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6章 不要单独行动
缺口？鹤羽是什么玻璃人吗？为什么会有缺口？】
小兮边观察周围情况，边问。
云团随手捡了根枯枝，用来探前方路的虚实，她轻声叹：
“那倒不是……怎么形容呢，每个人在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不仅是五脏六腑受罪，神魂也会有一定的震动，会被损耗，需要好好休养才能恢复。
但是鹤羽以前太变态了，他见惯了大场面，情绪异常稳定，这么久了连细小的缺口也没有，这就导致分离碎片的计划迟迟没有进展……他好像是故意的。
也可能是我们努力的方向错了——他既然费了点心思把这些人和物带到本源态来，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的吧？也不求大起大落，一点小的波动也可以。另外……”
云团掀起手环，“如果你再不阻止我，可能会来不及哦。”
——看起来可行
好像吃了颗定心丸，云团压着上扬的嘴角，冷静地点点头。
她无法自算，也无法算鹤羽跟“它”那种级别的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毕竟“它”可以看到一切的走向。
“那我选那些碎片投入物质循环屋，也是可行的吗？”云团问道。
她打算选取部分穷凶极恶、掌管情绪的灵魂碎片丢进去，为乐园提供养料，也削弱鹤羽。
毕竟是厉害的家伙，应该能以一抵百、抵千，甚至抵上几万人提供的能量吧？
——对乐园有好处，但你别单独行动，多拉上几个人
“好。”
云团应着，心里却有点奇怪，这种关乎全员生命安全的大事，她不可能一个人扛，难道“它”看到的某个平行时空里，她是个超级英雄？
云团忍不住轻笑，“我怎么觉得我像个和上级密谋的反派？”
——又不是杀人，你慌什么？他也死不了，只是不那么疯而已
云团抬眉，从字里行间猜测：以后的鹤羽还是个疯子，但程度没现在深，那么，她的半退休生活，会安宁一些。
好兆头。
“不过……我觉得有点怪，他说我跟他是一样的人，是想催眠我吗？”云团喃喃。
她知道，开始疑惑的时候，就已经动摇。
但任谁被一个疯子几次三番地强调这事，都会动摇的吧？
——别理，他之前也是这样跟其他人说的
“好的，那我就有底气多了，现在就等等我的舍友吧。”云团见字符逐渐消失，便盖上手环，“小兮，周围有兔子或者山鸡吗？”
有的，那我去……】
“等等，让它俩也活动活动，豆腐脑，你可以带一只稍微完整一点的兔子回来吗？”云团蹲下，轻声问。
豆腐脑点点头，扭头看了狸花猫一眼，眼神高傲又轻蔑。
狸花猫当即给豆腐脑来了一套组合拳，它走到云团面前，用右前爪拍了她的鞋面一下。
“是是是，你也行你也行，悠着点。”云团摸摸猫脑袋，话还没说完，它们都跑远了。
“……行吧。”
云团走到平坦的地方，拿出凳子坐下，“这事儿得找靠得住的人，小兮你分析一下，我们身边谁靠谱一点。”
请稍等——】
小兮根据平日记录的数据，分析着各个成员的行为模式，计算了很久。
第1927章 等一个时机
在小兮计算的同时，云团望着天空，默默盘算着引雷的可能性。
这个地方，或者说被乐园掌控的所有区域，与神的联系都淡到了一个极点，无限接近于零。
月岛还在的时候，就有人说当时已经步入“末法时代”“灵气衰微”，现在嘛，稍稍好转，但她也不确定神会不会回应荒芜之地的渺小人类。
“我们有这么多人选吗？”云团看了眼快要冒烟的小兮，伸手探了探它金属外壳的温度。
还好，没有过载。
那也没有，我在会道法或者邪术的人里选呢，但是……靠不靠谱，没法百分百确定，毕竟这里边再稳定的人，也发过疯，伤过人。】
小兮扇动翅膀，落到一旁的树枝上，借叶片的影子遮挡自身。
哎呀，人类真是复杂，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做再多的数据模型，也无法保证不出错。
“那确实，谁被逼急了都会绷不住的，有个大概就行，反正这件事，就算这批人不参与，风险也会落到头上。”
云团将枯枝放在一边，打了个哈欠。
这事就非做不可吗？】小兮用翅膀扒开树叶。
云团捏捏后颈，“差不多吧，总不能放任敌人发展下去。有削弱对方的可能，就得试一试。更何况，‘它说了，会成的。”
那好吧，首先是别墅区域的人选，林钥不行，背叛出逃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姐妹花比较冲动，但还算仗义，勉强入选。
扶清乐……她能力还行，但是弱于扶珣初，如果要带上扶珣初，那她们两个之间的恩怨，又是一个麻烦事。不过她们可能会暂时放下恩怨，共同对付鹤羽。】
云团点点头，但林钥的才能……如果不用的话，未免有点可惜。
回头让他多画点符。
然后是狐狸的前门派，那边的人我们接触不多，数据偏少，我判断不出。】
“他日祸临己身，人人都会坐立难安。”
“合作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在事情发展顺利前，他们不会反叛，但是，一旦鹤羽那边有了定论，或者说，他们认为大势已成，就可能立刻对我下手。”
云团看着修剪得比较圆润的指甲，小声，“做好准备，就能对付的。”
好，那还有……】
小兮叽里呱啦地报了一长串人名，最后有一个算一个，连夏星都被它分析了一遍。
夏星——
云团默念这个名字，要请夏星合作，得利益交换，目前夏星在意的事情，应该是在兽人区的深渊族人。
“行，那我们……”她刚要说话，就被豆腐脑带来的疾风灌了一嘴。
咳咳。
她咳嗽几声，看向疯狂甩尾巴的豆腐脑，它将口中的兔子放在她面前，后退两步，又开始甩尾巴。
还是长鱼尾状态的尾巴。
云团有种在看套马杆的错觉。
地上的兔子非常肥美，脖子上的致命伤比较干净，看起来走得很迅速。
“不错，秃猫呢？你看到它没？”话音未落，狸花猫就叼着一只活的灰兔从她的后方跳了出来。
接收到云团的视线，狸花猫调整了步伐，敏健矫捷地靠近。
云团接过兔子，兔子跟抽了疯似的扭动挣扎，她一针下去，它便没了生息，“回去吧，只需等一个时机。”
第1928章 试试水
带着猎物返回，她在别墅门前处理兔子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任何人，也知道那个兔族少年就在窗口偷看。
一些朦胧的小心思，如果被点破，对方可能直接摆到明面上来，各种行径变本加厉，那更麻烦，倒不如直接绝了他的心思。
云团用引过来的山泉水冲洗锋利的刀，“小兮，去把竹签拿过来。”
【好嘞。】
等待时，云团看看两只兔子，又看看旁边双眼闪闪发光的猫狗们。
她蹲下，检查了一下它俩圆滚滚的肚皮，“你们应该吃饱了吧？嗯？这是什么？草药汁？”
云团盯着手上沾到的一点绿，正巧不夜侯巡逻归来，她抬头叫住它：“不夜侯，麻烦你带它去医疗舱那里检查一下，好吗？”
