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现实-老王
“结论谈不上，有点惊悚。”
云团将手机放到青年面前，按了播放键。
一双诡异的眼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噗！
老王口中的泡面喷出去三米远！
“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云团只能暂停播放，用消毒湿巾擦去手机屏的污垢，她无意间瞥到一张更精细的名片，“你全名就叫老王啊？”
咳咳咳咳！
老王抽了几张餐巾纸，擦掉喷出来的泡面，他咳得满脸通红，白了云团一眼。
“我知道老这个姓氏罕见，不在百家姓里，但也是个姓氏啊！”他缓过劲儿来，“历史上，还是有名人的，比如嘉靖时期的举人老兆详，或者春秋宋国的老佐。”
“停，我知道你想说隔壁老王，但你这么说的话，我会把泡面汤泼你脸上。”
“……让你的每个毛孔都充分吸收这碗豚骨泡面的芳香！”
云团张了张嘴，把手机递过去，“没什么可怕的，这是我啊。”
老王三两口解决泡面，盯着视频，眉头紧锁。
半晌，进度条走到终点，他摸着自己的下颌骨，摇头，“我觉得……你这不算是心理问题，是灵异问题。”
“你下结论也太草率了吧？”
“经验之谈，最开始，景煜也这样，后来他自己找到了平衡方法，就再没找过我。”老王耸肩，他走到一个柜子前，拉下顶部的药物价目表。
每一款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价格和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都详尽地列举着。
云团看着，有点眼花缭乱。
但是，每个价格，都很美妙。
美妙到，她可能要把接下去几个月的工资都赔给景氏，才有可能负担得起她那部分费用。
“很多到我这里咨询的人，心理疾病的程度并不深，不过缺乏自我开解或改变的内驱力，依赖药物，不过，他们在看到这张表的时候，突然就有了好好生活的动力。”
老王推了一下眼镜，在冷白的灯光下，眼眸中突然多了些许清冷克制。
“你呢？”
云团微微低头，不去看那张表，“你刚刚说，景煜也这样？”
老王轻笑，带点机灵促狭，“他啊，一开始是学牛叫，后来是狼嚎，再后来，是掐着嗓子学女人唱戏，昆曲京剧婺剧……现有的种类大多唱了一遍，还挺有趣的——
对了，我偷偷还存了点视频，要不要看？”
云团皱眉，视线乱瞟，“啊这，心理医生不是要保护病人隐私的吗？”
“废话少说，你要不要看？”
“……要看。”
于是，接下去的一小时，云团在景煜各种不为人知的表现中，慢慢舒缓了神经，对未来也没有那么多惧意了。
很多人被迫走上这条路，她或许有点特殊，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女孩眼神晶亮，看录像的时候嘴角一直没有压下去过，老王见过很多沉迷于景氏兄弟颜值的女性，他也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喜欢帅哥美女，但他很少见这么……
纯粹的嘲笑。
这姑娘只是看着，也不想着录视频什么的，省去他不少麻烦。
“看完了，没什么收获，不用开药，我先回去了。”云团拿上随身物品，真诚地道谢，随即离开。
五分钟后，老王接到一通电话。
“唔，怎么说呢，识相，省事，还行。”
我在生存游戏捡破烂
第392章 现实-港
青年把泡面剩下的残渣捞出来丢进厨余垃圾桶，再将汤冲淡，倒进下水道。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轻蔑中似乎带着一点无奈。
“那你希望是什么评价？绿茶？小白花？还是圣母？”老王按下遥控器，心理诊所的广告全部被撤下，窗帘层层坠落，屋里，只剩下一束冷白的光。
“懦夫？你用这个词形容一小姑娘，不合适吧？”
“你？拜托，你算什么小姑娘，你是灭绝师太的得意门生，乐城小灭绝。”
……
空无一人的街道。
厚重的乌云渐渐下坠，压在人的头顶，一丝一缕的空气都凝滞着，云团又有点呼吸不畅。
这种闷热的感觉，经常在盛夏出现，但现在显然不到时候。
云团从手提包里拿出折叠伞，刚撑开，罩在头顶的那一刻，大雨倾盆。
她望了眼云层厚度，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云团索性跟齐琪请了假，找了个公交站台坐着。
雨珠打在遮阳棚上，滴滴答答，逐渐密集。不少雨被吹起来，砸到云团的脸上。
“团姐？”
半自动伞合拢，按压键从伞柄的金属孔弹出，发出轻微的脆响。
云团看着短发的姑娘从容地拿出一张纸巾，慢吞吞地将公用座位擦干，然后坐下——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云团愣神，几秒后，她有些奇怪，“你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了？”
这个发型……再短一点都能算寸头了！
安圆以前对长发的执念简直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上次剪短发，云团都感到震惊，这次……
“哎呀，没事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我没问题，只是之前剪短了一点，发现真的很方便！”
安圆指着自己的脑袋，杏眼微微圆睁，带着近似春日暖阳的温和与跃动，“我跟你说，剪掉头发，头变轻了，这是会上瘾的，不仅节省了洗发水，还省了吹头发的时间！”
云团眨了眨眼，伸出双手食指，比成一个叉，“No，我不剪，别安利了。”
特助组对形象也有一定的要求，不允许太过个性。
更何况她高三的时候剪过类似的短发，那段时间，并不开心。
“最近情绪还稳定不？酗酒不是长久之计。”云团另起话题，目光温和又关切。
“没有酗酒啦，只是你来的那两次刚好喝醉了——情绪挺稳定的，我开始学画画了，也有努力去社交，毕竟，已经过去一年了，我总不能一辈子抱着一些语音、聊天记录和照片生活……
