不要阻拦我,洛萨叔叔,我并非以国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恳求您,不要阻拦我履行我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使命与责任。”

    “在远方为我祝福吧,叔叔,在你们和亡灵战斗的时候,我也在进行着我的战斗...我不会死,最少在亲手击倒泰瑞昂之前,我不会死...而等我再次归来的时候,我会将一切都献于我们的帝国。”

    “我已经无法再软弱的活着了,那道痛苦的伤疤提醒着我,如果我们继续懦弱,毁灭随后就会到来,而当我们畏惧的时候,泰瑞昂就已经赢了...我不甘心让那样的恶徒赢得胜利!”

    “这是,这是我的战争,是瓦里安.乌瑞恩的战争,而现在,已经没人能代替我做出选择,也没有人能代替我战斗了...所以,再见了,叔叔,我将踏上不会有回头路的战场。”

    “另外,我将乌瑞恩家族印玺留在这房子的箱子里,密码是我父亲的生日,在我离开的时间里,迦勒底大主教、艾伯洛克公爵以及卡特琳娜女伯爵将代替我管理暴风王国的子民...不,现在他们是帝国的子民了,请代替我妥善的保护他们,我知道您会做到,您一向如此。”

    看完了信,洛萨已经是老泪横流,他一生无子,因此好兄弟莱恩.乌瑞恩的儿子瓦里安,就像是他的亲生孩子一样,他从未知晓在自己忽视的时光中,这个孩子遭受了什么样痛苦的折磨,泰瑞昂.黎明之刃,那个恶魔用自己残忍卑劣的方式毁掉了瓦里安的信念,逼迫他走上了一条国王不该走的道路。

    但洛萨的眼泪中也有一抹骄傲。

    瓦里安最终没有被痛苦击垮,他选择了自己的未来,那是一条布满坎坷的道路,但也像是磨砺长剑的磨刀石,洛萨相信,等到瓦里安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绝对会代替他,撑起整个帝国的脊梁。

    国王,只因他们践行的道路而高贵...瓦里安.乌瑞恩,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一条乌瑞恩家族的谏言。

    “呼”

    洛萨吐了口气,他转过身,走向隐藏于书架后方的箱子,片刻之后,他拿出了乌瑞恩家族世代传承的印玺,那是代表暴风王国天命之王的传承古物,他看着眼前的迦勒底大主教和卡特琳娜女伯爵,他伸手将这印玺递给了他们。

    “不要辜负瓦里安的信任!”

    人类皇帝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他沉声说:

    “从今天开始,到瓦里安带着荣耀与力量归来的那一天,将由你们和埃伯洛克公爵,共同管理整个暴风王国的人民...”

43.北境.德莱尼的新生活

    暴风城沦陷到今日已经过去了整整10天。

    但先知维伦的思绪却一直无法安静下来,并非是因为他看到的那些人类王国的惨剧,早在他还留在德拉诺的时候,他就知道,泰瑞昂迟早有一天会挥师进攻艾泽拉斯,只是或迟或早的问题。

    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而在之前的那一战里,德莱尼人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来回往复的三艘飞船,却最少为暴风王国拯救了近20万平民,在后期还帮助帝国将难民送往北疆各处,德莱尼人已经偿还了暴风王国的恩情,这一点就连最苛刻的国王也无法指责。

    而现在,数目庞大的亡灵们盘踞在了暴风王国的大地上,他们看上去很安静,似乎短期之内,并没有再次发动战争的征兆,但维伦知道,泰瑞昂那个冰冷的死灵内心有一股不会熄灭的火焰,他不会等待太久的。

    战争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东部大陆的天空上,不过坦率来讲,这和德莱尼人关系不大了,因为他们全族已经转移到了另一片大陆上。

    诺森德...世界最北端的大陆,面积比东部王国稍小一些,但这里却是一片还未被开放的蛮荒之土,并不存在领土争端,而在诺森德大陆的西南角,名为北风苔原的大地,更是处于寒冷和温和气候的交接处,这里只有一些洛丹伦王国的拓荒者们在此开垦土地。

    而经过德莱尼人大技师的测算,这片遍布着山峦,冻土以及平原和湖泊的大地,有足够的土地能供养现存的近30万德莱尼人,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片土地物产丰富,三面靠海,鱼类资源发达,也有足够的猎物可供狩猎,在北端还被雪山,它封闭通往诺森德大陆更深处的道路,堪称一处绝佳的休养生息之地。

    在过去一年中,先行来此的德莱尼平民们已经在这里开垦出了数目庞大的农场,和那些物资稀少的拓荒者相比,掌握着更高科技的德莱尼人有更方便,更完善的开垦方式,他们会使用类似于魔像一样的机械造物,这让他们修建房屋和定居点,也变得方便了许多。

    在亡灵战争爆发时,最后一批从赤脊山被迁徙到北风苔原的德莱尼人们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同胞们已经在新家的土地上,实现了自给自足,他们甚至在北方苔原的靠海口,修建了一座石质的小城市,充满德莱尼风格的建筑物和此地和平安详的气氛,也让这些群星的流亡者们感觉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而德莱尼人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在诺森德大陆的寒冬到来之前,存储足够的物资,以及想办法打通空间壁垒,将留在德拉诺世界的风暴要塞转移到新家来,他们从未忘记过,自己还有近20万同胞生活在那个被亡灵控制的世界里。

    是的,当初和泰瑞昂做了交易的先知维伦留了一手,他并没有告诉泰瑞昂,风暴要塞虽然在200年前的降落中被严重损坏,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但那座飞船的空间迁跃系统还是勉强可以使用的,只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风暴要塞就会安然无恙的回归新世界。

    但那需要很多资源,就算是按照最乐观的判断,德莱尼人也只有一次空间迁跃的机会,一旦失败,风暴要塞就再不可能脱离德拉诺世界了,那些活在那里的同胞们,将成为黯刃军团握在手心里威胁德莱尼人的人质。

    不过说实话,近来让先知很担忧很苦恼的,其实并不是这些事情,他更在意的,是在东谷战役里,泰瑞昂对他说出的那些话。

    “他说我亲手把同胞送入了地狱...”

    先知端坐于自己的冥想室中,皱着眉头思考着泰瑞昂话中的含义,虽然也有可能只是黯刃之王的计谋,但先知却能感觉到,泰瑞昂那句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难道诺森德真的存在着某些我还尚未发现的黑暗力量?”

    先知转动着手里的念珠,圣光的火花在他之间跳动着,让他的思绪忍不住回到了2年前,德莱尼人刚刚来到艾泽拉斯时的场景,那在无尽之海上的夜晚,他亲眼看到的那一刻坠落于世界最北端的流星,还有和流星一起出现的,关于未来的扭曲幻象。

    这一切,都让先知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未来并不确定。”

    维伦默念着这句话,又拿起了胸前的灵魂之歌的坠饰,这阿塔玛水晶的七分之一的宝钻,可以让他看破未来,但正如他所说,他看到的未来,也只是无数种未来之一的片段,在很多时候,看到的片段甚至会自相矛盾,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先知,能窥测到未来只是基本功...

    你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和缜密的思维,来判断你看到的那些画面值不值得信任,以及最重要的,你要在尊敬命运的同时,保持对反抗命运的信心,太过尊敬盲从,命运就会埋葬你,而太过执拗反抗,命运就会唾弃你。

    这其中的把握,才是成为一名先知真正需要的能力。

    “让我看到它...”

    在微弱闪耀的光芒中,先知闭上了眼睛,他手心中的灵魂之歌微微颤抖着,一丝丝紫色的光线开始在先知的双手中缠绕起来,就像是一团跳动的光芒,在先知的心灵中,一副画面缓缓在他眼前打开,但就像是隔着一层纱布一样,怎么也看不真切。

    他看到了北风苔原,看到了在苔原之上劳作的德莱尼人们,他听到了他们满足快乐的笑声,在这迷雾一样画面中,先知抬起头,在北方黝黑的深夜中,两个如星光一样的光点正在天际闪耀着,一团黑暗,一团晦涩,彼此交映生辉。

    先知从那深沉的黑暗中感觉到了一丝不详,他的心沉了沉,他控制着自己的思维浮上天空,朝着北方飞去,他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浮冰,那足有一个行省大小的黑暗浮冰似乎是这座大陆的一部分,而在那浮冰的南方,一座黑暗的高塔正以极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在浮冰上闪耀着幽蓝色的光点,先知以为那是灯光,但当他仔细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赫然是行走于黑暗浮冰上的...亡灵!

    那密密麻麻的亡灵,比泰瑞昂统帅的黯刃亡灵们更丑陋,混杂着太多太多的枯骨,它们在一个庞大意志的操纵中,为它们的王修筑着黑暗的宫殿,而那逸散于天空的黑暗云层中,晦涩冰冷的笑声更是让先知不寒而栗,然后就是火光,从浮冰北方燃起的火光就像是点燃了堆在一起的枯木,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在惶惶烈火之间,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被惊扰的水池一般,在荡起的涟漪中消散开。

    “另一股亡灵!他说的地狱,就是这个吗?”

    维伦深吸了一口气,他眼前的画面一点点的化为雾气消散,这并不是现实,而是无限未来中的某一个场景,在得到足够的信息支持之前,先知甚至不能判断它是真是假。

    而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在这个尚未消散的未来片段里,维伦赫然发现,一个巨大的眼球,正悬浮于自己身后,就像是虚空中那些诡异的神孽一样,它悄无声息的看着他,如果不是看到了它的存在,先知甚至不会感觉到,而那个诡异的眼球中浮动着暗影的光芒。

    先知从那眼球中感觉到了一丝嘲讽,一丝轻蔑,一丝混乱。

    “你...我看到你了...”

    枯涩的声音在先知的心灵中诡异的响起,就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怪物一样,将冥想的先知猛地惊醒,那些缠绕在他手心里的紫色线条也飞快的消散。

    维伦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有些无法判断,那声音是在未来的片段中出现的,还是真正就在刚才在他的内心里响起?

    但不管这个片段是真是假,有一点维伦已经可以判断出来了,诺森德并不平静,如果要在这已经修建起的家园中继续生活下去,德莱尼人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玛尔拉德,到我这里来!”

    先知在内心中呼唤起德莱尼人最勇敢的守备官,很快,全副武装的玛尔拉德就出现在了先知的冥想室中,他看着一脸疲惫的维伦,他轻声问到:

    “先知,您又看到了糟糕的未来吗?是不是恶魔?”

    “恶魔?”

    维伦楞了一下,确实,在以往对于未来的窥探中,每一次有德莱尼人出现的场景,必然少不了恶魔的跟随,但这一次...偏偏这一次,他看到了威胁,但却不是再来自于恶魔。

    难道说,命运在指引他...已经不需要再担心恶魔的威胁了吗?

    “不,不是恶魔。”

    先知摇了摇头,让自己内心里古怪的想法散去,他看着眼前的大守备官,他沉吟了片刻,说到:

    “我在诺森德的北方看到了隐匿的黑暗,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力量在影响着这片大陆,就在那隔绝北风苔原和其他大地的雪山之后,在那积雪环绕的世界之巅...我会禁止人民向更北方探索,但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玛尔拉德,在这个寒冬结束之后,我需要你带着最勇敢的守备官在雪山之外建立观察据点。”

    维伦摩挲着自己的胡须,他为大守备官倒了杯热茶,他轻声说:

    “黑暗暂时不会蔓延到我们的新家中,这个世界的命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改变,那个未来会不会成为现实没人知道...禁魔舰在新一年的春天到来的时候也会修复完毕,在你出发的时候,带上禁魔舰,我们手里这艘最强火力的战舰,将成为德莱尼人的新防线!”

