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夜半狂想曲34
“老许？”
鸧越探头查看，见人倒在地上，额角渗血，又哀嚎着没有起身的能力时，顿时眸光一亮。
他坐下，在撕了一页的笔记本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一个又一个扭曲变形的音符带着生命最后的叹惋和疯狂，在纸张上舞动。
云团勉强辨认了几个，在脑中模拟着哼哼了几句，疑惑地歪头。
并不好听，高音低音的衔接非常突兀。
或许要不同乐器的相互配合……
她拉着北熙在旁等待。
北熙稍感不解，却也乐得清闲。
只是塑料盒里的肥蟑螂时不时地飞起来撞在盖子上，它细长的腿在光滑的塑料上划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写着写着，鸧越突然停了笔，他抿唇，略一思索，拿过北熙脚边的酒瓶子。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的黑口罩戴上，将沾染了呕吐物和消化液的旧口罩甩在衬衫男的脸上，满意地看着对方瞬间扭曲的神情。
衬衫男捂着额头，另一只手将臭烘烘的口罩丢开，“鸧越！你干什么！”
但是迎接他的，是毫不犹豫的一酒瓶！
炸裂的玻璃碎片带着星辰的流光，染血的角落也被溺宠的灯照得温和隽永。
鸧越砸的是颈侧，控制了力道，恰好能让人晕厥又不致命。
他蹲下，将后背毫无保留地朝向云团二人，也不知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还是愚蠢。
鸧越把自己的同伴摆成一个饮酒自尽的姿势，还嫌不够，又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在老许的脸上、手臂上都划了几道。
赤红的液体溢出，绝望，无序又混乱。
忙完这一切，鸧越坐回原位，又拿起笔，开启飞速创作模式。
云团看了北熙一眼，后者会意地点头。
二人起身，自然地走到调酒台前，云团三两下放倒酒保，将货架上的酒瓶子都往里推了一点，免得掉落。
与此同时，北熙扯出了装女孩的柜子。
还没打开，二人就听到一阵细密的鼾声。
二人默契地收回了开盖的手，只是把锁卸了，便在调酒台后翻找有用的信息。
这处的酒味格外浓烈，地上还有酒保花式调酒时漏出来的不少酒液。
云团屏住呼吸，快速翻找。
然而除了藏人的柜子，没有其他暗格。
倒是翻出了一张黑红底色的传单。
赫然几个大字——不死鸟驯养。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信息。
“不死鸟……”云团喃喃，这种东西，是从埃及神话传到希腊，逐渐融入演变而成的。
每隔五百年，不死鸟会收集各种特殊的树枝和草叶，堆在一起，点燃，于熊熊烈火中死去，再化为幼鸟重生。
倒有点像华夏凤凰的涅槃重生，不过二者属于不同的神话体系。
这里的“不死鸟”，指代了什么东西呢……
云团突然看向地上的一排柜子，难道，衬衫男选的目标，还有一个共同点是体格好？
那么，这些女孩被送到目标客户手上时，反抗挣扎得比较激烈，也不会因为一点点磕碰就死去。
于是可以满足一些人的特殊癖好。
云团被自己的推想恶心到了。
“没别的了。”她起身，但调酒台外边，突然出现了鹤羽微笑的脸。
云团皱眉，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第587章 夜半狂想曲35
她捏紧了口袋里的蟑螂盒，等待合适的时机。
不管鹤羽害怕到哪种程度，把蟑螂塞他嘴里总能起到一定震慑效果。
“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原来在这儿当救世主呢。”
鹤羽轻笑，眼眸在月下折射出渗人的光晕。
“这个副本马上就结束了，别闹腾了成么？”
云团缓和语调，脑中设想着各种让鹤羽张嘴的方法，也好让这只蟑螂死得其所。
但在她的记忆中，鹤羽从未因为惊讶或其他情绪张嘴过，这人总是惯常微笑着，咧嘴笑已经是最大程度。
要不直接动手算了。
但尴尬的是，她打不过鹤羽。
而看北熙跟鹤羽的交情，这位工具人也不太可能帮她抓人。
鹤羽闻言，一愣，女孩的语气倒是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毫无底线宠孩子的长辈，自然，宠的不是他。
随之而来的，是糟糕的记忆——
玻璃花房内，阳光炽烈，温度不断升高，疯狂的女人折下一截荆棘，面上挂着懒散的笑意，朝小小孩童走来。
掩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是极度的疯狂。
“小羽，你还是不会闹，哭得再惨一点，你爸爸就会回家了。”
“哭不出来？”
“那肯定是不够疼，过来，妈妈帮你，没事的，忍一忍就好了。”
孩童在荆棘的鞭打下遍体鳞伤，但他依旧哭不出来。
原本不着家的父亲，也很快和母亲离了婚。
谁都不要他，只有本家接手了他这个“世界孤儿”，那个老爷爷倒是会疼人。
只是不疼他罢了。
“嘁，闹？你是在说我么？”鹤羽食指轻按太阳穴，微微一笑。
“那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啊——”鹤羽说着，突然感到一阵困意，张嘴打了个哈欠。
突然，嘴里被塞进了一个活物。
咸苦中带着恶臭，细长的腿划过舌面，牵引出一阵绝顶的恶心。
面前的女孩眼眸晶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手里还有一个空了的塑料盒，盒子底部，留着一根纤长的棕褐色触须。
鹤羽猛地将东西吐出，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缺胳膊断腿的肥蟑螂！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冲到露台边缘，疯狂呕吐！
那架势，比刚才听了云团唱歌的鸧越还要夸张。
云团把塑料盒还给北熙，真挚道谢：“谢谢，它派上大用场了！”