再不工作就要饿死了，我还得还你钱呢。”
安圆说着，望向厚重的雨幕，整个人仍然苍白，纤弱，却比先前好上许多。
“嗯，好好工作，尽早还钱。”云团轻笑，其实她自己才是情绪不稳定的那个，只是平常习惯忍着，忍到最后，就自己平息了。
这不是个好习惯，但，她这样的人，是没有避风港的。
“嘿，团姐，咱商量个事儿呗？”安圆凑近，一头栗色短发非常晃眼。
“什么事？”
“要是逾期了，我能不能少付点利息？”
“那，得看我心情。”云团抬眸，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我在生存游戏捡破烂
第393章 现实-残局变动
“那我得把你供起来，每天感谢三次，感谢团姐，救小民于水火！”安圆拱手拜。
“感谢你自己吧，是你熬过来的，我没做什么。”
云团看着安圆的短发，抿唇一笑，抬手就是一顿摸！
这个长度有点扎手，但安圆气鼓鼓的像个河豚，也很有趣。
“哎呀，又要油了啊！你快住手！”安圆轻喊，还警惕地四下看看，生怕这种失态的时刻被旁人看见。
安圆也松了口气，这一年多，她在努力和过去、自己和解，复盘了一遍，才发觉走了好多弯路。
她和云团不一样，高中开始，就追在杨先生身后，一心想着在最好的青春里谈场恋爱，捂了三年，终于把杨先生那颗冰冷的心焐热了，但代价是，高考失利，只去了一所不怎么样的大学。
那个安圆，只能告别同学和朋友，去到完全陌生的城市，和男神分隔两地。
异地恋并不轻松，更何况总有些人明知道对方不是单身，还要以“反正没有结婚，我可以竞争”的借口扑上去。
安圆其实不太明白，没有领证，但谈恋爱也不是能同时谈好几个的，那几个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试图插足一段感情，撬走这块墙角？
这个行为是不违法，只能用公序良俗和道德去限制去指责，但不违法只是最低底线。
又何必要把自己放到这种低下的位置……
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地磨合到现在，杨先生忽然死了——换了个芯，或许比死了更惨。
“云团，你真的很厉害，我算是懂了，无关金钱地位，有的人生来就是高山。”
闻言，云团收回作乱的手，“……你懂个屁。”
……
大雨下了两个小时。
阳光驱散乌云的那一刻，两百米外的一栋高楼突然从底部裂开，轰然倒地。
云团扯着安圆撒丫子往反方向跑，跑到安圆上气不接下气，捶着胸口快要晕过去了，才停下脚步。
巨大的坍塌声让两人都有短暂的失聪，她们只能看到对方的口型，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云团：“我说！是不是哪个蠢货敲碎了承重墙？！”
安圆：“什么？！不用！你不用请我吃佛跳墙！！”
云团皱眉，拿出手机敲了几行字。
但视听双感是连在一起的，听不清的时候，视线也有轻微的模糊。
安圆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瘪嘴，在手机上键入一行字：[还以为你要请吃饭呢。]
云团把脑袋凑过去，看见这行字，嘴角一抽。
但安圆的视线扫到屏幕上的时间数字，突然皱眉，[我要去赶作业了，下回再说啊，拜拜！]
作业？画画作业么？
云团没来得及问，短发的姑娘已经打到一辆车，远去了。
手机上蹦出安圆的信息，点开一看，是个打车小程序。
【圆大头】：这个，第一二次打车免费！可以薅一下羊毛！
【云团】：谢啦。
云团看向不远处的废墟，救援队用最快速度抵达现场，展开救援，期间，还有不少建筑残体坠落。
尖叫声和扩音器里的指令声混合在一起，听不清楚。
云团走在回公司的路上，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记得，这栋楼，在这块棋盘残局里，是枚关键的棋子。
第394章 现实-起色
走到景氏的大楼，同事们已经下班了。
不用开会的日子里，大家恨不得一到点就长出翅膀飞回家里。
不浪费一分一秒的私人时间。
云团看着上锁的门，无奈地摇头，直接回了公寓。
[二对一精准扶贫——]
[云团]：老板们，今天不训练吗？
[和和和和]：吃章鱼烧中，勿cue。
[景煜]：上回那段文字的字音，教授有一定的推断，文件已经发到邮箱，你可以试试。@云团
[云团]：好的老板！
很难解释短时间内起起落落的心情，云团不去理会，下载完文件后，数个独立的视频蹦出来。
画面里，是个须发花白有点仙风道骨的老先生，他详细讲解了自己对每个字的推测，从起源到结构，还有在文化系统里的一些关系。
每个视频只猜了一个字，前后加起来，有几十个视频。
老人精神矍铄，戴着一副金边的老花镜，语调舒缓。
云团认真地在白纸上记下每个字音的同音字，按照秘籍上的顺序拼在一起。
但同音字莫名其妙地组成了意味不明的句子——
【不要窥探。
禁止靠近。
污泥属于地底，而非天空。
百丈野狐，失头狂走。以身为祭，乃尔之幸……】
她将笔放在一边，迷茫地抓了抓脑袋。
人很容易将碎片化的信息按照常识组合起来，哪怕事物本身没有关联性。
云团看了几遍，都觉得荒唐，她对同音字的选取是随机的，打乱顺序，再拼在一起，居然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句子？
难道有谁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给了她什么心理暗示？
嵌在生活细节里的心理暗示，是很难被发现的，在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幕后者已经完成了信息植入，通过广告牌、营销号，或者其他司空见惯的小物。
云团果断将这个信息传到群里。
在等待回复的时候，她摆弄着监控，调整插线板的位置，尽可能地消除安全隐患。
叮——
[景煜]：银析E座倒了，照你所说，局已破。
[云团]：它歪向了不可控的方向，这次的信息，会不会，是有人和乐园达成协议，故意放出烟雾弹来扰乱视听？