    “嗯。”

    大守备官点了点头,不过片刻之后,他又问到:

    “先知,恕我直言,如果我们想搞清楚这片大陆隐藏着什么,为什么不去询问那些古老的定居者呢?您也知道,就在海峡西南方的海岛里,生活的那些蓝龙,它们肯定比我们更清楚这一切。”

    “蓝龙...它们并不友善,玛尔拉德,在艾泽拉斯关于巨龙的传说中,掌控魔法伟力的蓝龙一向是以隐居者的形象出现的,在我们刚刚立足的情况下就贸然去拜访,这会显得我们太过急躁。”

    先知手中的念珠轮转着,他轻声说:

    “当然,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去拜访它们,我会亲自去,见见那位魔法之王,在达拉然的藏书中,人类的法师用华丽而尊敬的文字描述玛里苟斯,对于这种我们从未见过的高阶力量,我们要保持必要的谦卑。”

    “是的,先知,我已经撤回了在西南方沿海考察地形的族人。”

    玛尔拉德说到:“但是在他们返回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叫琥珀崖的地方,据说那里,有红龙出没...难道,艾泽拉斯的巨龙们都在诺森德定居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先知笑了笑,他喝了口茶,轻声说道:

    “啊,难得来到了一个物资丰富的新世界,玛尔拉德,在寒冬过去之后,我打算在这里重新举办一次夏至日庆典,我们的人民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庆祝过属于我们的节日了,是时候重新传承我们的传统了。”

    “那当然非常不错。”

    大守备官也露出了笑容,他看着温和的先知,他问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先知,我总觉得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你似乎对它充满了信心...”

    “我当然会对艾泽拉斯充满信心,玛尔拉德。”

    先知眯起眼睛,感慨似得说到:

    “在过去的数万年中,我从未在未来的片段中看到胜利的场景,在那延续不断的黑暗噩梦中,我甚至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我们躲在德拉诺苟延馋喘,期待每一天都是新的希望,但那只是自我安慰,直到我们来到这里。”

    “在艾泽拉斯,玛尔拉德,你看不到我所看到的东西,而我不止一次看到了...我看到了恶魔们被从这个世界赶走的景象,我甚至看到了,我们重新踏上群星之径,却不再是为了逃亡,而是...而是在新盟友的帮助下,返回我们真正的家乡,我看到了。”

    “阿古斯,我们必然会回去,但这里...艾泽拉斯,这里也会成为我们的家,永远的家。”

1.迪菲亚联邦区的日常(上)

    在艾泽拉斯世界,人类是短生种。

    相比长生不死的暗夜精灵,相比能轻松活过3000年的高等精灵,相比能活1500年的矮人,甚至是能活数百年的侏儒,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过短暂,有史以来记载的最长寿者,也不过堪堪200岁,相比那些奇幻生物,人类在这一方面实在是没有优势。

    但短生种也有属于短生种的优点,正因为岁月短暂,所以愈加珍惜,每一天,每一年都迫使着自己不能空虚度过,每一秒都要活的有意义,正在是在这种时不我待的本能的催促下,人类文明只用了2800年的时间,就在东部大陆建立了一个大大的文明圈。

    从强盛到和高等精灵一起战胜了森林巨魔的阿拉索帝国,到现在的人类七国,再到重建的神圣阿拉索帝国,人类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完成了暗夜精灵花了10000年才完成的事情,让自己的脚步遍布了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并且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辉煌的一笔。

    而相比勤奋的人类,其他的长生种或多或少都有些懒散,时间对于他们而言太过宽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会让生命工作的效率降低到一个让人发指的地步。

    但短暂的生命也意味着无法用一生去铭记情感,铭记胜利,铭记恩情,或者是铭记仇恨,遗忘,人类总是善于遗忘。

    在乌瑞恩家族的统治被连根拔起之后的第3个月,西部荒野似乎就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秩序,呃,似乎比原来的秩序还要更好一些。

    迪菲亚兄弟会和暴风王国的冲突遥远的就像是是一辈子的事情,如今这片被重新分割了土地的荒野上,每一条道路都有死亡骑士带着死灵步兵在巡逻,死灵们恪守时间,他们每天的巡逻几乎都是卡着时间点进行的。

    而在道路两侧劳作的平民们,也从一开始的恐惧,看到死灵就吓得全身瘫软,到现在的熟视无睹,一些大胆的年轻人甚至躲在农场的农作物之间,对那些死亡骑士们指指点点,当然也有些不忿于被死灵管理的人类在背后痛骂那些“行走的尸体”。

    但即便是最疯的醉鬼,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对那些死亡骑士做出挑衅的动作,上一个这么做的家伙,到现在还没从死亡矿井的苦役里得到自由,逞一时痛快的结果太严重了,而平民们虽然有时会显得盲目,但他们终究不是傻子。

    “萨丁先生,这是你儿子带给你的信件。”

    巡逻的死亡骑士停在了萨丁农场的入口,而脸上带着一丝畏惧的老萨丁,这片农场的主人将自己遍布尘土的手在破旧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才伸手从死亡骑士那冰冷的手甲里接过儿子的信件。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死亡骑士,他的嘴唇动了动:

    “谢谢你,海森堡骑士。”

    “叫我海森堡。”

    死亡骑士随口应了一句,就调转马头,带着亡灵步兵继续巡逻,泰瑞昂统帅下的死灵并不是没有自己思想的冰冷尸体,就算是下级骑士,因为灵魂的残缺而显得反应有些慢,或者是缺乏必要的情绪,但和人类的基本交流是完全可以保证的。

    实际上,在最近几个月的接触中,西部荒野的农场主们不难发现,这些死灵其实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难打交道,有的死灵甚至还保留着活着的时候的习惯,虽然还是带着生者对死者本能的厌恶,但在必须打交道的时候,此地的人类也不会那么抗拒了。

    而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老萨丁,就是第一批主动接触死灵的平民之一。

    当然老萨丁也是迫不得己,这个老实巴结的老农夫是不得不这么做的,因为他的儿子,曾经参加过迪菲亚兄弟会的小萨丁,如今已经伴随着迪菲亚兄弟会成为这片土地的实际管理者,而得到了正式的官职。

    小萨丁现在是哨兵岭镇的书记官,跟着镇长汉克处理这个新城镇的事务,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忙于重新分化西部荒野的土地,将那些本来毫无规律的排列的农场以及耕地,规划的更加细致,以及更加集中一些。

    而这个从前让老萨丁头疼不已的浪子,如今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多少像个体面人了,而上个周他和豪爽的汉克镇长,甚至带着几名驻守于此地的高阶死亡骑士在老萨丁家里吃了顿晚饭,差点没把老萨丁的妻子吓死。

    当然那也是老萨丁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人也是可以吃饭喝酒的...虽然根据他们的说法,吃掉的东西和喝下去的酒虽然可以被身体里的能量完全消化,但却根本没有任何味道,据说这么做是为了怀念过去生者的时光。

    “哦,家里的耕地又多了一块!”

    老萨丁急匆匆的看完信,在得知又有一块土地被分在他名下之后,这名对土地有很深感情的老农夫顿时高兴了起来。

    说起来,老萨丁也算是这个古怪的新体系之下的受益者,因为当初亡灵进攻暴风城的时候,很多农夫都逃走了,跟着国王去了北疆,于是西部荒野就多出了很多上好的土地,现在,这些土地正在被重新分配给需要土地的人,以及那些愿意接受新体系的人。

    萨丁农场的土地也因此在三个月的时间里翻了一倍多,而最让人高兴的是,迪菲亚联合议会已经发了通知,第一年是不需要缴税的,也就是说,老萨丁只要能安稳的等到这一季粮食收割,他就能轻轻松松的存起一大笔钱...

    “听说闪金镇集市最近在低价出售耕牛...要不要去买上几头?”

    农场主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农舍,结果就看到自己的老妻一脸焦急的朝他跑过来:

    “出事了!”

    萨丁夫人满头大汗,她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的对丈夫说:

    “阿厉克斯农场里抓了个密探,听说是北疆的国王派来搞破坏的,那些鬼东西说那个密探正准备往水里下毒。”

    “什么!”

    老萨丁听到这里,顿时就愤怒了。

    作为一个平民,他能理解国王们被推翻的愤怒,但派人往水里下毒这件事,却让老萨丁无法接受,因为死人们就算喝了毒水也不会再死一次,这样恶劣的行为只会让本地苟延馋喘的平民受到伤害,这毫无疑问戳中了他内心的恐惧。

    “该死的!就该把那些坏家伙绞死!”

    老萨丁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而萨丁夫人也在一旁帮腔:

    “那些鬼东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过听说那个密探会被扔进矿场里,鬼东西们不杀人,大家都知道。”

    萨丁夫人嘴里的“鬼东西”,值得就是那些在荒野上巡逻的死灵们,这也是西部荒野的大部分平民称呼死灵的方式,充满了蔑视与敌视。

    “老兵联合会的人已经赶过去了,据说他们要在阿厉克斯农场审问那个密探。”

    萨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看热闹的兴致,她对老萨丁抱怨着:

    “你现在好歹也是哨兵岭镇最大的农场主,也是本地的体面人,快去换衣服,我们也去看看。”

    “看那个干什么。”

    老萨丁对于这种审问并不感兴趣,他将手里的信塞给了萨丁夫人:

    “儿子在信里说了,他这几天很忙,没办法回家,但是家里的地又多了一块,还没耕种,我打算去闪金镇买几头耕牛回来...”

    “买那个干什么!”

    萨丁夫人固执的摇了摇头:“太贵了,我们不如去租上20个亡灵回来,一天的时间就能耕好地,然后再雇几个人,就便宜多了。”

    “租亡灵啊...”

    老萨丁看上去多少有些不情愿,所谓“租亡灵”,是在整个迪菲亚联邦区兴起的一种新“业务”,在之前的战争中,很多死去的士兵没办法被征召成合格的战士,但直接烧掉又太浪费,于是大巫妖大手一挥,这些被唤醒的亡灵就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商品”。

    它们根本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智慧,就算是派上战场也只能当炮灰,但这些最低级亡灵却能够接受简单的命令,于是在西部荒野开垦的第一个月里,哨兵岭就出现了这项业务,租赁亡灵为农场主们耕地,亡灵们不会疲惫,只要死亡能量足够,就能一直劳作下去。

    虽然做不了播种这种技术活,但绝对比懒惰的,总打着小主意的雇农们更值得信任。

    当然,为了防止引起平民的不适,这些亡灵都经过特殊处理,基本上是以光滑的骷髅的形态出现的,只要你能克服自己的恐惧,它们就会成为最物美价廉的劳工。

    不过说实话,这项业务在西部荒野并不流行,因为这里的人本性比较纯朴,还接受不了这种驱使死人劳作的事情,但听说在东谷和赤脊山,那些拥有自己矿洞的矿主们,已经开始从黯刃军团那里大肆收购这种亡灵劳工了。

    对于存在危险性的开矿和挖掘作业来说,这些被压死了也不心疼,而且绝对不会抱怨危险,甚至不需要给钱,不要提供食物和饮水,绝对勤奋绝对可靠的亡灵劳工们,简直是矿主们内心最完美的矿工了。

    而眼看着老萨丁还有些犹豫,萨丁夫人一咬牙,大声说:

    “你顾及名声,那就让我去租吧,大不了让它们晚上耕作,眼不见心不烦,还有!”

    萨丁夫人叉着腰,指着老萨丁的鼻子,吼叫着:

    “下个周西部荒野农场主联合会就要选主席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穿上最好的衣服,去竞选!你是西部荒野最好的农场主,你该得到那个席位!”

    “可是我没打算去。”

    老萨丁嘟囔了一句:“一旦瓦里安国王打回来,我们可就...”

    “国王回不来啦!”