北熙嘴角抽了一下，接过盒子，看到蟑螂的残骸，直接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真够损的，这么脏的东西你也往人嘴里放。”北熙摇头，刚刚那一幕，看得他也有些恶心。
“报仇还管形式么？”
云团心情大好，但被卸了胳膊这种事，可不是一只蟑螂就能还回来的。
【滴——青年艺术家已完成他的惊艳之作《夜半狂想曲》，本次福利副本即将进入尾声。】
【请玩家保持放松的状态，站在空旷的室外，等待传送。】
云团抓着小兮的翅膀，“嗯？”
还有其他环节吗？
“不会还有下一场吧？”
小兮晃晃圆润的身体，没给出准确的答案。
很快，多只机械爪从天而降，爪子掐进玩家的腋窝，将人整个提起，送入漆黑一片的夜空之中。
云团看着不断缩小的北熙，摆手，“下次再见吧。”
露台，北熙点头，转身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
第588章 夜半狂想曲36
露台渐渐远去，高空的气温不断下降。
没一会儿，云团又冷又缺氧，和机械爪接触的皮肤也隐隐作痛。
周围有很多跟她情况类似的玩家，这片天地突然变得有点像巨型娃娃机。
越往高处，机械运转的隆隆声越响。
砰！
云团感觉机械爪撞到了一层玻璃材质的屏障，停顿了两秒，机械爪继续上升。
屏障产生裂痕，碎裂的白色枝杈向两侧逐渐扩展。
只听喀嚓一声，天空碎裂，新鲜的流动空气再次涌入肺部，升在高处的主播们因为突然浓郁的氧气纷纷咳嗽。
四肢逐渐缩小，体表生长出流畅的羽毛。
兽化？
云团看着自己的手变成扁平的翅膀，形象逐渐向小兮靠拢，疑惑和淡淡的恐惧笼罩心头。
不死鸟……
原来指的是玩家？
这太夸张了。
尖锐的鸟鸣声此起彼伏，震得耳朵生疼。
云团想问一问附近的玩家，或者鹤羽也行，但一张嘴，也是稚嫩尖锐的一声：“叽！”
世界突然变得很陌生。
他们一个个地被单独关进铁笼子里，脚上还戴着铁环。
笼子被机械爪放到传送带上，静静往前。
“老赵，你的小说还没写完吗？我看评论区都在催，那个鸧越到底死不死啊？要是不死，你的方向就不正确了，会被下架的。”
被称作老赵的瘦削男人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打开文档，打算按照大纲码字的时候，那些角色就……”
老赵质检完手头的观赏鸟，往旁边看了几眼，小声道：“好像活过来一样，直接挣脱了大纲，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回过神来，我已经打完了几万字。”
“不是吧，哪有这么邪门的？要不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幻想症还是早治疗早痊愈。”
“哈哈哈哈别写小说写成神经病了啊！”有人附和道。
老赵摇头，正想反驳一点什么，但下一个笼子里的玄凤，突然抬头看向他。
那种冷冽又充满杀气的眼神，简直和他的音乐剧杀人魔一模一样！
活灵活现地，就像是……角色直接附身在这只鸟上似的。
老赵往后退了半步，身上那件田园小碎花的围裙也跟着晃了晃。
放在胸前口袋中的老虎钳掉落，砸在地上，多个鸟笼一颤，原本呆滞的宠物鸟都在笼中扑腾翅膀，羽粉和羽毛飘得整个车间都是。
“哎呀老赵！你小心点儿，这可是要送到展厅的观赏鸟，要是秃了，我们可赔不起！”
“不就是普通的鸟嘛，好几个品种我的小孩还养过呢。”老赵不服气，胸口袋上用刺绣贴缝着的“666”格外显眼。
云团站在笼子里，总算明白了一些——
原来刚刚那个[夜半狂想曲]，都是这个姓赵的作者创造的世界，但最近，角色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疯狂改写故事线。
那个郁郁不得志的论坛作家的原型，应该就是老赵本人吧。
在一个生产车间里默默工作，还要被工友打趣、指责的流水线工人，在自己的文章中，就成为能操控杀人魔（狩猎派玩家）的能人，还是那种能靠写作发上一笔横财的才子。
但是……
乐园什么时候把他们传回现实呢？
刚刚鸧越完成曲子，她也没有得到任何积分奖励。
第589章 夜半狂想曲37
云团晃了晃，这鸟笼的栖杠圆溜溜的，虽然爪子可以牢牢抓住，但她不太适应。
两根细如早春嫩芽的腿要支撑起肥硕如冬瓜的鸟身，可着实是为难鸟了。
“叽！叽！叽！”
——“小兮，乐园系统出什么问题了？”
“叽叽！叽！汪！”
——“关键时刻别装死啊！”
云团等了三分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是比外卖被人偷拿了更加严峻的问题，这是副本，不是考核，指环的直播提示灯依旧亮着，她的一举一动还在摄像头监控之下。
而之前主系统被黑客入侵，她都没有和小兮断联过。
云团扭头看着传送带上前后位置的鸟笼，那两只明黄色的鸟都在疯狂扇动左边的翅膀，似乎要重新连接乐园的信号。
……太惨了。
她摇摇头。
在一片惊慌中，云团的淡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一道炽热的视线锁定了她。
云团仰头，生锈的老虎钳一晃而过，一双布满血丝的吊梢眼瞪得溜圆，似有饿狼般的凶光。
这个男人要干什么？
但等了几秒，老赵并没有别的动作。
云团站到食碗旁边，紧张地叨了两下淡黄色的鸟粮。
香脆可口，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味，让鸟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塞在食碗里。
正被鸟粮吸引着，传送带走到尽头，一层暗红色带细闪的幕布罩在鸟笼上，隔绝了所有光线。
她好像又被提起来，塞到有浓重汽油味的车厢里，一路颠簸着，被送往那些人口中的展会。
浓郁的烟草气味透过幕布传来，窒息感更重，云团几乎要喘不过气。
车停下，短暂的失重感袭来，一阵脚步声过后，鸟笼被放在平稳的地方，幕布掀开。
“嚯，这只胆子挺大，居然不找躲避。”
穿着海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轻笑，伸手戳鸟的脑袋，被云团一个跳跃避开了。
