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抱歉，指令无效28
轮椅上的少女正要发作，却被折羽拦下。
“主人，她没有复杂的思维能力，请您不要为一个低级机器人感到愤怒。”
折筱如梦方醒——是，那只是个机器人，本质上和扫地机器人、吸尘器都没什么区别，只会僵硬死板地执行命令，有什么可气的？
真是一个人过久了，连机器人都可以置气。
折筱又靠在轮椅靠背上，变回原来死气沉沉的样子。
咕咕疑惑地看了眼折羽，默默开启戒备模式。
云团则借着搞卫生之名，将整座空旷的房子都走了一遍，满意地记忆了几个关键点。
大概设计师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这栋房子，天生适合爆破，只要炸其中一个点，周围的结构都会像流沙一般倾泻而下。
原先的清洁机器人24小时全天候开着，屋子里无限接近于一尘不染，现在，云团只是把清洁工具拿在手里当拐杖罢了。
她站在三楼卫生间里，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刚刚爆出来的折氏黑料里，根本没有折筱的！
唆使生化人去杀人这个罪名还不够吗？
云团避开监控，用僵尸粉的特权虚拟了一个信号，尝试着联络爆料的媒体。
很快，她的灰白头像开始闪动。
一个对话框凭空跳了出来：
[不明地址]：742是你吗？我是香菇啊！
云团皱眉回忆了一下，把香菇和888的脸对上。
[不明地址]：为什么突然想联系我？不对，你没想联系我，为什么突然联系这个ID？你是有折氏的黑料吗？快快，现在免费推广！
云团对888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他曾试图在她手上安装摄像头。
[云]：提供这个，你应该要付钱的，毕竟是你背后的势力想扳倒折氏，我不过添把火而已。
[不明地址]：好吧，那我按照市场价，20万一条发你，但你要确保足够劲爆。
[云]：嗯，我保证。
云团看着相关数据，眼睛都亮了，但她没有和888合作的先例，同事身份并不保险，而这种暗地里的交易也不能签署合约。
[云]：我把证据视频分成两段发你，你得先付定金。
[不明地址]：成交。
对面似乎非常信任她，根本没分定金和尾款，直接把20万打到了她新注册的信用卡上。
收到通知短信的时候，云团还愣了一下。
她把咕咕行凶的视频打码后发了过去。
云团摸了摸插在肩膀里的信用卡，突然变成了大款。
当狗仔是这种感觉吗？
她放下拖把，拍拍脸，将藏在角落里的玻璃罐拿出来，又加上刚才从储物柜里拿的蜂蜜，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
北区江舟公馆。
景和完成任务后，赖在沙发里不动弹，只有到了饭点才生龙活虎。
“哥，你啥时候完成任务啊，就立个碑，有那么难吗？”景和打着哈欠，实在是搞不懂。
景煜翻了一页书，比起做任务，他对这个世界的文化更加好奇。
半晌，才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等着吧。”
景和摇头，突然又想起正在受苦受难的队友，“你说小云团什么时候引爆炸药啊？”
第332章 抱歉，指令无效29
“明明撒个娇就能办成的事，非要整得跟女金刚似的，真不可爱。”景和轻声呢喃，翻了个身，睡意渐浓。
景煜取下单片眼镜，眉骨和颧骨与之接触的地方留下两道红痕。
他将金属书签夹在书侧，冷白修长的手指抚平封面的皱褶，“现状很好，我对养宠物没有兴趣。”
闻言，景和皱着眉头，“哥，你嫁不出去了。”
“是么？我认为你的概率更大一些。”景煜眸色微沉。
……
西区一家咖啡店内，空无一人。
只有吧台内侧传来持续不断的键盘敲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缺了一截的章鱼触肢火炬似的举着，其余的全在键盘上蠕动，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冷酷无端。
“900，你的工作效率太低了，是键盘太小还是触手太多？要不我让公司给你重新定制一个吧。”香菇晃着手中的咖啡，将圆润的铁桶身体无限贴近正在工作的僵尸粉同事。
“我叫柠兮兮，再乱喊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柠兮兮按下回车键，将又一条评论发出去。
【折筱行径恶劣，罔顾律法，杀人偿命！】
那是一个新的平台，一个封了，大量用户都涌入下一个。
从折氏的负面新闻开始，这已经是第三个社交平台了。
香菇瞥了眼，摇摇头，“你们怎么回事？742也是，核心芯片都被炸坏了吗？怎么连工作技能都下降了……”
柠兮兮微眯着眼，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尽管拟态的机器人并不需要。
香菇再次震惊，“刚刚那招叫什么？也太像人了吧！”
柠兮兮用一条触手将对方推远，“这叫打哈欠，去练习吧，别烦我。”
香菇一个立定，将手甩到脑袋上，敬礼，“好的，师父！”
柠兮兮摇头，她点开一个隐蔽的文件夹，将“742”从待处理僵尸粉名单中删去，继续敲击键盘带节奏。
她看了眼正不停张嘴-闭嘴-张嘴-闭嘴的傻瓜机器人，后背发凉。
当机器人开始有自主意识，人类离灭亡就不远了。
此时。
网络舆论已经不需要再带节奏，折氏幺女指使生化人杀人一事的热度持续上涨，再喜欢与杀人犯共情、为加害者找借口的网友，在如山铁证面前，也跟随大流，站在正义的一方。
【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治治脑子！万民平等！都只有这么点人了，她还一杀二！】
【以后只剩生化人和她交流感情就好了。】
【楼上的，可不兴这个啊！】
但折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关部仍在运转，给词条降热度、撤热搜，非常迅速。