不夜侯停住，先简单扫描了一下，【可以，不过它没什么问题。】
“那就做个毛发养护。”
【好的，狸花猫，请跟我来。】
狸花猫一愣，哪有用品种喊猫的……没礼貌，它不满地一跺脚，还是跟着不夜侯走了。
“又不是垃圾处理器，捕猎就捕猎，那些草药乱吃什么？要是没有仔细辨别，把自己毒死了怎么办？”云团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两小只已经不是一般的生灵，但也忍不住多嘱咐几句。
“汪！”
豆腐脑点点头，很是赞同。
小兮抱着一捆竹签飞来，它将对话听了大半，忍不住吐槽：【我怎么觉得你是借机拉踩呢？】
豆腐脑听了，直接一尾巴甩过去！
小兮放下竹签，立刻飞起，【嘿嘿，打不着~】
豆腐脑愤怒地发出气声，背过身坐着。
云团简单清洗了竹签，开始串烤串，“好了好了，气大伤身，它也只是陈述事实嘛！你不也乱吃一通？”
要不是之前做了全面检查，她都不敢相信这黑乎乎的玩意儿连铁都能啃几口。
……
一周后——
云团在扶清乐的远程合作下，决定了发掘古墓的人选。
详细地讲解了注意事项后，她安排的人将设备逐一分发。
“董事，您不下去吗？”
云团摇摇头，“这个墓里没有奇怪的东西，试试水，让大家熟悉一下流程而已。你们要做的，是尽可能把残骸搬出来。”
“哦，好的。”
这儿不算是正规的墓，只是月岛坠落的地方，经过千万年的演变，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当年，大部分人类踩着“神明”的尸骨狂欢一阵后，仔细翻找也没有发现什么宝物，就失望离开了。
极小部分人，本想分辨一下，让大家入土为安的，但摔得太碎，分不出谁是谁了，无奈只能建了个简单的墓。
云团看着地面，叹息一声，月岛的人早就在自保机制的运转下，去了其他地方，有的丧失记忆，有的还在等待从头再来的机会。
只有一两个，固执地守在这里，试图等一个道歉。
但这么多年过去，与之相关的几代罪人早就入土了，也没等到任何好消息。
岁岁年年，时间让记忆渐渐消散，留在这里的魂魄，也逐渐变成了虚弱的灵。
云团拿着林钥画的厚厚的一叠符，翻找出合适的几张，备用。
【老大，他们还能轮回吗？】
“一般来说，是可以的，如果生前没什么问题的话。”
第1929章 末吉
【问题？什么问题？】
“如果这些灵，生前作孽太多的话，我也没办法去处理。神虽然放弃了这些星球，规则的条条框框还在。”
云团说着，轻笑着低头，风吹起她鬓角的头发，带来地下千年的讯息。
“大概没有吧……毕竟，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的那批人，之前都在乐园好好的呢，还有闲心掰碎主控台，远程瞄准我们。”
她自问自答，晃晃脑袋，点出手表的新消息。
【煜】：面包人地区有异常，你的前舍友们开始频繁联络策划爆炸的那批人。
云团将信息看了几遍，“哟，所以她们认得那几个搞炸药的，还把罪名往我头上扣？”
话是二号床说的，但这种情况下，沉默的舍长也是帮凶。
云团想了想，回复：
【团】：先不管，等他们内讧，发展到一定程度，鹤羽会发现的。
【煜】：好的。
耳畔是机器挖掘的隆隆声，云团在空间里翻找一阵，掏出小电驴，骑上就准备躲远一些，“小兮，豆腐脑，你们先看着，我出去溜达一下！”
小兮和豆腐脑对视一眼，齐齐望向云团远去的方向，倍感无语。
……
她时不时停下，观察周围环境，比对手表里的地图信息。
最后在一个小丘边停下，这依山傍水的向阳面，气候也不会过于潮湿，建个旅店倒是不错。
奈何……地下有墓。
云团仔细推算了一会儿，才确定墓门的准确位置，拍照留存，她顺手拨了个电话。
嘟、嘟——
“喂？团姐，你那边结束了？这么早？”
云团坐在小电驴上，莞尔，“没有，才刚开始，我溜出来干别的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大学舍友的事情吗？”
“记得啊，不就前两天说的嘛，她们成功了？”
“没，只是开始行动了，不过我估计事件进程会非常快，麻烦你……占个吉凶。”云团脚撑地，慢慢地往前挪动。
扶清乐愣了一下，很快给出答案，“末吉，她们两个可能会为作的恶付出一点代价，不过性命无忧。”
“成，谢了！”
“好了，你快去墓那边吧，他们一会儿出来，看到你不在，还不得吓死？”扶清乐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听语气，似乎非常期待挖掘小队被吓到。
“行吧，那我挂了。”云团说罢，没等对面回答，直接切断信号。
虚弱的灵，在正午阳光明媚时，基本没法对活人造成影响。那些八字硬的人，按理说，连看都看不到对方的形体。
更何况有豆腐脑在，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在这儿干嘛？逃避上班？”背后突然传来北熙的声音。
云团本能地跳下小电驴，在它倒地的前一刻，将其收进空间，一转头，北熙站在树边，一脸疑惑。
“你干嘛神出鬼没的？有事找我？”云团不解，这么个大忙人，到处窜算什么意思？
北熙点点头，抬手扶了一下眼镜，黑眼圈被掩盖些许，“兽人要求人类交出先知，才考虑不再靠近人类区。”
“先知？那只兔子？”云团扬眉。
北熙继续点头，“对，据说是个能和神明交流的兽人。等等，你怎么知道？”
第1930章 不行，这字刺眼睛
“猜的，其他几个不太聪明，即便挂名，也没有能力支撑，跟江湖骗子一样。”
云团瞥见鞋边有些泥土，便在一旁的石子地上磨了磨，“之前不管不顾的，为什么突然要把他带回去？”
北熙掏出一叠文件，翻了翻，找到对应的地方，一字一顿地念：“兽神关切，惦念每一个在外受胁迫的子民。”
“他们不太懂人类的文化和日常语言，但非要用文字发消息，我每次都得连蒙带猜地去领悟。”北熙叹了口气，他接管权杖后，半点上位者的畅快都没有，整天面对这种屁事。
还不如当个智能BUG，能呼风唤雨，自由自在。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变不回去了。
云团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病句，字符似乎已经进化出了爬行的能力，好像再多看一秒它们就会变成蚂蚁爬走。
“哎哟，不行，这字刺眼睛。”云团摆摆手，后退几步，“那你对这事儿什么看法呀？要交出去吗？”
北熙将文件收起来，苦恼地闭了闭眼，“懒得理它们，但又怕这个什么先知在本源态跟他们里应外合，要不你问问景煜，看他愿不愿意带兵把兽人区打下来？”
云团嘴角一抽，“这个，我觉得不太会同意，本身可行性也不高，乐园人类区还没完全恢复，跟全盛时期的兽人区没法比的。不过你可以去问一下试试。”
北熙又叹了口气，憔悴得仿佛老了几岁，“我也觉得不行，但总要吐槽一下，不然要憋疯了。”
云团盯着旁边树干上的纹理，“目前有个闲人，相信他很愿意听人倾诉，就是有可能出言不逊，会挖苦你，这个人……”