“嘁，真是小气，连戳一下都不行。”
女人无奈地笑道，将笼子摆正，便去检查下一个了。
云团发现笼子底部有一条金属栅栏被弯折了。那个大小，似乎是老虎钳的痕迹。
老赵留的记号吗？
云团跳过去，尝试着用嘴咬住，疯狂甩头，试图将弯折的部分扯回原来的位置。
但努力了半天，也只复原了1%，看来变成鸟后，力量也相应地减弱了。
半小时后，展会开始。
一阵欢快得像小学生广播体操背景音的乐声传入耳中。
一群穿着西装的小朋友缓步走入展厅，身着暗红色高定礼服的教师站在一边，偶尔出声提醒，维持秩序。
一行人中，有个银白色头发的男童捏着书包带，在云团的鸟笼前站定。
湖蓝色的眼眸在展会冷白的灯光下，颜色更浅，他看着笼中鸟，眸中没有半点情绪。
神态、五官，都像极了鹤羽。
云团躲到栖杠后边，探出一个脑袋来，小心地观察情况。
怎么回事？
鹤羽没有变成鸟？
那她刚才是看错了？
还是……乐园里，本身就有一个鹤羽存在……
正疑惑着，男孩轻蔑一笑，“就算变成鸟，也适应得很好么？或许变成乌龟更适合你。”
“叽！”
——“真是变态！”
云团缩着大半个鸟身，转头骂了句。
小鹤羽偏头，似乎没有听懂。
第590章 夜半狂想曲38
“别紧张，这是乐园给优等生的奖励。”
小鹤羽偏头，碎发自额角滑落，罩在纤长的眼睫上方，按比例缩小的五官线条更加柔和，完全消除了“成年体”的杀气。
而且，他不笑的时候，像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由笑面杀人魔变成一个很拽的小屁孩，这反差属实有些大。
“叽！”云团跳上栖杠。
——“什么优待？哪来的优等生？”
小鹤羽歪头，依旧听不懂鸟语。
他略微思考，“我不知道细节，毕竟，我讨厌玩游戏。”
云团叨了两颗鸟粮，不再问。
指望一个狩猎派玩家的解答，倒不如自力更生。
角落里，黑色的幕帘缓缓拉开。
一个交响乐团凭空出现。
云团疑惑地看了眼，只见第一提琴手的位置，是个有些眼熟的孤僻青年。
和鸧越有点像，莫非，这人就是鸧越的原型？
长笛开场，多种乐器一齐跟上。
是有些熟悉的怪异曲风。
“啧，真难听，画虎不成反类犬。”小鹤羽摇头，颇为无语。
周围的贵家子弟的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不一会儿，他们放弃所谓的绅士作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片段，我在第六交响乐里边听过，还有克罗地亚狂想曲，第三小节是最近流行的一首网络歌曲的开头！”
“什么？你连网络歌曲都听，太掉价了吧？你的家庭教师不会报告家长吗？”
“重点不是他们抄袭么？怎么扯到我的家庭教师了？”
“哦，我听说，这种行为在民间被称作——裁缝，到处抄一点来，稍微改动一点，然后当做自己的。”
“他就等律师函吧！”
一群穿着黑白正装的孩子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模仿成年人的语调，评价着眼前发生的事。
鸟笼里的云团有些傻眼，原因无他——这个乐团演奏的，完全就是鸧越呕吐过后创作的曲子！
她有种在玩手机游戏的感觉，耗费心血去完成一个设计，然后交到平台上，由虚拟的观众打分评级。
看这些小孩子的反应，她的“作品”评分应该挺低的。
所以积分奖励和这个挂钩吗？
“你看，乐园就喜欢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明明一瞬间就能完成的打分，偏要走这么一遭。”
小鹤羽盯着那个青年提琴手，稍感眼熟，但懒得再想。
话音刚落，台上的艺术家们已经停止演奏，他们抱着乐器站起身，一鞠躬。
形似鸧越的青年接过一个看起来很廉价的话筒，微笑着，“感谢各位的聆听，《夜半狂想曲》是我花了两个小时完成的作品，激情创作，想必有很多欠考虑的地方，于是我修改了几次，才有了现在的版本，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抄袭怪有什么需要关照的？快滚下去！”
“对，滚出去！”
“我们不欢迎音乐裁缝！”
穿着高定礼服的教师站在一边，时不时抬手说话，试图维持秩序，但好几次，她的嗓音都被淹没在孩童的喧闹声中。
一阵看不见的声波弥漫开来，云团砰地一下倒在鸟笼里，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
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她的笼子好像被鹤羽拿起来了。
第591章 夜半狂想曲39-切割
单纯靠声波是可以杀死任何生物的，达到一定程度，内脏产生共鸣，出血，衰竭，很快就会导致死亡。
哪怕是人类。
鸟比人脆弱得多，云团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鸟身正贴在笼子上，跟着铁笼一起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
“叽！”
——“什么鬼东西！”
笼子突然停止旋转，因为惯性，云团猛地撞向铁栅栏，头疼脑涨。
“哦，醒了啊。”
鹤羽的声线已经恢复了少年的清透，隐隐带着一丝哑。
云团疑惑地看着复原的鹤羽，心中警铃大作——她不会因为一只蟑螂而送了命吧？
可恶，应该队友在的时候再报仇的。
但少了蟑螂老弟，她可能连鸧越停笔的时刻都等不到。
“不用慌张，我现在……打算切下你的翅膀做烧烤。”
鹤羽打开鸟笼，一把捏住了准备逃命的云团！
“叽！”
——“放开我！”
尖锐的鸟鸣刺入耳膜，鹤羽皱了皱眉，用弹力带把鸟固定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他拿起锋利的手术刀，在鸟身上比划着。
冰冷的刀刃划过体表，云团奋力挣扎，试图挣脱弹力带。
左腿蹬出来了！
但又被鹤羽按住，人和鸟体型差距大，变成观赏鸟的云团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
一声闷响。
小型手术刀刺入翅根，狠狠一划！
整个左翅脱离了身体！
“叽！”
