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无言而语
“休书呢！”齐丹大步进来，看见云琦坐在梳妆镜前，劈头盖脸就问道。
云琦正在为了晚上的晚宴准备，闻言愣了一下，透过铜镜看着气冲冲进来的男人：“什么休书？怎么的，你终于想通了，要我休夫？”
“别跟我扯那些，我是说云朝玉的休书。”齐丹说话间已然站在了她身侧。
闻言，云琦愣了一下，她能感觉到她身后给她梳头的桑葚也愣了一下。
“啪”一声脆响。
“公主饶命。”桑葚捂着脸颊赶紧跪下。
云琦起身道：“狗奴才，你告诉他的？”
“没有，奴婢没有告诉王上。”桑葚道，“是殷公子，他知道那晚先帝来找过公主，所以来逼问奴婢的。”
“殷木奎？”云琦又是一怔，回眸看着齐丹，看见齐丹点了点头，转而对着桑葚又是一脚，“废物，连殷木奎也知道了。”
“奴婢该死。”
“起来。”云琦发泄完，又复坐下道，“该死倒是不至于，就是有些麻烦。”想了想又道，“好在慕无尘失忆了，我还有机会。”
齐丹见她喃喃自语，翻了个白眼，道：“我问你话呢。”
“什么呀。”云琦招了招手，让地上的桑葚起来继续给她梳妆，若无其事道，“我怎么知道休书在哪儿，也不是我写的。”
“……”齐丹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只能道，“你知道有一封休书，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么？”云琦轻笑，递了他一眼，“没有遗诏，那封休书阿音说认就认，说不认就不认，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要是翻出来，这太后的位子就另当别论了。”
“云初是皇兄的嫡长子，他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阿音不是太后是什么？”
“自由之身呀。”
“哈哈。”云琦干笑两声，“齐丹你脑子里是什么，蛆虫么？阿音是自由之身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试想一下，她要是能跟谁远走高飞，会是你么？”
“……”
“是慕无尘呀！”云琦说着又生气了，“她跟慕无尘跑了，我怎么办！蠢货。”
齐丹被她平白的骂了一句，也顾不上生气，只是道：“你真不知道在哪里？”
“不知道。”云琦随手一丢手里的簪子，不悦道，“我也没想到皇兄居然会为她着想到这个地步，一国之君放手居然放的这样彻底，还写了休书，我要是知道在哪儿一早给烧了，还轮得到你来质问我。”
却听齐丹执着道：“会不会在阿音手里？”
“不会，要是在她不会是那个样子。”云琦想了想，“御书房我叫人找过，没有，多半在慕无尘那里。”想到这里云琦一咬牙，越发不高兴了。
“有可能。”齐丹说了一句，就要走。
云琦见状，连忙起身道：“等等。”
“怎么了？”
“你去找殷木奎做什么。”云琦敏锐道。
齐丹看着她，微微挑眉：“与你无关。”
“我警告你，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要是坏了我的计划……”
“如何。”
“我就让阿音嫁给别人。”
齐丹的目光一瞬冰冷，拂袖而去道：“你敢。”
云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身看了一眼桑葚，忽而问道：“疼么？”
“不疼。”
“说谎。”云琦说着缓缓上前，忽而伸手抱住了桑葚，柔声道，“我下手重了，抱歉。”
“公主？”桑葚一时难以接受。
听见云琦喃喃自语道：“殷木奎那个死小子，居然威胁你，我倒要看看他姐姐怎么死。”
桑葚不解，明明他们是一伙儿的呀。终究，她还是选择了沉默，任由云琦这么抱着。
云琦安静了一会儿，放开了她，转身道：“不过齐丹提醒我了，云初是皇兄唯一的儿子没错，可是我父皇却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谁说皇位就一定要是一个奶娃娃的。”
桑葚垂着眸子，为她挑选发簪。看见云琦对着镜子浅浅一笑：“真有意思，想想都十分有趣。”
桑葚知道，她又有什么计划了。
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阿音还在寝殿里陪着慕无尘。原本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慕无尘，可是躲了半日又放心不下，只能还是来了。
“阿音。”慕无尘看着阿音端着已经快空了的粥碗，问道，“我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嗯，没有忘记我，不算什么。”阿音故作轻松道。
慕无尘似乎深深的看了她半晌，就在阿音以为他要问什么的时候，他居然只是似有若无的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你不问了？”弄得阿音反而更加坐不住了。
只见慕无尘浅浅一笑：“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阿音嘟囔了一句。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就像你说的，只要你还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慕无尘说的一派自然。
阿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抿了抿唇角，心道：可是别人不在了……要是你真的能一辈子都不问的话，或许就这样记不起来也好。
“慕贞，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好才说出口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自己想起来，所以，暂且都不要问我了好么？”
“……”慕无尘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忽而握住了她的手，一双丹凤眼看着她，抿了抿唇角，浅浅一笑：“好。”
阿音看着他，只能说是暂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抽回手，嘟囔道：“好就好，动什么手。”
“拉一下怎么了。”
“……”阿音起身道，“我还有事，晚点再来看你，你先睡会儿吧。”
“可是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睡不着了。”慕无尘道，“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阿音站在床边，看了他一瞬，硬下心肠道：“不行，你后背的伤很重，不能乱动。”
“阿音。”略带撒娇。
“不行不行。”出去了人多口杂，不知道又会听到些什么，“顶多我答应你早点回来陪你，你乖乖呆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
慕无尘看着她那无奈的样子，心头微微一动，点了点头：“好。”
阿音搁下手里的碗，俯身上前给他掖好被子，青丝垂在耳畔，不由得想起了什么，脸颊一红。慕无尘被子里的手心紧了又紧，才克制住将她拉入怀中的冲动。
终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阿音含羞带怯的逃了。
慕无尘望着黝黑的门口，一时有些懊悔：“慕无尘，你真是没用……”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赐字
春猎的篝火晚会，其实就是将猎物挑出来一些好的给就地煮了。这次有一头熊，可是这玩意儿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吃，便只是杀了，将熊头用药防腐风干，回头挂在这祈稷殿里，算是个荣耀。至于那几头狼更是没人吃了，就地给埋了。
眼下，云琦瞧着，那边围着的三五个篝火上面架着的都是野猪，不免笑道：“我还想吃熊掌呢，真没趣儿。”
齐丹看了她一眼：“没趣儿王后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了。”
“别呀，阿音还没来呢，我好歹也要关心关心她呀。”
“你是关心她，还是关心慕无尘呢。”
“都一样。”云琦说着，看着远处的廊下走来的两人，正是梁钥和阿音，故意道，“瞧瞧，不知道还以为如今这御前护卫统领是梁文生，而不是梁清呢。”
“……”齐丹闻言看去，眯了眯眸子。
“是我不好，一时心软，没有替你先杀了他，害的你现在吃醋不说，我俩和离也没了由头。”云琦说得一脸真诚，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含笑向着阿音走了过去，“太后娘娘。”
阿音正在跟梁玥说什么，闻言抬眸看向云琦：“王后也来了。”
“这么热闹，我怎么会不来呢。”云琦说着，看了一眼那边十分热闹的人群，“我还以为你会陪着无尘，不过来呢。”
“没什么可陪的。”阿音说着看着若无其事走来的齐丹，“王上应该很熟悉这样的景象吧。”
“还好，从前在军队的时候倒是常见，如今娄烦已然安定了，这乍一看还有些怀念呢。”
阿音看了一眼那边热闹的人群，方才听梁钥说，当年武帝爱好狩猎，这也是一个原因吧。跟自己的朝臣围坐篝火，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烟火气，是每个帝王都渴望的吧。所以那个弑杀尚武的武帝，其实并不像大多数人眼里的那样。
他有珍爱的女子，也有想要靠近的子民。
“王上这是怀念那茹毛饮血的日子了？”云琦的话打断了阿音的思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念，而要再起战事呢。”
“王后慎言。”齐丹看了她一眼，略带警告。
阿音微微挑眉，听见一旁的梁钥道：“我去找清儿，太后这边……”
“没事。”阿音说了一句，看见梁钥转身走了。
齐丹忍不住问道：“难道云朝玉在你心里就真的放下了么？”
春夜微风习习，阿音抬手理了理耳畔的碎发，看着齐丹的侧脸映着淡淡的篝火：“与你无关，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阿音。”
“齐丹，我并不信你和殷木兰的事情没有瓜葛。”阿音为我沉了脸色，“还有，离我远点。”说着便往人群之中去了。
有人看见阿音，陆陆续续的行礼问安，阿音今日穿着常服，也是很随意的坐在篝火前。
齐丹看着那些人围着阿音的笑脸，抿了抿唇角。听见云琦说道：“我说吧，她可记仇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齐丹却是猛然回头看她。
云琦不以为意的笑笑：“我都不管你要干什么，你管我作甚。”说着微微靠近了半步，声音略沉，“你刚才怎么不把休书的事情跟她说呢？你怕什么？”
“……”齐丹眼底的寒光一闪。
云琦像是没看见一般，收回目光跟他擦肩而过，若无其事的笑道：“云染。”
“四姐。”
“连公子也在，你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呢。”
“王后。”
齐丹看见傅连行了一礼，目光从云琦的身上挪开，落在了远处阿音的背影上，一时不知所想。
云琦似乎不大乐意了，却也没有心思计较，只是对云染道：“你下个月生辰了吧，我听母妃说，良太妃似乎挺在意你取字的事情的。”
“是么。”云染微微垂着眼帘，温言道，“我倒是忘记这事儿了，多谢四姐提醒。”
“其实我倒是觉得也难怪你母妃忧心这事儿，如今你无兄无父的，没人赐字确实是有点尴尬。”云琦的声音不高不低的，近前的人能听见，阿音坐得稍远一些，但是也能听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见了，齐丹看见阿音坐在篝火前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
她又想搞什么。齐丹眯了眯眸子，抱着胳膊倚在廊柱上。
云染似乎并未觉得是个事儿，只是云琦既然提了，便应道：“多谢四姐关心，这事儿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头找一位长辈，赐一个就是了。”
“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正经的长辈，都十万八千里远的。”云琦说着微微上前，低声道，“不过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云染看着她，没有回答。
云琦看着那双像极了云墨的眼睛，不知为何，笑意更深了：“都说长嫂如母，如此名正言顺，你觉得呢？”
“音姐姐？”站在一旁的傅连忍不住道，随即闭口，下意识的侧身看了一眼那边的阿音，见她似乎并未听见，才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了。
云染似乎也有些意外，却还算是自然：“这……容我想一想，多谢四姐了。”其实想一想并没什么，只会云琦特意来跟他说这事儿，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为何呢？
“好说。”云琦伸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颇有深意道，“你我也是亲姐弟，有什么事情我自然是会替你着想的。”
云染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云琦跟他闲话了两句，便带着桑葚往女眷那边去了。齐丹看着他们分开，微微眯了眯眸子，然后转身离开了篝火晚会。