北熙抬眉，猜出谜底，“行，那我找景和去了，说不定他愿意带兵。”
云团：“……”
半小时后，她回到挖掘地点，地面已经堆了不少……灰烬？
“小兮，他们挖出来什么了？”云团问道。
【挖出来一些衣服，不过接触空气没多久就变这样了，我估计尸骸也早就没了。】
云团戴上防毒面罩，准备钻进通道，“确实，只有极少数运气好的，能变成化石。”
“走，我们进去看看。”她看了眼跃跃欲试的猫狗，给它们也戴了护具和面罩，才转身走进挖掘现场。
底下一片漆黑，光照到的地方，都尘土飞扬。
因为空气进入，原本就保存不当的一堆尸体，更是损坏严重。
还好没什么研究价值。
云团路过挖掘小队，径直走向更昏暗处。
那里，有两个在原地转圈的灵。
他们摔得面目全非，她认不出是谁，不过大概率是不认得的。
“你们为什么守在这里呢？”云团轻声问。
高个子的灵愣愣地歪头，抬手指向自己，“你能看见我们？”
小个子的灵同款歪头。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云团再次开口，手中已经捏着一堆符。
两个灵还是愣着，像是年久失修的电器，勉强能打开，却一卡一卡的，处理不了什么信息。
云团从林钥画的符里翻出几张合适的，往两灵身上一贴，等了一会儿，他们的容貌渐渐恢复。
五官齐全，还算端正。
“云团？你怎么在这里？”
高个子一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云团仔细看了一会儿，没能想起对方的身份，“咳，我就直说了，现在情况危急，人类区需要二位的帮助。”
第1931章 排斥倒是不假
“啊？”两灵异口同声。
云团看了挖掘团队一眼，往暗处又走了两步，“来，我跟二位说一说详细的计划，这并不困难……”
有八卦听？
小兮将头顶的探照灯调暗，也跟了过去。
半小时后，在林钥符咒的辅助下，两位灵离开了埋骨处，往面包人基地的方向去了。
【老大，你的前舍友们在这方面没有知识储备的吗？】
“没有的，但凡去赵疯子那边修习过，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境地。”云团爬到地面，仔细检查了搬出来的东西，“可惜了，这个地方缺乏形成化石的条件。”
她能找到那节指骨，实在是运气好。
在尸体白骨化后，那一小截，恰巧被琥珀封了起来，这种小概率事件，可遇不可求。
但这一遭也有收获，至少两个灵给计划加了一重保障。
【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找化石啊？要是里边封的是什么珍稀动物，还有研究价值。这人类的……要做什么？】
云团捡起树枝，在一堆“灰”里边拨弄几下，“我是想收集他们临死前见到的画面，每个人看到的，应该都不一样。月岛坠落的时候，我忙着将一些东西转移到副本里，也因此错过了很多信息。”
“不过，实在没有的话，也没关系，那就只好再薅一薅夏星和她原来的下属了。”
云团起身，指挥大家将洞口封上，采集了一些样本后，一起返回。
她将猫狗送回别墅，让小兮留下看家，独自去了研究所。
鹤羽依旧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实验床上，宁静闲适，仿佛一尊雕像。
感觉到外界的动静，他缓慢地坐起身，眉头紧锁，“又有什么事？我不想回忆了，过去的事情，哪有必要反思？”
这个语气……
是对景煜的，还是对同在研究所的另外一位说的？
夏星一直悄悄跟鹤羽有联络，这个联络也一直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大部分时候两人各谈各的。
夏星简直是鸡同鸭讲，她能提供的利益，完全吸引不了眼前这个变态。
“回忆什么？”
她靠近收音器，问道。
鹤羽眉头舒展，眸中冰雪一瞬消融，他带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管子，走到单向可视的窗户前，“云团？你是来杀我的吗？”
位置之精准，她几乎要以为对方有透视能力，不过他刚才有明显的认错人的表现，应该看不见的。
云团捏着话筒，“你知道的，我杀不了你。”
“为什么不试试看？”鹤羽抬头，湖蓝色的眼眸和海一样深邃，此刻莫名多了几分悲天悯人，“为什么总是把我钉在错误、邪恶的一方？”
云团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那倒也没有，你在我这里的定位，是疯癫变态的。”
鹤羽挑眉，嘴角微抬，平和的表象差点维持不住，他清了清嗓子，“那也无所谓，疯子和天才只是一线之隔，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云团叹了口气，本以为鹤羽刚才会大笑呢，结果还是这副模样。
“你很久以前就是罪犯了吧？能跟我说说，当初为什么会被排斥吗？”她另起话题，试图找别的突破口。
鹤羽诧异地歪头，“排斥倒是不假，但谁说我一早是罪犯了？”
“什么？”
第1932章 术前准备
她倒要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鹤羽在房间里随意地踱步，输送营养剂的管子时不时被他踩一脚，不过本身质量过硬，也没有大碍。
“我以前，可是个人人艳羡的天才，但是过于天真，以为自己能在多方势力的争抢下，维持平衡，独善其身。
当他们发现，我不偏向任何一方时，原本敌对的势力，竟然联起手来，要把我置之死地……再后来，如你所见，我输了。
所以，云团，你和我是一类人，他们今天还会好言相待，无非是你还有利用价值。一旦你有任何行为和他们的主张相冲突，你就活不了。”
鹤羽说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仿佛食人的恶鬼。
云团盯着他的面相研究半晌，又分析了一会儿微表情，轻笑出声：“鹤羽，你又在扮演谁？这不是你的人生。”
鹤羽见状，叹了口气，“我讨厌会算命的家伙。”
她收起笑意，“不过确实会这样，你说的轨迹，和我上辈子差不多，区别就是，我不是天才。当年，我谁的话也不听，然后就摔死了。”
云团轻点收音器的支架，现在想想，那时大家都挺莽的，一个尚不成熟也没有经过任何检验的自保机制，就这样启用了。
屋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带点迟疑。
她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它”似乎想避免被鹤羽发现。
“你要干什么？！”白狐咬牙切齿。
云团话锋一转，“我刚刚去看鹤羽了，他好像有些别的企图。”
锁上门，云团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摘下手环，“怎么办，我要在他面前表演宰兔子吗？”
