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挟持
北冥山行宫,天亮了,雨也停了。
丝鹃一大早就煮了一点儿燕窝粥,给丝雀端了进来,却见她已然坐在了床上,明面色憔悴。
“瞧你这样子,还真的夜一没睡好。”丝鹃将手里的粥搁在了桌上,“吃一点儿再睡会儿吧。”
“嗯。”丝雀看了她一眼,“你要去哪儿?”
“我一会儿出去打听一下,也好几日了。”丝鹃说着又出去给她提了一壶热水进屋,叮嘱道,“这炭盆你自己小心了,烫了可不怨我,要是有什么急事儿,你到院子外头喊。”
“我知道了。”丝雀不耐烦道。
丝鹃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匆匆的出去打探西山猎场的消息了。
丝雀下了床,看见窗外雨后的庭院,有微风穿过窗棂,带着山林中浓浓的水泽草木的香气。丝雀走到了桌边,看了看那碗燕窝粥,抿了抿唇角,明明应该是安心养胎的好地方,却没有一日能心神安宁的。
“唉……”丝雀喝了点儿茶,将那碗燕窝粥喝了,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瞧着丝鹃久久没有回来,便还是回屋去睡个回笼觉了。
而此刻,国公府的院子里,傅煊一早就收到了胞弟傅煜从西山传来的消息,西山猎场太后出事了。
简蝶挺着个大肚子刚到书房门口,想跟傅煊道歉,却正好看见他沉着脸从里面出来,不免一怔。
“晓清?”
傅煊看见她,原本没想要说什么,可是擦肩而过的一瞬,还是忍不住停下来了脚步,叮嘱道:“小蝶,我要去一趟西山,你在院中,不要乱跑。”
“是阿音出什么事了么?”简蝶见状,急忙问道。
“你希望呢?”晨光下,傅煊看着她。
“我……”简蝶轻轻蹙眉,摇了摇头,“我希望……我希望什么?我当然是希望他们没事,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晓清,西山危险,慕无尘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去做什么”
“我是辅政大臣,不能说我做不了什么,就视而不见。”傅煊说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道,“你果真知道些什么。”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简蝶看着夫君离开的背影,一忍再忍,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眼泪,滚烫的泪水滴在自己的手背上,连她自己都厌恶这样脆弱又多疑的简蝶。
“夫人。”欣儿上前扶住她,“咱们先回屋用膳吧,二夫人和小姐应该快到了。”
“我吃不下了。”简蝶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渍,“欣儿,你说我是不是一步错,步步错。你说阿音他们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太后娘娘是武神降世,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欣儿宽慰道,“大公子聪慧无双,他对夫人的误会也一定会解开的,夫人莫要多思,万事还是要多多顾及孩子。”
“嗯。”简蝶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了什么动静,“什么人……”话音骤然湮没在了喉间。
“这丫头说的对,夫人万事还是要顾及自己的孩子的。”女子略显妖娆的声音在简蝶的身后响起,“还请夫人帮我一个忙。”
“殷木兰。”简蝶没有回头,她也无法回头,因为殷木兰的长鞭正紧紧地缠着她的脖子,她知道,只要殷木兰稍稍用力就能绞死她。
“殷将军,您这是做什么。”欣儿被吓了一跳,现状连忙跪了下来,“您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们夫人,这里是国公府的院子,夫人要是出事了,您也跑不掉的。”
“好伶俐的丫头。”殷木兰身上很是狼狈,手臂上的伤只是用衣袍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是却依旧笑得不屑一顾,“放心好了,眼下我可只有你家夫人能指望了。”
“你把阿音怎么了?”
“没怎么,恶战了一场,她带着慕无尘灰溜溜的跑了。”殷木兰冷声道,“眼下我也只有背水一战了。”
简蝶心头一沉,一手紧紧地握着脖子上的鞭子:“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下山。”殷木兰低声道,“现在,就想办法带我离开北冥山。”
“就你一个?”
“怎么了。”殷木兰微微挑眉。
“殷木奎呢?”
“管他做什么,应该是被秦雪音抓了。”
闻言,简蝶忽而轻笑了一声,讽刺道:“殷木兰,你还真是个奇葩,可以手刃自己的父亲,如今又舍弃了自己的胞弟,冷血。”
殷木兰闻言,眸子骤然一冷,上前贴在了简蝶的后背,她的身子冰凉,声音更是冰冷:“你知道什么,秦雪音没有抓到我,是不敢动木奎的,我只有活着,他才能活着。”
“谬论,不如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哼,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悬崖勒马么。”殷木兰冷声一笑,“快走!”
简蝶抿了抿唇角,悄悄地看了欣儿一眼,却听见殷木兰道:“你也跟上,敢耍花招我第一个杀了你。”
欣儿瑟缩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院子外头,有人躲在角落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
华冥宫里,丝雀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她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她,她便知道丝鹃还是没有回来。
“跑哪儿去了。”丝雀披着外衣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丝鹃的踪影,也只是嘟囔了一句,毕竟她也不愿意看见丝鹃,眼不见心不烦。
却忽闻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好了。”
“丝鹃?”丝雀回头看她,渐渐蹙眉,“你这是什么样子,什么就不好了。”
“殷……殷木兰。”丝鹃是一路跑回来的,她不知道能去找谁,她谁也不认识,什么话也不敢乱说。
“殷木兰怎么了?”丝雀心头一惊,不免也紧张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快说呀。”
丝鹃喘了两口气,把听见殷木兰和简蝶说话的事情跟丝雀说了一遍,见她面色苍白便知道这事儿很是不好:“怎么办?傅大人好像也去西山了。”
“殷木兰做了什么跑得这样快……”丝雀道,“不行,决不能让她跑了,要拦住他们。”简蝶还大着肚子,要是有个什么,太后会生气的。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呀。”
丝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正想着眼下行宫还能有谁可靠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丝雀。”
“……”丝雀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杜大哥,你回来啦!”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内奸
一场春猎进行了一小半,就因为殷木兰忽而叛上作乱而中止了。
这次进山参加狩猎的官员以及随从,在阿音回来的当日下午就都召回来了,慕子枫亲自带人一一排查。
当日殷木兰进山时候随行只带了十余人,可是昨夜在猎场里,围攻阿音的叛军有百余人,这些人是怎么多出来的,一定要查清楚。
殷氏一族几十年间虽然一直镇守北境,但是后来云鹤为了皇位,让殷武轼常年留在京都为他周旋奔走,所以京中跟殷家牵扯极深的人还是有的,至于会帮着他们造反的……就一定要揪出来,以绝后患。
傅煊形色匆匆的赶到园春西的时候,看着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眉心不禁渐渐紧蹙。
“兄长。”傅煜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午后就一直等在外面。
傅煊看见他,匆匆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这……狼骑是都在这里了?”
“大半,还有的被冯霖带去追人了。”
“殷木兰?”
“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上午的时候,太后传令要葛大钟带兵封锁了整个北冥山了。”
“跑了?”傅煊的心越来越沉,“齐丹呢?这次的事情他有份儿么。”
傅煜摇了摇头:“听说是跟四公主关在一起了,应该是没份儿,不然太后她……”他没有说下去。
傅煊沉吟了片刻,问道:“连儿呢?”
“连儿应给是和淮王殿下在一起,其他我也不知道,眼下这里乱的很,前殿的人只知道太后他们遇袭了,其他的众说风云,没有个安生的。”
傅煊眉心紧蹙,刚要问慕无尘人呢,就看见了不远处匆匆回来的慕子枫,正想着慕子枫什么事情这样着急呢,一旁的傅煜就拉了他的胳膊一下。
“兄长,还有一件事。”傅煜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低声道,“慕相中了殷木兰的毒,又被狼抓伤了,太医说有些悬,到现在还昏迷着。”
“……”傅煊的瞳孔一震,连忙道,“你回去行宫,看着家里,快。”说完便上前几步追上了慕子枫,道:“慕大人。”
“傅晓清?”慕子枫看见他来,“怎么,消息已经传到行宫了?”
“还未传开,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傅煊直接跟着他往里走。
听见慕子枫冷声道:“还能发生了什么,殷木兰叛上作乱了。”
傅煊心头一沉:“人……找到没有?”
慕子枫摇摇头:“我不知道,太后让我查内鬼。”
“什么内鬼?”傅煊刚问了一句,便看见金连礼和阿音并肩从寝殿走了出来。
“要不要派人去通知慕远征过来。”金连礼问道。
阿音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憔悴:“这里不安全,你叫人去报个信就是了。”说了微微抬眸,看见了傅煊,“你先去忙吧。”
“嗯。”金连礼看着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宽心,无尘一定会没事的。”
“嗯,你也要小心。”阿音说着握了握他的手背,见他转身匆匆的走了。
“太后。”慕子枫行了一礼,“有眉目了。”
“谁。”阿音原本憔悴的神色骤然一沉,眼中的杀意必现。
慕子枫抿了抿唇角,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陈工。”
“……”阿音的神色一时有些变幻莫测。
傅煊才到,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根本来不及问,便听见阿音冷声道:“人呢。”
“臣已经叫人去拿了,应该快到了。”
阿音轻咳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西方的暮色,抿了抿唇角,略显疲惫:“就在这里审吧,叫玄色来。”
“太后……”
“去。”不容置喙。
慕子枫似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应了一声去了。傅煊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找到了间隙,问道:“慕相他……臣能进去看看么?”
“嗯。”阿音转身道,“只是还睡着,没什么可瞧的。”一边说着一边跨过门槛,脚下一软,差点儿摔了。
傅煊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你的脸色不好。”
“我没事。”阿音说着,忽而听见身后淡淡的夕阳之下,一声狼嚎,响彻天际,心头不由得一动,扶着傅煊的胳膊,回头看去,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情绪不明。
你是在可怜她么,还是在可怜你自己!简蝶的话忽而在傅煊的脑海里响起,他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是狼骑?”
“不是。”阿音转身道,“是伤了慕贞的狼。”
傅煊不解:“那这是……”
“不必管它。”阿音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松开了傅煊,转身慢慢的往里走。
傅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然后顺着她的身影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慕无尘。寝殿里,清苦的味道浓重而苦涩。
只是看了一眼,傅煊就知道,慕无尘真的伤的不轻。
“你没有杀了那头狼?”
“该死的不是它,是殷木兰。”阿音站窗前,看着慕无尘,道,“我已经让梁文生拟旨,废除慕贞和她的婚事了。”
“……”终于么。
“她不配。”阿音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傅煊看着慕无尘,一时不知所想。
慕子枫押着陈工来的时候,夕阳西下,暮色已然十分浓重了。
阿音坐在廊下,一旁坐着漆黑的玄色,那双幽绿的眸子映着残阳像是沁血一般,格外的骇人。
陈工看了一眼玄色,便十分狼狈的跪在了地上,连连喊冤:“娘娘,太后娘娘,饶命啊……臣冤枉啊,真的不关臣的事,臣什么都不知道呀。”
阿音坐在廊下,一手撑着侧脸,琉璃色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太后……”陈工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阿音,连喊冤都不大敢了。
傅煊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陈大人先别喊冤,这名单你先看看。”慕子枫说着便将一个册子扔在了陈工的面前。
陈工愣了一下,连忙捡了起来,映着夕阳,匆匆了看了一遍:“这是……这是先前修葺宫殿的匠人名单。”
“陈大人认得就好,这里面有一大半都在殷木兰的叛军里面。”慕子枫沉声道,“有的尸首还全的,大人可以去认一认。”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审问
陈工满头大汗的看着慕子枫,连忙否认:“那不可能,这……这里面虽然有一些是外头找来的,但是大半都是工部自己的匠人,就算……就算是外头的也是相熟的老工匠了,怎么会是殷木兰的人。”
“怎么……”
“陈大人。”阿音暮然开口,打断了对峙的二人,“你的叔父跟殷武轼是发小。”
“……是。”陈工趴在地上,看着地面,生怕她忽然叫玄色咬死他,连忙解释道,“可是殷家叛乱的时候,我们陈家就跟他们划清界限了,是真的,太后娘娘!”
