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捉弄
听到万水来京城的消息，二端心想他总不会是来参加她容叔叔的婚礼吧？
“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们家咋报答你的？”没想到岑老夫人还是个爱八卦的。
这个问题问的就让二端尴尬了，难道二端要回答他们家恩将仇报么？虽然这事儿不是万水的意思，不过身为家族一份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呀。
“奶奶，您有所不知，您这个问题可是让端端不好回答啦。”前面开车的岑放适时解围，不用看他都能想象出二端此刻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么的尴尬。
“难道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岑老夫人不解，按理说不管的万家还是徐家，都不像是做事这么没格调的人家呀？
“岂止是没表示，还恩将仇报呢。您别忘了，端端的老叔可是我未来姐夫的心腹呀。”岑放对前阵子二端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略知一二，心里头还挺替二端打抱不平的。
幸好他未来姐夫及时出手，不然他娘亲大人都快绷不住，找他爸闹腾了。
“哦对，这里面的事儿还有点复杂。”岑老夫人经过岑放这么一提醒，就想通了。
怪不得徐家在京城做事的风格越来越没谱儿，再如何派系之争，也没必要把手伸那么长。据她所知，这周家也就是农村出来做点生意的平头百姓。
虽然出了个周景然，一级战斗英雄，但是毕竟没有家世支撑，能达到的高度也就那样。就算是容家小子的人，也不至于为了拉下容家的人，就拿人家的家人开刀。
二端能说啥呢，只能无言苦笑。
“丫头别怕，咱两家亲戚虽然远点儿，但是有什么事儿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岑老夫人一生为了国家兴亡奋斗，心里的正义感十足，加之对二端印象很好，不由得想给这孩子吃颗定心丸。
“谢谢太姥姥。”对于岑老夫人的善意，二端诚心感谢。不过她心里想的是，将来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家人。
————强制分割线————
当晚二端在岑家老宅吃的晚饭，岑家是个大家族，光岑老爷子这一支就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
平时只有身为老爷子接班人，现任岑家的当家人岑锋的大哥一家陪老爷子和老夫人住在老宅。
剩下的子女都各自有各自的住所，不过因为爷爷奶奶喜欢热闹，岑菲他们这些孙子孙女辈的孩子，还是经常回老宅住，陪陪爷爷奶奶。
当晚虽然只有岑菲大伯一家和岑锋一家，但是长条的大红木餐桌，也是坐了大半圈儿人。
二端光认人记名字，就废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而且哪个都比她辈分大，唯一平辈的小梓，还比她大两岁。
苦闷的二端只能乖乖的叫人，一圈儿下来，可真真的累得够呛。
岑家爷爷是个挺富态的老头儿，二端其实后世在文献资料里头是见过老爷子的照片的。这位也算得上是为国家立过汗马功劳的人物，晚年生活倒也清闲，卸下担子，整个人显得悠然自得。
吃过饭老爷子喜欢跟孙子孙女儿下下棋，小梓这个重孙女儿最是掐尖儿要强，争着要跟太爷爷下棋。
还非得拉着不知道哪里得了她喜欢的二端作陪，口口声声说让二端给她当军师。
这会儿二端才咂么出点味儿来，岑家这个小梓并非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自己呀。
二端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接触，自己貌似也没哪里冒犯过她吧？
为什么小梓会故意想给她难堪呢？瞧小梓拉二端给当军师的时候不小心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二端就知道她大概是认为自己不会下棋吧？
得知了小梓的意图，二端真想耸耸肩，说一句：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虽然她棋力算不上顶尖，但是多年来她可一直没放下围棋。
如果只是想在人前让自己因为不会下棋而丢脸，那小梓的算盘可打错了。
二端装作浑然不知，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梓身边看她和岑老爷子下棋。
看了一会儿，二端就有些无聊。
合着岑老爷子棋瘾挺大，但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啊。小梓比她太爷爷水平还差，这一老一小捉对厮杀，倒是也旗鼓相当。
怪不得小梓一争着要陪太爷爷下棋，其他的小辈儿都没意见，甚至是兴高采烈呢。
试想跟个棋力不高的长辈下棋，你是输呢？还是输呢？
况且这想输得不着痕迹，输得漂亮，比赢棋更加有难度呢。
二端脑子里正天马行空的想事儿，小梓碰碰二端的胳膊，这是开始犯坏了。
“端端，快帮我看看，下一步走哪儿？”小梓看时机差不多了，就装作难住了似得，让二端帮她想想怎么走。
其实小梓对二端不算讨厌，但是也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呢，因为这据说是农村人的丫头，凭什么比她这个京城生京城长的姑娘要好看那么多？
这也难怪小梓想法如此左性，她从小就生活无忧，家族势力庞大，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一个农村来的丫头，生生从颜值上碾压了自己，小梓服气才怪呢。
于是她就想捉弄捉弄二端，你不是长得好看么？那我就让人看看你脑子里没东西！
不过她这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以为农村孩子就一定不像城里孩子那样多才多艺。
二端马上就用事实，啪啪打脸来了。
“小梓姐姐，你是想赢，还是想输？”二端并没有马上给小梓出主意，而是问她想赢想输。
此话一出，小梓愣住了。围观的其他人，诸如岑放啊，岑钦啊，也都一愣。
虽然他们都故意输棋给爷爷，但是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没有人当爷爷的面儿讲出来的。
谁成想，二端大喇喇地就揭穿了。
“你胡说什么啊？！我当然是想赢了！”小梓脸都微微红了起来，本来想捉弄二端，怎么反而被她将了一军？
“哦，确定是想赢？”二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然后小声在小梓耳边说：“我也能帮你输得很漂亮。”
这话虽然是小声说的，但是旁边的人，包括对面的岑老爷子都听见了。
“你该不会是不会下棋，故弄玄虚吧？！”小梓快被二端气死了，什么叫输得漂亮？怎么能当着太爷爷的面儿说她想故意输棋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机智
“那我可落子喽？”见小梓还强辩，二端微微一笑，从盒子里拿了一颗黑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棋盘的某处。
一直默不作声，关注着二端和小梓交锋的岑老爷子，定睛一瞧，嘿，一子定乾坤呐！
虽然他下棋的水平一般，但是他看得明白呀，这个叫周端端的小丫头，棋力绝对高出他们祖孙一大截儿。
看来他那争强好胜的重孙女儿，如意算盘是落空喽。
老爷子还有点幸灾乐祸，谁让小梓平时都有点让她爸爸妈妈给宠坏了。是该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没有容人的雅量，怎配得上他们岑家女孩儿的名号？
“厉害啊！一子定乾坤！”旁边早就为两个女孩之间的暗潮汹涌心焦的岑放，这会儿也惊叹了一声。
一个是他的亲侄女，一个是妈妈的心头好，他帮哪个都好像要得罪另一个。
好在二端这小丫头足智多谋，也是个不吃亏的，丝毫没对小梓手软呐。哈哈，他就没想到小梓会嫉妒二端，所以忘了提醒小梓，二端是个多么逆天的存在啊。
“嗯，不错，丫头棋艺高超，老夫甘拜下风。”岑老爷子笑眯眯地点头，还仔细研究一番二端的落子，越看越欣赏，她这步棋乍一看好像没有绝对的胜利，但是她这是考虑了他之后能走的所有棋路，按照这个下法，她会再十来步之后取胜。
十几岁的小姑娘，能下出这么精妙的一步，着实是让岑老爷子惊叹。
“您过奖了。我这只是瞎蒙的。”既然成功化解了小梓的捉弄，二端也不打算得了便宜还卖乖，自然的言语上诸多谦虚。
计划失败的小梓瞪着眼睛看二端下的棋，心里却翻江倒海的。
她以为周端端是屯妞儿，除了长的好会说话之外，里头是草包呢。可人家随随便便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虽然不愿意，但是小梓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周端端确实有两下子。
“小梓啊，咱们做人，可不能太过自以为是啊。”岑老爷子趁机敲打重孙女儿。
女孩儿骄傲不算缺点，高门大户的女孩儿哪有不金贵的？
可因为这个，就看不起别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听到太爷爷的教导，小梓低着头，咬咬嘴唇。
隔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太爷爷我错了。”
她感到羞愧，平日里总觉得自己多么多么好，觉得谁都比不上自己。
这会儿她有点醒悟过来了，并不是她比别人强，只是平时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不敢比她强罢了。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姓岑，因为这个，所有人都让着她。
如今来了个周端端，偏是个没拿她家世当回事的主儿，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小梓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假象里头呢。
心思几番辗转，她为自己之前起的坏心思感到无地自容。
“你该说对不起的，可不是太爷爷哦。”岑老爷子趁热打铁，让小梓给二端道歉。
听了太爷爷的话，小梓有点不好意思，她长这么大，还没给比自己小的人道过歉呢。
二端刚想张口说不用，就被岑老爷子一个眼神给阻止了。她瞬间明白了老爷子想教导小梓的苦心。
同时也为岑老爷子对晚辈的关爱感到窝心，这就是慈爱啊。
给自己心里建设了半天，小梓总算是说话了。
“周端端，之前是我小心眼，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还暗自呼了一口气，她的面子呀！没了！
二端看着因为紧张脸色有点僵硬的小梓，心里头其实并不怪她。
比起好多跋扈专横的千金小姐，其实小梓这顶多就算个顽皮。二端一个“大人”，又怎么会和个孩子一般见识呢？
“小梓姐姐，你有一个特别好的太爷爷喔。”避开小梓道歉的话题，二端赞了一句。
小梓看到二端脸上并无讥讽，而且一片恬静。突然觉得这个她真是把这个妹妹想简单了。
都怪她先入为主，被二端的容貌迷惑了。她能入得了六奶奶的眼，又怎么会是个草包呢？
“哈哈，好！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今后小梓要和妹妹好好玩哈。”太爷爷这会儿当起和事佬，让小梓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就可以了，他可没想着让孩子难受。
“嗯，我一定好好照顾端端。”小梓毕竟是在岑家长大，除了骄矜了一点之外，其实性格并不坏，反而是个挺爽快的京城妞儿。
“丫头别在意，我们家小梓太淘气了。”岑老爷子还跟二端解释，不过这会儿小梓已经只是淘气罢了。
二端听得心里暗笑不已，刚还人前教重孙女呢，这会儿又给钱找补。
看来这惯孩子的可不止孩子的父母呀，老爷子也有份儿。
随即二端就想到自己的爷爷和姥爷，其实在他们眼里，自己也是哪儿哪儿都好啊呀。就算偶尔调皮，他们也都是无奈一笑，眼中分明还是宠溺。