鹤羽见煽情不管用，又躺回实验床上，语气都冷了下来，“你找***嘛？闲聊？”
“……倒也不必，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景煜环顾四周，试图找点别的话题。
云团：“……”
大高个微微低头，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好的。”
“你又不会站着挨刀，我准备久一点，不也正常吗？”云团笑道，“我先走了，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兔子可能不行，看起来，他比较期待你亲手宰了他
景煜坐下，仿佛误入小人国，长腿交叠，有点局促。
“没事儿，大致归纳一下，到时候全带上就是了。”云团抬眸浅笑。
“除了希望天下大乱和培养继承人外，他又多了新的企图？”景煜正色道，被发现的小尴尬和一点点残存的惧意都消失无踪。
她把研究所的情景和“它”的意见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云团拿起一个竹篮半成品，轻声道：“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就已经不容易，你不必掺和这事，我已经有一些人选了，不过——兽人那边似乎想把那个男孩子要回去，这事儿可以关注一下。”
……
云团编着竹篮，“那别的没什么事，鹤羽那边，半个月内应该能定下来，到时候把事情交接完，就能有个长长的假期啦！”
“那你抓紧点，只有动手了才能完成蜕变，你这畏首畏尾的样子，我看了都窝火。”
她敲了敲门。
说着，她直接把白狐的魂魄抽了出来，用特制的刀切了一下，分离部分。
“你到底要干嘛？！”
云团压了压嘴角，“那跟我说一声，我给你画几个会动的。”
云团略一思索，“对啊，闲聊，我就是好奇——你一心求死，是想用魂魄的形态，统治世界吗？”
——不至于，小心点，别被他催眠就行了
神经病。
云团将香炉挪近了几寸，“别问那么多，很快的，我保证。”
云团掐指一算，依旧感觉到很大的阻力，遂放弃，她将手环掀起一点点，钥匙图案的上方，毫无动静。
在这满是纸扎的房间里，女孩周身像是笼了一层柔光，明媚动人，这驱散了一直围绕着他的阴寒之气，景煜嘴角也上扬些许，“也好。”
“嗯……你就不担心，我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蜕变？”云团问道，她刚才的猜测被“它”说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一半。
景煜听罢，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疯子的话有八成是假的，他描述的可能是某一个受害者，这招，他在副本里经常用。”
云团按动门把手，探头看了眼，正巧看到要翻窗出去的景煜，“做什么呢？”
被抓了个正着，景煜又退回屋里，站在窗边，“我，想克服一下。”
鹤羽露出一个明媚纯真的笑，“我已经说了，所以你什么时候说实话？”
“好。”景煜起身，弯腰拍拍褶皱的裤腿，“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去选一下旅行要带的东西，挑一些你喜欢的。”
云团看了看，合计着下次做枚高大一点的竹椅，“他可能想摧毁我的意志，再逐个击破……”
景煜眉头舒展，“嗯，我会注意的。”
“那多无聊？”鹤羽侧身，撑着脑袋，“我活了那么久，称王是最无聊的，还得花心思去巩固抢来的权力，一群白痴自以为是，天天搞死谏，我就把他们都杀了，成全他们心中的大义。”
从隔音室出来，云团掐掐指尖，冥想一会儿，转身去楼下仓库找景煜。
夜晚，乌云遮挡了月光，吹过原野的风越发寒冷。
“实话嘛……我确实想动手，但打不过你，正在想办法。”云团轻声道，却发现鹤羽一下子坐起身，眼神亮晶晶的，像看到了糖果的孩子。
说着，她关了收音器，检查巡视一番，便回了别墅，径直前往隔音室。
云团拎着一动不动的白狐，走到密闭的房间里。
哦？
云团抬眉。
“另外，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他忍不住问道，目前好像太按部就班了，他跟云团要做的事，似乎变成了两条线。
云团将白狐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阵法里，“做个分离实验，放心，会帮你安回去的。”
“
第1933章 天赋与野心
“好了，再等等吧，等人类和兽人的关系缓和下来，你就能回家了。”云团拍拍白狐的背，“别担心，我会尽量让你活着的。”
完不完整就另说了。
毕竟白狐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两军交战下的俘虏，是偷偷潜入的“不明生物”。
白狐翻了个白眼，内心疯狂咒骂，表面保持沉默。
“你猜我为什么单拿你做这种有损寿元的实验？当然是因为——兔子在分享技术，松鼠在共享文化，就你每天什么都不干，还要我多做一个纸人给你收拾日常。”
云团捏捏狐狸脸，该说不说，这只狐狸还挺好看的，通体雪白，但眼周有一圈黑色，像上扬的眼线，即便是做翻白眼这种表情，也精致又惑人。
要不是长得好看，她早把它丢在聚集区，让这位跟那些同伴一起归西。
与此同时——
面包树林一片死寂。
往日里人们喝酒谈笑，吹嘘过往的声音全都消失。
安静得可怕，唯独——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们毕竟也给我们提供了吃住……”
“你要是那么在意，去救他们吧，说不定往后就有二十个丈夫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去那边吧！”
三个女声混在夜风中，仿佛丛林精怪食人后的喟叹低语。
翌日清晨。
在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前，云团睁开眼睛，她望着天花板，沉默良久。
“小兮，你先去充能，一会儿我们出趟门。”
一听到出门，蜷成球的豆腐脑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它仰头，盯着云团，但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又躺了回去。
【好哒，要去哪儿啊？】
“去找那批娘子军，邀请她们远程辅助。”
【好哒。】
日上三竿，云团站在崭新的木屋前，在脑内措辞。
“啧，起太早，脑子转不动了……”她打着哈欠，敲了敲村落的大门。
沉闷的声响很快招来几个年轻姑娘。