    萨丁夫人咬着牙说:“国王能干什么?他就会收税,让我们的儿子去为他打仗,他的妻子被打伤了,就让整个西部荒野的无辜人受苦,他是个好国王,但他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是好贵族!他会给农夫们专门建个协会吗?他不会!别傻了,现在已经没有贵族了。”

    胖胖的萨丁夫人吼叫完,看着一脸沮丧的老萨丁,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你就想老老实实当个农夫,但你多少得为我们的儿子想想,他已经陷进去太深了,小萨丁和范克里夫先生彻底是一条心了,他觉得自己对这片大地和人民有伟大的使命...他不可能退出来了,既然儿子要去做一番大事业,我们哪怕给不了他帮助,也总不能拖他后腿吧?”

    “范克里夫先生说这个时代,平民能出头了,不再以血脉和出身评断人的高贵与否,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们总得试一试吧?”

    老萨丁沉默无言的点了点头,他伸手从破旧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块锈迹斑斑的徽章,那是他年轻时跟随拜拉瑟恩国王打巨魔的时候得到的徽章,他也是个老兵,他儿子忠诚于新的体系,而他,他的身上满是旧体系的印记。

    “唉...”

    老萨丁叹了口气,甩手将手里最珍视的徽章狠狠的扔了出去,片刻之后,他骑上老驽马,带着草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欣欣向荣的农场,然后扬起马鞭,朝着哨兵岭赶了过去。

    黯刃军需处在下午7点下班,他必须在那之前,租到一批亡灵,否则,开垦新分下来的地,就要再等一天了。

2.迪菲亚联邦区的日常(下)

    阿厉克斯农场抓住的密探被审问了一夜,终于在诱导魔法下供出了自己在迪菲亚联邦区的线人,配合他偷渡进入西部荒野的人,也不出所料的是老兵联合会西部荒野分会里的成员。

    这个结果没有让任何人意外,就连老兵联合会的首领,麦克斯韦尔先生也完全不觉得意外。

    虽然在3个月前的整编中,已经把对国王最死忠的一批士兵送往了北疆,但短短90天的时间,依然无法磨灭王权在人内心中的烙印,而解甲归田的大头兵们也大都不是善于思考的人,往往被那些隐藏在平民中的密探几句忽悠,就会脑袋一热做出错误的决定。

    但和前几次试图刺杀的行为不同,这一次密探玩的有点大,往西部荒野的河流里投毒,这已经超过了平民可以承受的底线,所以这件事被纰漏出来之后,在整个西部荒野也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大多数平民并不愿意自己的生命被一群死人规划,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愿意为那些遥远的国王们的事业付出自己的生命,所以最后,在一片吼叫声中,试图投毒的密探被绞死在了哨兵岭的处刑台上,而下方则一片欢呼。

    旁观着这一幕的麦克斯韦尔先生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人民们在灾难之后艰难的重新开始了生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内心里都怀念着瓦里安国王,但很可惜,愚蠢的贵族们如果再这么肆意胡来下去,很难说一年之后,西部荒野的人民会站在谁那边了。”

    站在麦克斯韦尔身边的范里克夫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在他的脸上多出一道伤痕,那是2个月前,一名刺客给他留下的伤疤,如果不是当时身边的死亡骑士护卫为他挡了2剑,恐怕现在迪菲亚联邦区的大议长范克里夫先生已经杀身成仁了。

    麦克斯韦尔将军的手臂上还打着绑带,那同样是一次失败的刺杀留给他的纪念,这位忠诚于国王的将军知道自己在那些远窜北地的贵族们内心里已经成为了叛徒的代名词,但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些虚名。

    因为他的努力,整个西部荒野驻扎的5500名士兵都活了下来,而在他所领导的老兵联合会的监督下,新成立的联邦政府体系里虽然还存在着一些小小的徇私舞弊的行为,但大多数时候,议会所作出的决定,都是基于让人民快速恢复生活秩序的出发点上的。

    在这3个月里,他看到了范克里夫领导的议会的努力,那就像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初学者,有时候还会畏惧不前,但它在努力的学习,努力的让这个新成立的体系变得更好,仅仅是这一点,麦克斯韦尔将军就觉得自己无法责怪范克里夫。

    这个人是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献身,直到目前来看,范克里夫的理想和麦克斯韦尔将军的理想是一致的。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中年将军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也就是那个密探的线人,颤颤巍巍的坐在露天的审判席上,在愤怒的农场主们的喊叫声中,哨兵岭镇的书记官小萨丁充当法官,宣布了对这名做错了事情的士兵的审判,他会被剥夺公民的权力,投入矿井中劳作5年的时间,这已经是很严重的处罚了。

    将军很怀疑,他麾下的士兵能不能在矿井中活过这艰难的5年。

    但...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麦克斯韦尔自己也没办法开口为他求情。

    “你也许可以写封信,以私人的名义。”

    眼看着审判结束,范克里夫转过身,走向自己的马车,麦克斯韦尔将军跟在他身后,就听到忙碌的大议长低声说:

    “以你的名义规劝一下过去的贵族朋友们,如果他们想要挑战这个新秩序,就堂堂正正的来,别搞这些让人不齿的小动作...他们一位自己在向他们的国王效忠,但他们的愚蠢行为只会把平民更快的逼向泰瑞昂陛下这一边,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对吧?”

    大议长坐在了马车里,伴随着车夫驱赶着驽马转了个圈,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范克里夫打开车厢的窗户,对麦克斯韦尔叮嘱了一句:

    “另外,最近让你麾下那些不老实的老兵们安静一些,从明天开始,联邦要集中力量,搜捕并且打击这些隐藏在人民中的密探了,你也是议员之一,麦克斯韦尔,你也听到了赤脊山的平民代表和法戈第矿洞大工头在市政厅里愤怒的发言了,那些密探猖獗的破坏活动,已经影响到了平民的正常生活和商业活动...但说真的,我也许得感谢他们。”

    范克里夫温和的笑了笑:

    “他们在推动着我们和平民联系的更加紧密。”

    大议长的马车缓缓消失在了西部荒野新开垦出的耕地中央的道路中,穿着卸去了将军徽章的军装的麦克斯韦尔将军则站在哨兵岭的高坡上,眺望着夕阳下的农田,金色的阳光在大地上闪耀着,这一幕让将军恍然间回到了几年前,暴风王国重建的时代。

    那个时代也是像这样,充满了新生的活力,就像是金色的时光一样,不过偶尔看到沿路巡逻的死亡骑士们,那些和生者格格不入的秩序维持者们,却让将军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冷哼了一声,爬上马车,对车夫喊了一声:

    “去市政厅,另外,邀请戈尔议员和斯托曼牧师今晚在我家里一起吃顿晚餐,就说,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

    迪菲亚联邦议会是个复杂的组织,它理论上是饱含艾尔文森林、西部荒野、暮色森林、赤脊山四块行省在内的迪菲亚联邦区的最高统治机构,常设13个议员席位,活人占据7席,而死人占据6席,这样能保证任何必要的决策表决的时候不会出现同票这种糟糕的结果。

    而在联邦议会之下,还有一个参议院,里面有来自新划分的34个城镇区的平民代表和商人代表,总计40人,他们由每个城镇和商会集体选出,有固定任期,而参议院每半月进行一次会议,来讨论由议员们提出的一些问题和决策,在40名议员做出决定之后,会将通过的议题上交给联邦会议,由13名议员进行表决。

    在被平民们戏称为上下议院的两个议会之外,还有一套复杂庞大的管理体系,范克里夫曾数次面见泰瑞昂,与他讨论过新体系的建立,而泰瑞昂也给了范克里夫很有帮助的“建设性意见”,总之,这个管理体系目前还只是个花架子,毕竟它只存在了3个月的时间,而实际行政过程也和范克里夫曾经想象的不太一样。

    选择留在故地的人民们不了解这种新体系,而从平民中选拔出来的官员们,也从未有过管理的经验,这就导致行政效率非常低下,太多繁杂的事务等待着处理,这让范克里夫几乎每天都非常疲惫。

    他从未想象过,管理国家是如此复杂的一件事情,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像是过去的乌瑞恩王室统治的方式,那种粗放式的,只关心税金和粮食的管理模式,但那不是范克里夫想要的。

    而在3个月的磨合中,新体系建立初期出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被解决,而伴随着全国的土地重新分配的过程即将结束,新政府在人民中最基本的公信力,算是建立起来了,得益于第一年免税的政策,很多平民纵使内心还有疑虑,但从居住地逃亡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个月刚刚结束的民意调查,也显示了有五分之一的平民,愿意在新体系之下继续自己的生活,虽然这依然是少数派,但总比当初一团乱麻的情况好多了,这也让范克里夫看到了希望,同时在疲惫中,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丝丝满足感和成就感。

    这都是联邦议会的带领下,取得的成就!

    “这就是迪菲亚联邦区三个月的情况汇总。”

    范克里夫坐在暮色森林的血鸦酒馆,他深吸了一口气,合上手里的笔记,看着对面的泰瑞昂.黎明之刃,在范克里夫的眼中,多少有一丝忐忑不安,就像是即将被导师点评考试成绩的学生一样。

    “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不过还算不错。”

    黯刃之王瞥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范克里夫,他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笑:

    “怎么?大议长先生,难道你还期待着我夸奖你吗?在暴风王国北迁之后,留在联邦区的平民只有13万人,3个月的时间,你只争取到了其中五分之一人的初步认同,其中还包括很大一部分新体系的受益者,所以这怎么看也算不上优秀的成绩吧?”

    “我们的官员们都是平民出身,仅仅是让他们在3个月之内学会简单的书写和管理就已经让我伤透了脑筋。”

    范克里夫苦笑着抱怨到:

    “这还是在麦克斯韦尔议员和戈尔议员主动安排了一部分军官加入管理体系的情况下,您之前告诉我,教育才是稳固统治的基础,我现在总算是理解了,我又不能让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大头兵去当镇长,那些偏远地区的村子现在还游离在我们的管理体系之外...我们的统治是不稳固的,这我知道。”

    大议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泰瑞昂,他眼睛闪耀着熠熠生辉的神采:

    “但最少事情在变得越来越好,而不是越来越糟,我们已经证明了,就算没有国王,我们也能生活的很好。”

    “所以我会说,总体情况还算不错。”

    泰瑞昂将手里的册子扔在桌子上,他看着范克里夫,他说:

    “但这是刚开始,生者,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你的参议院在我看来只是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玩具,我要提醒你,作为一名统治者,你要认识到一点,人民需要的除了温饱之外,还有被重视的需求,说的再直白一些,他们希望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人听到!”

    “区区40个人的下议院?”

    泰瑞昂笑了笑:

    “我能理解,你希望你的议会中都是一些具有威望的人,但这是不够的!这不足以让人民体会到自己可以左右国家政策的...快感,嗯,就是这个意思,当一个出身低贱的农夫有一天也能成为一名议员,成为一名他人眼中的体面人,能将自己身边的人对国家的看法传递给统治核心,并且因此让整个国家得到改变的时候,人民们才能感觉到你的新体系和过去的国王统治最大的不同。”

    死亡骑士敲了敲桌子,轻声说:

    “新体系将给予他们的生命无限的可能,而统治议会的基础来自人民,下议院更是直接代表人民的意志,当大多数人民都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国家的组成者,还是国家的主人的时候,你认为他会把自己拥有的东西再交还给一个自己一生可能都见不到的国王,只是因为他宣称自己的血脉更高贵吗?”

    “从别人手里抢走珍贵的东西是遭人恨的,范克里夫。”

    泰瑞昂喝下一杯酒,站起身,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大议长,他低声说:

    “既然人民无法理解我们给他们的最重要的礼物,即自由和尊严,那么作为统治者,你就要想办法让人民理解这一点,理解到自由的快乐,理解到尊严的可贵。”

    他将手放在范克里夫的肩膀上,他压低了声音:

    “你的每一步都不需要跨的很大,只要你能保证自己一直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不是随便选择的你,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而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对生者的统治发表意见,范克里夫,作为死灵们的君主,我的闲暇时间结束了,我要将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了。”

    “但我依然需要您的帮助!我们需要您高绝的智慧!”