几家地下的营销公司联起手来，与之抗争。
在别墅三层躲着的云团，仿佛置身事外。
她用马桶刷沾着蜂蜜，在折筱卧室的窗户边缘涂了一圈，再倒上一层蚂蚁。
蚂蚁们欢天喜地，连连舞动着触须将蜂蜜围住。
棕褐色的密集的一小堆，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云团拿着马桶刷默默退出房间。
她又把小香猪公司绑定的17个社交平台都翻了一遍，大致了解现在的情况——
折氏由商海宠儿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第333章 抱歉，指令无效30
在这件事发酵的时候，把别墅炸了，也只会被当成舆论环境中“正义之士”的过激举动。
自古，因为资源分配不均，贫富有别，特别是有人为富不仁时，大众的仇富情绪都会被激化。
这点……要加以利用。
云团“打扫”完卫生，把折筱卧室的清洁机器人埋在地下庭院里，才找到主控台，将别墅的清洁系统开启。
半小时后。
“啊！！——咕咕，你马上给我过来！”
折筱的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窗外的香樟树被震下好几片叶子。
一阵兵荒马乱后，折筱将咕咕骂得狗血喷头，但并未点名云团。
兴许是明白低级机器人是无法沟通的，又或许是忘了。
云团抬手按了几下右眼，将望远镜功能开启，盯着那间卧室的窗户。
折羽和咕咕都低着头，犯了错的学生似的听着辱骂，一动不动。
……
夜晚。
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哒”，二楼东南角的两个相邻的房间关了灯。
晚8:00-9:10是巡视时间，咕咕会以整栋楼为单位排查安全隐患。
两个生化人每晚9:30以后都会处于半休眠状态，灵敏度大大降低，除非折筱临时召唤，一般整晚都不会有动作。
凌晨是爆破的好时机。
但还有个麻烦的点——这排屋别墅有防御系统，遇到剧烈的外力打击时，会自动生成一个保护罩，将屋主以弹跳的方式送到安全地带。
也就是说，一旦发生爆炸，折筱就会被裹成一个蛋，弹射起飞。
那之后，应当是折氏没完没了的追责。
[您已进入队伍聊天界面——]
[云团]：财阀父子，万一我罪孽深重，还能来投靠吗？
[景和]：我铐，刑啊，可狱可囚。
[景煜]：少贫，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生化人的芯片部分切割下来，再摧毁。
[云团]：好的……
[景煜]：儿子睡沙发，你晚上进江舟公馆的话，直接叫醒他，白天正常进。
[景和]：心里苦但我不说.jpg
[云团]：明白！我今晚就炸了它。
关闭页面后，她愣了一下，生化人的芯片，是在大脑里，还是在心脏里？或者，有别的部位可以安装吗？
时钟走到11点。
别墅区一片死寂。
云团把笔夹掰断，塞进先前确定好的爆破点，拎上一小袋东西就往小门跑！
钻过设计师预留的狗洞，她调整步频，往监控死角走。
但还未走出别墅区，她碰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倒计时25分钟。
小姑娘剪了一个男孩般的短发，眼影画得很重，嚼着水果味的糖，见到云团，还吐了一下满是色素的舌头。
“小黎？”
“云团，你过得挺好啊，要不是我家教的小孩说，折氏那个疯婆子又招了两个机器，其中一个和甜品店的姐姐很像，我还不知道呢……
怎么？这么快就能被这种恶鬼聘用？钱姐的死，你也有份？”
说着，小黎手腕一翻，寒芒乍现！
云团连忙按住对方的手腕，将匕首打到地上，直接将其敲晕。
她把匕首提进下水道口，扛着少女往外走。
倒计时20分钟。
她拦到一辆出租车。
“您好，她胃病晕过去了！麻烦送她到医院好吗？这是路费。”云团将人塞在车后排，对女司机说了几句，垫付了车费。
第334章 抱歉，指令无效31
“这些够了，小姑娘，你不送她去啊？”司机阿姨皱着眉头。
云团微低着头，站在光线较暗的角落，又用长发遮去半边脸，“没办法，我值夜班，公司不让请假，麻烦您了！”
她刚刚用的力气不大，应该不至于在小黎手腕留下淤痕。
“行，我会送她去的。”司机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云团顺了一台小型代步车，用万能钥匙开锁，直接按照电子地图上江舟公馆的位置进发。
半路，她拐进一个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用皮筋绑好长发，换了身衣服。
倒计时10分钟。
云团依旧在路上，夜风吹到脸部，有轻微的推感，但冷热感并不明显。
夜晚活动的大多是生化人和机器人，因为人口过少，前一届的市政出台了强制睡眠时长的措施，避免市民因为过长的工作时间而猝死。
倒计时5分钟。
她想起来，柠兮兮似乎要等景和完成任务了再做打算。
念在柠兮兮送了她一截触手，她可以勉为其难地告诉对方相关消息。
但不是现在。
倒计时3分钟。
距离江舟公馆还有25公里，短时间内到不了了，云团索性找了个生化人频繁活动的广场，停下来歇歇脚。
根据地图显示，她还在西区范围。
云团远远地瞧见一家咖啡店，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
一只紫褐色的触肢微微晃动，勾住青瓷的咖啡杯，咻地一下，拉了过去。
柠兮兮？
云团并没有过去，只是边数秒边观察。
渐渐地，店里还出现888和一些陌生的脸。
他们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可惜云团只能调控视线范围，不能调整听觉灵敏度，贸然过去，会很麻烦。
倒计时一分半。
云团挪到光线稍暗的角落，口袋里的触肢挂件似乎和柠兮兮的本体有感应，正在轻微地扭动，对方也应该察觉到了，并未做出回应。
五、四、三、二、一——
轰！