她们探头张望，见到云团，都疑惑地皱起眉头。
“来干什么的？”
云团扯出一抹笑，“风险通知，或者说合作邀请，你们可以把大家叫过来，商量一下。”
清秀的女孩们盯着云团看了一会儿，数着指节，“好吧。”
几人转身，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十分钟后，一群睡眼惺忪的人在大门口聚集。
“又是你啊？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来我们这儿？”编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揉揉眼睛，抱怨着。
云团拿出单页的计划书，分发了一下，“这不是亲自到场显得有诚意一些嘛？相信大家也感觉到了，近日世界将有一场大劫，磁场将发生巨大变化。”
“这我知道，挺过去，运势就会上升，怎么，这事儿又跟你有关系？”为首的妇人皱起眉头，“我们不会抓你的，你也别送上门来。”
云团摆摆手，“不对不对，这事跟大家密切相关，起因是我要干一件大事，这件大事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决定大家的生死存亡……”
“什么事这么严重？”
木门打开，云团被一把薅了进去！
半小时后。
云团比了个OK，大步离开方士的木头村落。
她抱着一个胖包裹，里边全是平安符和已经处理好的草药。
“还挺大方的，跟聪明人合作就是好，说一句，她们就能猜出十句。明明是同一个门派，怎么那些家伙就不行呢？”云团将包裹收起来，轻叹。
【可能，乐园那批人平时受到吹捧比较多，慢慢地，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听不进别人的话了吧？】
云团点点头，“但也可能是……平日作孽太多，被上苍收回了一部分天赋，能力配不上野心。”
一些言行，就变得荒谬又可笑。
“好了，这边的辅助问题解决了，回去吃饭吧。”云团打开口袋拉链，招呼小兮钻进去。
“回家。”
回到别墅，云团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半了。
算不上“大清早”吧？
“看来她们也挺喜欢赖床的。”
【不是有句话叫“早起毁一天”嘛？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小兮飞向挂钟，一本正经道。
第1934章 我只是觉得太顺了
说话间，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团抬头望去，只见季欢揉着眼睛，一脸困倦，“和老板让我喊你吃早饭。”
喊人吃早饭这事儿，一般是光的差事，它有翅膀飞得快，还能用红外感知人是否在别墅范围内。
这会儿偏偏让季欢来喊……
“你又惹他了？”云团边洗手边问。
季欢无奈地撇撇嘴，“我只是被他的手办吓了一跳而已，他就说我没品味，然后让我来喊人。”
小兮飞到前边，【哦我知道，这个叫恐怖谷效应，景和的等身手办确实逼真。】
“真是闲情逸致，早不养护晚不养护，大早上的一个个摆出来……”云团笑出声，“没睡醒的人，恐怕神魂都被吓得震颤——走吧，早饭吃饱点，压压惊。”
季欢点点头，跟在云团身后，底气都足了不少，刚刚没睡醒，冷不丁看到“陌生人”，可不就会被吓一跳么！
和老板真是太上纲上线了！
饭后，云团拉住双生姐妹，“哎等等，近期有件好事要发生。”
扶清乐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太累了，休假要是还出门，那跟没休假有什么区别？放假的话，我比较喜欢在私人空间里充电。”
“又不是跑动，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快坐好。”云团说着，关了门。
季乐正用舌头剔牙缝里的葱花，闻言转头，“啊？”
季欢季乐点点头，也不过问，拿着平安符就出了会议室。
扶清乐特意慢了一步，等两个小的离开，她转身，“那以后是不是很少能见面了？”
“不是什么大事，好好调整，别半夜刷剧或者打游戏了，都清楚了吗？”云团轻拍桌面。
扶清乐嘴角抽了抽，“这刚吃完都不给个消化时间的吗？”
行吧……
“跨度这么长啊……”扶清乐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笑起来，“好吧，那我先去锻炼一下。”
云团在爆炸留下的废墟里找了一阵，翻出几块碎玉，用水冲洗干净，便开始做准备。
舍长怕是要瘫了，二号床如果能得到治疗，兴许还能独立行走。
饭桌上大家都安静地吃饭，偶尔起身倒一碗豆浆。
云团：“……”
云团愣了一下，意识到扶清乐说的是她星际旅游的事，摇摇头，“不会啊，之后你先要熟悉乐园的工作，等成为正式员工，我的假期也差不多结束了，到时候还是同事。”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事情的发展尚在掌控之中。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这一周早睡早起，不要熬夜，不要动怒，尽量稳定情绪。下周就可以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了。”云团将平安符推到三人面前，“拿着这个吧，助眠。”
傍晚，别墅内。
本想着给前舍友们送点药过去，但她还没动手呢，那几位已经摸到了方士的木头屋。
行行行，这姑娘的社交勇气都花在前二十多年上了。
都说病了很久的人，心理都会发生变化，季欢撇撇嘴，她看那位是需要心理治疗了。
扶清乐选了一个颜色稍浅的，“决战日要到了？”
“当然了，好事发生前，是需要布置的，有新的任务。”云团笑眯眯地将两姐妹，还有探头看热闹的扶清乐一起拉进了小会议室。
“等下次旅行，一起去吧？”云团提议。
云团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是一向沉稳的舍长不愿意放过跟她没有直接利益联系的人，但凡她自己先走，或者迟疑两秒再按那炸弹的遥控器，都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鹤羽的势力从内部瓦解，四分五裂，而她的前舍友们，有两位因为想斩草除根，把自己也炸得够呛。
几人眼皮一跳，莫名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云团仔细检查着晚上仪式的用具，一件件放好，再抬眸看向在一旁的景煜。
景煜放下笔，“怎么了？少东西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顺了，顺利得好像……鹤羽就在等这一天。”云团挠挠鬓角，有些懵。