阿音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她身边的玄色也跟着站了起来:“陈爱卿,你还真的让哀家觉得,人生处处是惊喜呀。”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解释。
陈工见状吓得跌坐在地上,屁股一个劲儿的往后挪,要不是身后有禁卫军守着,他能不顾一切,连滚带爬的跑了。
“太后饶命……臣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阿音缓缓走来,她身边的玄色如影随形,“什么是真的?你跟殷木兰暗自勾结将叛军藏在了上山修葺的工匠之中是真的,还是你对哀家的狼骑一向不满是真的?”
“不……不是的。”陈工坐在地上,仰面看着阿音,明明是春末微凉的傍晚,他已是满头大汗:“太后娘娘,臣害怕狼骑的是真的,但是其他……其他真的不是,臣……臣可以自证,这些人……这人或许是被人冒名顶替了,臣真的冤枉啊。”
陈工自北冥上修葺这祈稷殿之后就暴瘦了许多,眼下虽然比正常人偏胖一些,但是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此刻阿音瞧着,一时竟然生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感慨来。
“太后。”傅煊听了良久,终于开口道,“臣觉得陈大人言之有理,或许可以细查一下。”
阿音站在陈工的面前,身形微微一顿,回眸看去:“细查?”说着递了一眼他身后的寝殿,“慕相昏迷,生死不知,傅爱卿说要哀家细查。”
“臣……臣只是觉得,陈大人不像是那样的人,娘娘应该冷静。”傅煊第一次觉得她眼中冰冷的寒意压得他喘不过气,“不能因为事关慕相就……就……”
“就什么。”阿音紧紧地抿了抿唇角,看着他。她身边的玄色也露出不悦的神色,龇着牙,盯着陈工。
陈工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被揉碎了,真想一口气咽过去算了。
西山的夕阳最后一丝挂在山林与天际的交际,众人听见山林之中传来一声略带凄凉瘆人的狼嚎。
终究傅煊没有说下去,阿音一意孤行道:“既然陈爱卿不愿意好好说,那玄色就替哀家好好地问一问吧。”
“太后……”慕子枫知道陈工有多害怕狼骑,下意识的想要求情,他真的怕玄色还没开始“问”,陈工就要被吓死了。
暮色渐渐降临之际,两旁的禁卫军点上了火把,宫人也将廊前的灯笼一一点上了。
陈工看着步步紧逼的玄色,坐地上往后挪,听见玄色低声的呜咽,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而阿音只是站在廊前,冷冷的看着。
“阿音。”梁钥自薄薄的暮色中匆匆而来,“且慢。”
阿音看着他,微微蹙眉:“你也来添乱。”
“你先别生气,我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梁钥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陈工的近前,陈工慌忙连滚带爬的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梁大人救我。”
梁钥有些无奈的那看着他:“陈大人若真的是无辜的自然无碍,若是真的跟殷家有牵连,谁也救不了你。”
“我真的没有,真的……”陈工抱着梁钥的腿,一眼都不敢看身后的玄色,他都快哭了,“臣冤枉啊,真的冤枉啊。”
梁钥瞧着他实在可怜,虽然觉得一个大男人抱着自己有些别扭,可是看着玄色那凶狠的样子,他也实在是不忍心撇下他。
听见阿音说道:“受人之托?什么人。”
“淮王殿下。”梁钥说道,“请太后等到明天早上,便有答案了。”
阿音站在淡淡的灯火之下,清冷的神情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众人见她不说话,大气也不敢喘。
陈工更加是不敢回头去看她。
良久,就在梁钥以为她会说什么的时候,阿音只是一言不发的转身进屋了。
玄色见状,呜咽了一声,也转身往廊下走去,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默默地卧在了寝殿的门口。
“……”陈工抱着梁钥还有些颤抖,半晌才记起来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多谢梁大人救命之恩。”
“你应该多谢淮王殿下,他得知你有嫌疑,便匆匆的来托我劝住太后。”梁钥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腿,理了理袍子,“不知为何,他倒是全然信你的。”
“淮王殿下……”陈工喃喃说了一句,依旧跪坐在地上,不敢起身。
慕子枫见状,问道:“淮王让你来,他人呢?”
梁钥微微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听见傅煊走来道:“梁兄就是不一样,我们谁也劝不了太后,你一来,她便什么都听了。”
慕子枫闻言微微抿唇,不言语了。
听见梁文生略带不悦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别说这样的风凉话,今日她没有直接撕了陈大人就是她最大的克制了。”
“何解。”
“殷木兰处心积虑,在猎场里引导狼群棕熊围杀她,暗地里还派了程晖等人刺杀皇上和小世子。
“什么!”傅煊见慕子枫默默地点了点头,连忙问道,“那皇上他们……”
“两个孩子都中了很重的蒙汗药,不仅如此,眼下重伤的还有丝竹。”
傅煊意外的看着他,久久才道:“如此,她身边的人……”
“都受伤了。”梁钥说着看了一眼寝殿,“她此刻的心情,旁人又如何能体会万分呢。”
“……”傅煊闻言,抿唇不语。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梁钥说着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
“我们怎么办。”慕子枫见状,不禁问道,“是要在这里等么。”
“太后既然什么都没说,便候着吧。”傅煊说着看了一眼狼狈的陈工,一时不知所想。
陈工一点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干脆坐在地上擦着头上的汗珠,心说,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害他。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偷梁换柱
“你知道吧,慕无尘快死了。”云琦坐在窗前,看了一眼外面刚刚冒头的旭日,以及那些个禁卫军,忽然说道。
齐丹站在不远处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
“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呢。”云琦自言自语,也不在意他的反应。
“殉情好了。”齐丹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
“哼。”云琦不以为意的轻哼了一声,“要是阿音死了,你会去殉情么?”
“不会。”齐丹眼皮也没眨一下,“我不会让她死的。”
“就像前天夜里那样?”云琦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旭日,眯了眯那双墨色的眸子,“在我看看来你也是愚蠢,你没有帮殷木兰那个贱人又如何,眼下还不是被关起来了,任人鱼肉。”
“怎么会呢。”齐丹站在窗前,却是笑了,“阿音没有要杀我,就说明她有那么一点儿相信我了。只要慕无尘不死,我跟她就还有机会。”
闻言,云琦不禁侧眸看他,一时像是在想什么,半晌,忽而轻轻一笑:“慕无尘不死你有机会?莫不是傻了吧。”
“有你在,他们不会在一起的,不是么?”齐丹忽而回眸看她,四目相对,他明明是询问的语气,那双星眸里却是满满的肯定。
第一次,云琦觉得他的眼睛漂亮,简直是漂亮极了。慕无尘的眼中有春天有花海,可是他的眼中却有浩瀚的星辰。
“齐丹。”云琦忽而抿了抿唇角,浅浅一笑,“我忽然有点喜欢你了,喜欢你的不自量力却义无反顾。”真的,真的跟我很像。
齐丹神色却是一滞,有些嫌弃道:“你不会真的想跟我做夫妻吧。”
“呸。”云琦轻淬了一口,收回了目光道,“放心好了,我们很快就不是夫妻了。”
“什么?”
“我乘你不在,帮了你一点儿小忙,只不过出了些差错。”云琦即便是不看齐丹,也知道他此刻的神情必定十分有趣,“阿音眼下是没空,等她有空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齐丹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云琦背着他做的事情,一定没什么好事。
果真,听见云琦说了句“你猜”,并没有下文。齐丹还想再问,就听见窗外的远处传来了一声狼嚎。
听见云琦道:“怎么回事,这狼是发春了么,一直叫个没完。”
齐丹的注意力也被转到了窗外,淡淡道:“或许是在道歉。”
“道歉?狼?”
“万物有灵,它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希望有人能原谅它,只是一直都等不到回应罢了。”齐丹说着,目光一直看着远处。
云琦侧眸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是在说狼,还是在说你自己。”
“……”
“放心好了,你做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她屈服更有用。”云琦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睡一会儿,你继续站着吧。”
齐丹看着她转身离开,紧了紧手心,窗外又是一声狼嚎。
叫人不寒而栗。
“阿嚏!”陈工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庭院里的地上,黎明时分本来就有些浑浑噩噩,被一连两声狼叫给生生的吓醒了。
“天亮了。”陈工可怜巴巴的揉了揉鼻子,兀自呢喃了一句。
“嗯。”慕子枫却在一旁应了一声,还贴心的递了一杯热茶给他,“希望淮王殿下快点回来。”
陈工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捧在手心里,说了句:“多谢。”那杯水他捧了好一会儿才喝下去,暖了五脏六腑。
慕子枫站在一旁,看了看东方的天际,旭日刚刚摸到山林的时候,终于陈工盼了一夜的人回来了。
“殿下。”陈工看着一脸风尘的云染,都快痛哭流涕了,“殿下救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云染一袭软甲,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匆匆走过他的身边:“我知道。”然后便问道,“嫂嫂她……”
“应该是没睡。”慕子枫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寝殿的门窗,“我去……”
“我自己来吧。”云染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阿连,你去把人带来。”
“好。”
众人这才看见傅家的长公子傅连也跟来了,似乎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才转身匆匆的去了。
云染上前,站在门口,玄色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让开,也没有驱赶。云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刚要叩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吱呀”一声将门打开了。
拂面看见阿音的容颜,云染一时竟不敢喘气了:太近了些……
“回来了。”阿音却不甚在意,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看了外面一眼,天亮了。
“是。”云染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小步,“嫂嫂没有睡?”
“片刻,无碍。”阿音举步走出,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玄色,“说吧,叫我留着他做什么。”说着看了一眼陈工。
陈工见状立马跪好了。
“臣弟抓到内奸了,确实跟陈大人无关。”云染连忙道。
“进去。”傅连亲自将人提来,往院子里推了一把,“跪下。”面色如霜。
“连儿也去了。”阿音看着傅连说了一句。
傅连行了一礼道:“太后,此人是工部行走陈冕,外头那些工匠是他找的,那些叛军也是他放进来的。”
“太后饶命,不是……不是……”陈冕还穿着中衣,看来是从床上被云染直接抓来的。
阿音这才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眯了眯眸子:“姓陈?”
听见陈工半晌才缓过劲来,看着陈冕满目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你!”那声音又气又惊,又怒又怕,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说了一句,“怎么会是你!”
阿音看着陈冕被反绑着还是朝着陈工扑了过去:“堂哥,堂哥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工匠手艺好,又便宜……我……我不是傻子,没有理由不用啊。还有什么叛军,我不知道什么叛军!”