巨大的烟尘直冲云霄，在半空生成了蘑菇状的伞形。
火光将黑夜短暂地照亮，震感跨越数十公里，传到西区。
绚丽如烟花，在水清月冷之时，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云团看了几眼，等代步车的引擎冷却到能启动时，她再次出发。
“小兮，任务完成了吗？”
电子眼趴在指环上，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
【不是啊，主播，任务页面在闪动，你在完成和未完成之间反复横跳。】
云团吹着夜风，并不理解。
什么意思……
“是这个生化人还能修复的意思吗？”她朝着江舟公馆赶去，脑内开始谋划PlanB。
【哦，好了，任务已完成。】
【刚刚可能是没加载出来，现在没事了，小队成员还有景煜未完成任务，无法触发答题机制，也不能传送。】
小兮播报着，缩回指环。
云团松了口气，将代步车停在公用停车场，用布擦去粗布纤维和其他痕迹，才尝试用个人聊天界面戳景和。
[您已发送一条个人信息]
[云团]：老板，还醒着吗？我已经到江舟公馆门口啦，麻烦开一下门。
过了几秒，对面没有回应，云团便又发了一条。
[景和]：哦，来了来了。
第335章 抱歉，指令无效32-标记
一扇气势恢宏的铜色大门上雕刻着阿芙洛狄忒，闪耀着金光的冠冕、艳丽飘逸的纱裙、还有勾勒出曲线的金腰带，每一处都细致刻画。
女神仿佛是永昼闪烁的光芒，分外夺目。
这布置一看就很贵气，但作为一方豪绅的宅邸，简直是审美灾难。
哪家会在大门上雕刻一个象征性、爱情和美丽的女神？
是嫌自己头顶不够绿？还是嫌自己脸皮太薄？
大门被几个生化人缓缓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来自亘古的叹息。
而景和站在门内，右手挥得像招财猫，“快进屋，快进屋！”
云团三两步跑进去，光影重叠中，她仿佛置身梦境，公馆里金碧辉煌，墙上满是壁画，大漠黄沙、胡杨红柳……色彩互和，颇具张力。
“厉害吧，我刚到这里也被唬住了，但仔细看，又觉得它有很多缺陷。”
云团点头，“乍一看，它像容纳天地万物，每个都提了一笔，但主次结构就乱了，模仿敦煌壁画，却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它体积大，也能震撼不少人吧。”
她越看越觉得违和感很重，便移开视线。
乐园在构造一个冗杂的世界，却并不能让它们和谐地融在一起。
“队长呢？我这边显示，三人组里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云团说着，看了眼时间。
凌晨2:45
“算了，太晚了，休息吧，我四处转转，要是之后有人来抓我也好躲得快一点。”云团沉吟着，决定一会儿等景和重新睡着，就开个夜间直播。
之前在地下室搞卫生的几天播放量太低，得想个法子匀乎一下。
不过，随即她又想起，任务完成后的播放量不算入平均范围，只有关注数仍会保留。
……增点关注也行。
景和听闻，疑惑地皱眉，“你，不睡觉的吗？”
“僵尸粉不需要睡眠。”云团摆手，将景和推回沙发，随口说了句晚安。
景和抱住小毯子，轻哼一声，脑袋一歪就睡了。
云团则走到拍不到沙发的地方，开启了夜间直播。
“小兮，去拍一下顶灯的特写，”云团开启双眼的望远镜模式，依旧看不到细节，“逆光顺光各来几张。”
【好嘞！】
她蹲下，看了会儿地砖的纹理，倒是瞧出几块化石的形状。
化石都拿来踩踏，真是……财大气粗。
不多时，小兮带着高清特写的照片飞回地面。
云团一张张翻阅着，发现暗色的斑点组合在一起，形成了“6、3”的数字，多种角度下，“666”更为明显。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乐园的这个隐藏信息了。
江舟公馆，居然比折氏的别墅还要危险吗？
“还能闹傀不成？”云团喃喃着，突然感觉阴暗的长廊里吹来一阵温度稍低的风，用余光打量时，有个细长的黑影。
但转头直视那个方向，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云团站在原地试了几次，那个黑影总是若隐若现，并且体积渐渐增大，似乎在靠近。
她默默地后退，离开阴影。在长明灯处，继续找寻标记。
景和已经窝在沙发上打鼾，沉浸梦海。
云团瞥见，稍感羡慕，她有点睡眠障碍，哪怕有时感到非常疲惫，却难以短时入睡，睡眠好的人，真是得到上天眷顾。
第336章 抱歉，指令无效33
【主、主播，建议你离他远一点，现有实时弹幕中，80%都让你在他脸上画王八……】
闻言，云团眉头紧锁，扯过一旁闲置的毯子，蒙在景和脑袋上，眼不见为净。
直播间观众的口味向来独特，惹不起。
现在，阴暗处不能去，还要在景和周围行事，借一借他的运势。
云团只能原地开始研究元素杂乱的壁画。
看着看着，就发现一些问题，比如仕女的绸带上，隐隐有生肖图样，有一位的眉心坠是八卦盘的模样……
从左往右依次将这些元素排列出来——
丙子年-癸巳月-丁巳日-庚子时。
生辰八字？
云团将信息记录在随手拿过的一本时尚杂志的扉页，决定明早问一问。
这个八字，年纪比她稍大，五行缺木土，此人做事态度积极，勤奋努力，待人处事方面活泼而热情……
“江舟公馆怎么会有这么个生辰八字呢？”
云团喃喃道，将其转化为现代的时间单位——1996年5月20日，凌晨零点至一点左右出生。
如果方向有误，就不会出现系统的时间和命格。
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又觉得这个地方挺邪门的，比如刚才瘦长的阴影，难道——这是它的生辰八字不成？
“小兮，你说乐园会搞封建迷信吗？”
云团用舌尖抵住上排左侧的尖牙，暗暗叹了口气。
【主播，我认为这不算封建迷信。】
电子眼绕着云团飞了两圈，犹犹豫豫地说道，它的四片翅膀在灯光下呈现出淡金色，竟也显出一点贵气逼人的模样。