[景煜]：可能性不大，精准地推测到你的行为，我认为，这是比人类更高等的生物才能做到的。
云团指尖一顿。
也是，人类永远无法跳脱时间的牢笼，但可能，在别的文明眼里，时间只是丢给婴孩摆弄的玩具。
推测一个“低等生物”的行为模式，也许根本就不难。
[景煜]：或许，你可以理解成，有人试图向你传话，看语气，还不止一个。
[景煜]：也不排除它精分的可能。
云团看着信息，下意识地点头，那段拼凑出来的文字，高高在上，一面禁止人类窥探，一面又怂恿他们陷入乐园，把自己当成祭品。
矛盾得很。
她想了想，回复了一句：
[云团]：好的，我明白了，等咒语熟练了就去找只小白鼠试试。
几乎是秒回。
[景煜]：嗯，景氏地下，养着很多，到时候打个报告就能用，小女巫。
云团看着句尾的三个字，下意识地捻着衣角，琥珀色的瞳仁里盈着微光。
第395章 有害档案册1
时间飞速前行，云团只是大致背下秘籍上的文字，还搞不清楚节奏和重音，转眼就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里，她每天下班都去念叨小白鼠。
看得出来，那几只肥胖的小白鼠已经很烦她了。
如果失忆咒歌生效，它们就不会有厌烦或刻意回避的动作，但显然……还没有生效。
银析E座倒塌的事情，官方声明是有人刻意袭击。
但迟迟抓不到凶手，据说是某些人为了夺权干的事。
事情逐渐复杂，不过大人物的博弈，跟云团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拿着文件走进景煜的办公室，还没张嘴汇报，忽然一阵眩晕！
【欢迎回到极限乐园！
您已进入[有害档案册]副本。
任务要求：公布排污局的7项恶行，离开面包树的树荫。
附加任务：阻止辐射污染物排入大海。
您的积分：1691，关注数：5.4w.】
云团发现自己坐在一把不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上，腰部没有支撑，只过了几分钟就开始疼痛。
她照例检查左手腕的伤疤——没有，她又盗用了别人的身份。
不过太好了，她终于是个人了。
她把坐垫靠在腰后，但没一会儿，尾椎骨又传来阵阵刺痛。
怎么回事？
云团一惊，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度好像不太对劲，豌豆公主也没这么细腻吧？
她只能站起身活动。
这个房间除了她和这把哪哪儿都不对劲的椅子，没有任何东西。
墙面画着很大的防爆标志。
没有监控——她能感觉得到。
好在墙是光面的，能照出人的大致轮廓，云团看着和她本人非常相似的影子，摸了摸脸。
她被关在这里了。
为什么？
云团伸手触碰标志，疑惑不解——她难道能原地爆炸？
她翻看着队伍聊天界面，想说一句自己现在的情况，但又没法具体描述，便作罢。
任务伊始，也不适合交流。
但很快，有人穿着厚重的防爆服走进房间，比了个“三”的手势，似乎在确定云团有没有暴动迹象，过了两分钟才开始说话。
“774道路3段，一辆绿皮火车异变，云团，我们该出任务了。”
深灰色的防爆服将来者的面容全方位地包裹住，笨重可笑却安全。
特异七组的浮昭没有料到，往常静默状态中温顺的同事，突然缓缓举起她的右手，将手背朝向他，特别指了指小拇指。
云团的指甲是他用高精密仪器修剪的，非常圆润，甲床透出健康的粉色。
但此刻，小拇指的指甲多了一道白色的划痕。
“我受伤了，恐怕不能执行危险任务了。”
云团盯着对方，视线渐渐穿透防爆服，她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光头小伙子。
二十五岁左右。
“别闹，云团，这次的任务很重要，特异七组只剩下你我了，那辆绿皮火车里，还有孕妇和孩子！”浮昭说着，语调是自己也没料到的恳切和急迫。
“哦，那好吧。”云团歪了歪脑袋，她感觉……
自己好像……
能直接看到这人的脑组织，感觉到他的想法。
比如此刻，眼前这个人叫浮昭，对她是厌恶又惧怕的，但表面上和和气气，还一副“我们组没了你不行”的虚伪样子。
云团不太适应这种能力。
但从浮昭碎片式的记忆中，又能提取不少信息。
第396章 有害档案册2
破碎的城市，厉声哭喊的人群，被不明黑色球状物围住的飞机和汽车……
只有用喷漆写着“危险品”字样的油罐车，在一片废墟里快速穿行。
云团跟着浮昭走出全封闭的房间，转身时，她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穿进墙里。
那几个人西装革履，气场强大，但五官是模糊的，像是老旧的油画斑驳了色彩，颜色半褪后，又露出一点纸张的纹理。
古典又诡异。
她转而看了眼浮昭防爆服里的光头，再看回去时，人影已经钳进墙里，消失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会好啊？”
云团喃喃道。
身体不太舒服，但她在副本里见过这么多“大场面”，理论上，完全能接受这点东西。
只是……
情绪不对。
云团感觉空气中有很浓郁的情绪因子，她的新身体，似乎在逐渐吸收这种因子。
经历了艰难的过程，她饱了。
云团一怔，传入大脑的饱腹感，是真实的。
她揉了揉胃部，想起一种叫考拉的生物，它们赖以生存的食物是桉树叶，有毒，不过考拉的肠胃里有一种能分解毒素的微生物，它们一天要花大部分时间去消化这些毒素……
她的情况和考拉有一点相似。
“绿皮火车异变后，长什么样子？里边的乘客是被消化了，还是被甩出来了？”云团按住浮昭的防爆服。
她记得浮昭说，这个组现在只剩他俩，所以刚刚的虚影，可能是吸收情绪因子产生的副作用。
青年突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出去老远！
防爆服被云团按到的地方，竟然腐蚀出一个手印。
云团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嗐，没事，你太久没出门了，忘了也正常，一会儿说归说，别发火别动手，千万别动手！”浮昭再三强调，从微表情来看，他已经害怕到濒临崩溃，却强撑着安慰了一句。