陈工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跪好。”傅连很是生气的踹了陈冕一脚,“你敢说殷家的人没有找过你么!”
“没……没有……”
“云染,你说。”阿音抬手揉了揉额角,略带疲惫。
云染连忙道:“当初嫂嫂让我来保护陈大人,可是因为这里野兽众多,狼群肆意,陈大人来这里没有几日就病了,一直缠绵病榻,许多事情都是这位陈冕代为操办的。他们是亲戚,所以有的事情他自作主张也是常事。”
闻言,陈工面露愧色道:“是臣有负太后所托。”
“臣弟听说慕大人再查当初的那批工匠便先去看了当时工部的册子,发现好几个人在叛军的世上名册中,便去认了尸体,容貌对不上,这才……”
“偷梁换柱。”阿音说了一句,抬眸看了一眼朝阳下前殿的飞檐,喃喃道,“好一个偷梁换柱。”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再现疯马草
嗷呜~~
山林之中又响起了一声狼叫,阿音不禁眯了眯眸子,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知道还是那头狼首,只是它今天叫的格外频繁,有些反常了。
或许是听见了狼叫,陈冕抬头看了一眼玄色,一时不禁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连忙道:“太后,太后饶命,臣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叛军……真的,叛国是灭九族的大罪,臣……给臣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呀!”
“不知?”阿音看了他一眼。
听见云染道:“殷木奎派人给你送了好些金银,可有此事。”
“……”陈冕犹豫了一下,还没等到他否认,就听见身后“哐啷”一声,颇沉,一回头便看见一箱的金银珠宝砸在了他的身后,不免心惊,一时面色如纸。
“这些是抓你的时候顺便找出来的。”傅连冷不丁的扔下了一句,用这些金银堵死了他的后路。
陈工在一旁气得发抖:“这些……这些你做八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你……你简直是……有辱门风,祸害,祸害!”
“太后……”陈冕知道证据确凿,却还是不死心,“殷公子的人是来过,但是……但是他只是说想多些人手在山里,倒时候帮着她姐姐夺得春猎的魁首,真的不是……不是造反呀!”
阿音见状,一时觉得厌恶,抬手摸了摸玄色的耳朵,玄色在她手心蹭了蹭,很是乖顺。
“云染,你说。”
“证据确凿,请嫂嫂网开一面。”云染郑重的行了一礼。
“哦?”
“陈大人真的什么都不知情,此罪当灭九族,但是请皇嫂网开一面。”云染说着郑重的跪了下去。
陈工见状也连忙磕头:“太后饶命,太后……臣家中还有老母幼孙……实在是,实在是……”说着声泪俱下,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求,更加不知道这绝路要如何去走。
傅连看着此情此景,想了想,还是跪下道:“请太后开恩,绕过陈大人。”
慕子枫也跪了下去,没有说话。
至此,阿音便知道了,朝臣的心意,她看着陈工,良久说道:“幸好不是。”
“……”陈工含泪看着廊下站着的年轻太后,一时不解。
阿音一挥手:“先将陈大人带下去,好生照顾。”
“是。”有两名禁卫军上前,二话不说就将地上的陈工给家架了起来。
陈工一头雾水:“太后?”
阿音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说着轻轻一挥手,“玄色。”
陈工被两人架着,转身间只看见玄色那漆黑而高大的身影朝着陈冕扑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了一声惨叫,然后就完全没声了。
云染见状,抬手挡住了阿音的视线:“嫂嫂别看了。”
阿音并没有拨开他的手臂,只是道:“叫人收拾了,他的家人……十岁以下稚子送去陈工府上,其他人,流放吧。”
“是。”云染应了一声,听见阿音道:“你在这里,看着慕相,我出去一趟。”
“嫂嫂去哪里,要不要派人保护。”
“不用了,眼下哪里都不碍事了。”
“可是殷木兰还没找到。”云染微微回眸看她,却是瞧见他琉璃色的眸子里毫无神采,不禁抿了抿唇瓣,柔声道,“梁大人和姜统领他们都不在,臣弟是怕……”
阿音抬眸看向云染,道:“我去去就回,玄色。”
闻言,玄色便转身毫不犹豫的停下了动作,哼哧了一声,看向廊下走来的阿音。
阿音看也没看地上的陈冕,垂着眸子跳上了玄色的后背,说了一声:“走。”
众人便看见太后一人一骑匆匆的出了园春西。
“云染。”傅连上前唤了一声。
云染这才收回目光:“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音姐姐她……”
云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傅连看了一眼朝阳,也没有再说下去。
朝晖晨露,五月初的山林原本应该是静谧而富有生机的,却不想落在阿音的眼中,满目狼藉。
阿音沉着眸子微微伏在玄色背上,穿过人群,从西山猎场的入口进去了,外面的武侯远远地看见玄色就知道是她,没有人敢阻拦,都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阿音进了林子,没有多久便看见了那个一直在祈稷殿外叫唤的大家伙,伤了慕无尘的狼首。
“你要干什么!”阿音冷着脸,远远地停在了那里。
狼首看见她来,微微上前了两步,又似乎不敢,还是坐下了,将什么叼着放在了跟前。
阿音凝神看去,太远了,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
“嗷呜……”狼首叫了一声,然后乖顺的趴在了一旁。
阿音蹙眉看了它一眼,翻身下来,走了过去,一言未发。
狼首看见她过来了,忍不住晃了一下尾巴,玄色站在阿音身后,在喉咙里呜咽着警告了一声。
阿音俯身将狼首叼来的东西捡起来,怎么看只是一块黑色的破布,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这是什么?”阿音不禁问道。
狼首闻言,连忙抬起脖子在阿音的身上嗅了嗅,阿音眯了眯眸子:“你从谁身上扯下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狼首耷拉着耳朵呜咽了一声,有些狼狈。
阿音知道问畜牲是问不出什么的,便拿着那块破布细细的看了看,上面沾着一些草屑还有泥土,可能是被这狼首弄在跟前好几天了,有些皱皱巴巴的。阿音伸手扯了一下,掉出了一枚草籽,正落在那狼首的鼻尖上。
狼首却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立马就一跃而起,玄色见状,二话不说的就扑了过去,将它仰面压在身下。
狼首凶狠的露出了獠牙,却是只冲着压着自己的玄色低声警告,并没有反击的意思。
“玄色。”阿音见状喝止了一声,俯身去找那枚掉落的草籽,她的眼神极好,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狼首见她捡了起来,又警惕的呜咽了一声。
阿音蹙眉细细的看着手中的草籽,放在鼻尖嗅了嗅,心头一沉:“疯马草的草籽?”云鹤!
怎么会?阿音一时心绪翻涌,也顾不得叫玄色从人家身上下来,蹙眉微微转身,细细的思量了许久,才道,“你们是因为这个失控的。”
“嗷呜……”
是啊,当时有人从暗中将什么扔了出去,就是疯马草的种子。当初上琼园疯马事件之后,阿音找过这种草的资料,这草京都没有,方圆千里都没有,应该是云鹤当时从哪里找来的。这草马吃了会发疯,而这种子就更加厉害了……
好在当晚的量不多,被几头狼分了,不然的话,这狼首也不会那么快恢复神智。
“你知道是谁么?”阿音回头问道,一挥手,玄色便放开了那狼首。
狼首翻身站起来,向阿音走来,在她跟前嗅了嗅,然后便在她身侧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又成功引起了玄色的不满。
阿音看着它,良久道:“我明白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北奇道
“前面就是北奇道了,你还不放了我,是想让我跟你回北疆么。”简蝶捧着肚子,靠在马车上,这小路有些颠簸,他们走了一天一夜了,很是疲惫。
“是啊,将军,咱们夫人月份大了,不能这样颠簸的。”欣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外面一个略沉的声音道:“急什么,等我出了关,自然会放了你们了。”是殷木兰,她亲自驾的车。
简蝶闻言,不禁蹙眉看了欣儿一眼,欣儿低声在她耳畔道:“奴婢留下了记号,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这都一天了,还是没有人追来。
简蝶紧紧咬了咬唇瓣,摇头道:“听天由命吧。”
“可是夫人……”欣儿看着她的肚子,“孩子……”她没有往下说,有些害怕。
简蝶不禁抿了抿唇角,轻轻的摸着肚子道:“是我不好,怀着身孕还招惹这种煞神回来,连累了孩子。”
“夫人。”
“……”简蝶抬手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山峦,她知道已经到了北奇道了,前面不远就是出京的关卡,如果殷木兰就这么逃走了,恐怕是后患无穷。
简蝶想要阻止,可是她一己之力折了不要紧,她是真的……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况且……简蝶一时又要落泪,她真的万分后悔,昨天早上没有好好的跟傅煊说两句话。
“欣儿,一会儿过关卡,你瞧准机会就跑,要是有人阻拦,你就说是国公府的丫鬟。”简蝶忽而拉住欣儿的手臂,极其小声道,“听见没有,逃出去,告诉晓清……告诉他,对不起,我爱他。”
“夫人?”欣儿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连连摇头,“您要做什么,千万不能呀。”
“别说了。”简蝶伸手捂住了欣儿的嘴,感觉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果真,听见外头有人喊道:“什么人!下车。”
“官爷,我家夫人身怀六甲,要去北面娘家待产。”殷木兰粗着嗓子,听着就像是个青年的声音,“请官爷通融。”
“什么孕妇。”那守卫不耐烦道,“不知道北冥山上有春猎军演,这条道儿不让走么!去去去……”
“知道知道。”殷木兰带着斗笠,遮住了半面的容颜,跳下了马车,将一袋银子塞给了那守卫,赔笑道,“可是绕路我家夫人的肚子等不及的,也没有开始军演呢,还请官爷行个方便,通融通融。”
简蝶警惕的坐在马车里,听着殷木兰这话还真像是个普通人家的随从,不免对殷木兰又警惕了三分。
那守卫显然是收了好处,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前要去掀了帘子:“爷我瞧一眼。”
殷木兰见状,手心悄悄的握住了别在腰后的鞭子,笑道:“您看,只是我家夫人脾气不大好,官爷莫要见怪。”
“什么人家的夫人,还脾气……”那守卫说着就掀了帘子,一眼看见了坐在那里的简蝶和欣儿,目光落在简蝶的肚子上,瞧着月份是不小了,便没有再说什么,放下了帘子,转身道,“走吧走吧,这山高路远的,别生在路上才是了。”
“有官爷慈心,不会不会的。”殷木兰一边赔笑,一边转身上了马车,目光悄然看了一眼帘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蝶感觉到马车再次动了起来,抿了抿唇角,看了一眼欣儿。
殷木兰压低了斗笠,架着马车走到关卡中间的时候,听见刚才放行的守卫忽然喊道:“拿下!”
“就现在,快跑!”简蝶一把将欣儿从那不大的窗户推了出去,看见欣儿落地,外面已然围过来一群守卫,连忙喊道:“抓住她,殷木兰叛乱犯上!”
“殷木兰?”
“真的是殷木兰……”
听见欣儿喊道:“我们夫人是国公府大夫人,被她挟持,救命啊……各位官爷救命啊!”