【这只是先人用的一点计时方式，天干地支什么的，佐以五行分析，根据这一时刻的潮汐、引力和其他能量，综合考量了其对人类的影响。】
云团点点头，稍感惊讶。
这直播精灵懂得越来越多了，想必一直都在充实自身。
“我觉得你都能去考个大学了。”云团伸出食指，轻点电子眼圆润的身体。
有思考能力，又有自我提升的内驱力，某种程度上，小兮比景和还要聪明。
【谢谢主播夸奖~我会继续努力哒！】
小兮眯起摄像头，像是狗狗眯起眼睛，颇为得意。
翌日清晨。
云团和景煜早早地叫醒了窝在沙发里的景和。
“唔，云团就算了，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晚睡早起，你是要成仙？”景和吐槽着，默默把毛毯叠成一个小方块。
景煜挑眉，并未回答。
云团则翻出时尚杂志，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读出昨晚找到的信息。
“你们有谁是96年5月20日，子时出生的吗？”
两个青年都缓缓瞪大眼睛。
云团不解，“这是有，还是没有啊？”
景和咽了口唾沫，“这是我的出生年月，怎么了吗？你是……算出来的？”
云团扯扯嘴角，指向壁画，“那里边，封印着这组数据。”
这样的话，景和与江舟公馆的联系就会远超想象，设计者在建造、绘制壁画之初，就将一切都藏在里边。
那么……
云团上下打量着景和，目露探究——如果把这人塞进墙里，会不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那个阴影，是被景和吸引出来的么？
第337章 抱歉，指令无效34
“你们可别这么看我，我感觉自己就像货架上被明码标价的猪肉。”景和慢慢后退，一下子跌进沙发里，没有骨头似的贴在沙发靠背上。
“没事，你任务完成了，这段时间就算身首异处，也不会被判定失败的。”
景煜难得地扯出一抹微笑。
云团听得略一挑眉，这场面当真是“兄友弟恭”。
“对了，队长，你的任务是什么？近期不能完成么？”她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景煜都是执行力最强的那一个，这回怎么慢悠悠的，一点都不着急了？
“我？要给香菇立个碑，但这个世界的香菇那么多，很难找到特定的那一朵。”
景煜说着，摸了摸鼻尖。
云团却听得一愣，“香菇？”
景煜：“怎么，你有思路？”
“嗯……我前同事，本来是编号888的，现在自己改名成香菇了，是个挺奇怪的机器人。”她说着，下意识地抠了一下被香菇按过的那块皮肤。
那里仍有一块青色的伤痕，掀开来看，还能看到闪动的“0100101010……”
香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你知道它在哪里吗？”景煜将灰色条纹的衬衫袖口卷起一截，扣住。
“西区的一家咖啡馆，但是，香菇和柠兮兮在一起，不知道谋划着什么。”
闻言，缩在角落里的景和先炸了，“什么？！它和大霉星在一起？那不成，哥，别去了，会出人命的。”
大、霉、星？
这是什么诡异的绰号？
云团微微颔首，憋着笑，“咳咳，他们是有组织地聚集在一起，对模仿人类这件事非常狂热，威胁性强。”
景煜看向沙发扶手，眼神聚焦于虚空，眸中半点寒凉。
云团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听，只将自己的发现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说了一遍。
顺便，她提了一句昨晚看到的瘦长阴影。
景和的脸都绿了。
尤其是在她一点点指出发现生辰八字的部位之后。
壁画里的人物眼神似乎都变了，变得阴沉可怖又尖锐，刀子一般冷厉地刺向所有站在江舟公馆里的人。
“我，不会要和这个壁画融合了吧？”景和喃喃着，随即摇摇头，“别了，我对这种眼睛细长像狐狸的女人不感兴趣。”
“狐狸眼不是很好看么？妩媚又迷人。”云团幸灾乐祸。
但壁画里的人眼自然不是一般的狐狸眼，无限接近于兽化，乍一看像是直接把狐狸的眼睛嫁接在人脸上，突兀又令人毛骨悚然。
云团看着江舟公馆中央的一小片竹林，发散思维，“要是把你种下去，明年会不会生很多小景和出来？”
景和摇头，一下子躲到景煜身后，“哥！这个可怕的女人要把我活埋！”
“或许，你，可以再次融入那个集体？”景煜却看着云团，另起了一个话题。
云团用手指了一下自己，“我？”
“可是，我把折氏的别墅都炸了，近期不宜露面吧……”
出去抛头露面的，很容易吸引到警方的注意。
景煜把骂骂咧咧的景和推到一边，拉过云团的手，往二楼的独立房间走。
“队长，你明明知道柠兮兮她对景和……”云团斟酌着用词。
“所以？”
第338章 抱歉，指令无效35
云团一愣，利用大主播的情感达成目的，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极限乐园的大主播之间互相制衡，即便有血海深仇，也没法把对方干掉。
往后的副本里，他们可能还要遇到千百次，柠兮兮这种特殊的体质，要是真的恨上一个人，恐怕不死不休。
“算了，当我没说。”她摆摆手，手腕的螺丝蹦出来一颗。
“景和确实挺尴尬的——”景煜点头，“当时，他对交尾这件事比较在意，你还不是第一个被骚扰的。”
“他，他对柠兮兮也说了这种话啊？”云团瞪大了八卦的眼。
那确实先撩者贱，但景和有贼心没贼胆的，怕是真有姑娘答应，他也不会进行下一步了。
“嗯，是我没教育好。”景煜轻叹，神情透出点老父亲的悲伤。
云团：……
其实，好像，这两个人都不太正常。
是拿这些东西换了颜值吗？
“好了，队长，您说痛快点，我需要做什么？”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是景煜一直不完成任务，她跟景和也无法被传送出去，那只能看着自己的关注数一天天减少，耗到老死为止。
这么看来，组队在某些方面也挺亏的。
“你过来些。”景煜灰褐色的瞳仁中漾着柔和的光晕。
“哦。”
……
市立医院。