    范克里夫急忙站起身,试图挽回泰瑞昂,黯刃之王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

    “勇敢向前吧,范克里夫,你已经超脱了自己的命运,已经踏出了最艰难的那一步,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阻拦你了。”

3.远道而来的客人

    说真的,如果有足够的闲暇时间,泰瑞昂是愿意待在迪菲亚联邦,看着这个在自己一手推动下的新国家如何的发展壮大,但问题就在于,他没有那么多那时间。

    在暴风城沦陷之后,下一个要拿下的战略地是位于卡兹莫丹的铜须矮人城市铁炉堡,那座城市修建在卡兹莫丹的大雪山之内,和在地下四通八达的暗炉城不同,要进入铁炉堡就只能走正门,而当初旧部落席卷大陆的时代,就在他们实力最强大,打的七国联盟喘不过气的时候,留守在卡兹莫丹的兽人们也没能攻破铁炉堡的正门。

    论起舒适和美观,铁炉堡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排不上号,但论起坚固和棘手,铁炉堡绝对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

    因此要贡献铁炉堡,就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不过好在一个针对铁炉堡的进攻计划早已经开始实施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在1个月之后,这座整个艾泽拉斯最棘手的城市,就会落入泰瑞昂手中。

    而且相比旁观人类新国家的发展,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等待着泰瑞昂处理。

    几年前被送到卡利姆多的乌鸦之神安苏终于履行了它的诺言。

    就在2天前,在德拉诺世界的赞加沼泽出现了几名神秘人,他们主动联系到了在天空巡查的死亡骑士们,说他们代表着一位强大者而来,要亲眼见到泰瑞昂.黎明之刃。

    而从那些神秘人的装饰来看,他们应该就是泰瑞昂一直在等待的...德鲁伊们。

    黑暗神殿已经赚到了赞加沼泽上空,它悬浮于高空之上,投射在下方湖面上的阴影显得非常的宁静,而且带着一丝不能被忽视的狰狞。

    偷偷穿越过黑暗之门到达德拉诺的德鲁伊们有2个,两男一女,都穿着他们传统的兽皮长袍,手里握着荆棘的法杖,看上去颇有一种野性美。

    在人类幽灵的侍从的带领下,这三位沉默的德鲁伊走过黑暗神殿昏暗的道路,来到了会客厅中,鲜血主母已经在等待这些客人了。

    奥蕾莉亚坐在主座上,看着眼前的两个紫色皮肤的暗夜精灵,她的眼睛里多少带着一丝不信任和敌意,死者对生者的不信任是本能的,但敌意,却是来自奎尔萨拉斯高等精灵和暗夜精灵之间持续了数千年的龌龊。

    高等精灵的先王达斯雷玛.逐日者,当初就是因为在暗夜精灵社会中颇受排挤与打压,这才一怒之下脱离了那个永生的社会,带着族人们穿越无尽之海,最终在奎尔萨拉斯定居,虽然这一次自我流放,名义上这是两种信仰之间的碰撞,但说实话,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政治因素,那纯粹就是自欺欺人了。

    高等精灵笃信魔法的力量,在更早的时代,艾萨拉女王统治的精灵帝国时期,高等精灵们就是帝国的贵族阶层,而暗夜精灵只是平民阶层,他们接触不到魔法,保持着对月神艾露恩的信仰,而在艾萨拉女王和黑暗泰坦萨格拉斯达成了一些邪恶的交易之后,整个精灵帝国崩溃,最终暗夜精灵们在英雄们的带领下,重建了精灵社会。

    对艾露恩的信仰卷土重来,而当初在战争中背叛了艾萨拉女王,站在了暗夜精灵这一方的高等精灵们的地位就显得非常尴尬,不过那已经是6800年前的事情了,尽管这种彼此的敌视与仇恨依然在双方的血管中流淌着,但最少在今天,奥蕾莉亚压抑着自己内心对于暗夜精灵的厌恶,最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因为她此时代表的是黯刃军团和泰瑞昂,而不再是奎尔萨拉斯了。

    “高阶德鲁伊茉雅娜,向您致敬,黯刃的女主人。”

    为首的那个有一头红色长发,但面容冷漠的女性德鲁伊朝着奥蕾莉亚微微俯身,她的态度充满了暗夜精灵的社交风格,平静,淡然又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高傲。

    而在他身后两个高大的男性德鲁伊的表情也差不多,而且其中一个更冷淡,看上去就像是个合格的保镖和随从一样,只是自我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高阶德鲁依奥尔特.斯坦汀!”

    另一个穿着黄色长袍,有紫色长发的德鲁伊则更柔和一些,不过那双眼睛里却始终流淌着悲伤的光芒:

    “塞瑞利恩.白爪,见习德鲁伊。”

    “嗯?”

    这倒让奥蕾莉亚好奇了起来,作为使者,派遣强大的德鲁伊前来死灵的世界,完全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这个实力低微的见习德鲁伊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他难道,是个隐藏的大人物?

    奥蕾莉亚的目光在白爪身上停留了片刻,但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塞瑞利恩身上缺少一种大人物的气质,他应该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见习德鲁伊。

    而就在奥蕾莉亚观察他们的时候,那位冷漠的女性德鲁伊也再次开口了:

    “我曾和达斯雷玛陛下共进晚餐,对于他最终选择离开卡多雷社会,我和我的父亲都表示非常遗憾...但我希望,两族的矛盾,不会影响到我此行前来的目的。”

    “您的父亲?”

    鲜血主母品味着这句话,她慵懒的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茉雅娜,她轻声问到:

    “我可以知道您父亲的名讳吗?”

    “当然,他叫...”

    “鹿盔。”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德鲁伊们身后响起,茉雅娜回过头,就看到会客厅的大门缓缓打开,穿着长袍,带着蓝色头冠的泰瑞昂漫步走入这房间中,他用冰蓝色的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使者,片刻之后,他轻声说:

    “大德鲁伊范达尔.鹿盔的大名,即便是在这个偏远的小世界里,我也是有所耳闻,而你,茉雅娜女士,能让你抛下灰谷的小女儿,不远万里前来见一群德鲁伊们最厌恶的死灵,想必,你必然肩负着一个沉重而又极其重要的使命。”

    泰瑞昂掠过三个德鲁伊,在他们之间距离最近的时候,那个冰冷的男性德鲁伊不动神色的上前一步,挡在了茉雅娜和白爪的身前,显然,泰瑞昂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但黯刃之王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而是走上前,坐在自己的妻子身边,他伸手挽住了妻子的纤腰,以一种放松的姿态靠在座位上,在会客厅的大门又一次关闭之后,整个大厅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五个人。

    “一般来说,活人主动来见死灵,要么是为了追寻死亡,要么就是逃避死亡,但暗夜精灵不老不死,所以我猜,你们是抱着第三种目的来的,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人了,说吧。”

    泰瑞昂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了茉雅娜的身上:

    “我在听。”

    “我沿途听说了很多关于泰瑞昂.黎明之刃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你总是以睿智神秘的形象出现的。”

    茉雅娜向前一步,毫无畏惧的看着泰瑞昂,她美丽的蓝色眼睛里闪耀着一抹隐晦的渴求:

    “我也见过那些和活人无异的死亡骑士,传闻是真的,你掌握着死亡的力量,可以让已死之人以完整的姿态重生...这是最伟大的生命魔法也做不到的事情,而我们,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复活?不,我做不到这一点。”

    泰瑞昂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缺点,他看着眼前的德鲁伊们,他沉声说:

    “艾泽拉斯的生灵在死后灵魂都会变的残缺,即便是不会进入地狱的暗夜精灵,你们的灵魂也会重归于世界之树,我曾亲见过那一幕,很遗憾,但对于你们的死亡,我无能为力,最少现在,我还干扰不了世界树对你们灵魂的束缚。”

    “但如果在世界树种下之前呢?”

    那个见习德鲁伊突然上前一步,白爪涩声问到:

    “如果是一万年前的大灾难里死去的灵魂呢?我可以保证她的灵魂是完整的,但邪恶的意志已经渗入了那灵魂之中,让她的躯壳也被注入了黑暗的力量,如行尸走肉一般,这样的死亡,您可以挽救吗?”

    “你叫白爪?”

    泰瑞昂看着这个穿着黄色长袍的德鲁伊,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古怪的精灵,他看到了白爪更白皙的皮肤,以及他身体里隐藏的魔力,虽然很微弱,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不是暗夜精灵,你是上层精灵!”

    黯刃之王啧啧称奇:

    “真没想到,在一万年后的现在,我还能亲眼看到一名活着的上层精灵,你们的灵魂可没有被世界之树束缚,所以我想,我应该能拯救那个可怜的灵魂。”

    泰瑞昂抿了抿嘴,他带着一丝恶意的问到:

    “但问题在于,你是个德鲁伊,不是吗?对于这样被污染的灵魂,以我对你们的行事作风的理解,你难道不应该净化她的躯体,让她的灵魂重归于自由,重新归于自然的循环中吗?”

    塞瑞利恩.白爪痛苦的握紧了拳头,他的双眼中甚至浮现出了泪水:

    “安娜雅,她是...她是我的妻子,在一万年前,恶魔毁灭了亚米萨兰,我的安娜雅也死在了那灾难里,我本以为这一生都无法再见到她,但就在数年前,黑海岸的魔力发生了变化,在亚米萨兰的废墟中出现了很多不甘的幽魂,其中就包括...我的安娜雅。”

    “导师让我亲手终结安娜雅的痛苦,给她解脱,但我做不到...”

    “白爪是非常有天赋的德鲁伊。”

    一直没开口的冷漠德鲁伊奥尔特.斯坦汀拍了拍哽咽的同伴的肩膀,他抬头看着泰瑞昂:

    “在一万年前,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和安娜雅的爱情是矢志不渝的真正体现,他很痛苦,所以这一次我们带上了他,如果你能帮他,你将收获来自我私人的善意。”

    “善意?我要这东西干嘛?”

    泰瑞昂不屑的笑了笑,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跳动着,片刻之后,他将一个镶嵌着空白灵魂石的吊坠扔给了塞瑞利恩,他低声说:

    “去把她的灵魂带给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安魂仪式,那灵魂中因为经历死亡的痛苦而变得疯癫的情绪就会被安抚下来,当然,如果你希望你的妻子还保留完整的躯体,那么最好将她已死的躯体一起带来,对于任何在死亡的折磨中还能保存理智与思维的灵魂,我不吝于伸出援手。”

    “毕竟,在生前不管他们的种族和信仰,在死后,他们就是我真正的同胞。”

    “谢谢,谢谢您。”

    塞瑞利恩真挚的弯腰道谢,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泰瑞昂冰冷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白爪先生。”

    “你需要的帮助我已经给你了,而你的报酬呢?我还没有看到。”

    “白爪即将成为我父亲的弟子,如果你能帮他了解心结,你毫无疑问会得到来自大德鲁伊的...”