听见凌空一声鞭响,殷木兰站在马车上,冷冷一笑:“简蝶,你还真是找死!”说完长鞭一挥,将已然冲到跟前的几人直接扫落在地,那架势根本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众人见状,连忙围了上去,简蝶趴在窗边,看着殷木兰跟众人打起来,这个女人鞭子凌厉狠辣,这些个守卫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蜂拥而至竟然一时拿不下她。
一群废物!简蝶在心里骂着,捧着她那七八个月大的肚子往外头挪着,听见欣儿还在外面哭喊,不免生气道:“让你跑你听不见么!”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车。
“想跑。”殷木兰睚眦必报,反手就将手里的鞭子朝着简蝶的后背甩了过来。
“夫人小心!”欣儿吓得腿都软了。
殷木兰出手狠辣,转眼已经杀了四五人了,此刻一鞭袭来,简蝶虽然怀着身孕,但好歹是武将之女,抬脚就提踢起一把长刀,反身堪堪的挡住了殷木兰的鞭子,只是人摇摇欲坠的靠在了马车上。
殷木兰见一击未中,沉了沉眸子想再打过来,可是此刻北奇道的守军已然是惊动了,里里外外的都围了过来,让她措手不及。
简蝶见状,一咬牙,捧着肚子,一手拿着刀,转身往马车后面绕去,她不是傻子,不想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跟殷木兰硬碰硬。
“夫人……”欣儿穿过众人跑过来,一连摔了两跤才到了简蝶的跟前,“夫人没事吧。”
“还好。”简蝶不知道马车前的战况,只是觉得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叫殷木兰一个人跑了,便道,“我们躲起来,等他们打完了,再说。”
“夫人小心。”欣儿扶着简蝶往人少的地方去,却听见一声口哨,不免心有一惊,回头看去,是殷木兰站在马车的车顶上发出的信号。
“不好!”简蝶心头一沉,这个女人果真有所准备。思及此,简蝶忽然转身,提着刀,飞身上了马车。
“殷木兰,你别想走!”
“自不量力。”殷木兰的口哨召集来了一早守在这里的援兵,都是她的精锐亲信,就是有备无患的。
简蝶知道,她一个人就很难对付了,要是有了援兵肯定是抓不住了,自己在近前,只能由她拦下她了。
哪怕捅一刀也是好的。简蝶想着,便挺着肚子朝着殷木兰刺了过去。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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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女人怀孕真是不容易啊~~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破
“夫人!”欣儿看着马车顶上,简蝶和殷木兰打做了一团,急的她在一旁直转悠,“夫人,快住手啊……孩子,小心孩子……”
那边,简蝶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就是不想硬拼,才忍着一路颠簸跑到了这里。可是殷木兰不仅有备而来,还是备了不止一条路,这要是让她在这里跑了,那还得了。
“殷木兰,你束手就擒吧,就算是跑了,你能如何呢!”
殷木兰手中的长鞭缠住了简蝶手中的长刀,微微用力:“我能如何,你待如何。”说着便猛然用力,生生的将那把长刀从简蝶的手上扯了下来。
简蝶一时身形不稳,殷木兰竟然看准了时机抬脚就朝着她的肚子踢了过去。简蝶见状大骇,急忙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这危险的一脚,却还是身形一晃从马车顶上摔了下来,好在她身手不错,落地间侧手撑了一下地面,不然的话……她不敢想。
简蝶这一落下,那些北奇道的守卫便得了空隙围了上去,要是殷木兰真的叛上作乱,谁抓住了她可就是头等的功劳。
可是那些个守卫刚围到马车跟前,几乎没有几个来得及动手,殷木兰的手下就已经赶到了,双方在出关的地方一时间打得如火如荼的。
简蝶见状,一咬牙,扶着肚子缓缓站起来,却见殷木兰已经得了空隙,拿着那条灵蛇一般的长鞭落在了她的近前,那双美目正笑意森森的看着她。
“真是可惜了,我原本没打算要杀你的。”殷木兰一步步靠近,他们身后打的如何她都不甚在意,“可是我殷木兰有仇必报。”
简蝶没了武器,心底生出些许的惧意,不禁连连后退:“你也不必这样假惺惺的指望我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听了云琦的挑唆,放你入城。”
“挑唆?未必见得吧。”殷木兰不急不缓道,“你当真以为傅晓清跟秦雪音没什么?”
“我呸,你要杀便杀,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简蝶紧紧地抿了抿唇角,怒道,“你斗不过阿音的,无论你做什么,她永远都能把你踩在脚下,你以为你今天跑了又如何!你只会死的更惨而已!”
“嘴硬!”殷木兰一甩长鞭,简蝶攥紧了手心,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可是那鞭子却抽在了她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一道血痕。
“原本就比不过秦雪音了,这下更丑了。”殷木兰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放你回去,看着傅晓清休妻呢。”
简蝶知道殷木兰是在羞辱她,一手捂着受伤的脸颊,一手捂着肚子,连连后退。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夫人,接着!”欣儿忽然喊了一声,将什么远远地扔给了简蝶。
简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接,不由得一怔,居然是一根长棍。殷木兰的鞭子反手抽来,她挑起长棍缠住了那鞭子,想要用力扯过来,却是肚子一痛,当即直接跪在了地上。
“唔……”简蝶紧紧地握着那跟棍子,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痛苦的低吟了一声。
殷木兰见状,冷冷一笑,一扬长鞭,便看着她捧着肚子,摔在了尘埃里:“自不量力。”
简蝶倒在地上,痛苦的看着殷木兰那双玄色的靴子缓缓走来,她下意识的想求饶,想让殷木兰放过她的孩子,可是就在自己要张口的那一瞬,忽而紧紧地抿住了双唇。
不,不可以!简蝶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撑在地上,一点点的往后挪,就是不开口求饶。
殷木兰步步紧逼,身后的混乱之中偶尔有刀剑一类的向她飞来,她却只是随意的抬手将那些没用的东西尽数打落。
“简家的女儿,还算有点骨气。”殷木兰说着抬脚挑起一把大刀,随意的握在手中,“只是可惜了……”
简蝶感觉到那把刀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双目紧闭,默念了一句:晓清……
可是,那把刀却在简蝶的面前“铮”的一声断了!
殷木兰不悦的看了一眼那飞出去的半把刀,怒道:“什么人!”说着回头看去,简蝶已然被人扶起来,退开了数步。
那人瞧着而立之年,一袭青灰色的长袍,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散尽的沧桑,不是杜柳又是谁呢。
“杜大人。”殷木兰微微挑眉,“你守陵回来啦。”
“不是什么大人。”杜柳说话间将简蝶交给了一旁的欣儿,手中的长剑一横,“殷木兰,今日你别想跑。”
殷木兰看了一眼杜柳手中的长剑,微微挑眉,扔了手里的断刀:“京都第一的剑客,我可不想领教。”说着一收长鞭,吹了一声口哨便转身要跑,“撤!”
殷木兰的人无心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想将殷木兰抢出关外而已,此刻见主子下令,便像潮水一般的往外退。
简蝶见状,连忙喊道:“快去追,她要造反啊……”
杜柳原本想追,可是回头看见简蝶已经半倒在欣儿的怀里,裙子也染红了,犹豫了一瞬,还是向她走了过来。
“这是要生了么。”
下一刻,简蝶就觉得身子一轻,然后便晕了过去。
最后的一眼,是殷木兰那玄色的长袍消失在了北奇道的关口,模糊不见了……
北冥山,西山,祈稷殿偏殿。
傅煊临时在这里处理事务,眼下一团乱麻,上午刚刚处理了陈工以及工部的一干事宜,还没有全部善后呢。中午的时候,园春西里就多出来一头野狼,弄得人心惶惶。
他匆匆跑去看了一眼,那头狼只是待在院子里,生人勿近,他想去问阿音怎么回事,得到的答案只有两个字——无事。
傅煊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字,抬头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便索性起身道:“来人,点灯。”
“是。”进来两个太监,依次将屋里的灯点上。
傅煊站在案边,看了一眼门外,想着反正是要通宵了,便去看看慕无尘的情况吧。他这一天不醒,阿音就一天不能凝神。
思及此,傅煊道:“我出去一下,有人找我就说我晚点回来。”
“是。”
傅煊说着便出了门,可是刚走到廊下就看见傅煜风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兄长不好了,大嫂出事了!”
------题外话------
丁丁:殷木兰回去调兵造反啦,放心,今年一定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梦中无心话曾经
“朝玉……朝玉,是你么?”慕无尘看着眼前布满迷雾的树林,觉得有些眼熟,“我知道是你,可是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无尘,为什么?”云墨的声音幽幽传来,一如往昔。
“什么为什么?”慕无尘不解,寻着他的声音找过去,那迷雾却越来越浓,没有消散,“朝玉,你出来跟我说话呀。”
“为什么你总是来这里,无尘,你的心里究竟放不下什么。”云墨问道,声音依旧不远不近。
慕无尘使劲的眨了眨眼,发现了迷雾之后有一间屋子……应该说是一间书房,心头一动:御书房?
“我放不下什么?我放不下什么你不知道么。”慕无尘连忙往那屋子跑去,一股脑儿冲进了房间,终于看见了站在窗前的白衣公子,“朝玉。”
“你不该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慕无尘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沾了血,“我这是……在做梦?”
“不然呢。”云墨浅浅一笑,“你受伤了,记得么。”
慕无尘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记得,我们被狼群攻击了。”
“我们?”云墨眼中的笑意深了深。
慕无尘似乎有些避讳,连忙道:“我和阿音。”
“疼么?”
慕无尘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身上:“不知道,现在没什么感觉。”
“那么现在呢?”云墨缓缓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心,紧了紧指尖,“有感觉么。”
慕无尘愣了一下,看着他苍白的手,点了点头:“暖的。”忽而一怔,“怎么会是暖的。”别说是梦了,就算是真的,朝玉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微凉的,哪里会暖。
云墨温润的眸子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将一个竹筒放在了他的手心:“拿着。”
慕无尘看着那个竹筒,觉得有些眼熟,不禁蹙眉:“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的……”云墨只是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便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慢慢消失了,“回去吧,无尘,她在等你。”
慕无尘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竹筒,下意识的不愿意打开去看,半晌才想起来:“休书?”
是啊,是休书!
慕无尘的手像是被烫了一般,连忙将那竹筒扔了出去,可是下一刻那竹筒就又滚到了他的脚边。生气一般,慕无尘又一脚踢了出去,可是没一会儿又滚了回来。如此反复,没完没了。
“不要……我不要休书。”慕无尘冲着云墨消失的方向喊道,“朝玉你回来!回来,我不要休书!”