而此刻，慕无尘的寝殿里却安静非常，他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此刻他担心的是别的。
“慕……慕公子。”小桃进来，差点儿叫错了，“该喝药了。”
“多谢。”慕无尘收回思绪，对他们的小心翼翼一时有些愧疚，“阿音还没回来么。”
“太……王爷她刚过去，要一会儿吧。”小桃觉得应该让云香怜来的，她这一会儿一句的应付的有些吃力，“公子先喝药吧，我还要回去照顾瑞儿。”
“……”慕无尘看着她，眨了眨眼。
小桃知道自己说漏了，扯了扯唇角：“是我和金公子的儿子。”
“……哦。”
小桃见他去端药碗，并没有多问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行了一礼，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慕无尘无奈一笑，刚端起药碗，就听见了窗外的动静。明明杜柳和姜冬他们都在外面，是什么人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什么人？”
“是我。”齐丹从后窗翻了进来，“慕相可好呀。”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金屋藏娇
春猎结束之后，阿音回到了东山的行宫，大批的禁卫军和士兵也都回到了这里，一时惶惶不安的人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只是，众人惊异的发现，太后将受伤的慕相留在了华冥宫养伤。虽然吧华冥宫里还有金连礼一家子住着，但是联想从前慕相和太后的种种传闻，还是让人避免猜测起一些桃色的东西来。
毕竟太后年轻，慕相气盛，不是么。
可是阿音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也不大在意的样子。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梁清他们或许还能理解，可能就是因为“做贼心虚”吧，阿音对慕无尘一直以来都是恨不得“退避三舍”，两人之间那叫人尴尬的气氛，能劝退周围所有人。
这一改往日常态，就叫人不能理解。尤其是，春猎没去，什么都不知道的丝雀。
“娘……咳咳……”丝雀连忙改口道，“小姐，二公子他真的失忆了么。”
“怎么了？”阿音在书房看折子，前几日回来，慕无尘看见云香怜带着云初和秦瑞两个孩子，只是问了一句“那就是金连礼的孩子”，也不知道是问哪一个。
阿音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看见一旁金连礼骑在马背上，侧过脸去笑的十分让痛苦的样子，就想一脚将他踹下去。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都是失忆了，你们是不是就有希望了。”丝雀嘟囔道。
“……”阿音抬眸看她。
丝雀连忙道：“奴婢的意思是，外有那些人……小姐如今不在乎了么。”
“比起在乎那些蜚短流长的，我更在乎他。”阿音说道，“再失去一次的痛苦，我不想让他体验了。”
丝雀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听见一旁的梁清冷不丁道：“你到底怎么了。”
“……”丝雀像是吓了一跳，侧眸看她，“梁大人怎么越来越像丝竹了。”丝竹受了伤还没好，这些日子都在静养，呃……被阿音强制静养，足不出户的那种。
“听说这次先发现殷木兰跑了的人，还是你。”阿音合上折子，伸手拿起另一份，一提起殷木兰，眉心就不由得紧蹙。
过去半月了，一连传来的两三消息，都是叫她给跑了。如今她离北疆越来越近了，难不成真的要寄希望于还留在北疆的冯天凛么。
“不是我，是丝鹃。”丝雀不悦道，“她有功劳，我可不抢她的。”
阿音知道丝雀看丝鹃不顺眼，可是眼下也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川南前几日回府给慕远征报信去了，好几日了还没回来，不知道又忙什么了，不见人影。遇不见人，丝雀的脾气好像越发的毛躁了。
“眼下换别人来照顾你，我反而是不放心的。”阿音说着搁下手里的折子，是参工部的折子，这种时候出来捣乱的人真的是……
丝雀见她蹙眉，便知道眼下的事情焦头烂额的，乖顺道：“奴婢知道了，眼下也无什么事情，娘娘不要为我操心了。”
“你明白就好，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了，回去休息吧。”
“是。”丝雀应了一声出去，在门口看见余田道：“太后，梁大人来了。”
“进来。”
丝雀看见梁钥一袭青衫走来，微微行礼，转身走了。梁钥大步进来，带进一阵初夏的微风。
“四叔来了。”阿音抬手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
梁钥微微行了一礼，看了看她：“你这是怎么了。”
梁清看着他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有人参陈工中庸无德，祸害社稷，主张罢免了他。”阿音轻轻的揉了揉眉心，“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折子，要是傅晓清在，根本就不会到我眼前。”说着将那折子往前递了递。
那倒也是。梁钥微微挑眉，上前接过来看了一眼：“吏部的折子。”
“嗯。”
“可是你先前已经降了陈工两级了，这些人……不必管他。”
“我是不想管，这个殷木兰真是够厉害的，谁能想到造反找到工部去了。”
梁钥看着她，无奈一笑，搁下了那折子：“我瞧你这样子，还是因为慕相吧。”
“……”阿音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眼下你左膀右臂都不得用，确实是辛苦一些。”
“我真的不适合治理天下。”阿音苦涩一笑，“让我带兵打仗都比干这事儿强。”
“没有人天生就会的，你聪明又刻苦，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梁钥一双美目看着她，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也要你愿意假以时日才是。”
“四叔的这双眼睛究竟能看见什么呢？”阿音瞧着他，一双琉璃目深深了，似乎真的想看到他的眼底去，“我一直好奇。”
“我这双眼睛除了好看，并没有什么用处，你还是别惦记了。”梁钥笑道，站在案前，扫了一眼，“眼下，慕无尘一直不见好，你预备如何，一直将他关着不见人么？”
闻言，阿音的眉心不禁又深深一蹙：“我已经写信去了陵城，看看孙炎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外面流言四起，有各种揣测，我是怕你内忧外患，不得其法。”梁钥看着，终于露出了一丝担忧。
阿音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眼下还不到午时，上午的阳光正好，这东山的景色确确实实叫人瞧着舒畅些。院子里，两个狼骑正在喂玄色和那狼首。为了方便，她给那狼首取了个名字叫阿陵，这几天叫着，它还不怎么习惯。不仅是它不习惯，玄色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大乐意。
“大不了就打嘛。”阿音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眼下我最希望的还是慕贞能快点儿好起来，只有他好好地，我这心里才踏实。”
梁钥看着她背影，浅浅一笑：“我知道。”
阿音回眸看他，抿了抿唇角：“不说这些了，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什么。”
“云染是不是快过生辰了？”
“嗯。”梁钥想了想，“六月十六吧，好日子呢。”
“是么，那是挺快的了。”阿音道，“要是我想给他取字，麻不麻烦。”
“……”梁钥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门口有人道：“嫂嫂？”
阿音也是愣了一眼，回眸看见是云染来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居然红着脸转身跑了。
“云……”阿音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他跑什么呀……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姐弟争执
“王爷？”傅连来华冥宫找云染，还没到呢，就远远地看见云染从华冥宫的方向跑了过去，喊了一声，对方显然是没有看见他，径直跑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傅连顿了顿，看了一眼华冥宫的方向，虽然他也很想去问一问慕相如今的情况，但还是有些担心云染，便远远地追了过去。
云染一门心思的往北冥湖跑，好像是要找一处空旷的地方转一转，却不想事与愿违，远远地，就看见几位姑娘站在码头，正准备上船，看样子是要去游湖。
正要转身往回走，就看见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傅连，云染不禁愣了一下，可是还没等他俩谁先开口呢，就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淮王殿下？”
是荣颜。
傅连微微抬眸看去，午前明媚的阳光落在北冥湖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映着周围的深浅山色，几位姑娘盈盈的立在水边，煞是好看。
“是荣家小姐。”傅连道，“原来你不是来找她们的吗？”
“……”云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一群姑娘，我找她们做什么。”
“不知。”傅连抿了抿唇角，浅浅一笑煞是好看。
云染刚看了他一眼准备转身，就见他的笑容淡了下去，不免疑惑，转身道：“怎么了……”正好看见了走来的荣颜和站在码头正往这边看的五公主云珂，“五姐也在。”
傅连没有说话。
荣颜到了近前，行了一礼：“殿下，连公子。”
“荣小姐。”傅连微微颔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遇见谁都喜欢叫他连公子了，这话头儿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去的，颇为无奈。
“正好五公主也在，两位要不要一道去游湖？”荣颜抬手拢了拢耳畔微风吹乱的碎发，含笑问道。
“不必了，我和阿连还有事情。”云染婉拒道，“你们姑娘家一道吧，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就转身要跟傅连离开。
“等等！”
傅连的脚步一顿，听见身后云珂匆匆过来道：“省的我去找你们了，正好有事儿问你们。”
“五姐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那边还有好些人等着你呢。”云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云珂想问什么，西山发生那么多事情，眼下两位辅政大臣都不在，外面好奇的人可不止她一个，自然是能避则避。
“别了，回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见两位大忙人。”云珂一把抓住了云染的胳膊，回头看着有些无奈的荣颜，“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可是今天是孙小姐的局，我们这样走掉不好吧。”荣颜有些为难，“再说了，还是跟王爷他们一道离开。”
云珂愣了一下，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对于他们四人的传言，外面可是从来都没有断过，虽然不及太后的精彩，但是……他们这一走，那一船的人今天肯定会谈论的津津有味的。
云珂似乎动摇的一下，听见傅连温言道：“是啊，有什么五公主回头再说吧，眼下我跟王爷也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皇嫂的事情么？”云珂回眸看他，“既然你们没空，我也不方便走，那就一句话，你们在这里立时回答我就是了。”
云染见她执拗，下意识觉得不会是个好回答的问，不免蹙眉：“皇姐。”
“怎么，六弟如今有皇嫂撑腰了，便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公主……”荣颜见势头不妙，想要劝说。
云染却是蹙眉道：“五姐如今跟这些官家小姐走得近了，说话还是要三思一下，以免招惹是非才是。”
“我才不怕。”云珂一下松开了他的手，“我只问一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叫你们如今这样躲着我。”
“……”傅连心头一沉，抿了抿唇角，看向了别处：这怎么答。
“公主言重了，什么躲着，没有人躲着您呀。”荣颜见云染面色不善，连忙劝道，“今日天气这样好，不要坏了心情才是。”
“已然坏了，我今日就要问个明白。”
“公主……”
“五姐真的想知道么。”云染看着她，一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可以告诉你。”