    茉雅娜轻声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泰瑞昂伸手打断了:

    “我已经说过了,活人的善意对我毫无意义!哪怕是大德鲁伊也一样,我看重的是更实际的东西,更何况,我觉得你没资格帮塞瑞利恩先生做决定。”

    他看着见习德鲁伊白爪,他眯起眼睛,笑着说:

    “既然连鹿盔先生都觉得你很有天赋,那么在你的妻子完美的复苏之后,不如,你就和她一起加入我们吧,塞瑞利恩先生,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她,想要陪伴她直到天荒地老,那么我想,你大概不会拒绝这个提议的。”

4.死亡的世界

    塞瑞利恩.白爪最终同意了泰瑞昂的招揽。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关于暗夜精灵的爱情故事大都是以痴情闻名世界的,但塞瑞利恩绝对是暗夜精灵中少有的痴情种子,他对于亡妻的思念持续了整整一万年,最要命的是,这一万年里,因为这种悲伤的思念,导致塞瑞利恩根本无心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以晦涩的德鲁伊魔法而言,一万年的时间,就算资质再差,最少也该入门了,但据说天赋极高的白爪先生直到现在,还只是个见习德鲁伊。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思念了,很显然,他太过挚爱自己的妻子,导致在他妻子死后,他的灵魂的某一部分也随着她一起逝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奥蕾莉亚会觉得白爪很古怪的原因...用人类的话说,白爪这个人已经废了。

    而挚爱这种情绪听上去美好,但它实际上是很极端的,在泰瑞昂做出了保证之后,白爪没有犹豫太久就毅然把自己卖给了黯刃,然后就在好朋友,同时也是鹿盔最优秀的弟子之一的奥尔特.斯坦汀的护送下,朝着黑暗之门飞速返回,他们会通过暮色森林的翡翠梦境传送门,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黑海岸,带回安娜雅的灵魂和躯体。

    这个过程要花费大概3天的时间,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位女性德鲁伊茉雅娜却选择留在了黑暗神殿,虽然直到这一次会面结束,茉雅娜都没有说出自己奉鹿盔之命来见泰瑞昂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极其熟悉老鹿盔故事的泰瑞昂,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她渴求的是什么。

    “绕了两个世界的遥远距离,九死一生的来见我们,就是为了帮一个见习德鲁伊了解心结?”

    奥蕾莉亚靠在泰瑞昂怀中,她抚摸着丈夫修缮的完美的胡子,她轻声说:

    “那些德鲁伊在把我们当傻子吗?”

    “他们其实没说谎,奥蕾莉亚,他们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让我帮他们进行一次“完美”的复活。”

    泰瑞昂把玩着奥蕾莉亚暗金色的长发,轻声说:

    “但不是白爪,你明白吗?”

    “可怜的白爪只是个试验品,那个见习德鲁伊可能自己都没意思到,他思念的亡妻是用来测试黯刃对于死者的复活是不是真的“完美”,而只有茉雅娜女士亲眼确定了死亡的复生没有后遗症之后,她才会说出她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但其实已经不需要了,我已经猜到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太傲慢了!”

    奥蕾莉亚在泰瑞昂胸口蹭了蹭,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她咬着牙说:

    “那些暗夜精灵,他们总是这样自视甚高,却又总是搞不清楚情况,现在是他们求我们!”

    “我倒是很欣赏鹿盔这一系德鲁伊行事的风格,做大事嘛,总要不拘小节,而且他们也有骄傲的资本,玛法里奥进入了德鲁伊漫长休眠,整个塞纳里奥议会里只剩下了少数几个大德鲁伊,在这其中,鹿盔是声望卓著的领袖。”

    泰瑞昂用奥蕾莉亚的长发在自己手指上缠绕着,他眼里闪过思考的光芒:

    “他正是我们需要的盟友,相比东大陆,卡利姆多的力量太过繁杂而神秘,人类文明加在一起的力量也无法对抗休养生息了10000年的暗夜精灵,但我们迟早也要踏上那片大地...因此,我们需要在那里提前布局。”

    “征服东大陆?”

    奥蕾莉亚翻身骑在泰瑞昂身上,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的双眼,她问到:

    “也包括奎尔萨拉斯?”

    “是的,奎尔萨拉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泰瑞昂直言不讳的说,他伸出手,抚摸着妻子的脸,他轻声安慰道:

    “但我会尽可能快速的结束那里的战争,不会让它感受到太多的痛苦,毕竟,我们的母亲...她曾发誓保卫那里。”

    “希尔瓦娜斯呢?你知道她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把奎尔萨拉斯交给你。”

    奥蕾莉亚担忧的说:

    “她会站在我们的对面,成为我们的敌人。”

    “所以,我会把她留给你,我的挚爱,而我也知道,你会为我战胜她,就像是过去无数次那样。”

    泰瑞昂伸手抱住了奥蕾莉亚,在她耳边说:

    “随你处置...”

    就在黯刃的主君和王后享受短暂静谧的独处的同时,在黑暗神殿的某个角落中,悄无声息的行走的茉雅娜正在观察着这座浮空要塞。

    准确的说,她在用自己独特的视角,观察着周围那些来来回回的高阶死亡骑士们。

    作为一名精通治愈法术的高阶德鲁伊,茉雅娜可以轻松的看到任何生命体内的能量循环,而对于生命而言,不过是多么怪异,多么丑陋的生命,伴随着他们的心跳和鲜血的流动,绿色的生命力总会在他们身体之外缠绕,那是象征生命的绿色,也是德鲁伊们最崇尚的自然力量的体现。

    但这些高阶死灵们则刚好例外,在茉雅娜的视界中,这些死灵躯体里的血液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依旧在身体里流动,而他们的心脏却已经不再跳动,那些失去生命力的鲜血流动之间,会在他们身体表面覆盖一层暗红色的光晕,那是和生命力以及自然力量截然相反的能量。

    冰冷,死寂,对于生命有极强的腐蚀性,却有类似于生命力一样的特性,即被快速消耗之后,却又伴随着时间的流动而再次充盈。

    对于德鲁伊而言,检测一个生命是否强大,只需要观察他拥有的生命力,而这一点对死灵也很适用,每个死灵身体里蕴含的死亡能量,决定着他们在战争中可以使用的力量的多寡。

    茉雅娜偷偷看到奥蕾莉亚和泰瑞昂躯体中的死亡能量,鲜血主母的死亡能量是异化的,它的体现形式如粘稠的鲜血一般,而泰瑞昂躯体里的死亡能量则更夸张,那简直就像是一片布满了冰冷力量的黑暗海洋...

    “你这样搭是不对的!要拆掉重新来!”

    一个稍显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前方的广场上响起,让茉雅娜思考的思绪被打断,而就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可是凡妮莎告诉我,在艾泽拉斯他们都是这样搭的。”

    那是个小女孩的声音,用的是艾泽拉斯的通用语,带着一点古怪的口音,但却让茉雅娜离开的脚步暂缓了一下,她犹豫了片刻,偷偷的从藏身处伸出脑袋,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给自己的小宠物搭着小房子的多尔南,以及盘坐在她身边帮忙的死亡领主伊瑞尔。

    那头活泼的小渡鸦就站在多尔南的肩膀上,时不时拍打一下小小的翅膀,而在小女孩脚边,还趴着一头昏昏欲睡的寒霜雏龙,而多尔南正像是护巢的小鸡仔一样,固执的站在自己快要搭好的宠物巢前方,气呼呼的阻止伊瑞尔去拆掉它。

    一大一小两个蹄妹争执不休,看上去就像是姐妹争吵一样,但在茉雅娜的眼中,她却能轻易的看清事实,伊瑞尔的身体里流淌着庞大到让人震惊的死亡能量,而在多尔南身体里,则包含着比一般小孩子更庞大的生命力,那生命力比一般的生命更活跃,显示着这孩子不俗的天赋。

    “你是个德莱尼人,小丫头,你要学习德莱尼人优秀的建筑艺术。”

    伊瑞尔翻着白眼,对多尔南循循善诱的说:

    “一个没有宝石点缀的,不是石质的,而且没有安装晶石灯和浮雕的房子,真的能住人吗?呃,就算是给宠物住也是一样,最多我们减少一下镶嵌宝石的数量...对了,你的好朋友凡妮莎怎么没来帮你?你们吵架了吗?”

    “不是,凡妮莎被乌鸦哥哥接去看她老爸了,今天下午她就回来。”

    多尔南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一个漂亮的,镶嵌着宝石的宠物小屋在伊瑞尔灵活的手指中被搭建出来,而死亡领主一边完成自己的艺术品,一边随口说:

    “你怎么能叫乌鸦哥哥呢?那老家伙已经死了600年了,他比我都老,你叫我姐姐,你就要叫他叔叔,伯伯,或者直接叫他乌鸦。”

    十几分钟之后,死亡领主看着拖着霜寒雏龙到处乱跑的多尔南,她摇了摇头,甩着尾巴离开了广场,她是回来休假的,再过几天,她就要作为前线指挥官前去卡兹莫丹了。

    而在经过广场边缘的街道的时候,伊瑞尔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你...你和其他死亡领主不太一样。”

    “我当然不一样。”

    伊瑞尔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她转过身,看着茉雅娜:“我是领主里最强的两个之一...你又是谁?暗夜精灵,我从没见过你!”

    “我叫茉雅娜,一名德鲁伊。”

    茉雅娜看着伊瑞尔,尤其是她灵活的双眼中闪耀出的各种情绪,她好奇的看着伊瑞尔:

    “能为我讲讲吗?关于你的故事,还有...你是怎么保留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我能看破表象,我甚至会觉得,你简直和活人无异!”

    “好吧,我暂时先把这当成是赞美。”

    伊瑞尔后退了一步,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茉雅娜,片刻之后,她扭头看向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轻声问到:

    “你觉得她可信吗?”

    “她当然不可信!活人都不可信!”

    德莱尼女妖幽绿色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伊瑞尔身边,萨玛若叉着腰,这幽魂蹄妹穿着一套术士的长袍,她纤细的尾巴在身后不断甩动,她用带着恶意的目光盯着茉雅娜,尖叫着说:

    “她已经观察你最少20分钟了!愚蠢的伊瑞尔,在你和多尔南玩的时候,她就在偷偷看你,现在又装成偶遇,她想要知道你的秘密,刺探我们的秘密和弱点,然后用一场狡诈的谋杀杀掉我们,就像是《绿野仙踪》里演绎的那样,天呐,太可怕了!但她以为她能瞒过我...让我们干掉她吧,伊瑞尔!泰瑞昂会因此奖赏我们的!”

    “唔...”

    伊瑞尔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对自己的邪恶双胞胎低声说:

    “求你了,萨玛若,少看点人类的戏剧好吗?你本就空荡荡的脑子,现在都快被那些愚蠢的故事烧坏了。”

    大概是在陌生人之前的指责,让幽魂术士萨玛若感觉到颜面无光,总之,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茉雅娜,然后就悄无声息的再次消失在伊瑞尔身边,死亡领主耸了耸肩,指着旁边的座椅,对茉雅娜说:

    “别在乎萨玛若的怀疑,虽然她喜欢虐待敌人,喜欢看着他们在烈火里被烧死,还喜欢抢走其他人最重要的东西来以此取乐,但我知道,她其实是个好女孩,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好吧,反正也不算太长,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就来说一说吧。”

    伊瑞尔甩着尾巴坐在椅子上,她看了一眼茉雅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但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关于你的故事。”

    茉雅娜犹豫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伊瑞尔,这个古怪的德莱尼死亡骑士就是她想象中最完美的死灵,有自己的智慧,有完整的理智,还有完整的情绪,如果她的丈夫被复活之后,也能成为这个样子...那可就...太完美了。

    是夜,在黑暗神殿最高处的天台宫殿中。

    茉雅娜孤独的身影出现在了泰瑞昂眼前,坐在王座上的黯刃之王平静的看着她,德鲁伊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对泰瑞昂说:

    “我不再有怀疑了。”

    “我也不再犹豫了。”

    “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象中最完美的“复活”,并且亲自确认了这一点...就在此刻,泰瑞昂.黎明之刃陛下,我代表我的父亲范达尔.鹿盔,请求您,帮助我们复活我们失去的亲人...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我父亲的儿子...瓦斯坦恩,我一生的挚爱。”

    高阶德鲁伊半跪于地面,她低下头,诚恳的说:

    “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我愿意将我的忠诚,交于黯刃。”

5.渴求与要求

    范达尔.鹿盔。

    这是个很悲情的角色,关于他的故事,无所不能的观察者们早已经知晓,因此,对于泰瑞昂而言,在他眼前跪服的茉雅娜会做出这个决定,他一点也不意外。

    实际上,就在茉雅娜和伊瑞尔“谈心”的时候,死亡领主就悄悄的在精神链接中,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泰瑞昂,而且,如果没有泰瑞昂的首肯,伊瑞尔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生者呢?