景煜也愣了两秒，“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大概想借此机会，回去复仇吧？”
第1935章 谁管你啊
“那这事我们就管不着了……
不过能出去的，大概也只有一些零散的碎片，就算要回去，也只能四处逃窜，如果侥幸存活，慢慢成长，到完全恢复的时候，说不准人类文明都覆灭了。”
云团说着，将背包的拉链拉好，“晚上你就不用过去了，远程控制武器吧，免得被夺舍了，我可不想以后管你叫鹤羽。”
景煜：“……那我留下。”
云团起身，路过书房，又进去看了眼兔族少年。
对方正安静地午休，尽管是人形，却蜷成了兔子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地扫过一旁答题的松鼠和瘫着的白狐，转身离开。
“小兮，帮我连一下扶珣初公寓的信号。”
好哒。】
等待了几秒，对面接通：“喂？什么事？景和恢复良好，暂时不用换药。”
“今晚我去接你，你尽量把重要的法器都带上。”
对面沉默良久，还有一阵翻找声。
扶珣初叹了口气，“怎么了？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我出手啊？”
“别贫，我就不信你没感觉到这事儿。”云团随手拿起一支圆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扶珣初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答：“那我跟她势必会见面，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云团笔一顿，这话说的……
好像把她看成是养了外室的负心汉一样。
“你要怎么处理？忍着呗，这种大事上，谁管你啊。”云团在纸上画了一个圈。
扶珣初：“行吧，那晚点来接我。”
“嗯。”
通话结束。
云团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的天空。
厚重的时间在一点一点吞噬所有，但这片土地将迎来新的生机。
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节奏，希望能再冷静一些，但做大事前，手脚的温度总会下降，冷得让人烦躁。
正搓着手，双手就被温暖的大手包住。
“不要紧张，那只是一个疯子。”景煜拍拍云团的手背，“他没有那么恐怖。”
“嗯，我就是……天气有点冷，回头穿个厚棉袄就好了。”云团点点头，也不勉强自己笑了，“好了，我再去确认一遍，等天黑月亮升起来了，就该动手了。”
“好。”景煜坚持把手焐热了，才松开。
两小时后，云团抱着狸花猫，站在研究所门口。
她身后跟着豆腐脑，和那一群来历不明智商不明的黑狗。
扶珣初被一群黑狗惊住，下意识地往门边靠了靠，“不是，你也没说有这么多狗啊！”
“你都没算到，就证明它们不是狗，是得力助手。”云团瞥了面色发白的扶珣初一眼，心中暗暗发笑——分明怕得要死，却咬着后槽牙维持体面。
这只半妖有点拼。
季欢季乐点点头，异口同声：“就是，它们很厉害的。”
扶清乐脸色发白，她站在云团旁边，有些紧张地看着研究所的大门，紧张感压过了一切其他情绪，连扶珣初时不时投向她的目光都被忽略了个彻底。
“好了，开门。”
云团把一张符贴在门框上，再按下门把手。
夏星和柠兮兮她们，还有所有研究员，都早早地被转移了，此刻，这栋建筑里，只剩下鹤羽。
云团抱着猫走在前面，手里还捏着一袋碎玉，“一会儿他可能用催眠等等手段干扰大家，把东西备好，时刻准备。”
“好的。”
第1936章 平和的假象
实验室内，鹤羽靠在实验台边，静静出神。
他的面部轮廓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没那么棱角分明。此刻他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精神却不错。
云团抱着狸花猫，选定按键，再三确认后，才按下去。
助眠安神的药物散开，鹤羽很快察觉到，他疑惑地挑眉，抬头轻笑，“我对这些免疫了，你不用白费力气。”
云团盯着单向玻璃里的鹤羽，“我知道，但不是完全无效。”
鹤羽疑惑地歪头，感觉到这些药剂里，似乎多加了一些难以分辨的成分。
等药物生效，云团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快步进入后，又关上。
鹤羽被这一出弄得有些蒙，兴奋感很快盖过那一点点疲惫，“你这是要动手了？”
“这不是想着……你或许有求于我，还是尽早处理为好。”云团放下狸花猫，猫在她脚边打转。
鹤羽唇边有一抹明显的弧度，他飞快地把自己身上的管子摘掉，又按了一会儿针眼，等止血了，才乖巧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云团：“……”
配合度未免太高。
所以她，景氏，乃至本源态所有的人类，都是鹤羽的踏板？
离谱。
但……即便是蝼蚁，也会反抗。
云团面不改色，拿出一堆用具，在实验室里快速地画了阵法，她随口问了句：“最近睡眠怎么样？”
“失眠，即便是睡着了，也会反复梦见过去的事情。”鹤羽的语速比往常快一些。
他的意图毫不掩饰。
云团飞快地画完早已烂熟于心的符号，她看向鹤羽，有些不理解，“你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会中招的？”
鹤羽抓了抓额角的碎发，直言：“因为轻敌，还有，太相信自己的下属。”
云团皱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没错。紧要关头却败了，那说明你看人的眼光不好，哦——所以你后来有一段时间单打独斗？”
鹤羽仰头，“确实，但一个人还是太麻烦了，索性就抓了点俘虏和奴隶，也还不错。云团，恨永远比爱长久，你可别被景煜那老小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云团：“……”
“你想做什么？”她索性摊开了问。
鹤羽坐正，略微低头，银白的发丝有些长了，垂落后会遮挡视线，“自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啊。”
真真假假，确实很难分辨。
她轻笑，有时候真的会被鹤羽“正常”的表象欺骗。
也难怪他会成为大主播。
在乐园看直播的人大部分是游戏失败者，心气郁结，能看到一个肆意妄为的大恶人，自然就被吸引了。
随之而来的，是盲目跟风。
有人看到鹤羽大规模猎杀NPC和玩家，也能存活后，就开始模仿，完全抛弃平时在学校、在职场里装出来的稳定平和，变成狩猎派。
这些，在以前的副本里，都是没有的。