闻言，荣颜愣了一下，看着云染说不出话了。她虽然不跟五公主日日在一起，但是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云染他们对她的回避，从心里她的想法跟云珂是一样的，也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的。
可是心结也好，误会也好，这样当着面质问，就算是知道原由了，又能如何呢。
荣颜在心底微微一叹，听见云珂执拗道：“你说便是了。”
傅连见云染真的要说，下意识的拉了他的衣袖一下：“阿染。”
“还是说了好。”云染轻轻一拂袖子，道，“五姐姐若是真的明事理的话，就少跟四姐掺和在一起，有的事情不是自己悄悄地做了，别人就不知道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荣颜张了张嘴，疑惑的看着云珂：她是做什么事情得罪了云染？还是四公主……对了，跟四公主扯在一起不就是跟太后不对付了么。
云珂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怔怔的看着云染半晌说不出话来，傅连就站在一旁，她连看都不敢看。
就在云染以为她不会说什么，准备拉着傅连走的时候，听见云珂伤心道：“你知道什么！”说完便转身往码头那边跑了。
“五公主。”荣颜见状，只能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去追云珂。
傅连见状，不禁蹙眉：“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怎么知道。”云染看了一眼，转身离开道，“那么多人呢，不会有事的，走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傅连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云珂的背影，那边荣颜已经追上她了，似乎正小声劝说着什么，本想留下看看情况，可是那边码头的几位姑娘都是一脸好奇的往这边看。傅连觉得这个样子，他留下反而不好，落人口实了，只能转身跟着云染走了，反正他今天也是不大正常的。
“你究竟是怎么了。”傅连几步就追上了云染，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是不是音姐姐她不好？”怎么从华冥宫出来脾气都大了。
云染脚步暮然一顿，映着快要正午的阳光看着他，却是脸颊微红，有点儿像走得急了出汗了。
“……”傅连吓得赶紧松手，“怎么……了。”
“是皇嫂。”云染看着他，犹豫半晌道，“她说要给我取字。”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下嫁传位
华冥宫。
傍晚的时候，阿音亲自下厨给慕无尘做了些吃的，瞧着两个孩子跟云香怜他们都挺好的，便拿了食盒去了寝殿。自从他们从西山回来，她的寝殿便让给了慕无尘，自己在书房支了一张床，整日里在那边忙碌。
外面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但是金连礼他们知道，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阿音说是寝殿什么都有，后面还有个温泉池子，方便照顾，那就是方便照顾吧。
阿音提着食盒，梁清跟在她身后，瞧着她一路上都有心事，其实一下午在厨房，她也是瞧着有心事的。
“阿音。”梁清想了想，还是问道，“是不是我四叔跟您说了什么。”自梁钥走了以后就这样了。
“啊？”阿音回过神来，回眸看她，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梁钥进来没多久她就出去了，“是……也不是，跟他无关，我是不知道其中讲究。”
什么讲究？梁清疑惑的看着她，想问却又觉得这样问她不合适。
阿音轻轻一叹，转身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好好想想就是了。”果真没有说。
梁清看着她的背影，影子将她的身影拉的好长，形单影只的样子，梁清心头一紧，连忙快步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影子落在了阿音的身边。
阿音并有注意到梁清这无言的体贴，眼帘微微垂着，依旧忍不住在想梁钥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情况有点儿特殊。”梁钥在云染跑掉之后，说道。
“如何特殊了？”阿音不知道云染为何跑了，更加就没有立场即刻追去了，只能等梁钥解释清楚了。
原来，按照通俗来讲，云染没有父兄，也没有亲近的叔伯，成年取字这种事情，嫂子或者母亲来做都是可以的，都算长辈嘛。但不好说就在他们并不是寻常人家，嫂嫂和母亲的身份地位又悬殊的很，为显得尊崇，自然是阿音这个太后嫂嫂取要好得多，所以良太妃才一直纠结这个事情。阿音也是觉得这事儿让别人来开口求不大好，毕竟是一家人。便想问问梁钥，这事儿需不需要什么章程。
“章程上虽然是史无前例，但是你这儿史无前例的事情多了去了，礼部这边并无什么难处。真正有难处的，是你和云染。”
“……”
“云染是议过储的。”
“……”
梁钥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往前凑了凑，看着阿音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柔声道：“丫头，你看过我那么多故事，记不记得前朝有一位国君是娶了寡嫂之后继位的。”
阿音被梁钥那双美目盯着，恍然想起云染方才的神色，面颊忽而一红：“什么……什么啊！”
“长嫂赐字，下嫁传位。”梁钥伸手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脸颊，“丫头好好想想吧。”
“……”这还想什么，不用她想，朝臣们会替他们想的，而且会想的十分精彩的。
阿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门口，梁钥回身看来：“不过，你稍有不同，你有儿子，并且已经继位了。”
“……”别人才不会管这些！阿音幽怨的瞪了梁钥一眼，看着他颇为高兴的走了，下一刻，琉璃色的眸子微微一黯：云琦这个女人！
寝殿里，阿音有些恍惚的进来，嗅到那清苦的味道，恍然间以为是云墨。
“阿音。”慕无尘已然可以下床走动了，其实想出门走走也无不可，只是阿音心虚，一直叫杜柳在门外守着他。
“在做什么？”阿音提着食盒走来，强打精神。
慕无尘看了一眼棋盘：“没想到你现在也下棋了，看见有棋盘，随意摆一摆。”说着凑过来道，“好香啊。”
“我给你做了好吃的，趁热吃吧。”阿音搁下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看见慕无尘已然坐到了她身边。
“今天又是什么好吃的。”
“糖醋鲤鱼，还有几个清淡的小菜，你伤还没好，要忌口的。”阿音说着将筷子递给他，“药吃了么。”
“吃了，苦死了。”
“我不是给你带了蜜饯来么？”阿音坐下道。
慕无尘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鱼：“小爷我不吃那玩意儿，不过你要是愿意分点儿糖给我，我勉强可以接受。”
“……”阿音看着他，不禁又满腹心事。
慕无尘像是没有在意，吃了两口没有听见她说话，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跟你抢。”
“没有，我那儿有，明天会给你拿来。”
“真的。”慕无尘看着她，那双丹凤眼眨了眨，忽而凑近了一点儿。
阿音一怔：“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刚才进来也是的，心不在焉的。”
“嗯？”阿音装傻，“没有啊。”
“这个咸了。”慕无尘指着一盘青菜。阿音愣了一下，看过去，用指尖尝了一口，扯了扯唇角，这是放了两次盐么……
“阿音，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么？”慕无尘问道，“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儿，感觉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阿音的心猛然缩了一下，她真的想要告诉他，可是一想眼下在慕无尘的眼中她并没有嫁给云墨，那么她要用什么立场来提“叔嫂赐字”这样的事情呢。
说不出口，没法说。
“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呀，这些日子不是恢复的挺好的，要不是你不让我出去，我早出去溜达了。”慕无尘才说完，发现阿音脸上的神色一僵，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是说不出去也挺好的，安安静静的，还可以陪着你。”
闻言，阿音抬眸看他，不知为何忽而很想哭。虽然从前她经常会在云墨跟前哭，但几乎没有真正在慕无尘面前哭过。
她一直觉得自己要坚强起来，要强大的足以配得上慕无尘，配的上他的抱负，配得上他的未来。她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可是却不想文平城口一条岔路，他们的人生自此分道扬镳。而她的努力也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大楚的太后。
而不是他，慕贞的妻子。
“真的没事，就是云染他……”就在阿音顺口编个理由的时候，门口梁清忽而喊道：“王爷，五公主落水了。”
“……”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欲语还休
当阿音赶到的时候，云珂才刚醒，正抱着贤太妃，两人哭得正伤心。
阿音进来，里里外外跪了一地：“太后金安。”
“免礼了。”阿音沉着脸进屋，看见云染和傅连也在，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云珂伏在贤太妃肩头，看见阿音来了，不知为何紧紧地抿了抿唇角，眼泪簌簌的抱着母亲没有说话。
听见荣颜连忙道：“回太后，下午的时候我们几个游湖，五公主喝了两杯酒，不慎落的水，并无旁的什么事。”
阿音看向她，见她的衣袖都湿了，身上也有水渍：“这是……”
荣颜看了一眼自己：“臣女拉了公主一把，只是没能有用。”
阿音知道，云珂要是醉酒落水，必定呛水昏迷，一船的女眷，没有淹死真是万幸。
“如今没事就好。”阿音说着而微微上前，“白日里喝什么酒呢，又在船上，太危险了。”
闻言，云珂抿了抿唇角：“臣妹知道了，多谢太后关心。”她的声音还有些发抖，透着一丝冰冷和疏离。
阿音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荣颜和云染他们，却见他们低头不语，一种隐隐的疑惑油然而生。想来云珂落水并没有这么简单。
再说了云染和傅连如今都挺忙的，下午游湖他们又没有在一起，为何还在她之前就到了。
“五妹，你……”阿音正要问什么，就听见有人进来道：“哎呦我可怜的妹妹，快让我瞧瞧。”是云琦。
阿音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站在一旁，抬眸看去，果真看见云琦和齐丹双双走了进来。
“嫂嫂也在。”云琦微微一笑，完全没有紧张担心的样子，“嫂嫂安。”
“王后和王上还真是形影不离。”阿音淡淡的说了一句。
云琦轻轻一笑，看向云珂，走过去坐在了床边：“可怜的，怎么就落水了。”
“四姐，我没事。”云珂瞧见她，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这小脸儿惨白的，还说没事。”云琦心疼的抱了抱她。
阿音瞧着贤太妃一直坐在床边擦眼泪，也没有看她一眼，方才行礼的时候也是一副“我正忙着伤心”没空的样子，不禁疑惑更甚。
“既然五公主没什么事，就都退了吧，太医留下好好照顾公主。”阿音说了一句，看见云珂眼皮微微一跳，转身道，“哀家还要有事，云染，你们几个出来一下。”
“是。”云染应了一声，悄悄地看了一眼傅连，他们几个自然是戴上了傅连和荣颜了。
夜幕刚刚降临不久，微风拂面，阿音抬眸看了一眼星空，夜色很美，可是她心中的阴云却不美。
“怎么回事。”阿音背对着云染他们，站在一处小径上，淡淡问道。
闻言，荣颜和傅连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云染，云染只觉得脑壳疼，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是臣弟的错，中午的时候，言语冲撞了五姐姐。”
“什么言语。”阿音回头看着他们，果真是有隐情。
云染抬眸，正对上阿音询问的目光，紧紧地抿了抿唇角，随即直接跪下道：“皇嫂不用问了，只是一些琐碎的口角，臣弟愿意领罚。”
“我都不知道什么口角让云珂酒醉落水了，怎么罚。”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傅连见状也连忙跪下道：“音姐姐，是因为……”
“阿连。”云染看着他，不让他说。
“可是，你也并没有说什么，是五公主拉着你纠缠的。”傅连道，虽然口角是因为阿音如今防着云珂了，可是他们也并没有激烈的争吵，也不是不能对阿音说呀。
可是云染却……傅连恍然想起了什么，低着头也不说话了。
荣颜见他们两个都跪了，心头一阵不妙，抬眸果真看见阿音正询问的看着她，不免扯了扯唇角：“我……臣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中午的时候他们说什么她没听明白，后来去追云珂，她又不肯说。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阿音看着荣颜也跪了下去，一时恨不得仰天长叹：“你们……”你们了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终究只是一甩衣袖，“不说就一直跪着吧。”