苍白的少女躺在病床上，眼窝因为过于清瘦而微微凸出，两颊凹陷，坐时还好，一躺下，这凄凉的模样便显露无疑。
她的双腿比一般人更加瘦弱，肌肉萎缩程度逐年加深。
折筱是不喜欢经常做腿部按摩的，一来是排斥四肢健全的生化人触碰她的残肢，二来……只要进行护理，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
肌肉萎缩，就萎缩了吧……
爆炸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冲天的火光带来的，也不过是个轻微脑震荡。
那两个生化人终于是死了，往后不会再碍她的眼。
折筱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撕破牢笼，飞向了自由。
没有双腿的鸟儿，依然能够起飞，只是没有休息的机会，一旦振动双翅飞上天空，停下，就意味着从万米高空坠落，摔成一滩肉泥。
咔哒。
病房的门被推开。
憔悴的男人拎着一盒甜品走进房间，勉强扯出一抹笑，“筱筱，头还疼吗？”
折筱转过身，并不搭理。
折应星早就习惯了这种冷漠的对待，他将甜品放在一边，坐下，“没关系的，房子毁了，咱们再换一套，你喜欢哪边的风光？自己选吧，选好了告诉爸，爸给你买。”
折筱转回来，眼眶绯红却并无泪水，“你去管你那几个儿子好了，反正我又没有继承资格，只是你们随时都能抛弃的一个玩偶，何必在我面前演戏？”
折应星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看最近，折氏已经摇摇欲坠，筱筱还是不要去惹得一身腥比较好。我和你母亲，这都是为你好。”
折筱一下子激动起来，“为我好？从小到大，你们不让我做什么，都会打着这个名号，真的是为我好吗？还是，你们只是想我按照你们规定好的路走？”
“我的个人意愿，我的兴趣爱好，根本都不重要！”
第339章 抱歉，指令无效36
折应星听闻，微微皱眉，他这个本该如初升朝阳般热烈又充满希望的女儿，现在成了这样敏感脆弱又多虑的样子，着实可惜。
万般无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筱筱，最近折氏不太平，不要闹了好吗？”
“不过房子没了真的没关系的，只要人没事就行。”
折筱翻了个身，眼眶绯红却并无眼泪，“随便你，你安排好通知我就行。想把我放逐到哪个区，我就去哪里……
反正，我也不重要。”
她捂住鼻子，蛋糕的甜香从纸盒里溢出，带着令她作呕的气味。
她有乳糖不耐受的症状，从小到大，只要喝牛奶或者吃这些动物奶油做的甜品，都会肠绞痛、肠鸣和腹泻。
喜欢甜品的明明是六哥——算了，反正她也不会被关心。
折应星摇头，“你不应该这么想。爸爸妈妈总是为你好的，不要做出这种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看完了吧，看完了就出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的康复！”折筱揉了揉眼睛，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热水很烫，一碰到舌尖就带来强烈的刺痛感，但她忍住了。
折应星走出病房，关门时，眼底的阴鸷和不悦再也掩藏不住，他气愤地离开，在教养孩子这方面，他向来是不擅长的。
等皮鞋声渐渐远去，折筱才松了口气。
她知道的，折氏一直都重男轻女，不然何以七个子女，只有六个哥哥有继承权？
在哥哥们接受精英教育、绅士教育的时候，她只能在旁边弹钢琴，那些曲子，她都快弹吐了。
偶尔想反抗，好不容易憋到初中毕业，叛逆一次，结果，她整个人生都毁于一旦。
……
南区的别墅爆炸案影响恶劣。
尽管炸毁的都是折氏小公主折筱的屋子，也没有造成生化人以外的人员伤亡，但仍要仔细查办。
周边的店铺和别墅或多或少受到粉尘和噪音的影响，但好在房屋建造之初，就格外重视防震，剧烈的震动并未摧毁墙体。
“老大，现场发现了生化人的残骸，但是只有一具，和登记的数目不符。”
“登记的是两个生化人，一个低级机器人，找不到别的了？”
张旸探案已有不少年头，这种案件，他几乎一眼就断定——是有人恶意袭击，绝对是人为的精准爆破，一般的爆炸，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但是，动机呢？
作案的凶器呢？
要完成这个“壮举”，需要的炸药量是很大的，但各条明线、暗线，都没有相关的交易记录。
要么，是折氏私藏的炸药，要么，是购买炸药的人背景太过强硬。
“报告老大！下水道入口发现一把匕首！正在进行指纹提取！”
“下水道？那应该被污水破坏了。”张旸摇头，刚刚明晰一点的思路又断了。
“不，它卡在一个相对高的平台上，并没有沾到污水。”
“那还愣着做什么？提取指纹，然后随我去捉了这个嫌疑人！”
“是！”
与废墟隔开一条宽阔的道路，挂着打烊牌子的甜品店静静地立在那里，柜台里的甜品已经开始**发臭，但无人去处理，也无人能将它换成新鲜的样式。
第340章 抱歉，指令无效37
江舟公馆。
在景和的强烈要求下，大家一起拿着工具铲墙。
铿铿铿——
每铲一下，金属和壁画之间都会闪现细微的火花，三人戴着护目镜，挂着安全吊索，充当临时装修工。
这满屋子的生化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其他指令一听就乖乖执行，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考虑得无比周到，但一听到有关壁画和顶灯的内容，就跟当场被电击到痴呆了似的，只会重复一句话：
“抱歉，指令无效。”
拒绝听得多了，他们三个只能自己动手。
云团适应得很快，火星溅在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灰色连体裤裙上，瞬时湮灭。