    而伊瑞尔,这个独特的德莱尼女孩,这个天赋高绝的死亡领主,也绝对是泰瑞昂亲手主持的所有征召中,最完美的那一个,她堪称是死亡送给泰瑞昂最好的礼物,绝对的忠诚,以及完整的情绪让她愿意追随泰瑞昂,不只是因为责任,还有她自己的思想。

    她认为这是正确的道路,所以她会为此付出一切,不像其他领主那样,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比如我们心思深沉的大巫妖卡德加,谁也不知道他在策划些什么。

    在缺乏强制的思维控制的情况下,泰瑞昂巴不得自己麾下多出几个像伊瑞尔这样的领主,但话又回来,就算真的有了统御之盔,估计泰瑞昂也不会去带的。

    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戴上了那顶头盔的后遗症...他可不想失去自我。

    “瓦斯坦恩,流沙之战里战死的英雄,我听说他的躯体都被虫人撕成了碎片。”

    泰瑞昂看着茉雅娜,他低声说:

    “你要明白一点,茉雅娜女士,瓦斯坦恩是个正统的暗夜精灵,即便是我能完美的修复他的躯体,但我依然无法从世界树那里找到他的灵魂,我也不会为了一个盟友就带着死灵进攻卡多雷。”

    “我知道。”

    茉雅娜点了点头:

    “但瓦斯坦恩的灵魂并不在世界树,他战死的地方是在虫人邪恶的王国中,那地方被诡异的力量笼罩着,死于那里的灵魂无法得到解脱,在他死后,父亲召集了多位大德鲁伊一起施法,试图将瓦斯坦恩的灵魂接回世界树,但他们失败了。”

    “我丈夫的灵魂被困在虫人帝国的深渊中,这就还有希望!”

    高阶德鲁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们会救回瓦斯坦恩的灵魂,而在那之后,一切就拜托您了。”

    “为什么不使用你们最擅长的自然魔法呢?”

    泰瑞昂假装好奇的问到:

    “难道神奇的自然魔法与强大的荒野半神,也没办法让一个不该死去的勇士复生吗?要拯救生命,为什么不去求助生命本源,而要来寻找死亡的帮助呢?哪怕退一万步说,就算躯体无法复原,以鹿盔的能力,再救回儿子的灵魂之后,让他永存于翡翠梦境中,难道这也做不到吗?”

    “很遗憾,但我们已经尝试了所有能用的自然魔法,我们在生命中找不到答案。”

    茉雅娜低下头,闭着眼睛,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声音轻声说:

    “所以我们只能拥抱死亡,至于翡翠梦境...德鲁伊们只是暂居于那里,以我们对那片梦境世界真正的主人的了解,它也不太可能为一个凡人的灵魂网开一面。”

    “真是凄惨的遭遇。”

    泰瑞昂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片刻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他轻声问到: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已经过去了1000年,没准可怜的瓦斯坦恩的灵魂,已经在恶毒虫人的折磨中...”

    “不会的!”

    茉雅娜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尖锐,她抬起头,眼中跳动着一抹执拗的光芒:

    “我的瓦斯坦恩不会放弃的!他...他是个英雄,他会坚持到我们去救他...他肯定就在那里!他,他必须在那里!”

    那种执拗的火焰泰瑞昂再清楚不过了,看来因为瓦斯坦恩死去而疯掉的并不只是鹿盔,这一家人似乎都有些不太正常了,亲人逝去的痛苦本就是纠缠一生的梦魇,更何况专情的暗夜精灵,就像是白爪一样,在瓦斯坦恩死去的1000年里,恐怕茉雅娜也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她还有个女儿牵挂,恐怕她早就...迷失了。

    他不再发问,片刻之后,他抬起手,茉雅娜半跪于地面的身体也被沉寂的力量扶起,然后她就听到黯刃之王说:

    “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了,在你们找到可怜的瓦斯坦恩的灵魂之后,我会竭尽所能,将他复活成你们记忆中的样子,但作为交换...茉雅娜,我需要看到你们的力量,德鲁伊们对于生命力的操纵,那是死灵无法做到的。”

    “而作为交换,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需要你...”

    泰瑞昂看着茉雅娜,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我需要你为黯刃军团,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德鲁伊军团...以疫病和黑暗力量作战的凋零者,我会期待看到他们的出现,而戈尔隆德的永茂林地,将成为你新的实验室,那些重新滋生的林精也许会对你有帮助,但如果没有,就任你处置!”

    “我不会要求你加入黯刃...你是鹿盔仅剩下的亲人之一了,我可不想惹鹿盔发疯。”

    泰瑞昂甩了甩手:

    “只是一次交易,交易完成,我们双方就再无相关,就这样吧。”

    茉雅娜并未争辩,眼看着泰瑞昂已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她微微俯身,便转身离开,在德鲁伊离开之后,泰瑞昂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抹思索的光芒在他冰蓝色的瞳孔中闪耀着,暗夜精灵们以为流沙之战和他们敌对的其拉虫人只是一种怪物,但他们并不清楚虫人背后的黑暗力量。

    黯刃之王可以肯定,瓦斯坦恩.鹿盔的灵魂不在虫人手里,而在控制着虫人的黑暗深渊中...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手里就有了一张制衡鹿盔的王牌!

    “伊瑞尔,我的领主,你今晚出发前往卡兹莫丹,并且告知娜萨,我要在最近的时间点,和迦勒底.摩根见一面!关于一些上古之神的秘辛。”

    “知道了,我立刻出发。”

    伊瑞尔应了一声,片刻之后,一头披着德莱尼风格战甲,镶嵌着紫色和红色水晶的巨大冰霜巨龙便从黑暗神殿起飞,冲入了德拉诺世界的茫茫夜色之中,以骸骨龙的速度,再加上目前被肃清的迪菲亚联邦空域,可能在数个小时之后,死亡领主就能到达卡兹莫丹的边缘。

    据说死灵们在那里已经修筑了一个前进基地,还有一位比较特殊的指挥权在统帅着那里的亡灵军团。

    “啊,短暂的休假又结束了。”

    伊瑞尔坐在华丽的,带着德莱尼风格的座鞍上,有些不满的嘟着嘴:

    “黑暗神殿被那些人类幽灵休整的真是舒适,每一次回来就不想离开了。”

    “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吗?笨蛋伊瑞尔!”

    女妖萨玛若悬浮在座龙的头顶上,她非常不满的叉着腰,对伊瑞尔尖叫着:

    “比你更晚加入的麦拉现在都是一座城的领主了,手下管着几十万矮人,你还是个冲锋陷阵的大头兵!”

    “麦拉能当城主是因为他擅长管理,而且露米娜斯也抱怨过很多次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待在地下,生活的和老鼠一样。”

    伊瑞尔反驳到:

    “再说了,当城主哪里有打仗有意思...你不是也很喜欢战场上的杀戮吗?尽情释放自己,好了,我的小乖乖萨玛若,让我安静的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有的忙了。”

    “见鬼!你是个死灵,死灵不需要休息!”

    萨玛若依然在喋喋不休,但眼看着伊瑞尔靠在座鞍上陷入了休眠,这德莱尼女妖叹了口气,缓缓的浮到好姐妹身边,伸手抚摸着她显得苍白的脸。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我的伊瑞尔,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把你夺走...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永茂林地是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原本只是戈尔隆德荒原和森林交接处的一处林地,不过在死灵们把那颗诡异的种子连同整个生态船扔进这里之后,以永茂林地为圆心,整个戈尔隆德范围内的植物,就开始发疯一样的生长起来。

    现如今,这块原本的荒原已经被树木完全包围了,除了沿海地区的山丘还是光秃秃的之外,整个大地上都被绿荫包裹了起来。

    而死灵们圈养戈隆的地方也在这里,在戈尔隆德西北边,有一片区域被划分出来,专供戈隆们猎食生活,而一旦小戈隆成年,进入了真正的成熟期之后,死灵们就会开始新一波的收割,不过戈隆这种大型生物的成长是个漫长的过程,泰瑞昂想要得到新的巨像,估计得等上十几年了。

    而永茂林地的诡异生长,也带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

    林精...一种诡异的植物生命,一度被认为在兽人对世界的屠杀中已经灭绝的生物,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戈尔隆德的密林中,这些家伙全身都是由坚固的树木组成的,他们的外形很类似于人类,但更高大,有属于自己的智慧和文明习惯。

    在最开始的时候,林精们还试图进攻过此地的亡灵,但他们还处于部落制的文明,哪里是黯刃军团的对手,战争只持续了三天,那些林精的老巢就被坏脾气的露米娜斯一把火险些烧光,后来由大巫妖卡德加管理这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残存的林精不再反抗亡灵,他们甚至表达了愿意加入黯刃军团的想法。

    但问题就在于,整个黯刃军团,除了几个直接能和生命用精神交流的巫妖之外,其他人根本听不懂林精的古老语言,所以入伙这回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真是近乎完美的植物生命!”

    茉雅娜行走在永茂林地的道路上,此地浓郁到极致的生命能量让她整个人都如同新生一样,而在她身后,恭敬的跟随着几个林精长老,作为专职维持自然平衡的德鲁伊们,他们不需要语言,就能和林精实现完美的交流,而茉雅娜展示出的德鲁伊法术,更是在顷刻间就俘虏了林精们的心。

    “这个地方,简直是所有德鲁伊们梦想的天堂,就和瓦尔莎拉一样,不...这里比瓦尔莎拉更古老,充满了自然之源的气息。”

    茉雅娜行走在道路上,跟随在她身后的林精们越来越多,他们吼叫着,呼唤着茉雅娜的名字,称她为“伟大生命的使者”,并且主动为德鲁伊领路,前去观看赐予了他们新生的“圣物”。

    片刻之后,站在如心脏涌动的池水边缘,德鲁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艘彻底被藤蔓和植物覆盖的德莱尼飞船,哪怕隔着厚重的金属外壳,她也能感觉到在那飞船中复苏的古老生命...曾赐予了整个世界生命的自然之源。

    德拉诺世界最古老,最本源的生命残留。

    那种力量也许并不如世界之树诺达希尔那么震撼人心,但它所拥有的那种进攻和吞噬性极强,充满了掠夺和重塑的野蛮生命力,却是茉雅娜从未见过的。

    联想到泰瑞昂赋予她的使命,在看到眼前这正在缓缓复苏的自然之源,德鲁伊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惶恐,她突然意识到,单靠她自己,可能根本没办法解开眼前这颗世界之种的深奥秘密。

    茉雅娜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空气中隐隐散发出绿色光芒,肉眼可见的生命力压迫的她呼吸都变粗重起来。

    “我必须回一趟艾泽拉斯,必须...必须让父亲来看看这个,有了它,我们就不再需要世界树,不,我们甚至可以以此为能源,重塑一整个世界!重塑整个...艾泽拉斯!”

    德鲁伊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诚挚的跪拜于自然之源的原始林精们,她蓝色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

    “嗯...不过在那之前,泰瑞昂需要的凋零者军团,其实一直就存在于他眼皮底下!”

    “渴望展现自然威严,又有足够的智慧和学习能力的林精...这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6.生命.另一种形式

    生命有很多种不同的体现,从温顺的小猫到狰狞的鳄鱼,从人眼看不到的细菌,到呼啸着迁徙而占据天空的鸟类,甚至是从不会说话的草,数目,森林,任由双脚去践踏,任由野火升腾,焚尽一切。

    生命会愤怒吗?

    会!