“我不要,朝玉你回来……”
“休书……”
“什么?”孤灯之下,阿音被慕无尘的声音惊醒,连忙起身查看,“慕贞,你醒了?”她一直握着慕无尘的手,只是找了厚厚的毯子便睡在了床踏之上。
“慕贞,你说什么?”阿音依旧握着他的手,俯首凑到他的唇边,半晌听见慕无尘呢喃道:“朝玉……你回来……”
朝玉?阿音心头一动:是哥哥,他梦见哥哥了。
“休书……”
什么?阿音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映着烛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下一刻便听见慕无尘又说了一句:“休书……我不要……”
不要休书?哥哥的?阿音一时神色复杂的看着慕无尘,满心疑惑。
笃笃笃,有人叩门。打断了阿音的思绪,这深更半夜的什么人来敲门。
阿音起身将慕无尘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被子,转身道:“谁。”
“是臣。”傅煊的声音。
“怎么了。”阿音一边走,一边披上了外袍。
听见傅煊道:“有殷木兰的行踪了。”
“……”阿音的眉心不可查的蹙了蹙,走过去打开了门,外面严阵以待的站了两排禁卫军,手里都提着灯笼。
阿音的目光也只是从庭院里一扫而过,并未在意什么,一阵夜风吹来,让她的灵台一阵清明。
“哪里找到的。”
“恐怕已经出了北奇道了。”傅煊沉声道,“傍晚臣收到消息,小蝶她……她前天一早就被人劫走了,那人正是殷木兰。”
“什么?”也就是阿音那天黎明刚回这里,殷木兰就已经遁去了东山的行宫,“大人确定是劫持么?”
傅煊站在门外,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臣知道,太后疑心内子,可是……内子早已经跟殷氏划清界限,先前的错处也是因为……因为一些误会加上盼亲心切,才会……”
阿音摆摆手:“眼下不说这些了,已经出关了?”
“傍晚傅煜来报小蝶的事情,我就派人下山一路去找,正遇上北奇道来报信的守卫。”傅煊说着将那守卫带来的手信递给了阿音。
阿音接过来,映着烛火凝神看了看,听见傅煊道:“殷木兰冲出了关隘。”
阿音却将那手信一揉,怒道:“她一早就安排的退路,如此……”
“如此她应该还有后手。”傅煊接话道,“太后要早做定夺。”
阿音蹙眉看着沉沉的夜色,眼下刚刚过子夜,这夜黑的深沉。
半晌,听见女子道:“让姜冬和冯霖他们都回来,点燃狼烟,让沿途的守将截住殷木兰。”说着顿了顿,“不论生死!”
“是。”
“传葛大钟来见我。”阿音说着转身要进屋,却又想起了什么,忽而看着傅煊,问道:“你待如何?”
傅煊一愣,抿了抿唇角:“这里……我也是走不开的。”
阿音手心紧了紧,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她怀着身孕,七八个月了吧……你还是去吧。”
“阿音……太后。”傅煊看她。
阿音也看着他:“大人,手信上说了,是她出手阻拦了殷木兰,过去的我不追究了,我再信她一次。”
“多谢。”傅煊行了一礼,听见阿音说道:“你去吧,若是无事,尽快接回行宫安养就是了,一两日的功夫,子枫他们抵得过。”
闻言,傅煊不再犹豫,连忙谢了恩,转身匆匆去部署了。
阿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握着那手信的手微微一紧,转身进屋了,慕无尘依旧那个姿势躺在那里,无知无觉。
方才梦中,到底是什么休书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新儿降生北奇道
“啊……嗯……欣儿……欣儿!”
“夫人,夫人奴婢在呢,您再坚持一会儿,他们说稳婆就快到了。”欣儿看着躺在床上痛苦万分的简蝶,整颗心都快被揉碎了,“奴婢再去催催。”说着起身要走。
简蝶却拼命的握着她的手,面目痛苦万分:“别走,别走……”
“可是奴婢……”欣儿跪在床边,她已经帮着简蝶大半日了,这孩子似乎是因为白日里的打斗横在肚子里了,怎么也下不来。
他们此刻在北奇道一个守将的住处,这里的东西还算齐全,只是这里里里外外都没有一个女人,更别说接生的稳婆了。
下午的时候杜柳见简蝶迟迟没有生出来,就问了最近的两个村庄,带人策马去了,眼下已经子夜了,还没回来。
欣儿怕,怕羊水已经破了大半日了,怕孩子在里面没用了,可是她不敢说,怕简蝶熬不过去。
“欣儿,是不是报应……”简蝶忽而问道。
欣儿连忙红着眼睛安慰道:“不会的,夫人为了大义,为了太后,老天爷不会不管夫人的。”
“当初就是因为我爹做错事,我的孩子才会难产,差点儿弄掉我一条命……欣儿,如今……是不是我错……”
“不是,夫人别说话了,奴婢给您熬了参汤先吊着。”欣儿说着也不管简蝶让不让她走了,连忙起身去到了参汤来,一股脑儿给她灌了下去。
简蝶觉得身子暖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她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放弃,一时竟然簌簌落泪,连忙推了欣儿一把:“你去……快去看看回来没有……”
“是!”欣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可是对着茫茫夜色也不知道要去哪儿,门口的守卫不敢进屋,见她出来就问怎么了。
“回来么,杜大人……”
“来了来了!”不远处有人高喊。
欣儿心头一亮,连忙看去,随即眸子一沉,真希望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只见一个守卫快步的走在前面开路,他身后的杜柳居然抱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跑得飞快。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欣儿来不及去想别的了,连忙转身进屋喊道,“夫人,大夫来了。”
简蝶强撑着回头看了过去,过着看见杜柳抱着一个老头儿进来了:“……”这景象当真有些诡异。
“夫人……咳咳……”老头儿一落地,杜柳就要退出去,却被他住了一把,“将军先去帮老夫准备些热水和剪子,还有这包药,先熬着,夫人生完之后要喝的。”说着就从身前的布兜里面掏出了一包药,映着烛火看了一眼,又伸手搁在了欣儿手里,“这包不对,是你的,你先把他们捣碎了,给你家夫人服下。”
欣儿看着手里的那包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愣了一下:“直接吃?”
“不然呢。”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掏出一包给杜柳,“这包才对,将军快去。”
杜柳接过来,连忙转身关上了门。
老头儿抱怨道:“这蜡烛金贵呢,能亮点儿么……咳咳。”
欣儿正在往外倒那包草药,闻言连忙道:“我来我来……”说着赶紧又去加了三四根蜡烛点上,转眼去瞧,安老头儿看着走路挺慢的,已然坐在了床边给简蝶把脉。
简蝶看着老人家,大气也不敢出,什么也不敢问。
半晌,老头儿说道:“夫人下午就见红了。”
“是的。”
“破水要晚点儿。”
“是的。”
“虽然时间拖得久了,好在夫人身子骨强健,孩子没事,不怕……不怕……”老头儿说话慢悠悠的,听着叫人莫名的心安。
简蝶眼角还挂着泪:“有劳大夫了。”
“没事。”老头儿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欣儿,“小丫头,药好了没有,快点儿,一点事情这么慢。”
“……”欣儿手里的杵子没命的在捣药,觉得胳膊都快要断了,“马上,马上。”
“哎呦……”老头儿起身摸了摸简蝶的肚子,“孩子有点儿歪了,我先给你正一正,一会儿让你吃了药,蓄点儿力,咱们争取一下将他生出来。”
“好。”简蝶无有不应的。
“好了。”欣儿连忙道。
“用热水冲一下,温水温水。”老头儿说了一句。
欣儿照做,端来给简蝶服下,简蝶觉得好受多了,有一双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摸着,连疼痛都的少了些。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来,就快端午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简蝶悠悠转醒了,下意识的就去看身边,看见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小家伙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一颗心就落定了下来。
后半夜的时候,她终于生了,只是孩子在肚子里憋了久了,生出来的时候都是青紫的,久久不哭。就在她以为孩子没了的时候,那老大夫拎起孩子的双脚,倒着拍了两下屁股,终于是哭了出来。
那一刻,简蝶也终于肆无忌惮的哭了。
长夜漫漫,可是黎明终究会到来。
简蝶看着窗外淡淡的曙光,房间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她却混不在意,此刻只有她和她的孩子。
什么都不愿去想。
“小蝶!”
有人匆匆的推门进来,简蝶闻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微微起身就看见了行色匆匆一脸风尘的傅煊。
“晓清。”
“小蝶。”傅煊几步就到了床前,伸手一把抱住了简蝶,却听见她急忙道:“小心孩子。”
“……”傅煊这才看见睡在妻子身边的小家伙,她太小了,比儿子出生的时候小好多,“这……”
“是个女儿,你一直想要个女儿的,是不是。”简蝶靠在他的胸前,柔声道。
傅煊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开心的笑了:“我听说了,你辛苦了。”
简蝶嗅到他身上的香味,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想起昨日种种,不免蹙眉:“可是,还是让殷木兰跑了。”
“太后已经知道了,放了狼烟沿路堵截,生死不论。”傅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些事情你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可是阿音她……”
“她没事,只是慕无尘重伤昏迷,还没有醒。”
“……”简蝶一怔,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听见有人叩门。
“傅大人。”是杜柳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竹筒谜
傅煊看见他,有些意外,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跟他提过,杜柳在这里,连忙道:“杜统领,你怎么在……”
“是他救了我。”简蝶道,“昨夜的大夫也是杜大人找来的。”
“是么。”傅煊连忙起身,郑重的行了大礼,“傅煊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不用了。”杜柳淡淡道,“既然你来了,我还要尽快赶回北冥山去。”说完抱了抱拳就要走。
“等等。”傅煊连忙道,转身看了一眼简蝶,“你先休息,我一会儿来陪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弄。”
简蝶摇摇头:“我没事,你去忙吧。”殷木兰跑了,眼下可都乱了。
“好。”傅煊点了点头,然后便跟杜柳走了出去,反手将门给掩上了。
简蝶缓缓躺下,将女儿往怀里揽了揽,刚出生的小家伙睡得很熟,并没有因为母亲的动作而有什么反应,简蝶不禁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太傻了,不禁抿唇笑了。
门外,旭日东升,北奇道的两旁都是高高的山壁,这个小小的军营就在山上,此刻看去,那些树林稀稀疏疏的,完全没有北冥山风景的样子。
“杜大人,昨天的大夫在何处,我想亲自道谢。”傅煊道。
杜柳闻言,侧身看了一眼旁边:“就在那屋,傅大人有什么可以直接去问。”
“好。”傅煊想了想还是问道,“杜大人应该是回北冥山行宫的,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巧合,我回去那天听见丝雀说你家夫人被殷木兰劫持了,就追了过来。”
“哦,殷木兰居然在这个时候反,我也是没有料到,这次让她逃脱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我也是担心,才要赶紧回去。”杜柳道,“有些事情我要尽快告诉太后。”
“方便说么?”傅煊随口问道。
杜柳摇了摇头:“不便。”
“那好,劳烦大人回去给太后带个口信,这边的情况……”傅煊看着简蝶的房间,犹豫了片刻,“我恐怕要多耽搁几日再回去。”
“应该的,话会带到。”
“多谢,大人路上小心,救命之恩,傅某回京再谢。”
“言重了。”杜柳说着便转身离开道,“我去准备一下出发,傅大人留步。”说完便要走,却不小心跟迎面来的守卫撞了一下,不过是擦撞了肩膀,却有什么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大人抱歉。”那守卫匆匆抱拳。
杜柳垂眸理了理袖子,随口问道:“什么事情这样着急。”
“昨天殷木兰杀了咱们好些兄弟,首领大人说要点兵,重新布置守卫,这会儿叫人都过去。”那守卫解释完了,不等杜柳说什么,便转身跑了。
杜柳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傅煊看见他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没有多想便俯身捡了起来,递给杜柳的时候不知为何微微一怔:“大人你的东西……”还没等他说完,杜柳就匆忙接了过去。
“多谢。”
傅煊瞧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刚才掉出来的是个竹筒,上面有落款,是个“墨”字。
“先帝的东西?”傅煊站在原地,独自嘟囔了一声,转身往那老大夫的房间去:会是什么东西呢?没有交给慕无尘,也没有交给阿音,而是交给了他。
颇为在意。
北冥山,西山,祈稷殿园春西。
阿音坐在丝竹的床前,听着太医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眉心轻锁,一直一言不发。直到人都走了,她还依旧垂眸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一只纤长却布满茧子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背,拉回了她的思绪。阿音回眸看她,抿了抿唇角,半晌了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丝竹却是问道,“因为你救了我么。”
“因为在我身边,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昏迷了几日的丝竹终于是醒了,只是她的身上新伤加旧伤,终于是伤及根本,要将养数十日,以后都不能剧烈运动了。
换言之,要想以后好好的活着,这一身的武功就等于是废了。
“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我没用,就好了。”丝竹淡淡道,似乎完全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再说,打几个小毛贼也是无碍的。”
“可是,这次是我搞砸了,我原打算这一次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却只有殷木兰沉不住气,倒是齐丹……”阿音的手心翻转,握住了丝竹的手心,十指紧扣,“他没有反。”
“他是娄烦王。”丝竹说了一句,伸手轻轻的从身后将阿音揽入怀中。
阿音靠在她胸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年的娄烦不太平,他能坐稳这个位子一定是不简单的,只是没成想……那夜那么有利的情况下,他的剑都没有指向我,倒是让我觉得……他好像真的很爱我一样。”说着苦涩一笑,“真是讽刺。”
“你要如何。”丝竹轻声问道。
阿音抿了抿唇角:“嫂嫂说,云琦先前抓了四叔,要嫁祸齐丹,应该是为了和离。如今云琦的那个侍女还被我关着,一直没有提审,就是还没想好要如何。”
“和离?”