与此事密切相关的景和铲了没一会儿，就手腕酸疼虎口发麻，他歇了几秒，转头看看景煜，又看看云团。
当看到机器人高频率地挥臂也不会疲惫时，他顿时羡慕的不行——
“哇，你这也太酷了吧？”
云团转过头，把手腕的螺丝拧紧一些，凉凉地回道：“这福气给你好了。”
两次副本都成非人类，上回好歹是个生物，这次直接非生物了，再这样下去……
她怀疑乐园会把她转生成山路里的一块泥巴。
那绝对是死局，没有法子可想。
“可别，我可是清隽如玉的帅小伙，真变成机器人，我的粉丝会伤心的。”景和拍了拍脸，但忘了手上沾满砸壁画染上的灰，瞬间变得灰头土脸。
“咳。”
景煜听不下去，轻咳一声，他瞥了眼景和的样子，越发觉得防尘口罩非常重要。
“啧，你们都欺负我。”景和委委屈屈，抓着铲子又是一顿输出！
但这回，铲了没几下，这一小方壁画突然裂开！
裂痕是拼图的样子，景和将手搭在两处缝隙上，一使巧劲，一块四四方方的“拼图”就被取出。
景和有点懵，正想邀功，可对上景煜和云团一言难尽的表情时，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一股轻微的寒意从耳根直接传到大脑，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他缓缓转身，只见刚刚拿掉壁画的那一块墙面内侧，往外凸出来一张人脸。
“卧槽？！！”
景和拼命摇着升降台，赶紧远离事发地。
云团皱着眉头，打开右手新装的微型机枪，瞄准那张脸，直接一波扫射！
壁画后面的东西似乎有生命，子.弹飞过去，溅起一阵浓绿、腥臭的液体，那张脸的鼻子凹陷下去，却大张着嘴想从墙里钻出来，嘶吼着惨叫着。
它发出的声音像风吹过残破的山洞，撕扯着藤蔓的啸声。
两分钟后，世界安静了。
云团转头一看，却发现两个队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回到地面，仰着头，十分无辜地看着她。
“你们跑得是不是太快了？”云团又看了几眼，才摇着老式升降台的手柄，回到地上。
“这不是，你有天然的优势嘛，我和我哥又不能随身装这种射程的武器。”景和挠挠头，刚想拉着景煜解释一番。
但一转头，却发现对方已经拿到了刚才怪物溅到地上的那种液体的成分分析表。
景和：！！！
云团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去，仿佛刚才那事没发生过似的。
第341章 抱歉，指令无效38
半晌，景和憋出一句：“搞研究也不带我。”
液体腐蚀性强，无可燃性，混合了多种化学物质，但奇怪的是，粪臭素含量很高，他们却没有闻到臭味。
“我听说，这玩意儿稀释以后可以做香水的。”景和指着粪臭素，一通科普。
但他面前的两位，每个，知识密度都远高于他。
“目前香水中的吲哚主要是从石油里提取，粪臭素是另一种吲哚，3-甲基吲哚，暂时没有大规模用它的商家。
先别笑，在1994年的五家香烟厂的报告中，粪臭素被作为599种添加物之一，是被当成香料的。”云团笑道，又补了句——
“而且，我也买不起香水。”
景和听得面部表情一阵扭曲，他拍拍胸脯，“幸好我不吸烟。”
他看向景煜，刚要说点劝诫的话，景煜便后退半步，“我早就戒了。”
“啊，那，反正香水少喷，喷多了那啥味道太重，烟也少抽，指不定哪个无良商家就把屎都塞里头，这年头，什么都不安全。”
景和为这场尴尬的对话强行收尾。
但最后，大家也没研究出来这种液体背后的秘密，每人收集了一堆，准备遇到敌人就泼出去。
作用和硫酸差不多。
云团站在顶灯下，仰头望着壁画，画面内容并没有多大变化，不过每一个画中人都更加逼真，眉目灵动，似乎随时都能衣袂飘飘地走出来。
她技艺不精，没找到破解之法。
只是破开一块，就有异形想跑出来，要是整面壁画都毁了，怪兽岂不成群结队地破墙而出？
那个八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只有景和能引出那种东西？
算了，该出门了。
云团在外边套了件黑色的风衣，拎着牛仔蓝的手提包，蹬着不知道生化人们从哪里淘来的小电驴，直奔那家咖啡店。
她昨日与景煜探讨过，立碑，看立的是哪种。
景煜也曾立过几块石碑，但乐园都不判定任务成功，肯定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墓碑是通往阴宅的门，不可随意置办，朝向位置都有讲究，即便888是个僵尸粉转化的机器人，衣冠冢也是一样讲究的。
如果是功德碑，则讲究稍小些，功德碑一般是为了褒扬还在人世的功臣所立，碑文没那么讲究，通俗易懂的韵文即可，但行文不可夸大，也不缩小。
景煜当场拍板，让这朵香菇多活一点时间，立个相对要求少的功德碑。
不过……
他们对香菇的功绩一无所知。
云团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吹了一小时的冷风，云团停好小电驴，走进咖啡店。
一推玻璃门，门上的铃铛被带动，机器自动报音：“欢迎光临——”
吧台处突然升起一只章鱼触手，然后被急匆匆地按了下去。
柠兮兮站起来，扯出一个假笑：“您好，要喝点……云团？你怎么在这儿？”
“我之前来过这家咖啡店，旧地重游一下。”云团微笑，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怎么在这儿啊？”
“哦，囊中羞涩，打个零工补充一下，免得在外边被人嫌弃。”
柠兮兮一改先前的沉默寡言，突然说了一长串的解释。
第342章 抱歉，指令无效39
“对了，他完成任务了，你可以——”云团想了想，果断卖了队友。
但还没进一步交谈，铁桶机器人突然冲出来，边跑边喊：“742！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它张开双臂，大鹏展翅般一下子扑了过来！
云团侧身一避，躲开了对方的拥抱攻击。
“888，你怎么也在这儿啊？这里的员工都是小香猪公司的么？”她故作不解。