“……”云染抿了抿唇瓣，就是不说话。
傅连看着他，一脸无奈。
“荣颜。”阿音直接点名。
“回太后，臣女真的不知道。”荣颜抵着头，感觉身边两个都看着自己，硬着头皮道，“只是觉得好像是跟四公主有关，最近王爷他们忙碌不见人，五公主心情也一直不大好，所以才约了几家的小姐一道游湖。谁想……”
“荣小姐。”云染沉声道。
荣颜只能不语了。
阿音听着，眉心渐渐紧蹙：又是云琦。
下一刻，阿音便看见了站在远处的人影，不免眯了眯眸子：“云珂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云琦独自走来，那双墨色的眸子映着夜色，像极了云墨，“如今我在西夕小院，外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你们自小也算是形影不离，当初她帮着你偷跑出宫都做了，你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件事啊，她自己耳根子软，帮了我，又怕得罪你。”云琦似乎觉得云珂可笑，摇了摇头，“没用。”
云染跪在那里，闻言回头看了云琦一眼，眼中的愤怒更甚。
听见阿音冷声道：“姐妹情谊在你眼里这般一文不值么。”
“阿音，我可不是什么有情饮水饱的小孩子。”云琦站在廊下，半面被夜幕笼罩，“我劝你最好也不是。”
“难怪你跟殷木兰狼狈为奸。”
“别。”云琦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的冷意，“那个贱人，若是落在我手里，我一定弄死她，绝不会叫她跑了。”
“是么，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云琦微微挑眉：“我倒是比较期待，你给云染取字的事情。”
夜色下，阿音眉心一动，下一刻便看见云染猛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阿染。”傅连喊了一声，也跟着起身，匆匆行了一礼：“音姐姐，我……”
阿音看着云染又跑了，眉心轻蹙，没有说话。傅连见状，转身就追了过去，远远地还能听见他喊“阿染”，当真是兄弟情深。
取字？荣颜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妥么，怎么一听到就跑了。
听见阿音道：“你也起来吧，去换身衣服。”
荣颜如获大赦，连忙起身匆匆行了一礼，满腹疑惑的走了。
阿音看着云琦，微微上前：“你果真是故意的，究竟想做什么。”
“你猜。”
“……”阿音深深地看着她，正欲说什么，就听见有脚步声匆匆的来了。
“太后！”是姜冬，他看见云琦也在，便没有说下去。
阿音见状，不再跟云琦废话，转身跟姜冬匆匆的出了小院，听见姜冬沉声道：“程晖跑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神秘黑影
程晖跑了，傍晚的时候有人去送饭，发现关他的屋子里就剩下殷木奎一人了。
阿音顶着夜色赶来的时候，看见殷木奎被几个禁卫军围在那里，一脸不屑的样子。
“人呢？”阿音在问殷木奎。
“我可算是见到你了。”殷木奎挑唇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阿音没有理会他，上来一个头领一样的禁卫军，行礼道：“回太后，应该是往北冥湖那一带逃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妈~的，早知道一开始就杀了算了。”阿音气得当即骂了一句。
其实，要不是慕无尘忽然失忆了，弄得阿音心不在焉，加上殷木兰跑了她确实有些焦头烂额，程晖一早就杀了，哪里会等到今天。谁曾想，这么多人居然还让人给跑了。
殷木兰就站在阿音近前，听见她骂人，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哈哈哈，傻了吧，你还真以为你能杀了他么。”
“杀？”阿音眉头一挑，上前一把揪住了殷木奎的衣襟，“谁告诉你我要杀他了。”
“我不告诉你。”殷木奎看着她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得意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什么人想杀就杀。”
阿音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殷木奎刚要反抗，就被身后的人给压住了两边的胳膊，动弹不得。
“你有本事就跟小爷我单打独斗，这算什么，小人行径。”殷木奎挣扎了两下，抬头不快的看着阿音。
阿音指尖微微一紧，听见一旁的禁卫军道：“先前在西山，娄烦王来看过他们。”
“齐丹？”阿音抿了抿唇角，松开了殷木奎，“这两人还真没一个省心的。”
“咳……”殷木奎捂着被阿音掐红的脖子，漆黑的眸子瞪着她，“我姐姐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你倒是让她来啊。”阿音真是受够了他们姐弟二人，转身道，“姜冬。”
“娘娘。”
“再派人去，抓不到程晖，今晚当值的禁卫军都去给我去守城门。”
姜冬面色一凛：“是。”说完便转身喝道，“都愣着做什么，动起来。”
一众的脚步声匆忙而整齐的踏过，这小院儿里一下子没剩下几人了。
阿音站在夜色下，只见殷木奎忽而抽出一旁禁卫军的佩刀向她刺了过去：“你以为你是谁！”
“太后！”那禁卫军被人抢了佩刀，吓得不轻，眼瞧着阿音一个下腰躲过了一刀：好险，差点儿就要灭九族了。
阿音一挥衣袖，跟殷木奎一对一打了起来，没有人上前制止，阿音赤手空拳，跟殷木奎手中的刀打了几个回合。殷木奎没能明显的占据上风，这让他很是不爽。
在以往次数不多的较量之中，他们两人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分出什么胜负，但是殷木奎觉得相信自己是能打败阿音的。未曾想眼下他居然拿不下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秦雪音，你看不起谁呀！”殷木奎憋屈了好几日，一点就着，“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太后，云朝玉他早就休了……呃……”
休什么？阿音根本没有听见殷木奎在说什么，就觉得一阵风掠过了她的耳畔，然后殷木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什么人！”阿音的反应极快，蓦然转身看向暗器袭来的方向，心头一沉：没有人！
不可能，什么人的身手这样快！阿音匆匆看了一眼蹙眉跪在地上的殷木奎，知道他死不了，转身匆匆追去：“把他交给周元。”说完便飞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殷木奎抱着被打的生疼的大腿，抬头看去，低咒了一声：“可恶！”话音刚落就被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走吧，殷公子。”那个被抢了刀的人捡起自己的佩刀，拉起殷木奎很是不客气。
“小爷我自己会走！”殷木奎也是很郁闷，揉了揉自己的腿，一瘸一拐的走着，心中也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也能这样准确无误的打伤他。
另一边，阿音落在那黑影原本躲着的地方，细细的看了一眼，发现墙头的瓦片上被蹭掉一块尘土，便肯定一直有人躲在这里。抬眸远远看去，看见一片树影晃动，连忙追了过去。
究竟是谁，居然能躲在离她这样近的地方，而不被发现。
阿音的心沉了又沉，比得知程晖跑了还要不快。凭着自己的直觉，一路追着那黑影，直到翻过一道围墙，落地之后才后知后觉：华冥宫？
阿音站在夜色的竹林前，愣了一下，心头一沉：难道又是来杀初儿的？还是……
思及此，阿音连忙就往前头跑去，这里靠近寝殿后院的温泉，直接有门可以进去，难不成是来乘人之危，杀慕无尘的？
哗啦……
“什么人！”阿音听见蓦然一声水声，想也没想的就跑了过去，然后便是一愣，看清水中那人，一股血液直冲头顶，当即愣在那里，连转身躲开都忘记了。
慕无尘赤着上身站在温泉池中，好像才刚刚站稳的样子，周身水汽氤氲，衬得他肤白胜雪。似乎半晌才看清是阿音，不由得一怔：“阿音？你怎么……翻墙进来了？”
“我……我追着一个黑影来的……”阿音说了一半，想了想其实自己也不能确定那个黑影是不是往这边来了，连忙道，“没事，这大晚上的你干什么。”
“洗澡啊。”慕无尘哭笑不得，“我好几日没有洗了，都快臭了。”
“……”阿音恍然想起来，为了不让他揪着别人问这问那的，便也没有派人照顾他起居，又怎么会记得给他洗澡擦身呢？
“咳，阿音。”慕无尘就这样站在水中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虽然我知道你一向爱美，但你要这样看着我多久。”
“……啊！”阿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的看着他的胸前，连忙捂住了眼睛，侧身想要绕过温泉池子，往寝殿走去，“我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
慕无尘含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从池水边上蹭过去，下一刻果真看见她不慎一滑，伸手去接，一把将她接在了怀中。
“……”阿音闭着眼睛嗅到他身上的水汽，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只觉得尴尬无比，连忙挣扎道，“对不起，我这就走……你自己小心伤口……”话音未落，两人双双掉进了水里。
那一刻，阿音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心里想的竟然是，慕无尘这个时候出来洗澡，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题外话－－－－－－
呃，掐指一算，有好事发生~~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水深火热
“咳……咳咳……”阿音湿漉漉的趴在池子边上，咳嗽了半晌，庆幸这是温泉池子，要不然这夜里掉进水里，爬上来可真是太狼狈了。
“你没事吧。”慕无尘温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音惊了一下，才发现他一手还搂着自己的腰身，提溜着她，不让她滑入水中。
“没……没事，咳……咳。”阿音想要自己站好，伸手拨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先放开，我自己可以上去。”
“你确定？”
阿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子，扼制住乱跳的心脏，勉强道：“可以。”
慕无尘微微挑眉，默默地松了手，阿音手脚并用的要从池子边缘爬上去，可是脚下似乎是铺着鹅暖石，有些打滑，一脚下去便是一空，十分狼狈的又扑进了水中。
慕无尘似乎早就料到了，轻轻一笑，一伸手又将她捞进了怀里，阿音的脸颊贴在他赤着的胸膛上，一时不知道是因为这温泉水，还是因为别的，脸颊发烫的厉害。
“我说了，我提你上去，这有什么好推辞的。”
“……”你这个样子，我不推辞才怪。阿音在心里翻了白眼，双手下意识的环着慕无尘的腰，总觉得这一晚上什么都不大对劲儿，“我是追着一个黑影过来的，偏巧你在这儿洗什么澡。”
“怎么的，你怀疑我？”慕无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柔柔的带着一丝沙哑，“那黑影怎么你了，惹得你穷追不舍的。”
“也没怎么了，有个犯人跑了，他在附近鬼鬼祟祟的，我自然是要追的。”阿音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抵着他的胸口，“你先放开我，这样说话我……嗯？”
慕无尘低声凑近了：“什么？”
“你是不是喝酒了？”阿音仰头看他，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衬得她一时楚楚可怜，叫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慕无尘眼中的笑意深了深，搂着她的手臂蓦然一紧，缓缓低头道：“嗯，想喝就喝了一点……”
“你不能喝……”阿音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双唇堵在了喉间，溢出一声嘤咛，颇为暧昧。
阿音被他吻得猝不及防，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喝了多少，醉了？
“呜呜……”阿音被他半按在水中，吻得肆无忌惮，挣扎了两下便摸到了他后背的伤口，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血，心头一痛，眉心不由得轻蹙，不敢再挣扎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阿音轻蹙的眉心，以为自己弄疼她了，慕无尘唇齿之间温柔了许多，轻轻的拥着她，吻得深情。不知不觉之中，阿音在他炽热的怀中沉沦了下去。