“嗯,云琦心里一直惦记着慕贞。”阿音说得很淡,似乎并无什么不满。
“你解除了殷木兰的婚约。”
“嗯,云琦知道了要高兴死。”
“那和离?”
阿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我不能原谅齐丹,更何况云琦呢,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跟慕贞在一起。”
闻言,丝竹似乎在她耳畔轻轻一笑:“已经情定三生了?”
“……”阿音愣了一下,随即面上一红,“说什么呢。”
“太后。”门口姜冬道。
“怎么了。”丝竹松开了阿音,见她起身问道。
“四公主要见您,坚持。”
“……”阿音听姜冬有些为难的意思,便知道云琦不仅仅是“坚持”要见她那么简单。想想她将云琦和齐丹关在一起也好几日了,也该是受不了了。
“娘娘?”
“她还说什么。”
“公主说,要是太后没空见她,就让她先回东山行宫去。”姜冬道,“公主一句都没有提起那个叫桑葚的侍女。”
“哼。”阿音轻轻一笑,转身朝丝竹微微颔首,便往门口走去,“她心中只有她自己怎么会在意一个侍女。”说着便打开了门。
“娘娘。”姜冬行了一礼。
阿音理了理衣袖,看了一眼庭院里一南一北卧着的两头狼,转身道:“我去见她,你去将桑葚提来。”
“是。”
------题外话------
没错,竹筒里面就是云墨亲笔写的休书,当初在御书房给慕无尘,他没要。不过这东西没那么快到阿音手里的,有人要搞事情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心上人
云琦和齐丹被阿音关在侧院的一处小屋子,并不起眼,不过是中等下人的规制。阿音进来的时候,不禁蹙了蹙眉头,抬眼就看见了坐在窗下的夫妻二人。
云琦正在提笔写字,看见她来,抬眸浅浅一笑:“阿音。”
齐丹则坐在一旁看书,听见门开的声音便一直抬眸看着门口,从阿音进门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阿音走到近前,看见云琦写的字,只是淡淡的挪开了目光,道:“听说王后要见哀家。”
闻言,云琦的笔尖微微一顿,挑唇一笑:“你可真有意思,明明最想摆脱这个身份,却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谁,不矛盾么?”
“摆脱?”阿音径直坐在了他们对面,抿了抿唇角,“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云琦轻轻一笑:“我还可以,你行么?”
“可以?”阿音摇了摇头,“谁说你可以了。”
“怎么,齐丹犯上,妄图刺杀大楚朝廷命官,还要我和他做这貌合神离的夫妻么。”云琦搁下手中的笔,抬眸看着阿音。
齐丹收回目光,没有说话,既不辩解,也不生气。
听见阿音道:“其一,你跟齐丹的婚事跟两国交好并无关联,当初人人都知道你们是两情相悦,云安皇帝才赐婚的。其二,大楚并无什么朝廷命官被刺身亡,何来犯上。”
“怎么,梁大人不是你的心头肉么。”
“非也,我的心头肉另有其人。”阿音那双琉璃色的眸子看着她,毫不避讳,“怎么,王后不知道么。”
“……”这下云琦有些意外了,“阿音,你可是太后,是我皇兄的遗孀。”
“你也知道是遗孀了,怎么,要我去随葬?”阿音轻轻一笑,带着一丝不屑,“哀家来就是告诉你,你想的得不到,除非你覆了这云氏江山,否则……做梦吧。”
“阿音!”
“是太后。”阿音说着,看见姜冬将桑葚带了进来。
“娘娘,桑葚到了。”姜冬说着,对桑葚道,“跪下。”
“不必了。”阿音起身摆摆手,“这侍女受伤,在哀家那儿养了几日,如今还给你,这禁足也解了,不过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哀家近日收留了一头野狼,不大听话呢。”说着目光从齐丹身上掠过。
齐丹手心微微一动,听见云琦道:“殷木兰反了,你当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怎会。”阿音看着她,“不过那是大楚的事情,与王后无关,等一应事宜结束了,王后便早日回国吧。”
“……”
“对了,还有一事。”阿音回眸间浅浅一笑,“殷木兰和慕相的婚事作废了,不过……也与你无关。”说完便转转身带着姜冬出了那小屋。
廊前,听见屋里“哐啷”一声,阿音的脚步微微一滞,知道云琦又发脾气了。
“太后。”姜冬走在身侧道,“方才去带桑葚过来,遇见梁大人,他说有事,在前院等您。”
“四叔?”
“是。”
阿音看了一眼西垂的太阳,傅煊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北奇道那边如何了。
前院,阿音走来的时候,玄色微微起身,似乎想要过来,阿音摆了摆手,它便只能坐了回去,哼哧了一声,似乎不大高兴。一旁,那狼首卧在那里,看了一眼,又复闭上了眼睛。
阿音看见梁钥一袭青衣站在廊下,远远道:“四叔。”
梁钥独自一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她来,浅浅一笑:“你去找云琦了?”
“嗯。”
“替我做主了?”
“没有,四叔好好地,我也就没有责怪他们。”阿音说道,“四叔不介意吧。”
“不介意,猜到了。”梁钥是不大在意,“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商议一下。”
“什么。”阿音站在廊下,比他矮了快两个头,微微仰头看他,倒是真像个晚辈。
梁钥柔柔一笑,道:“是春猎,我想还是不能这样草草结束,后天就是原定的吉日,既然殷木兰已经跑了,不若让春猎圆满结束,毕竟关系天下生计。”
阿音闻言,一时沉思不语。
“说白了,春猎被打断至今未有,毕竟很不吉利,要是祈福祭祀取消了,民间会有不好的传闻,对你,对皇上都不好。”
“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话传到你耳朵里了。”
“眼下不过一些闲言碎语。”梁钥道,“尚在可控之内,所以……”
“好。”阿音当机立断,“你安排吧,我照做就是。”
梁钥不禁道:“太后还真是听话。”
“我也不是昏君,爱卿是贤臣,不是么。”阿音说着举步跨上了台阶。
梁钥下意识的伸手要扶她,随即觉得不妥,正要收回手,却感觉手心微凉,阿音已然扶着他的手,站在了他的面前。
“……”
“等祈福结束了,若是慕贞还没有醒,我想将他挪回行宫去,毕竟这里不安生。”阿音说着收回了手。
梁钥缓缓地握住了手心,背在了身后:“我知道,我来安排。”
“嗯。”阿音点了点头,正要进屋,听见梁钥道:“我也还有一事。”
“嗯?”女子回眸看他。
“那个程晖。”梁钥一双美目对上阿音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杀了吧。”
阿音手心蓦然一紧,静静的看了他一瞬,终究没有说话,转身一言不发的进屋了。
梁钥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姜冬一直站在不远处,听了个大概,只是听到最后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二人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程晖,杀,还是不杀?
夜幕降临之后,梁钥将春猎祈福的章程递给了云染,并且附上了一份附议,要求杀了程晖,祭旗。
云染看着那份奏章,眉心紧蹙:“梁大人的意思,跟殷木兰撕破脸了?”
“那么淮王殿下以为,殷木兰千方百计的逃走,是要带着北疆大军来请罪的?”梁钥一袭白衣,坐在窗前,觉得可笑。
云染指尖微微一紧:“嫂嫂知道么。”
“知道。”
“她……什么意思。”
“殷木兰要杀她,此人又要杀她的儿子,干儿子,还有亲叔叔,还能如何想。”梁钥看着云染,“此刻,应该是淮王殿下如何去想。”
“梁大人究竟何意。”云染心头一紧,带着一丝警惕。
只见梁钥起身道:“太后曾经说过,以后在朝中,云初可以依靠的叔父,也只有王爷一个而已,王爷觉得,臣应该如何想呢?”
“……”云染映着烛火静静的看着他,半晌道,“我并无别的意思。”
“王爷自己思量吧,臣言尽于此。”梁钥说着便微微抱拳,转身告辞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心如磐石
西山,祈稷殿,阿音一袭盛装,带着众朝臣,在殷木兰犯上之事之后照常举行了祈福大典。并且宣布这次春猎的魁首,金连礼。
这次狩猎,殷木兰猎了一头熊,可是她反了,自然是不算的,接着就是殷木奎的狼,但是他姐姐反了,也是不算的。好在金连礼还算有用,不仅猎到了狼,而且其他猎物在这次春猎之中数量也算是最多的。
毕竟这次春猎开始没两日就开始下雨,好多人都回来躲雨了,再后来雨停了,可是殷木兰犯上作乱的事情一出,又都被召回来了,如此,那下雨天的没有回来的,也就只有金连礼和冯霖他们。
这魁首也算是当之无愧了,金连礼终于是靠着自己在众人面前露了一回脸。只是,有人传太后也猎了一头熊,只是,没人瞧见她带回来,所以真假,也无从得知了。
阿音眼下倒是没心思再去管这春猎的成绩了,反正算是南疆挣了一回面子,她也算是安慰的。最重要的是,殷木兰逃走有几日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而眼下,慕无尘还没醒。
阿音瞧着殿前里里外外围着的众臣,听见一旁的梁钥道:“晚上还有一场篝火晚宴,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你看着办吧。”阿音说着下意识的微微抬手,梁钥也是下意识的扶住了她,两人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阿音才反应过来,“丝竹和丝雀都不在,我有点恍惚了。”
“没事,也算是我的职责。”梁钥扶着阿音往回走,“晚上你参加么?”