这天底下宠爱孩子，可真是不分阶层和地位的。凭的只是一颗爱小辈的慈心。
“您太客气了，我真的没什么。咱们就翻篇儿吧？”二端不欲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儿，老爷子目的达到，就没必要让小梓继续尴尬。
“好！丫头大气！”岑老爷子开怀一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中气十足哇。
二端听着真羡慕，她爷爷姥爷要是也身体这么硬朗就好了。
“爸，您不是最近在抄经么？不嫌弃的话。让端端帮您抄一篇？”一直关注着二端的姚婉瑜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看了大半天，这时候出手了。
不是她偏帮二端，只是二端是客人，还是她的外孙女，来岑家被小梓来这么一出，姚婉瑜心里挺不痛快的。
不是想看二端出丑嘛？那她就偏让二端露脸！
姚婉瑜的话让岑老爷子很感兴趣，看着自己小儿媳妇平时话少，这会儿倒难得有那么点儿接地气儿了呢。
老爷子自然明白她这是给二端撑腰呢，不过这面子老爷子还是给的。
“那好哇，走，咱们去书房。”下棋老爷子水平差，可写字他绝对有信心呐，对书法更感兴趣一些。
第三百九十章 门神
因为舅姥姥的抬举，二端只得耐着性子，心神肃穆地给岑老爷子抄了一篇《心经》。
这篇经文篇幅比较短，所以并没有花掉很多时间。
二端端端正正地用蝇头小楷抄写，多年坚持练字，这加起来可都三四十年的功力了。娟秀的字迹一出，连跟过来凑热闹的小梓都暗暗吃惊。
她也是从小就跟着太爷爷练字的，可是她自问写不出二端这样好看的字来。
虽然岑老爷子知道小儿媳妇是有心给二端这孩子争面子，心里大概也预料到二端字应该写的不赖，但是真看二端写出来的字，他还是十分惊讶。
这可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能写出来的字儿啊，虽然只是端正的小楷，可没几分沉稳和耐性，是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字来的。
“真应该让我那帮老友看看这孩子的字儿，比我都有过之而不及啊。”岑老爷子对自己的字是十分有信心的，他这个夸奖就非常重了。
“爷爷，端端是不是总能让人意外？”给爷爷端茶来的岑菲正巧听到爷爷的话，忍不住也附和了一句。
虽然她和二端接触并不多，不过光冲二端能赢得她妈妈的喜欢，岑菲就觉得这孩子有过人之处。而且连她未婚夫容致信那么个高傲的人，都喜欢这孩子，更说明问题了。
“呵呵，的确。今天我高兴，送丫头个小礼物。”岑老爷子这也算有心安抚，虽然这孩子因为机智没受委屈，但是他们家小梓可的的确确是想给人添堵来着。
说完，岑老爷子从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条盒子。打开来，递到二端面前。
盒子里是一支派克金笔，一看就知道不是孬货。
“爷爷给你，你就收下吧，不要拒绝。”岑菲看二端想拒绝，赶紧拦住。她爷爷看着笑呵呵挺慈祥，可是最不喜欢别人不给他面子啊，尤其是送给别人的礼物被拒绝，他都生气的。
二端不确定地抬眼看了看舅姥姥，见姚婉瑜也微微点头，这才接了过来。恭敬地道谢：“谢谢太姥爷。”
既然不收不好，那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收吧。免得显得小家子气。以后她有什么好玩意，也送给岑老爷子就好了。
见二端接了，岑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天色晚了，二端才跟着舅姥姥一家子回了他们家。这一天过的，感觉好紧张激烈啊。
姚婉瑜还担心二端心里头别扭，一路上难得话多得不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得开解二端。
二端真是觉得又暖心又抱歉，她好像到哪儿都惹事儿，虽然不是她主观意愿，但是有时候她也在想，这难道就是重生的后遗症？
只得再三保证自己并没有介意，二端才被舅姥姥饶过。她可真不习惯舅姥姥一个一直以来在她心里高冷的冰山美人话多的样子啊。
不过岑放一边开车也没闲着，跟他爸把今天遇到郑绿润的事儿说了。
末了还不爽地吐槽：“那郑家老妖婆是不是脑子有病？难道我姐跟我未来姐夫好，还得问过她的意见不成？！”
其实他也知道，这里面的缘由恐怕又得扯上派系之争。但是他就是不爽今天郑绿润那样说他姐。
岑家不像容家的百年世家，岑家在京城的地位，一点儿也不比容家差呀。郑家老妖婆说的好像他姐多么高攀了容致信似得！有没有搞错啊！
岑锋摇摇头，安抚儿子：“其实我本来并不乐意你姐嫁进容家，还是致信专程拜访我，诚恳请求，我才免为其难同意这门婚事的。”
此话一出，车上除了姚婉瑜，剩下的全惊讶了。
尤其是岑菲，她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出，不过随即想到容致信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去恳求爸爸同意他们的婚事，心里又十分感动。
岑菲并非从小在京城长大，而她回京读书，又恰好是容致信出国学习然后到地方部队锻炼的时期。所以虽然偶尔听人提起过他，但是并不认识容致信。只知道每当人提起容家大少爷，用的形容词都是跩，狂，冷，傲，之类的。
等和容致信机缘巧合相识，岑菲才深刻体会到别人嘴里的容大少是个怎么样逆天的存在。他岂止是狂？根本就是目中无人才对。就连喜欢她，也是一副理所应当，她也必须喜欢他的做派。
因为这个，岑菲挺长一段时间很反感容致信。要不是看在他长的好看的份儿上，而且还是长官，她才懒得理他。
不过接触多了，她就发现他其实是个十分正直而且善良的人，身上也没有世家子弟的恶习，在一班太子党之中显得尤为另类。
今天听爸爸说他为了他们的婚事还做过这样的努力，她不由得感到幸福。他大概是怕她面对家人反对的时候伤心，所以先去打前站了。这样她回家一提婚事，父母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因为容致信早就征得了她家人的同意。
“真看不出来，容叔叔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呐。”二端笑眯眯地拐了岑菲一下，逗弄这个待嫁的新娘。
此举，惹的岑菲微微脸红，嗔怪地看了二端一眼，这丫头真淘气。
岑锋岑放父子则发出善意地笑声，连姚婉瑜都微微勾起嘴角，一家子为即将到来的喜事而心中欢喜不已。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不过到了家门口还没下车，一车人就愣了一下。
敢情门口还多了俩守门儿的！
岑放从车窗瞅了瞅，扭头逗弄二端：“嘿，小丫头魅力不小嘛，小男生都追到家门口来了。”
岑家门口站的不是别人，是万水和鲁中南。
这俩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没进院等，一边一个，直溜溜地守在岑家院子的大门口，等二端回来。
看到这一幕，二端真心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也不欠这俩人钱呐，一定要这么紧迫盯人么？”
“少胡说，快下车招呼客人！”岑锋拍了岑放肩膀一下，不许他欺负二端。他都看见婉瑜瞪岑放了，赶紧救场。
第三百九十一章 纠结的万水
二端他们的车停下，本来都沉默的等在门口的两个少年都来精神了。
现在已经褪去了小时候那个白胖样子的万水，个子蹿高了不少，眉目清秀俊逸。
因为升入初中之后学业很忙，寒暑假还得参加各种学习，以及出国游学。所以万水这两年并没有石桥镇看卫十。
加上之前外公他们对端端家做的事，万水这次来京城其实就是到山城市扑了个空，才一激动追来了京城。
二端从车上下来，瞅着这俩人。
万水可不像鲁中南话少人比较沉默，他本来就一肚子话，等了好长时间，可算把二端盼回来了。
“端端……”可是来到近前，万水看着二端晶亮的眸子却说不出话来。
“别在门口站着了，是来找端端的吧，进来说话。中南也进来，你爸知道你来不？”岑放下车之后赶紧招呼俩少年进院儿，这大冷天儿的，跟外面冻着有瘾是怎么的？
“进来吧。”二端看了万水一眼，心里一叹，这孩子还是太执着了。
这段时间二端并没有回万水的信，她想着既然两家已经闹翻，他们还是少联系的好。
虽然是多年好友，但是二端这人比较理智，不想万水夹在外公家和她之间难做。
从小万水就有点优柔寡断，重感情是好事情，但是也会成为让他纠结痛苦的根源。
他是做不出选择的，那二端就帮他选择吧。也算是成全了这么多年的一份珍贵的情谊。
“我爸上班去了。”万水和鲁中南一左一右跟着二端进院儿，鲁中南轻声在二端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没头没脑的，二端却听懂了。这是说他自己在家没意思，就来找她玩了。
“怎么不进院儿？”二端瞟了他一眼，万水不进院儿她能理解，鲁中南也当门神是啥意思？
鲁中南没回答，而且看了紧紧跟在二端身边，眼神像只小狗一样的万水。
他没进院儿，不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位蹲守二端的人么？！
“进屋坐啊，你俩吃饭没？”岑菲送父母回房后，出来见三个小的磨磨蹭蹭才进院儿。赶紧招呼他们进屋坐。
二端挺不好意思，这毕竟是舅姥姥家，结果晚上了还有客来找她。
万水看到岑菲有些苦恼，在京城，他姥爷的本家和岑家是对立的。他这样贸贸然的登门，还是晚上，实在感到挺不安的。
可是急于见到二端的心情让他顾不得许多。死守大门口。
“中南，你爸知道你来这儿么？”虽然和鲁中南就刚认识，但是岑放还挺喜欢这小子的。而且他爸是鲁程允，鲁家跟自家关系是交好的，鲁程允可以算是国家安全方面的专家，岑放很是佩服。
“知道。菲姨，我还没吃饭呢。”鲁中南回答完岑放，还跟岑菲要吃的了！
这个举动引得二端侧目，因为这也太不像他风格了吧？啥时候脸儿这么大了？！说好的高冷呢？！
其实二端哪里知道别扭的中二期少男的心理哟。这么说不过就是想显示出自己在岑家也是熟脸儿，才不像万水，连门都不敢进。
岑菲倒是没想到鲁中南的用意，只是笑着点点头，说了句稍等，就去厨房找阿姨给两个男孩子弄点饭吃。
“万水，你坐啊。”二端看万水人虽然进屋了，但是一直站着没做声。就招呼他坐下。
也不知道他这么晚来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讲？
二端跟万水一说话，岑放和鲁中南就都对上号儿了，敢情这个清秀的少年就是万水。
岑放今天白天还听奶奶提起他呢，岑放对万水也算是久仰大名了。只是一直没见过本人。
鲁中南从型子那里听过一些关于万水的事情，原本他就对这个也来找二端的男生挺警惕，这会儿更是庆幸自己没让他自己在大门口蹲守。
“端端，很抱歉，我……”万水想跟二端道歉，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措辞更准确。
而且他觉着道歉好像也不管用啊，伤害已经造成了，而且无法挽回。
他偷听过爷爷和爸爸的谈话，知道京城的徐家本家做的很绝，把二端的爷爷差点气死。现在腿脚还有点不灵便呢。
他没办法去评价徐家的行为，身为从小生长于世家的孩子，他明白权利冲突的厉害。
但是对象是他的朋友，并且是他从小就十分信任的二端，他心里头就特别难受。
二端这段时间没回他的信，他就明白她是心里头有结了。这一度让万水很是慌乱又烦躁，一想到可能从此失去二端，他原本憨厚的性格就有些恼怒。
万水的不对劲他的父母哪能没发现，仔细一琢磨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这次万水才得以抽时间来山城市，想当面跟二端好好说一说自己的心声。
不得不说，万水的父母真的很开明，也十分关心和尊重万水。
对于他的苦恼，他父母更多的是鼓励他自己去解决，用自己的努力去寻求谅解。
不过对于父亲和大哥犯糊涂这件事，万水的妈妈徐雅丽特别不理解。
她可是记得当年父亲病得都不行了，是端端的姥爷帮着恳请卫十出山医治，还专程跑了那么远的路上大兴安岭寻野山参。
这些难道父亲和大哥都忘记了？就能眼睁睁看本家的人对周家下手，不闻不问，甚至提供方便。
忘恩负义的事情多了，但徐雅丽怎么也没想到她家会这么做。
若不是她得着消息，求了公公伸手，怕是这会儿她爸和大哥在山城市都要待不下去了。
万水和周家小丫头的交情，这么多年徐雅丽都看在眼里，因着这个就断了这份难得的纯粹，她也替儿子遗憾。
所以万水一提出想回山城市，她就应了，而且还主动帮儿子打听二端的行踪。