就在阿音被吻得快透不过气的时候，慕无尘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额头轻轻的抵在她的额前，撒娇一般。
“阿音。”
阿音都不敢抬眸看他，轻轻的喘着气，一言不发。
慕无尘有些粗糙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半晌道：“你别动了，我抱你上去。”
“……”我还敢怎么动，阿音抿了抿微微红肿的唇瓣，依旧一言不发。
“哗啦”一声，阿音觉得身子一轻，便被慕无尘抱上岸，骤然离开了那温暖的泉水，和他炽热的怀抱，阿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居然觉得有些冷。
慕无尘大步跨上岸，俯身拿起地上的一件衣服便过来裹住了阿音，低声道：“冷么。”
“还好。”阿音说着，还是打了个颤，看见他后背的伤口，沾了水，有些破了，“你的伤。”
“没事，先回屋吧。”慕无尘二话不说的将阿音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一进屋，阿音就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一时想起刚才那个吻，脸色真是精彩极了。
映着朦胧的烛火，慕无尘赤着脚，步履稳健的将阿音抱到了床上，或许是被吻得久了，阿音的脑子一直晕晕乎乎的，直到慕无尘伸手来解她的腰带，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慕贞？”她不确定眼下自己还有那个决心推开他，真是要了命了。
慕无尘指尖一顿，道：“我并不想做什么，这湿了的衣服你要一直穿着么？”
“……”
“还是你想……”慕无尘说着一手抚着阿音的脸颊，笑的叫人心肝乱颤。
阿音的冷汗直流，真的从未发现过慕无尘喝了酒能如此奔放，赶忙按住了他的手背，道：“我自己来，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慕无尘微微弯着腰，深深地看着她，就在阿音以为他还要做什么的时候，慕无尘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屏风后头。
阿音裹着慕无尘的衣服坐在床边，看着他转进了屏风后面，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松。
“这个男人真是……要疯。”阿音嘟囔了一声，起身簌簌的宽衣，可是刚穿好中衣，就看见慕无尘走了出来，四目相对，阿音头一回先怯了。
“还没换好。”
阿音系好了衣带垂眸道：“我繁琐一些，不用你管。”
“我后背的伤口裂开了。”慕无尘走来，说得理直气壮。
阿音一咬后槽牙，嗅到他靠近的气息，往后退了退：“你等下，我去拿药。”
“多谢。”慕无尘说了一句，转身走到了床边，低头看了一眼，忽而道，“不知道的看见这幅景象，还以为我们怎么了呢。”
“……”阿音离开的脚步一滑，差点儿平地摔了，咬牙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人看见的。”
笃笃……有人敲门。
“……”阿音眼中的寒意一瞬间恨不得刺透那扇门，将敲门的人钉死。听见身后的慕无尘幽幽道：“有人敲门。”
“我听见了。”阿音气急败坏的赤着脚匆匆过去，一开门就对上了梁钥那双有些惊讶的眸子，“什么事？”
“这……”梁钥反应过来，想要伸头往里看一眼，却被阿音给挡住了，“你们终于还是……咳。”
“没有。”阿音恼怒道，“出了点儿意外。”
“咳咳，我懂……我懂。”
“你懂个屁。”阿音干脆一步跨了出来，将门带上了一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们都找不见你，我就想会不会在这里，真是坏了你的好事了。”梁钥故意道。
“说了没有，到底什么事。”阿音问了一句，觉得这夜里有点儿凉，不由抱住了胳膊，梁钥正要说什么，便看见慕无尘也穿着中衣，拿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轻轻的裹在了阿音的身上。
阿音一愣，下一刻就觉得有人从身后拥住了她。
梁钥扯了扯唇角，看着慕无尘那双含笑的眸子：“慕……二公子还真是意外的黏人呢。”
慕无尘下巴搁在阿音肩头，但笑不语。
此刻，阿音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听见梁钥道：“程晖找到了，死了。”终于是解了她此刻水深火热的局。
－－－－－－题外话－－－－－－
普天同庆~~撒花~~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他杀
阿音赶到北冥湖边不远处的一处树林时，已经是子夜了，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举着火把，将一处团团围住了。
“早知道，我就说我不知道，一大早再去找你了。”梁钥走在阿音身侧，看了一眼远处的“凶案现场”一脸的懊悔，“真是罪过。”
阿音已经不记得这一路上翻了多少白眼了，只能道：“他今晚有些奇怪。”
“哦？”梁钥侧眸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意外的热情？”
“是。”阿音语出惊人，抬手轻轻的摩挲了下唇瓣，毫不避讳道，“我是在殷木奎那里追一个黑影才回到华冥宫的，然后就看见了慕贞。”
“怎么，是他？”梁钥道，“我可是听说那黑影暗中打了殷木奎，那小子叫唤半夜了。”
“我怀疑是他，然后就……咳咳……”阿音的脸颊透出一丝绯红，“我总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没有办法思考，事实上他成功了，要不是梁钥忽然拉了她出来，在这山林里吹了这么久的风，她可能几日都会迷迷糊糊的，直到忘记这事儿那零星的可疑之处。
“如此就怀疑是他？”
“放眼整个北冥山，能躲在我附近而不被我发现的，只有他一人可以。”
梁钥抬眸看见有几个火光发现了他们，正往这边来：“我不明白，就算是他，有什么好遮掩的，反正是帮你。我倒是觉得，他就是借酒行凶呢。”
“你还不明白么？”阿音的脚步慢了下来，她身后跟着的人和兽也慢了下来，“若那个黑影真的是慕贞，那么他很有可能没有失忆。”
“……”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殷木奎晚上愤怒的冲着我是要说什么的。”阿音看见云染他们过来，停下来脚步，轻声道，“四叔觉得，是什么呢。”
梁钥微微侧某，悄然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不知。”
一阵夜风拂过阿音的脸颊，散去了她脸上那一点绯红，也散去了她脑中慕无尘留下一点迤逦。她想，不仅要弄清楚是谁杀了程晖，也要弄清楚，慕无尘到底在搞什么鬼。
“嫂嫂。”云染小跑过来，行了一礼，面上一人没有晚间时候的不自在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
“怎么死的。”阿音说着举步往人群那边走去。
云染跟在身侧道：“像是被野兽袭击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阿音的狼首，如今叫做阿陵。
阿音知道他的意思，淡淡道：“他们两个没有离开过华冥宫。”
“臣弟只是觉得，应该也是狼。”
说话间一行人已然走到了人群中央，阿音一眼就看见了倒在草丛中的黑衣男子，大半个侧脸正冲着她，确实是程晖。
听见梁钥道：“可惜了，居然这么死了。”
阿音知道他的意思，将程晖祭旗鼓舞士气，跟他逃走被野兽咬死，效果简直是差太多了。至少殷木兰知道之后确实会怒了，可是对她这边的将士而言却丝毫没有什么作用了。
“是挺可惜的。”阿音说着独自上前，所以才要弄清楚是谁坏了她的事。
云染看着阿音的背影，手心紧了紧，犹豫再三还是劝道：“嫂嫂还是别看了，身上到处都是咬伤，太……”惨了。
不知为何，梁钥悄然看了云染一眼，没有说话。
阿音背对着他们，缓缓蹲下，似乎想要伸手，可是只是换了角度就发现程晖埋在草丛里的另外半张脸简直是惨不忍睹，可以说是直接被撕咬了下来，直接没了。
难怪云染会劝她不要看了，真是恶心。
阿音微微蹙眉，站起身道：“这附近没有狼的踪迹？”
“没有找到。”云染道，“其实东山几乎没有什么狼群，这些日子多少也有人在山里走动，根本就没有发现有野兽会袭击什么人。”
阿音点了点头，唤道：“玄色，阿陵。”
这一回，那狼首知道是在喊自己了，微微低着头走了过去，玄色不甘示弱似乎想抢它一步，却在阿音跟前被喝止了。
“老实点儿，好好看看怎么了。”阿音说着微微侧身，其他人见状也往后退了退，给两只大家伙让出了空间。
阿音静静的站在一旁，脸色一时瞧着有些清冷。云染见状，目光不知为何落在了她的唇上。就在他有些出神的时候，那边的阿陵忽然对着程晖的尸体低声吠了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它的姿态也变成了紧张的抵御姿态。阿音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沉声道：“玄色。”
下一刻，玄色那漆黑的身子便朝着阿陵扑了过去，将有些受惊的阿陵扑到了一旁，那边的几个禁卫军纷纷往后退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云染上前想要将阿音拦在身后，可是又觉得多此一举，一时觉得自己当真是尴尬的有些可笑。
阿音一心都在程晖的尸体上，并未察觉云染有什么，只是上前道：“拿个火把来。”
“哦。”云染回过神来，转身便从旁人手里拿过一根火把，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只见阿音又蹲在了程晖身边，然后竟然伸手在他的尸体上翻找了起来。云染将手里的火把尽量的往前递，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好在是死了没多久，还没有什么气味。
“果真。”听见阿音忽而沉声道。
“什么？”云染侧眸看去，正撞上她转过来的侧脸，一时近了，叫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阿音却只是说道：“疯马草的种子。”
“是殷木兰？”云染一惊。
阿音起身道：“当然不是，她早就跑了，程晖可是她会亲自出手相救的手下，怎么会弄死。”
“那……”
“那就是说，西山猎场的疯马草跟殷木兰没有关系，是有别人浑水摸鱼了。”阿音说着指尖一用力，便将那颗草籽捏的粉碎，散在了风中。
“能让狼骑去追么。”梁钥微微上前，看了一眼已然分开的两头狼。
“不行。”阿音似乎有些生气，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行宫，“北冥山一早就封锁了，无人可以自由进出，所以……”
梁钥了然：“可能已然躲在人群之中了。”
“嗯。”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止步
夜风徐徐，阿音回首看着程晖那惨不忍睹的尸体，转身道：“云染，暂且封锁消息，程晖就当是跑了，我这边没有作用，殷木兰那边也是休想。”反正有个殷木奎能证明，程晖是真的跑了。
“知道了。”云染起身，将手里的火把递了出去，“这尸体……”
“埋了。”阿音说着似乎不愿多留。
云染见她转身要走，想起傍晚的事情，还要说什么，就看见梁钥已然如影随形的跟了上去。只能作罢，转身吩咐众人一干事宜。
梁钥悄然看了云染一眼，负手跟上道：“还真是死的不明不白。”说完摇了摇头，“应该说是，大海捞针，再无踪迹才是。”
阿音抿了抿唇角：“不过这第三只手，还是要尽快找出来的。”
“有什么眉目么。”
阿音摇了摇头，唤了一声玄色，道：“之前说阿陵为什么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找有疯马草的人，看来还真是很有必要。”
“原来如此。”梁钥说着，话锋一转，“你这是要回去了？”
“不然呢，大半夜的，四叔不累么。”
“不累，眼下我思如泉涌，还要多谢太后给臣提供这些个精彩绝伦的思绪呢。”
阿音闻言，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四叔的故事写完了记得拿给我看，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拿出去卖，呵呵。”
梁钥抿了抿唇角，笑道：“微臣不敢。”
阿音摆了摆手，带着一行人大步离开了。梁钥没有跟上去，而是回头看了看正在吩咐众人的云染，一时不知所想。
忙活了快一个时辰，云染才松了一口气，叮嘱众人守好口风，不然以叛国罪论处，众人散去，他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梁钥。
“梁大人，你怎么没走。”云染理了理衣袖，问道。
“自然是在等淮王殿下。”梁钥看了一眼他们处理的颇为干净，转身走在了前面，身后云染自然而然的跟了过来：“大人是有什么事么。”笃定一般。
“关于取字的事情……”梁钥走在前面，话语微微一顿没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也跟着微微一顿，“看来殿下是知道这个典故的。”
“我……也是才知道。”云染微微垂着眸子，又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实不相瞒，这事儿是四姐提出来的，我本就对她抱着一丝警惕，所以查阅了一下，才知道这其中的典故。”说着看了看梁钥，“想来梁大人是知道的。”
梁钥微微颔首：“我是来告诉你，先前太后不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如今她知道了，这事儿王爷就当做没有听过吧。”