云团惨叫一声，剧烈的痛感让她在一瞬间挣脱出弹力带，她对准近在咫尺的少年，猛地啄了下去！
尖锐的鸟喙刺入眼球，血顺着眼角滑落，鹤羽捂住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伤重的一人一鸟都咒骂着对方，乐园的指环发出警告的红光，下一秒，两位主播都被传送回各自的储物格前。
云团捂着完好的左手，剧烈的疼痛似乎还在那里，神经肌肉韧带被瞬间割断的痛楚，只是浅浅回忆，就让她头皮发麻，浑身冷汗。
乐园会保住大主播的性命，她没办法斩草除根，下次见了人，还是走为上策。
【主播……】
小兮的声音同样虚弱。
云团找了一会儿，才在NPC查询台后边找到蔫儿吧唧的电子眼。
它体表多了不少细密的划痕，原本鲜亮的油漆也显出几分陈旧。
“你怎么了？”
【出现伤害大主播的举动，乐园判定违规，这是惩罚，不要紧的，下个副本就会复原……】
小兮小声说道，艰难地动了动翅膀。
“那，桃桃是不是也接受了惩罚？不对，它伤害了自己的主播，惩罚应该比你重吧？”
【不，它用特权免除了这次惩罚。】
“什么东西！违规都不用受惩罚的？”
云团气愤道，加快语速，“是不是我快一点离开，你能修复得快些？”
【也不是，不着急，反正，下个副本我就会恢复了。】
小兮用翅膀抱住了胖胖的自己。
“行，我马上看完就走。”
云团赶紧查了老赵的人生轨迹，但只有一小段视频。
老赵在展会结束后，偷偷潜入展厅，一个一个鸟笼翻找过去，也没看见自己留下的记号，末了，他跌坐在地上，突然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是那个杀人魔对不对？我写的小说居然有成真的一天！！”
第592章 夜半狂想曲40-新锐主播
云团在查阅台后边摇头，“你认错人了。”
老赵笑了一会儿，突然拉开展会的窗户，三两步越过窗台，笔直坠落……
【流水线工人疑似因孩子在车祸中丧生，精神崩溃，在XX展会轻生。】
人生轨迹到此终止，熟悉的乐园积分播报声响起：
【亲爱的主播100742您好，恭喜完成福利副本[夜半狂想曲]，根据您五个游戏环节的表现，综合体检数据和违规行为，副本总计得分3179，请继续保持，且消除部分违规行为。
用时4天，日均播放量5万，总关注数6.1万，积分6500，恭喜解锁[新锐主播]称号。】
“等一下，解锁这个称号，是有什么奖励吗？”
云团看着积分数，盘旋在脑中的痛感都消失了。
她现在能死两回了！
就是……复活丸的有效期已经降为两个副本，得抓紧时间。
【嗯，您可以拥有有效期为两个副本的高闪头像框，伴随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那是什么？”
【效果为，拥有野生动物的青睐，您将不会受到任何动物的攻击，在野兽眼中，您就是它们的幼崽，是需要保护的存在，请把握机会。】
云团点头，仔细记忆。
头点到一半，她就被踢出乐园。
一睁眼，云团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手腕已经磨出了不少红痕。
被绑架了？
她环视四周，确实是景氏的公寓。
看陈设，这还是她那一套的客厅。
“小云团？”景和轻唤了声，不敢肯定。
云团点头，“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被绑起来了？”
“哦，你身上的那个东西不愿意配合，还差点揍了我一顿，我就和我哥一起，把你固定在这个位置了。”
景和端着一盒炸鸡，关上门，“来，饿了吧，我们偷偷吃，不被我哥发现，就不会挨训哦！”
云团简单地理清思路后，也被景和话音中的紧张感染，也小声道：“嗯嗯，你先解开绳子。”
景和一愣，他把炸鸡放在餐桌上，皱眉问道：“你不会是假扮的吧？我们公司的门禁密码是多少？”
“我们刷卡，没有密码。”
云团答道，手腕的磨痕有轻微的疼痛，但这和翅膀被切下来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总算对了，你都不知道，那个家伙猜了些什么玩意儿——说什么老板的生日啊，或者公司成立的日期啊，甚至还猜是我哥向你求婚的日期，就离谱。”
景和咋舌，蹲下，小心地解开绳子，他看着云团手腕的红痕，“稍等啊，我去找个药膏。”
云团摇头，“药箱在这里，不过小伤，不碍事，一会儿再擦好了。”
她起身，找了副一次性手套戴好，打开外卖盒，先拿了一块无骨鸡。
沾了甜辣酱的炸鸡鲜香十足，一口下去，淡淡的油脂和汤汁在口中爆开，再来一口油炸年糕，热量爆棚，但非常快乐。
景和稍感意外，三两步冲到炸鸡面前，加入暴食的队伍。
“一会儿吃完记得开窗通风，我哥大概还有半小时才会过来！”景和边啃边说，还用泛着油光的食指，指向一旁的摄像机，“这次全程都录下来了，你可以看回放。”
第593章 现实-它的回答
云团瞥了眼熟悉的设备，“我还以为老板们会用大几万的摄像头呢。”
景和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曲，露出便秘了一周的神态，面如菜色，“啊，本来是有的，现在没有了。”
云团莫名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保持沉默，专心吃炸鸡。
景和说了一半，心里不上不下的，憋得慌。
他捏着啃得非常干净的鸡骨头，到嘴边的肉都不香了，“你不再问问？”
云团点头，“嗯，那为什么没有了呢？”
景和轻哼一声，“还不是我哥！在躲避那个东西的招式时，不小心撞到我的相机，整个摄像头都摔得粉碎！”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摔的。”
云团松了口气，她荷包空空，要是再赔上这么一笔巨款，就直接拿个铁碗上街乞讨得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又不在场，就算它摔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和啃了口鸡腿，找人告完状，吃垃圾食品都格外香。
半小时后。
云团查看录制好的——