云团哭笑不得，她点点头，把手放进口袋。
“其实，火车里的乘客，和那种东西，融合了——别担心，你能被分离出来，他们应该也可以的。”浮昭说着，又把最后一句重复了一遍，只是做着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像是在自我安慰。
云团没来得及消化从浮昭大脑里得到的信息，就被对方非常草率地塞进了一个半透明的玻璃房内，玻璃表层沾着一层铁网，通了高压电。
很贴心地在她眼睛的位置留了一块空隙，让她能看到外界的情况。
“云团，这是队里的安排，为了防止你突然暴动，当然，我知道你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只是以防万一，你也不想伤人的对不对？”
云团在青年闪闪的恳求目光中点了一下头。
形状和七星瓢虫相近的装甲车突然发动，因为惯性，云团猛地扑在通了高压电的铁网上！
她闭着眼，等待剧痛的降临。
一秒、两秒、三秒——
无事发生。
云团睁开眼，只见铁网被腐蚀出了一个人形，玻璃却完好无损。
电火花在破口周围疯狂闪动，生成一种鱼腥味和臭鸡蛋味混杂的诡异气体。
臭氧？
她看着装甲车的驾驶室，继续研究浮昭这个小伙子的大脑结构。
第397章 有害档案册3
六个月前，近海突然出现大量死亡的鱼类。
部分无良渔民彻夜捕捞，试图在鱼腐烂前装罐卖给内陆的傻白甜买家。
甚至有人借着“勤劳致富”的口号，彻夜在海边违规作业。
某个晚上，远处的灯塔突然变成三个，冷白的灯光，在水雾浓重的海面上，朦胧又诡异。
但很快，人们发现，多出来的那两个不是灯塔的光，而是某种巨型生物的眼睛，圆润的、灯笼形状的眼睛。
渔民用探照灯远远地照过去，微弱的光线下，他们看见黑色的肌肉虬结的身体，这个东西体表的鳞片全部向侧边张开，乍一看都是锯齿。
隔天。
无良渔民消失了，只留下满载腥臭烂鱼的几艘破船。
那日起，城市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最开始，各种阴影里，会突然出现发着红色荧光的利爪，突然袭击过往的人群。
后来，道旁路灯长出了尖利的獠牙，和打着灯笼的深海鮟鱇鱼无比相似。
……
越来越多的巨兽出现，摧毁了居民的日常生活。
官方临时组建了能人异士，特办变异兽的案件。
行动代号“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全队分为七组，云团被分在资源最差的特异七组，平时只负责档案管理和战场临时通讯。
但一次行动中，她被在建楼的变异兽吞进了肚子。
在一番紧急抢救中，她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容易暴走，浑身上下腐蚀性极强，碰到一些特殊物品，还会引起周边物质的爆炸。
也曾炸了一个过路的倒霉蛋。
——这是浮昭记忆中的云团。
云团看着道旁飞速后退的行道树，不太能接受这具身体。
倒不是什么因为这种副作用很大的特异功能，而是——
说起来算是队员竭力抢救，但，实际上……
她是被变异兽从排泄孔拉出来的。
当时这具身体浑身恶臭，沐浴露和香水都不管用，臭味整整三个月才消失。
“唉……”
她忍不住叹息一声。
有点反胃。
“浮昭，还有多久才能到？”云团凑到收音器边，下意识地想扶一下，又想起浮昭的嘱咐，便忍住了。
“快了，那附近的路都被截断了，我们要绕过去。”浮昭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显得格外清冷。
或许是不用面对她这个“腐蚀怪”，他的状态平稳又冷静。
云团觉得，她和这位小光头相比，才算是稳定的那一个。
吼——
地动山摇。
云团终于看见绿皮火车变异后的形态。
火车头中央竖直地裂开一道口子，边缘探出来无数尖利的獠牙，车厢两侧长出银灰色的机械长脚，蜘蛛一样地扎进地面。
变异兽用两根长脚提起一辆企图逃离的轿车，塞进头部，喀嚓喀嚓地咀嚼。
它的咬合力很强，轿车很快变成一团垃圾，被吐在一边。
怪兽身高六七米，只有火车头和前三节车厢发生了变异，其余车厢静静地躺在路面上。
来不及逃生的乘客，直接被一脚踩扁！
云团趴在玻璃上，微微张着嘴。
“这东西，我们俩，怎么可能解决？”
通讯器的信号波动了几秒，浮昭的声音再次传出——“没关系，我们只要撑到一组赶来就行了。”
第398章 有害档案册4
特异一组是所有组别里装备最好的，小到智能防尘耳塞，大到可随意调节形态的战斗服，造价极其昂贵。
受到变异兽同等力量的致命一击的话，别的组员都碎成无数小块，一组还能留个全尸。
“那一组的直升机什么时候到？”
云团皱眉，她需要一个找到排污局罪行的机会，但她读取他人思维的这种能力只能有限度地使用，刚刚读了浮昭的，她已经昏昏沉沉，困倦非常。
“他们、他们在解决噬污兽。”浮昭迟疑一瞬，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什么……兽？”
“是上周四，在工厂附近的排污管道里发现的变异兽，以有害污水为食，领地意识极强，偶尔会袭击人类。”
云团的视线穿透驾驶室的隔离铁板，仔细盯了一会儿浮昭的大脑。
很多区域活动活跃，她撇开无用的部分，直达对方的记忆深处。
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被没有经营执照的商人利用，做的是没有成分表和科学配比的宠物零食。
这被养狗人士投诉多次，但该商人的保.护.伞很大，脸皮也厚，只是连夜换了包装和名字，抄袭其他正规宠物零食的配料表，换汤不换药，继续经营。
真没一处是正经的。
排放的，自然也是未经处理的污水。
半个月前，一个小学生路过某个未封闭的水泥管道，发现里边有一只被污水包围的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狗狗的半个身体都浸在油腻又黏糊的黑色液体当中，狼狈又可怜。
于是小学生就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用在买狗粮上，变着花样地带给流浪狗。