“……”云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说道，“也是，这是应当的，不然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王爷体恤就好。”
“我明白，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不想惊动了嫂嫂，叫她为难了。”云染勉力挤出一丝微笑，显得并不在意的样子，却见梁钥竟然回头走了过来。
“王爷，有的事情，既然知道是错的，就应该及时止住，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害人害己。”
“……”云染看着他，袖中的手心微微一紧，“大人这是……”
“情爱一事我看的太多，王爷如今有走入迷局之像。”
“没……没有。”
“我在她身边这许多年，她心里是谁我很清楚，若是这还不明白的话。”梁钥抬眸看了一眼夜色，“你好好想想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有一个能撼动么？那么王爷，又凭什么呢。”
“……”云染手心紧了又紧，他知道梁钥说的是铁一般的事实，也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我凭什么呢。
“王爷，就这样，一直好好的过日子，不好么。”梁钥说着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见肩膀，转身离开道，“天都快亮了，早些回去吧。”
云染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心蓦然一松，良久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算了，我本就是明白的。”
那晚，阿音躲着慕无尘，后半夜回去便没有去看他，只是嘱咐了禁卫军好好地守着门口，自己则躲去了书房休息。
次日一早，阿音迷迷糊糊的便听见外面有些嘈杂，一时不解，如今还有谁敢在华冥宫里这样说话。
“什么人。”阿音随口问了一句，便听见丝竹道，“是傅晓清回来了。”
“……”阿音愣了一下回头看去，“丝竹？你怎么起来了。”
“昨晚我听说出事了，便出来找你了。”丝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找到的时候，你已经回来睡着了。”
阿音抬手揉了揉额头，想起昨夜的种种，觉得有些头疼，丝竹见状，上前轻轻的给她按了按。
“你要静养的。”阿音说着无奈一叹，还是算了，依照丝竹的性子能安安静静的待着半个多月就已经很不错了，“傅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约是收到消息，慕无尘失忆了。”
闻言，阿音蓦然抬手握住了丝竹的手背：“我去更衣，你让他一会儿进来。”果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云琦这个搅屎棍。
“是。”丝竹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却听见阿音起身问道：“丝雀呢。”
“川南也回来了。”
“……”阿音一时觉得脑仁儿又疼了，摆了摆手，去后面更衣了。
傅煊进来的时候，阿音正站在案前，垂眸看着什么，手里捧着一杯茶，微微垂着的眉眼，乍一看，他便觉得哪里有点儿不一样了。
“臣请太后安。”傅煊行了一礼。
“免礼了。”阿音端着杯子，抬眸看向傅煊，一脸的风尘仆仆，“大人坐吧，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傅煊连忙道：“太后恕罪，臣听说慕相他……”
“暂时的而已，不碍事的。”阿音淡淡道，好像十分有把握一般。
傅煊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微微上前：“可是失忆之症，自古都是十分棘手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说什么时候一定能好的。”
“怎么，傅大人有什么高见么。”
“臣以为北冥山不太平，还是先将慕相送回京都安养才是，况且慕大公子也在京都，必定是有办法的。”傅煊想了想，“实在不行，送回陵城也可，神医他……”
阿音眉梢微微一挑，抬眸看他：“大人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要这样着急将慕相送走么。”
傅煊心头一沉，又靠近了一步，才低声道：“京都的布防图丢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何为
“我也是在北奇道重新检查守卫部署的时候发现的。”傅煊解释道，“时间大约就是春猎才开始的那一两日。”
“是殷木兰。”
“是。”傅煊道，“不仅如此，翻找之前的，也丢了一些，还有臣让姜统领去查了禁卫军的城防部署图，也……”没有再说下去。
阿音缓缓地搁下手的杯子，看了一眼外头，姜冬已然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庭院里，想来是请罪来了。
“殷木奎一直在禁卫军。”阿音喃喃道，“原本哥哥是想防范于未然，却不想殷氏苦心孤诣的就是要造反。”说完竟然轻轻一笑，不知为何。
“娘娘。”傅煊不禁道，“其实，按照臣的意思，您也应该带着皇上和小世子，先回皇宫去。”
“然后呢？”
“出兵北疆。”
阿音看着他，摇了摇头：“大楚五百年基业，从来没有过内乱，从来没有。”包括当年镇南王被云氏忌惮，也没有翻到明面上来，还是借了骠国的手，所以后来种种干戚军就算是再不满也没有借口造反。
“可是殷木兰摆明了要反，我们先发制人也不行么。”
“不行，她不配。”阿音漠然道，“后世如何我不管，云墨皇帝的名声就是不行。”
傅煊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这样一心维护着云氏的名声，可记得当年害你流离失所的正是……”
“傅大人慎言。”阿音有些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我只是维护哥哥一人，仅此而已。”
“……”傅煊看着她，紧紧地抿着唇角，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记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担心……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很不好，阿音。”
阿音看着他，了然道：“我明白，多谢。”
“你明白……哎……”傅煊无奈一叹，“如此，布防图丢失，太后预备如何。”
阿音思忖了一瞬：“殷木兰既然拿到了那些，就一定能将之后的城防部署推算出七七八八，所以她应当是不打算硬来的。”
“如今皇城守卫军有十多万，还有北冥山做天然屏障，就算是不从外面调守，她也是啃不下来的。”
“所以，好好想想她要做什么。”阿音反问道。
傅煊摇了摇头：“臣无能，一时想不出来。或许……”说着有些犹豫，“若是慕相还好好地，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毕竟他们……”
“别想了，他连婚事都不记得了。”阿音说着侧身走到窗边，看见外面的姜冬跪得十分的端正，“也是算了，原本打算他醒了告诉他我取消他们的婚事了，现在倒是省事了。”
“若是不将他送回去，一直在这里恐怕也不是办法。”
“也不一定。”阿音说着，忽而问道，“你回来了，简姐姐也回来了？”
“是，还有奇儿。”提到女儿，傅煊不禁柔柔一笑。
阿音乍一听见这个名字，莫名的有些反感，反应过来是简蝶才出生的女儿，不禁自嘲一笑，云琦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厉害。
“回头叫人送些补品过去，北奇道的事情我听杜大哥说过了，这次她……多谢了。”
闻言，傅煊便知道阿音终于是对简蝶放下芥蒂了，连忙行了一礼：“多谢太后。”说着想起了什么，“对了，杜大人如今在何处。”按照道理说应该是在阿音近前守卫的，所以他才第一时间跑到了这里，一路上却未见到。
“在寝殿那里，守着慕贞。”
原来如此。傅煊道：“他救了小蝶母女，我想郑重的谢一谢他，不知……”
阿音原本想说“不用”，可是转念一想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也不关她的事，便道：“我还有事，大人自行去吧，只是慕贞那里莫要多言。”
“臣明白，不过慕相究竟忘记了些什么。”
“我送云琦出嫁之前。”
傅煊望着她，一时有些意外：居然忘记了这么多。
华冥宫，寝殿的门口，杜柳抱着剑站在廊下。
他已经守着慕无尘好些日子了，说真的，自认识他以来，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安静听话的样子，真是……
“杜大人。”傅煊大步而来，打断了杜柳的思绪。
“傅大人，你回来了。”
傅煊走到廊下，作揖道：“方才去给太后请安，听说大人在此处守着……所以来瞧瞧。”
“傅大人如此客气，我要不知如何是好了。”
傅煊看了一眼寝殿的大门，想了一瞬，还是说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放心不下，所以才匆匆回来找大人。”
这下杜柳倒是不明所以了：“何事？”
“上次大人遗落的那个竹筒，我看见上面有先帝的落款。”傅煊已然压低了声音，却不想隔墙有耳，还是一双极好的耳朵，“大人可否告知，是什么？”
竹筒？朝玉？慕无尘就站在门后，收敛了气息，一下就猜到了是什么，心中暗道：我说我怎么噩梦不断，心神不宁的，朝玉居然把东西交给了杜柳。
这个杜柳，居然随身携带去了皇陵。慕无尘一双丹凤眼眯了眯，下一刻心就悬到了嗓子眼：杜柳已经回来有些日子了，那么阿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那东西跟傅大人无关，大人就当做没有看见就是了。”听见杜柳淡淡道。
“那东西是要交给太后的？”傅煊问道，杜柳没有回答，但是神色已然能说明一切了。
慕无尘站在门口，手心紧了紧，差点儿没控制住。那竹筒还在杜柳那里，要不要抢过来，可是这一动手就全漏了。慕无尘想了一瞬，杜柳为什么还没有给阿音，难道是因为自己失忆了？
“看来杜大人是不会说是什么了。”傅煊了然道，“我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难道也不能知道么。”
大人恕罪，不行。”
“……”慕无尘眯了眯眸子，那目光似乎能透过那扇厚重的门看见傅煊：这个狡猾的家伙。
听见杜柳无奈道：“是先帝写给太后的私信，大人无权知道。”
果然。慕无尘扶额，忽而庆幸杜柳这个直肠子这一年多跑去守陵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如此……
如此……
那一扇门，门里门外的两人各怀心事，却也肯定了自己的答案。东西还在杜柳身上，要想办法拿过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两厢长情
阿音来看慕无尘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他今日如何。”阿音问了一句门口的杜柳，说着揉了揉眉心，她今天忙了一日，只希望傅煊回来之后她能轻松点。
“还是那样。”杜柳说着，想起白天傅煊的话，想着那竹筒怎么办，可是看阿音一脸的疲色，便又不忍，“太后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慕二公子并无什么事情。”
阿音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里面一声轻响，连忙推门进去，寝殿的外间只点了两盏灯，阿音一路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慕无尘。
“……”
慕无尘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看来，尴尬的笑了笑：“你来了。”
“你做什么呢。”阿音走过去，伸手想要将他从地上扯起来，可是一想他后背的伤才裂开过，便缓了缓动作，绕到了他面前，俯身架住了他的两只胳膊，青丝垂下，落在了慕无尘的鼻尖。
慕无尘愣愣的看着她，直到被她架起来，也没有说话。
“怎么了，摔傻了？”阿音说完觉得有点儿不好，便改口问道，“怎么忽然摔了。”
“没什么。”慕无尘揉着一边的屁股，道，“这地板太滑，不小心踩到衣服了。”
“你是小孩子么。”阿音伸手扶着他的胳膊，“怎么样，伤口有没有事。”
“没……哎呦，好像有点儿疼。”慕无尘说着，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握住了阿音的手腕，微微蹙眉，“我这伤到底怎么回事，这样深。”
阿音原本还打算仔细问问的，可是听他这样说，便心虚的转移话题道：“不深也禁不住你这样天天折腾呀，你去床上坐着，我给你拿药。”
“哦。”慕无尘两只手都扶着阿音还不够，整个人也往阿音身上靠，“是不是流血了，我怎么觉得后背的衣服贴在身上了。”
“是么。”阿音果真紧张的往他身边靠，微微侧首看了一眼他的后背，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的中衣，只觉得衣服是贴在后背了，却看不见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我不知道呀……这么久了，也不见好。”慕无尘略带抱怨的撒娇，“天气晴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再过两天。”阿音垂着眸子扶着他坐好，转身去一旁的柜子里取了药过来，“你别乱动了。”