刚开始，她就被捆在椅子上，一脸不服地瞪着比摄像头高十几公分的位置。
陌生又熟悉的女孩眼眸微眯，唇边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就连打量对手也有几分慵懒随意。
云团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差别过大，任谁也不可能认错。
画面外，景煜率先开口：“你们是怎么选择宿主的？”
女孩移开视线，并不打算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挣扎，试图挣脱绳索。
云团看了眼手腕，这里的擦伤，原来是这样弄出来的。
隔了十秒，景和问道：“那你为什么总说——时间不够了？”
女孩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说的！”
景煜：“所以每
一次，都是不同的意识体占据她的身体？”
女孩咧出一个跟鹤羽近似的变态笑容，“对啊，我们争着抢着，想通过这双眼睛这个身体，感知一切，反正你们都没救了，早点放弃，还有下一轮待选。”
景煜：“什么意思？”
“大主播连这都不懂么？我的意思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你们安生点，放低要求，还能拥一个稍微看得过去的身体。”
云团眼睁睁看着那个占据她身体的陌生意识体，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对着她的两个老板一通说教。
这些意识体……可能来自比他们更高的文明。
但摆出这种瞧不起人的姿态，又争着抢着要占据人类的躯体，是精分吧？
碍于是员工的身体，景煜他们并没有对这个意识体动用一系列逼问手段。
只是不断地试图从它嘴里套话。
云团开了三倍速，依旧能跟上他们问话的思路。
一切围绕“时间”和“为什么选择云团”展开。
意识体狡猾得很，不停地假装晕厥，苏醒，试图蒙混过关，反向套话。
时间条走到一小时四十分钟，云团总算听出一点猫腻，似乎……
乐园是个很庞大的星体，相当于一块巨型陨石，星际跳跃时发生故障，在一系列意外后，它的运行轨道和地星的相交，二者相撞是必然。
不过，这里又出现了一点点转机。
但不论再怎么问，意识体都拒绝回答。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594章 现实-主控台信号
景和将外卖盒毁尸灭迹后，打开窗户通风，还不停地摆手，试图让空气流速加快。
他偏头看了眼屏幕，“嘁，我觉得，它就是在故弄玄虚。”
“何解？”云团捧着一杯温水，不太敢看里的自己。
和演戏不同，被意识体占据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那个东西顶着她的脸，做了些降智又迷惑的事情，简直……
“它一开始说，乐园要撞上地星了，后来又说有一点转机的，而这个转机又不足以化解危机，那就很奇怪——
既然地星要毁灭了，它们为什么还要抢占人类的躯体，甚至抢占我们的居住地？”
云团点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温和的白开水滑过咽喉，竟带了些许刺痛感。
这俩人……把“她”训得扁桃体都快发炎了。
她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乐园是主动选择地星的，它之前说，让大主播安分点，等待下一轮挑选，这个意思似乎是，它们占了我们的身体，而我们在乐园机制下，还要去抢占其他生命体的身体。”
云团皱眉，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乐园带着他们到以狗为主要生命体的星球去，他们就会变成狗了。
“还可以这么随便的吗……”
景和捏着窗帘边，有些毛骨悚然。
他小时候做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大致是自己和流浪猫狗互换身份，体验对方的生活，以前还觉得挺有意思，但是……
现在这情况，换了以后，大概就换不回去了。
那他这高大帅气的模样，这万贯家财，都将变成海上的泡沫！风一吹就散了！
景和越想越觉得恐怖，他放下窗帘，蹬蹬蹬跑远，边跑边喊：“今天别找我，我立遗嘱去了！”
云团看着景和的
背影，默默取消了暂停键。
她深呼吸两次，仔细盯着里的自己，突然发现那个意识体曾在景煜问话的空隙里嗫嚅着什么。
暂停，放大，慢速播放了数次。
云团学着那个嘴型，尝试发声——
“猪……”
“珠孔……”
“主控台、片……”
十五分钟后，她总算看懂了那个嘴型——主控台碎片，信号强/墙/枪？
意识体每个字的口型都变形得很厉害，能看出一点信息，实属不易。
连蒙带猜得出的结论往往没有准确性。
不过，乐园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吗？
乐园的主控台在撞击中碎裂，碎片分散到各地，被像她这样的倒霉蛋吸收了？
云团在纸上画着思维导图，试图抛开情绪因素，将事情一点一点理清楚。
假设这个东西在她身上，那么，鹤羽针对她，是因为发现了这个……
大主播享有的信息总是远超普通玩家的。
北熙别有用心地接近、景氏的优待、乐园系统时好时坏的态度——这一切不是因为她足够用心足够努力，只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云团靠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浊气。
必须成为不可替代的成员……再快一点。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有了这个东西的加持，她在考核中会拥有很多的便利，也是好事。
云团拍打着有点僵硬的面部肌肉，微微一笑，正要起身时，背后传来景煜沉静的嗓音：“别被那个傻子影响心情。”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595章 现实-哪个傻子