直到上周三，流浪狗无意间站起来，该小学生才发现事情不对劲——那种黑色的污浊液体，不是后天粘上去的，而是……直接从这只狗身上涌出来的。
像是粘稠的油烟。
狗狗兴奋地朝小学生扑过去，想伸出舌头舔，以示亲昵，但它的舌头上长了一只带牙齿的眼睛。
孩子吓坏了，当时就报了警。
周四，这种不明变异兽被命名为“噬污兽”。
被伙伴抛弃的噬污兽对人类的敌意非常大，它试图绝食明志，但遗憾的是，这种生物就算绝食也不会有半点问题。
云团收回特异功能，她在浮昭脑子里看到的印象最深刻的两幕，一是戴着亮黄色渔夫帽的小学生小心翼翼地将装着狗粮的食盆往管道里推，一是孩子痛哭流涕，完全否认他和噬污兽的情谊的场景。
……奇怪，浮昭先前就发现了吗？
他应该是见过这孩子喂养流浪犬的样子，脑海中才会出现相关场景。
“为什么突然需要解决噬污兽了？它伤人了吗？”云团轻声问，淡淡的眩晕感逐渐消失。
“嗯，一位小领导，醉酒后闯入了噬污兽的隔离笼，被咬成了重伤，现在还在ICU里抢救，噬污兽就留不得了。”
“人类的过失，为什么要小小噬污兽来承担？”云团嗤笑。
自己醉酒走进凶兽的领地，被咬了完全是活该。
“云团，虽然你现在情况不太好，但你要记得，你永远是人类，人的生命，永远凌驾于万物。”
“我呸。”
第399章 有害档案册5
趋吉避凶是生物本能，既然违背本能都要去接触噬污兽，又怪得了谁？
“云团！”
“浮昭，你在试图激怒我。”云团歪了歪脑袋。
她确实好奇新身体发怒是什么样子，但此地和变异兽的直线距离不过五百米，要是弄出什么动静了，那她就是活靶子。
浮昭既然敢做，就证明他有脱身的办法。
浮昭停顿三秒，低磁的嗓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我没有。”
“你在撒谎。”
“真是麻烦，你的大脑功能不是异常了么？这种能力怎么还没变？”浮昭叹了口气，他踩了刹车，并没有解开安全带。
“脑功能异常，又不是傻了，你看看我，再看看那玩意儿，体型和战力都比不过，引过来干嘛？”
云团摸着通电的铁网，金属像是在一瞬间达到熔点，软塌塌地陷下去，变成一个个圆润的高温金属球。
铁的熔点在1538摄氏度，玻璃是混合物，没有固定熔点，而普通的建筑玻璃在750度左右就开始熔化……
关着她的这个，有点厉害。
难怪浮昭会在一瞬间安心到这种程度。
熔化完铁网，云团站在四四方方的玻璃房中央，眺望不远处的变异兽。
绿皮火车跳到高速路上，吃了不少私家车，很快，一小段公路也发生变异，几只水泥材质的豺狼从地下钻出，它们身上还带着白色的虚线，几个转向箭头。
这些“狼”跟在“大蜘蛛”身后，疯狂地啃食人类存在的痕迹。
从铁质路标到路灯，从摄像头到测速监控……
扫了个干净。
云团感觉到一股热烈的风贴着左脸吹过去，部分皮肤开始微微发痒。
她抬手一摸，却摸到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
什么东西？
一块金属似乎是从她皮肤里长出来的，和周围的神经血管严丝合缝，甚至不影响她做任何表情！
浮昭通过监控看到这个异常，放松地一笑，“嘴硬心软，还不是想去救那些人？你啊，要是真的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当初就不会代替黎白被变异兽吃掉。”
云团突然感到一阵悲苦，不知道是哪个人的情绪，突破她的消化道，逐渐影响了她。
黎白、浮昭？
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
像是，经常被捆绑在一起打趣，她听过很多回。
云团皱眉，逐渐脑补出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黎白和浮昭像是小甜文里的男女主，天赋卓绝，五官绝美，不论在哪个领域，都能大放异彩。
局里喜好“拉郎配”和“乱点鸳鸯谱”的人，就将黎白和浮昭凑在一起，不停地打趣，弄得两个年轻人面红耳赤，心里埋下一颗不太一般的种子。
不过浮昭其实是有女友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云团，苍白朴素，又不爱打扮，兢兢业业但事业上一直没有起色，和浮昭完全是两个画风。
于是，浮昭这种“天之骄子”，就隐瞒了自己有女友的事实，和黎白玩起了暧昧游戏。
云团感觉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情绪逐渐浓郁，愤怒和不甘很影响身体各项激素的分泌。
她微眯着眼，还没有得到原身的完整记忆，从一些记忆碎片中，可以肯定的是，原身是被黎白推进变异兽嘴里的。
第400章 有害档案册6
她就知道，乐园里就没件好事。
左脸的瘙痒逐渐加剧，掏心挠肺，深入骨髓，云团最开始挠了一下，但很快她发现，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越挠越烈。
她咬紧牙关，甚至连骨骼都咯吱作响。
特殊玻璃开始发红，逐渐熔化。
那个火车怪，将长满獠牙的火车头，转向了瓢虫装甲车的方向。
糟糕……
云团并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但显然，一时半会儿，她控制不了这具身体的能力。
变异兽朝她的方向张开了深渊巨口！
云团甚至能看到内部的大功率柴油发电机。
一声短促尖锐的“嘤”伴随着滚滚热流扑面而来！
嘤？
她打了个寒噤。
紧接着，变异兽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不断地发出“嘤！嘤！嘤！”的叫嚷声。
它并未靠近。
不攻击的可能是——他们并没有进入铁路区，尚未入侵对方的领地。
不过变异兽感觉到了云团的存在，正像猫科动物一样，弓背炸毛，不断地发出低吼声，试图驱逐潜在敌人。
云团知道她现在不能动，一动就会精准踩雷。
但浮昭下了车，他换了一身防爆服，笨拙地拿起高压水枪，冲着云团，按下开关。