香菇摔得有点蒙，它坐起身，宕机几秒才反应过来，“嗯，都是老员工了，大家无处可去，就在这里歇脚。
还有啊，都说了我现在叫香菇！或者你可以跟大家一起喊我小菇菇！”
云团捏了捏手腕，看向柠兮兮，“大家？”
柠兮兮摇头，“不包括我。”
这种诡异又羞耻的称号，一般人是叫不出口的。
“香菇，你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云团拉开小圆桌边的凳子，坐下。
香菇被点了名，也学着云团的样子拉开凳子，乖巧地坐好，“你最近，是和人类学到更多技巧了吗？”
“是我先说要提问的，不过，一会儿你回答完了，我可以教你几个大招。”
云团笑眯眯的，她看着娃娃脸机器人，竟也瞧出几分可爱。
如果香菇没有尝试在她身上装监控的话，她说不定会把这家伙当宠物养着。
“真的？不骗我？”香菇眨眨眼，它的上眼睑已经换上高级材料，不会再黏在眼球上了。
“你都已经掌握欺骗这种高级手段了吗？”云团又看了眼柠兮兮。
柠兮兮却用触肢拿起一只假手，左右摇摆了几下，示意自己不知情。
“嗐，跟电视剧学的，但是电视剧里总感觉和生活不一样，人类太复杂了，你和柠兮兮都是优等生，我甘拜下风。”香菇说着，专注地盯着云团，眼神温和又漾着微光。
云团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她直接抛出问题：“为什么外边说公司破产了，但我们还能接到任务呢？”
闻言，香菇站起身，将咖啡店的卷闸门放下，打开灯。
“没有破产，那都是折氏的把戏，折氏不喜欢僵尸粉，一直在打压，”说着，香菇面上突然浮现一点恶劣又残忍的笑意，“他家树敌太多，大家都看不过去，总算是逮到机会，群起而攻之。”
“你对语言的运用真是……咳，有天赋。”
云团忍住摇头的冲动，宽慰自己口语无语病，继续问：“可是那些黑料，还不是我们的层面能接触到的吧？”
“对，忘了告诉你，我变成小组组长啦~”
香菇突然高兴地将脑袋拿下来庆祝，几秒后又装了回去。
“组长是管我们的吗？”云团乘胜追击，但视线忍不住在香菇的脑袋和铁桶的连接处游移。
“也不算吧，就是有一些调查权、任免权，所以啊，742，你可要好好教我，不然一会儿就把你踢出队伍，让你变成无业游民！”
云团郑重地点头，经过交谈，她隐隐感觉到888的思维在进化，如果直接问那个问题，她可能真的会被踢出僵尸粉的队伍。
毕竟上回任务消极怠工了。
“好吧，你想学什么？”
第343章 抱歉，指令无效40
“我想学接吻！据说那是一种肾上腺素、催产素和多巴胺等多种激素快速分泌的奇妙感觉！”
香菇跃跃欲试，站起身，机械臂无限延展——
云团按住一条向她伸来的手臂，“可我们是机器，不会分泌激素，就连心情都是程序设定好的。”
香菇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了下去，两条变长的机械臂无力地垂在铁桶身体的两侧，委屈道：“我就知道，你也这么说……”
也？
云团再次看向窝在吧台后的柠兮兮。
柠兮兮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对，它这几天逮到人就亲，警察来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咖啡店都要关停了。”
“香菇，你难道，想变成人吗？”云团正色道。
香菇点头，“人类创造了我，他们就是神明，就算我出了故障，维修师一下子就能修好，给我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生命，我想变成他们。”
云团突然想起一句话——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不过有的目标实在是遥不可及，及时放弃，也放过自己。
“你看啊，我们没有能分泌激素的器官，就是模仿他们的亲近行为，也只是两块仿真皮肤贴在一起而已，不会有别的感觉。”
云团尝试着用委婉的语调解释，但机器人的语气总是中规中矩，没有半点波澜。
柠兮兮突然搭话，“对啊，你都试验了那么多回，该死心了，换个想学的吧。”
云团从这一句里听出了千种纠葛万般无奈，不由得生出深深的同情——这姑娘怕是早就遭了“毒手”了。
“哦。”香菇蔫吧着，呆呆地望向卷闸门。
带着雨打娇花，花瓣散落一地的凄凉。
云团则撑着脑袋，“你先练练表情吧，其实这张脸还是很帅的，回头攒够了钱，去换个仿真的身体就可以了呀。”
香菇眼皮抬了抬，“啊，真的？”
“嗯，不信你问她。”云团指了一下柠兮兮，口袋里的小触肢活动得非常剧烈，但被她死死按住。
柠兮兮见话题又回到自己身上，表情僵了僵，“嗯，帅的。”
香菇立马蹦起来，去翻自己的存钱罐，把里边皱巴巴的钱币全部倒出来清点。
“一、二、三……”
云团走到柠兮兮身边，将扭动得跟蛆一样的缩水触肢拿出来，“这个，你看看还能不能用，怪闹腾的。”
柠兮兮嫌弃地看了小触肢一眼，趁着香菇在数钱，用两三根触手指了指地面。
云团趴在柜台上，身子前倾假意看酒，视线飞快地上下扫动。
却见柠兮兮全身一半左右的触肢都被铁钉钉在地上，身体中段还被宽铁环牢牢掐住！
“你……”
“对，所以我不能。”
背景里，香菇还在数钱，“一、二、三……”
云团在酒瓶上用手写字，“它？”
在云团问询的眼神中，柠兮兮点了点头。
云团用手摸了摸鼻尖，侧过身子避开监控，做了几个口型——先不动，我想想办法。
“四、五、六——”
云团偷偷将疯狂蠕动的断肢丢向地面，她走回座位，伸了个懒腰吸引注意。
“换一个仿真身体需要多少钱啊？我也想换一个，有点曲线的那种。”
“最差的四千万，最好的七亿。”香菇依旧低着头。
“那你现在有多少？”
“四十万。”
“……”
第344章 抱歉，指令无效41
香菇呆坐着，沉吟良久，突然起身，自我打气道：“我要去挣外快了！”
话音未落，它已经撬开卷闸门，冲出店面。
云团把手塞在口袋里，操纵乐园的个人聊天界面，幸好中文系日常就是写各种文章，她早就练出了盲打的本事。