知道二端来京城了，又瞒着她爸爸，送万水直接就一路追来了。
“万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怪你。”二端看出万水心里的纠结，还好言相劝，希望他不要太介意这件事。
能做朋友是缘分，做不成，也就缘分尽了，随缘了呗。
二端想得倒是豁达。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你这叫单相思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所以我并不怪你，你也不要想太多。”二端想开解万水，好多事情现在的也说不清了，还不如就让这事儿过去吧。
二端表现出的淡定，反而让万水瞬间紧张起来。
“不是的！端端，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我没保护你。”万水一直自责的是他没有能力阻止别人去欺负二端，她可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啊。
虽然一个在山城市，一个在金陵，但是万水从来都不觉得是个问题，他都想好了，考大学一定要考到京城。因为二端在信里说过她理想的大学是京大新闻系。
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在一个城市了。因为这个目标，他一直在家人面前宣扬自己对清大的向往，想要提前做好铺垫。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在朝着他设想的发展，偏偏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这不是坑他么？
“万水，你还是中学生，根本没这能力呀。为什么要自责？大人的事儿，本就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并不生你气，真的。”二端真是搞不懂，明明不是他的事儿，为什么非得往自己身上揽？
“你真的不生气？”万水小心翼翼地问二端。
点点头，二端就差举手发誓了。她跟个无辜的孩子怎么会较劲儿呢？
“那你怎么不回我信？”得，人万水还不依不饶了。合着跟这儿等着她呢。
瞬间，二端的肩膀就垮下来了。这孩子咋这么憨啊？他不是学习成绩挺好的么？说明智商没问题呀。
可听话听音儿，她难道非得直白的说，我讨厌你们家那些不拿别人当人看的家人，所以我不想和你有过多牵扯么？
这样伤人的话，对李贸或者齐大勋那样的人，或许二端说得出口。可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心存善意的万水，二端说不出口。
她不想刺伤这个乖宝宝的心，年少时期的人心思敏感，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阴影。
“因为你们家的狗腿子把端端的脸都打肿了！她为什么还要回你的信？”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鲁中南，突然就发难了。
他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叫万水的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二端像个软柿子么？被打痛了，还要跟仇人家的孩子做朋友？她哪里给这小子错觉，认为她这么大度，以德报怨了？
在鲁中南心里，二端明明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的是非观，没有灰，只有黑和白。这是难得的一种纯粹和坦率。
“什么？！有人打你？你受伤了？！”万水可不知道这一出，二端在医院里被打肿了脸的事儿，他一丁点儿都不晓得。
“没事，小伤。”二端挥挥手，不甚在意。反正打她的人都不知道被塞到那个犄角旮旯挖煤去了。
可是万水真是心里像油烹一般，怎么会这样？同时他也懊恼，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如果知道的话……
想到这里，万水沉默了，如果知道的话，他好像也什么都做不了！
“别聊了，来吃面。”场面有点凝重，这时候岑菲端着个托盘，给两个小伙子送吃的来了。
“对对，快趁热吃。”二端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既然鲁中南帮她把狠话说了，但愿万水能想明白，不再纠结。
人的家世是不能够选择的，出生在哪个家族，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绑定了的。这也许有点无奈，但这也算是身为子弟的一点责任。不可能享受了家族的荣耀，却不为家族付出。
虽然有点食不知味，但是万水还是勉强自己吃掉了一碗面，毕竟主人家好心给做的面，不吃太不礼貌了。
鲁中南倒是吃的很香，一个是他真的没吃晚饭，还有就是他明显感觉万水的精神头儿没了。这等于解决了一个潜在的情敌，怎么能不让他心情大好？
看俩人都吃完了，不知道啥时候出去又回来的岑放给二端使眼色，意思天儿不早了，该回家的是不是应该撤了？
苦笑了一下，二端知道岑放这是要她撵万水呢。因为岑放都已经在问鲁中南是否在他们家住了。
万水虽然憨，但是也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心情郁闷，但是一听岑放问鲁中南留宿的事儿，就明白主人家这是要送客了。
他也不好意思多呆，本来冒冒失失的上门就很失礼，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今天打扰了。”万水冲岑放微微点头，眼神却看着二端。
二端当然看出他的意思，心里一酸，起身说道：“我送你出去吧。”
万水听了，还是十分高兴了，起码二端没彻底不理他。现在对他来说，只要二端还愿意搭理他，他就满足了。
以后能不能修复他们之间的鸿沟，他还得回去再想一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二端指使惯了，万水每次面对二端的时候脑子就好像不转了，木得很。表现的像个呆子。
所以万水打算今天先撤退，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他是绝对不会放弃二端的！这可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孩子！
万水脸上一闪而过的坚毅，二端没看见，倒是让鲁中南瞧个正着。
不由得，鲁中南深邃的眸子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掉以轻心，这个万水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蠢！
看着二端毫无所觉地领着万水出去，鲁中南坐在房里脸色晦涩不明。
“哎，你是不是很紧张？情敌哟。”岑放这个不着调的，早就看出这仨小的之间暗潮汹涌，不但不提醒，还逗弄鲁中南呢。
谁让他年纪不大，性格却那么冷淡，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弟弟那么活泼。岑放忍不住就想看看他急了是啥样。
“无聊。”谁知鲁中南不但没变脸，还一副嫌弃岑放的模样。
“我无聊？初中生谈恋爱就不无聊了？”可惜岑放是谁啊，心眼儿多的跟漏勺儿似得，岂能轻易饶了敢说他无聊的人？
“我才没有呢！别瞎说。”到底只是个少年，被当面取笑，鲁中南难得地不好意思了。
这就叫做贼心虚，虽然没谈恋爱，但是他喜欢二端啊，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哦，对。你这叫单相思。”恶劣的岑放，笑眯眯地下了结论，活活儿能把人气死！
第三百九十三章 婚礼来临
那天送走了一脸郁闷的万水，二端就暂且放下了这件事。毕竟好多事情要他自己想通才行，她还真帮不了他。
鲁中南借着他爸这几天有任务的机会，赖在岑家不走，这孩子为了二端也是蛮拼的。平素根本不会干的事儿，这会儿也顾不上脸面了。
舅姥姥姚婉瑜虽然看着不太高兴，但是人家孩子也没怎么样，就是没事在二端身边转悠。
尤其是二端好像根本就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姚婉瑜冷眼观察过。
为了防备鲁中南，姚婉瑜就没事拎着二端进练功房。弄得二端苦不堪言，好几年没这么高强度的练功了，她冷不丁是真有点吃不消啊。
好在菲姨和容叔叔婚礼的前一天，舅姥姥可算是饶了二端。让她得以喘息，储备体力参加明天的婚礼。
婚宴订在了京城饭店，虽然后来京城的大酒店多了起来，但是这时候京城饭店在京城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
一度京城饭店是不接待平民的，而且京城饭店还是在周总理的关怀下扩建的。
并且在故宫以及中南海周围的建筑都不能超过55米，所以当时扩建的时候也是这样指定的方案。
不过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冒进的思想使得扩建工程摆了个大乌龙，直接从55米提高到了80米！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了，这不等于站在京城饭店的窗户边可以眺望元首的书房了么？
擦屁股的还得是总理，想了各种方案，最后决定把西面的窗户全砌墙，再建一栋屏风楼。这样就挡得严严实实，保证了元首的安全和隐私。
等工程完工，屏风楼也成了警卫部队驻扎地，倒还不算白建。
到了婚礼当天，二端早早就起来，帮着舅姥姥给菲姨打扮。
这会儿虽然没有专业的婚礼化妆师啥的，但是容家娶的可算是宗妇，一应细节自然不可能马虎。
专门请了一位“海龟”的专业化妆师，来给岑菲化妆。
二端在旁边看着，觉得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虽然化妆品没有那么全乎，不过比起她小姨结婚那会儿可强太多了！
连假睫毛都整来了，不过昨天试妆的时候二端觉得整片贴上实在不是特别自然啊，太假了。
和岑菲一交流，她也有同感。
二端就给出主意，把整片的假睫毛，剪成一小簇一小簇的，然后一点一点的有层次的贴到睫毛根部。
这么一弄，连专业的那位化妆师都感叹效果特别自然，还夸二端聪明，能想出这样好的法子。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二端就各种给支招儿，几次尝试，终于定下了婚礼当天的妆容。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新娘妆必然要体现喜气和甜美的感觉。
岑菲一大早就要起来化妆，二端怕她肚子饿，早早就端了一碗饺子给她先吃，今天一堆事儿，菲姨可不能体力跟不上。
姚婉瑜就一直坐在岑菲房里，看她做准备，这嫁女儿的心情，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虽然从小对岑菲要求就比较高，但是打心眼儿里，姚婉瑜还是希望她的女儿能快乐幸福的，尤其是希望岑菲能有个好归宿。
容家小子长相，家世，人才，全都是万中无一，百里挑一的。整个京城扒拉扒拉，可能都找不出一个比得上他的。
可越是这样，姚婉瑜心里越没底。
她闺女长相是不错，但是也算不得是倾国倾城。和容家小子虽然般配，但多少还是有点高攀了。
要是没有家世撑着，在很多人眼里，岑菲可能还真有点够不着容致信。
这些还都罢了，只要容家小子能一心一意对岑菲，就不存在什么配不配的事儿。
关键坏就坏在容致信那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就算他是个活阎王，也有那不怕死的姑娘往上扑。
自打岑菲和他的婚事定下来，京城的名媛圈子都炸锅了。
多少姑娘前赴后继都没拿下来的容大少，被一向不爱出风头的岑菲给降服了，这简直是令人难以接受。
姚婉瑜都算不清，自打婚事公布，她闺女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次攻击了。总之以前低调的做个医生很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危机四伏的感觉。
岑家虽然不容小觑，但是女人的嫉妒已经让人丧失理智了，根本不顾及岑菲姓啥了。