“不会啦，这个意识体的原本形态可能是猫，有智慧的猫，我觉得还行。”
云团如此一想，稍稍好受些，总比景煜之前的鼠态好吧……
景煜坐在云团身侧，沙发柔软的垫子下陷一块。
云团感觉自己下沉了几毫米，身侧传来男人身上冷调的木质气息，似乎是清淡的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的气味。
她悄悄吸了吸鼻子，没问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
反正，价格一定美丽。
“不，我说的是景和。”景煜轻笑，突然靠近。
云团下意识地后仰，这个距离，她能看清景煜鸦羽般的长睫，灰褐色瞳仁里的细微纹理，还有……
她往后仰的角度有些大，直接失去重心，一下子跌进柔软的靠枕里。
景煜轻笑一声，本想握着小姑娘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伸手时，差点触碰到绳索带来的伤痕，于是转而握住手掌，往前一拉。
“那傻子逼你吃炸鸡了？还是甜辣酱，那种高油高糖的东西，最容易被人体吸收，转化成脂肪的。”
景煜严肃道。
云团移开视线，青年掌心那种干燥温暖的触感还留在手背上，一直没有消退。
“什么逼迫……是我明目张胆地蹭饭好吗……”
“不行，这要是往常还能无视，但我们跟乐园融合得很深了，身体各项机能都在倒退，即便平时有在训练，这种昏睡到几天几夜不吃饭的模式，还是不行，不严格控制生活饮食，容易猝死。”
景煜语重心长道，他从茶几下面拿出药箱，翻出消毒水和药膏，扯过云团的手。
“我自己来就行的……”
云团藏在长发中的耳根微烫，这种做了坏事被老师抓包的心虚感也太糟糕了。
景煜没说话，只是用棉签在绳子磨出来的伤痕上摁了一下。
“嘶……”
云团倒吸一口凉气——奇怪，刚才明明没有这么疼的……
“不快点处理，会留疤的，景和让你吃的垃圾食品，不利于伤口愈合。”
景煜一反常态地念叨着，在云团手腕涂了一圈药膏后，还下意识地吹了一下。
呼——
微凉的气流划过沾满药膏的手腕，云团本能地缩了一下手。
景煜松开手，将药膏按顺序放回原位，抬眸时，瞥见云团放在茶几上的草稿纸。
“主控台碎片？鹤羽？他告诉你的？”
“你早就知道了？”云团将袖口往上翻，避免沾到药膏，然后架着两只手，问道。
景煜摇头，“不，我第一次见这个短语。”
主控台、碎片，两者分开，倒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
或者跟“零件”组合，才算是正常用词。
“原来不知道啊……”云团喃喃着，低眉沉吟几秒。
她直起身子，坐得非常端正，严肃道：“我要说一些事情。”
女孩突然绷着瓷白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其实有些引人发笑，景煜轻咳一声，憋住了。
景煜：“你说。”
云团将她和鹤羽在上个副本的恩怨原原本本地说了一次，还有先前遇到的依附在雪暗身上的舍长、变成像蛇的小孩的室友之类的信息。
景煜越听越严肃，他也跟着坐正，时不时问些自己想知道的细节。
景煜：“你是说，你舍长跟雪暗的交情匪浅？”
第596章 现实
“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没有切实依据的……”云团摇头，“而且，雪暗死了，舍长也不知所踪。”
“嗯，那个小孩子，以一己之力打入敌人内部，也挺厉害的。”
景煜捏了捏眉心，闭眼思索。
云团的视线莫名飘到对方笔直的鼻梁上，上下游移，视线都像是坐了一回过山车。
真是优越的鼻梁，下回捏娃娃也要给它捏这么高的——嗯？捏娃娃？她什么时候捏过娃娃？
“之后要是碰上鹤羽，你就跟在我后边，不要单独行动，这个人极度危险，也不讲究江湖道义或者共事情分的。”
景煜交代着，抬手将落在云团落在眼角的一根睫毛取下。
动作连贯自然，没有半点犹豫。
做完这个动作，他看着贴在指尖的睫毛，有些愣神。
云团抿唇，披肩的长发都遮不住泛红的脖子和脸，她拿上自己的东西，站起来，一路小跑着冲回卧室，砰地一下关上门！
景煜轻笑，他走到窗边，轻吹指尖的睫毛，让它和自己的心愿一起飞走。
如果有幸遇见上升的气流，心愿被神明听见，兴许会被实现的。
叮。
手机屏亮了一下。
[二对一精准扶贫]——
[团]：我们有事群里联系！
[和和和和]：在写遗嘱，勿cue。
[煜]：好。
……
漂洋过海的一座医院的VIP病房内，少年指尖微颤，氧气罩里因为呼吸不停地生成白雾。
下一秒，他睁开湖蓝色的双眼。
护工见状，连连起身去呼喊医生查看。
鹤羽望着贴了鎏金墙纸的天花板，内心不断地问候设计师的家人。
他眼眸空洞，浓郁的哀伤和烦躁笼罩其间，生成永远化不开的浓雾。
“呼……又是无聊的一天。”
鹤羽喃喃道，每一次呼吸，浑身的器官都会感到疼痛，现有医疗技术，根本不足以治愈他的疾病。
真过分。
人刚活到最狂妄的年纪，就废人一样地躺在病房里，动弹不得。
鹤羽伸出打着留置针的手，试图按响床头的铃。
努力了半天，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还是没能捏到。
好在，没几分钟后，护工就带着医生回来了。
负责VIP病房的医生并不会带实习生围观病例，只有一人，也算得维护**。
鹤羽配合着，一通检查过后，医生没有嘱咐任何事，只是说了句：“好好休息，尝试着多吃一点东西吧。”
又是这样，就好像……他随时都会死一样。
不、不行，死之前，他还有些事想做。
“帮我、联络一下管家。”
鹤羽艰难地说完一个句子，又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勉强恢复力气。
护工点点头，“好的。”
不多时，头发花白的管家推门而入，风尘仆仆。
“祁爷爷。”鹤羽勉强扯出一抹笑。
少年苍白如纸，脆弱得像一块冰，不用动，只消气温升高一点，就会烟消云散。
管家看得一阵心疼，他坐在病床边，握着少年满是针孔和淤青的手，“少爷，您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鹤羽动了动嘴唇，深呼吸一次，“帮我找一个人。”