滋——
水一接触到云团的皮肤，就直接变作蒸汽，转瞬又凝成一阵白雾。
一时间，云雾缭绕。
云团抹了一把脸，心念一动，浮昭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麻木，他关闭水枪，在控制面板上按动几下，一条台阶从她的方向坠下。
浮昭缓步走到云团面前，四肢僵硬，他提线木偶般，揽了一下云团的肩膀。
防爆服被腐蚀，然后是里层的手套、手指、指骨——
青年没有退缩，直到云团伸手抵住了他的心脏部位。
浮昭神色挣扎，只一瞬，他便转身，扯了扯衣领，露出特异组的标志，一步一步，僵直着往绿皮火车怪的方向走去。
直线距离五百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云团努力地将空气中多余的情绪因子塞到浮昭脑中，制成操控木偶的“线”。
浮昭逐渐往那堆废墟走，但他的膝关节是不会弯曲的，每一步都是脚后跟着地。
走了可能有二十分钟，那个浮肿的人形总算到了变异兽面前，他高高地举起右手，被迫虔诚。
被困的众人看到特异组的标志，纷纷热泪盈眶，不断地挥手或者弄出一点动静，试图吸引浮昭的注意力。
变异兽愣了一下，没再发出那种怪异的嘤嘤声。
下一秒，它直接将浮昭囫囵吞了下去！
“不！！！”
被困人员凄厉的长嚎划破长空。
吃完，绿皮火车又往云团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带着一群小弟继续原地破坏。
云团感觉右脸一热，她摸了一下，一手赤红。
流血了？
她轻出一口气，开始琢磨下一步。
那只变异兽也没有咀嚼，浮昭死不了，而且他还穿着防爆服，很大可能会被排泄出来。
不过，她刚刚腐蚀了一些部位，让这位天之骄子也尝试一下——那种被变异兽胃酸和其他化工材料折磨的感觉。
现在还有个问题。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浮昭不会有这段记忆，但从“天之骄子”降格成“变异废物”，保不齐会心理变态。
第401章 有害档案册7
【主播……】
小兮从指环里探出半个身体，一对翅膀像猫爪一样扣住她的左手食指。
“什么事？我的直播间又违规了？”
云团胡乱地擦掉糊住视线的血，轻声问。
【没，我就是说，如果加入狩猎派，还要面对他们本帮的考核，野生狩猎派是会受到歧视的，就很麻烦——】
某个瞬间，云团似乎从这只电子眼身上感觉到了紧张、畏惧甚至恐慌之类的情绪。
“谁说我要加入狩猎派了？”
云团轻笑，左脸的金属物质逐渐消退，又变回原来有温度的血肉。
她猜的没错，只要克制住情绪波动，不受外界过剩的情绪因子影响，再把浮昭这个在精神上pua原身的大毒瘤送走，她就会恢复正常。
都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为他人不幸事件流下的眼泪，不过是把自己放在一个较高的平台上，产生的同情和怜悯。
既然浮昭连怜悯都没有，她就做件好事，让他身临其境，亲自感受。
【可是、可是，你连续两个普通副本都表现出这种迹象，不出意外的话，狩猎派已经注意到你了。】
小兮继续说着，恐慌都快凝成实质，从它的话音间溢出来。
云团皱眉，一滴血垂在眼角，欲坠不坠，“那他们还挺闲的。”
“纠正一点，我没有大规模屠杀NPC，所有行为，都是出于通关游戏的考量。更何况，上个副本，折羽的核心芯片并没有完全损毁，剩下的一小半，被咕咕捡走了。”
云团说着，却也为自己没能替钱姐报仇感到遗憾。
折筱和咕咕，只是被关押，她没能留到审判结果出来的那一刻。
“我想……”
云团抬头，盯着电子眼，像要透过摄像头直接和狩猎派对话似的。
“狩猎派也不会收拢一个做事有诸多顾虑的软脚虾吧？”
一阵长达三十秒的死寂。
电子眼从指环中钻出来，飞到云团的正前方，和她的视线持平。
【主播，我觉得，你不用这样贬低自己。】
“嗯？”云团一愣。
她哪有贬低自己？
软脚虾吗？
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词，最开始，还是高中的某老师先这么用的。
那位老师在发现云团总容易在大型比赛前产生退缩的心理，就一个劲儿地贬低她，试图让她情绪崩溃，好换上自己喜欢的学生。
尽管按照任何标准，那位替补的同学都没有资格出现在赛场上。
“我只是不想任何人对我抱有过剩的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也就不会明明失望了还要强颜欢笑，来安慰我。”
“我不喜欢，我宁可处理别人对我的猜忌、厌恶甚至嫉恨情绪。”
云团轻笑，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后，她抹了把不停流血的眼角，将血擦在其他部位，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
小兮又绕着云团飞了一圈，带着疑惑，自己钻进指环。
直升机首先留意到的，就是云团所在的红色瓢虫装甲车。
“七组云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浮昭的信号在变异兽身上？”
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一把捏住了云团的肩胛骨。
没有被腐蚀。
一组的装备果然很好。
第402章 有害档案册8
“我、我不知道，他突然就自己走向变异兽，我没能拦住他……”
女孩容色哀戚，眼眶通红，血和眼泪一起涌出眼眶，一直掉啊掉啊，似是冷露染上玫瑰的颜色，从深红的花瓣缝隙里坠落。
本该冷漠高傲，此刻却透出衰败迹象，但也并不柔弱。
女孩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没有暴走，兴许是已经将能力透支了。
一组队长拍了拍云团的肩膀，“你冷静一下，守着车——一组全体都有！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七组浮昭！”