虽然岑菲更多都化解掉，或者没往心里去。但是她这当妈的，平日里虽然情感不外露，可心里是心疼的。不想看到女儿只是嫁个人，就要遭受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
这几天二端来了，姚婉瑜私下跟她唠嗑的时候，没少说这些。二端多少也懂舅姥姥的心情。
但其实她觉得菲姨并没有舅姥姥想的那么不济啊，就说那天遇到郑绿润，虽然不是因为嫉妒才发难的，但是郑绿润的那些攻击菲姨就跟没听见似得，根本不往心里去。
再说了，容叔叔能不知道这些？按照二端对他的了解，容叔叔还是比较护短的，之所以没有出手，估计也是出于对岑菲的尊重吧，认为她有能力处理这些无关痛痒的所谓攻击。
毕竟岑菲嫁进容家，容家并不是小门小户，只要贤惠持家，孝顺公婆，相夫教子就好了。
岑菲的肩上会有更大更重的责任，她担负着一个权利之家所有女主人应该担负的责任。
容致信喜欢岑菲一个是因为她美，虽然美的姑娘多了去了，不过就那么刚刚好，岑菲的美入了容致信的眼，钻进了他的心。这也许就是眼缘，就是缘分吧，命中注定的邂逅。
二一个呢，岑菲这人性格好，开朗简单，但绝对不是蠢蛋。虽然家世不俗，但并无骄纵之气。偶尔对容致信耍点小脾气，咱们容大少还挺受用。
毕竟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岑菲可并不咋喜欢容致信，他实在不算是一个能让女孩儿愉快的人。除非不听他说话，只看他的俊脸。
岑菲没讨好过容致信，不管是之前不知道他身份，还是后来知道了他是谁。这份纯粹，也是容致信看重的。至始至终岑菲都坚持做的是她自己。
因为对岑菲期望高，希望她能胜任容家大少奶奶的角色，容致信并没有出手去帮岑菲挡掉外来的诸多麻烦。他希望她能够自己面对，增加战斗力。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说明容致信是想让岑菲稳稳当当坐在容夫人的位置上的。锻炼她，就是因为让她有能力自保，毕竟他不可能保护她那么周密全面。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处理和解决。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再见仇人
婚礼的排场低调又喜庆，送走了新娘，二端并没有跟着走。而是默默陪在了舅姥姥身边。
虽然强忍着，但是姚婉瑜眼角的湿润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舍和伤感。又怕这满院子的客人看见自己掉眼泪，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轻轻用指尖抹掉了。
看着女儿被她弟弟背着上了婚车，姚婉瑜终于有了一种女儿以后就要成别人家媳妇的认知。
想着因为自己的原因，菲菲从小就没有享受着该有的富足生活，又因为要读书，一个人返京。自己呢，因为性格原因，对孩子特别严格，虽然菲菲很亲近自己，可临到出门子了，姚婉瑜才开始后悔自己没对孩子更好一点。
正伤感着，一只热乎乎的手拉住了姚婉瑜略微有点凉的手指，微微转过头去看。二端在她身边老老实实地站着，眼神充满安慰。
“你菲姨嫁了。”姚婉瑜似是告诉二端，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菲姨和容叔叔一定会幸福的！”二端捏了捏舅姥姥的手，坚定地宣告。
两个那么美好的人，结合在一起，二端怎么都不觉得他们会过得不好。
今天看到菲姨盛装打扮的样子，真是让二端惊艳不已。悉心准备的嫁衣，是请了十几位资深的绣娘，耗时三个月才手工制作出来的。
金线绣制的凤凰在嫁衣上熠熠生辉，分分钟都好像要飞起来一般，让来送亲的客人们都赞叹不已。
二端私心里想着，或许有一天，她菲姨真能和容叔叔俩，龙凤呈祥。
随后二端陪着舅姥姥舅姥爷一起乘车去喜宴现场，在这里还有举行一个简单隆重的仪式。
被舅姥姥拉着一路进了宴会厅，因为是新娘的父母，自然一路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连带着二端也收获诸多探寻的目光。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看到她都在想她是谁，不过应该没人会唐突地上来问，也就不管多少人打量自己，大大方方地陪在舅姥姥身边。
新娘的娘家人自然是在最好的位置，桌上已经坐了岑菲的爷爷奶奶，还有伯伯伯母什么的。
看见二端，岑老爷子还笑眯眯地点点头，二端露齿一笑，拱手给岑家这二老道喜。
大喜的日子，谁不爱听喜庆话儿？二端那小嘴儿叭叭叭，好词儿全甩出来，哄得一桌子人喜笑颜开。
嘴巴说干之前，可算得了舅姥姥的许可，去晚辈那桌落座。
二端还没走到呢，就看见小梓在那桌跟她招手。
自打上次交手，小梓让她太爷爷借机教育了一通，算是对二端抛弃了成见。俩人接触过两次，感觉还挺好的。
“端端，来坐我身边。”小梓知道二端今儿肯定来，特意挤开了小叔，给二端留了个位置。
这样的善意，二端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回应地招招手，就过去坐下了。
桌上坐着的都是岑家的小辈儿，跟小梓一辈儿的除了二端，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
剩下的就是跟岑放一辈的，岑家青年一代。像小梓的爸爸这种，长子长孙，自然没空落座，忙得脚不沾地。
岑家的喜事，世交姻亲朋友什么的，纷纷来祝贺，哪能失了礼数呢？
就连岑放，二端都没看见，不知道被派了什么活计。
二端正跟小梓研究宴会厅的布置呢，肩膀就被轻轻点了两下。
原本二端和小梓说到高兴处，正笑着，下意识的一回头，待看清来人，她的笑意瞬间凝固了。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二端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老熟人”。
敲二端肩膀的是鲁中南，他今天肯定也是来喝喜酒的，看见二端在这边，就过来打招呼。
跟他一起的，是他父亲同僚的儿子沈铎，偶尔他寒暑假来京城陪爸爸的时候，沈铎会来陪他玩。沈铎也算是鲁中南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而二端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沈铎，还归功于曾经的沈铎在功成名就的时候接受过二端所在杂志社的专访，杂志刊登过沈铎少年时期的照片，就是大概现在这个年纪。
再次见到，尘封在记忆里的形象瞬间就跳进了二端脑海，告诉她，眼前这位，是“老朋友”。
“端端，你怎么了？”二端脸色不对，鲁中南自然发现了，有点担心地询问道。
手指甲暗暗抠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二端告诉自己要冷静，眼前这个是沈铎，但他不是长大后的沈铎，还不是那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她已经重活了，她有上辈子所有的记忆，她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没什么，你坐哪桌？”二端强迫自己缓和下僵硬的脸部肌肉，她可是芯子四十多的老江湖了，这点小状况必须hold住！
不过除了刚开始震惊的那一眼，二端没再看沈铎。毕竟他是她上辈子最大的噩梦。
二端有准备迟早会碰上，就算不碰上，她将来也会找上门。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她统共才来京城两次啊。
也是了，上辈子她不认识鲁中南，但是沈铎显然是和鲁中南认识的。
二端心里有点乱，她不想去想，鲁中南如果知道自己的好友是她的仇人，会是个啥反应。她得先把眼前的事儿挺过去，等婚礼结束了，她再仔细思考。
看来她的时间表可能要被打乱了，她本来想的是大学来京城之后再考虑为民除害的事儿，这下仇人提前露面了，她哪还能淡定？
不过也好，趁敌人羽翼未丰，说不定能早点给丫掰折喽！
要不是说咱二端内心强大呢，心思转了几个圈儿，精神倒清明了起来。可不嘛，这种我在暗，敌在明的感觉，相当好啊。
“那边，等下婚宴结束，我们去北海滑冰吧？”鲁中南几天都没见着二端了，自打那天他死皮赖脸在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让他爹派人给揪回家了。
还让沈铎来陪他，弄得他都不能溜出来找二端。
至始至终，沈铎的脸上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当然看得出鲁中南在意眼前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女生，不过她刚才看了他一眼就脸色不好的样子，更令他感兴趣。
他确信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叫端端的女生，可为什么她会在看见他之后，露出那样的神情呢？
沈铎这个高智商的少年班学员，不禁陷入了思索。
第三百九十五章 阶层
对于鲁中南的邀请，二端其实是不想去的，这会儿她心情有点沉重，哪里有心思玩耍呀？
不过旁边坐着的小梓一听说去滑冰，倒是十分感兴趣，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鲁中南和沈铎，就接话道：“下午就去嘛？我也去！”
嘿，这姑娘倒是真不见外呢！
“这是小梓姐。小梓姐，这是我同学，叫鲁中南。”虽然已经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了，但是二端还是给他们彼此引荐一下。
因为现在的设定，可是不认识沈铎的，所以二端并没有提到他。
倒是小梓用下巴点了点沈铎，问二端：“那他呢？”
之所以小梓会注意沈铎，是因为她好像瞅着他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梓你好，我叫沈铎，我也是四中的。”没想到沈铎倒是挺主动，见小梓问，他还挺高兴，赶紧上前自我介绍。
二端虽然眼睛没看沈铎，但是见他这副作态，心里嗤笑了一声。原来少年沈铎这么藏不住自己的野心呐，功成名就之后的他可比现在深沉多了。
特特儿提一句自己也是四中的，这么明显的在跟小梓套近乎，原来他这么小的时候就这么功利！
京城四中，那简直就是精英的聚集地，怪不得沈铎能考进清大少年班。那里诞生了未来的首富，甚至是改变和颠覆国人未来生活方式的人物。
要不是二端还有理智，真想跳起来一巴掌抽死他！心机boy！
“哦，怪不得看你眼熟。”他这么说，小梓就知道为什么看他眼熟，一个学校的。
谁知道小梓这么一回应，沈铎立马接着说：“不过我现在已经考进清大少年班了。”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骄傲的情绪还是不由自主的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中泄露出来。
这种变相的显摆，不过就是希望在两个女生面前秀一把优秀。沈铎的头脑自然是一流，今天知道鲁中南来参加容家和岑家的婚宴，他不动声色的跟了来。
他们家草根出身，在京城毫无背景根基，他爸也不过是国安局里头鲁中南他爸的一个下属而已。为了讨好自己的上司，每次鲁中南来都让他来陪。
他倒是不讨厌跟鲁中南一起玩，只是对于这种身份地位的差距感到不安，愤愤，甚至是嫉妒的。
在京城有那么一个圈子是一般人很难融入的，那就权贵。
大人有大人的圈子，孩子也有孩子的。
形成这种圈子的标准，就是每个人的身份地位。
这种标准严格说来很畸形，甚至不近人情，等级制度森严。
可是这样的无形屏障就是存在，所谓的人以群分。
最可恶的是，这样的圈子并不是谁努力谁就在里头，而只是你生在这样的家庭，你就天生自带光环，不需要任何努力。
沈铎读书的四中，更是官家子弟聚集的学校。普通公职家庭的孩子沈铎，发现有时候不光是学习好，头脑好就能受到追捧。
因为在学校里，他发现有一拨人是永远用下巴看人的。而且从来不跟普通同学玩，他们做的事情永远都看着那么与众不同。
当他还在暗暗计算着这个月的零用钱，想着买点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人家已经吆喝着小团体的人去老莫搓饭了。
这种物质上的冲击或许沈铎还能用清高来化解，可没办法逾越身份上的差距。