“嗯，您说。”
“云团，应该住在乐城……是、景氏的、员工吧……”
第597章 现实-外卖
落地灯下，一杯牛奶氤氲着温润白雾，雾气缓缓上升，碰到灯罩时暂缓脚步，晃晃悠悠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层软白的屏障。
云团陷在懒人沙发里背书，正看到毒茄参，莫名眼皮一跳。
有谁在背后说她坏话么……
不适感很快消散，云团搓了搓胳膊，继续翻动书页。
[塞弥拉弥斯女王Semiramis]：强势，生性奢侈，兴建了巴比伦的“空中花园”。
云团视线下移，看到“毒杀”二字，饶有兴致地挑眉。
她望向洁白的墙壁，思绪渐渐飘远。
体质较差或有隐藏身份需要的罪犯，更倾向于选择省力又较为隐蔽的毒杀。
历史上，有名的毒杀案罪犯，几乎都是举止优雅、容貌端正的贵族。
鹤羽倒是符合这个特点。
其实，鹤羽这样单薄瘦削的少年，换做谁，第一眼也不会认为他是个变态杀人魔。
明朗优雅的少年郎，竟是扛着菜刀四处乱砍的疯子……
云团皱眉，决定近期非必要不出门，尽可能地充当幕后指挥员，才是王道。
[二对一精准扶贫]——
[团]：最近我运气极差，挖指示点的任务就交给老板了！@和和和和
[和和和和]：为啥不是我哥？[疑惑]
[煜]：她的意思是，你运气好，挖得快，能尽可能地减少资源浪费。
[和和和和]：我靠，哥，你小时候做阅读理解一定全满分。
[煜]：写完遗书就快点出发。
[和和和和]：好嘞！
[煜]：开门@团
[团]：啥？这都半夜了，大老板悠着点吧，刚刚还说要规律作息规律饮食的！
[煜]：九点算半夜？
[团]：好吧，我来了！
她放下手机，离开卧室，踩着棉拖一路小跑着给人开门去了。
按下门把手的一刹那，云团恍惚间想起，一年前，她还在门边加装了一条防盗链，拒绝给人开门。
现在，警惕心竟然降到这个地步……
想着，她松开按到一半的门把手，压低嗓子，“谁啊？”
对方又敲了三下门。
这个反应……
云团皱眉，有些蒙，卫生间里突然传来智能马桶的冲水声。
她按着门，回头看去。
景煜正从卫生间走出来，疑惑道：“你已经出来了？”
云团锁了门，用手指了指门口，小声道：“那外面的是谁？”
景煜走到门边，将云团拉到身后，先按了可视门铃。
屏幕里，陌生的青年端着外卖盒，宽大的鸭舌帽帽檐遮去了整张脸，看不到五官。
景煜沉声道：“我们没有点外卖。”
外卖员一愣，手忙脚乱地从外卖盒底下翻出一张便利贴，“我，我这里有留言，顾客托我传达的。”
但就算慌乱到如此地步，他的五官还是没有露出来。
景煜：“那你先念一下。”
外卖员清了清嗓子，“云姑娘，我仰慕你很久了，可能你一直没有留意过，当归巷口的那家咖啡店，我每天上班的时候，都能看见你匆匆跑过……
你那优美的身姿实在令我魂牵梦萦，所以，我请求了安保员，让外卖小哥代我传达心意，一点点甜品，请你收下。”
景煜额上的青筋跳了一下，“你放门口吧。”
第598章 现实-恶作剧
“好吧。”
外卖员低着头，将红黄格纹的外卖盒放在门口，压低鸭舌帽，快步跑下楼梯。
云团在听了低配版情书后，脑瓜嗡嗡作响，她轻按眉心，“我上班不经过那条巷子。”
“我知道，那里也没有咖啡厅。”景煜点头。
“那里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时来房产。”
但时清不可能做这件事，他还没闲到这种地步。
而寄生在雪暗身上的那个东西，享受人生还来不及，哪里会来她这里恶作剧。
云团突然想起前不久景和曾说过的，收购了时来房产大量股份的散户——鹤羽。
云团扯了扯嘴角，“外边，不会是定时炸弹吧？”
景煜摇头，“不会，公寓有安检，炸弹之类的东西进不来。”
“有安检？那我怎么从来没被……”
云团疑惑地捏了捏手腕，正想顺着绳子的擦痕摸一把，却被景煜敲了一下手背。
“因为住户身份都录入系统了，安全部会定期加固防火墙。”
景煜盯着女孩手腕的伤，眉头紧锁——骨骼肌肉的恢复力都很强，只是这皮肤太弱了。
云团将手背到身后，“所以外边的盒子，可以开咯？”
景煜低眉思索，喃喃道：“如果你不担心被溅一身奶油的话。”
云团点头，伸出罪恶的魔爪。
[二对一精准扶贫]——
[团]：老板！我门口有一盒甜品，你下来的时候记得拿一下。
[和和和和]：忙着呢，正研究各国遗嘱的形式和有效期限，哪有闲工夫吃小蛋糕。
[团]：我有整理好的相关资料，纸质稿，或许能帮上忙。
[和和和和]：我马上来！
景煜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景和的抱怨声：“真是的……我是老板哎！都没有率先享用资料的权利，完全是烂在地里的小白菜，都不招人疼嘛。”
云团屏息凝神，连景煜什么时候站到她旁边都没察觉。
“包装还挺精致的嘛……”
砰！
“云团！！！”
景和愤怒的嚎叫声响彻整栋公寓楼。
公寓里的景氏员工们都相当好奇——这个叫云团的员工，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好脾气的小景总都嚎成这样。
云团等了两分钟，确定那个恶作剧盒子没有“二次爆破”后，才开了门。
楼道里一片狼藉。
蛋糕胚和奶油飞溅，到处都是雨点状的痕迹。
惨剧中心站着一个被奶油糊到五官难辨的人形物体。
“你这恶作剧也太低级了吧！”景和摸了把脸，轻舔一下，“可惜了，是动物奶油，口感还挺好的。”
正说着，“奶油人”突然捂着脑袋，后退一步，握住楼梯扶手，倚靠着开始打鼾。
云团：？
什么情况？
景煜不慌不忙地翻出药箱，戴上手套，给景和检查了一阵，采血后上了楼。
云团用防水睡袋将人裹住，拖到屋里，拿出清洁用具默默打扫。
首先，她用扫帚柄戳了一下残余机关。
拨开缠在一起的彩带，一柄锋利的塑料刀弹射而出！
咻地一下，撞在对面的墙上，砸出一道凹痕。
……景和的运气还真是个bug。
不过这种程度的，他们三个不论哪个碰上了，都能避开，鹤羽这是何意？
第599章 现实-磁石
莫非他病好了，打算回乐城分一杯羹？
总归是个麻烦。
云团打扫着楼道，暗暗庆幸——幸好这点恶作剧是被景煜默许的，不然她连墙漆都赔不起。
很快，景煜的拿着检查结果下楼，“奶油里有高浓度的助眠药物和麻醉剂，他吃得少，睡两三个小时就会醒了。”