    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卑微的生命们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而在教义研究的方面,德鲁伊们,生命与自然之道最坚定的虔行者们,其实也无法确定温和的生命是否存在另一种形式。

    和温顺的支撑起整个世界体系的基础完全不同的那一面,以毁灭者或者惩罚者的姿态出现的那一面...毁灭性的生命,带着本能的吞噬、同化与掠夺,最终将一切畸形的生命统统抹去,只留下最本源的基础,让新一季的文明在旧世界的废墟上重新生长,然后期待那会是一个对生命保有无比尊崇信念的文明...

    如果它们不是,那么代表愤怒的生命与毁灭的绿色狂潮就会从地下卷土重来。

    一个很大胆,很狂妄的幻想,但在海加尔山,在塞纳里奥议会,大多数德鲁伊们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的疯人乱语,最少在艾泽拉斯,万物自然的本源是以一种温和而得体的状态存在的。

    庇护暗夜精灵永生不死的世界之树诺达希尔,就是这种生命温和面的最好体现。

    “但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它。”

    茉雅娜站在永茂丛林的水池边,她伸出手,抚摸着身后水中蔓生的藤蔓,在她身后,是一脸呆滞的高阶德鲁伊奥尔特.斯坦汀,在他呆滞的目光中,眼前那被流水,藤蔓以及钢铁缠绕与保护的生命之种依然在按照神秘的频率“呼吸”着,在池水的律动中,每一次呼吸都会让这片神奇森林中的生命能量变得更庞大,更沉重。

    “代表着愤怒自然的种子,也许它的祖先曾试图用植物生命重塑这个小世界,但出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这种植物的征服失败了,取而代之的,是和艾泽拉斯一模一样的血肉生命。”

    茉雅娜用一种诚挚的声音说:

    “但你也能感觉到,斯坦汀,它就在这里,它在复苏,总有一天,它会重新履行祖辈的使命,让这个世界再次归于绿色的重塑与宁静之间...它本身就是,生命与自然的另一种体现形式。”

    “这是和我们温和的自然力量截然不同的另一种诠释,充满了暴力,吞噬,杀戮与重塑的意志,哪怕它尚未苏醒,那种野性的意志也迫使周围的植物进化成了它的“士兵”,它的“先遣军”。”

    茉雅娜抬起手,伴随着这个动作,那些林精长老们满脸诚挚的抬起植物组成的双手,德鲁伊魔法和这些植物生命太合拍了,他们对于这种基于自然平衡的法术的学习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在那植物组成的双手中,浓郁的墨绿色能量在指尖舞动着。

    在那些林精脚下,长满了锋利倒刺的藤蔓快速滋生,缠绕在他们的手中,组成了他们的武器,还有那些在空中飞舞的落叶,也被赋予了某种充满愤怒的力量,变得像是钢铁一样坚固,锋利,充满了杀伤性。

    茉雅娜伸出手,一片落叶落在她手心中,在她身体里的生命能量滋长与缠绕之间,那片落叶飞速的风化,在片刻之后,类似于虫群一样的诡异生物飞入空中,但下一刻就因为失去了操纵而疯狂的生长,然后又像是风化一样,化为黑色的灰烬,飘落于大地之上。

    “我感觉到了它的意志,它在呼唤我...”

    茉雅娜喃喃自语的回头看着律动的池水,她低声说:

    “它在召唤我,让我成为它最尊贵的使者,它将赐予我无上的力量...不再是无力的温和,而是生命的面具之下,那隐藏起来的,真正的,愤怒的...吞噬,与新生!”

    “你到底在说什么?茉雅娜,快清醒过来!”

    高阶德鲁伊奥尔特.斯坦汀在茉雅娜身后高喊了一声,他伸出手想要将明显被那颗诡异的种子俘虏了心神的朋友唤醒,作为大德鲁伊鹿盔最出色的弟子,这位德鲁伊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这个鬼地方的邪气,尽管这里充斥着让德鲁伊们无法割舍的生命能量,但在这些看似无害,能被随意摘取的能量之中,谁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他们面对的,可是一颗承载着远古意志而诞生的生命之种,那远不是他们这样等级的德鲁伊应该接触的可怕秘辛。

    但就在他的手指接触到茉雅娜的肩膀的那一刻,一声愤怒的吼叫让奥尔特回过头,就看到在那些林精德鲁伊们的召唤下,一头全身都由交错的植物和藤蔓组成的庞然大物,缓缓的从永茂林地的丛林中走出。

    那像是一头巨型猛犸一般,它甚至有和象牙一样的木质长牙,四只巨大的蹄子稳稳的撑着躯体,以及类人型的上半身,那粗壮的,由藤蔓组成的双臂在空中挥舞着,在沉重的绿色光芒的缠绕中,一柄巨型的橡木长刃战斧出现在这巨兽手中。

    它那绿色的双眼中没有智慧,只闪耀着暴力的光芒,这是德拉诺曾经最危险的生命之一,在曾经的法兰伦平原,死灵和这样的怪物战斗过。

    荆兽,德拉诺的生命之源能催生出的最强大的战争兵器,它们最强大的那些,甚至可以和戈隆正面对抗,而现在,在林精们的欢呼下,这种已经灭绝的植物巨兽,又一次出现在了德拉诺的大地上。

    而在全身墨绿色的荆兽身后,永茂林地里那些年龄最古老的,经历过无数岁月的巨树们也缓缓的活动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仪式一样,在那些手持木质武器的林精们的欢呼声中,一棵巨大的榕树的枝桠缓缓的活动着,它的树干开始扭曲,形成粗大的双腿,它顶部的树叶摇晃着,就像是头发一样。

    最终,它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绿色的眼睛,其中有冷漠智慧流淌的光芒。

    一棵古树!

    古树,是古老的树人,这些奇特的生物在海加尔山的德鲁伊聚集区很常见。

    它们一般都活过了极其漫长的岁月,而具有深邃的智慧,德鲁伊们在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往往会求助智慧古树的解答,而在精灵们的生活遭受到威胁的时候,强大的战争古树也会苏醒,加入战斗。

    但每一头古树的诞生都是艰难的,植物的生命形式让他们很难诞生出真正的智慧,就算是在艾泽拉斯生命能量最庞大的海加尔山,古老的古树的数量也是稀少的。

    奥尔特从未见过一头古树被唤醒的过程会这么简单...在他眼前,在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生命力的滋养中,一头又一头古树从永茂林地的黑暗里走出,还有那些代表强横暴力的荆兽,那些被唤醒的林精,很快,整个永茂林地的池水边,都站满了这些活过来的“植物”。

    这个本该嘈杂的场面却非常的安静,那些林精们静悄悄的看着奥尔特.斯坦汀,似乎在等待着他作出决定。

    那种缺乏感情的目光让高阶德鲁伊感觉到了威胁...一种难以形容的危险。

    “茉雅娜,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短短2天时间,你就被洗脑了吗?还是说,你打算在这里杀了我?”

    奥尔特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荆棘法杖,来自传统德鲁伊们的法术在他身体上缠绕着,但在他眼前,茉雅娜,这本该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最好的兄弟的妻子,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打量着他。

    “奥尔特,我最信任的朋友,你没听到吗?”

    茉雅娜张开双臂,在奥尔特惊骇的目光中,他看到了那背后神秘池水的浮动,那些藤蔓在某个意志的轻吟中,缓缓的浮起,就像是一头扭曲的多头蛇一样,将那些湿润的藤蔓搭在茉雅娜的肩膀上,身体上,那些藤蔓飞快的从主体上脱落,它们变得干枯,被生命力塑形。

    在片刻之后,茉雅娜的身躯上多出了一套神秘的,充满荒蛮意味的木质战甲,在她的头顶上,还有一道荆棘木冠,而她伸出手,握住了眼前那条纤细的藤蔓,在墨绿色生命力的闪耀中,那藤蔓飞快的变成了一把闪耀着光晕的古朴法杖。

    “我的朋友,我正在和你分享真理!”

    茉雅娜向前行走了一步,那些地位最高贵的林精长老们恭敬的半跪在地面,向他们所信奉的“生命与自然之神”的新祭司跪拜,而茉雅娜则坦然的接受了这种跪拜,在万千林精的包围中,她手中的法杖轻点在地面上:

    “在这几天里,我倾听着它的意志,在它濒临死亡的时候,是死灵们将它从祖辈的墓穴中带了出来,也是死灵们提供给它足够的...“养分”,死灵是值得信任的!而且死灵们是重要的一环!”

    “我们错了,我的朋友,我们之前对自然的理解太过浅显。”

    茉雅娜发出了一声叹息,她就像是那些大德鲁伊们一样,说着晦涩而难以理解的言语:

    “生与死的平衡,才是自然的平衡,是不能被打破的神圣戒律!死灵代表的是死亡,是坠落,是凋零,而我们,我们这些生命意志的代行者,要在凋落与新生中恪守与维护这神圣的戒条!”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奥尔特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眼前的茉雅娜明显被...被一个见鬼的什么玩意操纵了心神,或者更可怕,她的躯壳之下的灵魂,没准已经被替换掉了。

    想到这里,高阶德鲁伊不再犹豫,变形术的光芒在他身体上流动着,不到一秒钟,一头黑色的乌鸦冲天而起,想要突破永茂林地的束缚,但还没等他飞入空中,整个丛林上方的树叶就开始疯狂的舞动,那些如飞刀一样叶片在空中交织着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地狱。

    鲜血和黑色的羽毛从空中落下,然后是奥尔特全身浴血的身体,他砸落在地面上,这些植物没有想要他的命,但却用某种诡异的毒素切断了他对身体的控制,让他无助的躺在地上,像一个等待死亡到来的囚徒一样。

    “德鲁伊们从自然中汲取力量,自称为自然的守护者,但他们错了,我们错了。”

    茉雅娜站在连话都说不出的奥尔特眼前,她带着一抹失落,看着自己的朋友:

    “我很清醒,没有人强迫我改变自己的思维,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奥尔特,我们错了!自然需要的不是守护,自然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它需要的是...敬畏,它需要的是,惩罚!对那些不敬畏自然的血肉生物的惩罚!”

    “只有流血才能感觉到疼,而只有痛苦,才能引人深思...生与死的平衡不能被打破,但艾泽拉斯无法理解它,那个一直生活在虚幻和平里的世界无法理解秩序的重要性,泰瑞昂在努力的让他们学会遵守秩序,我们,我们要帮助他,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

    她弯下腰,单手提起了自己的朋友,将他扔进了背后的池水中,看着奥尔特在充满生命力的水中艰难的挣扎,她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轻声说:

    “那个愚昧的世界需要流血,它感觉到痛苦,唯有痛苦才能让它敬畏自然...感受真理吧,我的朋友。”

    “砰”

    茉雅娜手中的木质法杖狠狠的点在地面,她的声音变得越发高昂,在最后一刻,与这丛林中荡漾的特殊律动纠缠在一起。

    “感受并维持这种平衡,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这就是...凋零者的使命!”

7.凋零者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颗古怪的种子能影响人心?可怜的茉雅娜,我其实挺喜欢她的,尤其是她和瓦斯坦恩的爱情,真让人着迷。”

    奥蕾莉亚在泰瑞昂身边低声问到,此时,两人正站在黑暗神殿的平台边缘,看着下方那一整支绿色的洪流在戈尔隆德的大地上向前蔓延,而在这道路的最前方,是一头无比巨大的荆兽,它是第一批诞生的荆兽中最强大的那一头,而现在,它自己的新主人被命名为“隆德”。

    凋零者德鲁伊的大牧首茉雅娜.鹿盔坐在这头荆兽的背后,她在闭目养神,在她胸前悬挂着一颗木质的坠饰,其中有那颗种子的一小块根系,在新诞生的凋零者德鲁伊们的派系中,这玩意可是真正的“圣物”。

    “是的,我知道。”

    泰瑞昂看着地面上如出征的军团一样向前行走的林精军团,他轻声说:

    “卡德加给了我一份多达78页的研究报告,他从各个方面证明了那颗种子有自己的意志,尽管它现在还很...很“难以交流”,但毫无疑问,它认为自己的复苏代表着“使命”的继续,林精的重新出现就代表着它已经滋生了足够继续使命的力量,而我...在领主们休眠的时候,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将自己的想法转述给了它。”

    黯刃之王笑了笑,他伸手挽住了妻子的腰肢:

    “我冰封自己可不只是为了沉睡,我的奥蕾莉亚,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我和那颗种子的交流才能不被打扰,它是个很顽固的家伙,但怎么说呢...要说服一个固执的孩子,也许也不是那么难。”

    “生与死的平衡?”