沈铎永远都是名列前茅的成绩，老师喜欢，同学崇拜，但是在学校里那帮家世好的同学眼里，却什么都不是。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不能达到的地方，越是向往的地方。
所以沈铎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心理，他想进入这个阶层，他想进入这个世界，甚至是削尖了脑袋想跻身上流社会。
他也发现了，靠他爸爸上位，是不太可能了，他也等不及了。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接近那些世家子弟，务必要维护他优等生的骄傲。
可惜他的好多努力都没能让他如愿以偿，甚至考进了少年班，也没有为他吸引到来自那个圈子的赞叹。
好在老天还不算太刻薄，陪伴鲁中南，让他找到了一扇通往上流社会的窗口。
借着鲁中南，他头一次能来京城饭店的高级宴会厅参加喜宴，这里的一切都让这个优等生感到新鲜。
精美的装饰，高级的摆设，甚至是华丽的桌布，都给这个少年的内心巨大的冲击。他更加确信，自己渴望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在这样的圈子内。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这才是应该属于他的生活，他的脑筋一流，凭什么就因为没投胎在一个上流社会的家庭而必须被排挤在外呢？
不得不说，少年时期的沈铎，心里就有偏执的种子，并且逐渐发展成为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偏偏，这样一个偏执狂，他有一颗天才般的高智商头脑。
不是有句话嘛，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话搁到沈铎身上，改一改，应该是：变态不可怕，就怕变态是天才。
沈铎这样略微露骨的表现自己，不但二端想翻白眼，连鲁中南听了都略显诧异地看了沈铎一眼。
因为平时沈铎在他面前表现的就是聪明好学，为人也比较低调。不然本来性子就冷淡的鲁中南也不会带沈铎来婚宴。
他本来是无所谓，沈铎说想尝尝京城饭店的谭家菜，鲁中南就带他来了。
可刚才沈铎主动跟岑西梓自我介绍，还多余的说自己考进了少年班，种种举动都那么反常。
再看看他一脸掩饰不住的企图心，鲁中南的脸色就不太好，他觉着自己带来的人有点丢人。
索性二端和岑西梓好像没领会到沈铎的意思似得，并没有接沈铎的腔。
“端端，咱们吃完饭跟你同学去滑冰吧？”小梓一看就知道鲁中南的注意力全在二端身上，不由得坏笑着揽住二端的肩膀。
“你想去？”二端不知道能不能带小梓去，毕竟她才和小梓认识没几天，怕小梓父母不放心。
“你可真啰嗦，我不想去我问你干嘛？”小梓觉得二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磨磨蹭蹭的人呀，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干不脆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小梓哪儿知道二端心里的波涛汹涌，冷不丁和沈铎面对了，二端还能淡定得起来么？没拿筷子**沈铎的眼珠子，就算二端遵纪守法了！
“我得问问舅姥姥。”二端干巴巴地抬出姚婉瑜做挡箭牌，她只想回家静静其实。
“哎呀，六奶奶指定能同意！”小梓觉得二端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之前将她军的时候可不这样啊。
实在没词儿了，二端就默不作声。
鲁中南看二端似乎情绪不对，黝黑的眼睛定定看了她一眼，就叮嘱一句：“那我们先回座位，结束了我来找你。”
他想知道二端怎么了，不过因为了解她，所以知道问是肯定问不出来的，不如暗自观察的好。
“嗯，你去吧。”二端心说，你赶紧把你边儿上这个瘟神给我领走！
到了这会儿，二端甚至有点迁怒于鲁中南了，为什么他和沈铎这个大坏蛋认识呢？
也不知道他俩关系好不好，如果日后二端收拾沈铎，鲁中南不会跳出来帮沈铎吧？
默默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好像在调查沈铎的过程里，没出现过鲁中南这个名字啊。
二端提醒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试探一下鲁中南，看他和沈铎关系到底咋样。如果可能，一定不能让他俩再接触。虽然鲁中南家权势不如岑家，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过些年，鲁家会发展成啥样呢？
如果真的让沈铎傍上个有实力的靠山，想除掉他不就更难的？
不过目前二端也清楚，沈铎还没有做什么坏事，她不能对他做什么。至多就是防备，不让他那么顺利的成就一番事业。
也许二端现在就出手干预，沈铎甚至不会成为上辈子的那个沈铎，没有牙齿的老虎，就已经不是老虎，不具备攻击力了。
这样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倒是一时间让二端颇为头疼啊。
不过没太多时间让二端烦恼，仪式过后的宴席正式开始了。
光看先上的冷盘，二端就不由得咋舌。
白斩鸡，香糟鸭块，麻辣鸡爪，桃仁花茹，芥末菜心，黄瓜面。
京城就是京城，即使是九十年代，婚宴的规格也已经这么给力了。
冷盘就鸡鸭俱全，二端琢磨热炒里头硬菜肯定更多。
等到上热炒，二端颇有点下不去筷子。
为啥呢，她瞅着自己面前的一盅黄焖鱼翅，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小巨人做的公益广告——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看二端盯着菜眼神发直，小梓关心地凑过来问：“端端你怎么不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这是黄焖鱼翅，是谭家菜的招牌菜。你尝尝，味道很好的。”
小梓还以为二端是没吃过鱼翅，所以不敢动筷子呢。还小心这措辞，给二端科普了一下。
二端叹了口气，把筷子伸向了旁边的裙边海参，感觉自己吃了黄焖鱼翅一定会满满的罪恶感，还是算了。
可惜小梓不放过她，还以为二端不敢吃，热心地给她介绍：“鱼翅可是海八珍，端端你咋都不吃？”
二端心里发噱，我知道是海八珍啊！可我是重生回来的好不好，看了太多鲨鱼被割鱼鳍凄惨的画面，我怎么吃得下去啊！
更何况二端还是个新闻工作者，她真是张不开嘴。
见二端不为所动，小梓再接再厉，把刚上的另一盅菜品推到二端面前，商量着：“不然你尝尝这个，也十分美味。”
二端看着那用白色描红色八宝纹样的盖盅，她都不用揭开，就知道里头指定又是名贵的食材。
不过小梓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实在不好拂了小梓的好意，磨磨蹭蹭地揭开盖子。
果不其然，里头是一盏燕窝。
二端很想捂着脑袋说自己不舒服，可在这大喜的婚宴上，这样做实在不妥当，生生忍住了。
一直注视着二端的小梓看二端脸色似乎更为难了，赶紧给二端推荐：“这是清汤燕窝，最是滋补，我妈经常给我太奶奶还有奶奶炖来吃。你尝尝呀，你怎么什么都不吃？”
二端颤颤巍巍地拿起勺子，自己不吃鱼翅就算了，燕窝再不吃，好像就太诡异了。
心里默默告了个罪，颇有点阿Q精神地想，反正都做熟了，不吃浪费了！
一边的毫不知情的小梓还鼓励二端呢“你试试，挺好吃的。这可是大厨的手艺。”
二端都想拿勺子把小梓的嘴堵上了，没她这么“关心”自己，自己就默默混过去了呀。
从来不知道美食啥时候也成了一种负担和受罪了！
想到曾经采访过的环境和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他们说起这些为了获取珍贵食材，破坏生态平衡的行为，那种气愤有无奈的神奇，二端这嘴就张不开。
“啪”地放下勺子，二端扭头对小梓说：“我不爱吃这些，吃不惯。”
反正不管咋样吧，二端没过去心里那一关，不吃就是不吃！
可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啊。
“端端喜欢吃什么？我叫厨房单给做。”不知道啥时候，忙着敬酒的新郎新娘溜达到他们孩子这一桌儿来了，正好容致信听见二端拒绝吃燕窝的话了。
有点心疼这孩子，虽然家里头条件好了，但是毕竟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二端肯定没吃过鱼翅燕窝。
一向很护着二端的容致信就招过来一个工作人员，低声在吩咐了几句。
看到容叔叔，哦不，现在应该叫姨夫了，二端颇有点无奈地站起来。
她没法儿解释自己不吃鱼翅和燕窝的原因，但是也不想给菲姨和姨夫添麻烦啊。
“端端，喜欢吃什么跟我们讲。”岑菲伸手摸摸二端脑袋上支棱起来的马尾辫，温柔地询问。
她心思跟容致信差不多，以为二端毕竟从小没生长在富足的环境，对这些高级的食物有抗拒感。
“我不是，我吃其他的就行。”二端有苦说不出，她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在所有人眼中算是上不了台面？
而且还有浪费的嫌疑？
容致信岂能看不出二端的纠结，倒也不逼孩子，转而拉着岑菲就坐下了。
和他心意相通的岑菲眼珠一转就明白他的意思，谢过给自己让位置的堂弟，坐在了二端身边。
“正好我们光敬酒，没吃饭，端端就把这些让给你姨夫吃吧？”岑菲给二端找了个台阶儿下，把二端拒绝吃的鱼翅和燕窝都端给了容致信。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上不了台面
对于容致信两口子的善意，二端简直感激涕零，不愧是她的容叔叔和菲姨啊！一对玲珑心肝儿的人！好人呐！
容致信和岑菲相视一笑，二端那张小脸儿上的表情说明一切，这孩子还真是难得有这么蠢萌的时候。
二端末了喝着作为甜品上来的银耳羹，心说还是这玩意喝着心安呐。
整桌婚宴，最硬的两道菜，二端一道也没吃。
解决了二端窘境的容致信岑菲两口子，接着去招呼客人之后，还不忘叫人给二端送了一碗黑菌豆腐羹给二端。
这虽然看着是素的，可二端喝了一勺，就知道这里头的汤才是重点。谭家菜的精华所在，就是汤。素来是有厨师的汤，唱戏的腔，这么一说。
可见这个吊汤是多么的重要，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整个喜宴规格高，食材用料极其讲究。二端听小梓说，这京城饭店的大厨，从两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今天的婚宴了。
这倒不难理解，容家跺跺脚，京城抖三抖呢，谁敢不尽心？
取悦了容家大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着宾主尽欢的局面，二端正开心于容叔叔和菲姨婚宴的圆满成功，就被小梓给拽着去找舅姥姥请示滑冰的事儿。
因为之前容致信岑菲两口子对她的关爱，二端心情倒是好了，她觉得也没什么可在意的，沈铎出现就出来喽，不管他将来怎么样，她周端端可不是上辈子的她了。
起码她有事的话，容叔叔和菲姨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这点，二端还是有信心的。
能不能最终手刃仇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将来不会重蹈覆辙。
想通了，心情好了，二端也就不抗拒去滑冰这件事儿了。
再说了，如果她不高兴，分分钟能把沈铎给打发了。
来到姚婉瑜他们那桌儿，二端看平时仙女儿一般的舅姥姥，脸上竟然浮着两朵红云，这是喝酒了？
“六奶奶，等会儿我带二端还有她同学去滑冰，可以么？”不等二端说话，小梓就抢着报备。
话到她嘴里成了她带二端玩了，二端一听就明白了，小梓这是故意这样说，省得二端担责任。
不由得对小梓印象好了许多，原来她只觉得小梓身上都是世家千金的骄傲，现在看来小梓也很懂得替别人着想嘛。
“早点回来。”姚婉瑜今天有喜有悲，喜的是女儿有个好归宿，悲的是从此就是人容家的人了。所以多喝了几杯，人有点晕乎，想都没想就应了孩子们。
小梓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就赶紧拉着二端去寻鲁中南。生怕姚婉瑜等下改口似得。
二端被小梓拉着走，心里琢磨小梓平时的日子是不是过得挺枯燥的呀？不然就是她父母管她很严？不让她出去玩儿？