“是！！”
几十个装束一模一样的人朝着绿皮火车跑去。
就这？
云团眨了眨眼，眼泪将血冲了个干净，她的视力又恢复了。
她摸了一下肩膀的摄像头，非常“不小心”地将其腐蚀掉，跳下装甲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坐好。
她读过浮昭的记忆，这里应该有变异兽的档案册。
云团在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一本漆黑的笔记本弹出。
封面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有害档案册]。
她翻开笔记本，扉页就沾了不少血，还有很多指甲的刻痕，大概是危急时刻找不到笔，先用指甲刻下关键信息，留待转移了再补全的。
1.脂粉奁
【第一例出现在月光市B区，该市一年一度的化妆比赛上，刚画完眼线，变异者脸部突然长出数条近似蚂蟥的物体，逐渐伸长，吞噬了她的化妆师。
该变异兽每三个月出现一例，已考虑停止相关化妆品厂家的生产。
危险系数3】
2.暗影
【暗影出现在所有阴影中，攻击性强，喜好将生物剔出骨骼而食，弃其皮肉。
建议处理方案：全市加装照明灯，去除阴影。修剪过分茂盛的树，将树荫尽可能地缩到暗影无法栖身的大小。
危险系数3.5】
“阴影？”
云团喃喃着，她想起副本任务的后半句。
离开面包树的树荫，是指在所有面包树下装灯？还是，处理变异兽暗影呢？
她继续往下看，头都快大了。
……
7.快递箱
【快递箱会蛰伏在任一快递中，随物流辗转全国，伪装能力强，会变成任何一样东西，附着在物品上，如减震的拉菲草、装饰的彩带、包装的纸盒等。
被人发现后，快递箱会变成浑身长满红色眼睛的一个方形小盒子，唇部、脸部肌肉延展性极好，能将人整个吞入。
传播度广，难以预防。
危险系数4
建议：商家减少举办促销活动，买家个人克制购买欲。】
……
离谱。
云团一页页翻下去，一共看了104条，再往后，就是空白。
她提笔写了几句——
105.？？？（火车变异兽）
由绿皮火车变异，蜘蛛形状，好奇心重，什么物品都咬一口尝味道，在吃了四辆私家车后，它发现自己不喜欢燃油的味道，开始吃人。
106.？？？（高速公路变异兽）
由高速公路变异，豺狼形状，附庸属性，跟绿皮火车有上下级关系。
为了代入原·云团的情绪，她将字写得比较凌乱，也没讲究结构和笔锋。
云团这才将视线转向战场。
她看着五颜六色的撞击、爆炸的光晕，微微皱眉。
这确定是去营救的？
第403章 有害档案册9
被这样炸几遍，浮昭就算是天道宠儿，估计也难以存活。
突然。
她想到一个可能。
“不会吧？”云团按了按食指上凸起的指环。
两个月前，一次任务失败，特异七组失去了大部分队员。
黎白在那个时候转入一组，从此衣食无忧，装备质量都上了几个档次。
云团并没有对黎白外貌的任何印象，可能原身实在不愿意记忆这个情敌的长相，脑中模糊一片，只大致是个人形。
而浮昭的记忆里，黎白的脸依然是模糊的，只记得她是个身材火辣、个性活泼的女人，像一道热烈的光，直接照进七组。
很难想象，黎白这种战斗成绩好，性格也讨喜的姑娘会被派到资源最差的七组。
这么惹人喜欢的女孩子……
一组当然也会喜欢的。
那么，现在对变异兽的粗暴行为，她就可以理解成，一组某个，不，某些暗恋黎白的人，借机消灭情敌的行为。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云团摇摇头，几次想钻进驾驶室，却克制住了。
如果现在离开，无异于背叛行为。
浮昭如果回不来，那七组只剩下她一个，所有文件资料的权限，都会放给她。
可以查阅更多机密信息——于她有利。
云团盯着装甲车里早已损坏的监控，稍感疑惑。
监控上有刀割的痕迹，切口平整，想必切的时候又快又狠。
切口没有落上半点灰尘。
是刚刚被破坏的。
……浮昭？
他为什么要破坏监控？
云团不解，她还想着，能借这次记录档案的“临危不乱”的表演，刷一波好感的。
现在怕是不行了，任何由自己说出来的功绩，都不会被人重视。
检查了一圈，车内没有任何监听装置。
于是云团在等一组返回的空当，打开乐园系统的操纵平台，研究了一会儿直播间界面和实时弹幕。
她瞥了眼关注数，瞪大了眼。
60000？
怎么一下子涨了好几千？
“小兮，你们计数平台是不是坏了？我明明离六万还有很远。”云团皱眉。
这感觉，像是银行误操作，将一笔巨款汇入她的账户一样令人害怕。
不能动，除了联系官方的任何行为，都可能被判定为违法。
要是乐园系统故障，除了收回多出来的关注数，还要扣除一批不活跃用户，那她就亏大了。
【主播，没有嗷，乐园的系统每周都会检修并更新，不会出现这种故障，刚刚是——主播你还是自己看吧，我把相关弹幕调出来。】
水蓝色的屏幕波动了一圈。
云团按了按眉心。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画面！我要模仿这个光！这个战损妆也很不错！】
【直播精灵救赎美女主播，这是什么世纪名场面！我要把这段剪辑出来，反复播放！】
【我转颜粉了，主播在半张脸都是烂铁块的情况下，居然还这么好看！】
【转粉小兮。】
【1】
……
云团眉眼低垂，稍感苦恼——好吧，她还是不明白直播间观众的逻辑。
在乐园滞留那么久，见识过副本里各种耸人听闻的事件，也见过人心，不应该还是傻白甜。
云团只是简单设想了一下，她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被逼着看直播，可能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第404章 有害档案册10
十分钟后，铁路被尽数炸毁，高速路豺狼不知所踪。
银灰色的蜘蛛脚和身体断开，扎在路面上，有的，被爆炸生成的冲击波弹飞出去，标枪似的飞向了附近城市。
云团找到一副不会被她腐蚀的手套，再拿起消毒湿巾擦拭脚踝的污渍，不是血，也不是泥。
闻起来有点84消毒液的气味。
小兮默默将摄像头调成远景模式，拍摄特异一组打扫战场的画面。