    奥蕾莉亚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这个近乎完美的说辞别说一个脑子不怎么够用的种子,我都快信了。”

    “嗯?”

    泰瑞昂皱了皱眉头:

    “你觉得我在欺骗它?不,奥蕾莉亚,我没有骗它,就像是我没有骗你一样,生与死的平衡正是我们未来要做的事情...之一。”

    “你要理解,主母大人,不管是活人,亦或是死人,其实都需要一个信仰。”

    黯刃之王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在他的意志笼罩整个黑暗神殿的那一刻,这座宫殿便开始缓缓向前飞行,在绿色的符文能量升腾起的那一刻,它的速度越来越多,而它飞行的尽头,宽大的黑暗之门在这一次被打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关闭过。

    在如今的大陆南疆,伴随着暴风城的陨落,已经很难找到一个能在重重保护下,威胁到黑暗之门的势力了。

    “我要回去海加尔山。”

    在黑暗之门的平台上,看着眼前全副武装,骑在死神渡鸦背后的黯刃之王,穿着古朴的木质战甲的茉雅娜说到:

    “我要在德鲁伊的群体里,传播自然真正的意志,凋零者要发展壮大,就需要时刻不停的注入新的力量,我还要将这种新的信仰展示给我的父亲,我相信,他会感兴趣的。”

    “但那不会很危险吗?茉雅娜女士。”

    泰瑞昂跳下渡鸦,他看着眼前的德鲁伊牧首,他提醒到:

    “塞纳里奥议会是个保守的组织,相比之下,凋零者的信念在他们看来多少有些激进,请理解我的担忧,茉雅娜女士,在你加入我们正义的事业之后,我不得不为盟友多操一份心。”

    “只是对于自然之道的理解不同,我很清楚那些老古董的想法,事情不到最艰难的时刻,他们不会主动举起屠刀,就像是他们信奉的教义一样,他们做人的原则,也是如此的虚伪。”

    恭顺的林精德鲁伊们为自己的牧首递上了一件黑色的兜帽,她将其披在身上,那兜帽的下沿拉得很低,只能看到茉雅娜那双闪耀着代表自然力量的火焰的双眼,她轻声说:

    “教义争端而已,任何组织都有教义争端,您不需要为我担心,泰瑞昂陛下,只是,关于瓦斯坦恩的事情,在明悟自然的意志下,我已经表达了自己的忠诚,我希望,您不要有所...忧虑。”

    “我是一个死人,死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忠诚。”

    泰瑞昂用自己空洞的声音说:

    “就像是我的那些领主们一样,我从未用强制的手段让他们服从于我,而是合作,或者说...相伴相生。”

    “生与死的平衡,死灵是重要的一环,而凋零者的存在,和我们一样重要。我和我的人民们会履行死亡的教条,就像是你和你的教徒们,会维护生命的信条一般,听我说。”

    黯刃之王冰蓝色的眼神里的光芒跳动了一下:

    “凋零者在艾泽拉斯需要一个教廷,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荆棘谷就非常合适,当然,这只是个友善的建议。”

    “荆棘谷?”

    茉雅娜思索了片刻,眼看着泰瑞昂已经带着死亡骑士们通过了黑暗之门,她也不再停留,枯瘦的藤蔓在茉雅娜脚下滋生,就像是一层层木质的阶梯一样,载着大牧首重新坐在了荆兽隆德背后,在通过黑暗之门的前一刻,她唤来了自己的朋友。

    “奥尔特,我要回归海加尔山,让更多的同胞看到自然的真意,而在我不在的时候,凋零者在艾泽拉斯的初期发展,就由你来执行。”

    高阶德鲁伊奥尔特.斯坦汀已经不再穿着自己的兽皮长袍,取而代之的,是和茉雅娜一样的木质战甲,披着幽暗的兜帽,他脸上的冰冷表情也已经不在,现在,这高大的男性德鲁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像是重新变了一个人一样。

    面对大牧首的吩咐,他微微俯身:

    “我会竭尽全力,在您不在的日子里,将自然的真意传递给更多的生命。”

    “我们的第一个落脚点,在荆棘谷,那里是繁茂的丛林,非常适合我们的教义,但那里生活着很多巨魔,我听说,那些巨魔并不崇尚自然之道,奥尔特,你曾在世界范围里游历过,你对他们有所了解吗?”

    茉雅娜的问题让奥尔特皱起了眉头,这个高大的暗夜精灵德鲁伊摇了摇头,带着一丝厌恶的说:

    “不,现存的巨魔只有一小部分还勉强遵循着远古传承的文明,而荆棘谷的巨魔,早已经失去了文明的痕迹,他们已经退化成了一群野蛮人...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据说在荆棘谷深处,巨魔古都古拉巴什的巨魔们信仰着邪恶的鲜血半神。”

    “嗯...那你应该教会他们!”

    暗夜精灵漂亮的眉头挑了挑,她对自己的朋友说:

    “告诉我,奥尔特,我的朋友,如果他们不信奉自然之道,不愿意尊重生与死的神圣平衡,你会怎么做?”

    脸上还挂着温和笑容的德鲁伊摊开双手,轻声说:

    “如果语言的说教不起作用,那么我会让他们在痛苦中忏悔,在鲜血中赎罪,自然的愤怒会降临在他们头顶上,但这不是为了毁灭,而是惩戒...指引那些野蛮的生物,重归于正确的文明,愿自然宽恕他们的罪孽与灵魂。”

    “很好,高阶德鲁伊奥尔特.斯坦汀,你对于凋零者教义的理解,让我非常欣慰。”

    茉雅娜点了点头,她驱使着巨大的荆兽走向眼前的黑暗之门,她说:

    “我可以放心的将一切都交给你了。”

    “我也曾听过自然的怒吼,我已经理解了平衡的真意,暴力不是必须的,但很多时候,它比说教更管用。”

    奥尔特站在原地,他对茉雅娜喊到:

    “另外,我的朋友,我的牧首,请叫我丰收男巫奥尔特,我更喜欢这个新名字。”

    茉雅娜的归来,让整个海加尔山的德鲁伊兽穴都陷入了沸腾之中,当然更多的是因为伴随着她一起回到海加尔山的巨大荆兽以及那些独特的林精。

    这两样植物生命,在艾泽拉斯从未有过相似的样本,而对于几乎全部时间都和植物动物打交道的德鲁伊们来说,这种奇特的生命形式,几乎是立刻就引来了很多好奇的人。

    但茉雅娜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传凋零者的新教义,虽然亲耳听过种子的意志,但不代表着她变成了一个被信仰冲昏头脑的狂信徒,对于传播凋零者的教义,她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当然,在传播教义之前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和自己的父亲聊一聊。

    如果能得到范达尔.鹿盔的支持,凋零者的教义必然会以极快的速度在塞纳里奥议会中传播开。

    “呱。”

    消息传得很快,喜欢看热闹的乌鸦之神安苏最后也跑了过来,当缩小了身体的安苏看到那被德鲁伊们啧啧称奇的荆兽和林精的时候,这位同样来自德拉诺的荒野半神,那漆黑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这憎恨和慌张。

    它以极快的速度冲回了自己在诺达希尔顶部的鸦巢,唤来了自己最信任的眷者希萨莉.黑鸦,然后一脸严肃的对黑鸦小姐姐说:

    “不管别的德鲁伊们怎么应对那些植物的怪兽,听到了,希萨莉小丫头,我不允许你和信奉我的德鲁伊们去接触它们,明白了吗?荆兽和林精是很危险的生物,它们在1000多年前和更早的时代,不止一次差点毁掉了整个德拉诺!它们和你们认知中的温和植物,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但跟随茉雅娜女士回来的那个林精很好玩啊。”

    黑鸦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半神,她小声说道:

    “他全身上下都是由活着的植物组成的,他还会说精灵语,他说自己叫格鲁特,还能用德鲁伊法术,很多大德鲁伊都去看过他了,他们说这是一种值得研究的生物,很奇特的生命形式。”

    “好玩?呵呵。”

    安苏拍打着翅膀发出了一声冷笑:

    “等到他当着你的面吃掉一个活人你就不觉得好玩了,林精是杂食性植物,相信我,我亲眼见过它们有多危险,尤其是林精的数量达到一个聚落程度的时候,他们还会召唤一些扭曲的食肉花,还有那些无脑的荆兽...总之,别和他们打交道!听懂了吗?”

    眼看着安苏的声音都变得冰冷起来,希萨莉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担忧的说到:

    “那需不需要我去给大德鲁伊们提醒一下,你最好也跟我一起来,你说的话他们都会听的。”

    “不!”

    安苏一口回绝了,它看着自己的眷者,它小心翼翼的提醒到:

    “德拉诺已经被死灵们控制了,那个叫茉雅娜的德鲁伊是怎么活着从那里回来的?自己想一想,蠢丫头,这件事背后有蹊跷,我会去调查的,但在我找到端倪之前,不允许你把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听懂了吗?”

    在安苏的要求下,黑鸦不情不愿的向它保证不会乱说关于林精的秘辛,而在骗走了疑惑的年轻德鲁伊之后,安苏站在自己的鸦巢边,眺望着遥远的另一块大陆,甚至是另一个世界。

    在它漂亮的如黑色玛瑙一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忧虑:

    “泰瑞昂...你到底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在大德鲁伊鹿盔的兽穴里,听完了自己的儿媳妇的诉说,正在陪孙女玩耍的大德鲁伊鹿盔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他挥了挥手,让一名德鲁伊将自己珍爱的小孙女抱走,这才对茉雅娜说到:

    “我不会允许你在塞纳里奥议会传播你的教义!而你的“凋零者”,这是一个威胁,你必须在其他大德鲁伊知道之前,秘密处理掉你的所有追随者!立刻!”

    “为什么?父亲!”

    茉雅娜满脸的惊讶,她双手托着手里的种子根须,将它递给鹿盔,她难以置信的问到:

    “您难道感觉不到它的力量吗?它和正统德鲁伊使用的自然力量并不冲突!”

    “不,茉雅娜,我能感觉到。”

    鹿盔坐在石质的椅子上,低着头,任由跳动烛火的阴影笼罩着他的脸,从鹿盔的表情里,茉雅娜感觉到了一丝端倪,片刻之后,大德鲁伊有些疲惫的说:

    “我比你能更清楚的感觉到你手里的那些根须里蕴含的力量,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听我说,凋零者关于生与死平衡的教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塞纳里奥议会里...上一个提出和你非常相似的教义,并且这么做的人,已经...死了!”

    “而且,他死的很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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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死亡轨迹介绍:
他们称呼为我亡者的君主、生命永寂者、万物践踏者、灵魂尖啸者、战争鞭挞者。
他们传说我驾驭万灵,撕裂命运,打碎枷锁,压迫众生。
他们讽刺我以鲜血为饵,用饥荒与战争编织世界的末日。
他们诋毁我以恐惧为剑,用残酷和冷漠诠释终末的黄昏。
他们形容我带来毁灭、身负憎恨、挥洒愤怒、传播绝望、肆意狂妄、永拒迷茫、无比傲慢。
他们只是一群胆小鬼,在我到来的时候,他们只能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瑟瑟发抖,战士也好,国王也罢,在我掀起的万物阴影里,要么跪服!要么死亡!
但他们说的不错,这就是我...
这就是...艾泽拉斯的死灵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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