“你俩吃完没？咱们滑冰去呀？”小梓一找就找着了，鲁中南已经抱着胳膊坐在那里没在吃东西了。
倒是沈铎，虽然脑子好使，但到底也就是个和小梓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头一回吃这榜眼菜，不免贪嘴了一些。
更何况，他也是算准了鲁中南不是个喜欢多嘴的人，也就对自己稍微放纵了一些。
小梓和二端找来的时候，他还在吃麻蓉包，这是一道招牌点心了，味道相当好，沈铎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
看到沈铎这样，小梓的眼睛里不免透着一丝轻视。
人家二端还外地来的呢，也没像他似的，又不是来吃大户的。
也难怪小梓有点不高兴，能来参加婚宴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有人这么敞开了吃的？
鲁中南坐的这一桌，基本都是要紧部门一些领导的下一代。鲁中南一贯是不鸟别人的，所以沈铎虽然吃相有点丢人，但是没人当面说出来给他难堪。
可小梓分明就察觉出这桌人拿看猴儿似得眼光在看沈铎，想到这人还说是她校友呢，她就倒胃口。
她姑姑的婚宴上，怎么可以有这么掉价的人出现呐？
因为心里气儿不顺，说话的口气就咋好。
二端听小梓语气不好，再看她盯着沈铎的时候眼里的轻蔑，就明白了八九分。
小梓还是小梓，她那天的转变，也不过是因为二端的的确确比她强，而且还是姚婉瑜和岑家老夫人看重的人。所以小梓才愿意妥协，愿意让步和道歉。
骨子里头，小梓盛气凌人的气势，从来没消失过啊。
鲁中南倒没对小梓的语气有什么意见，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在二端身上。
刚才坐着他没细看，这会儿二端站着，他才看到二端身上穿的裙子样式十分特别，衬得她整个人可爱极了。
掩饰似得垂下眼皮，少年的心蹦蹦跳。
宴会厅的灯光也好，打在穿着洛丽塔风格连衣裙的二端身上，让她呈现出了一种炫目的耀眼光芒。
鲁中南也有点分不清是灯光亮，还是二端亮了，不过他私心里认为二端是发光体。
这也就是为了好看，否则二端才不会穿这么复杂的华丽的裙子呢。本来她还怕自己这打扮太扎眼，可一进宴会厅就发现所有人都身着华服，要是穿她事先准备的那身儿，还真可能露怯啊。
二端不由得感叹自己到底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她以为这个年代的人还没那么奢华吧？实际上她大错特错！
上流社会永远都是奢华的，不会因为时代而改变。二端上辈子这个时候还是个中规中矩的初中生，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权贵是什么样的生存状态，所有的一切她都想的太平民化了。
怪不得舅姥姥急着给她做新衣服，怕是压根就没看上她带来的衣服吧？还怕伤她面子，没有明说。
“我先送你俩回家换身衣服？”鲁中南虽然喜欢二端穿这样美美的，但是裙子啊，不适合滑冰穿。
小梓身上的毛呢小套装，也不适合运动。俩姑娘都得换衣服。
别看鲁中南同学话少，可他心不粗哇。
“好啊，走吧。”小梓瞅都没瞅发觉她们到来，赶紧放下筷子的沈铎，应了鲁中南，就拉着二端往门口去。
“先走了。”鲁中南拉开椅子站起来，丢给沈铎一句，就跟在二端身边一起往外走了。
这就等于直接不带沈铎玩了，沈铎心里一沉，但又怕别人发现自己的不爽，只能把自己捏紧的拳头藏在桌下。
早晚他要让看不起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厉害！
第三百九十八章 北海溜冰
三个人由司机开车给送回家换衣服，二端见鲁中南竟然毫不在意地就丢下沈铎，便明白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
下午算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一段时间，今天天公又格外作美，阳光温暖得不像话。
待小梓和二端分别回家换过衣服，他们仨才一起到了北海公园。
一到冬天，水面被冻结实了，人们就会到这里来滑冰。
也算得上是冬日里头，一项不错的体育休闲活动。
二端他们到北海公园的冰场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冰面上了。
冰场的周围稀稀拉拉的插了一些彩旗，看着有点简陋，不过这阻挡不了大人和孩子们滑冰的热情。
还有的孩子在滑冰车子，领孩子来的大人，不辞辛劳地在前面拽着孩子小跑。
坐在冰车上的孩子开心得咯咯直笑，孩子爸爸就一边拽一边叮嘱孩子坐好不要摔下来。
看着这样温馨的场面，二端有点想家。
小时候在梨树屯，爸爸也是这样用冰车子拽着她和哥哥呢。
也不知道哥哥和弟弟有没有回梨树屯去玩，可惜她不能一起去。
“喏，咱们到那边换鞋吧？”鲁中南帮二端和小梓拎着冰鞋，他们仨的冰鞋可就高级了，一水儿的外国货。
小梓是自己有冰鞋的，二端的鞋则是鲁中南不知道啥时候准备的。
二端试了试这双白色的冰鞋，正合适。
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她面前，看她穿鞋的鲁中南，从二端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见他垂下的眼睛，那两排浓密的睫毛。
见二端看他，鲁中南关切地问：“合脚么？”
“嗯，正好。”
二端点点头，想了想伸手出去说：“拽我一下。”
鲁中南心里一跳，身体早就先于思想做出了反应，少年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握住了二端戴着毛线手套的手。
虽然隔着手套，但是鲁中南还得能感受到二端肉呼呼的小手那份柔若无骨的感觉，手上一使劲儿，把二端就拽了起来。
因为没控制好力道，二端借力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了一下，差点扑在鲁中南怀里。
鲁中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已然下意识地做出了拥住二端的动作。
只可惜二端抓住他的胳膊晃了两下，就站稳了。
鲁中南不由得有点失望，不过二端离他很近，她的额头就在他的嘴边儿，他不用凑近都能闻到二端身上独特的气息。
这个味道鲁中南是知道的，二端的身上一直似有若无的会散发这个清甜的气息。也不知道二端自己发现没发现。
“小梓姐呢？”二端扭头找小梓，却发现没影儿了。
赶紧收起痴汉脸，鲁中南扶着二端回头往冰场上张望了一下。
很快就找到了目标，指给二端看。“那里。”
顺着鲁中南的手指，二端看到小梓早就滑到湖面上去了，大概是觉得这边人太多，所以故意往人比较少的地方滑。
因为是一起出来的，二端还是比较担心小梓的安全，赶紧招呼鲁中南和她一起往小梓那边去。
二端滑冰还是上辈子学会的呢，这辈子的头一回。
所以一起步还有点不熟练，鲁中南在她旁边寸步不离，生怕摔了二端。
不过看二端渐渐越滑越顺，心里还感叹二端聪明呢，一学就会。
他本来还想着教二端滑冰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俩人紧着倒腾，可算是追上了小梓。
小梓那是从小就滑冰，滑得特溜。
“小梓姐！等等我。”二端从后面追上来，喊了小梓一声。
小梓速度慢下来，等二端他们跟上。
虽然冬天天气冷，不过这么一圈滑下来，小梓的脸都红扑扑的了，看起来特别的健康有朝气。
“你俩太慢了，还得练啊。”小梓略微嫌弃地笑二端和鲁中南，不过手却贴心地拉着二端，带着她滑。
两个鲜亮的小姑娘手挽着手，在冰面上自由地滑行着，还有个护花使者在身边保护，这画面说不出的养眼。
正当仨人滑得起劲儿呢，二端就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似得。
“是不是有人喊我？”二端抓着小梓停下来，不确定地问小梓。
小梓也没听仔细，闻言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只有鲁中南的脸上微微闪过一抹不爽，不过他还是好心地给二端指了方向。
二端和小梓这才看到正往他们这边滑过来的人影，只不过这技术，实在是惨不忍睹！
基本上属于站起来没滑两步就摔一跤，然后又磕磕绊绊地爬起来，再摔倒。
感觉这一路纯是靠摔着过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陵人万水。
虽然妈妈是东北人，可万水从小生活在金陵，根本不会滑冰。
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着信儿，知道二端他们在这里滑冰，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本以为滑冰能有多难？结果一上冰面就傻眼了。
三步一摔，五步一滑的。能从湖边儿滑到二端他们所在的另一头儿，实属不易。
摔得七晕八素，感觉胯骨都要碎了的万水，一边摔一边喊二端的名字。
可冰面上风大，二端隔了好久才听见。
等二端发现万水的时候，他已经摔得眼冒金星，后悔不已。
后悔自己为啥要来冰场啊？不会滑冰就敢上冰，结果到了湖中间进退不得，生生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不过老天爷还算是可怜他，二端终于发现他了。
看到二端在看他，万水也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兴奋地朝二端挥手。
他这哪儿像个已经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
二端瞧他这蠢样，不免想起他俩小时候被人贩子抓的那次了。
那时候的万水就是这么蠢蠢的，啥也不知道，就知道哭！
想着这个，二端就想滑过去扶一下万水，他这一看就是根本不会滑冰。
“我去。”鲁中南咋可能让二端去扶万水，他拦住二端，脚下一蹬就滑了出去。
之前一直护着二端和小梓，他都是慢悠悠地跟在她们身边，实际上鲁中南滑冰的水平算是很高的。
他小学的时候就跟着省队的专业教练练过的，只是他奶奶不舍得他去运动队，才没有去当专业的运动员。
第三百九十九章 惊心动魄
已经引起二端的注意的万水，彻底放弃了前进，干脆坐在冰面上歇气儿。
他全身都疼，不知道是不是都摔得乌青了。这会儿他是压根儿就不想站起来了，也不嫌乎冰上凉。
不过看到向他滑过来的是鲁中南，瞬间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这个姓鲁的太讨厌了，总有他！
很快鲁中南就到了万水跟前，高瘦的身材在万水投下了一道颀长的影子，笼罩在他头顶，遮住了阳光。
鲁中南居高临下的看着万水，他当然明白万水对二端不一般，但是没想到的是他这么黏糊！如果不是怕让二端对自己观感不好，鲁中南真想拎着万水的领子给他能拖多远就拖多远！
“能站起来么？”心里虽然猛吐槽，但是表面上鲁中南却并没有难为万水。上次没忍住刺儿了万水，那是因为鲁中南想起二端那时候被打肿的脸，没搂住火儿。
万水憋屈啊，他要能站起来的话，还会坐在冰上？
没好气地瞪了鲁中南一眼，万水有点赌气地不吭声。
本以为再不情愿，鲁中南也还是会看在二端的面子拉他起来，可没得到万水的回答，鲁中南竟然滑走了！
万水没想到鲁中南这么没风度，不是来扶他的么？就这么走了？从小受绅士教育的万水，即使是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
鲁中南就不一样，他看起来像是对谁都没什么好感的样子，因为大多时候没什么情绪波动。有点喜怒不形于色，什么都喜欢放心里。
万水正自己跟自己较劲，想挣扎着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毕竟二端还在那边看着呢，他不想自己太丢脸。
刚走开的鲁中南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个袋子，正是万水的鞋子。
原来见万水犯倔，鲁中南就放弃和他交流，直接去场边上陪万水一起来的家仆手里取了万水的鞋子给他拿过来。
把袋子搁到地上，鲁中南扔下一句：“换鞋。”
然后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又滑走了，不冲二端面子，他才懒得管万水，直接冻在冰面上得了。
当然感受得到鲁中南对自己的不待见，不过万水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二端对自己的误解还没有消除，他可不能自乱阵脚。