云团将碎玉递给鹤羽，“喏，这个是我在路边捡的，看起来跟你有点联系，就带过来了。”
鹤羽接过透明的密封袋，看了几眼，面上的笑意收了些许，“没事别捡乱七八糟的东西。”
“唔！”
鹤羽低头，看着云团刺向他的利刃。
第1937章 没有败者的赌局
他很快又绽出一抹笑颜，“你这是……”
“助力你的愿望。”云团莞尔。
地面，金色的丝线渐渐成型，它带动凛冽的风，将实验室里的器械吹得东倒西歪，门口的位置，扶珣初精心梳理的丸子头都被吹散了，白发在她脸上胡乱地拍。
鹤羽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湖蓝色的眼眸似是一汪寒潭，能屏蔽一切外物，静谧幽深。
他笑着，甚至迎着刀刃靠近些许，“可是云团，这个位置，是死不了人的。”
说着，鹤羽就要抓住她的手，往更致命的部位刺去。
云团手腕一翻，避开了鹤羽的手，“死？那岂不是奖励？这样不行。”
黄色的符咒在空中飞舞，渐渐地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两人限制在一个范围内。
鹤羽挑眉，有些疑惑，“那你想怎样？”
云团拿出几个瓶子，“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说着，她不再搭话，任由金色的丝线和咒语形成的绳索将鹤羽固定起来，几滴血从他的伤口处溢出，云团用小瓶子接住，开始低喃吟唱。
力量迅速流失，鹤羽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团，开始蓄力。
渐渐地，云团带来的人也开始吟诵，远方，方士们加入了队伍。
数人的力量汇集在一起，牢牢地禁锢着阵法中央的白发男人。他并不慌乱，大难临头甚至还露出了几分享受的表情。
豆腐脑见状，歪了歪头，尾巴竖起。
差不多了。
云团拿出载体——两只蟑螂，一只小白鼠。
她往眼皮抹上特殊的药水，开始仔细分辨鹤羽的灵魂碎片，凶恶的部分要投入物质循环屋，善的部分要聚集……哦，没有善的部分。
云团找了半天，勉强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逐一引到预想的位置后，部分碎片开始***，它们不受阵法的限制，也不局限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无限向上飞行，直至虚空。
“好奇怪，你为什么不借机杀了我？”鹤羽继续提问。
云团没有回答，或许，这场赌局里，没有失败者。
每一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吟唱声渐渐弱下去，半妖无法维持妖精特征，面色苍白地靠墙休息，双生姐妹跑到一旁呕吐，扶清乐也扶着门框，黑眼圈又明显了几分……
除了豆腐脑，大部分黑狗都化作一滩漆黑粘稠的污水，缓慢流动，直至混合在一起。
云团将蟑螂和小白鼠放好，才抬眸看向此刻的鹤羽。
他现在不是青年，也非少年，身高缩水了一大截，正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感觉怎么样？”云团活动了一下手腕，有些脱力。
鹤羽依旧被吊在半空，他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有点奇怪，很平和，一切好像都与我无关。”
云团点点头，“还不行，你就吊着吧，反正也死不了。”
说着，她做了一些防御措施，拿出几个纸人，点睛，再让它们处理满室狼藉。
云团抱起蜷成一团的狸花猫，走到角落里，开启研究所的最高防御模式，“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就这样吗？”扶珣初有些不甘心，理想状态下，鹤羽应该陷入永久的沉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缩水一圈。
第1938章 只能算首战告捷
云团闻言，转头关上实验室的门，“当然没有结束，这只能算首战告捷，往后要做的事多着呢。”
要找一些天生魂魄残缺的人，将鹤羽的碎片放进去填补缺口，以善魂温养。
由此，残缺者得以恢复神智，而鹤羽的魂会被影响，理想状态下，还能削弱一些。
但这些“残缺者”并不好找，首先，目前的本源态根本没有那么多人，而在乐园工作的，基本都有独立思考能力，只有品行糟糕的，没有痴傻疯癫的。
完整版鹤羽能带一批人回本源态，但魂魄碎片状态的就无法做到，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能。
要找，只能在那些复制星球上找，找类似于“守村人”的角色。
可升维以后，她过不去了……
云团随意地盯着扶珣初，视线并未聚焦——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建立联系？
联系，通道，门……
“有门！”云团猛地一拍手。
扶珣初一激灵，“啊？什么啊？”
“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去休养，可能需要几年才能恢复正常水平，到时候我问景氏讨点补品发给大家。”云团说着，又看了东倒西歪的众人一眼，“算了算了，我送大家回去。”
走廊尽头，景和牵着边牧，朝这边看了一眼，嘟哝着：“神神秘秘的。”
但鹤羽不一样，恢复力远超常人，他甚至还有独立的意识，即便被吊起来，也没有东倒西歪失去重心。
“哦我知道，本来T.U.也想去看看的，但是折损了几个有天赋的成员，也没有什么成果，就放弃了。好像是……磁场不对。”扶清乐回忆着，放下保温杯，“所以，那是一扇门？”
“是裂缝，被我堵上了，不过可以再打开，到时候处理鹤羽的问题就会方便很多。我先回研究所一趟，你好好休息。”云团摆摆手，转身就消失。
小兮飞到缩小的鹤羽面前，扫描了几次，各项数据都非常糟糕。
研究所里，鹤羽正闭目养神。
说罢，云团先拎着虚弱的扶珣初去了公寓，再逐一将双生姐妹、扶清乐，还有跟过来的一些其他八字较硬的成员送回他们的住所。
如果是普通人类，这种状态下，只能是躺在ICU被急救。
云团也拿了瓶矿泉水，“你还记得我以前读的那个大学，曾经有一片废弃楼区吗？进去的人都消失了，无法搜救，后来被封起来的。”
【好哒。】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类，云团真的有打破枷锁的力量，可惜只有一丁点，不然，逃出去大半的话，他就能直接打回原来的世界。
【鹤羽，你感觉怎么样？】
刚才的“出逃”，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
扶清乐喝了口水，见云团要走，伸手，“什么门啊？”
“小兮，留下看着他。”
“不怎么样。”鹤羽瞥了眼飞在半空的圆球，又闭上眼。