“露个脸吧,明天安排一下,我们回行宫去。”
“是。”梁钥应了一声,还是低声说道,“那个程晖,要审一审么。”
“怎么,四叔以为他能说出什么?”
“比如殷木兰接下来的计划什么的。”梁钥说得云淡风轻,“我只是觉得,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了。”
“他是殷木兰的心腹大将,我不觉得能问出什么来,不过四叔可以试试,我没意见。”
“那殷木奎……”
“回头交给周大人看管吧,他可是重要的筹码。”阿音说着,两人并肩转过了长廊,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尽头的两头狼,一黑一灰。
梁钥不禁微微挑眉:“我还是不明白,这个大家伙你留在身边做什么。”
“会知道的。”阿音看了一眼狼首,“它知道一个我很想知道的秘密。”
“什么?”
阿音张了张嘴,刚要开口,便看见有人从对面匆匆跑了过来,看见玄色他们,愣了一下,还是选择绕了过来。
“太后。”是姜冬。
“怎么了?”
“杜大人回来了。”姜冬道,“在后院等娘娘。”
阿音微微一喜,对梁钥道:“你先去忙吧。”说完便和姜冬匆匆离开了。
梁钥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手心紧了紧,刚转身要走,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元:“周大人还真是喜欢悄无声息的给人惊喜呢。”
“梁大人,有的事情,我思量再三,还是想问个明白。”
“周大人这是要问话呀,我可是招架不住。”梁钥说得云淡风轻,准备从他身边走过,却被周元抓住了胳膊,“周大人可要轻一点,我可不经折腾。”
“……”周元眉梢不可抑制的轻轻一跳,隐忍道,“请梁大人不要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来,我只是想问大人一两句话而已。”
“可是我现在忙,晚些时候?”
“不会耽误大人很多时间。”周元道,“这里也可以。”
梁钥看着他,无奈道:“我可没有那么随便,哪里都可以。”
“……咳。”周元轻咳一声,转身道,“那就借一步说话吧。”
梁钥看着他的身影,知道周元可是出了名的轴,他决定的事情可是一定不会放弃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反正说什么都看他心情,问就问吧。
角落里,周元见四下无人,一脸严肃的看着梁钥,完全就是平日里审讯的模样,看的梁钥直呼后悔,应该先躲一时再说的。
“周……周大人,什么事情也不用这样严肃吧,人家……有点害怕。”
“梁大人。”周元觉得自己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这个梁钥,做了这么久的礼部尚书骨子里还是个怪人,“其实,只是有个疑惑,希望梁大人可以坦诚回答。”
“请说。”其实他不说,梁钥也才出了七八分了。
“梁大人一直无心舍妹,是因为心中确实有人了,是么。”
“是呢。”
“可以告知么。”
“不行。”梁钥道,“这事儿我一早跟令妹说过,只是她跟大人一样,不大相信。”
“那梁大人心中那个人,是不是遥不可及,或者说,此生无望了。”周元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而有些残忍。
可是梁钥却是轻巧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难道真的是……”
梁钥不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周大人可别乱说,此人无论是谁,都跟大人无关,跟周小姐也无关。梁某再说一次,梁某之心不是跟谁迁就一下就能过一辈子的,希望周小姐早日明白,不要自苦。”
“可是……”
“周大人要是实在不能明白,就想一想自己心中的黑白是非,是不是也能迁就模糊一下,蒙混过去呢?”
周元怔了一下,严肃道:“那怎么行,黑白是非岂能……”话音戛然而止,良久无奈道,“我明白了,梁大人之心,与常人不同。”
“不过是执着自私罢了,无什么不同。”梁钥说着微微行礼,正要告辞,却又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如今北冥山不太平了,殷木兰的事情……若是周小姐无什么事了,还是先回去为好。”说完微微颔首,便兀自去了。
周元深深一叹,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妹妹,我也是尽力了。”说着转身也离开了廊下,看着殿前那些热闹的人群之中围着的梁钥,想着还是尽快让周汘离开北冥山才好。
一来,这里当真是不大安全了,走了个殷木兰不知以后如何,还有一个齐丹明显不是善茬儿。
二来,这个男人瞧着随和,却是心如磐石,撼动不了了。
放弃才是明智之举。
“不过……”周元看了一眼阿音方才离开的方向:刚才好像是说杜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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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我爱你与你无关,但是要我迁就着爱别人,也是不行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苏醒
“如此说……傅煊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了。”阿音搁下手里的杯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真是多亏了杜大哥,简姐姐才会没事,平安生下孩子。”
“赶巧罢了,只是没能拦下殷木兰,这个女人在北奇道埋伏了后援,明显是有备而来,不知道还要做什么。”杜柳说着有些自责,“这次回来,沿途臣也听说了一些事情,这么久了,没有按照先帝的遗愿守护在太后身边,实在是有负圣恩了。”说着单膝跪了下去。
“杜大哥不要这么说,先起来。”阿音连忙道,“哥哥他……对你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人,他走了,你想去陪陪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是臣自私了,明明太后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都过去了。”
杜柳看着她道:“太后放心,以后臣都会守在太后左右,不会再离开了。”
“那就好。”阿音说着看了一眼门外,“这几日你也是没有什么停歇,先回去休息吧,晚上还有个篝火晚会。”
“是。”杜柳应了一声,手心摸到袖子里的东西,道,“太后,臣有一件东西是……”
“太后!”门口小桃匆匆跑来,也来不及行礼,“慕相醒了!”
“……”阿音根本来不及顾及杜柳刚才准备说什么,便匆匆往门外跑去,杜柳见状举步跟了上去。
寝殿里,阿音来的时候,慕无尘的床前已经围了好几个太医了,不仅如此,云琦和齐丹不知为何也在这里。
阿音看了他们一眼,原本健步如飞的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你们怎么也来了。”
“阿音。”云琦笑得人畜无害,“再怎么说,慕相醒了也是一件喜事,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怎么这也不让么。”
“让不让的还要你问么。”阿音说着板着个脸上前,听见众人行礼,微微抬手,“慕相如何了。”话音刚落就对上了慕无尘那双有些涣散的眸子,不知为何,心头莫名的一沉。
“回太后,慕相能醒就是无什么大碍了。”太医院如今的院判,方明回道。
“是么。”阿音走过去,床前的一堆人连忙退到了两旁,“慕贞。”
慕无尘还躺着,看见阿音过来,那双有些涣散的眸子才渐渐地有了光亮,却是道:“阿音,他们为什么叫你太后。”
“……”
“还有,我怎么受伤了?”
“……”阿音吃惊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是迷茫。
云琦立马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上前道:“慕相这是怎么了,还没醒么”
“慕相?”慕无尘看向云琦,“四公主什么意思。”
“哎呀……”云琦一惊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阿音沉声道:“都出去,方大人留下。”
“可是……”
“出去!”阿音看着云琦,满眼警告。
云琦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阿音,然后转身乖乖的出去了。齐丹跟在她身后,至始至终没有说话。
“姜冬,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
寝殿的大门被关上了,阿音坐在床边,微微蹙眉:“太医,你给好好瞧瞧。”
“是。”方明上前,跪在床边重新给慕无尘把脉,查看他的眼睛和舌苔,半晌摇了摇头,“回娘娘,慕相他并无什么异常,不过当日臣检查的手发信脑后有个大包,应该的撞到过什么,但也不至于如何严重呀。这记忆……恐怕是毒药的后遗症,臣要回去好好查查。”
“能恢复么?”阿音瞧着慕无尘那迷茫的样子,心头一紧。
方太医摇摇头:“臣不知,不敢贸然回答。”
阿音抿了抿唇角,挥了挥手:“去吧,慕相的事情叫太医院都把嘴巴闭严实了。”
“是,臣明白。”方明起身行了一礼,“臣告退。”
阿音微微颔首,见方太医出去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手就被慕无尘一把握住了,颇为用力:“阿音怎么回事,什么慕相?他们为什么叫你太后,什么太后!”
阿音看着他,一时五味杂陈,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慕贞,你记得最后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慕无尘似乎也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深深蹙眉:“陛下赐婚云琦和齐丹,让你去送亲。还有……”
“什么。”
“你要嫁给我兄长了。”
“……”阿音不知何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心,微微一紧,“之后呢,之后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了?”
慕无尘那双丹凤眼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似乎有些头痛:“没有了,应该有么”
阿音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半晌点了点头:“嗯,还有很多事。”
“什么?”慕无尘显然很在意她说的“很多事”指的是哪些事,可是阿音却没有那个准备,将之后种种一股脑儿都告诉他。
慢慢接受,尚且不能,更何况一口气全部说出呢旁的都不论,仅仅是云墨已经不在了,她就没有勇气再告诉他一次。
“阿音,你说话呀。”
“你刚醒,那些事情等你好些了再慢慢说吧。”阿音选择了逃避,“眼下,我们在北冥山西山猎场,你是狩猎受了伤,昏迷了几日。既然醒了,明天便回东山行宫了。”说着就要放开慕无尘的手。
慕无尘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猎场,野猎?”
“是春猎,今晚还有篝火晚宴,就结束了。”
“陛下居然会办春猎,为什么?”慕无尘眼下什么都要问一下。
阿音耐着性子道:“陛下不是赐婚云琦和齐丹了么,齐丹亲自来接云琦了,所以就办了春猎。”
“是么。”
“刚才两人不是都在么,你看见了。”阿音柔声道,“我去准备一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
慕无尘原本还想问什么,可是一听阿音说给他做吃的,便道:“随便,你做的都行。”
“好,你能一个人呆着么?还是我叫人进来陪陪你。”
慕无尘瞧着她那温柔不似以往的样子,心都漏跳了一拍,抿了抿唇角:“不用了,我等你就好。”
“好吧。”阿音说着松开了他的手,却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恋恋不舍,不知为何,一时竟然很想流泪,连忙起身道,“很快的,等我。”说着也不敢再看慕无尘,便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慕无尘躺在床上,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喃喃道:“太后……娘娘……”他没有说下去。
------题外话------
其实这么久了,阿音骨子里的本能就是逃避,她逼着自己面对一切,可是下意识的,就是会逃避。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天意弄人
门口,杜柳一直抱着长剑站在那里,看见阿音匆匆出来,连忙问道:“太后,慕相怎么……”
“他不记得,云琦赐婚之后的事情了。”阿音微微垂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让眼泪落下来,“暂且什么都不要跟他说吧,尤其是哥哥的死。”
“……”杜柳闻言,握着剑的手微微一紧,点了点头,“是。”
“我去给他弄点儿吃的,劳烦杜大哥亲自守着他,不要让谁靠近,跟他乱说什么话。”
杜柳点点头:“好,娘娘放心。”见她忧心忡忡,终究没有机会将原本要说的话说出口。
阿音回头看了一眼寝殿的窗户,转身走到廊前:“姜冬。”
“娘娘。”
“叫人去看着点云琦和齐丹,他们听到一些,恐怕要出什么幺蛾子。”阿音一提到那夫妻二人,琉璃色的眸子就不由得一沉,“只希望他过几日能自己好了。”不然的话,好多事情她可就真的要再告诉他一便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真的,真的不想慕无尘再承受一遍。
听见姜冬应道:“是,娘娘放心。”
阿音见姜冬匆匆出去了,便转身往厨房去了,一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慕无尘怎么就失忆了呢,难道殷木兰的毒当真这么邪性?