“哦。”
床头的烛火轻轻的跳了一下，慕无尘微微侧身坐在宽大的床边，听见阿音落座时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为何，他原本还想逗一逗她的，一时竟然安静了下来，不舍得发出一点儿声音了。
阿音坐在慕无尘的身后，伸手将他的衣服卷上去，露出后背两道又深又长的伤疤。指尖轻轻的从那些深色的血痂边缘抚过，松了一口。
“还好，没有裂开。”除却前日里被水泡了下的地方有些薄，其他都好，“我再给你上点药。”
“嗯。”慕无尘坐在那里，听见她转身去拿药瓶，听见药瓶的盖子和瓶身碰撞的声音，听见她轻轻挽起袖子，听见她缓缓靠近呼吸的声音。
慕无尘看着床头的烛火，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感官原来可以这样敏锐。
阿音用指尖抹了药膏，轻轻的涂在慕无尘的伤口上，呵气如兰，吹了吹。慕无尘仰天长啸，恨不得晕死过去算了。
“阿音。”男子慕然回首，正对上阿音凑近的那张小脸，四目相对，猝不及防。
不知为何，阿音反应过来，脸色绯红：“你，你干什么，不是让你别动么。”
“……我，我就是想说我自己来吧。”真的是要了命了。
“后背，你自己来？”阿音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儿药膏，为了不蹭到他身上，便只能微微举着。
慕无尘想了一瞬，坚决道：“那就让别人来。”
“别人？”阿音迅速的冷静了下来，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丝雀还是杜大哥？”
慕无尘想了一瞬，放弃道：“那就算了，反正都快好了，不用擦药了。”
阿音一听更加不干了，挥了挥还沾着药膏的手：“你总要让我把这一点弄完吧。”
“不用不用。”慕无尘说着便要将衣服放下来，可是刚才涂上去的还没有干，阿音见状，想也没想就伸出另一只手阻止：“别动……”
慕无尘见她伸手，下意识的躲闪，可是阿音一只胳膊不能保持平衡，他这一让，阿音便直接往地面栽去了。慕无尘长臂一伸，一把搂住了她前倾的腰，轻轻一带，两人双双侧身倒在了床上。
“……”
“……”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阿音在心里狂喊，慕无尘的身子压着她的一只胳膊，受伤的药膏终究是不知道蹭到哪里去了，她眼下想要起身，却也不能。
“阿音。”慕无尘半压着她，眉心微微一跳，声音也是略沉，“唉，我都说不用了。”
阿音看着他也觉得自己多余，要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较劲了：“你先起来。”谁料，话音刚落，慕无尘便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不，应该说他撑着双臂将阿音整个人圈在了他的身下。
“你……你今天没有喝酒吧。”
慕无尘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忽而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微微栖身上前，低声道：“你还不明白么……有的事情跟喝不喝酒并无多大关系。”说着就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的唇。
阿音愣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等到她想通了放才慕无尘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的唇齿已经在攻城略地了。
他是故意的！阿音猛然反应过来，抬手抵着他的胸口推了一下，发现推不动，想要喊他，却变成了奇怪的声音。
“……”感觉到慕无尘的侵略，她在内心大喊了一声，只觉得自己没用，竟然想着就这样缴械投降算了。
可是慕无尘将她吻的昏天黑地之后，却稍稍的松开了她：“我原以为，有的事情就算是我不说，你也能知道。可是如今我发现，是我不对，没有一早告诉你。”
原本找准间隙想要夺门而逃的人，生生的愣了在了那里，看着他那双叫迷恋了这么多年的眼睛，心疾又不可抑制的犯了。
好痛……
阿音眉心轻蹙，看见慕无尘愣了一下，连忙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痛而已。
“阿音……”
“不要问了。”阿音伸手主动搂住了他的肩膀，微微起身抱住了他，低声道，“我都知道，真的。”你爱我，一直都爱我。
就如我爱你一样。
－－－－－－题外话－－－－－－
他俩从前是差个人先表白，现在是表不表白都无所谓了，只是慕贞一直在纠结从前自己怂才错失了她~~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道不同
这几日，阿音有点儿……呃，怎么说呢，有点儿晕乎乎的。那晚的事情在阿音的极力控制下，终于是没有走火，可是却变成了可以让慕无尘在华冥宫里随意走动。
以缓解他有些焦虑的情绪。
“我看是释放他有些旺盛的精力吧。”梁钥一袭青色长袍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书，说的十分有内涵。
阿音眉心跳了一下，从案前抬起埋了许久的头，看向他：“四叔可不要造谣。”
梁钥闻言，轻轻一笑，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或许我没有实践，并不知道要跟人亲多久才会有你那样娇艳欲滴的唇。”
“……”阿音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巴，“那什么……意外，意外。”
“呵。”梁钥轻轻一笑，垂眸道，“怎么样，你俩准备什么时候私奔。”
“又胡说什么。”阿音如此说了，抬眸看了一眼，偌大的书房里面只有他们君臣二人，这才低声道，“国难当前，没有心思儿女情长。”
“那么国难之后呢。”
阿音觉得他咄咄逼人，却还是回道：“我原本是想，浪迹天涯，可是他却失忆了，前路便未可知了。”
“你不是怀疑他没有失忆么。”
“怀疑也只是五五开而已。”阿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缓解心口的不适，这几日被慕无尘弄得心疾频频发作，她都快无法控制了。
真是……令人头疼的男人。
“要不要试一试。”梁钥提议道，“万一是装的，也能免了你许多烦恼。”
“可是他为什么要装呢？”
“这个问题，可以等你确定了之后再去思考。”梁钥说着合上了手的书，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臣可是一心为了太后，绝没有要看热闹的意思。”
“呵呵。”阿音干笑了两声，“容我想想。”
梁钥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听见阿音问道：“你这两日怎么了，总来我这儿看书，自己的书房被人端了？”
“太后英明。”梁钥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
阿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谁这么厉害。”
“周汘。”梁钥无奈道，“先前我劝她回京了，谁料这几日不知道吃错什么了，天天去我那儿堵我，我是躲哪儿都不行，所以只能求太后庇佑了。”
阿音想了一瞬，也是，她这儿如今有狼骑，真的是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
“四叔真是痴心人，明知求而不得，也不愿成全别人的一番痴心。”
“太后英明。”梁钥似乎不愿多说这事儿，只是道，“过些日子，她觉得没意思自然就撤了。”
阿音想，但愿吧。正要埋首继续便听见外面有人争吵，虽然还在远处，但是她这院子清静的很，一下便叫她听见了。
只是稍稍凝神，便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你能让开么。”
“你几日都不理睬我了，究竟想做什么。”
阿音微微垂着眸子，是丝雀和川南。这两人，终于还是吵起来了。
“你又偷听别人说话。”梁钥不知何时从窗前挪了过来，站在阿音身侧，微微俯首凑在她耳畔道：“谁呀。”
“丝雀和川南。”
“说什么了？”一脸好奇的样子。
阿音侧首，白了他一眼：“八卦。”说完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梁钥果真不吱声了，也没有起身，一直在她身边，听她在听。
“你问我要做什么，应该我问你要做什么才是。”丝雀似乎停下了脚步，声音中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你要和丝鹃在一起，我不拦着，我也不做那妒妇，但是我告诉，我不乐意，我从心里不乐意，你逼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你这还是在逼我呀。”
“任川南，当初你要娶我，你说一生一世爱我一人，现在弄得好像我非要嫁给你一样！”
“你……我不喜欢她，可是祖父那里……”
“你别说了。”丝雀似乎有些哽咽，半晌才道，“我不想听，前面就是书房了，要是让小姐听见了不好。”
川南似乎也觉得叫阿音听见了不好，便缓和了声音道：“你别生气，我暂且不让丝鹃进门就是了，你……当心身子。”
“身子？说白了比也不过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哪里是心疼我。”丝雀说完便不愿再说，匆匆的脚步声靠近。
阿音忽而道：“来了来了，四叔你坐回去。”
“哪儿有那么快，说什么了？”
“吵架呗，还不是为了那个丝鹃。”阿音不禁蹙眉，“丝雀还大着肚子，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好。”
“你能如何，让川南不娶？”梁钥说着站起身，一手撑着阿音身边的案角，垂眸看她。
“可以是可以，但毕竟不是川南心甘情愿为了丝雀守身如玉的，有什么意思呢。”
“丫头长大了。”梁钥由衷道。
阿音白了他一眼，认真道：“我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不是人人都能像四叔这样的，川南如此情况才是大多数。说白了他也没有什么错，丝鹃也没有什么错。丝雀就更加没错了，只是他们之间，想法不同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他们是夫妻。”
“那又如何。”梁钥道，“你以为我为何一直甘愿独自一人，我真的不能将心爱之人夺来么？不过是知道，即便是我夺来了，也会像今日他们那样，变成一对怨偶。”
不知为何，阿音慕然看他，四目相对，她竟然想起了傅煊那张脸，不由得扯了扯唇角：“我还以为是怕世俗议论。”
那一瞬，梁钥知道她在说谁，抬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转身道：“世俗算什么。”
阿音抬手理了理头发，看见他又款款的坐了回去，不由得问道：“所以，他们如此，还是要有人决意做个选择？”
“嗯。”梁钥拿起那本书，翻开道，“人总要做选择的，不是么。”
阿音默了默，一时不知所想。没一会儿便听见了门外匆匆的脚步声。原本以为是丝雀到了，却不想是余田。
“娘娘，良太妃来了。”
阿音和梁钥不由得相视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铺路
果然，有的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
有人将阿音要给云染赐字的事情宣扬出去了，还说这两日礼部尚书频繁觐见就是在和太后商议这事儿。
“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散播出去的。”阿音坐在庭院里，抬手揉了揉额角。
“我这一听还以为是空穴来风，还特意去找了皇儿，却不想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没有此事。”良太妃如今知道了其中的缘由，神色也变得有些愧疚起来，“都是我不好，原本只是跟惠太妃他们闲聊，却不想这事儿也能翻出乱子来。”
“不怪你，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阿音说着抬眸看了看梁钥，问道，“眼下怎么办。”
“难办。”梁钥站在一旁，见良太妃也是着急的看了过来，无奈道，“原本太后做主办一场生辰宴，席间礼部宣读王爷字号，没必要点明了谁取的就行。眼下这么一闹，是不是的太后都脱不了关系的。”
“那生辰宴不办呢？”良太妃问道。
阿音摇了摇头：“如今王爷在朝中的威望正在渐渐树立，要是不办了……说到底要是没有这些流言蜚语，办不办的都行，一旦有了就是骑虎难下，不办了反而让人觉得太后忌惮王爷，有意避嫌了。”
“这……”良太妃捏着帕子的手心紧了紧，“这可怎么办才好。”
“云琦就是想让我为难，才弄出这么多事儿。”阿音说着喃喃自语道，“六月十六啊，原本都要开始准备了。”
“六月十六？”一直站在一旁的丝雀忽而道，“小姐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嗯？”
丝雀提醒道：“六月初大公子不是要和梁大人成亲么。”说着看了一眼梁钥，“梁大人怎么也不记得了。”