乐园系统正在她眼前跳动，因为优先级最高，也不必担心被咖啡店的监控拍到。
[您已进入个人聊天界面——]
[景煜]：情况已大致了解，香菇档案已到手。
[云团]：那要把柠兮兮带出来吗？
[景煜]：带上，可防身，对了……
云团看着那个省略号，又担心香菇随时会回来，她索性朝向破损的店铺门，边回复边观察。
[景煜]：我把景和种在小竹林里了，壁画已恢复原状。
[云团]：？？？
[云团]：他会死吧？
[景煜]：不碍事，他已完成任务，你逛一圈就速回吧。
[云团]：……好的。
云团关闭这个对话框，稍加思索，让小兮搜索附近玩家信息，选择了最近的那个信号点。
[您已向陌生人发送一条信息]
几秒后，柠兮兮有了回复。
[柠兮兮]：嗯，铁钉没事，我断臂可再生，主要是腰上的铁环。
[云团]：你那种毁天灭地的能力呢？遇到这种事，不是随便发个功就行的么？
[柠兮兮]：我认为是铁环的锅，它改变了我的磁场。
[云团]：那它是怎么操控的？有没有锁孔？
[柠兮兮]：有，但是通电了，你一碰到，就会短路。
云团看了，暗暗松了口气，通电不碍事，反正她也不准备亲自上手。
给景煜发了个屏蔽监控的信号后，她走到吧台边等待结果。
很奇怪，明明是咖啡店，吧台上以及柠兮兮身后的架子上，全部是各式各样的酒，伏特加、红酒、啤酒……
淡淡的酒精气味侵入云团的鼻腔，她的脖子和面部都隐隐发出红疹——就离谱，都机器人了，居然还能有过敏反应？
她清了清嗓子，疑心自己的过敏是什么心理原因导致的。
但她又没有相关记忆，以前，老院长不允许任何小朋友在成年以前接触酒饮料，她也不知道自己过敏，后来哪次被大学室友灌了口酒，直接肿成了猪头，才知道这件事。
柠兮兮被云团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但仔细看时，却发现对方好像根本没在看她。
视线直接越过去……
看的是酒？
柠兮兮用触肢拿了瓶酒，“要喝么？”
“不了，谢谢。”云团连忙摆手。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云团眨了眨眼，“说起来，我以为你会是很厉害的主播，怎么一下子就被抓了呢？”
柠兮兮一阵气堵，“那是因为我见过的活人太少了！”
“哦，这样啊。”
云团收到景煜的“OK”信号，才慢悠悠地招呼电子眼拿着钥匙去开锁，小兮打了个哈欠，抱着比自己身体还长的黄铜钥匙跌跌撞撞地飞向吧台内侧。
【真是的，钱少事多，直播精灵也太苦了，我看光就很清闲。】
“呵呵，那真是辛苦你了。”云团皮笑肉不笑道。
【不辛苦，命苦。】
第345章 抱歉，指令无效42
万能钥匙变成扁平的芯片形状，小兮拿着它在铁环的结合缝轻轻扫了一下，铁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柠兮兮面不改色地扯断自己被钉住的多条触肢，乌七八糟的液体溅了一地。
和吸盘上的黏液不同，它是黑色的，密度大，表面似乎有一层油污，喷溅到地上的那一刻，还鼓起了几个圆润的泡泡。
云团往后退了几步，“这什么？石油啊？”
柠兮兮翻了个白眼，“你之前还抱过它们，嫌弃什么啊——对了，你刚刚用什么东西开的锁？直播精灵还能这么用的吗？”
云团蹲下，捡起她刚刚扔掉的、干瘪的小残肢，快准狠地一捏！
“喏，用你的东西开的。”
她朝柠兮兮摊开掌心，一截被捏扁的小触肢颤动着，奄奄一息。
柠兮兮将信将疑，盯了一会儿，又找不出什么错处，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你的直播精灵呢？小兮很外向的，让它俩交个朋友呗。”云团不敢拉动柠兮兮，生怕一扯又喷出类似石油的东西，只能原地等对方恢复体力。
“不行，它一出来就会故障。”柠兮兮面色惨白，却依旧镇定。
【主播，我错了，我不命苦，它比较命苦。】
“快点回去，少乱讲话。”云团摇头，决定无人时再询问万能钥匙的事。
这钥匙的功用，显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哦。】
等了三分钟左右，柠兮兮的伤口逐渐愈合，断肢虽未重生，但情况比先前好多了。
“你，有办法控制那种能力吗？或者，有没有发动的规律？我可以带你去找景和。”云团毫不犹豫地再次“卖”了队友。
“没法控制，但是埋在土里就可以阻止，一般情况下，早八点，十二点，下午三点各一次。”柠兮兮回道，由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埋土里？”
云团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个埋骨的小土包，仿佛置身乱葬岗，阴气怨气混杂。
她打了个寒颤，看向挂钟，现在上午十点整。
如果即刻动身，可能在江舟公馆门前就天崩地裂了。
“算了，我们出发吧，慢点走，争取一点前到。”云团拍拍……柠兮兮的脑袋。
“别这么看我，你这一身触手，我实在是没地方拍。”
……
两人一起，就没法用单巧的小电驴行动，云团花了大价钱从菜农那里买来一辆运输车，把有气无力的柠兮兮搬到副驾驶。
嗐，难得用视频赚了点小钱，又花出去了。
眼下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
她默默地看向一旁整理翅膀的电子眼。
“小兮，你会开车吗？”
【干嘛？不是吧不是吧？我只是一个直播精灵啊，没手没脚的，怎么开车？】
电子眼吓得整个圆了一圈。
云团抿唇，抱歉地看了柠兮兮一眼，“其实，我已经考过科目三了，等回去就能考科四了。”
柠兮兮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表示可以忍耐。
新手司机一般是中规中矩的，倒也没关系。
但很快，柠兮兮意识到她把活人想得太简单了。
只见云团一脚油门下去，整个运输车如离弦之箭一样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