云团擦完最后一堆奶油，发现一颗黑乎乎的小石头。
“这是什么？”
她感到一阵强劲的吸力，一下子没抓住，“铛”地一声吸在了楼梯扶手的金属部位。
“吸铁石啊……”云团将它抠下来，黑色的磁石是扁平状的，形状线条比较流畅。
像个倒三角。
但是……
这个形状有点眼熟，像是钥匙。
云团拿着扫帚和水桶进屋，锁门，一转身，正要开口，却见景煜已经拿出之前她在荒废的公园里挖到的机关盒。
……和队长待在一起，话都省了。
景煜先用自制的钥匙试了一下，机关盒并没有变化，于是，他接过了云团手中的磁石。
严丝合缝。
只听咔哒一声，机关盒里似乎有条东西被吸出来，整个漆黑的铁盒瞬间弹开！
云团拿起一个沙发靠枕，挡在脸前面。
“没机关，过来看。”景煜笑道，扯下云团手中的靠枕。
只见漆黑的铁盒中间，有一个凸起的展示台，中央放着一片银色的……拼图。
“这是干什么？集齐拼图，召唤神龙？”
云团感到费解，她本以为这会是个厉害的道具。
没想到只是一片拼图，她用笔尖戳了几下，拼图表面是光滑的，没有吸力。
景煜直接将拼图碎片拿起来，仔细查看。
那是一种先进的切割技术，边缘平整且锋利，精度大，是比光刻机还要再精细一些的机器。
“它跟其它碎片拼在一起，应该会看不到缝隙。”
景煜将拼图放到灯下，不明材质的碎片折射出点点光芒，印在茶几上。
云团辨认了一会儿，“这有点像北斗七星。”
“星象么……”景煜将碎片放回铁盒中，正要重新锁上，却发现那块用来开锁的磁石已经变成灰白色，似乎能量耗尽，一捏，就散成碎末。
“换个地方放吧，大概要快点找拼图了——我觉得，那几张地形图旋转过后，再重叠，可能是其他国家的交通线路图也说不定。”
云团灵光一闪，拿起相框后边的亚克力板，重新组合，又跑到电脑前边，比照详细的交通图。
如果是拼图碎片，就不会只有14片了。
可是大规模挖掘，也不现实。
“我现在好奇的是，这块磁石，是谁送来的？”
景煜低眉，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点点灯光。
云团：“不是鹤羽么？”
景煜：“鹤羽为什么要送这个来？他和我们是敌对关系，难不成……还是突然发扬风格？”
云团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是，那又会是谁呢……”
半晌无言。
两人默契地无视了待在睡袋中沉睡的、满身奶油的景和。
两小时后，景和悠悠转醒，身上的奶油已经泛出阵阵馊味，他边闻边干呕，“呕……不是，你们就这么把我装在裹尸袋里？”
云团摇头，正色道：“这是睡袋，不是裹尸袋。”
第600章 现实-短信轰炸
嗡——
嗡——
嗡~
云团的手机突然疯狂抽搐起来，不停地亮屏。
她看了眼，全是短信提示。
【光宗房产提醒您，天气转凉，记得及时增添衣物。退订回TD。】
【滴滴滴滴保险祝您阖家欢乐！节日里，记得多陪陪家人，及时收看各平台的跨年节目，什么？您家中的电视机不能分屏观看？小保险这里建议您购买以下产品，链接：www.XXXXX.XXX】
【您的验证码是999999，请勿上传到平台外的地方，任何个人问您要验证码都是诈骗行为，绝对不能分享！！！】
【渣男！你就丢下我和宝宝走了？负心汉！就算一条狗都比你有责任感！！我一定要到你的公司曝光你的真面目！】
……
一连77条，还在不停地增加。
有的是验证码，有的是各类平台自动发送的节日祝福，甚至还有同城约X的。
云团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最近，她除了乐园的人，应该没有得罪其他人吧？
景氏的对家，应该先针对领导层才对，炮火也不至于燃到她这里。
手机依旧在“嗡嗡”作响，云团刚要关机，又想起神一般的队友。
她伸出食指，在景煜笔记本旁边的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领导？”
景煜抬眸。
女孩面上全是讨好的笑意，狗腿中透着些许可爱，杏眼星芒闪烁，亮得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事？”景煜不自觉地放柔语调，工作被打断的戾气全消。
“我被人轰炸了，您有没有办法把它停下……”云团晃了晃自己抽风的手机，“顺便，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
景煜接过小巧单薄的手机，翻面想看型号，猝不及防地看到肌肉猛男版的机器猫。
他轻咳一声，摘下手机壳，随手鼓捣了一阵。
短信轰炸停止了。
景煜将手机接入电脑，熟练地捕捉信号，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慢条斯理地敲击了几下。
“下单的IP地址在乐城郊区的别墅群，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景煜随口一问。
“别墅群？这可海了去了，比如那朵哭唧唧的小白花，或者柠兮兮，又或者鹤羽的手下，也有可能是小白花的追求者……”
云团掰着手指数着，摇摇头，她还以为，这些人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柠兮兮？你怎么得罪她了？”景煜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抹八卦神色。
“嗐，她不是喜欢景和嘛，把我当潜在情敌了，真是麻烦。”
云团摇头。
景煜继续缩小范围，红点和楼房逐渐对应起来——
户主的资料跳了出来。
云团一瞥，惊讶道：“还真是柠兮兮？她要干什么？”
景煜不动声色，只是按了一下回车键。
页面消失。
云团：“领导，您干了什么？”
景煜：“回个礼，还有——下次再这么阴阳怪气的，扣奖金。”
云团赶忙清了清嗓：“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几十公里外的别墅群中的某一栋。
敷完面膜走出卫生间的姑娘拿起手机，正要看点娱乐新闻，突然被锁屏上百十条的短信提醒惊到。
柠兮兮拿着嗡嗡颤抖的手机，给对面打了个电话，“拜托！你怎么都传到我手机上了？我下的单不是这个手机号！”