它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主播，你闻擦了脚的湿巾，是不是不太文雅……】
云团将湿巾丢进车载垃圾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怎么，你是想说，这和抠脚以后闻一闻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兮震惊地将摄像头转向云团，【成语还能这么用吗？】
“谁知道呢，口语无语病。”
她伸了个懒腰，手腕不小心碰到中央后视镜，镜子连带外边的一层复合材料都被腐蚀了个干净。
一组已经结束战斗。
他们拖着一个黑乎乎的容器，正有序地回到直升机上。
装甲车的广播里传来相关指令：[七组云团，驾车归队。]
“是。”
可是……她刚刚腐蚀完副驾驶的座椅，要是到驾驶室，大概也是相同情况，难道她要扎着马步开车？
云团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灰色的老爷背心露着肩膀和胳膊，五分裤刚到膝盖，要是坐下，则布料上移，座椅与皮肤接触的地方，肯定会出问题。
但她这身衣服除了领口有点起球外，还算完整。
似乎也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可能是纯棉或者涤纶材质的，她扫视一圈，扯过后座的毛毯，将驾驶座的凳子包裹起来，壮着胆子翻了过去。
一秒、两秒……座椅没有被腐蚀。
这么容易？
七组为什么没有发现？
——哦，只剩浮昭的话，那个男人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云团发动装甲车，按记忆中的路线返回。
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特别行动队的专属大楼并不高，地上六层，地下三层。
-3层是他们关押危害性小的变异兽和她的地方。
-1层是停车场，领导视察经常会开了豪车过来，由一层的接待员专门接待。
-2层，才是拨给特异七组的办公场地。
七组像是被苛待的宠物，明明同样要到战场上，做着危险的“战地记者”，却不给派发相关物资。
团灭也实属正常。
云团站在地下二层的大门前，通过瞳孔识别，显示权限异常，她用通讯器联络了总部，静待五分钟，成功进入一片狼藉的办公用地。
很多纸质文件堆在墙角，上边还有几个不小心踩的脚印，大小在41码左右。
戴着棉质手套，很难拿起纸张，云团把直播精灵叫出来，指着地上的文件，“你来翻一下这个。”
【好的主播。】
小兮艰难地将一份20页厚的文件拎起来，放到平整的桌面上，翻开。
几个加粗的大字映入眼帘——“丰富形式，完善变异兽清扫行动”，云团点头，示意小兮继续翻阅。
电子眼挥动着另一对小翅膀，吃力地捏着一张a4纸，又翻了一页。
“继续。”
两页、三页……二十页。
小兮翻得晕头转向，录音器却又收到主播的温柔指令——“换一本，辛苦了。”
【不辛苦，我活该的。】
第405章 有害档案册11
云团抿唇，她的直播精灵好像进入叛逆期了，也不知道跟哪个小伙伴学的，居然会怼人。
刚刚那份文件，通篇都是无用的理论，危急关头，根本用不上。
原来七组做的是表面功夫，相当于文员。
任何一个公司的文员，负责的事情又多又杂，但难度与其他技术岗比起来要小得多。
难度小，意味着替换性强。
大部分私企的文员是没有晋升空间的，甚至被边缘化，被派去打杂。
特异七组的情况大致如此。
小兮翻了半小时的文件，越到后边，翻动的速度越快，有的文件云团只看了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
“我看了都上火，”云团按了按眉心，手套接触到皮肤，引起一阵细密的痒，“特异七组也许根本没必要存在。”
或者，换个称号，直接变成宣发部就行了。
滴滴——
厚重的金属门上下开合，缓缓停住。
“小兮，你先回去吧，不然我会分心的。”云团伸出食指，戳了戳电子眼的翅膀。
【真是拔X无情的女人，利用完就丢。】
小兮说罢，咻地一下钻回指环！
云团哭笑不得，她扶正老爷背心的宽肩带，调整束缚在胸前的金属环带，立正。
高大清隽的青年拎着一个和自身极度不匹配的墨绿色小包，神情冷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收至刚刚好的疏离状态。
“队长？”云团做了个口型，并未出声。
“一组景煜，来送浮昭的芯片。”景煜比云团高出一大截，要对视，只能低垂着深邃的眉眼，灰褐色的眼眸倒映着办公室里的冷白光和一个小小的云团。
明明都是五官齐全的人类，这人却在冷淡的表象下藏了一点浓烈，丹青灼华，有时候，只是往那儿一站，就与旁人不同。
云团接过布袋，顾忌着监控，只问道：“他是死了吗？”
景煜摇头，“他们在变异兽的……直肠里找到了他，他身上的装备几乎是完整的，除了胳膊和心脏位置的一个圆洞，可能是惊吓过度，他被吞入后，大部分时间都张着嘴，现在食道和器官都被严重腐蚀。”
“所以是，还活着？”云团又问了一遍。
景煜点头，“他的芯片里有组长权限，在没有新的组长之前，你要负责特异七组的所有事宜。”
说罢，他环视四周，皱眉。
“似乎，你本来也要撑起一个组别了。”
云团苦笑，“这意思是，上边还会空降一个组长来？图什么，到这儿打杂？”
景煜定定地看着云团，半晌，他走到开水台边，用温水将毛巾打湿，对着云团满是血痕的脸就一通乱擦！
云团感觉自己被当成了面团，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喂！呸、你会……噗，被腐蚀的！”
每张一次嘴，她都会吃到毛巾的纤维，有点咸，带点苦。
最后咒骂莫名其妙地转成了警告。
勉强把血痕擦掉，景煜将毛巾往开水台一丢，抬眼，“你说什么腐蚀？”
云团将脸上的毛巾纤维抹去，她翻了个白眼，将手按在一张办公桌上，木头瞬间发黑变形，火星往旁边窜了一窜，几秒后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