小兮被看得一阵电波紊乱，它连忙飞远了一点，从高处看着鹤羽。
“看起来还不错。”云团指尖微动，纸人打扫的速度加快。
小兮落到云团肩头，无声控诉。
“鹤羽，我们还是会关着你，但你会有很多新的经历，。”
第1940章 【番外】有事找领导
大事解决，云团一躺就是三天，三餐都是小兮拎着篮子送进房间的。
【老大！季欢说有事要请教你。】
小兮把饭盒放下，飞到床边，用翅膀戳了戳被子。
云团翻了个身，眼睛都没睁开，“有事找领导，我休假了。”
【可是，她那边的事情好像很棘手。】小兮迟疑道。
“懂不懂休假的意思啊？要是假期还工作，那跟没放假又有什么区别？”云团掀开被子，坐起身，她就不明白了，分明大家都有损耗，季欢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那好吧，不过根据健康指南，你还是起来晃悠一下比较好，到时候该影响健康了。】
云团坐在床边愣了一会儿，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后背，有种不真切感。
“又没有什么大事，还犯得着来喊我……”她嘟哝着，简单洗漱一番，吃了二合一早午饭。
算着时间消化了一会儿，云团才起身沐浴。
别墅外的空地，季乐坐在大石头上，打了个哈欠，“到底行不行啊？我觉得团姐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别到时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季欢整理着烧烤架，“这哪里算拍马屁了？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我这不是听说他们要旅行一段时间了，也算是践行吧。”
季乐抓抓后脑勺，看向不远处跟边牧较劲的景和，皱起眉头，“那以后，我们就在他手底下办事了？”
啧，两个正常老板出门玩了，剩下一个不正常的。
“差不多吧，但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别担心，就苦几年而已。”季欢不太确定，但她好歹是姐姐，努力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
季乐嘴角一抽，颇为无语，只能闭上眼睛，暂时不看。
下午两点。
云团提溜着猫狗走出大门，她看着已经摆好的烧烤架和柴火，眉头一扬，“你们这是……”
“嘿嘿，这两天大黑外出打猎，收获很大，我和乐乐想着要请大家吃顿饭，感谢各位哥哥姐姐近段时间的帮助，往后可能还会添不少麻烦，所以是感谢加报备。”季欢说着早就打好草稿的话，却还是磕磕绊绊，几次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云团眼眸微眯，“哦哟，那是闯祸通知书咯？”
说着，她提高了一点音量，“景和！听到没有！做好处理烂摊子的准备！”
景和松开边牧的脑袋，一张俊脸在阳光下皱成一团，试图推卸责任，“她们是对你说的。”
云团摊手，“有事找领导，我休假了。”
景和：“……”
不一会儿，景煜处理完手上的报表，从不夜侯那里得到消息，匆匆下楼。
走到大门边，他看到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云团，纸鹤和小纸片在她旁边跳动嬉闹。
景煜缓步走过去，“舍得出门了？”
云团“嗯”了声。
“明明住一栋楼里，要见你还得预约？”景煜弯腰，凑近些许。
云团睁开眼睛，“哪有，我这叫报复性休息，另外，我也是有事做的，这不在研究兽语的类型嘛！”
景煜轻触云团的额头，“说好的休假呢？怎么还干正事？”
云团脚尖点地，晃了晃摇椅，“咳，这是个人兴趣，不算正事。”
一旁，双生姐妹默契地低着头。
第1941章 矿石水晶
季欢季乐的“答谢宴”并没有什么记忆点，烤肉料备得比较仓促，好在也没出什么岔子，平平无奇，无功无过。
只是吃完烤肉，季欢犹豫着，上前两步，“团姐……”
云团擦了擦嘴角，在看到季欢表情的那一刹那，便知晓对方的来意，“抱歉，我无能为力。”
“可是林钥他，他这样下去，就完全脱离我们的世界了……往后这里也会少一位得力助手，也没关系吗？”
季欢攥着衣角，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挺烦林钥的，但当初没有他的话，她跟乐乐也不会有机会加入云团的团队。
云团俯身，将躺椅折叠起来，“关于治疗这件事，我问过他两次，一次在他思过结束，一次在我们出发前，他都明确拒绝了。我想，他应该能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季欢低下头，嗓音闷闷的，“我知道了，谢谢团姐。”
“不客气，他如果反悔了，十年之内去找扶珣初，还有挽回的余地，十年之后，他就只能是普通的职员了。”
云团摆摆手，帮着收拾了一下烧烤用具。
景煜进屋，不一会儿指尖转着钥匙出来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飞船。”
云团应声，探头看向景煜身后的两个笼子，里边的松鼠跟恢复了一半的白狐，正仰头望着她。
“这是哪一出啊？”她笑着蹲下，“旅行要带上它们吗？”
“那倒不是，刚才联系了一下北熙，打算交接。”景煜转身，看向拎着笼子的不夜侯和光。
那个被吊在半空的笼子里，是一只幼兔。
云团点点头，不再与任何兽人发生眼神交流。
北熙很快出现，他苦着脸把几个兽人拎到更偏远的房子里去，又看了眼云团，无边羡慕化作一声轻叹。
青年拉着平板车的背影，格外凄凉。
云团看着，止不住轻笑出声，好险，她差点就接下那烂摊子了。
一周后，景煜顺利将大部分琐事交给景和，和云团一起开始了为期二十年的旅行。
此番算是轻装上阵，日常生活用品和燃料都被云团放进了空间，空间里甚至还有好几十艘同款飞船，如果现在乘坐的这艘出现了难以处理的问题，便直接放弃，回收零件。
云团晃了晃玻璃罐里奄奄一息的蟑螂，熟练地将灵魂碎片抽出，再注入新的蟑螂躯体。
小白鼠的寿命长一些，暂时还不用替换。
景煜设定好了飞行路线，让不夜侯跟小兮看着，便到娱乐室找云团，正巧看到了整个过程。
“你连蟑螂都带了？”他小声道，有些不敢置信。
云团点点头，“对啊，如果载体死了，碎片就很难控制。这事不走轮回路，对鹤羽是一种削弱，等这几片削弱到一定程度，就不用频繁更换载体了。”
景煜拉开椅子，坐下，“那，第一站就去你上回说的，有很多矿石水晶的星系吧。”
“也好，去掰几块回来，留作纪念。”云团点点头，将新蟑螂用罐子装好，她掐指一算，此行并没有很大的风险，也不必更换路线，“不过，我们可能会遇上星际海盗。”
“那正好，劫富济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