“真是奇了。”云琦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笑得不明所以,“你说,慕无尘究竟把什么事情给忘了。”
“不管什么事情,他喜欢阿音这件事,恐怕是不会忘。”
“哼。”云琦停下脚步,回眸看他,“你知道什么,原本我还在担心,阿音忽而想通我要怎么办,却不想慕无尘居然失忆了,真是天助我也。”
“什么叫想通了?”齐丹看着她,终于愿意听她说话的样子。
云琦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耐不住她现在心情好,便解释道:“那天阿音忽而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她这次九死一生,慕无尘命悬一线,她就忽而开窍了。知道守着我那死去的皇兄没有任何意义了,要跟慕无尘互诉衷肠,说不定已经想好要如何双宿双飞了。”
“什么?”
“你还真是后知后觉,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云琦轻轻一笑,转身慢慢往回走,眼下刚刚端午,山里晴好的天气,空气清新,还真是叫人心旷神怡。
云琦觉得,这么多天了,她才有心情看了一看这满目的春色,如此宜人。
“你的意思是说,阿音这次会跟慕无尘在一起?”
“很有可能,不……应该说简直是板上钉钉了,我都已经想了许多计划要拆散他们了。”云琦越说越高兴,“真是奇了,居然失忆了,听刚才的意思,一定是不记得阿音嫁给我皇兄还生了个儿子了,真有意思。”
“失忆了,就不行了?”
“不然呢。”云琦回眸看他,像是看傻子一样,“你想想,就单单我皇兄去世这件事,阿音就说不出口,她舍不得呀,舍不得在自己心爱的人胸口,捅上一刀。”
齐丹想了想,确实是这个意思。
“哎,真是老天爷也不想他们两个在一起。”云琦如此说,脸上的表情却是如释重负一般。
“你有没有想过,慕无尘就算是不记得了,阿音就算是不说,日子久了,也一定会有别人告诉他的,就算所有人都封口了,殷木兰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慕无尘不是傻子,总会察觉的。”至少会察觉阿音是太后,并且那么大个儿子要藏在哪儿呢。
云琦却是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所以啊,我并不打算放弃那些要拆散他们的计划。”说的理所当然。
齐丹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从前不是说,不介意跟阿音共侍一夫么,怎么如今这么小气了。”
“废话。”云琦那双墨色的眸子微微一转,“我是不介意啊,但是阿音介意啊,她才不会……也一定不会跟我共侍一夫的。”
“所以……”
“所以就只能拆散他们了呀。”云琦说着愉悦的晃了晃脑袋,“我要好好想想,可不能辜负老天爷的一番好意了。”
齐丹看着她的背影,脚步微微一顿,回眸看了一眼园春西的方向,想着眼下慕无尘那种情况,阿音要如何是好呢。
“我这是在想什么呢。”齐丹喃喃自语,忽而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抬眸看见云琦确实已经走远了,才转身走了一会儿,沉声道,“米尔。”
“王上。”米尔一袭黑衣躲在一片小树林中,没有露面。
“出什么事了。”齐丹抱着胳膊看着四种,低声问道。
“他们没拦住。”米尔沉声道,“如无意外,殷木兰会顺利北上会师。”
闻言,齐丹微微挑眉:“这个女人……”
“王上,呈现在还有机会,不如我们……”
“什么?”齐丹眼底略带不悦,“我的米尔也跟那个女人一样,想擅自做主了?”
“不是。”
齐丹抿了抿唇角,道:“我这里走不开,眼下还是原计划,你叫人紧紧地盯着北疆那边,殷木兰这个女人不可不防。”
“是。”米尔说完要走。
“等等。”齐丹忽然想起了什么,“慕无尘醒了,好像失忆了,你去查查殷木兰那护腕上的毒是什么毒。”
“失忆?”米尔也是疑惑。
“是。”齐丹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很重要,速速查来。”
米尔想了一瞬,却是道:“殷木兰的毒,王上要快的话,不如直接去问问殷木奎,或者那个叫程晖的。”
“……”齐丹愣了一下,随即回头看他。
米尔一怔:“王上?”
“米尔,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齐丹笑道,“看来我要去找那位殷公子好好的聊一聊了。”
“王上,要聊的话就尽快吧。”米尔的声音不由得沉了沉,“听消息说,太后要杀了程晖祭旗。”
“什么?”齐丹愣了一下,看见远处有人走过,连忙装作若无其事道,“这是要撕破脸了,什么时候杀。”
“本来就破了,时间不知道,所以王上要早作打算。”
“真是……”齐丹想起云琦说的话,不禁道,“楚人心思个个九曲回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说阿音这样活着不累么。”
“都是一样的,就算是在娄烦,也不能避免。”米尔心道:你难不成还能陪着她放弃江山么。
“至少我会帮着她,不让她这么辛苦。”
原来云墨皇帝也是这样想的吧。米尔无奈一叹,道:“臣先告退了。”
“嗯,小心些。”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石破惊天
“春猎都结束了,秦雪音准备将我们关到什么时候。”殷木奎在房间里踱步,一天比一天焦躁,“你说那个慕无尘不会是死了吧,要杀要剐给小爷个痛快呀。”
程晖坐在角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眼下连劝都不想劝了。他被梁钥打成重伤,气血经脉全乱,到现在也没能调理好。被困几日,无人问津,他也是无法逃脱。
这个梁钥……程晖眯了眯眸子,露出一丝杀意。
“姐姐也不知道如何了,也不管我。”殷木奎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怒道,“阿慈这个废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死了也不来说一声!”
死了怎么说。程晖刚要说什么,便听见了门外有人靠近,不禁沉声道:“有人来了。”
“……”殷木奎立马没声儿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窗外,果真看见廊下走来的大高个儿,侧身间跟他看了个四目相对,“怎么是你。”略带嫌弃。
齐丹一双星眸眯了眯,站在窗前往里一瞧,看着坐在角落的程晖,那双眸子微微一沉,看的程晖不知为何有点儿毛骨悚然。
“能有人来看你们就不错了,殷公子还挑人呢。”齐丹一伸长臂,从外面直接将窗户给撑开了,微微俯身将半个头伸了进来。
外面有几个禁卫军守着,见状也没有阻拦。
“你来干什么。”殷木奎觉得他有些近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见谁。”
“……”殷木奎横了他一眼,“秦雪音呢,是不是慕无尘死了,她忙着发丧没空来。”这话恶毒,他憋了好久了。
齐丹两只胳膊撑在窗棂上,轻轻一笑:“可惜了,慕无尘醒了,刚醒。”
“哼,那还真是可惜了。”程晖轻哼一声。
齐丹听出来他好像是受伤了,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也不是很可惜,好像是失忆了。”
“真的?”殷木奎两眼放光。
齐丹点点头:“听着意思是中毒造成的,你姐姐那银护腕上独真是奇了,居然还能让人失忆。”
“我姐姐的?”殷木奎愣了一下,“怎么会,那毒不过是让人麻木,心志不坚的甚至能乖乖听话,这失忆……没有吧。”
“哦?”齐丹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程晖,程晖没有反驳,瞧着应该不是假话,“那就奇怪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撞的。”殷木块倒是没所谓,慕无尘失忆了这件事怎么听怎么有趣,“我姐姐把他弄晕了捆在树上,谁料半道醒了,不知道怎么的弄断了绳子,身上的蒙汗药还没解开就跟小爷我打了一场,虽然吧……咳咳,让他给跑了,可是小爷我也不吃亏,他撞树上那下可不轻。”
“撞到头了?”
“大约吧,黑漆马虎的没看清。”殷木奎摆摆手,追问道,“秦雪音怎么样,是不是很伤心。”
“不知道。”齐丹不知为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似乎很在意阿音。”
“阿音?叫那么亲热。”殷木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对啊,你喜欢她,一个寡妇有什么可喜欢的,一个个的跟瞎了一样。”
“我在问你呢,你管我做什么。”
“笑话。”殷木奎理所当然道,“她跟我姐姐抢男人,我自然是不想她好过了,眼下慕无尘那个死样子,她一定很伤心,可惜了,小爷我不能亲眼瞧见,好耻笑她一番。”
齐丹看了看他,听见程晖问道:“王上特意来就是问我们将军的毒么?”
“顺便而已,自然是还有性命攸关的事情要说的。”齐丹终于道。
“什么性命攸关?”殷木奎问道。
不知为何,程晖的心头一沉,紧紧地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听见齐丹道:“阿音要拿你祭旗,正式跟北疆开战了。”
“什么!”殷木奎一惊,一时竟然顾不上那扇似有若无隔着他们的窗户,上前一把拉住了齐丹的胳膊,“秦雪音要杀程大哥?她敢!”
“你们刺杀太后,他又被当场抓获刺杀小皇帝和南疆世子,于情于理,都能杀吧。”齐丹没有挣脱殷木奎的手,淡淡道,“她是太后,什么不敢。”就是杀我也是杀得的。
“……”程晖看着齐丹,依旧没有是说话。
“不……不!”殷木奎却是不能接受,“程晖是我们殷家的人,她不能杀,不行!”
“殷公子若是伤心就多陪陪你的程大哥吧,本王言尽于此,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齐某就先告辞了。”齐丹说着就要拂开殷木奎的手,却发现他手劲儿很大,一时竟然挣脱不开,“殷公子?”
“你跟我姐姐不是同盟么?你有办法。”
“不好意思,你姐姐擅自做主,要杀阿音,这是我跟之前谈好的条件,她不遵守在先。”齐丹淡淡道,“我俩崩了。”
“……”殷木奎眸子一紧,“什么崩了,没有我姐姐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拿下……”
“殷公子慎言,我可没有不臣之心。”齐丹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殷木奎指尖微微一紧,看了他半晌,听见身后的程晖道:“公子,算了。”
“什么算了!”殷木奎暮然松手,怒道,“秦雪音要杀你,她凭什么!一个弃妇!什么太后……云朝玉一早就休了她了!”
“……”
“……”
“你说什么!”齐丹半个身子猛然探出了窗户,一把呃住了殷木奎的肩膀,“什么弃妇,你说清楚!”
殷木奎回眸看他,不屑道:“你不知道么,难道你的王后没有告诉你?”
“云琦?”怎么什么事情都跟这个女人有关。
“云朝玉临死前写了休书,休了秦雪音了,她不是什么太后,不是!她没有权利杀程晖,明白了么!”殷木奎一下拂开了齐丹的手。
齐丹一瞬失去了平衡,差点儿栽进去。恍惚了一瞬,齐丹起身,转身就走了,风一样的。
“有病。”殷木奎骂了一句,听见程晖问道:“是真的么?休书。”
殷木奎看着他,怒气消了大半,摇了摇头:“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道。”
程晖默了默,殷木奎忽然上前道:“程大哥,我帮着你逃走吧,秦雪音起了杀心,不能留在这里了。”
程晖看着他,无奈一笑:“没用的,我一身的伤,跑不了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就算这里没有,回东山一定有的。”殷木奎下定了决心,“你听我的。”
“……”程晖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好,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