“……”梁钥想了一瞬，“初八还是初九？一想到清儿要嫁人了，我就接受不了，索性就不去想了，然后就忘了。”
丝雀扯了扯唇角，道：“小姐不用回京参加婚礼么，那王爷的生辰礼是不是就不用办了。”
“这样也行。”良太妃连忙道，“就说来不及，反正慕大公子娶亲本就是先定下的，也算是盛事。”
阿音却微微蹙眉，有点儿犹豫：“是不是有点儿牵强。”
梁钥但笑不语，却听见梁清大步进来道：“太……小姐，婚事延后了。”
“什么？”阿音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什么延后了，为什么？”
“他亲自出京，去寻名医了。”梁清说着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还是慕二公子的事情重要些。”
“……”阿音闻言，看着梁清，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听见梁钥道：“真是有意思了，闹成这样，要是慕二公子当真是装……”话说了一半就收到了阿音警告的目光，微微耸肩道，“我只是觉得，慕二公子这失忆失得甚妙啊。”
阿音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眼下什么都不能确定，只能先将慕无尘失忆的事情搁到一旁。
“我想，还是办吧。”阿音道，“比起我的名声，云染的将来更加重要，说到底，别人想揣测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我们谁也左右不了，不会变成事实就是了。”
闻言，几人一时都看着她，神色各异。
良太妃更是握住了她的手心：“可是阿音……”
“我习惯了，脸皮厚点儿就是了。”阿音扯了扯唇角，安慰道，“云染年轻有抱负有才干，如今又有一批信任他支持他的大臣，这样好的未来，不能因为我怜惜自己的那点儿名声就不管了。”
梁钥不语，听见梁清道：“若是王爷自己不想连累你呢。”
“不会的，他知道轻重。”阿音说了一句，“太妃好好劝劝他吧。”
良太妃见状，只能点头，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太后。”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带着侍女离开了。
“清儿，你们下去，我有话跟太后说。”梁钥理了理衣袖，忽而道。
梁清看了他一眼，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听见丝雀道：“我去看看二公子。”说完便也转身离开了。
良久，才听见梁钥道：“已经下定决心了？”
“什么。”阿音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无辜的看着他。
“我说云染。”
阿音抿了抿唇角，转移了话题：“其实这事儿是有办法解决的。”只说了半句。
“……”梁钥无奈一叹，“算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四叔一向是洞若观火的。”
梁钥无奈一笑，似乎有些自嘲：“洞若观火么……”
两人坐在庭院里驴唇不对马嘴的聊了一会儿，阿音瞧着丝雀敲门进了寝殿，慕无尘含笑的眸子自她和梁钥身上轻轻掠过，那一瞬，阿音也眯了眯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后要给怀王殿下办生辰宴会的事情一下传得沸沸扬扬，云染原本已然决心不办了，可是听良太妃一说，一下又坐不住了。
只是，还没等到他去找阿音表明立场，就在一片枫树林前遇见了云琦。其实，这北冥山上有许多片这样大大小小的枫树林，大多是当年武帝叫人种的，他喜爱秋猎，几乎每年都来，更喜欢深秋时节那满山的红枫。
只是可惜了，眼下是初夏，枫叶正绿。
“瞧瞧你这风急火燎的，是去找阿音吧。”云琦带着桑葚，一袭桃红色长裙款款而来，怎么看都依旧是当年那个四公主。
“四姐。”云染如今看见她就下意识的生出了一丝警惕。
云琦看见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你这样警惕做什么，消息是我散不出去的，我听说阿音同意了，不是正好成全你了么。”那样子好像在说，云染应该谢谢她才是。
“四姐姐有心了。”
云琦拢了拢披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劝你一句，阿音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反正清者自清，你还是安然接受的好。”
云染看着她，手心紧了紧：“四姐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就不用六弟操心了，眼下已然如此，六弟不如好好地想一想怎么做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她就是想要挑拨离间，云染紧紧地抿了抿嘴唇。
云琦抬手拍了拍云染的肩膀，温言道：“不过我也是没有想到，阿音居然妥协得这样爽快，看来她还真是很看重你的。”
“……”
“脸色也不用这样凝重，有的事情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可以呢？”云琦循循善诱，“阿音很好，我要是男人也想娶她，何况是你呢。”
“四姐。”云染一忍再忍，“慎言。”
－－－－－－题外话－－－－－－
四叔和阿音说的话什么意思，不用听得懂，他们两个在打哑谜，大约就是阿音对云染有自己的安排，被四叔察觉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意外得知
晨光下，云染的脸色隐隐不悦。
云琦见状微微挑眉，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问道：“我不说这些闲话就是了，说点正事。”微微一顿，“前天夜里，我瞧见一大批禁卫军出去了，六弟可否告知，是出了什么事了？”
“……”云染心头微微一动，想起程晖的尸体，抿了抿唇角，正要说什么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淮王殿下。”
是荣颜。
“荣小姐。”云染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缓缓挪开，悄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回答什么，就会增加云琦的疑心，眼下荣颜简直是解救于他水深火热之中。
“四公主。”荣颜走到近前，行了一礼。
云琦抿了抿唇角，浅浅一笑：“容小姐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是来看望五公主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二位。”荣颜说着看着云琦，似乎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四公主也是来看望五公主的？”
“嗯。”云琦点了点头，转身道，“我先进去了，六弟，我们回头再聊。”说完便款款走了。
云染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一时不知所想。听见荣颜问道：“四公主是为难殿下了么？”
“她……你还是别管了。”云染回过神来，看着荣颜，“这几日五姐都不愿意见我，想来还在生气。”
“五公主只是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大想见人。”
“也是我不好，无端端的叫她生气了。”云染一想到如今他们姊妹们的这些事情就不免觉得有些烦躁，从前他和其他几位都不算熟悉，但也算是相安无事，如今他不过是想好好的做事，能在朝中安身立命，却不想……
“殿下。”荣颜唤了一声，拉回了云染有些烦乱的思绪，“殿下可是在为太后取字的事情烦心。”
云染一怔：“怎么，如今已经传到朝臣内院了？”随即想了想，无奈道，“也是，这种事情向来是传得极快的。”
“殿下不必过分忧心，这事儿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荣颜说着见他看过来，连忙道，“殿下不要误会，母亲不过是有些生气，抱怨我没用罢了。”
“……”
荣颜不免也有些无奈：“如今殿下在朝中得力，母亲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所以才有些抱怨。”
“我……我跟太后并没有……”云染想解释，可是觉得自己拉着个人就解释有点儿滑稽，也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便作罢了不语。
荣颜像是看出了什么，体贴道：“其实，那些事情不多是一些人无端的揣测罢了，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闻言，云染不禁看她，点了点头，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多谢。”
荣颜抿了抿唇角，温言道：“我也是觉得，从前我们四人总在一起的日子很好，如今殿下和连公子都忙于政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空有一张嘴罢了。”
“其实，有你在旁边开导五姐，已然是帮了大忙了。”云染说着，微微作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便转身大步走了。
荣颜站在晨光里，看着锦衣公子离开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一旁的侍女见状，上前轻声道：“小姐在看什么呢，殿下已经走远了。”
“小玉，你有没有觉得淮王殿下很像他。”尤其是他眉间的那一抹轻愁。
“小姐说谁？”
荣颜回眸看她不解，想起来她并未进宫见过圣颜，转身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谁，走吧。”其实，她知道那个她藏在心底的人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抬眸间，山高天阔，白云蓝天，眼下的风景再怎么明媚，也不能慰藉这没了他的世间。
华冥宫里，慕二公子苦想了两日，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那东西在杜柳身上早晚是要被阿音知道的。如若如此，还不如当初自己收下，好好藏着。
一番挣扎，他放弃了“偷偷”从杜柳身上拿过来的思量，毕竟如今的杜柳时时警醒，倒是比去守陵之前更加难以对付了。
“杜柳。”慕无尘开了门，一眼看见抱着剑倚在廊下的杜柳。
“慕二公子。”杜柳起身看他，“有什么事么。”
“哦，我就问一下，阿音人呢。”慕无尘说了悄悄看了一眼院子，只有远处有几个禁卫军守着，或许是阿音的意思，他这门口向来没有多余的人走动。
“太……小姐应该在厨房准备早膳。”杜柳道，“二公子是饿了？”
慕无尘扯了扯唇角，心说要杜柳对着他，日日这样撒谎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是……我那个，我这头吧……”慕无尘说着抬手揉了揉后脑勺，“我这头吧……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真的。”杜柳一惊，“我这就去找太医，不……应该先去找太后。”
“……”这就说秃噜了，慕无尘见他要跑，连忙长臂一伸就将杜柳给拽住了，“你等等，先听我说完，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呀，万一只是从前做了个梦呢。你这一跑出去，要是阿音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杜柳看着他，想了想：“你说的对。”
“就是啊。”慕无尘一边说一边将他给拉进了屋子，“你先听我慢慢说。”说完便反手将寝殿的大门给关上了。
不远处的廊下，正拐过来的阿音手里还端着早饭，正一眼看见杜柳被慕无尘拉进去的袍角，眉心微微一动：搞什么……
“二公子想起什么了，要关上门说。”屋里，杜柳握着剑，不知为何警惕了起来。
慕无尘见状不禁扶额，扯了扯唇角：“休书。”
“……”杜柳愣了一下，立马惊道，“你真的想起来了。”
慕无尘却怕阿音发现了，上前伸出手道：“我说我怎么找不到，原来被你带走了。”
“你……你都知道？”
慕无尘无言的点了点头：“拿来吧。”
“……不行。”
“怎么不行，原本就是朝玉写了给我的，拿来。”慕无尘试了几日，还会决定直接跟杜柳要比较快，毕竟傅煊不知为何也顶盯上这东西了。
杜柳看着慕无尘一步步靠近，不由得退了一步，恍然道：“你没有失忆，你都记得。”
“我……我就忽然想起这件事了，你先给我，不能让阿音知道了。”
“怎么不能，这个先帝说了，等太后好些了，就给她，如今不能给你了。”
“这叫什么话。”慕无尘急了，上来就要扑过来，“什么叫好些了，眼下北冥山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么，这东西要是被有心之人拿到了，可就坏了……”
“哎呀，慕二公子你别抢……你……”杜柳被慕无尘拉住了胳膊，一阵在胸前乱摸，一边扭着身子躲闪，“我……再这样我动手了啊。”
“藏哪儿了……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了。”
“……”已经听见了。阿音站在门口，眉心渐渐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