反正看样子，鲁中南这家伙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万水一边开解自己，一边解开冰鞋的鞋带准备换鞋。
也不知道是他点儿背还是怎么的，他才脱掉冰鞋，就听见一声“救命”，循声望去万水心里一紧。
离他也就十多米远，赫然一个冰窟窿，一只小手挣扎着往冰面上扒，可完全爬不上来。
因为二端他们滑的远离人群，所以这边根本没什么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个冰窟窿，这会儿掉进去个小孩儿。
眼瞅着小手不见了，万水也顾不上穿鞋了，光着脚就跑过去，想把人拉上来。
他这边一动，一直往他这边看的二端发现不对劲，万水连鞋都不穿往哪儿跑呢？
“小梓姐，咱们过去看看，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二端拉拉小梓，迎着滑过来的鲁中南滑了过去。
鲁中南当然看到二端过来了，刚有点气恼二端对万水的关心，就发现二端脸上表情不对，怎么一脸的焦急？
鲁中南截住快速滑过来的二端，二端抓着他的胳膊指着万水那边喊道：“你看，万水那边是不是有人掉冰窟窿里了？！”
鲁中南一听，扭头一看，顿时有点傻眼。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掉冰窟窿里了？万水还着急忙慌的想去救人？
眼瞅着万水棉袄都没脱就要往下跳，鲁中南和二端几乎同时大喊：“别跳！”
可惜为时已晚，憨货万水一心着急想救人，顾不得许多就跳进了冰窟窿。因为小小的一片水面，已经见不着人影儿了。不赶紧把人捞上来，可能会死人呐。
“端端去叫人！找绳子！”鲁中南推了一把有点呆住的二端，就快速往出事地点滑过去。
就算不待见万水，鲁中南也不希望他出事，尤其还是为了救人。
被鲁中南推了一把，二端可算缓过神儿来了，一边喊跟上来的小梓，一边往有人的地方全速滑过去。
远远看到人，二端扯着脖子就喊：“快来人呐！那边有人掉湖里啦！找绳子，找绳子！”
二端知道，人掉进刺骨的湖水里，很快就会失去知觉，往下沉。
加上万水这个傻瓜没脱棉衣，棉衣湿水之后会变得特别重，简直是找死！
有人听见二端的呼救，赶紧聚过来问二端人从哪儿掉下去的，二端给他们指了鲁中南，有几个大人马上就往事发地滑过去。也有人立马就去找绳子，这是打算让下水救人的人拴在腰上的，不然潜水下去，找不到上来的窟窿可就完犊子了！
呼救成功的二端赶紧掉头往回返，因为她滑的速度快不起来，等她赶过去，早已经围了一圈儿人了。
二端费力地扒开个人挤进去，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鲁中南，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他也下去了？
她往冰窟窿那边看，几个大人正拽着根绳子，绳子的那一头在水里！
余光扫到一旁的藏蓝色棉袄，那不是鲁中南今天穿的么？棉袄旁边还散落着他的鞋和棉裤。
“快，往上拽！这都下去好一会儿了。”拽着绳子的一个中年男人吆喝着，几个人齐心协力往上拽绳子。
没几下，就拽上来俩人。
饶是鲁中南这样从小就打拳的壮实孩子，下冰水里潜了半天，脑瓜皮都冻木了。
牙齿克制不住地打颤，他把手里死死拽住的，已经失去知觉的万水给拉了上来。
冰面上的几个大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万水拽上了，一身湿衣服的万水死沉，两三个人才把他拽上来。
有个已经脱掉衣服的大汉想把鲁中南也拽上来，换他下去摸掉下去的小孩儿。
鲁中南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又下去了。他刚才急着先把万水拽上来，但是已经隐约看着了一个影子。他得赶快下去，生怕等下逮不着了。
二端一双眼睛真不够使了，又想看看抢救万水的情况，又想关注再次潜下水去的鲁中南。
“糟糕，这小子没气儿了！”试探了万水鼻息的一个大人惊叫了一声。
第四百章 命悬一线
听到那人喊万水没气儿了，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紧着给捞上来，咋还是没气了？
“快给控一控水！”旁边一个大叔上前帮着把万水翻身脸朝下，用膝盖顶住万水的腹部，希望把他呛进去的水给控出来。
这功夫二端赶紧蹲下摸万水的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
可是万水吐出一口水之后，仍然没有呼吸，抢救他的大叔汗都下来了。
“大叔，你快把他翻过来放平！”时间就是生命，二端赶紧指挥大叔把万水放好。
然后在众人的惊呼声里面，给万水做人工呼吸。
虽然心情很焦急，但是二端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给万水进行急救，她的神情专注凝重，刚才还被她惊人之举吓到的大伙儿，这会儿也期盼地看着她，希望她的方法能够起作用。
二端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内心在无声的呐喊：快呼吸！快活过来！
就在众人以为二端这招儿没用的时候，万水终于咳嗽一声，恢复了呼吸！
二端欣喜不已，大声地喊万水：“万水？！醒醒！你快醒醒！”
“哎，这小姑娘厉害啊，真给救活了！”旁边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惊叹，刚看小姑娘嘴对嘴给那小伙子吹气儿，他们还挺震惊，现在看来人家那是救人的法子。
万水呼吸还很微弱，加上身上又湿又冷，整个人人开始哆嗦。
还好有人弄来了两件军大衣，几个热心人赶紧把万水的湿衣服扒掉，把他裹在军大衣里头。
这边还没整明白，冰窟窿那头又吆喝起来。
“快快！那小哥上来了！”
二端手脚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手脚并用爬了过去。
小梓帮忙看着万水，但是眼睛一直关注着二端那边，今天他们三个一起出来的，要是有一个出事，她都有责任的，毕竟她最年长。
二端爬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鲁中南黑漆漆的眼睛，他整个人湿漉漉的，瘫在那里喘气。旁边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脸色跟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这孩子肯定没救了，都掉下去那么半天了。”旁边查看情况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惋惜道。
这孩子呼吸心跳全没了，根本就是死了嘛。
听到他这么说，鲁中南一拳砸在自己身边的冰面上，气自己为什么没更快一点把他救上来。
“我来试试。”二端爬过去，侧过孩子的头，用力掰开他的嘴，用手掏了掏，确定没有污物，就开始进行心肺复苏的动作。
鲁中南瞪大眼睛看着二端给小男孩儿进行人工呼吸，他知道二端这是急救呢，不过这会儿他一点也不吃醋，反而佩服二端的沉着冷静以及坚持。
他了解这方面的常识，知道已经溺水这么长时间了，这孩子活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男孩儿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连万水都被人抬走送医院去了，二端依然没放弃，她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坚持下去！
即使她十分清楚这孩子已经失去抢救的最佳时间，但是她固执地希望有奇迹发生，不愿意一个珍贵的生命就在她眼前消失。
其实二端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呼吸急促，但是手下按压心脏的动作依然有力。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二端的额头跌落，她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姑娘，停下吧，不中用了。”旁边有人劝二端停下来，都折腾了快十分钟了，小男孩儿毫无生气。
二端不吭声，固执地不肯停止，也许再坚持一下会有奇迹呢？
她不想在没有尽全力之前放弃这个孩子。
“我来，你负责人工呼吸。”缓过来点劲儿的鲁中南不忍看二端一个人苦苦支撑，凑过来接手了按压心脏的动作。
他已经看出来二端的胳膊在不自觉的颤抖，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但是他懂她的坚持，他不想让她有遗憾，即使是徒劳无功的努力，他也愿意帮她一起完成。
二端眼睛里已经忍不住沁出泪水，看鲁中南无缝衔接地接手她的动作，心里头一阵感动。
别人都劝她放弃的时候，他还在支持她。
“快哭！加油！我相信你。”鲁中南手上动作准确有力，虽然变声期声音不太好听，但是确格外的有力量，充满令人心安的坚定。
二端胡乱抹了抹眼泪，配合着鲁中南的动作，给小男孩儿进行急救。
就在围观的人已经觉得这俩人魔怔了，准备上去拉开他们的时刻，二端大喊了一声：“有呼吸了！”
鲁中南不敢置信地停下动作，发现手掌下的胸脯，真的轻轻起伏了！
“真活过来了！”一股狂喜冲击着他，没想到人还真让他们救活了！
“快给他抱走，送医院。”二端让开位置，然后旁边的大人把恢复呼吸的小男孩赶紧往医院送。
虽然活了，但是毕竟心脏停跳了那么久，二端知道这孩子的身体很可能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说完话，二端就看到她身边头发已经冻成冰的鲁中南朝她笑，她想回他一个微笑，可是却眼前一黑，晕了。
鲁中南接住二端软倒的身子，知道她这是精神高度紧张，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冷不丁一放松，人就晕过去了。
“快点把这俩也抬走吧，把人救活了自己反而晕了，这姑娘好样的。”众人目睹了全过程，不禁十分佩服二端和鲁中南。
鲁中南就不用说了，年纪不大，体格真是好，水性也好。
连着救上来俩人，尤其是后面那个小男孩儿，湖面全冻死了，他在水里能成功找着人实属不易。
上岸了歇过气儿还帮着小姑娘抢救，这份担当比个大人都强。
晕过去的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可爱，可性格却十分坚毅呀。
别看她外表挺娇，救人的架势真不是盖的。
脸上那份认真专注，让人觉得她狼狈的样子看上去也那么美丽。
鲁中南拒绝了别人抬他的动作，自己站了起来。
他也顾不上自己光着脚，全身湿透，逞强地把二端背在身上。
马上有人还盖了件军大衣，鲁中南一看是小梓。
“快走，赶紧回家，你俩这样小心冻病啦！”小梓都要忙死了，把万水送上车，返回来就发现二端又晕了。
幸好今天他们坐家里车来的，车子就等在外头。
真是没想到，只是出来滑个冰，咋出了这么多事儿！
第四百零一章 领悟
二端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放在被子里的手动了一下，碰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伸手摸了一下，好像是个热水袋。
神志逐渐清明起来，二端很快就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一着急，还偏偏有点没劲儿，好容易坐起来，发现这是回到岑家自己住的那个房间了。
衣服也已经换过了，二端拿起放在床头的水杯，咕嘟咕嘟狠喝了好几口水。
脑子里却在想之前救活的那个男孩儿，万水，还有鲁中南。
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二端就坐不住了，掀开被子想下床。
还没等脚占沾地呢，姚婉瑜就端着一碗姜汤推门而入。
正瞧见二端光着一双幼白的小脚想下地，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呵斥道：“快躺好！”
二端可敬畏舅姥姥了，被姚婉瑜一说，反射性地就缩回脚丫子。
可怜兮兮地看着舅姥姥，二端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吧？
“喝。”还冒着热气的姜汤递到二端面前，光闻味道，二端就知道这里头得放了多少姜啊？辣眼睛！
小心翼翼地结果那只粉彩的精致小碗，二端拿起里头的调羹搅和搅和。
“舅姥姥，鲁中南和万水怎么样？还有那个落水的小男孩，他有没有事？”二端心里头惦记啊，搅和了两下，就忍不住跟姚婉瑜打听。
姚婉瑜垂着眼皮也不看二端，只是伸手用被子把二端严严实实地裹住。
“没事儿。”想到这个姚婉瑜就不免有点气恼，她都听小梓说了，本来一切好好的，就是那个叫万水的孩子冒冒失失地黏着二端。
黏着就算了，还自不量力的跳进水里救人，结果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端端为了救人，生生把自己累到晕厥，在冰面上折腾了那么久，也受了寒气。
知道舅姥姥的脾气，二端知道她老人家是不太高兴。想想她也蛮不好意思，今天可是菲姨大喜的日子啊，偏偏她又出了事儿。
“六奶奶？我进来喽？”门本来就虚掩着，小梓推开，脑袋探进来，小声地询问。
“来。”姚婉瑜朝小梓点点头，马上又盯着二端喝姜汤。
二端苦着脸，干脆弃了调羹，直接干了！
热辣的感觉从嘴巴一路到胃里，二端倒是一下子觉得暖烘烘的了。
“端端，你好点了么？”小梓来到二端床边，看二端脸色还行，但还是不放心地确认一下。
摇摇头，二端把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掖到耳朵后面。
“我没事。小梓姐，万水和那孩子怎么样了？”从舅姥姥嘴里二端是打听不出什么细节了，幸好小梓送上门了。
“送到01医院去了，我刚打电话问过，万水没事，住两天院观察一下没事就能出院。他们家人已经赶到医院去了。”小梓知道那个叫万水的是金陵万家的嫡孙，他这一辈儿唯一的继承人，可惜他外家是徐家，和他们家不对付。
二端稍微松了一口气，万水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估计徐家和万家都要地震了。那个傻蛋再憨，在他们家人的眼里，也是金贵的宝贝蛋。
“小男孩儿呢？”二端犹犹豫豫地追问，小梓没说，其实二端心里就一沉。如果没事的话，小梓肯定不会不提。
看二端一双璀璨的明眸盯着自己，眼中充满担忧，小梓只得硬着头皮说：“那孩子窒息太久，送到医院，一直在昏迷，没醒。”
剩下半句话，小梓没说，听那意思，那孩子很可能植物人了。
毕竟心脏停跳了那么久，能恢复呼吸和心跳，已经算是奇迹了，算他命大了。
听小梓这样说，二端的侥幸心理熄灭了，她心里头比谁都清楚，那孩子很可能醒不过来，只是她没亲耳听到，总是心里存着一丝侥幸。
二端心里有点难受，她拼尽全力把那孩子拉回来，难道就是想看他成为一个活死人么？
看着自己的手，二端心绪纷乱，这可真是个坏消息啊。
“你咋不问鲁中南？他穿着湿衣服还一路把你背到车上的，现在已经高烧住院了。”小梓颇有点替鲁中南打抱不平啊，二端问万水，问被救的孩子，为什么不问救人的鲁中南呢？
“嗯？他病了？！”二端被小梓说的一愣，因为她以为鲁中南洗个热水澡就能没事呢，毕竟他体格好哇，后来还是他帮着给那孩子心脏按压的呢。
而且小梓说什么？她晕倒了，是鲁中南把她背上车的？他耗费了那么大的体力，干嘛逞强啊？
感觉二端真是木头一块！小梓白了二端一眼，给了二端确切的答案。
“对！他连着下水两次，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上来之后又帮你救人，还背着你走了一段路，不生病才怪呢。高烧，你最好祈祷他别烧成肺炎。”
二端看了看一直在一边坐着不出声的舅姥姥，隔了一会儿商量道：“舅姥姥，我想去医院看看鲁中南。”
“等你好了再去。”姚婉瑜觉得二端脸色苍白得不行，刚喝姜汤上来的那点儿红晕，在听到这些“坏消息”之后都消失殆尽了。
“我真没事儿，就是体力消耗太大了。我不去看看，不放心呐。”原本二端还拿鲁中南当个孩子看呢，今天看来，关键时刻他还是很有担当的。
她尤其忘不了，自己在冰面上看到刚从刺骨的湖水中救出孩子的鲁中南，他的眼神幽深似海，跟平日里那么不同，竟让她觉得十分的有男人味儿。
这会儿二端想亲眼看看他，确认他只是冻着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二端这人骨子里就充满正义感的人，所以她对能舍身去救别人的人，特别敬佩。
以前鲁中南对她再好，再关心，她也只是觉得那是少年恋慕好颜色的本能反应。
但是今天鲁中南的所作所为，都让二端对这个男孩子重新审视了起来。
原来他不只是个酷酷的中学生，也不只是光会追逐着她。
他有能力去帮助别人，也有这份爱心。
尤其是之前别人都劝她放弃对小男孩儿的急救，只有他，用行动表明了对她的支持和信任。
没有什么比有人无条件的挺自己，更令二端感动的了。
很多人喜欢在承诺前面加个条件，如果你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可是鲁中南好像从来没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用行动告诉她，他会一直怎么样，并没有跟她提过任何的要求和前提条件。
不可否认，此时此刻，二端迫切的想见到这个沉默地守护着她的少年。
第四百零二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姚婉瑜虽然担心二端的身体，但是看她坚持，也就不拦着她。特意给二端穿了一件狐狸大毛领的棉袄，脑袋上也给扣了一顶水貂毛的帽子。
为了能顺利去医院，二端没敢提任何反对意见，生怕舅姥姥一个不爽就扣住她不放行。
由岑放这个司机兼保镖开车载着二端，直奔01医院。
岑菲就是在这里上班，幸好今儿她结婚，二端他们的事儿，没有告诉容致信两口子。
出门前，舅姥姥还塞给二端两个保温桶，就扭身回房了。
还是帮着准备的帮佣阿姨给二端解释，这里头一个装的热鸡汤，一个里头装的是饺子。
天儿也不早了，去医院探病，直接给病号儿带点饭吧。
二端不由得感动，舅姥姥这么个谪仙般的人儿，能想到这么接地气儿的事儿，实属不易啊。
一路上岑放从二端嘴里把整件事情给打听个清清楚楚，不由得直摇头。
这救人也得量力而行啊，那万水就太冲动了，差点儿人没救成，反而搭上自己的小命儿。
到了医院，岑放总来医院找岑菲，所以对这里门儿清。领着二端就奔了门诊急诊住院处。
按照鲁中南他爹鲁程允的面子，鲁中南住院指定是单间儿，岑放都不用问护士，往那几间单间病房一找，很快就找到了。
二端抱着保温桶跟着岑放，岑放敲了一下门，得到许可，就领着二端推门而入。
病房里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件高领毛衣，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看到岑放和二端，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问：“你们是？”
“我是鲁中南的同学，我来看他，他怎么样了？”二端的视线被这人挡个正着，都不给岑放说话的机会，急切地想介绍自己，想快点看看鲁中南到底咋样了。
“今天他俩一起救人来着。”岑放推了一把二端，让她进去看鲁中南，自己则跟人解释。
“是这样，我知道了。我是鲁处长的秘书，我姓黄。”黄秘书一听岑放讲这个，就知道刚那个玉雪可爱的女孩子是谁了。
他听鲁程允念叨过，说他家鲁中南小小年纪就想早恋。不过他怎么听，都不觉得鲁处长像是不赞同的样子。
“你好，我姓岑，山今岑。”岑放伸手跟黄秘书握了一下，看来鲁程允又有公事了，说起来鲁中南也是个可怜孩子，他爸忙起来根本顾不上他。
这边岑放跟黄秘书了解鲁中南的病情，二端则快步来到病房里头，站在病床边俯下身子看鲁中南。
他脸色有些潮红，因为二端离的很近，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息都有点灼热，可见烧应该还没退。
平日里灼灼的黑眸，此刻不见了，紧闭的双眼让他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脆弱的感觉。
把保温桶放到桌子上，二端倒了点水儿，拿棉棒沾湿了给鲁中南擦了擦干巴巴的嘴唇。
看到他的头发，二端就想起他之前是冰场，头发都冻上了，还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她晕倒之前还想呢，鲁中南笑起来竟然有点孩子气。
脑子里想着这个，二端手上的动作缓慢了下来，更没注意到，鲁中南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她的手还摸着鲁中南的头发呢，本来是想摸摸看头发有没有弄干。
等二端发现在鲁中南唇上擦拭的棉棒被他淡色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一抬眼睛就对上了鲁中南因为发烧而有些迷蒙的双眼。
“你醒啦？哪儿难受么？”二端看着他有些脆弱的模样，声音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鲁中南定定地看着二端，她的脸皎洁如月，像偷来了一抹月光装饰在她脸上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二端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呢，鲁中南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呐？
见鲁中南不言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二端还以为这孩子烧成傻子了？不禁焦急起来，放在他头发上的手，转而去摸鲁中南的额头。
“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平时英气的两道黛眉往眉心集合，二端就差拿手掌拍鲁中南的脸了。
被二端又摸额头又催促，鲁中南可算是有反应了。
“你怎么来了？”额头上的手，传来微凉的触感，鲁中南才觉得她是真的。
不过随即想到她不是晕倒了么？虽然只是脱力了才晕了过去，应该并无大碍，可他不觉得她此刻适合往医院跑。
“看你呀。”给了鲁中南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她性子里头的霸道劲儿又上来了。怎么他好像还一脸的不赞同呢？
二端语气不太对，鲁中南哪能听不出来，只得有点讨好地给她顺毛儿。
“我怕你身体吃不消。”这句解释按照鲁中南以前的性格，绝对不会讲出口，但是对二端，他的底线真是一再刷新。
二端瞟了鲁中南一眼，看他精神还行，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要喝点汤不？”二端肚子有点饿了，但是当着一个病人的面儿吃东西是不是不太善良？
所以二端就先问鲁中南喝不喝汤，他开动了，她才能顺水推舟。
其实鲁中南不想喝，不过他扭头看到有俩保温桶，瞬间就明白二端这是自己想吃了吧？
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事事独立要强的二端，性子里偶尔还会来点儿小狡猾，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没人察觉，得意得像只小狐狸。
“喝。”别说是汤了，二端让他喝毒药，他都得考虑考虑。鲁中南一点都不犹豫，果断顺了二端的意。
脸上一喜，二端殷勤地把保温壶里的鸡汤倒到茶缸子里。没办法，没带碗，幸好茶缸子够大，正好就地取材。
“喏，趁热喝吧。”二端拿勺子搅了搅，凑到已经自行坐起来的鲁中南嘴边儿。
微微有点不自在，鲁中南觉得二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呢？对他态度咋突然就温柔了？
掩饰着自己的紧张，鲁中南拿没扎点滴的左手结果缸子，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鸡汤。
“我也没吃晚饭呢。”二端看鲁中南光顾着喝汤，也不问问她吃没吃饭。
二端微微的气恼，鲁中南看在眼里，赶紧收住捉弄的心思，可别把霸道的二端给招出来。
“那桶是啥？”明知故问说的大概就是鲁中南这种聪明人。
“饺子！其实你吃不下吧？”二端简直“无耻至极”，已经都自问自答了。目的就是想吃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